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是不是骗我的
盛夏晚风微热，蝉鸣四起冲破静夜，发出着阵阵惊惧的哀嚎，恐惧迅速蔓延，曲羿阳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段坠落的瞬间，他瞪大着眼睛盯着面前这片熟悉的血色，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席卷而上，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
少女就像一片孤独的落叶，从空中摇曳而下，不曾有丝毫留恋。
“阳阳？喂？刚刚是什么声音？”魏瑾舒在电话那头呼唤着他，曲羿阳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抖动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微微发出颤抖的声音。
“瑾……林，玉……跳，跳楼了……”
曲羿阳惊恐害怕的声音传入听筒，魏瑾舒的思绪短暂地断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长椅上已经僵硬的曲羿阳，和他脚边血肉模糊、却还依稀还可辩面孔的林玉。
“阳阳！”
曲羿阳木然抬头，眼里满是无尽的惊恐和无措，他颤抖着嘴唇，“瑾舒……快，救她……救救她！”
实验楼的门卫大爷听见声响披了件外套出来，看到门前的惨状惊吼了一声，播着号码的手机掉落了两次。
魏瑾舒跑过去先是抬手捂住了曲羿阳的眼睛，发现鲜血已经浸湿了大片地面，他们的实验楼有十层，此时的林玉，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湿润，曲羿阳的眼泪顺着他的手流了出来，他回过身来搂住了曲羿阳。
“别怕，别怕。”魏瑾舒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惊恐感，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他极力稳住曲羿阳微微颤抖的身体，轻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等，等救护车……”
“那我带你去实验楼里面等好不好？”
曲羿阳微微点头，魏瑾舒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过程中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间不让他抬头。
他把曲羿阳抱到门卫的保安室坐下，让他背对着窗口，打开灯，发现他的眼睛失神涣散，眼泪止不住地流，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魏瑾舒半蹲在他面前，双手抹去他的眼泪，他这幅受惊的样子，怎能不让人心疼？
“阳阳，看看我。”
曲羿阳听见了魏瑾舒的声音，但无法控制自己眼神的聚焦，良久才回过神儿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不是……”
魏瑾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他不能不给曲羿阳回应，只能站起身来抱住他，温柔抚摸着他的背，安慰着受惊的少年。
不多时，救护车和警车相继而来，同来的还有马华老师、费疆平老师，以及林玉班级的辅导员和几位校领导。
隔壁教学楼还有几个在上晚自习的同学，纷纷朝亮警灯的方向看去，几位医生护士从救护车下来，仅仅简单看了两眼，便拿来一张白布盖上了这个女孩。
有两个警察敲了敲门卫的门，想要让他们做一个笔录。
曲羿阳沉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略带哽咽道：“快九点半，我到实验楼下面坐着等他，刚坐下，一抬头就……就看见……”魏瑾舒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他还在害怕。
“看见学姐……跳，跳下来……”
曲羿阳艰难地说出了最后“跳下来”这三个字，魏瑾舒也不顾两位警察的目光，将他一揽而过，按着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跟警察说：“我当时正在跟他打电话，听见坠落的声音，下楼之后看见了已经跳下来的学姐，我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了，失血量很大，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警察见两个学生被吓的不轻，没问太多就走了，之后几位老师进来跟他们嘱咐了几句不要将消息外传，还给他们安排了明天的心理咨询老师便让他们离开了。
路过闪着刺眼光芒的救护车，曲羿阳忍不住向里面看了一眼，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因为他们两个住在校外，老师们不放心，拜托警察开车将他们送到了住处。
进了屋，曲羿阳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魏瑾舒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机械地接过温热的玻璃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松杯水碎落在地，魏瑾舒一惊，连忙跪地查看。
“烫到了吗？”
曲羿阳突然睁大眼睛看着魏瑾舒，急切地问：“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在我包里，我给你拿。”
曲羿阳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和林玉的微信聊天界面，盯着林玉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唱的真好听，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哈哈哈！
良久，他看着魏瑾舒说出一句：“你说过，我是能通过音乐传递幸福的人，是不是骗我的。”
“我见到过学姐和他前男友吵架，但我没放在心上。”
“我不止一次觉得她不开心。”
“今天……我快走到实验楼的时候，看见有个人进去了，是她，一定是她！”
“我要是——”
“曲羿阳！”魏瑾舒打断了他，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认真地看着他泛着泪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你的错！这跟你没关系！”
不是我的错吗？跟我没关系吗？我不信……
魏瑾舒的眼神那么坚定，可是曲羿阳还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内疚中，明明有那么多迹象，明明是有机会的，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看见……
“瑾舒……”他搂住魏瑾舒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阳阳，不是你的错，别怕，我陪着你呢……”
隔天，曲羿阳高烧不起，魏瑾舒推了一切的学习和工作照顾他。
因为曲羿阳不喜欢住医院，他拜托校医院的老师来酒店给他打点滴，委托已经在医院工作的学长开了药送过来。
曲羿阳高烧到39度，一整天都没怎么清醒过来，他一步不敢离开，直到晚上，发热才稍微退了一点。
“阳阳，吃点东西，我们把药吃了好不好？”
“我难受……”
魏瑾舒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心地给他喂了药。
曲羿阳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一闭眼就是林玉从楼上跳下来的场景，一遍一遍，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梦里时不时还会想起自己唱过的歌，曾经那么欢快的旋律在梦中通通化成了恐怖的音符。
魏瑾舒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少年紧闭双眼，眼角泪水滑落，除了陪着他，自己竟也无能为力。
他给曲羿阳请了几天假，但另一边老师催他回学校，他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待着，思来想去电话打给了高成羽。
他是等着高成羽来了才离开的，走前还嘱咐高成羽有什么问题立刻联系他。
到了实验室，学长学姐依旧在赶实验进度，但整个空间死气沉沉的，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为林玉的离开而悲恸。
少女轰然离去，整个学校沉默无言，好似女孩从未来过。
曲羿阳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高成羽。
“瑾舒呢？”
见他醒了，高成羽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退烧了，量量体温。”他把温度计给曲羿阳塞好，然后给他倒水找药，“他去学校了，晚上就回来了，饿不饿？我煮了粥给你盛点。”
曲羿阳神智恢复，几场虚实结合的噩梦过后，他已经能够接受林玉的死亡了。
他拿起手机，除了舍友同学们对他生病的问候，一句关于林玉的讨论都没有，好像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可他记得，当时对面教学楼里是有不止一个学生看见的。
反应过来是学校封锁了消息，他不禁在想，学姐的父母来过学校了吗？他们把她带走了吗？
魏瑾舒说过林玉学姐是个科研能力很强的人，她学习好，未来应该一片坦途才是，唯一的不顺是在感情上，她是因为这个吗？
从她进实验楼到跳下来，不过是曲羿阳从离实验楼五十米到走过去的短短三两分钟。
踏上天台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都没注意到楼下有个曲羿阳看到了全过程。
“是她提的分手啊，难道没这么简单？”他自言自语了两句，恰好被端着粥进来的高成羽听见。
“什么不简单？”
“我要去学校！”曲羿阳推开他下床，怎奈自己身体虚弱，落地腿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卧槽！”高成羽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他起来，“你都这样了别折腾了，去学校干什么？”
“你不知道。”
“你们学校有人自杀了，我知道，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出来了，只不过你们学校的反应够快，第二天就封了。”
曲羿阳有些诧异，原来大家都知道？那为什么……
只听高成羽接着说：“你去学校也没用，没人知道为什么，知道的也不会告诉你。”
“我要知道。”
高成羽苦笑，“你这是何苦呢？”他从魏瑾舒那里听说了曲羿阳亲眼目睹了这场自杀，他的阴影估计需要很长时间去疗愈。
“她……不应该的……”
高成羽微叹了一口气，说：“人各有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曲羿阳摇头，“没有人的人生只有一个选择。”
说完，他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泛酸，林玉学姐应该还有一个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可能出现的太晚了，最终没能救到她。
第四十二章 你会不会？
晚上回去的路上，魏瑾舒接到了周玫的电话。
“学校的事我听说了，医学院这几年的学术氛围确实不进反退，费教授不是都已经打算离开学校以临床为主了么？OX的申请结果马上就要下来了，费老说了，问题不大，你也准备准备吧。”
魏瑾舒淡淡道：“知道了。”
周玫接着说：“我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校外？”
“嗯。”
对面沉默了一阵，周玫以为他会解释，但是魏瑾舒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转而换了话题道：“暑假什么时候回家跟我说一声，妈妈几个同学朋友要带着孩子们来家里做客，你定下回来的时间，我好安排。”
“好。”
开门的瞬间，魏瑾舒挂了电话。
听到开门的声音，高成羽看了眼手表，说：“我天，十一点了，我看你们这套房还有空房间，我住一晚啊。”
“你随意。”曲羿阳说。
高成羽很识趣地自己找了间空屋子关上门不再出来了。
魏瑾舒先是给曲羿阳又量了遍体温，然后问了他这一天吃了什么东西，吃了什么药，很像一个已经入了行的医生。
躺在床上，魏瑾舒捏了捏他的脸，说：“今天看起来有精神了，烧也退了。”
曲羿阳勉强笑了笑，伸手去抱他，魏瑾舒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听他说：“林玉学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知道他会问，魏瑾舒说：“听说家长已经来过了，怎么解决的不知道，还听说张宁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似乎对……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她肯定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吧？”
“嗯，具体不清楚，但是我了解到她的导师马华，今年年初和他计算机院的老婆离婚了，之前表白墙挂的论文剽窃举报也是马华老师的学生，不知道这些事情和林玉有没有什么关系，明天我要跟费疆平老师去医院看他手术，结束后我会再问问他的，回来告诉你。”
曲羿阳知道魏瑾舒不是一个喜欢打听这种事情的人，他很欣慰他能为了自己去做他曾经不会去做的事情。
“研究生是不是都挺累的啊？你以后读研了还会开心吗？”
“我以后不管干什么，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开心，乖，”他极尽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曲羿阳的脸，“睡觉吧。”
第二天曲羿阳依然在酒店休息没去学校，期间学校安排的心理咨询老师来给他进行的一些谈话疏导，高成羽还在酒店陪他，后面听他打电话给他妈妈说了这件事情。
秦沫是个正义感很强的“江湖”女子，很心疼这个自杀的女孩，她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谴责这种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的行为，相反，她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受了什么特别大的委屈。
无论当下如何，人们对未来总是有期待的，人类也有趋光性，就算是生在阴暗角落里的花朵，也是朝着太阳努力生长的。
“妈，我们学校刻意封锁了消息，我想知道，您能不能……”
秦沫的酒吧遍布全国各地，人脉多到数不清，想要打听一件事是非常容易的，她知道儿子对这个喜欢听他唱歌的学姐心存愧疚，所以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孩子心里的阴影。
“放心吧，你老娘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老娘我打听不出来的事！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是不是快期末了？赶紧考完试赶紧回家，为娘都想你了！”
曲羿阳应了两声挂了电话，要不是他妈妈提起期末，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在高成羽诧异的目光下拿起床头的教材开始看，正在用手机看电影的高同学说：“人家都是高中努力大学放松，你怎么还跟人家反过来了？”
“这不是为了我的音乐——”曲羿阳突然卡住，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林玉最后的那句话，他不由得开始思考，音乐的力量到底有没有用……
“这个非利就非去不可吗？”高成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曲羿阳回过神儿来，“当然了，之前去京阳音乐学院比赛，就觉得非利的邓之英老师可好了，后来参加冬令营也鼓励我，要是能成为她的学生我能吹一辈子。”
高成羽眼神晃了晃，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淡淡道：“比赛那天，她来了啊。”
“是啊，别说，感觉她跟我妈差不多大，但那气质，一看就是音乐界的权威人士，还温柔好说话，当她的学生肯定很幸福。”
闻言高成羽沉下了眼，良久回道：“那祝你成功。”
高成羽在酒店陪了曲羿阳两天，期间他听见好几次他女朋友给他打电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撵他走了。
他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学习，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一看是他们宿舍群的消息炸了，林小瑞还@了他好几遍。
林小瑞：@曲羿阳，有大瓜！
林小瑞：医学院的院长跟学校掰了，要走了！就是因为那个学姐！
赵御：那个马华老师被爆学术不端，学校想保但是院长死活不同意
李岚：我猜那个学姐估计和这件事有关系
曲羿阳：前几天都没人讨论，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消息？
林小瑞：你前天没来，各院辅导员都开班会了，严禁外传造谣什么的，但是今天有人给医学院院长投了封匿名举报信，还贴在公告栏了，消息拦不住
赵御：更牛的是，他们还查监控想知道举报的人是谁，你猜怎么着，没录着，就说牛不牛吧！
林小瑞：范云不是计算机院的么，他说他们院几个大牛老师被叫去开会，好像是学校的监控系统被黑了，这剧情，绝了！
李岚：悬疑剧竟在我身边！
曲羿阳盯着这些信息，果然，事情没这么简单。
魏瑾舒回来后带回来的消息，把这件事的真相揭开了大半：“之前被举报学术剽窃的事和学姐没有太大关系，这件事之前，学校有收到过对马华学术不端的举报，举报人是一个医院的医生，在临床实践中发现了他论文的问题，但那篇文章他是通讯作者，第一作者是去年刚毕业已经拿全额奖学金去国外深造的优秀毕业生，所以他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第二作者，林玉。”
“优秀毕业生？”
“对，还因为是公派留学生，学校对马华拿林玉出来挡枪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玉学姐人微言轻，无人可靠，再加上那段时间感情也不顺，可能才……”
曲羿阳没有说话，魏瑾舒怕他多想，补了一句：“这件事情是这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发生的，那时候你还不认识她，别自责，知道吗？”
他点点头，魏瑾舒接着说：“考试周了，别想这件事了，对林玉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们的路都还长。”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心说：还好，他有魏瑾舒。
