寿宴当天,沈泽希很忙,一早上起来便没见到人。
他一直陪着老爷子和各种各样的人交际。
走之前,再三嘱咐沈嘉述,不要一个人出去,还让人不远不近地偷偷跟着他,时刻保护。
今日的沈家格外热闹,但也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有些人看上去光鲜亮丽,背地里,心思阴暗,见不得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是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他不放心,怕别人惦记自家老婆。
那件事后,方末没被赶走,但也没再跟着沈嘉述。
据说是去岛上训练,很久没出现过。
在这种事上,沈泽希不会骗他。
能让方末留下,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让步,他不敢再帮着说话。
万一又把醋坛子打翻,无异于火上浇油。
老爷子有意把他介绍给大家认识,但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很少参加,不适合,也不习惯。
静静地坐在那里,和周围的觥筹交错格格不入。
他本来便不属于这个圈子。
沈泽希懂他,没强求,拦下一切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人。
通过老爷子对他的态度,看得出,他在老爷子心里的分量不轻。
不少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而然会产生别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在沈泽希的行动之下,一点点消散。
可没人敢去触大凶神的霉头。
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在交际的同时,一直分心挂着不远处哥哥的身影。
那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是真的会怕,怕哥哥受委屈。
他给沈嘉述拿去好多吃的,让人垫垫肚子。
用一点吃的,换几个香吻。
背对着人声鼎沸,他把人挡在怀里,亲得眼泪汪汪,面红耳赤。
直到爷爷叫他过去,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走后,沈嘉述坐在原地愣好半天神。
抬手抚上微微刺痛的唇,红着脸,羞涩一笑。
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尽数落入一双饶有兴致的眸子里。
又在前厅坐一会儿,他觉得实在无聊。
趁着沈泽希和沈家的长辈们说话,偷溜开,去园子里透透气。
他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贴身保护。
方末除外,两人认识好多年,是朋友。
园子里种着很多珍贵的花花草草。
来这里闲逛的人也不少。
沈嘉述避开他们,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
没一会儿,听见有人在旁边说话,其中还有他耳熟的声音,宁悦。
他被树挡着,她们没发现他。
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说,“一个养子,会讨老爷子欢心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宁悦冷哼一声说,“别小瞧他,老爷子的亲孙子只听他的,有本事得很。”
“沈家以后谁做主,还真不一定。”
那个女声又说,“看着便是一脸狐媚子的样,男人都喜欢这种。”
她压低声音问,“不过我很好奇,当年的事是真的吗?沈渡和他?”
宁悦语气带着嘲讽,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呢,都这么传的。”
女人啧啧两声,“好家伙,勾引完老子,又来勾引儿子。”
听到这,沈嘉述无声地叹口气,转身要走,却发现轮椅被卡住。
真倒霉。
他又不能太大动作,免得惊扰说话的两人。
无奈地继续坐着,等她们结束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后离开。
忽然,听见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靠近。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一个年轻的,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面带微笑,径直走向说话的女人。
宁悦站直身子,小声叫他,“小舟。”
男生没理他,直接把手里的酒杯拍在另一个女人的头上。
杯子碎裂,红酒从头流下,像血一样。
片刻后,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沈嘉述被惊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宁悦吓得花容失色,颤声大喊,“你干什么?”
叫小舟的男生,无所谓地擦擦手,笑着说,“管不住嘴,去死。”
一片骚动。
有人进来把受伤的女生带出去。
男生转头看向沈嘉述所在。
他顿时心头一紧。
明明那人在笑,他却觉得后背凉凉的,像被一条蛇盯上。
在他期望着没有看见他的时候,男生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好呀,小述哥哥,第一见面,我叫李逸舟。”
“小姑的儿子?”
沈嘉述心下一松,轻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李逸舟握着他的手,迟迟没松开。
“嗯?”
他看着沈嘉述手上的镯子,戏谑说,“这不是我妈准备送给我未来老婆的吗?”
