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舒洛的失踪并未引起太多躁动, 舒锦在酒店外等待片刻，便径直回了家。
他虽然和舒洛的交集不多，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 舒洛肯定不敢跑太远，从前那些能够收留他的朋友如今也不敢再接近他，所以顶多闹闹脾气, 最后还不是得回家。
直到回了家, 舒锦还在思考着谭斯方才和自己说的话。
其实对于舒洛的去留，他并不在意, 当初得知了舒洛并不是自己亲弟弟以后, 他心底没有丝毫失望和落差感，只对即将要来到舒家的自己真正的弟弟抱着好奇期待。
之后见上了, 发现也不过如此，只不过……父亲似乎对他太上心了些。
“舒总, 到了。”前面的司机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舒锦抬起头, 推开车门下去。
原本以为舒洛肯定已经回到家里在房间里躲着, 可问过王姨后却得到了舒洛并没回家的消息，舒锦略有诧异，却也没太在乎：“我知道了, 等他回来通知我一声。”
王姨面露疑惑，但并未多问, 只答应下来。
从前大少爷对小洛可是一点不关心,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舒锦上了楼, 直奔书房, 轻敲两下门听见里头传出回应声, 便将门推开。
“父亲。”
书房内是有些浓郁的烟味，舒庭越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眉头紧锁，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舒锦脚步微顿，将门关上，毕恭毕敬上前：“今天带小洛去和谭斯和解，结果他又闹脾气了。”
说着，脸上浮现几分无奈。
舒庭越听后果然冷了脸：“他就是这个脾气。”
“是，我本来想着，谭家现在势头不错，既然他们有意跟我们打好关系，维护一下也无妨，但偏偏小洛不配合。”舒锦叹口气，“他性子还是傲。”
舒庭越嗤笑一声：“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傲气的资本从哪来的？”
听出他动怒，舒锦连忙道：“小洛年纪还小，但经过之前那一遭，现在已经听话很多了。”
他表面是向着舒洛说话，可无形中却让舒庭越心中怒意更盛。
“他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把他赶出去，不是看在从安的面子上，当初就不会让他回来，还像如今好好养着他，供他读书！”舒庭越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蹙紧眉头看向舒锦，“他最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舒锦如实回答：“课倒是都有去上。”
闻言，舒庭越的脸色稍有缓和，但依旧不好看。
这时舒锦适时同他说了今晚谭斯向他提出事情，面上展露些许纠结：“父亲，小洛虽然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在我们家待了这么多年，小洛的婚事应该由您来做主。”
商业联姻并不罕见，在这个圈子里是常事，就连舒庭越也和舒锦提过许多次，让他多与其他世家千金相处，如果能找到心仪的最好，总比没有感情的合约要好。
至于舒洛……舒庭越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就闪过烦闷。
即便是商业联姻，也并非全无要求，他曾经倒是打过让舒洛联姻的念头，可之后的几年舒洛频繁在外头闹事，名声已经不好了，他便搁浅了这个计划，但没想到现在又有了机会。
“我看谭斯那边态度倒是很明确，的确是对小洛上心的。”舒锦说。
舒庭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想起什么来似的：“谭斯，就是当初冒犯舒洛的那个小子？”
“是他。”舒锦轻笑，“这种世家子弟，从小在家里被宠惯了，到了外面一时间情难自控，好在那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小洛性子那样，把事情闹太大了。”
听到这，舒庭越表情稍冷：“当初闹成那样，现在他还想娶舒洛？”
舒锦点头：“他态度是坚定，怎么说舒洛也算是半个舒家人，即使不是出于真心，也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他如今开始接手家中产业，少不了跟家里的两个哥哥比。”
谭斯的两个哥哥要比他大上许多，早早就经受训练，如今已经在集团中站稳了脚跟，而谭斯作为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权力排除在外，光是想接手家中不在意的小产业就被逼的脱了一层皮，未来路有多难走便更不用说了，他如今的行为不亚于虎口夺食，即便是亲兄弟也免不了给他使绊子。
舒庭越听完沉吟片刻，只道：“谭斯接手的是谭氏旗下的几家娱乐公司？”
“是。”
舒庭越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你有空再和他见一见，联姻这种事要商量清楚。”
他这么说，便是动心了。
舒锦面上不显，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没再多言，他转身离开，心知父亲的意思并非真让他和谭斯打好关系，而是看看这人是否前途可期，只可惜也并不是为了帮舒洛把关，而是谭斯的主动让舒庭越总算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非亲生的小儿子也有利用之处，既然谭斯都能为他求婚，那说不准还有别人也早就动了心思。
商人眼中，唯有利益最重-
舒洛这天晚上倒是睡得不错，本来他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路从安给放进来，可洗漱出来看着自己只裹着浴巾的样子，又下了决定。
反正外面还有沙发，路从安的手都恢复的不错，睡一晚上也没关系，加上路从安自己也没来敲门，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在大床上睡下，顺带着掏出手机去直播平台发了个请假条。
虽说今天出来待着了，但顶天了明早就要回去，否则舒锦少不了跟舒庭越说他的坏话。
动态发出去，舒洛打开直播后台收益看了一眼，直叹气。
唉……怎么这么少啊？
钱也太难赚了。
也不知道路从安到底是怎么买到房子的？难不成走了什么来钱快的路子？这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的瞬间，舒洛直接幻想出路从安未来戴着手铐的狼狈画面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人家以后可有钱着呢，犯得着吗？
舒洛长叹一口气，怀着忧愁抱紧枕头，趴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未拉近的纱帘随着晚风轻轻摇晃，接着房间内响起极轻的咔哒一声，窗帘被随之摆起一角，继而又扫回了原处。
脚步声逐渐逼近，高高搭在被子上的一截脚腕被轻轻攥起放在床上，被子被轻轻抖开，遮住下凹的腰线。
“唔……”
舒洛被拽着手臂翻了个身，有些不舒服地抬手，像是拍中了什么东西，响起清脆的皮肤接触声响。
床边人的动作随之顿住，半晌帮他将被子盖好，收回手时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在那柔软发顶揉一下。
舒洛小脸皱一皱，揪着被子将半颗脑袋藏进去了。
一声轻笑响起，路从安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俯身在被碎发盖住的额头上落下重重的吻。
平时醒着的时候总是那么嚣张跋扈，睡着了脾气虽然也大，可却显得这么乖巧，让人看着总是生不出半点脾气来。
路从安垂眸望向还空着一大半的床，最后还是没有留在房间里，而是用钥匙将门给锁上，独自去了空空荡荡的客厅。
次日一早。
舒洛神清气爽地睁开眼，便发觉外头正在下大雨，天空阴沉沉的，大片乌云似乎就在他眼前晃悠。
这就是住的高的好处啊。
揉揉眼睛，他赤着脚下床，将纱帘全部拉开，再望向天空时心底却有了些畏惧。
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外头的闪电劈过显得格外狰狞可怕，就像是劈在他面前了似的。
后背莫名发麻，他去浴室里头匆匆洗漱，再出来时反射性拧门把手，发觉门还是反锁的，这才迟钝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所以路从安一晚上都待在外面吗？不会晚上偷偷跑路了吧？
可等他出去，却闻到厨房的方向传来早餐的香味。
舒洛有些惊喜，循着香味到了厨房，将门拉开伸进脑袋，看见路从安站在台前背对着他，手上正拿着长筷搅着锅里的什么东西。
“在做什么呢？”
听见他的声音，路从安回过头，回：“米线，要加辣吗？”
舒洛满脸正经点头：“爆辣！”
路从安有些诧异似的，将已经合上的调料找了出来：“我以为你会喜欢清淡的。”
舒洛不以为然，他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时是无辣不欢，反而是之后回了舒庭越这，整天就吃一些所谓营养健康的饭菜，时常让他觉得生活无望，只能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让王姨准备些重口的吃。
不过当初他青春期每回吃辣都会长痘，所以也忍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现在基本上不再长，也开始放肆起来。
“你还会长痘？”路从安微挑眉头，很认真地回头端详他的脸。
舒洛对自己的容貌极其有自信，即使这会儿盯着乱七八糟的鸡窝头，也毫不露怯，高傲的扬起脑袋：“那时候额头总是冒很大的痘痘，还留过印子呢，现在都长好了。”
当然，少不了他的特意保养，现在虽然说的不甚在意，那时候可是急到每周都要跑好几次美容院。
路从安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继续去折腾他的米线了。
“确实没什么痕迹，很漂亮。”
舒洛哼哼两声，听见他夸赞自己莫名有些脸热，但很快便将这种奇怪情绪给压了下去，将门关上自己坐在了餐桌边上等饭吃。
找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两个是陌生号码，还有一个是舒锦打的。
他还是这样，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电话轰炸，或许是觉得他能给舒洛打电话问情况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点开聊天软件，最顶上也是舒锦。
哥：【在哪？早点回家，不安全。】
舒洛撇撇嘴，没有回复，只点击他的头像，将备注给换了。
做完这件事后，他将手机往餐桌上一放，抬头时就看见路从安端着砂锅出来了，他右手的固定器已经摘了，这会儿看起来似乎跟没伤的时候一样。
舒洛有些好奇，正打算问，就见他放下砂锅后侧过一边，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声。
“？？？”舒洛一脸茫然，回头看一眼沙发，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你昨天晚上在这睡的吗？”
仿佛问了句废话，他问完就反应过来，其他两个房间都没床，路从安也只能睡在客厅沙发上。
“嗯。”路从安又咳嗽一声，“昨天晚上有点冷，好像感冒了。”
舒洛记得自己房间挺暖的：“不是有暖气吗？你……”
路从安面不改色：“省电，冬天开暖气挺贵的。”
至于吗？这人真是抠到家了！
舒洛看着他眉头紧锁的难受模样，心底莫名飘过几分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他是不是不该把路从安关在门口。
第32章 第 32 章
内心纠结许久, 舒洛还是撇撇嘴：“那你吃点药，不要传染给我了。”
说着，还特意往窗边挪了个位置, 不想跟他贴在一起。
路从安垂下眼眸，转身去厨房里找出碗筷，盛了一大碗推到他跟前, 顺带着将筷子也摆好, 接着才扶住砂锅的托盘端起来，离开去了客厅茶几上吃。
舒洛的位置能够清楚看见他的背影, 这会儿瞧见路从安盘着腿坐下, 握着筷子的右手还有些僵硬的画面，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喂。”
路从安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 闷头吃早餐。
舒洛不满皱紧眉头，端着手中的瓷碗大步跑过去, 将碗筷重重拍在茶几上, 接着也一屁股坐下。
“你干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是随便说说。”
路从安抬眸看他, 深邃漆黑的瞳孔透着无奈：“吃早餐。”
他没再计较，舒洛便只当做他是原谅自己刚才说的话了，这会儿用筷子挑起米线吃了几口, 听见手机短信的叮咚声，又想起来什么事：“对了, 昨天晚上舒锦给我打电话了, 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啊？”
路从安说：“就说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宾馆。”
见他未有任何思考就想出了借口, 舒洛拿起手机打字的动作顿住, 忍不住眯起眼睛：“你是不是特会撒谎啊？这么熟练。”
他感觉自己被路从安表面上的严肃正经给迷惑了, 说不定路从安从回来之后就只是一直在装呢。
路从安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手中的筷子握了一会儿还是放下, 搁在碗边上，说：“昨天晚上就和舒锦说了，他昨晚给我打过电话问过你的行踪，我没办法不说。”
听到这舒洛才明白过来，这会儿握着手机思考一会儿，接着才给舒锦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们是今天白天就回去吗？”
路从安思忖片刻：“嗯。”
这下舒洛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满脸得意哼哼两声：“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今天上午有课。”
要知道从前路从安可是把他的事情记得比他自己的还清楚，现在居然忘了。
正想要借机发挥，路从安就点头道：“是，但还是回家比较重要，不然舒叔叔可能会生气的。”
舒洛听到这皱皱眉头：“你就这么听他的话，这么害怕他生气吗？”
路从安知道他是面上过不去又在闹脾气，所以也没有多少惊慌，只道：“舒叔叔如果不高兴了，我们也没好日子过，眼下的情况还是示弱比较好。”
“……”舒洛虽然对两人如今的处境很清楚，可却还是没办法平衡心情。
“那我们以后还能来这里住吗？”
以舒庭越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路从安搬出来住，之前他还算自由，但现在已经被谭斯那个混蛋给看中了，舒庭越肯定也会对他多加约束。
路从安迟疑片刻：“短时间内可能来不了了，等他们出差或者……”
“好啊！”舒洛将手机拍在桌子上，满脸愤怒，“我就知道这个房间根本不是给我准备的，我这才住了一天。”
路从安皱皱眉头，帮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确定没问题才放下，低声说：“不会给别人住，你的就是你的。”
胡说八道。
舒洛心想，等以后路从安跟梦里那个人在一起了，哪里还会管他的死活，也就是现在嘴上说得好听。
如此想着他也有些按捺不住，索性坐起身来，盘问他：“舒庭越让你去公司实习，是打算给你什么职位啊？”
他知道，路从安白手起家是很困难的，势必要在舒氏进修学习后，再如他梦中一样出国镀一趟金，再回来的时候才能变得那样厉害，他可等不了那么久，顶多等路从安出了国，他就跑路！
路从安没看出他的小心思，直接说：“还不清楚，应该先从基层做起。”
舒洛听不太明白，他很少去公司，身边也没多少真的在家里公司上班的人，这会儿很费劲才想到，问：“一般不应该让你从助理做起吗？你可是舒庭越的亲儿子，他总不能拿你跟其他人比。”
路从安深邃的眼眸朝着他望过来，里头蓄着点儿他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意思？
舒洛莫名后背发凉，有种被看穿了错觉。
可他心里也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好在路从安很快便将视线给收了回去，只淡淡道：“我能做什么全凭他的安排，我说了是不算的。”
舒洛装模作样端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吧唧一下嘴：“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去做那些兼职了？话说回来……你买这套房子的钱肯定也不是做那些兼职赚的吧，一个小时才那么点钱，能有什么用。”
他小声嘟囔着，路从安却叹了口气。
“已经成习惯了，如果没有兼职的习惯，我恐怕连高中都读不了。”
他嗓音低沉，说话的时候语气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平时显得很有威慑力，这会儿却让舒洛品出几分可怜的意味来。
“他们连高中都不愿意供你读吗？义务教育又花不了几个钱，真抠门到家了。”
他这边正不平吐槽着，路从安反而露出一抹笑来，好像从前被欺负的人不是他。
“能省则省，不然怎么给路登登铺路。”
舒洛翻个大大的白眼：“就那破家庭还铺路呢，那小孩看着可不是可塑之材，小心未来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
“这点倒是被你说中了。”路从安回。
舒洛放下杯子，有点莫名其妙：“什么说中了？正常人看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当我没眼睛呢？”
“不是这个意思。”路从安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路登登不仅是性格有问题，人品缺陷更明显，别看他现在还小，却已经在外面欠了不少钱。”
舒洛满脑子问号，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小，怎么还能欠钱？”
“他爱花钱，杨娟给的那些零花钱根本不够他用，据我所知，他仅仅是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就已经欠了将近一千，逢年过节找我和其他亲戚借的也有两三千，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我不是很清楚。”
听完路从安的话，舒洛更疑惑了：“他们一家人攒的钱不是都打算给他吗？他不能直接找你养父要？”
这点钱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路家拮据到连路从安的学费都不愿意交，几千块对他们来说肯定也不是小钱。
“他毕竟年纪还小，谁会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一个孩子。”路从安低头将他的碗筷叠进自己砂锅里，准备起身去洗碗，“正是因为小时候养成了想要什么都能拥有的习惯，长大以后落差越来越明显，才会无法拥有自控力。”
他说完，便端着砂锅进了厨房。
听见里头传来水声，舒洛才迟钝回过神来，莫名觉得路从安刚才说的话有些奇怪。
虽然很有道理，但……说的人是路登登，可好像总有种在间接点他的感觉？
但碍于没有证据，舒洛还是没把这脾气给发出来，等路从安将卫生收拾好，他们便出门准备回舒家了。
舒洛走的不情不愿，虽然这房子小小的破破的，可在这待着他觉得很自在，如果以后他有钱了，还想把这里从路从安手上买下来，就是不知道路从安愿不愿意。
不过这些事也要以后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舒庭越打消跟谭斯合作的想法。
想到要见到舒庭越，舒洛的情绪低落下来，上了出租车后靠在窗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上的味道不算好闻，他将窗户降下一些，但又冷到缩脖子。
没多久后背被轻轻拍了两下，像是路从安在安慰他。
舒洛不情不愿扭回头来，强打精神：“你的自行车怎么办啊？”
路从安的手还搭在他背上，手指略微扣紧，指腹泛着灼热，面色却如同往常：“明天回来骑，没人要。”