随着考试周的临近，学校关于林玉和医学院的讨论告一段落，只有曲羿阳会偶尔去听那些她分享给她的音乐，希望不管她在哪里，也依旧能听到这些动人的音符。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当自己听音乐的时候，不再随着鼓点哼曲了，每每想要张嘴跟唱的时候，林玉坠楼的情景便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音符便卡在喉咙唱不出来。
他知道淡化这段记忆需要一定的时间，也许等去了非利就会好，所以他没有告诉魏瑾舒。
期末考试一结束，他便和魏瑾舒结伴飞回了青城。
回到家，秦沫给他做了一大桌的好吃的，吃完饭，秦沫拿来一叠文件给他，是林玉的一些资料。
他大体翻看了一下，和之前在学校听到的传言差不多，那个马华老师已经被校方开除了，在费疆平的施压下，学校换了几个校领导，他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学校，来了青城中心医院做了副院长。
秦沫说：“校方给女孩家赔了钱，女孩是独生女，她爸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坚持要做尸检。”
“尸检？有结果吗？”
“昨天才确定的尸检，还没有出结果。”
曲羿阳若有所思，秦沫也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呀，已经越来越复杂了，知道怎么在复杂的社会快乐的生活吗？”
他看着妈妈摇了摇头，只听秦沫接着说：“自己活的简单一点就可以啦！”秦沫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脸，“想的太多的人才会有烦恼，没心没肺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曲羿阳似懂非懂，但被妈妈的笑感染着，心情舒畅了很多。
“什么时候叫你的小男朋友来家吃个饭呀？”
“妈，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是要跟我抢男人啊！”
秦沫大笑，“你还挺护食！”
曲羿阳摇头，无奈道：“你这么开明，不知道是福是祸呦，别人家长要是知道自己孩子是个同性恋，都得抑郁一段时间，谁像你，恨不得就希望你儿子是同性恋一样。”
“臭小子，你上了大学都没谈上恋爱，看看人家小羽，恩恩爱爱的，我心说你这长得挺好看啊，我早就怀疑了好吧！意料之内而已！也不能说太开明吧，只是接受的比较快罢了，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开开心心，你就算跟个阿猫阿狗的谈恋爱，我也不管！”
曲羿阳：“……妈，你儿子是个人，请牢记。”
第四十三章 三人行
回家没几天，高成羽来电话说沈非回来了，要聚一下，还嘱咐他带上魏瑾舒，曲羿阳当即给魏瑾舒发了消息，最后将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晚上。
沈非提前订好了吃饭的地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沈非家财大气粗，但一直没有特别具体的概念，这次到了沈非订的餐厅，才真切地见识到沈非家的实力。
这家是一家极其豪华的海鲜餐厅，聚洋楼，没有散座只有包间，人均最低消费三千加，曲羿阳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拽着魏瑾舒到处看，这里的大厅就像是个海洋馆，各种各样能吃的海洋生物被养在这里，养殖用的水都是海水，并且一天一换，别提多新鲜了。
“我的天啊，沈非就是我爸爸！”曲羿阳这个没骨气的，进了包间就想要认其为父，险些要下跪。
魏瑾舒难得一脸嫌弃，稍微用力敲了敲他的头，曲羿阳吃痛，这才安静下来。
沈非早早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先是礼貌跟魏瑾舒打了声招呼，而后就开始跟曲羿阳聊天，两人一年没见，聊的根本停不下来，当然还是曲羿阳话比较多。
不多时高成羽带着李松可来了，沈非站起来的时候曲羿阳发现，这小子怎么这么高了？都快赶上魏瑾舒了！再看看高成羽，得，自己最矮。
“呦，非非，一年不见，怎么已经有精英霸总的味道了？”
高成羽带着李松可就坐，沈非说：“你们倒是越来越恩爱了，我就不该让你们带家属来，我像个小丑一样。”
“那天帮你接电话的小男孩呢？咋不带来？”
“沈爷我是单身。”
席间几人聊的热火朝天，曲羿阳突然收到了秦沫的消息，她发来了一个文件，点开一看，是林玉的尸检报告。
“卧槽！”曲羿阳突然生气地锤了一下桌子，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魏瑾舒问。
他把手机递给他，恶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说：“林玉学姐的尸检报告，她怀孕了！跳楼之前已经流产过了！妈的张宁这个狗东西！我要弄死他！”
看完文件后，魏瑾舒按住了躁动的他，“你先别急。”
高成羽也大概知道这件事，李松可作为女生也很心疼这个女孩，说：“这个男的有点不负责任。”
“有点？是有点吗！我c了！”
沈非在一旁不了解情况，高成羽简单跟他说了一下，顾忌曲羿阳，他并没有说这个女孩跳楼那天曲羿阳亲眼看着。
听后沈非说：“所以说这个姑娘既受了情伤，学业上也被打击了？”
“对。”
“怀孕流产这件事这男的知道吗？”
曲羿阳摇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当面质问他一下，不，先给他一拳再说！气死我了！”
“消消气，我帮你问，”沈非拿出手机，“他是哪里人？算了，告诉我名字就行了。”
“张宁。”
魏瑾舒收了他的手机，说：“好了，先吃饭吧，肯定会有结果的。”
当天晚上，曲羿阳就收到了沈非发来的调查结果。
原来在他们分手在之前，他们都知道学姐怀孕了，但学姐执意要分手，张宁一是因为学业，二是因为孩子，三觉得学姐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并没有同意分手，甚至还偷偷录下了他们发生关系的视频，以此来要挟她，两人争执的时候，学姐不小心流产了。
而那段时间，学姐一边要受他的恐吓，另一边还被自己信任的导师和师兄背刺，身体因为流产也不好，诚然是铁打的心，也很难承受这些，更何况林玉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沈非打来电话，说：“我问过了，你这个学姐家里决定不追究了，人死为大，他们想让她走后安静一点。”
“为什么？”曲羿阳不理解，自己的女儿生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不想给她一个交代吗？
“他们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受了苦，便不想再打扰她了，能理解的，你也别太……”
沈非没说完，就听见对面浅浅说出一句：“我亲眼看着她跳下来的。”
闻言沈非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良久才道出一句：“墓地的地址我发给你了，别太难过。”
挂了电话，他盯着这个地址很久，才给魏瑾舒发了消息，问他可不可以陪自己一起去。
林玉的家在青城隔壁的省，二人坐动车前往，决定不打扰她的家人，直接去了墓地。
曲羿阳买了一大束花，在墓前站了很久。
学姐，好想给你唱歌啊，但是……
曲羿阳如鲠在喉，终于还是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我唱不出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魏瑾舒之后沉下眼睛，心里说：学姐你等等我吧，我会回来给你唱歌的。
盛夏的日头很大，林玉的这块小墓地正好有一片树荫，魏瑾舒去外面打车，让他在这里等自己的电话。
他一个人坐在一旁的砖石上，没多久，他听见自己的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去，是一个穿着粉色碎花裙的女孩。
这个女孩手捧着一束鲜花走过来，轻轻放在了林玉面前，而后转身对曲羿阳说：“你也是来看她的？”
曲羿阳不认识这个女孩，想来是林玉的家人朋友吧。
“我是他大学里的学弟，还有一个人他去外面打车了，你是？”
“我是她朋友。”说罢，女孩的目光又回到了林玉身上，静静看着照片上这个温婉的女孩。
这时魏瑾舒来了电话，让他来找自己，曲羿阳便跟这个女生道了别离开。
女孩看着曲羿阳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说了一句：“你说的就是他吧，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你看见了吗，今天天气特别晴朗。”
回去的路上，曲羿阳靠着魏瑾舒，头轻轻倚在他的肩上，魏瑾舒说：“想听你唱歌了，阳阳。”
曲羿阳闭着眼睛，喉结微动，张嘴道：“改天给你唱好不？今天嗓子不大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魏瑾舒捏着他的脸颊，“张嘴我看看。”
他摇摇头，“没事，车上冷风太强了，感觉有点感冒，回去吃个药就好了。”
“你没有骗我吧？”
曲羿阳抱着他的胳膊拿头蹭了蹭他，说：“我怎么会骗你，之前生病感觉抵抗力下降了，这风一吹就想打喷嚏，魏医生，给我点温暖呗。”
魏瑾舒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他往自己身上搂了搂，温柔道：“睡一会吧。”
刚到青城，魏瑾舒妈妈的电话就来了，是催他回家的。
“你家里有事啊？”曲羿阳问。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不送你回去了，自己可以吗？”
曲羿阳失笑，“我都多大了还不能自己回家了吗？你赶紧回去吧，别让阿姨等急了。”
……
魏瑾舒一到家，就看见了家里一客厅的人，包括坐在沙发上和自己妈妈聊天的孙弘。
他眉头一皱，表情严肃了起来。
“瑾舒回来了？”除去他妈妈，客厅一共有两组家庭，孙弘和他妈妈，以及之前周玫让他在京阳招待的一家三口——青城市众城医院董事长一家。
说话的是孙弘的妈妈刘孜，青城市教体局局长。
众人朝他的方向看来，魏瑾舒礼貌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坐在了沙发稍微角落的位置。
长辈们在聊社会的一些就业形势，几个小辈们插不上话，特别是魏瑾舒，根本也不想讲话，便低头给曲羿阳发消息问他到家了没有。
孙弘凑过来说：“在跟谁聊天呢？对象？”
他话一出，几个长辈们纷纷停止了聊天，周玫问：“瑾舒你谈恋爱了？”
“真的假的？我们家慧慧没机会了？”说话的是众城医院的董事长汪世家，旁边坐着的就是他的女儿汪慧慧，今年开学会去OX大学读医学本科。
魏瑾舒不动声色道：“妈，我跟您说过，有会告诉您的。”
“那我们慧慧又有机会了？”
一旁的汪慧慧实在受不了，插了句嘴说：“行了爸，你能不能别乱点鸳鸯？”
“怎么就乱点？你问问你周阿姨喜欢你不？”
周玫笑了笑，说：“慧慧这么温柔漂亮，阿姨喜欢。”
汪慧慧无奈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佯装感谢，礼貌微笑。
魏瑾舒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奈何自己妈妈做东，面上他不能不在，只能在一旁陪着孙弘和汪慧慧他们聊天，诚然都只是孙弘在说话。
“你怎么不跟阿姨说啊？”孙弘小声说。
“说什么？”
“你跟曲羿阳啊，怎么？不敢？”
汪慧慧是个女生，跟他俩说不上太多，但直觉告诉她有八卦，她竖着耳朵，听见魏瑾舒说：“你少打他的主意，我警告你。”
汪慧慧听着，怎么还有点火药味？不确定，继续听听。
“你看不出来阿姨有意撮合你和慧慧吗？”
汪慧慧：还有我的事儿呢？
“那又怎么样？”
只听孙弘冷笑一声，道：“魏瑾舒，我比曲羿阳了解你，你忤逆得了你妈？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给得了曲羿阳名分吗？下个学期开学你要去OX的事，跟他说了吗？”
魏瑾舒一顿，缓缓道出：“不用你管。”
汪慧慧：复杂，害怕，离远点吧。
晚上送走了两家客人，周玫把魏瑾舒叫到自己书房，把OX的交换生申请反馈书给了他，说：“开学可以直接去，慧慧跟你一起，她要去那里读本科，我给你们已经安排好了。”
魏瑾舒张了张嘴，说：“妈，您是想让我跟汪慧慧谈恋爱吗？”
“她不好吗？”周玫反问，“咱们不是普通家庭，我这边你爸那边家里几代都在教育医疗行业里，特别是妈妈现在的位置，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容不得一点马虎，慧慧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你们可以先试一试。”
“我要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呢？”
“那也没问题，你可以带回家来给妈妈看看，我相信你的眼光，总不至于去喜欢那种不务正业或者娱乐圈那些不入流的人吧。”
魏瑾舒没有说话，但周玫已然当他默认，接着说：“读完研回来你想去京阳规培还是回青城？费老已经确定入职青城中心医院了，你读不了他的研，回来规培可以跟着他。”
“我考虑一下，这个还不急。”
第四十四章 如果我离开
入夜，魏瑾舒睡前给曲羿阳打了个电话，曲羿阳此时也静静躺在床上，心里不知唱了多少首歌。
“阳阳，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嗯……我提前预判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嘿嘿。”
魏瑾舒轻笑了一声，说：“明天一起去学校玩吧？”
“好啊！叫上高成羽沈非他们呗？沈非回来待不了多少天就要走了，舍不得他。”
“曲羿阳同学，对着你男朋友说什么呢？”
只听话筒那边嘿嘿一笑，说：“别生气嘛，你又不会走，明天你想不想去露营呀，去学校玩会儿我们去露营吧。”
魏瑾舒心中一紧，失神回了一句：“好。”
第二天几人在学校集合，把学校周围的小吃店吃了一遍，几个男生又跟着高成羽给他和李松可拍了一些“校园偶像剧”的照片，高成羽还说这些照片以后留着跟李松可结婚的时候做成视频。
实话说曲羿阳挺羡慕的，他们能结婚。
晚上几人去的露营地是沈非家在青城的一个旅游项目，背靠山庄，很像他和魏瑾舒之前在京阳去过的那个小村庄，但这里是正规旅游景点，豪华许多，有酒店有民宿，沈非包下了坐落在半山腰的民宿。
这家民宿装饰的特别好看，古风的建筑零落山间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房檐挂着淡黄色的灯笼，晚间照亮群山，映着点点星光，空气中流落着山水的清新，别提多惬意了。
民宿门外是露营区，排排的大帐篷旁边还有自助烧烤炉，沈非从前台那里拿了把民谣吉他出来，递给曲羿阳说：“好山好景要不再配你一首好歌？”
曲羿阳接过吉他，手指轻触琴弦，心中似有一双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他弹了一首曲子，却没有唱出一个词。
“好听好听，这什么歌？你怎么不唱？”高成羽拍了拍手。
他随口说道：“我新写的，但是还没有填词，不知道唱什么。”
魏瑾舒说：“那也不错。”
“不错不错，”沈非接了句，“有点晚了，大家是住民宿还是睡帐篷？”
曲羿阳乖乖举起小手，“沈总，我和瑾舒申请住帐篷。”
沈非挑眉看了眼魏瑾舒，而魏瑾舒此时正温柔地看着曲羿阳，他说：“你俩还挺有情趣。”
曲羿阳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大言不惭道：“那是自然。”
入夜，他和魏瑾舒窝在帐篷里，用投影仪看电影。
夜深入后，山间起了冷雾，虽是盛夏，但这山里的凉气还是不容小觑，曲羿阳靠在魏瑾舒的身上，汲取着他的温暖。
“有点冷呢。”曲羿阳又往魏瑾舒怀里缩了缩。
魏瑾舒搂着他，亲了亲他的侧脸，说：“要不我帮你取取暖？”
“取暖？”曲羿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探入他裤腰的手正在大声地提醒他该怎么取暖。
他脸一红，急忙握住了魏瑾舒蠢蠢欲动的手，“等会。”
“等会？”
说着，曲羿阳起身，拉开了帐篷探头往外瞅了瞅，李松可自己去民宿住了，房间灯已经关了，高成羽和沈非俩在他们旁边的帐篷里，此时也已经灭了灯。
检查完毕后，曲羿阳把他们帐篷里三层外三层拉紧，熄了灯转身就扑向了魏瑾舒，吻上了他。
激情过后，魏瑾舒给二人换了厚一点的被子，把曲羿阳紧紧搂在怀里，吻着他的脸颊意犹未尽。
曲羿阳被他亲的痒，拿手去掐他的腰，“再亲我我就揍你！”
魏瑾舒被他的小爪子挠痒了，笑道：“就你？揍我？”
他二话不说咬上了魏瑾舒的下巴，魏瑾舒吃痛“嘶”了一声，曲羿阳便哈哈大笑，“怎么样，服不服？”
魏瑾舒心里摇头，这小子，永远长不大。
曲羿阳接着说：“沈非好像明晚就要回M国去了，再回来就是他大学毕业，中间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要不我们以后假期也去找他玩吧？”
魏瑾舒沉默一瞬，说：“你们关系这么好，他走了你会想他？”
“当然了！”说完，他觉得自己当着魏瑾舒的面这么说不好，又连忙改口道：“也不是啦，我们是好朋友嘛，我想他是因为想要聚在一起玩，没别的意思，你可别乱想啊，虽然沈非也是喜欢男的，但我们互相可没想法！沈非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重点是！我喜欢你呀！”
“那我呢？”魏瑾舒问。
“你？”
“我要是走了……”
“哈？”闻言曲羿阳直接半坐起来，眼里有些震惊，“你要去哪？”
魏瑾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一慌，准备好的话堵在嘴边一时间难以出口。
看他这个样子，曲羿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
魏瑾舒点点头，还是开口道：“开学可能要去Y国OX大学交流。”
“开学？什么时候定下的？你怎么才跟我说？”曲羿阳语气不善有些生气，这暑假过了快一半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没跟自己透露过。
“你——”魏瑾舒想说什么，但被打断了。
曲羿阳问：“去多久？”
“我还不确定。”
“不确定？”曲羿阳越听越生气，合着这是有一去不复返的可能？不是，他为什么都快走了才跟我说啊？
魏瑾舒没说话，在曲羿阳看来，他就是默认了。
“我是你周围人里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想想也是，这种事情家里肯定给他操办了，开学就要走了，那通知至少两三个月就下来了，他们班同学不知道，蒋俊和他的老师们不会不知道。
“你瞒的够紧啊，”说罢，他躺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魏瑾舒，“你去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你对我的通知已经到位了。”
魏瑾舒一看就知道他真生气了，伸手从背后搂上去，说：“阳阳，没告诉你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我……舍不得你。”
曲羿阳死死咬着嘴唇，不回答他。
魏瑾舒说：“我会快点回来的，不会让你等久的。”
曲羿阳心里难受，他能责备魏瑾舒的地方只有他没有早一点告诉他，但他心里很想怪他为什么非去不可，但如果这样说了，自己就太无理取闹了，谁都有理想，如果顺利的话，自己明年不也是会去非利么。
