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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正文终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唐喆学被捅了肾的谣言传遍全局。当然不是从罗家楠那传出去的, 而是去医院探过病的人回来都这么说。正确地说法是肾静脉破裂,情况确实凶险,送进急诊时人都失血性休克了, 好在底子厚, 几袋血输下去,手术顺利完成。

    这一次的手术不可避免地得留疤了,就是位置有点问题, 看着真跟嘎了个腰子一样。罗家楠来探病,带了老妈给炖的据说能补肾的汤,美其名曰给自家兄弟好好补补。可在林冬看来, 这孙子根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纯拿唐喆学这次受伤当乐子。

    听听这孙子说那话:“诶, 二吉, 上次你让阿鬼打进医院,这次又是叫什么?哦对,阿莱,咱就是说, 你这辈子命中注定要挨女的揍是么?”

    ——仨人打我一个, 还特么都是受过训的,你行你试试!

    眼下唐喆学懒得跟他逗贫,手术全麻六个小时, 做完拖着引流管趴床上,人都趴木了。他特意叮嘱林冬千万别告诉林静雯, 生怕招老妈掉眼泪。实际上林静雯正逍遥快活着呢,又出去旅游了。说是自己去的, 但林冬从她发到朋友圈的照片来判断,最起码跟着个照相的。

    至于是谁, 还是不知道为好,否则唐喆学能从病床上蹦下来。

    有罗家楠陪着唐喆学吹牛逼,林冬终于能出去喘口气抽根烟了。一天来好几波领导慰问,谁来他都得支应着,有椅子也得让给领导坐,说是养伤休假,结果比特么上班还累。也不知道这帮领导的屁股怎么那么沉,坐下至少半小时起步,只有年美卿知道心疼他,待了没十分钟就走了。

    刚站到吸烟区的垃圾桶旁边,火机还没掏出来,就听背后响起祈铭的责怪:“就知道你要躲出来抽烟。”

    “……”

    摘下刚叼进嘴里的烟,林冬回过身,无奈地看着对方:“祈老师,我觉着吧,你弥补了我这么多年来缺失的父爱。”

    “我没有听人喊爸爸的怪癖。”

    说着,祈铭意有所指地朝病房窗户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头有一个喜欢听别人喊自己“爸爸”的,就是没那当爹的命。养只鹦鹉,教了一年,累计喊了祈美丽一千多声“爸爸”也没教会。

    林冬低头笑笑,顺势又将烟叼进嘴里,弹开火机点燃。偶尔祈铭会惯着他,说归说,他抽也就抽了。所以缺失的父爱也算名至实归,不然这世上除了唐喆学,好像真没人在工作之外的地方管着他了。

    哦,不,还有长兄如父。

    烟雾飘过,祈铭微微皱了下眉,再次选择纵容对方,默默举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些天连轴转尸检,今天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尸检报告,转头又被罗家楠拉来医院。说是太忙了,唐喆学住院这么多天都没露个脸,今天好容易有点功夫赶紧过来看一眼。听着挺兄弟情深的,结果还不是来人家这找乐子?

    稍稍放空了一阵,他想起件事,问:“老贾徒弟那个案子,确定改判无罪了?”

    “恩,姜彬说材料已经递上去了,还得等高院的审核。”

    为了邦臣的案子,林冬前两天又去提审了一次阿明。这一次不用坐轮椅了,但作为交换,他如实告知了对方有关林玥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阿明并没有对他造成林玥的死表现出巨大的愤怒,而是很平淡地惋惜道:“我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被那个狗男人害死。”

    那个狗男人?林冬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亲哥,毕竟除了林阳,他没听说过林玥还和哪个男人有过密的交集。

    “谁?”他假装好奇地问。

    “一个代号为‘毒蜂’的杀手,听说已经死了。”说话的同时,阿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似是将满心的不甘狠狠咽下,“在我和毒蜂之间,阿玥最终选择了他,如果当时林玥和我在一起了,后面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和妻子生一堆孩子、一生都为生计而奔波的平凡男人。”

    声音一顿,她苦涩而笑:“这样的日子听起来很幸福,不是么?”

    是啊,很多人拼命赚钱,不过是想过上提早退休的平淡生活。对此林冬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提及林阳,他多少还是生出丝八卦之心:“林玥和毒蜂……是情人关系?”