“那么破的车子肯定没有人要。”舒洛想要说下一个话题，可忽然意识到路从安距离自己太近，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忍不住后退，“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其实两人中间还隔着几乎半个人的距离，可此时路从安仗着手臂修长触碰他的模样，便让他回想起了昨晚这人急色的反应。
脸颊上不住升腾起温度，舒洛一扭身躲开，有点生气。
路从安收回了手，但却又朝着他的方向挪了一些，腿跟他贴在一起。
“你……”
“准备下车了。”
舒洛的脾气还没发出来，就被路从安的话给打断了。
他抬起头，发现别墅区大门已经在眼前。
“刚才还想问什么？”
舒洛蹙眉，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有些可爱，这会儿竟然也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你真的能说服舒庭越吗？”
路从安想也没想就说：“不能。”
“啊？”
舒洛瞬间炸了，险些从位置上跳起来：“你昨天晚上还说可以！是不是故意骗我的！”
他越想越气，联想到路从安亲自己，就觉得他是为了故意哄骗自己，现在目的达成就要反悔了，烦闷一时间收不住。
但还没等路从安回话，车已经抵达了别墅院门前，舒洛想也不想推开车门下去，看见眼前熟悉的大门，心头的躁火燃烧愈发热烈。
身后传来关门声，片刻后车开走，手腕才被轻轻捉住。
舒洛反射性要甩开路从安，可是却没能成功，只能恶狠狠瞪向身后。
路从安没看他，只抬眸看向他身后的院子，像是确定了什么，才拉着他绕到了更为隐蔽的栅栏侧面，中途舒洛想要挣脱开，却没能如愿。
最后被路从安扣着后脑勺整个抱住，他身体才猛地僵硬，没了动静。
第33章 第 33 章
“不是不帮你的意思, 听话。”
路从安外套敞着，舒洛个子比他矮不少，这会儿脸颊贴在他肩上, 嗅到清爽的须后水淡香，夹杂着男人身上独属的荷尔蒙气味，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那你什么意思？”舒洛艰难开口。
路从安将他抱的很紧, 身上虽然暖和, 但骨骼肌肉都很硬，让他总觉得不舒服。
“在舒庭越心里, 我算不得什么, 你的事情还要让别人来说更有效。”
舒洛正脑子里计划着怎么让他松开自己，听见这回复后又忘记了自己准备说什么, 只满脸好奇抬起头：“别人是谁？不会是舒锦吧？”
舒锦可是铁了心要害他，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路从安到这却是买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向来有什么都是直接说的, 很少见他这样遮遮掩掩的模样, 舒洛这会儿便忍不住在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猜测路从安是不是现在已经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了，可外人终究没办法掺和他们的家事，又或者说……路从安打算从谭斯那边入手？
没等舒洛想明白, 就感觉到路从安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些许，接着额头有灼热的柔软落下, 等他再抬起头来已经被松开了。
“回去吧, 舒叔叔可能在等我们。”路从安说着绕过拐角, 朝着大门走去。
舒洛在原地愣了两秒, 眉头忍不住蹙紧了：“你偷亲我。”
碍于边上就是舒家, 他声音并不大，但叫路从安听见已经是绰绰有余, 可对方偏偏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架势，走到院门前才回头看他。
瞧见他那副故作正经的样子，舒洛就忍不住撇撇嘴，路过他身边时用肩膀撞他，可却被路从安捉住后颈揉了揉。
“假正经！”
对此路从安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在进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舒洛心里的怒意悄然散去，这会儿跟在他后面，进了门以后嗅到大厅内淡淡的木头香气，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下来。
王姨似乎知道他们会这个点回来，早早就守在门口，见到两人进门后便连连叹气：“舒先生在书房等你们呢，快点上去吧。”
“谢谢王姨。”
路从安还是保持着礼貌，而舒洛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一起上楼了。
到了门前，路从安的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
舒洛还没进去，就听见了舒庭越的声音。
他有些好奇，想要知道此时的舒庭越是个什么反应，但路从安却挡在他的面前，让他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嗯，昨天晚上因为时间太晚了，就带着舒洛在外面住了一夜，让你们担心了，抱歉。”路从安说。
舒庭越说：“进来说话，坐吧。”
路从安这才动了，舒洛跟在他后面进门，这才发现舒庭越的书桌前放着两只小小的杯盏，似乎真和王姨说的那样，是早早就在等他们。
若是换做从前，舒洛指不定会觉得有些感动，可现在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觉得舒庭越带着目的和他们说话的意图太明显了，心中莫名感到反感。
“你们昨晚住哪家酒店？”舒庭越问。
路从安没有犹豫，回答：“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宾馆，我身上的钱不够。”
闻言，舒庭越皱了皱眉，不知真假地开始教育他：“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用里面的钱就行了。”
“忘记带了。”路从安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舒庭越叹了口气：“最好是这样，我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总能有用得着的时候。”
“下次一定记住。”路从安配合地点点头。
“行了，小洛一直都不习惯住在外面，这会儿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着？”舒庭越问。
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倒也没有让舒洛感到太慌张，他只故作天真地摇摇头：“不用，您不是还有事情要跟我们说吗？”
舒庭越笑了笑，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舒锦说起昨天你们见了谭斯，聊了一些事情。”
舒洛脸上本来就没多少表情，听了他这话以后就显得更加冷淡，只点点头：“见到了。”
舒庭越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关切问：“你跟谭斯现在关系如何？”
舒洛闻言笑了，漂亮的小脸舒展开，显得格外养眼，但他开口后，说的话却让舒庭越的眉头微皱。
“还好吧，就跟仇人一样。”
“……”
舒庭越也不知道生没生气，只是往椅背上靠去，问：“那对谭斯昨天说的话，你怎么想？”
舒洛果断说：“当然不愿意了，但耐不住大哥心动了。”
“舒锦的想法不重要，谭斯要的是你。”舒庭越似乎不想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开了现在的情况。
这次没等舒洛出声，路从安便开口了：“舒洛还在念书，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似乎没想到他会帮舒洛说话，舒庭越将视线转向他：“年纪不是问题，法定结婚年龄虽然还没到，但订婚结婚还需要不少时间，等到走到领证那一步也差不多了。”
舒洛越听心越冷，索性也直白问：“那您的意思是什么？”
舒庭越跟他兜兜转转说这么一大堆，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让他和谭斯在一起，舒洛曾经伤心过，可现在心底却毫无波澜了，他反而想看看舒庭越会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
舒庭越正要开口，书房内却传开了默认的手机铃声。
男人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
“你们先坐着。”
他说完握着手机起身，转身推开阳台的门出去了。
舒洛困惑地看着他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他转头去看，却发现路从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阳台外的舒庭越，没有半点刚才面对舒庭越时的着急。
敢情是装出来的。
舒洛有意逗他，想着他也不敢在舒庭越视线所及的地方对自己做什么，于是便小声说：“你刚才不帮我说话吗？”
路从安回过神来，看向他：“晚点私底下说。”
“那要是他现在就已经决定了呢？”舒洛故意找事，“舒庭越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你后面再想说什么也没用了。”
路从安没有说话，蹙着眉头看他一眼，接着又朝着外面看过去，似乎是在观察舒庭越什么时候打完电话。
舒洛还想要说话，手指却勾上了温热的触感，他猛然一整，低下头看去，才发现是路从安不着痕迹地勾住了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时粗糙指腹在他手腕内侧扫过，
“别闹。”
仿佛有一簇电流从手腕上窜过，舒洛抿住嘴唇，脸颊上的温度有些压不下去：“我没闹。”
他不喜欢路从安这种哄小孩的语气，一副温柔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想要甩开路从安的手，可偏偏路从安握着他手指的力气又很大，但脸上却一副淡定的样子，抬眸看向门外，叫别人看不出来他此时正在做什么。
舒洛收紧手指，正要开口，阳台门就被推开。
舒庭越从外面进来，身上裹挟着些许凉意，坐回椅子上时也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先回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舒洛不明白他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换了说法，但这毕竟是件好事情，于是便也没说什么，跟着路从安起身离开了书房。
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发现舒庭越的视线还停留在已经灭了的屏幕上，脸色并不好看。
等回到房间，舒洛才敢大声说话：“舒庭越刚才和谁打电话呀？”
“不清楚。”路从安一进房间洗过手就开始收拾书桌和衣柜，背对着舒洛说话时嗓子很明显低哑。
舒洛纠结片刻：“感冒了是不是不能洗澡？”
“可以吧。”路从安不确定似的，“昨天晚上没换衣服。”
舒洛知道他这话是在点自己，毕竟他平时对路从安的要求就很严格，即使在路从安比自己爱干净的前提下，也让他必须每天认真洗漱后才能上床睡觉。
这会儿跟路从安大眼瞪小眼，半天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只瘪瘪嘴道：“那你洗快一点吧，用热一点的水洗。”
这样应该就不会加重感冒了。
“我再去找王姨给你煮一碗姜汤。”舒洛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腾地一下起身。
虽然路从安站在原地没动，可等舒洛跑出门外，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后怕。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这短短的两周时间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没有以前憨厚老实也就算了，还有了这么多心机。
舒洛在心中连连感慨，下楼守着王姨煮完姜汤端着回去，进门的时候听见房间里头传来路从安低沉嘶哑的声音。
“嗯，知道……”
在跟谁打电话呢？
舒洛端着托盘，手腕有点酸，偷听一会儿还没捕捉到什么重要消息，准备推门进去。
可刚将门把拧开，一声外婆就传了出来。
他身体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理智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路从安的手机实在是旧了，即便并没有开启功放，听筒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是在房间内传开，叫舒洛听得无比清楚。
“从安这些年受了不少苦，等放寒假来外婆这好好补一补。”
苍老温柔的声音窜入舒洛的耳中，顷刻间叫他红了眼眶，同时也情不自禁回想起那张从前只对着他露出慈祥笑容的面容。
去年夏天他还去过外婆家，外婆说他是她最爱的外孙，可现在不过半年，一切都变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听着路从安乖顺回应的声音, 舒洛心中闪过几分讽刺。
他以为路从安是要找谁帮忙呢，原来是让外婆去和舒庭越说，想到这他忽然觉得悲凉, 若是从前，他只需要和外婆撒句娇就什么都能得到，现在却要以一个外人的方式求助路从安, 让他“帮”自己传达。
深吸一口气, 他将姜汤放在门口，转身离开了。
内心的骄傲在作祟, 可他心里却很清楚, 自己现在除了去楼下走两圈，以此来缓解许久无法消散的不平衡, 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路从安对他难道不够好吗？即便舒洛如此挑剔，也不得不承认, 路从安对他的确没话说, 就算是图谋他这个人, 能够做到这样也很不容易了。
站在无人的花园中，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安静下来, 脑海中外婆的声音却许久消散不了，她一直都是个很心善的人, 即使面对曾经那样调皮不听话的自己都很温柔, 总是和他说起母亲的事情, 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忧伤的气质,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也无法对女儿的早逝释怀。
舒洛也曾难过, 但他对于母亲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只偶尔能够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相处碎片, 但是一醒来就忘记了，只剩下淡淡的记忆残痕在心中留下印记，让他一整天的心情都无法高涨起来。
外婆这么好，还那样在意母亲，肯定会对路从安的归来感到欣慰，舒洛眼眶微酸，他知道老一辈的人对于血脉都十分看重，如今他已经是个外人了，理应不抱有一丝祈求和希望-
路从安是在午餐时间才发现舒洛消失的，他挂断电话后处理了些私事，结束后已经是午饭时间，王姨轻叩了他的房门，他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舒洛一直都没回来。
他起身下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舒洛应该不会跑太远，可想到舒洛古怪的性格，他又觉得不是没可能。
好在下楼出了门以后就看见花园秋千上坐着一道身影，这会儿正侧对着他。
舒洛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脑袋耷拉着，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路从安脚步微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大步走过去。
太阳被云挡住，这会儿外头不算暖和，等路从安到了跟前舒洛还低着头，好像是在看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两条细长的腿垂在半空中，鞋尖点着地面，微微蹭动。
“舒洛。”路从安喊他。
听见他的声音，舒洛却没有丝毫惊讶，很果断地抬起头来，漂亮的脸上表情很臭。
“干嘛？”
路从安回他：“吃饭了。”
他话音刚落，云被风吹走，刺目的耀眼阳光洒进院子，让仰起头的舒洛忍不住眯了眯眼。
路从安见他没反应，还以为是他没听清楚，正微微俯身想凑过去再重复一遍，就看见舒洛的目光忽然移向了另一侧，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眼眸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像一只动了坏心思的小狐狸。
“路从安。”
“嗯？”
“如果舒庭越在的话，你敢亲我吗？”
“……”
路从安动作微顿，看向身后，果然从玻璃门窥见舒庭越正从木阶梯走进餐厅的身影。
男人在家依旧穿着笔挺板正的衬衫，一张严肃冷漠的脸不近人情，虽然没有看向他们的方向，可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却足以让路从安感到压迫。
他沉思片刻，摇头：“不敢。”
舒洛果然蔫了：“你好怂啊。”
他这么说着，实际上自己跟路从安说话的时候都一直在打量舒庭越的方向，好像担心那人会忽然看过来。
“真没劲。”舒洛从秋千上跳下来，哈出一口白雾，“好冷，我走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自路从安身边穿过时，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臂。
宽大的兜帽被覆上，舒洛本能仰头，呼吸就被掠夺。
呼吸交织在一起，脸颊滚烫的温度散不出去，舒洛喘不上气，不自觉张开嘴要呼吸，可吻却随之变得更深。
用作取暖的宽大帽子似乎变成了潮湿暧昧的巢穴，舒洛起初还有些不服输，想要反客为主，可被扣住后颈时身体就瞬间软了，鼻腔发出求饶式的轻哼，让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不知过去多久被松开，他胸膛还剧烈起伏着，第一时间就是转头看向屋内。
舒庭越正好从厨房中出来，远远能看清楚唇瓣一开一合，王姨跟在他身后，似乎是他正在嘱咐着什么。
这样看，就是没有发现他们了。
舒洛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住冒出了不悦：“你……”
“没当着他的面，”路从安抢先一步说：“是你主动问的。”
他表情很正经，除了嘴唇比平时颜色深了些，没有半点不自然。
舒洛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点生气，这会儿盯着他薄薄的嘴唇暗自发火，为什么路从安就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他刚才感觉自己舌头都被吮麻了，到现在身上还有一股路从安身上的独特气味，就好像……直接从里面被腌入味了似的。
光是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舒洛就被惊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觉得自己想的太夸张。
不想再跟对方说话，他裹着帽子气冲冲回了屋子，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跟随，路从安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之后舒庭越没有再提谭斯的事情，舒洛知道这是外婆的缘故，于是在晚上休息时也旁敲侧击打听了两句，可谁知路从安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用意。
“是她和舒庭越说的，她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她们一起商量。”
听到这，舒洛就大致明白了。
母亲还在世时，外婆家大业大，但如今早已不能让舒庭越感到畏惧，唯有外婆提起母亲时，舒庭越才会做些许让步。
“他们……感情很好吗？”