“嗯。”曲羿阳浅浅应了一声，感受到魏瑾舒搂他的手更紧了。
“放假就会回来，有空就打电话好不好？”
“我不会留在那里就业的，你相信我。”
“我一定回来，我还要看你演唱会呢，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你可是我教出来的。”
终于他还是松了口，说：“谁是你教出来的？我唱歌你教的？”
魏瑾舒吻了吻他的后颈，“不是，你是天才。”
“哼。”他傲娇地哼了两声，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但魏瑾舒已经这样哄自己了，他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不生气了？转过来。”
“干嘛啊！”虽然嘴上嫌弃着，但他还是扭扭捏捏地转了回来面对着魏瑾舒。
魏瑾舒吻上了他，边吻边说：“再来一次。”
“……你大爷的。”
因为知道了魏瑾舒开学要走，曲羿阳在暑假结束前没事就约他出来玩，虽然嘴上不说，但魏瑾舒心里很明白这小子舍不得他，自己也同样舍不得。
喜欢了这么久的少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这才多久就要异地，但他又不得不去。
从小，他妈妈对他的教育就是只争第一，只有在一个领域干到极致，才会有话语权，他舍不得曲羿阳，但他想要这个话语权，他们要想长久的走下去，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他要做好所有的打算。
“瑾舒，想看电影。”
“瑾舒，要不要来我们潮派青城本土的店看看？”
“瑾舒，今天想吃辣火锅可不可以？”
“瑾舒……”
无论什么时候曲羿阳想见他，他都会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来找他。
这天曲羿阳跟秦沫提前说了一声，然后领着魏瑾舒来了青城大学城里的潮派。
“现在是白天，你们家酒吧就营业了？”
曲羿阳偷笑，说：“当然……今天只给你一个人营业。”
“嗯？”
到了才知道，是秦沫想见见魏瑾舒特意停业了一天，还找人做了很多大餐，把往日霓虹闪耀的风情酒吧打扮成了一家高级餐厅。
“嗨~瑾舒宝贝好啊！”
魏瑾舒礼貌打招呼，曲羿阳听了只觉浑身难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他妈这幅双标的嘴脸，他都不想多说。
秦沫笑脸盈盈，五官轮廓跟曲羿阳极其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
“阿姨好。”因为曲羿阳没有事先告诉他，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便当即下单了一束花送了过来。
秦沫收到花后笑得比花都好看，饭桌上不断给魏瑾舒夹菜，丝毫不在意自己亲儿子喜欢吃的炸里脊已经都被她夹到魏瑾舒碗里了。
魏瑾舒看曲羿阳委屈巴巴的样子，便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他。
没人有不喜欢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秦沫也是，特别有曲羿阳这个笨儿子对比着，他是越看魏瑾舒越觉得帅气，听说他妈妈是瑞实的董事长，那更是殷勤了不少，开了这么多年酒吧，一时间没收住自己的江湖气，差点就要把魏瑾舒他妈妈喊来拜把子了。
第四十五章 你不知道吗？
晚上秦沫让曲羿阳把魏瑾舒送回家，二人从酒吧离开溜溜达达地往他家的方向走，他家在市区的别墅群，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路过，就听说过这里是魏瑾舒的家，曲羿阳距他家还有二百多米的时候就停下了。
“就送到这儿了吗？”魏瑾舒问。
他点点头，“就这儿吧，太近可能就要被你妈妈看见了。”
闻言魏瑾舒心中一叹，曲羿阳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很多，有些时候何尝不是他在迁就自己呢？
“阳阳，抱一抱。”魏瑾舒张开手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静静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曲羿阳埋在他颈间，说：“后天就开学了，我……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少年的不舍，滴滴洒在言语间，细细尝起来，有些微苦，曲羿阳心里觉得自己矫情，还是笑了笑说：“寒假过年肯定能回来吧，到时候还去学校门口那家火锅店吃饭啊！”
“阳阳，给我唱首歌吧。”
曲羿阳一怔，他咬了咬嘴唇，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是林玉的脸，但他要给魏瑾舒唱歌。
良久，他终于开口清唱了一段《摘星》的前半部分，伴随着“咚咚”的心跳，他停下缓了一口气，唱了一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哎，怎么突然不正经了！”魏瑾舒笑着打断了他，使劲揉了揉他的头，“你上次在音乐比赛上唱的，我录下来当成手机铃声了。”
“是嘛，会长大人眼光不错。”
魏瑾舒吻上了他的唇，路灯下两个少年紧紧相贴，一吻绵长，不再是激情，而是留恋。
“好了，回家吧，后天到了Y国记得报平安，要是没报，我就揍你！”曲羿阳轻轻锤了他一拳，目送他回去了。
他在路灯下轻声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了。
他很想去机场送他，可是不论是魏瑾舒还是自己，都还没有做好见周玫的准备，曲羿阳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周玫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没有秦沫那么开放，就算他们不是情侣只是普通朋友，他见到周玫也不免紧张。
左右时间还长，他们还年轻，能走多远还是未知数呢，见家长这种事也就秦沫积极。
曲羿阳独自一人正常开学，隔天晚上就收到了魏瑾舒已经到达的消息，魏瑾舒在信息中还提醒他记得去找王兵老师申请明年的转校留学。
他跟同学舍友们简单说了一下魏瑾舒去交流的事情，林小瑞说：“哎呦，这才处几天啊就异地了？我看着都心疼。”
李岚也说：“你看，这开学两三天，咱们小阳阳都瘦了。”
诚然也就不适应了几天，没了魏瑾舒管着，曲羿阳直接放飞自我了，天天拉着舍友去潮派喝酒，开心了就上去给墨哥伴唱，也不抢麦，有时候没人陪他玩，他就把高成羽从京阳电影学院薅出来。
“不是，我的祖宗，你们不是异地吗？你现在这时候不应该是跟魏瑾舒煲电话粥吗？”
曲羿阳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高成羽亮了一下上面的时间，说：“他们那里现在凌晨，而且感觉他还挺忙的，发的消息有时候过了一天才回，还是少打扰他吧，今年寒假就回来了。”
期中考试结束，曲羿阳为非利提前考试的科目基本都考完了，等期中的成绩出了，他就可以去提交申请了。
出成绩那天，他的成绩全部及格，他把消息第一个发给了魏瑾舒，想等他回了再去找老师，可他这一等竟然等了三天都没见他回。
学校提交申请的通知早就出了，他只好先把材料填好去找王兵老师。
王兵的办公室在学校行政楼五楼，他找到门牌的时候发现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本不想故意偷听，奈何里面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名字。
“瑾舒的档案打算怎么办？”是王兵老师的声音。
“转到留学生服务中心吧。”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曲羿阳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是周玫。
他有些疑惑，魏瑾舒不是只去交流吗？为什么要转档案？
接着王兵说：“行，交给我吧，你什么时候动身？今年过年还回来吗？”
周玫说：“国内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等两天再走，今年过年不回来了，想让瑾舒熟悉一下那边的环境，能留在那里是最好的。”
什么？不回来了？
曲羿阳震惊，为什么魏瑾舒没有跟他说？还是说周老师其实还没告诉他？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烦躁，不小心踢了一下门，里面以为是有人敲门，王兵便喊了一声“请进”。
曲羿阳硬着头皮进去，费劲装出了一副见到周玫很吃惊的样子，“周老师？您也在啊。”
周玫看了看他，说：“你是瑾舒那个学弟是吧。”
“对，”说着，他把材料递给王兵老师，“老师我来交申请转校留学的材料。”
王兵接过材料看了起来，周玫说：“你也想要留学？去哪个学校？”
“非利音乐学院。”
“哦？你喜欢学音乐啊，我记得你是国商的吧，国商毕业后的就业可比音乐好多了，怎么突然想去学音乐了？”
曲羿阳有些难为情道：“高考的时候就想走艺考的，因为一些意外错过了，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唱歌，这次这个机会我不想再错过了。”
周玫点点头，“有梦想是好事，但是也要结合自身的情况，并不是所有心怀音乐梦想的人都能闯出一番天地的，那些光鲜亮丽的表象下可不一定都是梦想堆砌而成的。”
他看了眼周玫，这个女人，优雅从容，却不知为何让人心生畏惧。
“知道了老师，我也就试试，不行就算了。”
这时有人敲门，几人向门口看去，竟然是孙弘。
“阿姨，您什么时候结束？我好叫司机过来。”
王兵把手里的材料一收，说：“行，曲羿阳，材料没什么问题，我这边给你提申请，如果申请通过你要自己登陆官网去点确认，到时候我会提醒你，别忘了，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好，谢谢老师，王老师周老师再见。”
路过孙弘，他轻轻对曲羿阳笑了一下，走出去没多久，孙弘就追了上来跟他并肩而行。
“没想到你也准备留学。”
“嗯。”曲羿阳并不想搭理他。
孙弘接着说：“你最近还能联系到魏瑾舒吗？”
曲羿阳一顿，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周阿姨也要过去吗？他们可能不回来了。”
闻言他白了孙弘一眼，一脸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们藏得很好吗？你以为他妈妈不知道吗？不要小看周阿姨，她是连魏瑾舒也没有办法的存在。”
听后曲羿阳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叫魏瑾舒也没有办法？
孙弘微微一笑，曲羿阳的表情他似乎很满意，“魏瑾舒跟你说过他不是一个人去的吗？”
曲羿阳一楞，孙弘便猜到魏瑾舒没告诉他，接着说：“青城众城医院董事长的女儿，跟他一起去的Y国，她叫汪慧慧，不出意外以后可能是魏瑾舒的合法妻子。”
“你不是也喜欢他？看你还挺淡定的。”曲羿阳说。
这下轮到孙弘卡顿了一瞬，接着说：“我对我自己的认知比较清晰，更重要的是，我了解周阿姨，跟她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作对？”曲羿阳笑了两声，觉得他的用词只是奇怪，没做他想，“你不了解我和魏瑾舒。”
“我了解周阿姨就够了，不信你可以给魏瑾舒打个电话。”
曲羿阳白了他一眼显然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孙弘最后这句话他直到很多年后来真正明白是什么意思。
回了宿舍，虽然他相信魏瑾舒，但下午他瞅着那边白天的时间，还是忍不住给魏瑾舒打了个电话。
没通。
他没打通。
他突然紧张起来，行动快于思考，他飞奔去了行政楼，在大楼门口看见了正在往外走的周玫。
“周老师！”
他喊住周玫，却突然冷静下来，如果她已经知道他和魏瑾舒的关系的话，自己该说什么？
只见周玫微微朝他一笑，“你找我？”
“我……听说您也要去Y国了，我……我来送送您，不知道下次见您是什么时候了。”
他跟着周玫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周玫说：“我还会回来的，但是瑾舒可能不会。”
曲羿阳心里一紧，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他……同意吗？”
周玫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当然，Y国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技术，既然选择了这个领域，就要做到最好，他会成为我们的骄傲的。”
他送周玫到校门口，门口漆黑的宾利异常亮眼，孙弘在车旁等着，看见他和周玫一起出来，嘴角扬起了满意的弧度。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来送我，祝你也在你自己的道路上闯出一番天地。”
我自己的道路？她在点我和魏瑾舒不是一路人吗？
目送宾利离开，曲羿阳晃了晃脑袋，心说：我相信魏瑾舒。
第四十六章 他不要我了
虽然说着相信，但他还是不放心，接连给魏瑾舒打了三天的电话，发了无数条的消息，甚至是邮件，可这些都石沉大海，仿佛这个人突然消失了一样。
最后他去找了蒋俊，问他能不能联系到魏瑾舒，蒋俊摇头，说：“他到Y国那天给我发过一条消息，后面就再也没动静了。”
他把孙弘和周玫的话简单跟蒋俊说了一声，蒋俊叹了口气，“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别看他学习好受欢迎，但他的每一步都是被他妈妈安排好的，当初知道他喜欢你的时候我还挺意外，也挺担心的，当时出于自己的一点私心还帮他追你来着，我也想看看魏瑾舒追人谈恋爱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我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魏瑾舒和他妈妈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他以为他妈妈只是有一些身为老师的严格，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魏瑾舒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周玫的事，甚至很少提到家里的事情，印象中他只记得他提到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无国界医生。
“这很正常，我也是跟他当了十多年的朋友才渐渐发现的，他不说没人知道，我还是高中的时候听见他和他妈妈在办公室因为学不学医争论了几句才知道。”
“那他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他妈妈连婚姻都为他安排好了，他不还是决定跟你在一起了吗？或许他也在想办法。”
曲羿阳不理解，他是在想什么样的办法，连给他发个消息都做不到。
蒋俊倒是能理解魏瑾舒，“周玫是个控制欲比较强的母亲，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魏瑾舒现在可能真的有什么难处，我觉得你还是可以相信他的，他是个强大的人，只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不能太直接，要不你去找找看呢？”
曲羿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管听谁说都不如找到他听他自己亲口说。
他买了最近一班飞往Y国的机票，回宿舍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走了。
去机场的路上，高成羽来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酒，他支吾了两声高成羽觉得不对劲，问：“你干嘛呢？你在哪呢？”
这时机场的播报传入手机听筒，高成羽不解：“你在机场？你要干嘛去？”
“我——”
“你要去找魏瑾舒？”要不说高成羽是他好兄弟呢，根本瞒不住。
曲羿阳说：“这几天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
“联系不上也不用这么着急去找吧？你是不是有别的事儿？”
曲羿阳咬了咬牙，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放心。”
高成羽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这不也想他了嘛，最近不忙正好去看看，你别担心。”
“你自己一个人？你把航班号发我，我陪你去吧。”
“不用，都快起飞了，我自己可以，别告诉我妈哈，就去看一眼我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曲羿阳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他给魏瑾舒发了条消息：我去找你了
他的飞机转了两站，飞行了将近四十个小时，最终在第二天的晚上抵达了Y国。
在异国他乡之中，他孤身一人，连个前行的方向都没有。他不知道魏瑾舒住的地方在哪里，只能打车去了他之前说过的OX大学。
已经是晚上，他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
OX大学很大，和国内不一样，并没有独立于城市的主校区，而是各个学部设施散落于整个小镇，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穿行在人流中，他期盼着能和魏瑾舒偶遇，可这里真的太大了，他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世界格格不入，仿佛误入了某个不属于他的时空。
打听半天，他最终找到了医学部的教务，在门口驻足，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些不敢进去。
他握紧了拳敲门而入，里面只有一个白人女老师，他用英语问：“老师你好，我想找一个人，我是他的朋友，这几天联系不到他有点担心。”
那老师还算心善，问了他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曲羿阳一下卡顿，他不知道魏瑾舒在这里是不是还用的中文名字。
他说：“他中文名字叫魏瑾舒，是中国A大医学院来交流的学生，这个学期刚来。”
女老师摇摇头，说：“这个名字我不熟悉，更重要的是，这个学期我们学校没有接收来交流的学生，你可能找错了。”
她话音刚落，曲羿阳就觉得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心脏，它的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蔓延全身的刺痛。
魏瑾舒不在这里。
他在哪？他去哪了？
曲羿阳瞬间失神，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穿行在他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让他熟悉。
他坐在一个小花园的长椅上，从白天到黑夜。
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但只要不是魏瑾舒的他都通通不接。