沈嘉述顿时脸色通红,支支吾吾说,“小姑说不是的。”
李逸舟乐不可支,“当然不是,逗你呢。”
他发现轮椅被卡住,推两下没推动,便一把捞起沈嘉述,扛在肩上往里走。
沈嘉述大惊失色,连忙说,“小舟,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别乱动。”李逸舟把他往上颠一下说,“这样省劲。”
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丢死人,沈嘉述双手捂着脸。
李逸舟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扔,动作一点不温柔。
沈嘉述被颠得想吐,又摔得屁股疼,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他忍不住小声抱怨,“你还不如让我在那坐着等呢。”
李逸舟又是一笑,目光在他身上扫视。
“你看什么?”沈嘉述皱着眉,不高兴地问。
身上不舒服,心情也不爽。
李逸舟问,“你是喝露水长大的吗?怎么这么轻。”
沈嘉述白他一眼。
顶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
一点不像小姑,温温柔柔的。
忽然,一个毛绒绒的庞然大物不知从哪冲出来,扑向沈嘉述。
他躲不开,直接被扑倒在床上。
又重又厚实,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
睁眼一看,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
大狗头在他身上一个劲地蹭,身上的毛软软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好可爱。”沈嘉述一下子被俘获,两眼放光。
他挺喜欢宠物的。
但林知许不喜欢,便从来没主动提过。
李逸舟吹了一声口哨,“铁蛋,过来。”
大狗狗立马停下和沈嘉述玩耍,跑向他。
沈嘉述噎了一下。
多可爱的一条狗狗,怎么叫这个名?
他有点意犹未尽,还没玩够呢。
李逸舟对他说,“等着,我去叫表哥过来。”
说完,拍拍铁蛋的狗头,带着它,转身离开。
沈泽希得知这边的事,撂下所有人便冲过去,心急如焚,脸色可难看。
李逸舟悠哉悠哉的,在他身后高声说,“记得去善后。”
虽然并不怕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房间里,沈嘉述好一顿安抚。
他再三保证,自己一点事没有,也并不介意那些人怎么说,是李逸舟小题大做。
最后,嘴巴都被亲得红肿,才让沈泽希冷静下来。
脖子上,锁骨上,又被迫留下好多鲜红的吻痕。
这还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两个人在里面温存,全然不管外面乱成一团。
那个受伤的女人,不仅不敢追究,还要低声下气地道歉。
宁悦也被老头子一顿责骂,怪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至于她们俩说话的内容,谁也没敢说出来。
李逸舟也没兴趣掺和她们的事。
沈嘉述和沈泽希好半天才从房间里出来。
在室内,还戴着一个厚厚的围巾,捂得严严实实。
脸红红的,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特软。
一出来又碰到熟人。
乔然和程知漾。
沈嘉述对他们的印象很深。
两人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呲着大牙,有些傻气。
他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乔然跟着扭头看了看,问他,“你是在找夏榆吗?”
沈嘉述眨眨眼说,“他没来吗?”
乔然和程知漾对视一眼,绷不住了,笑着说,“他在非洲呢,过不来。”
沈嘉述一愣,低下头,脸红得不成样子。
他记得那天晚上,夏榆调戏了他几句,沈泽希说,要让他去非洲。
当时以为是个玩笑。
谁知道真去了,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他身后,沈泽希啧一声,不悦地瞥了乔然他们一眼,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去。
程知漾立马明白过来,安慰说,“小述哥,跟你没关系,他家在那边有产业的。”
“对。”乔然接话说,“他家要锻炼他,特意让他过去的。”
“嗯。”沈嘉述闷闷地点点头,脸上的热劲始终下不去。
闲聊几句后,几人一起去前厅。
他们喝酒,沈泽希给了沈嘉述一杯果汁。
经过上次醉酒的事,沈泽希可不敢再给他喝酒。
他们说说笑笑间,那个受伤的女人走过来,端着两杯红酒。
她停在沈嘉述面前,给他道歉,“述少,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罪的。”
她陪着笑,态度很卑微,把酒递过去。
沈嘉述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特别不自在,赶忙要接过来,嘴里说着,“没关系的。”
沈泽希半途把杯子截住,面无表情地说,“他不能喝酒,我替他喝。”
女人一惊,没松手,尴尬地说,“不能喝,那我去换一杯果汁吧。”
“不用,我喝。”沈泽希冷冷地看着她,用力把杯子从她手里抽走。
当着她的面,一口喝完。
女人瞬间脸色煞白。
这是一杯加了料的酒,她很清楚。
由于不敢得罪李逸舟,所以记恨在沈嘉述头上,想让他颜面尽失。
沈泽希明明看出来了,还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