听见路从安平静的声音，舒洛回过神，不由陷入了回忆中。
“算很好吧，母亲在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是外婆之前跟我说过，妈妈的脾气不是很好，他们从前和经常会吵架，但都只是小吵，所以感情应该算不错的。”舒洛说着轻哼，“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舒庭越的话，妈妈肯定也忍不了他这种人吧。”
路从安被他的话逗笑，说：“舒叔叔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脑子好能挣钱，我知道。”这点舒洛没什么好反驳的，但停顿一下又补充，“还有长得帅。”
舒庭越虽然已到中年也没怎么保养过，但五官和气质没得挑剔，这些年挤破头想往他身边凑的人不少，舒洛还曾见过不少富家千金往他们家跑，个个都长得绝顶漂亮，对他态度也非常好。
虽然有奔着和舒庭越合作后对自家的公司加持的因素在，但京城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一个二婚男如果不是因为足够优秀，也不会被看上眼。
听见二婚男，路从安又笑了。
舒洛一翻身趴在床上，有些不服气地看他：“不过舒庭越这么多年也没有要再婚的意思，专一也算是个优点吧？”
路从安配合点头，眼底的笑意淡了一些，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算。”
舒洛本能要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但很快就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于是又有点尴尬的闭上了嘴。
算了，他也未必专一呢，指不定以后看见比路从安更可靠的人，就上赶着去了，何必现在给自己立这种人设，就是要让路从安知道他心狠才好，这样才会他上心些。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路从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力道有些大，虽然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却叫舒洛不自觉想起在庭院内，路从安握住他后颈又凶又深吻他的感觉。
转转脑袋将手甩开，舒洛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路从安说明一些事情，于是跪坐起来，确定自己比路从安高不少后才心满意足，居高临下望向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眸。
“还有一件事我要再跟你强调一遍，以后不准随便碰我！”
“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路从安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陈述事实似的。
舒洛抱臂瞪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中午说那句话只是开玩笑的。”
他自己说这话也心虚，毕竟那时候挑衅路从安就是他本意，只是没想到路从安真的会那样做。
本以为路从安还会说什么，可他却没有再反驳什么，只说：“那是我理解错了，下次多问几遍。”
舒洛见他如此听话有点得意：“有没有下次还另说呢，要看我心情。”
他这姿态，仿佛拥有接近他机会是莫大恩赐，偏偏路从安安安分分坐在坐在地毯上，没有丝毫异议，只问：“心情怎样才能好？”
如此直白，舒洛倒也没有慌，他认真思考片刻，说：“我喜欢别人听我的话，什么都不瞒着我，反正我最讨厌骗我的人了。”
想要一条能咬人的听话狗狗。
“什么都不瞒着？”路从安若有所思，重复了他的话。
舒洛正要点头，就听见他问：“能礼尚往来吗？”
“嗯？”
“我也想知道你的一切。”
舒洛不禁愣住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路从安第一次向他提要求。
好别扭。
他毫不犹豫摇头拒绝：“我才不要什么事情都跟别人说。”
“那就算了。”路从安的语气如常。
舒洛拿不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也要什么都告诉你，否则你就要欺瞒我？”
“当然，谈恋爱就是要对彼此坦诚，这是最基本的。”
舒洛震惊了：“谈恋爱？”
他什么时候要跟路从安谈恋爱了？他们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
第35章 第 35 章
舒洛试图用眼神让路从安清醒过来, 可是坐在地毯上的人眼神却很茫然，好像不理解他的意思。
就不信了，一夜的时间学霸忽然变得这么迟钝, 这合理吗？
舒洛反正是不信的，但这会儿还是不得不开口：“你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
路从安的眼神冷了几分，让舒洛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
“你觉得呢？”
舒洛被问的一愣,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啊, 但是……不像是在谈恋爱吧。”
说完这话以后，他也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路从安这段时间的相处, 虽然是亲过几次, 可是路从安连喜欢他的原因都没有说过，他还以为路从安只是想要从他身上占便宜而已。
结果现在路从安告诉他, 是想要他做自己的男朋友，真是够荒谬的。
可最让舒洛觉得可怕的是, 他现在还找不到拖延的方法, 如果他说不愿意跟路从安在一起, 肯定会让他生气的。
之前他一直觉得路从安没什么脾气，可是这会儿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却不敢再觉得他好招惹。
人都是贪心的, 之前的确是他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无私奉献的人啊, 果然都是有所图谋。
“那你之前还有问题没有回答我。”舒洛费劲地找到一个借口。
路从安思忖片刻, 半天才回：“不需要具体的原因。”
舒洛这下抓到了他的小辫子, 立马开始装作生气：“你看你, 连一个喜欢我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叫我怎么放心相信你？还想跟我谈恋爱，不就是想哄骗我吗？”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控诉一个同龄人要诱拐自己这件事是否合理, 一个劲将自己放在了受欺负的位置。
路从安欲言又止，明显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了。
而这就是舒洛想要的，所以他很快便道：“要不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吧。”
路从安不解：“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和我在一起？”
舒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但你不觉得两个人谈恋爱是需要契机的吗？否则以后要是有人问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要怎么回答？”
“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说给别人听？”路从安皱眉。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舒洛眼睛瞪大，再开口的时候底气都少了几分：“那要是好朋友问呢？难道就这么在一起了？”
路从安说：“顺其自然。”
“……”
真是死板！
舒洛这下是真不高兴了：“我想要浪漫一点，你懂吗？我都还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恋爱就这么草率吗？”
作为男人，他最懂同类在意和喜欢什么，即便路从安性格古板不懂变通，对于自己在意的东西也有独占欲。
更何况……路从安得到的东西一直都很少，舒洛时常能够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不安定，这样的人对好不容易拥有的事物，会更加珍惜。
果不其然，路从安听见他的话以后表情虽然没有变，眼神却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知道了。”
舒洛在心底松口气，这才放心往床上一趴。
他不知道路从安明白了什么，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他说这个话题了。
“外婆过段时间会来。”
舒洛正走着神，就听见边上人忽然开口。
一时间愣住，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吗？她来是……特意来看看你？”
上次舒庭越带着舒锦去了海城，路从安并没有跟着一起，所以现在外婆特意来看他，倒也很合理，毕竟是好不容易回家的亲外孙，总要联络一下感情的。
“来看我们。”路从安的语气很轻，最后两个字微微加重。
舒洛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又低头避开：“哦，什么时候？”
“可能下周末，她上午给我打过电话。”
似乎是为了履行方才的承诺，路从安没有再隐瞒着舒洛，将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舒洛的心跳有些快，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知道了，她是住酒店吧，回头你可以给自己也定一个房间，方便她找你。”
“我们一起。”
“我就算……”
“顺便去给房子添置点家具。”
舒洛的话被打断，这会儿愣怔片刻，居然被说服了。
其实他打心底觉得尴尬，外婆曾经将他当做亲生孩子爱护，时常说起母亲，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再看见他出现在面前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肯定会觉得很讨厌。
可是……他又很想见一见外婆，毕竟这是当初对他最好的亲人了。
不过没关系，他不是去见外婆的，只是陪路从安一起去给新家添置家具，否则路从安就要一直没有床睡了-
好不容易等舒庭越在家做完艾灸出了门，舒洛跑上阁楼刚直播十分钟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粉丝现在还不够多但通常几分钟以后就会开始陆陆续续上人，大多数都是从直播大厅进来的，停留率很高，但今天高到有些逆天了。
起初他还有些骄傲，觉得自己水平有明显提升，可弹幕很快从夸奖跳转到了另外一种氛围，便逐渐让他感觉到不对。
【怎么感觉是在放录音呢？】
【这么无聊的直播间还有人看，真是闲得慌。】
【主播敢露个脸吗？见多了才艺主播露脸，我确定这主播皮下就是个丑逼。】
【真的感觉没什么技术啊，能不能来个加速版本？】
【你们真是够了，我们宝不是炫技主播好吗？】
【呵呵，技术没有脸也没有，这种直播怎么会有人看的？居然还有人打赏，都是冤大头吧？】
直播间内不少舒洛的粉丝在跟那些人吵架，有的相较于理智，一边维护一边解释，但还是有不少人离开了。
舒洛看着那几个名字眼熟的账号一直在上蹿下跳，脸色有些阴沉，直接将那几人拉黑踢了出去。
可没多久又有更多账号涌了进来，开始抨击他手型不标准，还弹错了音。
舒洛平时弹琴是很少说话的，这会儿有点忍不住想开口，可阁楼的大门下一秒被推开，路从安走了进来，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怎么了？
路从安看见他的表情不对劲，用口型无声询问。
舒洛一看见他，心里头的委屈都抒发出来，苦着脸指指手机，满脸都是不高兴。
路从安明白他的意思，从钢琴后面绕到了正在直播的手机边上，认真打量一下那些发言，接着不知看见什么蹙紧眉头，伸手往上面滑了几下。
看见他在手机上操作，舒洛心底那些焦躁和不安居然悄然散去了。
虽然他知道路从安什么都不懂，可看见他接手以后，却再没有了半点担忧，仿佛觉得他就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没多久，等他再看向面前专门看画面和弹幕的平板时，就发现上面的言论变得正常了许多。
【呜呜呜宝宝不要生气，这些杠精就是什么都杠。】
【反正我感觉弹的非常好，只是有些曲子不太熟练，多多练习就好了。】
【不过要是真的能露个脸就好了，感觉会长得特别好看。】
【这手，细长匀直，骨节和青筋都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个美少年啊，不知道成年没有。】
【热知识，直播需要实名认证，未成年是不能开直播的。】
舒洛认真看着这些发言，有点不敢相信，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了？”
路从安低声说：“修改了发言等级，五级以上才能发弹幕，刚才那些都拉黑举报了。”
哇——
舒洛有恍然大悟，感觉自己被堵住的脑子忽然思考流畅了。
原来还能这样操作！
“安心直播。”
路从安说完转身离开，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坐下，安安静静看着他。
长时间被注视对舒洛来说早就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罕见事情，可舒洛这会儿感知到路从安的目光，却有些不太自在。
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想要看看弹幕缓解紧张，可入眼就是刷屏的消息。
【谁谁谁？】
【谁在边上？】
【这声音，我死了啊啊啊啊！】
【宝宝的声音好乖，谁懂？】
【是男盆友吗？有点好磕又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赞同。】
【+1】
舒洛更震惊了。
他想解释，可是看着那些刷屏的消息，却又觉得只会越解释越混乱，最后还是选择无视。
因为刚才有人来干扰过，这会儿直播间的怜爱观众偏多，他之后一个小时都没能闲着，直到弹完所有的曲子下播。
不过这天并没一下播就休息，而是抓着手机回看刚才的直播回放，认认真真扫完，发现那些带节奏的账号果然都是二三级小号。
“这该不会是水军吧？”
还没来得及抬头，路从安就站在了他身边，低头时沉闷声音传出：“嗯，是。”
舒洛苦着脸：“谁啊？是不是眼红我？”
他这话本只是抱怨，可路从安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的。”
“啊？”舒洛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会是谁，“不是说你去查这件事情吗？有苗头没有？”
“你知道峰音传媒是谭家的产业吗？”
“什么？”
舒洛震惊，听完以后根本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了一切：“你的意思是，是谭斯干的？说不定他还偷偷看过我直播。”
如此想着，他背后窜上一阵凉意，几乎觉得后怕，当即就想要将账号注销：“我才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直播！”
这么一来之前那些事情全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有人找他签约，原来都是谭斯在从中作梗。
路从安没有阻止他，只是沉默片刻后说：“但今天这件事可能跟谭斯没关系，毕竟他不会蠢到做对你有利的事情。”
舒洛简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找水军骂我，还算对我有利？”
路从安这个大叛徒！居然还帮着谭斯说话，他该不会被谭斯给收买了吧？
气的舒洛想上手揪他耳朵，但刚摸到，路从安就有些无奈地覆住他的手，说：“你想想他们都骂你什么？”
第36章 第 36 章
舒洛沉着脸, 没耐心细数：“说我弹琴不好听，还骂我长得丑！”
他越说越气，从小到大他耳边都只有夸赞, 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
“你本身就是才艺主播，被吸引的粉丝都是喜欢你的才艺，琴弹得如何他们应该最清楚, 至于你的脸……”路从安说着, 视线落在他气鼓鼓的表情上，“谭斯就是被你的脸吸引, 如果他真心想要害你也不应该从这方面入手, 否则只要你一露脸，那些质疑的人就会自然而然成为你的颜粉。”
舒洛看他无比认真说出这些话, 莫名自己脸红了，很有道理, 但是怎么听都奇怪, 就好像路从安也被他的自恋传染了似的, 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这种感觉好诡异。
路从安似乎没想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此时还认真和他分析着情况：“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是出自他手, 又或者……这是在对你示好，毕竟这些被带起来的节奏主动权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本身心情还有些古怪, 可听完路从安说的这些话以后, 舒洛居然也觉得有道理了。
“那我该怎么办？要不还是换个平台吧。”
总之他是不想在谭斯眼皮子底下干活的, 虽然现在那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但以后可说不准。
路从安沉思片刻, 说了一个app的名字：“他们两家是竞争关系。”
这个软件舒洛也知道，做短视频很出名, 但之前他挑选地方的时候实在搞不明白那边的后台该如何使用，于是便选择了如今更为简单的跃来。
“那我现在就把账号搬到那边去？”
路从安却是摇头：“还不急，你先播着，峰音既然要给你送人气，你就收着。”
他没有说的太清楚，舒洛平时有些迟钝，现在却是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想到能从谭斯的身上获利，他又莫名觉得心里面很是爽快，或许让谭斯为他铺路也未尝不可，总之他也不会和峰音有任何合作的。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就想问，是不是到时候换到那边平台了，峰音就不会再缠着我？”
“大致是这个意思。”
路从安的话总是让人安心，虽然舒洛还没完全搞明白意思，这会儿却已经没有丝毫担忧了。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似乎是看出他说完以后心情还是不好，路从安伸手捏捏他的后颈，语气中带着点儿安抚意味：“晚上让王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舒洛压根就没什么食欲，这会儿蔫巴地摇摇头，只说：“我想搬出去。”
明白他此时只是在发泄自己的脾气，路从安也并没有当真，落在他后颈的手稍微松了些，叹口气。
“知道了。”
像是承诺，又像是暂时的宽慰-
虽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可之后的几天，舒洛直播间的流量直线下坠，让他忍不住有了谭斯是不是偷听到了他和路从安对话的猜想，不过这显然并不现实，所以在几个小时只有十几块钱收入的直播中他的状态并不好，总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主播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难不成是被昨天的那些人给影响了？】
【心态也太差了吧，干主播可不能这么脆弱，而且我感觉也不至于……八成就是嫌弃钱少吧。】
【宝宝要不要试试打pk？】
这条弹幕出来以后，直播间就开始刷起了屏，舒洛回过神来看见这些消息，也有些心动了。
他从前虽然没有看直播的习惯，可也被那些刻意营造出紧张气氛的pk吸引过，等看到某一方获胜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pk倒是不错，他想着，便跟随着粉丝的指引找到了开启pk模式的按钮。