这边高成羽给他打了十个电话之后终于爆发了，联系了一个他在Y国的朋友连夜找。
朋友：“找到之后给你送回去？”
高成羽：“先给两拳。”
曲羿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隐约听见远处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心中一惊，迅速扭头看过去，却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华人。
他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那人走过来，问：“你是曲羿阳？”
曲羿阳没有说话，那人拿着手里的照片自己看了看，确定了之后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耳边，只听电话里传来了高成羽的爆鸣：“曲羿阳你他妈在哪呢？赶紧给我回来！人呢？怎么不说话？”
朋友凑过去说了一句：“他在这儿，看起来心情不好。”
电话那头高成羽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听见这话，曲羿阳终于回过神儿来，淡淡道出一句：“成羽……我没找到他，这里说没有这个人……他去哪了……”
高成羽眉头微皱，这魏瑾舒是在干嘛？闹哪出啊这是？
但眼下他管不了这么多，还是心软安慰道：“好了，你先回来，回来咱们一起商议好不好？我朋友正好有事回国，让他跟你一起。”
曲羿阳没说话，高成羽喊了他朋友的名字，跟他朋友说：“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回来吧，路上帮我多看着点，回来请你吃饭。”
又辗转两天，落地京阳，曲羿阳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把高成羽的朋友都快整抑郁了，只想着赶紧送到高成羽发来的地址溜之大吉。
高成羽特意开了个酒店，让他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就报告他们的行踪，终于把曲羿阳给完整送了回来。
“这人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你看着弄点吧，我走了啊。”
“谢谢你了。”
接过已经失神了不知道多久的曲羿阳，高成羽还是很心疼的，这小子从小到大整天笑呵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这来回一个周，瘦了一大圈。
“我给你弄吃的。”
“成羽。”曲羿阳一把拽住正要走的高成羽，高成羽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清纯透亮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着晶光，透着说不出的难过。
“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他真的有要紧事，先吃点东西，等会我找人帮你打听。”
“现在。”曲羿阳死死抓着他的衣摆，满眼渴求。
高成羽无奈，“行，我现在帮你问，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沈非，他的路子比较多。”
曲羿阳点点头，高成羽跟沈非说了一下大致情况，那边沈非还有些奇怪，放假那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玩起消失了。
“还有一个人！”曲羿阳突然想到，“孙弘！他可能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有点耳熟，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这个人？”
“嗯，京阳音乐学院声乐大三的学生。”
高成羽打了个响指，“国内好找，你等着。”说罢就在手机上一顿打听，不多时就收到了一串号码，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手机没电了吧，用我的问。”
电话接通，曲羿阳开门见山，“魏瑾舒在哪？”
对面一听是他，先是有些惊讶，又冷笑了一声说：“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周阿姨不想有人打扰他，也包括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周阿姨想让他回来的话自然就会回来。”
“你胡说！”曲羿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没骗你，不信算了。”说罢，那边就挂了电话。
曲羿阳一脸无助地看着高成羽，高成羽心软，马上给沈非打了回去，催问他有没有结果，那边沈非也只是匆忙让人查的，说：“目前没结果，至少OX大学确实没有这个人，我查到了他去Y国的航班，但是落地之后就杳无音讯了，我再打听一下，有消息跟你们说，让他别着急。”
高成羽挂断电话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了曲羿阳无措的眼神，“你听见了？你也先别急，再等等好不好？”
他想起周玫，拿着高成羽的手机查了周玫的电话，看着这串令人生惧的号码，他颤抖着手指拨了过去，同样没通。
曲羿阳抿了抿嘴，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哽咽道：“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四十七章 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这句话，曲羿阳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抱着高成羽就开始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对他们下一次见面的期待，一夜之间落了空，甚至对他们未来的幻想也都通通熄灭在了今天。
他以为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以为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就断了呢？他想不明白。
曲羿阳哭的特别伤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虽然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但从小到大他都是在阳光快乐的簇拥下成长的，他从未体验过像今天这样的心痛，魏瑾舒的突然消失，让他也开始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怀疑。
他没有经历过太多刻骨铭心的挫折，魏瑾舒今天便算一个。
他不由得想起林玉学姐，似乎更加心疼她，当初是有多么痛心疾首才选择了放弃生命呢？
随着汹涌的眼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伤心的呜咽伴着急促的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感到有一双手在拍他，远处隐隐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曲羿阳！你怎么了！慢点呼吸！冷静……冷静一下……喂？急救中心吗……”
他感觉面前好像有个人在跟他说话，但是他看不清也听不真切，闭上眼睛，从和魏瑾舒的相遇到表白，再到自己孤独地走在异国他乡毫无暖意的街道，走马灯般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混沌着杂乱的思绪，恍如虚幻，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满屋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头顶明亮的吊灯怎么也照不亮他灰暗的内心。
他想找找手机，可是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高成羽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颤抖着手去摸床头柜，差点就要拽掉还在输液的针头。
“我去，你干嘛？别乱动啊！”他小跑过去把他的手放回去，“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曲羿阳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极其沙哑，“手机。”
“给你。”
高成羽把他已经充好电的手机递过去，一开机各种消息狂轰乱炸，但他一眼就知道，这里并没有自己想要看见的信息。
他大体翻看了一下就把手机熄灭了，说：“成羽，我怎么了？”
“你还知道问你自己？”高成羽一阵无奈，可也不忍心说他，“过呼吸症，来的时候给你打了安定。”
“别……”
“知道，没告诉你妈。”说完，他沉沉叹了口气，高成羽是怎么也想不到，曲羿阳乐呵呵了快二十年，怎么一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因为打了安定的原因，曲羿阳连思考都提不起力气，脑子里一遍遍念着魏瑾舒的名字，嘴里小声跟高成羽讲他在学校碰见了周玫、孙弘的事，念念叨叨的，不知道高成羽听了多少，反正他自己却是无厘头讲的乱七八糟。
护士进来给他做呼吸调理，一段时间后他又渐渐睡过去了，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高成羽一直在病房陪他，沈非时不时还进来电话问他的情况。
曲羿阳安静地听着高成羽和沈非讲话，想着他妈妈还在家里等他放假回家，又快过元旦了，音乐社又该准备活动了，学生会已经换了届，但他还是音乐社社长，今年大一新生纳新，还新加入了好几个小萌新……
他刻意不去想魏瑾舒，想要在脑海中塑造一个没有他的世界，一样充实有趣，可只要他停止这些胡思乱想，心里立刻就会涌入空洞感，酸涩席卷而上。
不知不觉已经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高成羽看在眼里，轻轻帮他擦掉，说：“要不，就忘了他吧，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沈非还找过他妈妈的联系方式，早就无人接听了，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但现在看来都过于刻意了，我不想再让你难受，但是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管他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来找补他现在的行为，不声不响地把你丢下那就是他的错。”
“你俩……说句实话，在一起的时间点就不对，直到现在他都反抗不了他妈妈，我猜他甚至都不敢说，却还是草率地选择跟你在一起了，这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该有的行为，你不过是对他有一些滤镜光环，本质上，他和害你学姐自杀的那个男的没差。”
曲羿阳哽咽着：“不是……别，别这么说他……”
高成羽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会陷这么深，也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个天真的小白痴，及时止损吧，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吗？难道你的生命就只是给他一个人活的吗？”
听到这里，曲羿阳还是有了动容，或许，他说的也不错。
“阳阳，你就当是分手了吧，这样人的，就算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我觉得也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说句难听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不负责任显而易见，哪怕他有一天回来，跟你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那都不是他这么对你的理由，你受过的伤害难道要因为他的几句解释就白白经历了吗？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回来。”
虽说朋友都是劝和不全分，但高成羽看不了曲羿阳这种样子，不知道曲羿阳怎么想，反正他现在是恨极了魏瑾舒。
良久，曲羿阳缓缓道出一句：“可是……他之前对我那么好……”
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跟他分手？怎么舍得当他不存在？他……又怎么舍得我的？
高成羽却说：“他要是真对你好，不会这样突然消失的。”
曲羿阳哑然，忽然之间也有些混乱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二人一惊，同时看向了来电显示，然而却是王兵老师的电话。
虽说高成羽很气魏瑾舒，但他看得出来曲羿阳很喜欢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说那些话，谁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开开心心呢，可他也想不明白，魏瑾舒喜欢了曲羿阳那么多年，从暗恋到明恋再到在一起，他相信魏瑾舒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决定跟曲羿阳在一起的，但这突然消失的剧情真的很耐人寻味。
不过不管怎样，如今曲羿阳都因为他住进医院了，那他就是十恶不赦。
挂了电话，曲羿阳又闪着晶光看着高成羽，哽咽道：“我错过了非利的转校确认。”
高成羽：？？？
说完，曲羿阳默默低下头，“非利也不要我了。”
高成羽实在忍不住，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有些生气道：“你再给我这样半死不活的，我就给你从这里扔出去！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就这还开世界巡回演唱会呢？开个屁！”
听了他的话，曲羿阳心里委屈了起来，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高成羽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但是话不说重一点这人就想不明白，等他哭的差不多了，高成羽说：“你还喜欢音乐吗？”
曲羿阳点点头。
高成羽递了张纸巾过去，说：“那你还想去非利吗？”
“想。”
“那咱就去。”
曲羿阳不明所以，“可是已经过了确认的时间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跟你说个秘密，邓之英，是我妈妈，我给你安排。”
“什么？”曲羿阳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跟高成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老师，竟然是自己好兄弟的妈妈。
“好了，从现在开始，忘记魏瑾舒，到了你大胆追梦的时候了！”
第二天他出院回了学校，舍友们虽然还不知道他和魏瑾舒的事情，但看他状态不好，一连好几天都有意无意地哄他开心，他的心情好了很多，有时候也会突然想开一点，有这么多好朋友在，受点情伤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有时候他又想不开，总会突然想到魏瑾舒，然后自己的思绪便陷入了无解之中。
元旦那天，他带着音乐社的萌新们，在A大留下了他的最后一首歌。
自从林玉离开后，他对自己歌声的把握越来越困难，或许非利能给他新的希望。
离校前，他把放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小仓鼠带回了家，这个小东西还像第一次见它一样可爱，一样无忧无虑。
寒假里，他自己一个人去看了林玉，在她的墓碑前坐了整整一天，临别之时他唱了第一次给林玉唱的那首歌，末了自嘲了一句：“学姐啊，你能听出来我唱的好听不好听么？有时候真挺怪你的，你让我这个从小热爱音乐的人对唱歌有了一点阴影，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不怪你，是我不够坚强，不然也不会失个恋就住进了医院，嗯……你可能还不知道，算了，不说了，来生你一定要幸福，等我回来给你唱好听的歌！”
寒假之后，他踏上了真正属于他的音乐之旅。
那天，也是魏瑾舒和他失联的第一百五十天。
他想魏瑾舒的时候会给他沉默的手机发消息，最初每天都发，虽然已经跟高成羽承诺过了放下，可他还是抱有那么一丝的幻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隔几天发一次，再到后来几周发一次、几月发一次。
给他发消息逐渐成了一种习惯，可这种习惯也渐渐在时间的长河中开始消散了，那些毫无回应的期盼与想念，终究还是麻痹了曲羿阳的心，最终痛到失去知觉，那就算是不痛了，那就算是放下了，他如是想。
坐上飞往F国的飞机，他给魏瑾舒的号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要走了，从今天，就算我们结束吧。
消息送达，他平静地将魏瑾舒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并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号码，并将耳朵上的那颗星星宝石摘下，留在了这班飞机上……
第四十八章 歌手曲羿阳
曲羿阳在非利音乐学院完成了三年的学业顺利毕业，回国后签入沈氏微潮传媒，发行了个人首张专辑《唯我主义》，同时参加了全国播放量排名第一的音乐综艺《请听我唱》进入大众视野，并在节目中凭借一首个人原创单曲《怀念落叶》一炮而红，他的首张专辑一夜之间销量直冲当年全国专辑销量排行榜第一。
当红音乐评论人这样评价曲羿阳：他的歌看似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与期盼，但总能从歌声中听出路上的荆棘泥泞，但更令人惊奇的是，他那清脆透亮的嗓音又充满力量，让人从婉转的曲声中感受到了人生百态。
回国的第一年，他凭借《唯我主义》提名金曲奖，但因为太年轻，代表作不多，并没有拿下这个奖项。
他的经纪人明雨不像其他公司的经纪人一样压榨利用他，相反，她更擅长于用时间的沉淀发挥艺人的最大价值，帮他推了很多没有必要的刷脸节目，而是花更多的时间去谈和国内外各种著名音乐制作人的合作。
明雨利用曲羿阳非利的人脉和沈氏的影响力，找到了世界著名歌手福莱迪御用作曲的得意门生迈尔斯，并为曲羿阳第二张专辑的准备谈成了一次合作。
这天，他和迈尔斯在公司的录音室讨论几首新作的demo，突然进了一个电话，是他在A大的舍友李岚，他毕业后留在了A大当辅导员。
电话接起，他听见对面说：“哟我的大明星，竟然有空接我电话了！”
“少来！我就前几个月录节目忙了一段时间而已，现在除了准备新歌没别的事。”
“那行，有空聚一聚啊！哎对，差点忘了正事儿，有人给你寄了一个快递，地址写的是咱们那一级的班级，但收件人写的是你，我觉得应该就是给你的，你不方便来学校的话你给我个地址，我让同城给你送过去。”