    这事儿真没听哥哥说过,他一直以为林阳和林玥之间是纯洁的师徒情。当然林玥单方面仰慕林阳是有的,可看林阳那样并不像棒打鸳鸯之人。

    “那倒不是,”阿明断然否定,大约是不愿承认自己输的是爱情,“因为阿玥决定和我我在一起的话,毒蜂说,会永远和她断绝联系。”

    ——哦,那还好,不然对嫂子有点说不过去。

    以林冬对哥哥的了解,估计是林阳希望林玥能拥有正常的人生:结婚生子,有家庭,有丈夫。但林玥肯定不乐意过那种日子,或者说,不肯为那种平凡的幸福而失去林阳。这事儿说到底大概率是当年的“杜存”一厢情愿,人家林玥不过是和他玩玩而已,只是初恋嘛,最难忘。

    八卦完了说正事,关于金表是怎么进邦臣包里的,和林冬他们之前的推测差不多:当年游轮爆炸案发生后,杜谢叫杜存找几个小孩去船上偷东西,不用带出来,到手都扔下船,他会去打捞。这种事对于杜存来说算熟门熟路,自从投奔哥哥之后,就经常被利用他未成年的身份扒窃和入室偷盗,手底下也聚集了一批流浪小孩。反正他们被抓也不用坐牢,还会被送去救助站之类的地方好吃好喝,洗个澡睡个觉再出来就行。

    事情进行得原本很顺利,大量现金、首饰、表被陆续被扔下了船。直到有个小孩子摸进了储藏室,事情便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食物对这些长期流浪的孩子来说,比钱的吸引力更大,一时间在船上行窃的小崽子们全都涌进了储藏室,从架子上抱罐头,从冰箱里拿饮料,大一点的孩子抢得多,小一点的够不着,起了冲突。动静大了,引来了留守游轮的警员,孩子们一哄而散,当时从船上的各个角落里把这些孩子抓出来就花了好几个钟头。

    “只是偷吃的,不会被警察怀疑到我哥身上,可我当时手里还拎着一块金表,没办法,只好就近找了个房间藏起来。”阿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语气有那么一点点不可思议,“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的指纹能和我一样。”

    确实,“杜存”的指纹和邦臣的,已经相似到了连现在的机器都会误判的程度。只有一枚,恰好就是留在金表上的那枚拇指印。林冬听杜海威说,部里来的那几位指纹鉴定专家,都对这种程度的相似度叹为观止。

    阿明提出想见见邦臣,当被告知邦臣已经去世后,她很是遗憾的:“那真是抱歉了,我无意害他。”

    有意无意,皆已是定局,好在上头答应翻案了。这案子反反复复重审好几回了,这回直接由高院定夺,林冬估计一个月之内就会给结果。昨儿贾迎春提着大包小包来医院看唐喆学,真是让林冬开了眼了,打从认识老贾起就没见对方这么大方过。

    但是送汇源肾宝是几个意思?

    正好今儿罗家楠来,林冬打算把那两盒汇源肾宝都扔他后备箱里去,省祈铭囤补血口服液的钱了。

    听他顺口一提,祈铭果断拒绝:“罗家楠是气血两亏不是肾虚。”

    林冬强忍笑意:“呦,祈老师,您还涉猎中医啦?”

    祈·没听出话外之音·铭:“问杜老师借了两本书。”

    “那找着治罗家楠的方子了么?”

    “……”

    反应了两秒,祈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耳根子唰的一红:“我看书是为了拓展知识面,不是为了治他,再说他也没什么大毛病。”

    “恩恩恩,没病没病。”

    正逗着,手机震起,林冬掏出来看了眼来来电号码,抬手朝面红耳赤的祈铭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开段距离才接起:“哥?”

    就听林阳问:“小唐住院了?”

    他怎么知道的?林冬日常纳闷:“你在哪?”

    “你家楼下,想着帮遛下狗,碰见你们同事牵着吉吉出来,我就没上去。”

    “你不会还想来医院吧?”

    “不欢迎?”