“打开接受pk就可以了吗？不用自己去找人pk？”舒洛没有经验，做完这些以后坐在椅子上，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干似的。
【哈哈哈哈好可爱，等着就可以了！】
【会自动匹配的，不要急。】
【呜呜呜好宠粉，居然真的让直播就去直播了，莫名有种看见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目前在线的观众都是舒洛熟悉的，这些天在直播间里见过很多次，所以也勉强能够聊上两句，不过看见这些发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毕竟他并不是因为粉丝想看才去打pk的，他心里始终有点傲气，做不来这种讨要礼物的事情，只是觉得pk会比他单播更加赚钱，所以才选择接受的。
说起来，他还有点心虚，这些粉丝安慰他夸赞他，他却想方设法想从这些人口袋里尽可能多的掏钱出来，但还没等他情绪增长多久，直播画面闪了一下，接着便有一个直播间出现在了另一边，显示连线成功。
“哈喽啊！”
舒洛微微眯起眼睛往前凑了点，瞧见对面这是个穿着古装的男主播，眼角和嘴唇画的很红，一脸的媚意，说话有点夹着声音，语调起伏很明确。
“你好。”他回了一句，看那人的名字，念了一遍，“虞小公公。”
那人见状，也礼尚往来：“洛小爷，哎哟，这什么名字啊，该不会真是个大爷吧，连脸都没有。”
像是在跟粉丝聊天，话语中还掺着明显的嘲笑。
舒洛不想跟他聊天，这会儿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pk直播，故作老成：“我们怎么玩？”
虞小公公收了脸上的笑，有点高傲似的往椅子上一靠：“那咱们就玩过程问问题吧，输了的做五十个深蹲。”
“？？？”
舒洛觉得这惩罚有些莫名其妙：“输了表演才艺吧。”
如果做深蹲的话，说不定他们会让拍到身体，他的体力那么差，回头只有丢脸的份，才不想让别人看。
谁知虞小公公听见他要拒绝，却一下子激动了似的：“不行，咱们就玩这个了，你该不会是不敢吧？觉得自己输定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扇子展开，遮住下半张脸开始笑，笑着还维持古装美男的人设，身段软软靠在椅背上，像一条没骨头的蛇，顺带用含媚意的语气感谢打赏。
舒洛瞧见他这副样子都有些不舒服了，同时被刺激到，一冲动便答应了：“行，那就这样吧。”
pk刚开始，对面的血条就猛然压了过来，让舒洛这边的红色血条几乎消失。
“还真是穷啊，都不带着票出来，就在这打pk了。”虞小公公笑的很开心，一拍桌子，“好，现在是我问问题的时间，你必须都要如实回答。”
舒洛这边人逐渐多了起来，但礼物只有一分钱的小玫瑰，血条始终窄窄一条。
他嗯一声，不想说话。
这样岂不是必输无疑，他才不想做深蹲，要不一会儿惩罚的时候，让路从安来代劳？反正他直播从来就只是露一双手，就连粉丝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正想着，虞小公公已经发问了：“你直播间有没有很有钱的大哥大姐啊？”
“……”舒洛心想这是什么问题，但碍于自己票少，还是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回答，“没有。”
“我看你这几十张票也知道肯定没有。”虞小公公啧一声，“这没劲，那我就让我大哥来问吧，哥哥…你们想问他什么问题啊？”
舒洛只将一只手搭在钢琴边缘，证明自己还在线，另一只手早就摸了手机过来，开始召唤在楼下做作业的路从安。
【救驾！！！】
“我华哥哥想问你，你有没有跟粉丝见过面？或者在线上跟他们聊天？”虞小公公问。
舒洛回过神来，毫不犹豫道：“没有。”
“啧——”虞小公公撇撇嘴，“你这人一点都不诚实，那别人要是给你上了票，你不跟他们聊天吗？要是给的多了，你肯定还要约他们出去玩，顺便干点亲密的事情，都不维系一下自己的粉丝群体，难怪没人给你上票呢。”
舒洛听得头都大了，一低头看见路从安给他回了个怎么了，便顺手将直播间的链接发了过去。
【人呢？】
发完以后，他没管对面有没有动静，抬头看向正在观看直播的平板，视线触及虞小公公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我是才艺主播，跟观众是各取所需，送礼物可以点歌，跟你可能不太一样。”
他这话说的毫不留情，虞小公公表情瞬间一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只是不到一秒时间，那愤怒又骤然褪去了，眼底浮现出几分激动来。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讽刺我？”这次还没等舒洛回应，虞小公公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的大哥大姐愿意给我上票，是不想看我受欺负，这是他们爱我的证明，毕竟他们也不想让我太辛苦。”
“……”
舒洛看他戏精的样子，简直想翻白眼。
这欺负难道不是他自己上赶着受的吗？说的好像有谁逼迫他似的。
想发怒，可他也明白不能这么做，便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怒意憋回去，只嗯一声。
虞小公公冷哼一声，又借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的粉丝表忠心，接着看见舒洛的血条依旧只占据了一条缝隙位置，便啧啧两声，“我看打你也用不着再上票了，你就等着做深蹲吧，再这样浪费时间也没意思。”
舒洛捏住掌心的手机，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路从安。
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点反应？人都不上来一趟的。
“对了，我要加码！”
舒洛现在听见虞小公公的夹子音，已经有点生理不适了。
“加什么？”
“如果结束的时候你血条还是这么一点儿，那就要在深蹲里加点意思，你得边喘边做深蹲，就当给我们家付辛苦费了，毕竟这么无聊，我们家人都看累了。”
这次虞小公公的话音刚落，舒洛脸色就沉了：“规则可是在开始前就说好了，你现在加？要点脸吧。”
还喘，他倒是想把对面这公公揍得喘不上气！
“我也可以给你加点医药费呀，把你打的这么惨，我们家人也是会给你点补偿的，你现在做其实对你还有好处，多吸引点粉丝呗。”虞小公公不以为然，“你不答应也没关系，这局结束以后咱们可以再来一局，到时候我把你打的站都站不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惨了！”
舒洛听着他嚣张的话，有些受不了想要发作。
他从前也没看过这么恶劣的直播，虽然知道这里头或许会有节目效果在，可心里却还是很难受，尤其是被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人怼，叫他有些憋不住心里的火气。
“你——”
可没想到舒洛刚一张口，深色的直播页面就猛然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特效。
【这是啥？】
【感谢大佬救我洛宝狗命！】
【呜呜呜血条压过去了！】
舒洛一怔，低头看见一个挂着初始头像的无名账号给他打赏了十个宇宙星舰，这是什么礼物？特效倒是挺帅的，一片璀璨银河中飞过一架恢弘夺目的星舰，有点闪眼睛。
“谢谢礼物。”舒洛本能感谢，接着点开商城去看礼物的价值，翻了半天才在最下面看见了。
居然是跃来直播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个就需要一万块，十个就是十万？那证明他一口气赚了五万块？
舒洛有些愕然地瞪大眼睛，这可比他直播这些天赚的都多，还不止多了一星半点。
【刚来，洛洛pk要赢了吗？】
舒洛看见这弹幕才注意到自己的血条不知不觉已经压过了虞小公公，此时那蓝色的血条被挤了回去，变成短短一截。
“谢谢啊，这么贵的礼物。”舒洛干巴巴的感谢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给他送礼物的人不会是路从安吧？刚才他找路从安帮忙，是想要路从安来帮他做深蹲，可是这么久了他还没上来，难不成是换了一种方式帮他？
想到这，他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说不出来的生气，十万块钱诶，对现在的他来说算是一笔巨资了，路从安还不如直接给他呢，还不用被平台抽成一半。
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靠，居然还来了个大哥。”虞小公公目瞪口呆，连忙开始呼吁自己的粉丝上票，在对面喊得很凶。
【洛宝可以提问了！】
【终于翻身做主人了，看对面的嘴脸好不爽，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pk的时间还有一分多钟，既然是路从安给上的票，舒洛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优哉游哉地吹了声口哨：“小公公别忙活了，快来回答一下问题。”
虞小公公被他打断了拉票，脸色铁青，但还是抬着头一副高傲的姿态：“嗯哼，你问吧，反正我这边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舒洛回忆一下，问：“你有那什么，大哥大姐对吧？”
“……”虞小公公好像猜到他要问什么，表情难看，“嗯。”
舒洛问：“其实我不用问，你肯定跟他们见过面。”
“……”
虞小公公想说话，舒洛却慢悠悠打断：“我也不用问你有没有跟粉丝聊过天，这个肯定也有，而且看见你刚才那么激动期待的样子，就知道你和粉丝肯定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
“我跟粉丝关系都是很纯洁的，你可别在这瞎说。”虞小公公有点着急。
舒洛故作惊讶：“我说什么了？难不成你跟粉丝见面的时光特别不愉快？见了面恨不得当场就转身走人？”
他说完啧啧两声，一副理解的语气：“我懂了，你也不容易……”
虞小公公被他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不，当然很愉快，我跟粉丝见面都是很开心的。”
“那不就得了，你干嘛反驳我呢？”舒洛乐意看他表情诡异。
这个话题结束以后，pk也只剩下十几秒，虞小公公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始喊起了上票。
“就差一点，我们直接给他打趴下！让对面给我们喘上。”
舒洛看了一眼咬很紧的票数，想着自己也拉拉票，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画面上又飞过了宇宙星舰的特效。
【送出宇宙星舰*10】
这次没了悬念，虞小公公的血条被压缩成了一条窄缝，跟前半场舒洛这边的情形居然差不多。
【好惊险！】
【赢了赢了哈哈哈哈，虽然很想看洛宝露脸，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下一场pk还是筛选一下分区吧，真不想看见这种低俗的主播。】
舒洛对结果也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两边会分数差不多结束的，结果路从安居然又给他上票了。
真是败家啊……明明再来一个就可以的，这下浪费了，平时路从安不是挺节俭的吗？自己一件新衣服都不买，天天穿那件丑不拉几的黑色羽绒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行，深蹲就深蹲，我可是说到做到，不像某些人故意骗人隐藏实力，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虞小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舒洛回过神来。
他有些好笑：“我可没有隐藏实力，这是新粉，这局pk才关注我的。”
难得耐心解释一回，虞小公公一开口他就知道白瞎了。
“你就装吧，这个指定就是你家粉丝的小号，故意在这装没票。”
舒洛越听越无语，但很快灵光一闪想到什么：“不对，你之前不是说加规则吗？”
“什么加规则？不就是五十个深蹲吗？”虞小公公故意装傻，将凳子一推就准备开始。
早想到他会这样，舒洛冷笑：“谁说要边喘边做的？我刚才可是录屏了，我看言而无信的人是你吧？”
虞小公公站在桌子前面，满脸都是不耐烦：“那是针对你血条消失的加码。”
“可现在是你血条消失了。”舒洛没打算惯着他，想到自己从前看见过的惩罚机制，“我也不要求你喘了，说不定到时候害得我直播间被封掉，你发一个视频，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行。”
“行。”虞小公公似乎早等他这句话。
“视频要保留一周，不能发完几分钟就删掉。”
“哪有这样的规矩？”
“我定的规矩，要么投降视频保留七天，要么喘，你可以选。”舒洛冷哼，“你可以自行选择。”
虞小公公死死盯着他，最后选了边喘边深蹲。
舒洛对比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惩罚本就是虞小公公主动提出来的，自然是他自己能接受的，何况他走的路线……或许本来就很合适这么做，非但不会掉粉，还会帮他巩固这部分粉丝。
见着对面越做越来劲，舒洛直接将对面的麦关了，有种莫名的反胃感。
等做完，他都不想再跟虞小公公说话，挥挥手就直接断开了连线，恢复单播以后感谢了一下方才送礼物的粉丝，便下播了。
下播后界面调出数据总结，他看着收益后面一串的数字，又高兴又烦躁。
本来应该是两倍的。
他抓起手机，毫不犹豫转身下楼去房间里找路从安，原来路从安还背着他藏了小金库，二十万随手就能花出来，不会花舒庭越的钱吧？舒洛越想心情越复杂，恨不得快点找到路从安，可是跑回房间却扑了个空。
里头一个人都没有，路从安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开机后输入到一半的密码页面，像是弄到一半就匆匆离开了似的。
去哪了？
匆匆忙忙下楼，正是傍晚，楼下空无一人。
“路从安？”舒洛不敢喊得太大声，怕被家里别人给听见。
没回应。
满心奇怪，可等他准备回楼上再看看时，就忽然听见外头的花园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走到门边，看见是路从安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说话，那男人背对着大门，舒洛看不见脸，却觉得背影很眼熟。
他不耐烦地站在门内等了好一会儿，有些等不及的时候才看见那男人朝前走了一步，同时侧过脸和路从安说了几句什么。
这下舒洛看清楚了，是刘助理。
好啊！路从安之前说要让他以后再也看不见刘助理这个人，现在却私底下跟他有说有笑。
舒洛越想越气，等看见刘助理离开院子上了外头的车，便穿着毛拖鞋冲出大门。
“路！从！安！”
路从安一回头就看见他，愣怔后才反应过来，伸出手。
舒洛啪的一声将他手打开，狠狠指向刘助理车离开的方向，问：“你跟他在说什么？”
好像才明白舒洛生气的原因，路从安耐心解释：“刘助理来帮舒叔叔取东西。”
“我是问你在跟他说什么！”舒洛皱紧眉头，眼中的愤怒满到要溢出来。
路从安欲言又止：“刚才你在直播，我担心他上去听见声音，所以帮他拿了一趟，现在送他出来，就这么简单。”
“是吗？”舒洛呼吸有些急促，“送他需要对他这么友好吗？还笑得这么开心，实际上你很喜欢他吧？”
这个喜欢自然不是那种意思，路从安眼底闪过淡淡笑意，却在舒洛的怒视下收了回去，说：“没有，只是例行公事，他和我讨论了一些公司的事情。”
见舒洛还满脸不爽，他只得捉住了那只垂在边上的手，不顾挣扎轻轻攥住，讨好似的捏了捏小指指骨。
“直播怎么样？本来准备送完他就上来的。”
舒洛被他提醒，忙道：“你是不是有钱烧的？”
“什么？”路从安一怔。
看他一脸茫然，舒洛还以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连忙找出手机，将收益图点开：“二十万啊！还被平台抽了十万，你有这钱还不如给我呢！”
他这会儿还想着让路从安直接去找平台退钱算了，可谁知路从安下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这账号不是我。”
舒洛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啊？”
第37章 第 37 章
“我很早注册过账号, 早就关注你了，不是新粉。”路从安指向他清单中的新粉打赏徽章标识，接着点亮自己的屏幕, 将那一长串字母的账号信息给他看。
舒洛这下傻眼了：“那是谁给我打赏的？”
“你看看他的主页有没有具体信息。”路从安提醒他。
舒洛手忙脚乱地点开粉丝列表，没滑几下就找到了那个没有名字的空白账号，点进去发现没有任何视频更新, 主页一片空白。
“没有啊, 难道是个小号？”
不对！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大号还是小号，而是给他打赏的人如果不是路从安的话, 那会是谁！
“谭斯？”舒洛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名字。
他眼睛瞪大, 不敢往深了想，否则脑海中就会只剩下那每晚梦中谭斯可怖狰狞的面容。
握住他冰冷手指的手转移到肩上, 舒洛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正在微微发抖。
抬眼, 是路从安关切的目光。
“或许只是普通的有钱粉丝？你可以和他聊聊, 打探一下消息。”
普通粉丝？会给他打赏这么多钱吗？舒洛半信半疑, 点开自己后台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熟悉的初始头像赫然在列。
咦？已经给他发过消息了？
莫名心虚，他背对着路从安点开消息, 看见是那个空白名给他打了招呼。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果平时有人问的话舒洛肯定会觉得鄙夷, 可这会儿却是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没有浪费路从安的钱, 否则他真的要气死了。
“问了吗？”探究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 舒洛连忙站直身体，将手机屏幕合上。
“原来真的不是你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浪费这么多钱。”
“先进去吧，外面冷。”
听见路从安的话以后，舒洛才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休闲毛衣，看着版型不怎么样，全靠他那张帅气凌厉的脸撑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买点好看的衣服啊，袖口都起球了。”
舒洛小声嘟囔一句，转身回了房间。
路从安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等进去了，他才听见路从安的声音。
“打赏了多少？”
舒洛一说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叹口气，连忙回头说：“十万块！”
这点钱从前还不够他买几身衣服，现在却显得那样珍贵。
“我的打赏和跃来是五五分的，也就是说他给我打赏了二十万块钱！”舒洛说着，表情越来越苦恼了，“你说真会有人莫名其妙给不认识的人花钱吗？”
他从来不喜欢在网上看这种直播和视频，加上现在也已经没有钱可以挥霍了，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
“可能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路从安说着，视线落在舒洛的身上，扫视一圈。
感受到他的打量，舒洛扁扁嘴巴：“我直播只露出一双手诶，他就算想要什么也不该从我的身上打主意吧，或者说……”
说到这里顿住，他忽然间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嗯？”路从安站在他身后很有耐心地听着，看见他猛然回神的样子，手臂忍不住抬起虚虚搭在他身后，怕他忽然往后在台阶上绊倒。
舒洛并未察觉到他的动作，有点得意地说：“现在很多人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我真正长相，他该不会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吧？”
越说越觉得合理，再联想到之前那些水军来直播间发言的事情，就觉得这空白名就是对自己起了好奇心。