“快递？”曲羿阳若有所思的，但完全没有头绪，“那你给我寄过来吧。”
沈氏微潮传媒公司总部就在京阳，自从他回国，基本就定居在京阳，他把自己现在住的公寓地址发给了李岚，然后继续和迈尔斯讨论。
迈尔斯是一个很有想法的酷男孩，稍比曲羿阳大一些，他的作曲的水平很高，早在非利的时候曲羿阳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福莱迪的御用作曲退下来之后，福莱迪最后的几首歌有一些都是他参与制作的，和他合作能学到很多东西。
迈尔斯也很欣赏曲羿阳，他觉得这人很真，不像自己见过的那些混迹在娱乐圈人设千奇的艺人，曲羿阳说话很直，不自负却也不假装谦虚，从他身上迈尔斯看到了音乐人享受音乐的态度。
“我大概找到你落选金曲奖的原因了。”迈尔斯操着有点口音的中文，托着腮沉思。
他是个中欧混血，黑发黄皮却五官立体，标准的混血小说男主长相，就是那一头卷毛有时候会让人不小心把他认成少数民族。
“什么原因？我该去整容了？”
即便才合作几天，但迈尔斯已经很了解曲羿阳跳脱的思维方式，见怪不怪，说：“你不觉得你的感情还是有些阻塞吗？”
这次轮到曲羿阳沉思，良久他说出一句：“感情能加开塞露吗？”
迈尔斯：“开塞露是什么东西？”
只听曲羿阳哈哈大笑，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其实曲羿阳听进了迈尔斯的话，在进入非利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在演唱上的一些后天缺陷，这些缺陷大都来自于一个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去的如落叶般的女孩，在他这三年的音乐道路上，他对女孩那隐隐的愧疚感从未消散过，那首《怀念落叶》就是为她而作的。
不得不承认，那段经历给他留下了一点音乐上的创伤与阴影，即便邓之英已经很努力地为他疏导，企图用后天的训练来掩盖歌声情感中的这点缺陷，但像迈尔斯这样在这个领域钻研至深的人，还是能听出端倪。
夜深，司机金亮和助理董冬冬接他回家，到家没一会，沈非来了电话。
沈非比他早一年回国，一回国就扎进了沈氏里，每天忙得黑白颠倒，但还是能挤出时间来找他聊天，毕竟他们二人现在已经算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
曲羿阳不像高成羽，觉得签到沈非家的公司会给他添麻烦，他乐于找信得过的人，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说，沈非还能给他提供顶尖的音乐设备，何乐不为？
电话里沈非问他要不要成立一个挂靠公司的工作室，但被他拒绝了，他知道沈非身为朋友想要尽可能地给他最大的帮助，但他现在还年轻，这个年纪成立工作室难免遭人非议，虽说背靠沈氏他可以不在乎圈里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但也不能完全不在乎，没有哪个圈子是不需要人缘的。
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他不是不懂，之所以签了微潮，正是因为他很懂，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比较大方也莽撞，会有人喜欢，也很容易树敌，所以为了能全身心投入音乐，他需要沈非这个靠山。
当然，如果像高成羽那般已经摆烂了的话，就另说了。
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没几句就聊到了高成羽，这小子也是会给人惊喜的，去年毕业，二话不说玩起了失踪，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才知道这人跟他处了那么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便签了个小公司整天花天酒地混吃等死。
曲羿阳跟沈非说：“明雨说，如果明年年初的流行音乐新人奖我能拿到，就可以开首场演唱会了，第一站就在青城吧，正好成羽也在，我们好好聚一聚。”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叫上公司的员工都去给你捧场。”
“呦，听这话沈总挺能抢票啊。”
“对你的老板有点霸总的滤镜行吗？”
第二天一早，正准备去公司，却听见有人敲门，同城快递的，他猛然想起昨天李岚那个电话。
他把快递签收，是一个文件，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边缘泛黄的信封。
上面写着一行字：来自林玉
曲羿阳一怔，盯着这几个字看了许久，翻来覆去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看似是尘封已久的信封，里面静静躺着叠好的两张纸。
第一张上面写着：我亲爱的小鱼，希望能你帮我一个忙，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小学弟曲羿阳还记得吧，我总觉得他能实现他的梦想，如果有一天他名扬天下了，我想当他的粉丝，没追过星，不过听说他们都会给自己喜欢的明星写信，我等会写一个，记得等他火了，帮我给他。
曲羿阳现在也算是一个名气不小的流量歌手，收过的粉丝信件数不胜数。
但这次，他却轻颤着双手，缓缓打开了这第二张纸，里面并没有像平常的粉丝信件那样写满一整张，相反，不过是寥寥几段，却让曲羿阳瞬间泪如雨下。
——
曲羿阳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林玉，希望你还记得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第一次见你那天，是我决心与生命决裂的第五年，第一次听你唱歌那天，是我在这五年中唯一一天想要与生命和解。你很乐观，很勇敢，很强大，我真的很喜欢你（别误会，粉丝的喜欢），我本想着悄悄离开，但是因为你，让我决定在走之前用文字告诉那些在乎我的人，我很开心，我不怪任何人了，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觉得我才算真正活了一次，为自己。
我不知道这是我离开的第几年，但我现在很快乐。
我永远支持你！
——
曲羿阳手捧着这张纸无声哽咽，他看着这些文字，好似听见了林玉温柔的声音，这些年对林玉学姐过往遭遇的痛心难受，仿佛随着她最后一个字符的落下通通散去，被他埋在心底的愧疚与自责，也好似融进滴滴泪水悄然离开。
他把这封信小心珍藏，这来自他珍贵粉丝的支持，给了他更多的力量。
这一年结束之前，曲羿阳发行了一首个人单曲《如果落叶有来生》连同那首《怀念落叶》一齐收进了他的第二张专辑《写给即将坠落的你们》。
这张专辑的风格舒缓治愈，轻柔的声音里蕴藏着无限的救赎，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林玉，林玉学姐错过的歌，他希望有更多的人替她听。
第二年年初，曲羿阳提名流行音乐新人奖，并成功斩获这个大奖，成为近三年华语乐坛专辑销量第一的新人歌手。
他和沈非早早计划的演唱会如期而至，他的事业、前途、梦想，都在有条不紊地前行着，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那些曾经身为少年人的澎湃激情，终于能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大声唱给所有人了。
“我是歌手曲羿阳。”
“你好，青城，你好，青城的你们，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遇。”
音乐声落，欢呼声连绵不绝。
他的首场演唱会就这样在激情中结束。
夜已深，他坐着车回家，路过了几年未曾回来的瑞实中学，前一天刚到青城，他便路过一次，当时和助理下车去路边小店买了杯奶茶，还顺便跟门卫大爷聊了两句。
张大爷还跟以前一样好玩，不一样的就是，他不给进学校了。
今天又路过了这里，他还是没忍住下了车，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人，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
“好久不见，阳阳。”
第四十九章 不一样了
男人的容貌未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却已让人记不起曾经的少年模样了。
曲羿阳在魏瑾舒离开他的第一百五十天离去。
魏瑾舒在离开曲羿阳的第四年归来。
四年了，他已经四年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了。
曲羿阳怔在原地，魏瑾舒的名字在他嘴边，他却迟迟叫不出口。
在最初的那几年，他幻想过无数次魏瑾舒的突然出现，演练过千百句再见时说的话，可是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等待，让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和命运妥协，那段时日他是恨极了魏瑾舒的，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不再为他而跳。
而此时，那颗早已没入湖底的心石，又浮了起来，带起了心湖的一阵翻涌，快速跳动的心脏，让他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直至血腥沁入口腔。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扯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说：“别来无恙啊，会长大人，你也来逛学校啊，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没想到这张大爷还是这么势利眼哈，让你进不让我进。”
魏瑾舒微微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听曲羿阳继续说：“算了，我也是路过，挺晚的了，你逛吧，我凌晨的飞机，得走了，下次见。”
曲羿阳转身，魏瑾舒叫住了他：“阳阳，我可以跟你聊一会吗？”
他背对着他，微微低下头，微笑依旧挂在脸上，“要不然你长话短说吧，我真的有点赶时间。”
曲羿阳看不见他的脸，能让自己的心脏稍微平缓一些，良久，他听见身后那人缓缓道出：“我很想你。”
“是么。”他说。
你想我吗？我能信吗？
他没有回头，接了一句：“我也很想你，还有蒋俊小瑞他们，等我忙过这阵儿，大家可以聚一下，你也很久没见他们了吧，他们应该也会想你。”
魏瑾舒正要说什么，却看见黑暗中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色西装，没于夜色中，走近了才被发现。
“曲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人是曲羿阳的司机兼职保镖，沈非特意为他挑的退伍特种兵，全名金亮，今年才二十五岁，只比曲羿阳大了一岁多点。
金亮走近曲羿阳的身边，粗糙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陌生人，问：“这是谁？”
曲羿阳说：“一个同学，走吧，送我回家。”而后他回头对着魏瑾舒礼貌笑了笑，“有机会再聊，再见。”
魏瑾舒眼睁睁看着曲羿阳和另一个男人贴着身走进了黑夜，他额角微跳，四年果然太久，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曲羿阳上了车，透过车窗他看见魏瑾舒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心里酸楚难耐，他应该停下来听他说话的，或许自己长久以来想不通的答案就在里面呢，可就算不停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如是想。
魏瑾舒定定地看着曲羿阳的方向，他看不清，但又看得清，他没想到，四年不见，曲羿阳对他竟如此陌生了，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久别重逢，却又无关紧要的朋友。
车子缓缓起步，风吹静夜，二人还是渐行渐远了。
曲羿阳，
魏瑾舒，
四年了，
四年了，
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喜欢，已经不够了。
曲羿阳把他的出现，当成了一个小插曲，第二天淡定泰然一切无恙地飞往了云海，落地便开始彩排演唱会的第二场。
他的首场演唱会并不是巡演，明雨只是为他定了三四个大城市试验一下他的热度，再决定他后续的发展。
青城的第一场下来，他的票务数据和流量都很可观，当晚便霸榜热搜第一持续了一整晚。
他刚落地云海，便看到了大量粉丝接机，人山人海挤满了机场，为了不占用公共场所，明雨提前安排了特殊通道，并告知粉丝们接机曲羿阳的特定地点。
曲羿阳戴着口罩帽子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时候，现场一阵惊叫呐喊，大家疯狂的热情好似瞬间就填满了曲羿阳的心窝，他摘下口罩，特别开心地跟粉丝们打着招呼。
金亮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贴身而行，即不打扰他和粉丝们互动，也能在关键时刻最快地做出反应。
董冬冬和明雨跟在后面，替他收着粉丝送来的信件礼物。
临上车之前，他转过头来对粉丝们说：“宝贝们，谢谢你们来接机，也谢谢你们的礼物，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为我破费太多，我真的不缺钱！”
众人哄笑，熟悉他的粉丝都知道他这人说话没有上下文，跳脱的很，总是能乐呵呵地大胆发言，有些人一开始还会觉得他太接地气了，可时间久了就会被他的快乐感染，也开始跟着他胡言乱语了起来。
一个粉丝说：“说什么呢，内娱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吗？总有缺的时候！”
曲羿阳惊道：“大胆妖孽！快呸呸呸！信不信小爷我收了你！”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我！收我！”
“我也要被收！”
他嘻嘻哈哈地和粉丝们聊了几句，最后告了别，临了他说：“明天云海体育场，谁不来谁就自罚三桶，自行来我微博下面打卡检讨哦！”
……
云海站，临城站，一个月后，他将启程最后一站，京阳站。
京阳站开唱前三天他就到了，因为约了几个老同学们聚餐，他让谢炎提前清场了京阳比较偏的一处潮派酒吧，请了几个特级厨师来给他们做菜。
东道主曲羿阳早早就来了，但这次的聚会并不是他提起的，而是蒋俊联系的他。
蒋俊现在就职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一周前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当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差点没晕过去，这个突然消失了四年的魏瑾舒，犹如诈尸一般又突然出现。
他问了一堆问题，魏瑾舒一个也没有回答，只是让他筹办了这一次的聚会。
众人纷纷而至，到场的人并不多，赵御大三那年去当兵了至今未归，范云步入程序员的职场天天加班，还有陆今楠，毕业便跟男朋友出了国，早就无甚音讯，除了曲羿阳，今天只来了林小瑞、蒋俊和李岚。
林小瑞毕业之后进了自己家的公司，闲暇时间很多，一到就贴着曲羿阳问来问去，还强迫他给自己签了好几个名，说：“我能卖吗？能不能？”
蒋俊弹了一下他的头，“不能，违法。”
“真的假的？”林小瑞不信，还是把曲羿阳给他签的名好好收了起来。
在他去非利的这几年里，蒋俊和林小瑞谈起了恋爱，仔细算下来，他们差不多谈了快三年了，听说都见过了家长。
人到齐了，曲羿阳招呼着上菜，蒋俊突然说：“可能，还有一个人。”
“谁啊？”李岚问。
这时门口挂的风铃响起，众人听见了一句：“不好意思，来晚了。”
大家看去，魏瑾舒一袭休闲装出现，在场除了蒋俊和曲羿阳，都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魏……魏瑾舒？”林小瑞叫道。
旁边曲羿阳暗淡了目光，蒋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猜出了这场局八成是魏瑾舒指使蒋俊办的。
魏瑾舒落座，大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曲羿阳，当年的事他们后来都知道了，因为曲羿阳后来在学校突发过几次过呼吸，几人放心不下，好说歹说才从蒋俊嘴里问出来。
“你怎么还有脸来啊！”林小瑞暴起，蒋俊连忙拉住他，他瞪了一眼蒋俊，说：“你是不是你？”
“我……错了错了咱回家说好不？”
“我c了！”
正要发作，曲羿阳开口道：“小瑞，没事，都是老同学。”
闻言魏瑾舒一顿，老同学……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个称呼了，陌生的令人难受。
说罢，他招呼着服务员上菜，然后饭桌上陷入了一阵恐怖的寂静。
曲羿阳不说话，李岚和林小瑞也不说，蒋俊觉得实在尴尬，便开口道：“那个……瑾舒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没有音讯？”
此话一出，除了曲羿阳剩下二人纷纷抬头看向魏瑾舒。
魏瑾舒说：“在国外上学，读研。”
曲羿阳抬了抬眼，突然问：“在哪个学校来着？”
“Y国的OX大学。”
“哦，是么。”说完，他又低下头不再问其他了。
蒋俊尬笑了两声，“读研好啊！”接着问：“那你现在是毕业了？”
“嗯，在青城中心医院进行规培。”
这时李岚问：“我听说你们医学生规培的工作量挺大的，好像一周七天都在上班，你怎么还有时间来京阳？”
“请假了。”魏瑾舒说。
林小瑞受不了这来来回回的车轮问题，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曲羿阳？”
他这话突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曲羿阳心里一紧，却迟迟没有抬头。
魏瑾舒看了曲羿阳一眼，良久说道：“我刚出国没多久，我爸在边境战乱国家援助受了重伤，我去照顾他了。”
“嗯，”林小瑞点点头，“然后你在那边电话没有信号，或者太乱了手机丢了，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就联系不到曲羿阳了？按照剧情的走向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魏瑾舒：“……是。”
“那我倒是想请问了，后来呢？你是也在战区受了伤腿断了走不了路了是么？”
“小瑞，”曲羿阳打断了他，“别问了，菜来了，吃饭吧，这些都不重要，干饭才是要紧事，这几个大厨随便一个都是国宴水平，我特意让我老板沈非找来的，还有这些海鲜，今早空运过来的。”
“我去！大明星威武啊！我等穷苦百姓终于要翻身了！”
曲羿阳笑说：“翻身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可别浪费！”
魏瑾舒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小瑞最后的那个问题，他至今都没准备好向曲羿阳解释。
第五十章 最后一条消息
晚上，蒋俊拖着醉酒的林小瑞提前走了，李岚虽然也很生气魏瑾舒当年的做法，但心想还是给二人留一下单独解释的时间比较好，便也借口离开。
餐桌上只剩下魏瑾舒和曲羿阳，曲羿阳让人把桌子收了，自己收拾一下也准备回去了。