    “你让二吉踏实养几天伤。”

    那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传来声轻叹:“我是想当面向他表示感谢,托尼娅跟薇拉说,她很开心有小唐这样的家人。”

    咂摸出点醋味,林冬心想——你嫉妒就直说。不过出于对唐喆学的保护,他没直接捅大哥肺管子,而是委婉道:“托尼娅喜欢就好,至少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她。”

    那边“恩”了一声,听似轻巧,实则无奈。彼此间沉默了一会,又听林阳问:“你那车怎么回事?我看撞了好几处,上面还有弹孔。”

    “抓捕时弄的,没事儿,等过几天二吉出院了我再送修。”

    “就不要了吧,我给你买辆新的。”

    “别这么败家,有那钱给嫂子买个大钻戒哄她开心多好。”

    “钻戒她有,我说正经的,冬子,车一旦被撞,车架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变形,你们工作那么危险,以后再出事故危险系数更高。”

    “盼我点好,”林冬一顿,“不跟你说了,我有电话切进来,你可以来医院找我,咱俩一起吃晚饭。”

    “好。”

    挂断通讯,林冬切到另外的号码上:“喂?”

    “林队,我,胡泽,我在医院呢,二吉住哪间病房?我打他手机没人接。”

    林冬不爽了一瞬,忍了忍,语气平和地告知对方:“住院部八层,32床。”

    “谢谢!”

    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林冬暗暗运了口气,转头叫上祈铭赶回病房。一进屋,就看胡泽靠着窗沿,用胳膊撑在罗家楠肩膀上,和唐喆学仨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人家是同学,凑一块当然有共同话题,就是有点排外。林冬和祈铭在旁边戳了十分钟,愣是一句嘴都插不上。

    林冬是能忍,但祈铭不乐意听他们吹牛逼晾自己在一旁干耗着浪费时间。终于,在三人同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时,他一脸不耐烦地提醒道:“罗家楠,七点了,走不走?”

    “都七点啦?”罗家楠赶紧抬屁股,脸上笑意仍在:“内什么,胡队,我先撤了哈,答应我爸回去吃晚饭了,你们聊哈。”

    因击毙阿莱有功,罗卫东获得了嘉奖,高兴,想喝口,不光儿子儿媳,还叫上了陈飞和赵平生。罗家楠本不想跟老家伙们凑热闹,可陈飞一句“你爸那岁数还能高兴几次?”,又让他觉得还是得抓紧机会让老爹高兴痛快了。

    不过他看陈飞接完罗卫东的电话后,赵平生的表情好像不怎么痛快。

    “回见。”

    胡泽笑眯眯与对方告辞。等屋里就剩他和唐喆学林冬了,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仨人互相看着,唐喆学出言打破沉默:“狐狸,你们那案子不好意思了,你看我现在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那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说完胡泽感觉旁边的视线有点烫脸,又转头冲林冬眯眼一笑,“当然,得看林队的工作安排。”

    林冬摆起官腔:“所有工作安排都得等唐副队彻底康复了再说。”

    感觉这俩人之间有点乌云涌动,唐喆学忙打岔:“诶,狐狸,你还没吃饭吧?组长也没吃呢,要不你俩——”

    林冬表示:“我跟我哥约了,他一会就到。”

    “哈?你哥——哎呦!”

    一听大舅哥要来,唐喆学条件反射往起支棱,不留神扯了下引流管,当场疼出一身冷汗。即便如此,他依然强撑着问:“那内个,大哥来,有什么事么?”

    “看你,我说不用。”

    这话听得唐喆学松了口大气,结果林冬下半句又跟给他打了针多巴胺似的,血压噌的爆表——“我哥说,托尼娅很喜欢你,他、很、开、心。”

    能开心么……唐喆学心虚地攥紧被角——和托尼娅一起拍的那张照片,现在去销毁证据还来得及么?或者让组长下楼去买俩椰子,我顶头上给大舅哥随便开?

    感觉自己在场有点多余,胡泽借口同事还在楼下等,识趣离开。听着走廊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林冬看看置于墙角的汇源肾宝,再看看一脸焦虑的唐喆学,小声问:“诶,真没什么影响吧?”

    上午尿里还有血丝,虽然医生说很正常有个把月就好了,但他还是多少有点浮想联翩。

    “啊?啥?”

    唐喆学正在担心大舅哥会不会因嫉妒自己起杀心,听到林冬的问题反应了几秒才琢磨过味来,焦虑之感霎时消散,伸手拽过林冬的胳膊往被单里一塞:“你觉着呢?”

    恩,是那么回事。林冬满意一笑,侧身坐到床边,低头覆上记轻吻——先好好养着,出院再说!

    【正文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