“怪不得他刚才还——”
话说到一半顿住，舒洛偷偷瞥了路从安一眼，见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便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还什么？”路从安追问。
其实空白名给他发的消息也不是很重要，可舒洛说到这个话题却莫名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想告诉路从安。
“没什么，他就是给我发了打招呼的消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呢。”
路从安并未起疑，只点了点头：“可以先想想。”
他一副很大度的样子，好像不打算干涉舒洛和粉丝的聊天，可舒洛却很清楚，他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毕竟他想要和自己谈恋爱，要是知道有人要自己的联系方式，指不定会生气。
总不能把钱退回去吧。
舒洛思考着要怎么委婉拒绝，恍惚间听见路从安和他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路从安叹口气：“明天晚上和舒叔叔参加一个酒局，回来有点晚，你早点休息，记得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舒洛愣愣回神：“哦。”
这段时间舒庭越带路从安出门越来越频繁，他早就习惯了，有时候还会忍不住猜测舒锦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
第二天。
说是晚上要出门，实际等舒洛吃过午饭去午休，等再醒来的时候路从安就已经出门了。
下午的阳光很暖，舒洛将自己的画具搬到了二层露台的玻璃房子里，搬了张柔软的靠背藤椅坐在里头，一边晒太阳一边完成作业。
说实在的，他的画技实在很一般，有时候就自己画着都觉得很没劲，可偏偏要做样子给舒庭越看，无论合不合格总归都要完成。
舒洛从前觉得油画是个很高大上的专业，用着昂贵的颜料和画具，拿着笔坐在画板前面跟个艺术家是个，逼格满满，可现在只觉得无趣，还不如学个方便携带的乐器，能随时带出去耍帅。
头戴式耳机扣在脑袋上，舒洛越画越困，被太阳晒得浑身很暖，这会儿只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等好不容易画完，他看着自己空有美感没有技术的画，却很满意，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发布到跃来，当做动态更新。
发出去没一会儿，后台就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洛宝还会画画！多才多艺！】
【这手真绝了，斯哈，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
【呜呜呜女王，抽我！】
女王？
舒洛蹙紧眉头，不能理解，他明明是男的。
随便抽了几个评论点赞，正要退出，就看见了一个初始头像出现在了评论区，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空白名。
【很好看。】
很正儿八经的评论，还打了句号，显得像是一条清流。
舒洛纠结一下，回复了谢谢。
毕竟是打赏的大佬呢，总要维护一下。
他没意识到自己回复的谢谢也并没多少诚意，发完以后随便收拾一下东西，就跑回房间里躺着了。
晚餐吃的很随意，舒庭越和路从安都不在家，王姨只做了简单的两道菜，好在舒洛下午一直在睡觉也不饿，吃了两口就上楼去和伊伊打视频了。
由于伊伊这段时间的主动和真诚，两人如今已经重归于好，回到了先前那种无话不谈的状态，这会儿舒洛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敷面膜，茶几上的手机传出伊伊惊讶的声音。
“这是个好兆头啊，有钱的粉丝都是要慢慢积累的，你看他第一次看你直播就能打赏二十万，以后熟悉了肯定会有更多的。”
舒洛哼哼两声：“那可说不定，我拒绝他加联系方式以后他就没给我发过消息了。”
“没关系，你等下次直播再看看嘛。”伊伊安慰他，“你现在是越播越好了，感觉没多久就可以攒够钱了。”
听到这，舒洛忍不住说：“那还远着呢！”
“说起来，你要攒多少啊？”伊伊的语气中全是担心，“那个路从安平时对你好不好啊？我怎么感觉你在他身边总受气似的，这几天都瘦了很多。”
闻言，舒洛将手机拿起来对准自己的脸，含糊不清道：“我要攒很多钱，去旅居，再也不回来这个空气干燥的鬼地方了！”
说着用手指抚平柔软的面膜纸，他才回复了后半句：“他对我啊……一般般吧，只要不招惹他就挺好的。”
他说的不太明确，落到伊伊的耳中就是得讨好了路从安才能过好日子，叫伊伊的表情瞬间变得心疼起来，这会儿忙道：“洛洛，你要不还是来我这住吧，前段时间我爸送了我一套S市的房子，年后就能装修好。”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舒洛又何尝不想呢。
叹口气，他只得说：“那万一其他人报复我呢？谭斯现在可还虎视眈眈盯着我，而且前几天周伊行还和舒锦一起吃饭了，我看他们还真是眼尖，知道把主意打在舒锦身上。”
“舒锦他真是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相处了二十年的弟弟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从前也没惹过他，为什么非得帮着外人欺负你？”
伊伊义愤填膺的声音传来，舒洛却是不以为然。
“安心啦，说是相处了十几年，其实我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根本就没多久，没感情也正常，不像你们家啊，兄友弟恭的。”
“我们家其实也……”
伊伊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说这些并没有任何用处，又将话给咽了回去，只得问：“那你现在就只能一直待在舒家听路从安的话了？”
舒洛看了眼时间，算着差不多了便将面膜纸揭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应该吧，再怎么样也要等到路从安毕业，我才能走。”
“这是你们约定好的吗？”
“不是……”
舒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梦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指不定伊伊还会怀疑是他受到刺激太大脑袋出了问题，于是思考片刻，他只是说：“那时候路从安就可以帮我把那些人解决掉，我让他给我点钱，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呀。”
伊伊没有怀疑，往床上一趟，重重叹口气：“说的也有道理啊，听你之前说的，他再过半年就要毕业了，那顶多再过一年你就可以走了？”
“差不多？”舒洛打开水龙头洗脸，声音有点闷，“我也不确定。”
他还不知道路从安发家的契机是什么，自然也无法猜测时间。
伊伊又安慰了他几句，没多久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放心，没有外人的，只有我们之前认识的几个朋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不讲你的事情。”伊伊说着，“你可以把路从安也带来呀，很多人都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毕竟现在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子，你多给他介绍一点人脉，他肯定也会感激你吧。”
舒洛能够听出伊伊邀请路从安也有别的意思，但这会儿却被说服了，他觉得伊伊说的也有道理，路从安现在对京城里圈子一点都不了解，未来还要费劲结交，他现在推路从安一把，说不定还能让他发展更快一些。
于是他问过了时间，决定考虑考虑，他没想过路从安会不会没时间，毕竟认识这么久以来，路从安也没有拒绝过他。
洗过面膜后精心护肤，他又给自己上了层薄薄的唇膏，这才上床关灯睡觉。
天气越凉京城就越干燥，前段时间懈怠了，脸总觉得紧绷绷的，嘴巴也不舒服，舒洛都忍不住担忧起自己的容貌，只希望能睡一觉就恢复状态。
这天做了不少事情，他很快进入熟睡。
梦里还是熟悉的场景，更为成熟的路从安从他身边穿过，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冷漠，目光从头到尾没有落在他身上一瞬过，就像是瞧不见有他这么个人。
而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谭斯的脸。
他笑着，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嘲讽和激动，下一秒伸手扼住舒洛的脖颈，几乎让舒洛窒息。
脖颈不住仰起，舒洛想要躲避开那宛若鹰爪般有力的桎梏，浑身却无法动弹，只有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旋转，让他克制不住地回忆起了从前的一幕一幕，宛若走马灯，魔幻而又哀戚。
莫大的恐惧笼罩心头，他下意识将手摸向一边，可却没有抓到本该会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手。
骤然睁开双眼，安静无声的房间被黑暗笼罩着，耳边只有自己急促而又剧烈的喘息声，在某一刻，梦中的恐惧似乎也被带到了现实中，让舒洛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怎么了？”
低沉暗哑的嗓音忽然从近处传来，舒洛猛地打了个颤，瞳孔骤缩：“谁？”
浓郁的酒气铺洒而来，他能够感觉到有人贴近了自己，可还没等他往后退，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床头的暖黄色雾灯随之亮起。
舒洛这才看清楚面前人是路从安，他像是刚从酒会下来，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笔挺西装，头发像是特意抓过，显得气质更为成熟，此时离得太近，细细一看居然与他梦中的路从安重合。
猛地想要后缩，舒洛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瞳孔中透着恐惧和惊惶，漂亮的脸上满是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怜惜保护的脆弱。
“舒洛？”路从安怔了一下，拉开台灯后收回的手自然落在他后背，轻轻安慰着拍打，“做噩梦了？”
舒洛的后背一暖，才猛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呼吸急促点点头：“你结束了？”
睡前的记忆逐渐回笼，他重重松了口气，接着眼眶有点酸了，把气撒路从安身上：“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待着很害怕你知道吗？”
他发脾气从不看场合，这会儿没察觉到路从安眼底蔓着醉意，只顾着自己委屈。
“回来了还故意不开灯，你是不是存着要吓我的心呢？看我这么狼狈你很开心吧？”
“没有。”
路从安解释的声音被舒洛自动排出脑外，他越想越气，眼眶越是发酸就越觉得自己丢脸了：“你就知道看别人笑话，装的像个好人似的，心里面全是坏心眼。”
想要解释，可是路从安思考的速度也变得有些缓慢，他的注意力停留在舒洛最后半句话上，思维逐渐飘忽。
坏心眼吗？
的确，他在面对舒洛时，心中总是会滋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坏心思，想要对他做很坏的事情，让他变成想象中的样子，品尝他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让他眼里心里都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想法固然恶劣不堪，可他却无法反驳，这就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不可以呢？舒洛愿意和他在一起，主动撩拨他，难道这不是默认的允许？
路从安的眸色逐渐深了，他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嘴唇，粉色唇瓣饱满漂亮，像是花瓣，随着说话开合，露出一小截洁白整齐的牙齿，让他想要用什么东西进去摸一摸。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会将这份欲望强压下去，可此时醉意上头，却让他有些无法忍受了。
“我讨厌死你了，你要么就不要回……”
不等舒洛的话说完，落在后背的手微微上滑，覆在了那纤细修长的后颈上，吻住舒洛的同时手掌微微用力，掌心与柔嫩颈项契合在一起，挣脱不开。
“唔嗯。”
舒洛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想不到路从安居然这么大胆，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完，就精虫上脑。
湿润的有力舌尖挤入齿关，舒洛只能从鼻腔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声，黏糊糊的，有点可怜。
真丝睡衣穿着很舒适，可触感也同样明确，灼热滚烫的大手力道很重，掐过每一个地方都很疼，舒洛觉得自己几乎要起火，不知道过去多久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跨坐在了路从安的怀中，双手隔着西装外套抵在路从安胸前，能够感受到底下坚硬的触感。
哼……手感倒是不错，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
越吻越深，舒洛闷哼一声，忍不住将搭在路从安肩上的手转移到他后脑，揪住那刺手的发丝，微微用力。
好不容易分开一些，他声音里含着委屈：“疼——”
路从安被他短暂唤回了理智，手掌捧住他的脸，稍稍分开。
唇角还带着点湿润，舒洛不太自然地抬手擦了一下，动作太急扯得下唇又疼了一下，他本就有些娇气，这会儿眼眶又红了，狠狠瞪路从安一眼。
“你干的好事！”
路从安微微蹙眉，细细看了他的下唇，接着眼底透出点儿愧疚：“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舒洛就忍不住开始闹了：“你这个混账！给我滚出去！”
哪有这样的人，一次比一次过分，之前还说会主动和他打招呼，现在连一点预告都没有，跟狗一样对他又亲又啃的，拿他当什么了！
路从安却像是没听见他话一样，起身去玄关开柜子。
舒洛没想到他会直接无视自己的话，这会儿满脸都是震惊：“路从安！”
他气的跪坐起来，将床另一边属于路从安的东西扫在地上，扭头看见另外一张薄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位，猛地站起身一脚踢在地上。
踢完以后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床上，跟着床垫弹了两下，心里头更气了。
“滚！不准再进来了！”
可路从安很快从柜子后面绕了出来，手中捏着药膏和棉签，像是觉得热，随手将西装外套脱了，留下里面的衬衫和马甲，俯身时更显肩膀宽阔，猿臂蜂腰。
“上点药，不然明天吃东西容易疼。”
舒洛没空欣赏他的美色，怒视着他：“怪谁？”
“是我的错。”路从安在这种时候不会逆着说话，轻声劝他，“来。”
“来个屁！”舒洛压根不给他好脸色，抿着嘴唇将脑袋撇向一边，感受到下唇传来的丝丝疼痛时心中怒意更深。
他也没有娇到因为这么一个小伤口生这么大气，他只是愤怒于路从安今夜的不受掌控，以及……他自己在神志不清时滋生出的怪异情感，这让他觉得陌生，也感到后怕。
路从安叹了口气，同他道歉：“今晚替舒叔叔挡酒，有点醉了，我向你赔罪，以后真的不会了。”
舒洛眼眶不住湿润：“你上一次也是这样讲的，你说的话根本靠不住。”
路从安哑口无言，只能笨拙地重复：“下次真不会了。”
舒洛的反应是抓着被子一扭头，背对着他不再说话，顺带着扯高被子将脑袋也捂住。
背后再也没了声音，舒洛闷在被子里心里直发酸，难过到想哭，偏偏这会儿侧着躺，腰上被重重掐过的地方还泛着疼，让他更难受了。
路从安的话根本不能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他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才终于有一只手将被子轻轻掀开，还未等他反应，冰凉药膏落在下唇，被轻轻擦拭开。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本来想瞪路从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眼泪却先一步滑落下来，洇入耳侧的软枕。
路从安微蹙眉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望着他，手轻轻搭在他发顶揉了揉，长叹一口气。
“擦完药我就出去，不要哭了。”
第38章 第 38 章
舒洛不信他的话, 拉起被子转过身去，闭紧眼睛决定不再搭理他。
隐约间，他听见身边的人站起身, 似乎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接着将灯关上，脚步声逐渐走远, 最后传来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
自此,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再没有其他声响。
舒洛茫然地睁开眼睛, 下意识抿一下嘴唇, 就感觉到些许黏腻的膏体还残留在下唇，但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泛着细微的薄荷味道，不算难闻。
掀开被子坐起来, 他借着窗帘外透入的月光隐约能看见门边柜子的轮廓, 那里已经没人了。
路从安真的出去了？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休息？其他客房都没有收拾出来, 难不成是睡在客厅，万一明天早上被舒庭越看见怎么办？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可他却做不到起身去找路从安, 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路从安做错了，难不成还要他去把人给请回来？
用力闭上眼睛, 舒洛让自己努力不要再去想这个人, 既然这么不听话, 总要受到点惩罚的, 否则以后岂不是就变本加厉了。
睡意昏沉, 他从被子里探出手摸了摸自己仍旧泛着不适感的嘴唇，没多久竟然也就这么睡过去了。
可第二天上午, 却是被喊醒的。
路从安对他说话时向来没有太大的声音，但一直有人在耳边呢喃自己的名字还是让人有些烦躁。
没多久舒洛不爽地睁开眼睛，眼睛有点疼，看见是路从安以后眼睛就猛然瞪大了，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路从安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柔软的黑色毛衣，胸前用白色毛线勾出几个字母，让他终于有了点属于这个年纪的单纯和阳光。
“该起床了。”
舒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要知道从前路从安是完全不敢催他起床的，因为要上学的时候，路从安的闹钟就会直接把他惊醒。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舒洛嘴唇有些颤抖。
路从安一怔，说：“抱歉，但已经十点了，外婆已经快到了。”
啊？
舒洛费了很大劲才将他的话在脑子里捋清楚，接着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就被轻轻掀开，一套衣服被路从安递到他面前。
“今天穿这身，怎么样？”
舒洛看了一眼，是一套蓝白色的衬衫毛衣马甲套装，是很清新的风格，其实舒洛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找专人搭配好的，只要一整套拿出来就不会出错，可舒洛看着路从安游刃有余的模样，偏偏不想让他如意，于是哼一声将他手推开。
“你眼光真差，这么难看的衣服我才不穿！”
说着赤脚跳下床，他踩着地毯自顾自走近衣柜，手指在满满当当的挂衣区拨来拨去，正挑选着，身后就传来路从安若有所思的声音。