他刚一起身就被魏瑾舒叫住，却不料曲羿阳满脸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么晚你不回去吗？”
魏瑾舒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跟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话一样，不冷漠，却也不在乎，他好像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阳阳，我们聊一下吧。”
曲羿阳知道避无可避，便坐下来喝了口水，说：“行，你想聊什么？我现在一次演出的出场费是一百五十万，折合一分钟三万，你有多少钱跟我聊？”
从见面开始，曲羿阳就没有给过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魏瑾舒说：“我知道你怪我，听我解释一下可以吗？”
“我是怪你，但我怪的是你耽误我赚钱了，如果你指的是别的，”说到这，曲羿阳问：“之前给你发过的信息你看过吗？”
魏瑾舒一顿，说：“……看过了。”
“那其实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条消息应该是分手，既然分手了，你解释不解释的我真的不太在意，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他起身离开，门口金亮早已恭候多时，迎着他上了车。
良久，谢炎从酒吧储藏室出来，看见魏瑾舒还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问：“你怎么还不走？”
魏瑾舒闻声抬头，眼里有些失落，起身道：“抱歉，打扰了。”
他走后，谢炎摇了摇头，把今天他们见面的情况告诉了秦沫。
秦沫在电话那边轻声叹了口气，“算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从有魏瑾舒的空间脱离，曲羿阳转而又恢复了明媚的模样，满心期待地准备着和大家在京阳的见面。
演唱会那天，京阳体育场座无虚席，不仅如此，很多没有抢到票的粉丝甚至聚在体育场周围来欣赏远处传来的歌声。
“大家好，我是歌手曲羿阳，很高兴能来京阳，京阳对我来说也是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也有过很多的遗憾，我和大家一样，在人生的道路上也是跌跌拌拌，但我今天在这里唱歌，就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向前看。”
按照提前彩排的歌曲顺序，曲羿阳把所有的演出曲目都唱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激动的欢呼声，他说：“刚刚说了，京阳对我有点特殊的意义，所以，今天我为它额外准备了一首歌。”
他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阵欢呼。
“救命啊！我真值了！我的阳宝！”
“何德何能！我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啊啊啊曲羿阳我爱你！”
曲羿阳接着说：“也不是新歌啦，就是刚发的那张专辑里的一首，那首歌和我在这里认识的一个人很重要的朋友有关，今晚的星空这么明亮，我想让她听见。”
台下掌声如雷，曲羿阳手握话筒，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如果落叶有来生》，谢谢大家——”
“在长夜中醒来 感受那寒冷月光
黑夜漫长这不是属于我的人间
摇曳 坠落 重生
在晨光中苏醒拥抱第一缕阳光
心中有火不惧黑夜的漫长等待
拥抱 融入 起舞
我不信这坎坷多难是我的终点
我的来生在今生就要重启
这是我的承诺
用来做人生赌注不会输”
……
最后一个音符落幕，台下隐有阵阵抽泣。
“好想哭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听过这首歌。”
“第一次听曲羿阳现场唱这首，感觉不一样。”
“是啊，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几个一起来的女生哽咽着讨论，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她说：“他在和她对话。”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好像……只是唱给那一个人听的。”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演唱会结束，那个碎花裙姑娘早早离开了现场，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看向了头顶的这片星空，呢喃道：“小玉，你听见了吗？”
林小瑞和蒋俊也在现场，林小瑞说：“我以为这最后一首歌他是给魏瑾舒准备的。”
蒋俊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结束之后曲羿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因为有个音乐综艺原定的嘉宾录到一半突然不录了，导演想要找他来救场，演唱会一结束导演就在微潮等他们了。
明雨之前跟他说过这个综艺，是个户外音乐综艺，叫《晴天的歌》，是让歌手在一个比较自然和舒适的状态下交流演唱，让歌手们相互翻唱彼此的代表作，并以自己的方式再次诠释歌曲的意义和故事。
这个综艺的形式比较新颖，很适合曲羿阳，开始录制之前就找过他，但是和他演唱会的档期撞了，明雨就给他推了。
导演这次是掐好了他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的时间，特意来他们公司堵人。
“一共五期，已经录四期了，突然不干了，你说说气人不气人？”导演丁以新和明雨是朋友，但反差感极大，他一看就是暴脾气，明雨别看是个几近三十的女子，言行举止无不沉着稳定。
“你直接说要求吧。”明雨淡淡道。
她一句话把丁导演满腹怨气给憋了回去，只听他“哼”了一声，说道：“就录一晚，最后一期了，你看看能不能让小曲后面多唱几首？这不正好开演唱会，热度还在……”
“等一下！”曲羿阳推门而入，他记得这个综艺里面有孙弘，孙弘去年大学毕业之后签了尚悦传媒选秀出道了，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流量爱豆，曲羿阳不想和他参加一个综艺。
“小曲来了？”丁导演见了曲羿阳连忙上前握手。
只听曲羿阳说：“那个孙弘，我跟他私交不咋地，我不去了，你找别人吧。”
闻言丁导演激动地拍了一下手，说：“罢演的那个就是他！你说巧了么不是，听说他好像谈了个网剧男主，演戏去了，真讨厌这种‘三百六十度自以为全能’的艺人，不好好磨练自己的音乐水平，还去演戏，真当自己唱的多好似的！”
曲羿阳哈哈大笑，说：“那行，就冲你这句话，我去！”
“等一下。”二人差点就要拍板，明雨呵止了一声，二人齐刷刷看过去，只听明雨淡淡道：“价格还没谈。”
“嗐！咱都老朋友了，你放心啊，钱肯定少不了你们的，本来就是请小曲来救场的，两倍，怎么样？够意思吧！”
明雨满意地点点头，但却问曲羿阳：“你觉得呢？”
曲羿阳听了心里直摇头，明雨这个经纪人，心眼多的很，特别会坑别人钱，他支支吾吾了一句：“我觉得吧……”
不过自己每次也都配合她。
见他这一犹豫，丁导演马上加价，说：“再加百分之十，不能再多了，我们是小成本综艺，求求二位了！”
曲羿阳挑眉看了眼明雨，只见明雨微微点头，他就说：“那行，就这样吧，签吧签吧。”
“得嘞，合同早给准备好了，报酬部分我现在去改，你俩别走在这等我啊！”
丁导演走后，曲羿阳说：“明姐姐，他真是你朋友吗？这么宰人不好吧。”
明雨淡淡道：“如果是别人，至少要加到百分之三十。”
曲羿阳：“……学到了。”
“后天去录，我跟你一起，录完你就休息一段时间，上次在青城开演唱会也没在家好好待几天吧？”
他点点头，是该好好回家陪陪秦沫了。
与此同时，魏瑾舒坐上了当晚飞回青城的飞机，刚到家就被叫回了医院，给普通外科主任马白术的手术做二助，直到深夜才结束。
手术结束后，马白术说：“你的表现不错，在国外跟过手术吗？”
“跟过。”
马白术拍了拍他的肩，“我就说嘛，还是国外的教学好啊，规培结束留在我们普外吧？”
魏瑾舒说：“我想去胸外。”
“胸外？那可是真考验技术，没事，我看好你。”
二人并肩回办公室，路上聊起了医院的管理变化，马白术说：“听说费院长要走了，好像是被一家私立医院挖走的，我记得他是你本科学院的院长吧，你知道吗？”
这件事魏瑾舒确实不知道，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没见过他。”
他们这边正聊着费疆平，魏瑾舒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电话里让他后天和周玫去他家里吃饭。
晚上到家得时候，他又接到了周玫的电话，周玫问：“你前几天请假了？干嘛去了？”
魏瑾舒面色平常，对着手机话筒淡淡道：“去京阳参加同学聚会了。”
电话那边顿了顿，说：“瑾舒，我还是建议你在规培期间好好增加经验，把这几年坚持下来，我就安排你去更好的医院。”
听后魏瑾舒简单“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回到青城之后，他就已经从家里的小别墅搬出去自己住了。
第五十一章 我喜欢曲羿阳
隔天魏瑾舒和周玫去费疆平家吃饭，客人除了他们，还有众城医院董事长一家三口。
魏瑾舒刚一进门，就听见沙发上传来了曲羿阳的声音，跟大家问好之后坐过去，竟是费疆平16岁的孙女正在看曲羿阳演唱会的视频。
众城医院董事长夫人李婷也坐过来，问：“呦，丫头在听什么歌呢？真好听。”
小丫头叫费月，闻言抬起头来笑着说：“我担曲羿阳，怎么样，是好听吧！前几天的青城演唱会，我还抢到了前排票！真想再去一次！”
听到曲羿阳的名字，周玫看了眼魏瑾舒，只见他面色无常，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名字一般，她心里松了口气。
汪慧慧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玫，然后也凑过去看费月的手机，说：“长得好看唱歌又好听，简直是少女们的梦啊！”说着转头对自己的母亲说：“妈，我想嫁给他。”
“哎！慧慧姐，刚想说你慧眼识珠怎么就开始跟我抢男人了？”
李婷笑道：“你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呢，你才几岁！”
费疆平的夫人喊大家吃饭，几人落座饭桌，费月刚坐下，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站起来，把电视调了个台，汪慧慧问：“这是什么节目？”
“一个音乐综艺，《晴天的歌》，第二期，听说曲羿阳最后一期要去，我得把前面的补一补。”
众人吃着饭，看见电视上出现了孙弘，李婷说：“小弘也在呐，听说也去当歌手了，好久没见这孩子了。”
因为孙弘妈妈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关系，大众们并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但是饭桌上的几个长辈们都是朋友，顺着话题便聊了起来，正好说到了工作调动，汪世家说：“费老，您要去的私立医院不会是精诚医院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流程还没走完，没跟很多人说。”
汪世家苦笑了两声，“因为我也要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抬头，精诚医院是个老私立，说起来有些医疗技术还没有汪世家的众城先进，在场的特别是周玫，很不理解费疆平的这个行为，现在又多了个汪世家。
汪世家接着说：“精诚的领导层，除了董事长，上上下下换了一遍，新上任的总经理直接开高价收购了我们众城，我也干不动了，干脆入股了哈哈哈哈。”
李婷接着说：“精诚是沈家的产业，底子比我们厚多了，新经理雷厉风行的，这次的收购如果没有如他愿的话，我们可就该以另一种不体面的方式加入精诚了。”
“这位总经理是什么高人？让你们夫妻俩都愿意俯首称臣？”周玫笑说。
却不想是魏瑾舒回答了他：“是沈非，沈家的小公子。”说着他看向了费月，微笑着说：“你喜欢的曲羿阳，他公司的老板也是他。”
费月嘴角一扬，“我喜欢曲羿阳！那我也喜欢一下沈公子吧！四舍五入就是喜欢精诚医院，再入一下就喜欢喜欢我爷爷吧！”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把你爷爷排在你那个什么担后面是吧！”
众人笑着，却不见周玫暗淡的眼神。
与此同时，在《晴天的歌》第二期热播的时候，曲羿阳正在赶往第五期的录制现场。
进入录制区之前，他先去做了一个个采，然后便开始有摄影跟着来到了录制现场，一个巨大的灯光草坪，远远就看家大家零散地坐在草坪上，有种大学时候在操场开小歌会的感觉。
录制早已开始，导演告诉大家今天有新嘉宾，众人坐在露天草坪上翘首以盼，不一会，曲羿阳一身花里胡哨的明亮衣装，戴着一副墨镜酷酷甜甜地出场了。
“芜湖~”
众人起身鼓掌，曲羿阳墨镜一摘一脸俏皮，“哈喽我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俊男靓女们，见到我开不开心呐！”
“开心开心！”几个年轻的流量歌手跟着起哄，丁导演属实没想到，曲羿阳这么有综艺效果，以前看他参加的纯技术类音综挺严肃的，没想到这么活泼。
曲羿阳这人爱交朋友，打眼一望，基本是圈子里的熟人，还有几个老前辈在，他也笑嘻嘻地上去跟人家称兄道弟，场面一片欢乐。
“okok家人们，我是新人，新人给诸位唱个开场曲怎么样！第一首呢我选了我们最前辈的一首歌！”
听到“最前辈”，大家纷纷看向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民谣歌手阿风，曲羿阳接着说：“猜猜是哪首歌？猜对的话——”
“故乡的风筝！”一个刚出道的流量小歌手赵一晟大喊了一声。
曲羿阳冲他眨了眨眼，接着说：“没有任何奖励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接着音乐声响起，曲羿阳的身体随着舒缓的音乐摆动，悠悠然唱起了这首歌。
一首歌唱完，他也来到草坪上和大家一起席地而坐，末了来了句：“也不知道准备个垫子，凉屁股啊，节目组也不知道为女生们考虑考虑。”
一旁的一位女歌手感动道：“终于有人在意我们了，导演不是人！”
对面导演拿着喇叭喊了句：“拜托，每天发一个每天都丢，还赖我头上了！”
这个综艺的欢声笑语特别多，曲羿阳跟着大家嬉笑打闹的也很开心，很快就不再记得前天见过魏瑾舒的事了，就好像他没回来过一样。
接下来那位叫赵一晟的小歌手翻唱了他的《落叶》，不多时，下一位出道时间比较久的金曲奖前辈也翻唱了他的歌，是那首《摘星》。
曲羿阳惊异，《摘星》这首歌并没有收录到任何专辑里，也没有发在平台上，就算是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首歌了，自从和魏瑾舒分开，他就没再唱过。
“老师您怎么会知道这首？”
前辈笑道：“我团队里有个和音，叫崔雪米，她之前给我看过你演唱这首歌的视频，我觉得很好听，大家觉得呢？”
下面有人说：“好听！虽然歌词有些稚嫩，但是一看就是心怀梦想的少年。”
曲羿阳嘴角扬起，“那就谢谢大家了。”
一阵掌声过后，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令他惊异的事情接踵而至，紧接着下一位歌手也翻唱了他的另一首歌，唱完后，他高声喊了句导演：“不是，丁导，你们商量好了？今晚就可我一个人薅？”
在场的歌手中，前辈很多，他们中有人说：“今天是最后一期，前面几期我们的歌唱了很多了，今天你就是我们的团宠！”
曲羿阳汗颜：“承蒙大家厚爱，晚辈在这里给大家跪了。”说罢，他单手比“耶”，指尖戳地，用两根手指模仿着双腿跪了下去。
“不行，你这太没诚意了，罚你唱一首我的歌吧！”说这话的是刚刚冤枉导演没给垫子的女歌手，出道近十年的田丽。
“丽姐你可难不倒我！你的那首《风儿吹》我还做了点改编，献丑了哈！”
曲羿阳动情的演绎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忍不住进入到歌曲的意境中，除了一个角落里的男歌手，似乎并不怎么参与大家的欢呼。
这边拍摄进行到一半，节目组给大家发了零食，众人边吃边唱，曲羿阳看见对面导演那边，匆匆跑来一个人，跟导演耳语了几声，只听导演大喊了一句：“不是，他有毛病吧！”
导演声音很大，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负责声音的工作人员赶紧关了导演的麦，摄影也都暂停录像了。
“怎么了？”曲羿阳问。
丁导演“呸”了一声，说：“罢演的那个又回来了，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眼下这中断合作的合同还没来得及签。”
曲羿阳一脸嫌弃，“这不会是看上了我的热度想来蹭吧！”他说完，一旁的田丽就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然后眼神示意他看右侧的方向。
“咋了？你怼我干啥？看谁？那人谁？”
田丽没想道他嘴这么快，恨不得把他的嘴给堵上，曲羿阳无所畏惧，定睛看着田丽让他看的那个人，刚来的时候好像简单打过招呼，也是选秀出道的流量。
赵一晟凑过来悄悄说：“那个王晨，跟孙弘一个团出道的，关系可好了，你小声一点。”
曲羿阳冷哼一声没再讲话。
这下导演犯了难，曲羿阳之前还特意跟他说过他和孙弘的关系不好，现下孙弘马上要来了，他不得已抬头有些可怜地看了看曲羿阳的眼色。
曲羿阳也是真不想跟孙弘同台，他回来之前，孙弘就已经小有名气，回来后不知道孙弘都跟他的圈里朋友说什么坏话了，曲羿阳总觉得那些和孙弘关系近一点的艺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善，要不是签了微潮这种头铁的公司，帮他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当年像他这种刚出道的小白，估计没几天就得退圈了。
他记得他出道半年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什么黑料被爆，但又不明显，那时候他的经纪人明雨只说了一句话：“你好好干你自己的事就成，其他不用你管，另外，离B and D那个男团远一点。”
明雨说出这个团名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孙弘脱不了干系，既然有微潮帮他顶着，他也懒得计较，没想到今天还是遇上了。
“那个……小曲啊……”导演颤颤巍巍地开口。
在场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清楚他和孙弘为什么关系不好，左右也快录完了，也不好为难导演，曲羿阳便说：“来呗，来的都是客！大家欢迎啊！”
他带头鼓掌，孙弘此时正好进场，一眼就看见了正冲他笑眯眯的曲羿阳，他也回了一个大方的微笑。
曲羿阳率先站起来迎他，“真是好久不见呐。”
二人都皮笑肉不笑，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一旁的丁导暗自擦了一把汗。
那个叫王晨的，一见到孙弘，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颠颠就跑来了，“弘哥哥！”
“yue！”曲羿阳没忍住，离得近的其他人捂嘴憋笑。
“你干嘛？”王晨语气不善。
曲羿阳咽了咽，说：“胃不好，间歇性反胃，不好意思了。”说完他也不给对面回怼的机会，转头跟导演说：“来来来导演，咱们继续吧！”
丁导：“好……好。”此时丁导内心是：赶紧的吧，早拍完早解放。
第五十二章 迫降
几个歌手中除了王晨还是有和孙弘私交不错的，但是他们也不会去惹背靠沈氏的曲羿阳，都很识相地当了透明人。
录制本来也没剩多少，让孙弘唱了一首歌之后大家就合唱了一遍主题曲结束了录制，后期听说会补一点花絮，但这都跟来救场的曲羿阳没有关系了。
结束后导演请大家喝酒，酒桌上孙弘靠过来说：“这个节目录完你回青城吗？”
“怎么？我捎着你？”曲羿阳说。
“那倒不用，不过我确实也要回去，你猜我要回去干什么？”
“我猜？咱俩什么关系你让我猜？别太暧昧啊，虽然我喜欢男的，但你不是我的菜。”他话一出，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什么玩意？曲羿阳喜欢男的？
我丢！大瓜！
曲羿阳倒是无所谓，明雨之前跟他说过，他之前和魏瑾舒那段感情挺高调的，随着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总有一天会被爆出来，不如选好时机先下手为强，更何况这么多年过来，曲羿阳也清楚了自己确实对女生没什么想法。
他偶尔看见帅哥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这和魏瑾舒没关系。
孙弘一顿，曲羿阳这话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以为曲羿阳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你……”孙弘一时间没接上话，曲羿阳也不再理他。
第二天，曲羿阳便坐上了回青城的飞机。
明雨和助理冬冬留在了京阳，他是回家休假的，只带了金亮。
金亮本来也是沈非公司的保镖，沈氏总部在青城，金亮老家也是青城，二人便一起回去了。
谁料青城突降暴雨，飞机没有在青城降落，而是迫降到了隔壁的台山市，好在台山离青城不远，开车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便让金亮联系人从青城来接他们。
青城的大雨越等越大，想要等雨停再走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车一来二人就走了，路上还接到了秦沫的电话，让他们等雨停了再走，曲羿阳看了天气预报，台风要来了，这雨至少要下几天，还是早回去的好。
雨天的医院很忙，魏瑾舒一早到医院，就一直在急诊。
海滨城市的夏季，暴雨、台风呼啸着警笛、消防笛和救护车的长鸣。
高速公路上，黑色奔驰的雨刷不停地刷着，身侧的其他车辆也都小心翼翼地行驶。
曲羿阳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景色，大雨湍急，但好在这条高速公路修得结实，他不自觉想到林玉的家乡，一个普通的三线城市，基础设施比不上青城，而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偏远的地区角落，他们面对这样的大雨又该如何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做公益的想法，他当即就把自己的异想天开发给了明雨，却没想到明雨是这样回复的：想法很好，再继续努努力，只有名誉和金钱才能支撑长久的公益。
曲羿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京阳中心医院的医生忙了一上午，终于在下午的时候雨势小了下去，大家稍微放松了一些，可就在众人刚缓一口气的时候，整个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女声：“高速公路连环车祸！请所有不在手术的空闲人员立刻到急诊集合！高速公路连环车祸！请所有不在手术的空闲人员立刻到急诊集合！”
包括魏瑾舒在内的所有医生护士，听到广播后拔腿就往急诊跑，路上半句闲言都没有，各位主任医师们一到，护士就开始报告情况。
“青城高速几辆货车追尾，加上雨天路滑，后面的十好几辆小车受到货车的严重挤压，部分车辆着火，离事故地点最近的医院是众城医院，但是他们医院容纳不了那么多伤员，正在向我们这边转移，精诚和人民医院那边也会派车到我们这边分担一部分。”
“容纳不了？”胸外的副主任叶林皱了皱眉。
只听护士接着说：“伤亡数量很大，目前正有一百多名伤者在来的路上，还不算在高速上没有被救出来的。”
“来了！”有人看见远处一排排众城医院的救护车正向他们驶来。
这样大规模的事故每个医院都会做应急训练，偶尔每年也会遇上那么一次，在场的每个医护人员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拯救最迟的生命。
魏瑾舒正在给一个烧伤的患者治疗，这时胸外的叶主任喊了他一句：“小魏，这里有钢筋贯穿，你来！你那边交给护士。”
“来了。”
他跑过去，只见轮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右侧肩甲被一根直径1.5厘米左右的钢筋贯穿，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你叫什么名字？”魏瑾舒一边做紧急处理一边问。
只听男人虚弱着气息说：“金……亮……”
“金亮是吧，别担心我们马上准备手术。”说着，他看向金亮的脸，心中一阵。
这是……上次在曲羿阳身边的男人……
就在他判定这个人是不是和自己之前仅见过一面的那人一样时，身后传来了一位护士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曲……羿阳……”
“曲羿阳？曲羿阳！糟了！患者昏迷！颅内压降低！无明显外伤！”
紧接着是另一个医生的声音：“送CT！”
魏瑾舒猛地回过头去，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个躺在轮床上被推走的人，那是曲羿阳！
“阳——”
“魏哥！”一旁的汪慧慧看到这一幕，抬了抬他攥在钢筋上的手示意自己来接替他，“我来，但是这台手术叶老师点名你跟。”
魏瑾舒松了手，稳了稳自己松下来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说：“先送手术室，我去叫骨科的过去的。”
他先是通知了骨科大夫手术，然后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了CT室，曲羿阳已经被送进去，他焦急地问负责扫描的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有点懵，但看他着急的样子，还是说：“还没出结果。”
送曲羿阳来的那个护士说了一句：“他是曲羿阳，这不得上热搜？”
“还有多久出结果！”魏瑾舒没理，提大了声音略显生气，吓了小护士一跳。
扫描的医生说：“半小时以内，你先去忙别的吧，你也是他粉丝？”
这时负责内线的护士找到魏瑾舒，说：“魏医生，催你去手术二室。”
魏瑾舒紧紧握了握拳，转身离开了。
手术室内，他做一助，用自己最快地速度配合主刀，逼得主刀的骨科医生不自觉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他手术结束后，曲羿阳也被转进了病房，负责的护士跟他说：“脑震荡，没有别的了，刚从CT出来的时候醒过一次，没有大碍，用了药又睡过去了。”
“给他转单人病房。”
“啊？现在这情况咱们房间都不够，那几个单人病房都加了床的。”
“他是曲羿阳，你想整个医院被记者和粉丝围上来？”
护士想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给他转了单人病房。
病房外整个医院还是一片嘈杂，魏瑾舒在这间安静的病房做了短暂的停留，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精诚医院和人民医院很快过来帮他们转移了大半的伤者，整个医院的秩序也开始稳定下来，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
秦沫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魏瑾舒静静坐在曲羿阳的病床前，她不动声色走过去，微微一笑道：“小魏在这里当医生啊。”
魏瑾舒站起来，给她让了座位，“阿姨好。”
“他怎么样？”
“脑震荡，没有大碍，您放心。”
“嗯，”秦沫点点头，“那你去忙吧，我看着他就行。”
魏瑾舒微微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礼貌跟秦沫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单人病房的门口有两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是秦沫带来的保镖。
将近凌晨三点，医院的慌忙才算是接近尾声。
他又回到曲羿阳的病房，门外的保镖还在，但是里面的秦沫不知去了哪里，他推门进去，在曲羿阳的病床前一坐便到天明。
睡梦中曲羿阳隐约苏醒了几次，每次都能隐隐看到自己面前有个熟悉的身影，但当他正要思考是谁的时候，就会突然头痛，他索性不想了，左右也不过是在做梦，干脆又睡了回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头也没那么疼了，一睁眼便是这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心里别提多烦了，侧头看去，高成羽正坐在他的病床前啃着不知道谁送来的苹果。
“呦，你醒了！”说着，他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叫护士来给你看看啊，难受吗？”
“还好。”
没过两分钟，便听见有人敲门，但不是护士，而是魏瑾舒。
两人看着身穿白大褂的魏瑾舒同时愣了一秒，而后听见他说：“给你做一下检查。”
“叫别的医生来。”曲羿阳把头撇过去。
魏瑾舒怔了一下，他以为曲羿阳还是会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去不曾想……
他还是走了过去，先是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问：“头晕恶心吗？”
曲羿阳转过头去闭口不言，面对他的不配合，魏瑾舒当着高成羽的面说：“你还在乎我的吧。”
闻言曲羿阳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冷静下来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不头晕不恶心。”
“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吗？”
“记得，几辆车打滑撞到了我们，亮哥没刹住撞在了……卧槽！亮哥呢！亮哥怎么样！”曲羿阳猛地坐起来，突觉一阵头痛，没忍住“嘶”了一声。
高成羽连忙按下他，“你别乱动，他没事你放心吧，在别的病房，等会陪你去看他。”
魏瑾舒微微蹙眉，看着他这么关心另一个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曲羿阳松了口气躺回去，对魏瑾舒说：“我感觉良好，要出院。”
“你还需要再观察两天。”
“行，那我再躺两天，魏医生您去忙吧。”
魏瑾舒走后，曲羿阳跟高成羽说：“立刻马上给我转精诚去。”
七夕之礼物（一）
七夕这天，曲羿阳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醒来，为了赶回来过七夕，他刚录完综艺就让明雨帮他推掉了一个奢侈品大牌在七夕这天的线下商务活动，连夜飞回了青城。
到家是深夜，家里空无一人，他以为魏瑾舒还没下班，便自己洗漱睡了，没想到一睁眼依旧不见人影。
“气死了！这个魏瑾舒！都跟他提前说好了啊，他竟然一整宿没回家！也不跟我说！”曲羿阳拿着电话冲对面的高成羽狂喊。
“你一大清早的……怨气能不能……唔嗯，c，你滚开……我跟曲羿阳打电话呢！”
曲羿阳握着电话，听着高成羽有气无力的声音，言语间还略带喘息，马上明白了什么。
“哥~”不只是高成羽，曲羿阳还听见了庄洺的声音。
“卧槽你们……我这个电话你是非得接？算了算了，我挂了。”
挂了电话后，曲羿阳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这时响起了开门声，他跳下床，气势汹汹就去了，魏瑾舒挂着一脸疲惫，看到他之后却还是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张开双手。
曲羿阳本来挺生气的，但见到他人还是心软，不自觉就抱了上去，不过怨气还在，说：“你昨晚去哪了？我回来都没看见你！”
“对不起，昨晚值班，急诊来了个抢救，做了一晚手术，这不一结束就回来了么。”
“你前天不是也值班吗？怎么昨天还值？”
“跟别人调的，所以今天休息。”
闻言曲羿阳脸上一下子又明媚了起来，“真哒！”
魏瑾舒微笑着点头，“我去洗个澡，你想想我们去哪玩。”
他去洗澡的时间里，曲羿阳给家里布置了几根香薰蜡烛，想着晚上整个烛光晚餐。
魏瑾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曲羿阳在客厅来回走动，问：“干嘛呢？”
“当然是布置一下我们温馨的小家~”
曲羿阳转头看见他裸着健硕的上半身，浴巾围在腰间，心脏扑通扑通的。
“不想出去玩吗？”魏瑾舒问。
曲羿阳摇头，“只有一天假期，明天我也要回京阳，就在家里过吧，而且……”说着，他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只有在家里能用的礼物。”
魏瑾舒眉毛一挑，上前一步把他扑倒在沙发上，亲了两口说：“什么礼物？”
曲羿阳眼神描摹着他的脸庞，轻声说：“当然是我自己。”
“那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说完，他便吻上了曲羿阳的脖颈，一路向下吻至曲羿阳睡衣滑落的肩膀。
“嗯……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呢？”
曲羿阳双腿攀上了魏瑾舒的腰，感受着他在自己胸膛上的吸/吮，喘着娇吟说：“我想要跟你做一天……”
七夕之礼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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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难受的探望
高成羽摇摇头，喂了他一块苹果，“看来他说的没错，你还是挺在乎他的。”
曲羿阳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没有说话。
怎么能不在乎呢……
坐在车里受到撞击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魏瑾舒，当时他想，如果自己死了，魏瑾舒一定会伤心，到时候他会不会因为当初抛弃自己而感到后悔呢……
高成羽没什么事干，便在医院里又陪了两天，期间二人去看了隔壁的金亮和另一个来接他们的人，三个人中金亮伤的最重，但没有伤到要害，后续只需养着便好。
沈非知道之后，便派人过来给他们几个办转院，精诚医院被沈非拿到手后，上到医生下到设备全部进行了一次升级，现在那里的条件比京阳中心医院好很多。
除了价格上不占优势，精诚医院现在完全称得上是青城最好的医院，更何况京阳中心医院的一把手费疆平马上也要去坐镇精诚了。
这天曲羿阳已经准备好卷铺盖走人，但那边转院手续还没办完，他便又拉着高成羽去看了另一个当时去接他们的保镖，这个人当时坐副驾，伤势也不算重，被安排在了双人的普通病房。
他们一进去，除了那个保镖，令人震惊的是，孙弘竟然也在，只见他头上围着一圈白色纱布，正在和床边两位女士说说笑笑。
“曲先生？”那位保镖自己躺在床上，看见了刚进来的两个人。
孙弘那边的几道目光同时向他们投来，曲羿阳脚步一顿，孙弘旁边的两位女士中，有一位是周玫，魏瑾舒的妈妈。
曲羿阳心脏紧缩，身上控制不住地出了一层冷汗，相比于不想见到魏瑾舒，他更加害怕见到周玫。
周玫也看见了他，但面上并无太多表情，还朝他笑了笑，曲羿阳后退了半步，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了，再次见面，心里依然生出了一阵恐惧。
“曲羿阳？你也在这？”孙弘说。
另一位女士应该就是孙弘的母亲，以孙弘的职业和曲羿阳目前的知名度，孙弘的母亲多少知道他一点，认为他也算自己儿子的同事，便也朝他笑了笑说：“你就是曲羿阳啊，比电视上长得还好看。”
“谢谢。”曲羿阳微笑，尽量不去和周玫对视。
“小李，你怎么样？”高成羽一句话转移了曲羿阳的注意力，“沈总派人来办转院了，你收拾一下东西。”
周玫突然说：“你们要转院？转去精诚？”
“对啊，”高成羽没让曲羿阳回答，接过了周玫的话回：“我们跟沈总比较熟，他那边方便照顾，这里人太多了，就不给这里添乱了。”说完，他还转头对小李说：“快点收拾，沈总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哦哦，好。”小李加快了动作，不多时就准备和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周玫叫住曲羿阳，说：“抱歉啊小曲，阿姨要是知道你也在也该去看望一下你的。”
“没事，”曲羿阳微笑，“周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左右也要去精诚了，老师也不用再麻烦了，再见。”
几人出门没走几步，正好撞上走来的魏瑾舒，他看着这三个人一副要走的样子，蹙了蹙眉，问：“你要去哪？”
“要转院了。”曲羿阳说，他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个有魏瑾舒和周玫的地方。
魏瑾舒走近他，眼神很温柔，但却被曲羿阳躲了过去，“注意休息，不要有大的活动，如果不舒服……”
他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摸他的头，但却被曲羿阳打掉了，“精诚那边不比你们差。”
曲羿阳要走，魏瑾舒想拦他，但被高成羽挡住了，他说：“魏瑾舒，你妈在那屋等你呢吧，还不去看看吗？”
魏瑾舒一怔，高成羽拉着曲羿阳就离开了，坐上车，曲羿阳靠在高成羽肩上，有气无力道：“成羽，我有点不舒服。”
高成羽一看，这人怎么突然脸色煞白，一下子慌了起来，“头疼吗？”说着还拍了拍前排驾驶，“快开车！”
曲羿阳摇摇头，“头不疼，就是……”他大口喘了下气，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高成羽暗叫不妙，一边催促着车开快点，一边顺着曲羿阳的后背试图让他平稳下来，曲羿阳脸色苍白的同时，他也吓出一头冷汗。
“冷静，冷静一下，阳阳，深呼吸！”
曲羿阳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无论怎样张大口，感觉氧气就是进不到自己的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闪过了魏瑾舒和周玫的身影，随即呼吸短暂停滞，他剧烈地咳起来，同时又不得不大口呼吸换气，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阳阳！曲羿阳！卧槽了！”高成羽狠锤了一下驾驶靠背，怒吼了一声：“开快点！”
曲羿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因为过呼吸症进医院了，反正在和魏瑾舒分开之前从来没有。
他小时候因为早产发育迟缓，曾经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医院，但是早产儿只要将养的好，长大后基本不会有任何不良问题，他甚至都没怎么感过冒，整天嘻嘻哈哈上房揭瓦的，秦沫有时候都以为他健康过了头。