“不好看吗？”
当然！你挑的怎么可能好看！
舒洛还没来得及开口，路从安就说：“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就是这身。”
“……”
舒洛咬咬牙，有点儿生气。
正转头想骂路从安，就忽然想到什么：“放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明明是牛仔马甲，根本不是这套！”
说着，他忽然有点得意，原来这么聪明的路从安也会出错，连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他穿的是什么都记不清楚，要知道他虽然读书没路从安好，现在却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路从安时的画面。
那时候他从楼上下来，看见大厅里头站着一个穿白色polo衫的土老帽，像是觉得屋子里太热了，将黑色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臂弯，整个人旧旧的土土的，跟这个家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印象算得上是很差了，舒洛向来是个严以律他的人，对别人的要求是顶天的高，自己却无所谓，双标得很。
听完他的话，路从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脸上居然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舒洛见状忍不住刺他：“读书读傻了。”
路从安没有强求他，上前来将那套衣服挂了回去，说：“那你自己找一身，我们出去陪外婆住两天，你再选一下换洗衣服，我装包。”
他一副体贴的样子，舒洛撇撇嘴，随手指了两身：“哝，我就要穿着这个。”
起初路从安还没说什么，点头后将衣服取下来，但等那衣服完全暴露在他眼底后，他却不住一怔。
“这衣服……”
舒洛看见他有点沉下来的脸色，莫名有种爽快的感觉。
他哼哼两声：“我就要穿这个，出去玩要穿的漂亮一点，这样我心情也好。”
路从安一手握着衣架，微微举高，打着固定器的右手轻轻拨开针织上衣侧腰上的大洞，将手探了进去，结果黑色衣服下透出大片的掌心皮肤。
这下路从安的脸色是真有点阴沉了。
“这衣服怎么这样设计？全是洞，怎么保暖？”
舒洛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开眼界：“你还真土啊，这衣服就是这种设计，不然怎么能卖这么贵呢？”
此话一出，路从安就更加不能理解了，这么破烂的衣服，既不好看也不使用，还卖的贵，难不成是专门退出来骗人的不成？
盯着那衣服看了好一会儿，他伸手将其挂了回去：“不穿这套，换一身。”
舒洛见状急了：“我就要穿这身，你管我穿什么衣服？你这人真霸道，不讲理！”
说着，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的路从安，更加火冒三丈。
伸手要将那衣服给取下来，可是手先一步被路从安给摁住，顺势收紧在他掌心中，好像很粘人的情侣在牵手。
舒洛张嘴张嘴就要骂，路从安却探身下来，同他面对面。
这一下把舒洛给惊着了，他差点以为路从安要学那些电视里面的霸道总裁，用吻堵住他的话，但好在并不是这样，路从安只是贴近了他，却并没有亲上来，只是他被吓得一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别生气了，我听说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路从安语气诚恳，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也满是认真，“昨天晚上是喝醉了，才没忍住，以后真的不会再犯了。”
舒洛张嘴要反驳他，却又被他抢先一步。
“如果我再犯的话，你就狠狠打我，我不会还手的。”
舒洛皱紧眉头看着他，正想说自己打得过他这种满身牛劲的人，被捉住的手却被放在了路从安的脸上，摁着他的那只手很用力，好像对自己一点不留情似的。
舒洛的手指还来不及弯曲，指甲一侧划过路从安的脸，留下浅粉色的痕迹。
“你干什么啊？”他有点着急，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路从安顺从地松了手，但是却抓着他，没让后退。
“我是认真的，以后要是再惹你不高兴，你打我抽我都行，我发誓不会对你动一下手的，你要是不相信，以后就看我表现，再观察观察怎么样？”
“……”
舒洛满不高兴地瞪着他，察觉到他卸了力气，才狠狠将手给抽了回来，不高兴地努着嘴不看他。
房间内陷入安静，路从安始终盯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回答。
舒洛哼一声，低头摸摸发疼的手：“我才不信你，书让我打你，结果你半点事没有，我的手都被你抓红了。”
说着不知想到了路从安方才说的那一句话，耳廓猛然有些发热，又忍不住低低骂了句死变态。
路从安看着他手背那一截红痕，停顿了片刻，说让他等一下，接着就直接快步出了门。
看着房间门被半掩着，外头脚步声急促走远，舒洛还很茫然，不明白他这是要去干什么。不是说着急出门吗？现在倒是有时间在这说东说西了，早知道还有时间，还不如让他多睡一会儿呢！
舒洛满心不悦，自己找出两套衣服丢在床上，接着取下了今天要穿的，不过选择的并不是刚才用来刺激路从安那套，毕竟是要见长辈，他穿的不得体也不行。
正抱着衣服要去浴室里头换，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传了回来，房门下一秒被推开，舒洛正关上衣柜，抬头就在穿衣镜里头看见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路从安手中握着一根什么东西。
脑袋嗡的一声炸响，舒洛瞪圆眼睛，心脏猛然提了起来。
路从安这个混蛋，该不会要拿棍子抽他吧！
路从安进来时顺带将房门关上，舒洛见状后退半步，抱着怀中的衣服不知所措。
可下一秒，那棍子被递到了他手中，路从安往后退了一步，就那么直直站在他对面，说：“打吧。”
“？？？”
舒洛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攥着棍子的手微微收紧，将那东西提起来看了一眼，还算干净。
再抬起头来，看见路从安淡定的样子，他愕然：“你发疯啊？”
路从安似有不解：“你拿着棍子打就不会疼了，我绝对不躲不还手，你可以打我泄气，但最好不要打到衣服遮不住的地方，不然叫外婆看见可能要担心，想打的话可以下次再补上。”
“……”舒洛觉得他在外面睡了一晚上，脑子里可能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把他的智商都吃光了。
用力握紧木棍，舒洛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而站在他面前的路从安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反而还将头低了下去，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
木棍狠狠抽下去，传开凌厉的破风声。
哐当一声，木棍被狠狠甩在地上，舒洛忍不住上前踢他一脚：“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赤着脚没穿鞋，踢在路从安膝盖上没用着半点力气，反而害的自己趔趄一下差点摔跤，好在被对面人抓住手臂才堪堪稳住身体。
路从安表情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是被他踢懵了还是什么，这会儿居然还问：“不喜欢用木棍吗？”
舒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我喜欢你个大头鬼！你才喜欢木棍呢！你智力是不是有问题啊？”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换做别人早就翻脸了，但路从安却全程没有反应，好像被骂的人并不是自己，甚至还能抽出空来问舒洛的心情：“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那你解气了吗？”
“我简直是对牛弹琴！”舒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抱着衣服愤愤进了浴室，重重将门甩上。
砰的一声，房间地面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两下。
闹了好大一通脾气，但舒洛终究不敢影响到接机，他好久都没见过外婆了，现在的心情期待而又忐忑，只是在去的路上全程没有给过边上的路从安眼神。
路从安起初是想要和他说话的，但一直得不到回复，后面索性也不说话了。
舒庭越也是知道今天丈母娘要来的，但今天碰巧有重要会议，便决定中午在酒店陪老人家吃饭，其余时间都让路从安和舒洛代劳。
舒洛一路上脑子里想东想西，好在抵达机场还是没晚，刚进去就看见围着披肩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推行李的保镖。
“外……”
舒洛习惯性要开口喊人，可等老人侧首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又将后面一个字咽了回去。
外婆戴着墨镜，叫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都来了。”她说。
路从安嗯一声，喊她：“外婆。”
听见他主动叫外婆，舒洛很惊讶。
要知道路从安回家这么久，还一直管舒庭越叫舒叔叔，对舒锦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只是第一次见外婆，就喊上了，倒是热情。
舒洛酸溜溜地想着，感觉自己的脸被一直温暖的手摸了摸。
“小洛好像长高了。”
听见外婆含笑的声音，舒洛迟钝回神，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低着头愣愣看向老人：“外婆。”
终于喊了出来。
“嗯，饿了没，先上车吧，吃饭去。”外婆说着牵住他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刚伸出去，就被路从安握住了。
等到了酒店，舒洛还觉得这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外婆有些苍老的手正握紧他掌心，说话时还会轻轻拍打他的手，好像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中途路从安看了他好几次，自以为隐秘，可舒洛却尽数捕捉到了。
是路从安和外婆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外婆不问他些什么，比如说他在路从安上门之前是否知道自己并非亲生，问他霸占了别人的人生这么多年，是否有什么想要说的。
舒洛的心情很是复杂，等跟着一同进了包厢，看见舒庭越和舒锦笑着迎接外婆，才松了手自己坐到最边上，不想引起任何主意。
外婆年纪大了，自然是坐在最中间的主位，此时左侧是舒庭越和舒锦，右边是路从安和舒洛，包间内人虽然不多，但聊起天来也算是热闹。
上菜以后桌上安静了不少，舒锦时而问起外婆的身体情况，接着又提起前些时间从国外带回了些漂亮的花种，等外婆要回海城时给她，外婆点头说好，吃饭的时间一直是很高兴的样子，但并未主动问路从安和舒洛些什么。
吃过饭，舒庭越和舒锦都要去忙了，外婆累了，路从安和舒洛便送她上楼休息，到了房间后两个保镖替她收拾行李，三人便坐在包间的客厅内喝茶。
“我平时就喜欢喝茶，这个小洛一直都是知道的。”
路从安点头：“我也记住了。”
“别紧张。”老太太笑着，示意他们两人都乖乖坐好，此时端起面前的茶盏呷了一口，再放下时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们的事情庭越上一次来已经和我说过了，没想到从安这么大度。”
舒洛听完这话莫名感到紧张，忍不住抬起头来：“外婆，对不起。”
他在别人面前都张扬不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等到了外婆的面前却显得乖巧懂事，让边上的路从安都感觉到了诧异。
舒洛毫无察觉，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道歉，可就是觉得有必要说这句话。
“道什么歉呢？”外婆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呢？我看着小洛长大，知道他虽然有些骄纵，但并不是坏孩子，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舒家的孩子，是不可能会一直霸占这个位置的。”
外婆在说什么？
舒洛没能明白，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外婆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看着路从安。
“从安，你怪我们吗？”
路从安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他面前是老人灼灼的目光，身边还有来自舒洛的打量，让他思考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许多。
半晌，他摇摇头：“我没怪过任何人。”
舒洛愣住，再度望向路从安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路从安这次没有回应他的注视，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说：“我从前的生活虽然不算幸福，但现在都好起来了，何况没有人是故意的，只是单纯报错了而已，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能理解，您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也很难过，但谁都没错。”
他说完以后，舒洛看见外婆的眼眶蓦然红了，眼泪打转，接着像是有些承受不了，捂着脸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站在了窗边。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舒洛愣怔很久，又看了一会儿路从安，才确定他不像是在撒谎。
可能吗？
一个本来应该过着富裕生活的人被阴差阳错换了人生，被父母忽视，弟弟欺负，还在未成年需要家长保护时就需要自己赚取生活费，而原本应该承受这些的人却享受着本该是他的美好人生，难道路从安真的不会感到不平衡？
舒洛不太敢相信。
不知过去多久，外婆才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叹口气说：“你们去隔壁休息吧，我睡一会儿，下午你们带我出去转转。”
路从安率先站起身，说了好，才扭头去看舒洛。
舒洛的脑子里还一片空白，迟钝地跟着路从安一起离开房间，出去时回头，从正缓缓合上的房门缝隙看见外婆正俯身去抽纸巾，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哀伤。
回到隔壁的包间，舒洛站在窗边往下看，很久心情还没办法平复。
其实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外婆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厌恶，还好声好气跟他说话聊天，仿佛并没有将他和路从安区分开。
可是……
“喝点水？”
身后递过一支山泉水，舒洛伸手接过，握在手心却没有拧开。
似乎察觉到他的纠结，路从安将水从他手中抽走，拧开后才又递了回来：“别站着了。”
舒洛握着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凉意顺着喉管流下，他被凉的打了个激灵，才像是找回了说话的力量，转头，郑重其事地看向路从安，问：“你真的没有怪我们吗？”
他一直觉得，路从安心里多多少少是会不高兴的，虽然之前都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或许都是性格使然的隐藏而已，可是刚才看见路从安和外婆谈话时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让舒洛居然有了想要相信的冲动。
“真没有。”路从安今天被问了好几遍，这会儿居然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还笑了。
舒洛吸吸鼻子，努力将心中那点情绪压下去。
“没有就最好了，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可以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他的意思自然不是叫路从安什么都随便发泄在自己身上，而是不想让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待在自己身边，那样未免也太可怕了，和跟谭斯面对面有什么区别。
好在路从安很认真地摇了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你让我别藏着，我就什么都会告诉你。”
真的？
舒洛半信半疑看向他，决定试试：“那你之前和外婆都聊了些什么？说起过我吗？”
面前的路从安没有半点犹豫，当着他的面找出手机，调出了聊天记录翻到最早的对话，接着递到他面前。
舒洛还觉得有诈，但接过手机后看见上面的对话，下滑查看时却逐渐打消了怀疑。
【从安，冒昧加你联系方式，希望你别介意。】
【您好，没关系。】
【我找你的事情，还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小洛，他情绪比较敏感，容易想多之后难过……虽然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外孙。】
【我知道，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和他说。】
【……】
【从安，这几天京城降温，你和小洛都要多添衣服，正在挑选要带来的特产礼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
其实路从安和外婆的谈话并不多，没几分钟舒洛就把所有的聊天记录看完了，等滑到了最底下，他捏着手机有点儿心虚。
“其实上次你和外婆打电话，我偷听到了。”
难得的坦诚。
谁料路从安却道：“我知道。”
“嗯？”舒洛皱紧眉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路从安叹口气：“你的汤还放门口，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来过？”
“……”
没想到是被碗汤给暴露了。
舒洛把水瓶捏的咔咔作响，片刻后生硬地改变话题：“对了，伊伊想要邀请你去他的生日聚会，这周六晚上，你去吗？”
路从安知道伊伊是舒洛最好的朋友，但还是不明白：“他邀请我？”
“是啊。”舒洛拍了拍自己的，“他知道你跟我关系好啊，邀请你一起去玩，顺便你还能认识一点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呢。”
他哼哼两声，仿佛带路从安去玩是多大的恩赐。
“周六晚上，我不确定有没有事。”路从安犹豫一下。
舒洛脸色猛地一沉，他便又改口了：“我会抽时间，和你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
第39章 第 39 章
外婆的午休时间并不长, 路从安接到消息是下午三点半，两人带着东西去了隔壁，陪着老太太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便跟着一起出了门。
本来以为外婆是想要游玩一下先前没走完的京城景点，可很快他们就被带着进了商场。
路从安的母亲曾经也是时尚界的宠儿，每次出行都是记者狗仔驱车跟随, 精心搭配的奢牌服装每次都能被一抢而空, 曾经也是不少富家小姐时尚的风向标，当初若是有哪个牌子未被她穿上身, 都不好意思打广告。
舒洛听她的传奇长大, 于是现在看着外婆被迎入清了场的奢牌店中，心脏便止不住狂跳几下, 有了种不安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里间落座后, 穿着搭配好的服装配饰模特便踏着步子走了出来, 一看都是男装。
“这套如何？”外婆时而看看左边的路从安, 时而又给舒洛指指模特身上的围巾，“这个适合你。”
舒洛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看着那些模特冷酷的脸, 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大，注意力压根没办法击中, 更别说挑选衣服了。
“外婆, 你喜欢就好。”他说完灵机一动, “您可以多问问路从安, 他衣柜里头才两身衣服, 整天就知道穿黑大衣，连围巾都没有一条, 您给他选选吧。”
果不其然，他话一说完，外婆就转头看向了路从安，老练的目光扫视路从安上下，喊停了面前的模特。
“老钱风的长风衣，我这个稳重的孙孙穿上肯定漂亮。”
路从安虽然情绪不多，可也不会随便扫长辈兴致，闻言虽然心底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站起来换上了那件于他而言过于花哨的衣服。
舒洛坐在边上看，手中端着一叠甜品，乐得自在。
他看着路从安换了好几套衣服，外婆越看越高兴，觉得怎样都是帅的，而路从安却满脸无奈，便止不住笑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表情，路从安做了个叹气的动作。
舒洛吃过蛋糕，将叠字放在小茶几上，转头去取水时从侧面落地镜中看见自己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不由得一怔。
他都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购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上直接去上层的西餐厅吃过晚餐，外婆回到酒店已经有些疲惫了，他们便没有再打扰。
回到房间，舒洛先一步洗过澡躺在床上，听见浴室里头传出水声，脑子里不合时宜涌现出下午时候的画面。
怪了，今天看着路从安穿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想，果然人靠衣装，路从安本身就有好身材，那张脸也是挑不出错误来的俊美狠厉，穿上那些昂贵漂亮的衣服，身上居然溢出种旁人需培养许多年才能流露出的贵气来，某个瞬间衬得他还有了几分有钱人的薄情和冷漠。
不过……等路从安有钱了以后，应该就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吧？
舒洛想着，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昨夜听见过的低沉喘息。
脸颊猛地涨红，他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已经没有感觉的嘴唇。
那药膏似乎还挺好用的，昨夜擦过后今天便已经没有了那种刺痛的感觉，只是控制不住轻咬嘴唇时，那种被掠去呼吸的酥麻感觉还是重新回来了。
怎么跟被路从安下了药似的，明明人就不在面前，却总是会想到。
舒洛卷着被子猛然翻了个身，有点忧愁。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在遇见路从安之前，他几乎没有去细究过自己的性向，他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每天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即便那么多人对他前仆后继，他也没有多少感觉，无论男女，只要总是有人围观膜拜他，就叫他觉得高兴骄傲。
前段时间那样撩拨路从安，还被他亲了这么多次，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严肃的问题。
他是喜欢男的吗？可是之前很多男人追求过他，他都没有太多感觉啊。
好烦好烦！
忍了很久，他还是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做贼一样在被子里搜索该怎样判断自己的性取向。
稍微一搜，底下就出现了很多关联的帖子，他随手点进其中一个。
【#3：判断自己的性取向？这还用想吗？直接看片啊，你看看自己对哪个有感觉不就能确定了吗？还用得着在这问来问去的，要看片可+3509****，什么样的都有哦～】
舒洛恍然大悟，原来就这么简单。
他从前其实也是看过的，跟伊伊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撞见过他们在看这种东西，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赶出去了，就听见了几声暧昧痛苦的呻吟。
他那时候还想，做这些事情如果这么痛苦的话，为什么还要做，结果朋友也没解释，像把他当个小孩似的。
这会儿舒洛盯着那跟帖后面的数字看了一会儿，打开自己的账号软件输入，申请添加那人为好友，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他本来以为得等第二天才能通过，可对面却几乎是秒加上他，接着发过来一张报价图片。
【避免屏蔽，图上都用的是同音字，念一遍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需要什么直接发号码。】
舒洛看不太明白，随便选了个最便宜的。
没几分钟，对面就发过来一个链接。
看之前，舒洛特意听了一下浴室里头的动静，确定路从安应该是刚淋浴完泡进浴缸，一时半伙不会出来，才调小手机音量，放心点开了链接里面的第一个视频。
视频挺无聊的，没有多少酝酿，开头就是两个人赤身裸体。
舒洛靠在床头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内心没有半点波澜，心底不免升起点儿小骄傲来。
他就说嘛，平时都很少自我帮助，肯定是本身就比较禁欲，这种拙劣的判断方法看来是不太适合他的。
将视频给叉掉，他本来是想退出的，但想了想还是点开了最下面的。
这条视频是同性恋，他倒是没有那么淡定了，可心被视频带动着高高悬起的原因却只是因为那视频太过残暴了，至少对于他而言是这样的。
听见里头传出的呼痛声，舒洛拧紧了眉头，连忙将视频关掉了。
好吓人啊……
房间内再没了那声音，可舒洛却还是觉得可怕，仿佛那声音还在耳边盘旋。
原来男人和男人是那样做的，看起来好可怕，而且下面那个人好像一点也不舒服，表情狰狞成那样，指定很痛。
舒洛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退出视频以后顺带着将那个账号删掉，合上手机丢在一边，再躺进被子里时脑子里都盘旋着让他紧张不安的画面。
可还未等他调整好心情，浴室门忽然被打开，路从安带着满身热气朝着他走来。
舒洛脑子嗡嗡作响，莫名移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休息了吗？”路从安停在床边，拿起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他像是在浴室里闷太久了，随着喝水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发丝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滚落下来，没入浴袍中。
舒洛看着他这副模样，莫名移开视线，心里面很不自在。
“嗯，你不要吵我。”
说完，他裹着被子翻身，选择背对着路从安。
可越是不看，身后人的存在感就越强，舒洛能够清楚听见他将水瓶放下，接着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手机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他发这么多消息？
舒洛皱皱眉头，很不高兴。
还特意跑出去发消息，说不准是在学校里的相好。
他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明明是自己让路从安不要吵自己的。
可他现在也不能让路从安回来，索性抽了个枕头抱在怀中，闭上眼睛决心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画面都排除。
可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身上一阵接着一阵发冷，仿佛深处冰窟。
不知过去多久，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颗始终高高悬挂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温暖的手落在他额头轻轻抚摸，驱除了梦魇。
舒洛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终于放肆睡了过去，这夜再也没了其他梦。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
说话的人自以为小声，实际气音更扰人。
舒洛皱紧眉头睁开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忽然感觉到身上有哪不太舒服，动作顿住的同时脸颊泛上潮意，将要掀开的被子又被死死捂在了身上，不敢再动弹。
好死不死，外面的路从安似乎听见了声音，朝着房间走来，但好在并没有起来，只站在门外敲了敲。
“舒洛，起床了吗？”
“……”
舒洛自然不会往外喊话，伸手去床头摸了手机，看见只是早上七点半时差点吐血。
他居然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可身上却丝毫都不觉得疲惫，甚至比平时睡了十几个小时还神清气爽，什么情况？
外面的人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便将门推开一条缝。
外面的光洒进来，舒洛微微眯起眼睛，看见门外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心脏忽然不争气地重重加速跳动。
“别进来。”
他声音沉闷，本来想凶路从安的，可刚醒来声音过于沙哑，反而显得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也没关系，他确定路从安不敢忤逆自己的话，所以也无所谓了。
翻身仰躺在床上，舒洛的眉头逐渐拧紧，将双腿支起来，可越是刻意要忽视什么，什么地方传来的感觉就越明显。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将手伸下去。
“身体不舒服吗？”
床边忽然炸开的说话声宛若一道夺命铃声，舒洛猛地打了个颤，愕然睁眼。
疯了吧，路从安怎么进来了！
见他不说话，对方非但没有意识到他在生气，反而将床头的灯打开，映出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头蓄着关切。
“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很红。”
他说着伸出手，在舒洛的脸颊上摸了摸。
这下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舒洛咬紧嘴唇，又气又恼：“滚出去！”
“你是不是发烧了？”路从安对他的话不甚在意，手指转移到他的额头，似乎没触到更热的温度，一时间有些奇怪，“去医院看看。”
谁要去医院了！你现在出去就能好了！
舒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瞪了路从安一眼，可触碰到那张被昏暗环境勾勒至锋利立体的面容后，昨天视频里面看见的画面映入脑海，让他猛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
天人交战，他思考迟钝缓慢。
再回神，对上路从安严肃的眼神，他伸出手握住路从安的手背，拉进被子里。
“难受……”
路从安起初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顺着他的动作坐在了床边，正还要说什么时，指尖触碰到潮湿火热的事物，脑子里猛然炸开了声音。
他惊愕无比，可眼前却只剩舒洛那张潮红的脸。
生涩单纯，咬住嘴唇的样子不知所措，又显得很可爱。
“你会不会啊？”
被咬红的唇瓣在眼前开合，那声音虚无缥缈地传入耳中，让他本能收紧了掌心。
意料之中，舒洛的声音消失了，黑漆漆的圆瞳孔有些涣散，是从来没有过的乖顺，也漂亮到叫路从安舍不得挪开眼。
路从安的手没入薄被中，自己也像是燃着火，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去亲舒洛，可等呼吸交缠的前一秒又猛然想起什么，连忙停住。
“可以亲吗？”
开了口，他才发现此时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是难得的急促。
难怪舒洛总骂他急色，他从前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这样的人，遇上了舒洛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像是只要叫他能吻上去，就什么事情也不要再在意了。
可舒洛的表情却有些茫然，此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腕上，手指随之收紧。
看他没有反应，路从安停住了动作，轻轻搓下潮湿的指节，喉咙更干了。
“你干嘛？”舒洛有点着急，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抓紧他有力的手腕，含含糊糊地点了头，“快一点。”
可路从安却没有动，他还没有忘记上一次舒洛是怎么倒打一耙的，于是便道：“你要说好才行，否则我不知道你真的愿意让我亲。”
舒洛怎么会想到自己之前置顶的规则化作回旋镖打在了自己身上，叫本该高兴的他现在如此难受，再开口时声音又气又急：“好，快一点！”
好字刚出口，他的呼吸就软了，后面那三个字说的婉转含糊。
“……”
混账。
在房间里浪费了将近一小时，舒洛洗完澡出来路从安还在客厅等着他，这会儿跟个没事人一样，将手机合上起身，把他的外套递了过来。
“去楼下吃早餐，今天外婆要带我们去见长辈。”
这就是要把路从安介绍出去了，舒洛对此心知肚明。
有了早上的事情，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不少，舒洛背对着路从安，将手伸进抖开的外套袖子里，还觉得浑身酸酸的。
难怪都说不能纵|欲，原来是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后面路从安是怎么解决的。
他一想到这，脸颊腾地涨红，连忙将那些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路从安只要别在他面前就可以了。
没敢再和路从安单独共处一室，穿上衣服他便跟着去了楼下吃早餐，不过之后也没有时间再去多想这些了，陪着外婆去会客时对方打量的眼神总是让舒洛觉得不舒服，索性便泡进了花园。
之后的两天时间不外乎就是这些活动，到外婆准备回去的那天中午便去了舒家，舒庭越虽然最近工作很忙，但还是准备的很充足，给外婆践行。
舒洛这几天都没什么存在感，等到吃过饭以后和舒庭越他们送外婆到机场，才逐渐有了点忧伤。
这些天外婆没有明着提起过他们的身份，也做到了对待舒洛和路从安都是一样的态度，可舒洛其实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和外婆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虽然这次只是相处了几天，可是他却感觉到了外婆的身体已经很明显变得不好，这种由于年龄增长带来的行为退化让舒洛很难过，可却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
他以后还会有机会照顾外婆吗？
“洛洛。”
外婆的声音忽然扯回了他的思绪。
舒洛回过神来，发觉舒庭越和路从安的视线都正落在他身上，一个冷漠一个平静，相似度前所未有的高。
“过来，我和你说几句。”外婆拉住他的手，面上是熟悉的和蔼笑容。
舒洛乖乖跟着她走到了一旁，周围没人以后控制不住地先一步开口：“外婆，你多注意身体，晚上不要往花园外面跑，无聊的话可以随时给我和路从安打电话。”
外婆闻言拍拍他的手：“知道了，你和从安都是乖孩子。”
舒洛听着她的声音，眼眶又酸涩了。
“这个，给你。”一张卡被塞进了舒洛的手心。
愣住，舒洛低头看着那张被捂热的卡片，意识到什么：“我不能收您的钱。”
“说的什么话，你收我的钱不是理所应当？”外婆语气强硬了几分，但很快又软化了，温暖的掌心覆盖在他手背，不让他松开，“按理来说，我的一切，包括你母亲留下的一切都该是你的，但……”
她说到这里停住，舒洛抿住嘴唇，低下头。
他当然知道外婆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有了路从安、不……从头到尾就只有路从安，他只是中途被插进来的一个意外，所以这些东西本身就不是他的，不给他是理所应当，他也从来没有觊觎过。
“之前那些东西很多都不好再给你，这些是外婆自己能拿出手的，你好好留着，未来想做什么都能去尝试。”
她越是说着，掌住舒洛的手就越用力。
钝钝的卡片磨得掌心发疼，舒洛的眼前蓄起一汪水雾：“外婆，这些东西你应该都留给路从安的，我不是很需要。”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至于从安……他也有份，你放心收着就好。”
舒洛望着那张卡片，心脏微微颤动。
他知道，以外婆的手笔，里面不会是小数目，但是他真的该收下吗？
“好了，等寒假有空来海城玩，外婆带你们去楼阁住。”
楼阁是母亲的旧居，路从安还没有去过。
“好。”
外婆笑笑，抬起手搭在他背后，轻轻拍打。
不过多时，她和保镖一同上了私人飞机，舒庭越和舒锦还需要去公司，于是便并没有同他们一起回家。
舒洛在机场停留了很久，等到要回家的时候从路从安身边穿过，将手中的那张卡塞进了他的怀中。
“你的。”
他说完没有看路从安的表情，自顾自上了车。
不过多时路从安上了车，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回了家，车在他们身后开走，舒洛才在进门前被路从安抓住。
“这是外婆给你的。”
舒洛垂眸看着那张深色的卡片，强硬将视线给挪开：“难道你不想要吗？”
他怀疑路从安是不知道这张卡的价值，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要送回来，真不怕自己独吞吗？
“里面最少有七位数。”他小声提醒。
路从安却连眼也未眨一下，说：“这是外婆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吧，就算要还回去，也不该是我替你。”
舒洛被他说动，抿抿嘴唇，还有点犹豫。
路从安没有再等他的回答，而是主动将那张卡塞进了他的手中，替他合上掌心时垂着眸，漫不经心道：“放心，我也有自己那一份，应该比你的还多。”
听见这句，舒洛噗嗤一声笑了。
这次是由衷的。
他不再拒绝，将卡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心里还有点像做梦一样的感觉。
忽然间拥有了这么大一笔财富，那他短时间内不用再为自己之后的生计着想了，只是……他很了解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安全感，他有时间还要确定一下卡里的数字，才能够安心。
“周末去参加你朋友的聚会，需要带礼物吗？”路从安忽然提问，成功转移了舒洛的注意力。
“当然了，伊伊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都要送他礼物。”
“好，我送什么合适，你帮我选选？”
收了卡，舒洛哼哼两声朝着屋子里头走去，顺带着掌心朝上伸过去：“好呀，记得给咨询费用。”
他的情绪转变总是很快，刚才还那么拧巴纠结，现在就很好接受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傲娇。
路从安跟着一同进了门，余光瞥见厨房里出来的王姨，才强行忍住想要牵住那只白皙细长的手指冲动。
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现在只是看着舒洛的手都能浮想联翩，脑海中浮现出上午这只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半推半就的绷紧模样。
好像跟舒洛说的一样，他真的太变态。
第40章 第 40 章
知道伊伊喜欢灯具, 舒洛选择的是一件大师手工雕刻的旋转灯，价格比不上他先前与伊伊互送的礼物，但也并不便宜。
而路从安第一次去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 便选择了更加中规中矩的胸针，款式简单，不算大众的款式。
舒洛给路从安推荐的时候还担心他会嫌贵, 结果对方没有半点异议, 当即买了下来，完全颠覆了舒洛对他的印象。
前去的车上, 舒洛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不觉得一个胸针卖这么贵, 很不值当吗？”
路从安听见声音看过来，迟疑一瞬, 说：“送你的朋友，没关系。”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舒洛愣住一会儿, 将脑袋扭过车窗时已然有些别扭起来：“说的那么好听, 我可没有让你一定要送贵重的东西，以后想起来后悔可别找我把钱要回去啊。”
他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但路从安听完以后却没什么反应, 只是欣然点头答应，像是承诺自己不会干出这种事。
舒洛没空再跟他说这些, 找出手机解锁, 发现自己被伊伊拉进了一个小群里。
群名称是一个颜文字, 挺可爱的, 但群里面的人却不是那么让舒洛高兴, 好几个头像都是他眼熟的，从前躺在他列表里很久, 时不时给他发点消息刷存在感，但在他出事以后便不声不响将他删掉，还是他无路可走想要联系这些人时才发现的。
现在居然还有脸跟他待同一个群。
看见里头聊得热火朝天，都在计划着一会儿伊伊的出场，舒洛动动手指就想直接退出群聊，可这时探出个通知栏，正好是伊伊发来的消息。
【洛洛，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爸爸忽然说生日宴要多请一些客人，所以群里面这些都是等会儿能见到的同龄人，虽然我现在也不想跟他们玩，但是家里毕竟还有生意往来，我也没有办法，到了以后如果你不喜欢见到他们，等结束以后我就给你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
【你最好了，路从安今天是不是也陪着你呀？】
消息一条接一条发了过来，舒洛皱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但原本不错的心情因为这个插曲也变得不再那样高涨。
他想到自己礼物都买了，路从安还特意为此穿上了外婆给他买的正装，便还是妥协答应下来。
【好吧。】
【谢谢洛宝，你最好了！】
话题到这里结束，伊伊说他正准备换生日宴会要穿的衣服，让舒洛到了以后找个地方先坐，回头再来找他。
舒洛将手机合上丢在座位上，不顾手机砸到边角骨碌碌滚落在座椅下面。
反而是路从安停顿一下，俯身将其捡起，从储物盒抽了湿巾将手机一圈擦拭干净，正要寻个地方放着，舒洛才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
纤长手指轻轻晃动，有些不耐烦。
路从安像是才会了意思，把手机放在他掌心。
对于路从安，舒洛是不怎么设防的，直接当着他的面解锁手机，然后又点开了那小群，认认真真将群里面的人都扫了一遍。
每一个都找到了相对应的身份，只有第一排最后的空白头像找不到对应。
舒洛皱眉思考片刻，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忍不住将手机递到路从安面前：“你说这个人不会是谭斯吧？”
虽然这个账号点进去看不见任何消息，光是这么看着找不到跟谭斯的半点关联，可舒洛就是觉得不对。
而他虽然没跟路从安说清楚前因，对方思考片刻后也还是回答了：“可能是。”
“你从哪看出来的？”舒洛反问他。
路从安难得停顿了很久，表情微妙地抬眸看他了片刻，才说：“不是你的感觉？”
“……”
果然一点也不靠谱。
舒洛撇撇嘴，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接着伸手指一下。
他知道路从安只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注意力就会尽数落在他身上，所以此时不需要说话，路从安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修长的手指找到按钮，中间隔板缓缓升起，前后座被分隔成了两个天地。
等安静下来，前面的声音变得朦胧模糊，舒洛才揪住他的衣摆，凶巴巴凑上去。
“等一下宴会上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可以走掉，否则我真的会跟你翻脸的。”
从隔板升上的那一刻开始，路从安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晦暗，此时灼灼目光落在他身上，喉结很克制地滚动一下，声音暗哑：“好。”
“伊伊这次请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你要是想跟他们攀谈……”舒洛想到他带路从安来的目的，还是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可以跟他们说几句话，但是不能不管我，我不想跟他们见面。”
路从安果然懂他，说：“知道了，会一直看着你。”
“你知道我最讨厌谁吧。”舒洛额外强调。
“嗯，放心。”
他说的话，路从安全部认真回应，记在心里。
还有什么呢？
舒洛脑子转的有点慢了，思考了半天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正想要叫路从安把隔板降下来，抬起头和面前人对上视线，就发现后座的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微妙。
明白过来什么，他跟路从安对视一秒，抢在危险来临之前凑过去，在那薄薄的平直唇角边亲了一下。
柔软一触即分，没有拖泥带水的停留，快得像是在完成任务。
路从安沉默不语。
舒洛自己也很心虚，毕竟求人办事，这样似乎是真的没什么诚意，但身后透出光亮，他便猜到已经快到酒店大门了，索性便捧着路从安的脸，凶巴巴撞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离开的时候声音含含糊糊：“先这样吧，等结束以后再补偿你。”
这次路从安再没了异议，车停下时握住舒洛还搭在他脸颊上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他爱运动，身上的温度总是过于热，叫舒洛身体止不住颤了一下，莫名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错觉，好像走到哪也跑不掉。
车门被拉开，舒洛的手被松开，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下车的动作。
伊伊的生日宴会做的很是热闹，门口豪车云集，不远处还有媒体狗仔扛着长枪短炮对着这边拍，若是在地上铺上一条布或许就能直接化作红毯了。
舒洛不想多停留的，可刚下车就被闪光灯对着亮了几次，眉头一下子皱紧，可偏偏又不能摆出什么不爽的表情，否则回头要是被发出去被舒庭越看见，指不定又要遭殃。
好在路从安下车后便挡在他身边，借着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那是……舒洛？”
“他怎么会来？之前不是说他已经被舒家给赶出去了吗？”
“他边上那个难不成——”
听见周围人小声讨论的声音，舒洛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沉了下来，冷冷道：“快走。”
知道他的意思，路从安跟上他的脚步，走进大厅后电梯正好落下，舒洛便径直走了进去。
谁知正要将门关上，外头就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笑闹的八卦。
“稍等一下。”
舒洛见路从安没反应，自己上前一步抢先摁住关门键，将外头几个没有丝毫要自己去摁按键的人给挡在了外头。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抱着手臂，看着外头一张张不可置信的脸消失在眼前。
巧了，这几个就是刚才在大厅外头讨论他的富家子弟，舒洛记得自己原先还和他们一起玩过一阵，那时候他们可是一口一个洛洛，现在就成了这副嘴脸。
边上的路从安看见他的举动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电梯门打开时稍稍后退半步，跟在他身后。
舒洛朝着外头走去，宴会厅外被特别装饰过，写着伊伊的名字，看着就很热闹。
将礼物放在台上，他们径直进了门，里头声音原本很是热闹，可舒洛一进去，还是接收到了不少来自宴会厅各处的目光注视。
“要去露台吗？”路从安站在他身后。
舒洛瞥了一眼露台的位置，点头后朝着那方向走去。
到了外头，他深吸一口气，才感觉胸上沉闷的不适感消散了几分。
不同于里面的热闹，外头都是绿植，风又大，几乎没有人，喧嚣都从身后窜来，反而显得这块小天地越发静谧。
舒洛站在玻璃围栏边上往下看，平时明明很怕冷，现在却觉得吹来的风都比温暖大厅舒适许多。
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舒洛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早知道就不来了。”
语气中的赌气意味很明显，路从安听后没有笑他幼稚，而是选择了赞同：“确实，生日宴会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还以为会很有意思。”
听了他的话，舒洛好奇扭过头来，问：“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他是真挺好奇的，即便路从安的想法在他心中从来不重要，可这会儿居然起了想要认真倾听的心思。
路从安背靠着围栏，为了方便同他说话微微垂首，思考片刻后低声说：“以前做兼职的时候在餐厅见过有人过生日，一家子的人围着，还请了会喷火的杂技演员现场表演，那天不忙，和其他同事一起看了很久，觉得挺有意思的，本来以为今天也会有。”
他说完，舒洛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马戏团呢？虽然这场宴会说是为了清楚伊伊的生日，实际目的还是为了结交权贵，笼络关系。”
“原来是这样。”路从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他表情并不丰富，让舒洛觉得有伪装的迹象。
心情转好了不少，他也懒得说穿，想了想说：“你如果想看表演的话，他们应该会请一些明星来唱歌庆祝，要等伊伊出场切完蛋糕以后才会来。”
路从安谦虚求教：“是什么明星？”
“我怎么知道？”舒洛觉得他问题奇怪，虽然心里嫌弃，但还是费神地回忆了一下，“伊伊喜欢一个乐队的主场，不过咖位不高，还唱的是摇滚，他爸爸可能会觉得请来没面子，所以应该会是他以前追过的歌手吧，那个专门唱情歌的，或者是钢琴大师什么的。”
路从安摇摇头，似乎没什么兴趣：“还是算了吧，我喜欢看表演。”
舒洛第一次觉得他还挺有意思：“还真是土里土气的，我看你最适合看乡村大舞台。”
路从安笑笑，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很热闹，观众也都真诚。”
舒洛还想说什么，里头钢琴就已经上了台，接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坐在琴凳上，开始弹琴。
“开始了。”
他叹口气，示意路从安跟上自己。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此时自然知道到了哪个流程，都朝着中间聚集，目光落在宴会厅被精心装饰过的旋转楼梯处。
舒洛站在最外围没有进去，这会儿闲着无聊，只能和路从安说话。
“前面那个蓝色西装的看见没有？”
“嗯。”
“他是xx地产的大少爷，姓徐，人挺高傲的，但听说很讲义气，回头你可以跟他打好关系，还有他边上那个，他们家是做挖矿的，暴发户一个。”
“嗯，记住了。”
“后面那几个最好别有交集，在家里都是不管事的老幺，特别喜欢溜人耍人，你跟他们玩没好处。”
舒洛说了一大堆，正口渴着，一杯橙汁就被递了过来。
正要接过，又变了脸色：“我想喝酒。”
路从安顿了顿，只得从侍者托盘中换了一杯。
“别喝太多，容易醉。”
他觉得舒洛的酒量不会太好，所以还没等舒洛喝就提醒了一句。
谁知舒洛闻言却挑起眼尾瞥他，一副挑衅的样子：“你是在质疑我的酒量吗？”
“……”
路从安正想说没有，舒洛便不服气地说：“橙汁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我不像你不胜酒力。”
这种幼稚的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后悔，但转念一想，反正路从安也不是什么外人，在他面前丢脸没什么关系，于是便又放下心来。
路从安看起来也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将那杯橙汁握在手中，倒是真乖乖留着自己喝了。
伊伊的父母发表了一通言论，接着便是伊伊从楼上下来，切蛋糕感谢宾客。
流程走完，简单分了蛋糕后台上开始了钢琴演奏，场面再度热闹起来，宾客又重新回归了社交状态。
舒洛看着那一群富家子弟聚在一起，其他人三两成群，便忍不住问路从安：“你要去打招呼吗？”
“要。”路从安点头，视线却没有停留在方才舒洛介绍的那几人身上，而是落在了甜品台前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背影。
舒洛不在乎他要跟谁攀谈，此时指向了露台外，示意道：“我就在外面坐着，你结束以后就来找我。”
“好。”
看着人出去了，路从安朝着角落那人走去，抵达近处后同那人点了头：“严小少爷，有兴趣聊聊吗？”
严小少爷手里还端着吃了半块的蛋糕，这会儿脸上满是诧异：“要签名？”
“是合作。”
“……”
舒洛坐在露台外头，左边是寒风阵阵，右边是宴会厅里飘出来的暖气，坐久了身体微微发麻，有种被割裂成两半的错觉。
没坐多久，人群中的伊伊总算得以脱身来到他身边，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啊洛洛，跟他们聊太久了。”
舒洛摇摇头，他早有先见之明，穿的并不是单薄正装，而是衣柜里头价值不菲的奢牌大衣，此时也不算太冷。
“你要是觉得这里待着不自在，可以去楼上包间里面玩，我准备了很多房间给你们休息，特意给你留出了一间。”
舒洛闻言脸色舒展些许：“我的礼物你看见了吗？”
“我还没有去拆呢，爸爸叫我结束以后再回去看。”伊伊说着冲他眨眨眼，再次提出，“要不你去楼上等等我呗，我忙完以后上去，咱们可以一起拆礼物。”
舒洛有些犹豫：“今天晚上我得早点回去，明天上午学校还有课。”
“啊？”伊伊拖长音调，震惊地看着他，“我洛洛什么时候变三好学生了？”
舒洛看着他异样的眼神，愣怔一下，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我好不容易复学，想要早点毕业就不能再挂科了，总迟到翘课也不行啊，明早的课是要签到的。”
伊伊闻言搂住他的肩，劝道：“哎呀没关系的，明天早上我喊人叫你起床，直接给你送到学校不是一样的吗？”
他说的叫人心动，细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舒洛盯着桌上的高脚杯思忖片刻，却忍不住扭头看向宴会厅里面。
人群中轻易找寻到了路从安的身影，他面前正是舒洛方才给他悄悄介绍过的地产大公子，两人似乎相谈甚欢，舒洛清楚看见路从安对面那人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反而是路从安只是唇角微勾，眼底并无过多情绪。
看着倒是很开心嘛。
伊伊还在催促做决定，舒洛只得叹了口气：“算了吧，我想回家睡觉，在外面睡不着。”
他说完，伊伊搭住他肩膀的动作顿了一下，说：“好吧。”
语气里明显带着失落，舒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看刚才伊伊游走在那些富家子之间的高兴样子，似乎并不缺少自己的陪伴，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难过惋惜的样子。
再抬头，看见路从安朝着露台走来，他便准备起身：“我先回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伊伊顺着他起身，这会儿表情倒是显得有点纠结了。
猜出他想要说什么，舒洛便问：“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伊伊重重叹口气，搂着他肩膀的手用力一下：“周伊行前几天和几个人密谋，说要去学校堵你，你最近注意点啊。”
“知道了。”
舒洛没有问他为什么刚才没有说，起身准备离开，但走之前又忽然想起什么，趁着路从安还没接近抓住伊伊的袖口：“回头我请教你一件事，你忙完给我回复就行。”
伊伊表情很茫然，但还是答应下来。
和路从安离开时舒洛还在打听他刚才和别人谈话的内容，但话还没说完就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脚步微顿转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的香槟塔前立着一道熟悉身影，谭斯和他对上目光，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眼神宛若毒蛇阴森冷厉。
舒洛不适地皱皱眉头，没再给他眼神。
神经病！
“没聊什么。”
回过神来听见路从安的回答，舒洛莫名没好气：“没聊什么还笑的这么开心，那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一脸春芳荡漾的！”
“……”
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内霎时间陷入死寂。
舒洛从反光的箱壁上看见身边的路从安面露诧异，才回味过来自己反应过于大，听起来就跟在吃醋似的。
路从安该不会误会什么了吧？那姓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看着就是个傻大个，难不成跟路从安还能碰撞出什么火花，他的想象力倒也没有这么丰富。
不对！
舒洛再度一惊，重要的是，他才不会因为路从安吃醋！他对路从安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是想把他拿捏在手里而已。
“我和他……”
路从安话还没说完，电梯门适时开启，舒洛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没有半点停顿。
路从安在原地顿了顿，随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跟上去。
虽然舒洛没有再问，但在车上路从安还是简单解释了几句。
“你说他人不错，我只上去聊了几句，起初他对我爱答不理，知道我身份以后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后面也只是聊了几句学业，没说别的什么。”
舒洛抱着手机打字，满脸不在意：“哦，我也不想知道。”
他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发给了伊伊，身体特意侧到一边，防止路从安看见上面的字。
“但还是要让你知道，我承诺过的。”路从安说。
舒洛听后耳廓微热，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做出回应-
伊伊收到消息时还愣了几秒，确定这是舒洛发来，便鬼使神差截了个图，发送给了列表中的空白头像。
与此同时宴会厅另一侧消息震动声传来，谭斯慢条斯理从外套中找出手机，点开后看清楚图片中的发言，表情逐渐变得玩味。
洛宝：【伊伊，你是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喜欢同性的？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洛宝：【你不要乱猜，不是我想知道，我是帮别人问的，对同性有感觉就是同性恋吗？】
拙劣的解释显得有些可爱，可内容才最让谭斯感兴趣。
他以前觉得自己干的事不厚道，像是在刻意掰弯小少爷，可现在看起来……倒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