可就在这短短的四年，四年而已，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魏瑾舒，所以在他心里，他一直强迫自己认为魏瑾舒没那么重要。
再次睁眼时，高成羽一脸严肃，眉眼间还有些生气，曲羿阳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还没死，别摆出那张节哀脸行不行？”
“我真他妈想揍你曲羿阳，你有什么事儿为什么不和我说？”
曲羿阳疑惑，他没说什么了？
“我问过医生了，过呼吸症的主要发病原因是急性焦虑，你——”他对上曲羿阳不解的眼神，又突然住了嘴。
“我？焦虑？我都名扬天下了我焦虑个屁啊，你别搞笑行不行？”
高成羽叹了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怎么都不见我老娘来看我？他有别的儿子了？”
“行了，你妈来的时候你呼呼大睡呢，老实在这住两天再回家吧。”
最终他还是采纳了高成羽的建议，安安稳稳地在医院住满了三天才回家，这三天中还受到了两位不同的漂亮姑娘的探望，诚然人家主要是来找高成羽的。
高成羽把他送回了家，顺便在他家吃了顿饭，临走秦沫要留他住下，但曲羿阳知道这小子约了美女喝酒，自己住院这几天没少耽误他花天酒地，便劝着他妈没有留他。
曲羿阳在家待了几天觉得无聊，口罩一带帽子一扣就溜达出去了，路过魏瑾舒家之前的小别墅，竟然出乎意料地亮起了灯。
出国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经常跑来看他们家有没有人，可自从那时开始，他们家的灯就再也没有亮过，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自己出去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他觉得自己一靠近这里呼吸就有些急促，想来这个别墅和他相克，可他还没转身，便看见了周玫从一亮黑色的宾利车里下来，同行的还有魏瑾舒。
“妈的，我真是欠儿。”
突然想到自己戴着口罩帽子，他们母子应该认不出来，他便假装没看见他们，自顾自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周玫急促的声音和另外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瑾舒！你干什么去！”
曲羿阳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拽住了，便听见一道离他很近的声音响起：“阳阳，是你吗？”
他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魏瑾舒不确定的眼神，魏瑾舒瞬间眉眼舒展，随后便听见他身后传来了重重的高跟鞋声。
魏瑾舒稍微侧头眼神暗淡，“妈，你先回去，我有话跟他说。”
周玫不理，沉稳着声音说：“你跟我回家。”
“妈，你先回去。”魏瑾舒丝毫不让，语气之冰冷让曲羿阳都有些震惊。
他和他妈妈的关系这么差劲了吗？
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他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这么脆弱，魏瑾舒和周玫的关系爱咋样咋样，他没兴趣。
他甩开魏瑾舒的手转身就走，许是用的力气有些大，步子走的也有些快，他觉得自己脚下越来越软，走不稳，心中一急，呼吸跟着快了起来。
呼……哈……不行！得赶紧走！赶紧走……
魏瑾舒眼睁睁看着曲羿阳重重倒在地上，一瞬间大脑轰鸣，赶紧跑了过去。
“阳阳！”他单膝跪地，把正在大口喘气的曲羿阳扶了起来，摘下他的口罩给他顺气，然后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路过周玫的时候，周玫拽住他，却被他甩开了。
曲羿阳在失去意识之前，心中咒骂了自己一声，真是废物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隐约听见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但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有些听不清楚。
“曲羿阳呢？”见房门打开，高成羽一脚踏进了魏瑾舒家。
“他在卧室休息。”
“你让开，我接他回去。”
魏瑾舒拦住他，说：“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适合颠簸。”
“你他妈知道个屁，他现在最不适合的就是看见你！让开！”
第五十四章 都是因为你
魏瑾舒不让高成羽往里面的卧室去，高成羽两眼冒火，“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他知道高成羽打架很厉害，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有些哀求道：“我还喜欢他。”
“哈？”高成羽被气笑了了，“你还喜欢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喜欢他你一声不吭晾了他四年？是有什么苦衷能让你四年一条消息也没有？魏瑾舒，我以为你是个挺负责的人，但你真的很令人失望。”
魏瑾舒微微低下头，“我有错，我会跟他解释的，我想照顾他。”
“呵，你照顾他？你以为他现在这样是因为谁？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的人你看看因为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魏瑾舒瞳孔微颤，高成羽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尖刀利刃，狠狠戳进了他的心脏。
“你……说什么？”
“你知道他去Y国找过你吗？在你刚失联没几天，他一个人，十几二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这么远的门，为了找你，在异国他乡不吃不喝好几天，我这么跟你说吧魏瑾舒，你给他带来的伤害，远不止四年的消失这么简单！你以为他身边的金亮就只是个保镖吗？那是沈非给他精挑细选的医疗兵出身的特种兵！”
高成羽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让开，我带他回去，如果你不想让他醒过来因为看见你再晕过去的话。”
魏瑾舒楞住，高成羽一把将他推开，他强迫自己回过神儿来，还是把高成羽拽住了。
他眼里闪着泪光，心里的酸楚如巨浪般翻涌而上，嘴唇微颤，略带乞求说：“让我照顾他吧。”
魏瑾舒是医生，高成羽对他的工作能力无话可说，但是……
“他也还喜欢我，你知道的，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
曲羿阳好不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时房门打开，竟是魏瑾舒走了进来。
以前就幻想过和魏瑾舒有个小家，面前这个房间，像极了自己少时的幻想，他抬手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想必是梦还没醒。
“阳阳。”魏瑾舒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曲羿阳漠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那幅无框眼镜下闪亮亮的，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魏瑾舒。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做梦！
“这是哪？”
“我家。”
想起来这次是在魏瑾舒和周玫面前晕倒的，登时平稳的呼吸猛地一颤，手上紧紧抓着被子。
魏瑾舒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这个独属于魏瑾舒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听见耳边魏瑾舒温柔的声音传来：“阳阳，放轻松，没事的，慢一点呼吸，慢一点。”
曲羿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气息平稳了很多，他推开魏瑾舒自己半坐起靠在床头，“你刚才说这是你家？”
“嗯，我自己住。”
“哦。”他没继续再问，掀开被子要起来，“打扰了，我走了。”
可是他还没全坐起来，魏瑾舒侧身抱住了他，曲羿阳被包裹在魏瑾舒怀里，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阳阳，别走。”
曲羿阳想推开他，奈何自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魏瑾舒力气大，他没有挣脱出来。
“魏瑾舒，你别这样。”他有些贪婪地呼吸着魏瑾舒身上的味道，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年，我落地Y国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我爸在边境受伤的消息，我连夜赶过去，战地医院很忙，没有多余的医护照顾我爸，我留在了那里，那里信号确实不好，有一天我把手机放在宿舍，去医院看我爸，突然有武装力量的袭击，炸了医院宿舍，我的手机……”
曲羿阳听了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恐惧，魏瑾舒竟是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后来战乱平息了一些，我妈来了，顺便给我送了一个新的手机，我想联系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手机我打不通，我在那里待了半年直到我爸痊愈，我想先回国，可是……”
“别说了魏瑾舒。”
他大概能猜到魏瑾舒的苦衷，但他同时也猜到了另一件事。
“我妈知道了咱俩的事，她不让我回国，她给我买了直飞Y国的机票，然后停了我所有的账户，我……”
“然后你就听了你妈妈的话再也不联系我了。”
魏瑾舒搂紧了他，“对不起，只有让她相信我放弃你了，我才有机会回来。”
“你放弃我了，可她还是没信吧。”
“不，我没有放弃你，阳阳。”
“魏瑾舒，你搂的太紧了我喘不上气。”
闻言魏瑾舒稍微松了松，但并没有放开他。
“阳阳……”
“我想吃东西。”曲羿阳淡淡说。
听了这话魏瑾舒心中闪过欣喜，连忙松开他，说：“你等着我给你做。”
他走后，曲羿阳深呼吸了几次，向后靠在了床头。
那是魏瑾舒的妈妈，他不能责怪她，魏瑾舒也不过是听自己妈妈的话而已，又能有什么错？他没什么人该责备，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喜欢他了吧。
不多时魏瑾舒端来一碗粥，曲羿阳想要接过，但是他没给，而是拿着勺子喂他，上次魏瑾舒这样的照顾好像还是林玉刚走的那段时间。
“好吃吗？”
曲羿阳摇头，“不好吃。”
“清淡点好。”
“不是清淡不清淡的问题，是你做的不好吃。”
魏瑾舒的手一顿，而后把粥放下，“我给你点外卖吧。”
他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问：“你是想让我住在你这里吗？”
“我……我可以睡别的房间。”
“可你这里看起来只是个一居室。”
曲羿阳打眼看过去，这个房子很小，很难想象曾经酒店都要开套房的人会独自一人蜗居在这样一个小地方。
“我睡沙发，外卖还要等，我去楼下的小吃店给你买点吃的，在家等我好么？”
“嗯，你去吧。”
魏瑾舒走后，他拿起手机看见了高成羽给他发的消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你要是敢瞒我什么事我就揍你！
除了高成羽的消息，还有明雨给他发的邮件，她给自己接了几个代言，定在了下个月拍，知名度打开之后还有几个电视剧的OP、IN等找上他，除此之外，明雨还给他接了一个年底录制的旅行音综以及元旦晚会和春晚的邀请。
下半年可能会很忙，不过他现在还是有很长时间休息的。
没多久魏瑾舒就回来了，似乎是跑着回来的，这个小房子的隔音也不好，老远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晚上他洗漱，发现这里小小的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一份是用过的，一份是新的，他站在那里盯着面前这个情侣牙杯好久，听见外面正看着他的魏瑾舒说：“这些东西，在我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就有，留给你的。”
“如果我不会来呢？”
“我——”
没等他说，曲羿阳接着说：“但我来了，一切还是都在你计划之内吧，包括那四年，你总是这样，会给目标列一个计划，你有耐心有条理，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去走这条路，即便是那些不确定因素你也能很好地控制他们，当初看着我学习不就是吗？让我按照你定的计划，潜移默化地掌控着我。”
曲羿阳叹了口气，有些悲凉，他很认真地对魏瑾舒说：“要不，你还是放过我吧，会长大人。”
魏瑾舒心脏一抖，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现在难受的要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脏，痛到麻木。
“你跟你妈妈，其实是一样的人。”留下这句话，曲羿阳拿起这个牙杯开始洗漱。
魏瑾舒定在门口，心脏缩痛，曲羿阳这句话一直环绕在他心里，让他不自觉也生出一点浅浅的窒息感来。
晚上，曲羿阳静静躺在这张小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终于还是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一见到魏瑾舒以及和他相关的人，心情就会突然冻结，话也不想说了，一下子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闷葫芦。
他摸出手机，思虑再三，还是让沈非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
门外魏瑾舒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第二天，曲羿阳想趁着魏瑾舒上班直接走人，结果魏瑾舒并没有去上班，见他醒了，就端来了早就买好的早饭进来。
“你不上班吗？”
“请假了。”
曲羿阳随便回了一句：“真不明白你到底喜不喜欢你的职业。”
魏瑾舒想都没想，说：“我只喜欢你。”
他下床的动作一顿，心说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直接了。
洗漱完，他没有客气地吃完魏瑾舒买回来的早饭，而后站起身说了一句：“我该走了。”
可是他刚转身，魏瑾舒就从身后抱住了他，“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我们的未来是有期望的。”
“你那不是期望，是挣脱你妈妈的计划，在你的计划里，我不是人，是你的任务之一。”
魏瑾舒抱着他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他变了，他想。
以前的曲羿阳总是傻里傻气的，很少会把一件事想的很深很透，但刚刚的那句话，有时候是他自己都难以确定的。
“阳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曲羿阳叹了口气，“你问吧。”
“你还喜欢我吗？”
说完这话，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时间停摆，整个世间都在等待一个回答。
良久，曲羿阳说：“喜欢。”
“那我们——”
“可我们已经过了因为一个喜欢就能在一起的年纪了。”
现在回想起年少时那纯洁的如玉兰花般的喜欢，仍然让人心动不已，可现在，时隔四年再面对魏瑾舒，他只想逃离。
第五十五章 别逼自己
曲羿阳坐在魏瑾舒小区楼下的楼道口等高成羽来接他，高成羽到了之后看到他这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说什么也要上去给魏瑾舒两拳。
但曲羿阳只要不和魏瑾舒同处于一个空间，心情就会好很多，见到高成羽这跳脚样子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成羽开车把他送到了和心理医生约定的地方，把他送进去之后，他说：“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你就不能在这里等一会吗？”
怎料这人眉毛一挑，说：“今天答应我女朋友陪她逛街了，陪她逛完来接你。”
“不是，你兄弟情伤未愈都要来看心理医生了，你还有心情陪女朋友逛街？你时间管理大师？”
高成羽笑道：“哥的事，少打听。”
“哪个女朋友啊？”
“于晨，没告诉过你吗？”
曲羿阳嘴角一抽，“……上次你说的是叫什么什么忆。”
高成羽摆摆手，一幅浪荡公子的模样，倒是走之前还知道嘱咐他提前打电话。
曲羿阳进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面空间特别大，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呼吸顺畅，屋里还有各种各样颜色丰富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像是什么玩具一样的东西，他到处看，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听见有人进来，心理咨询师从隔间的小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人，白色的衬衫，酒红色的包臀裙，一幅金边眼镜以及一头乌黑的长发，特别像电视剧里面的大女主。
“你是曲羿阳吧，真的比电视里还要好看。”女人微微一笑，温柔又温暖。
“您好，您就是吴欢露吴大夫吧。”
吴欢露微笑着点点头，把曲羿阳招呼到了一个橙色的软椅上，“请坐，大夫称不上，我现在还在学校里任教，叫我吴老师就行，沈总事先跟我打过招呼了。”
她给曲羿阳倒了杯水，放在了他手边的小玻璃圆桌上，而后在他斜侧方坐了下来。
“谢谢吴老师。”
“最近过的怎么样？你看起来不是会郁郁寡欢的人。”
曲羿阳定了定心神，心说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要扭扭捏捏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是奔着让自己好的方向去的，更何况吴欢露看起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实不相瞒，其实不大好，分了很多年的前男友回来了，忘不了放不下还喜欢，但一跟他共处吧，就浑身难受，过呼吸症您了解不？”曲羿阳耸了耸肩，平淡无常地说：“我控制不住。”
吴欢露缓慢点头，随口重复了一句：“忘不了放不下还喜欢，他呢？”
曲羿阳翻了个白眼，“死皮赖脸。”
“所以说还是两情相悦喽，那为什么不和好？”
曲羿阳嘴巴微张，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好回答。
见他没说话，吴欢露笑道：“害怕再分手？”
“我……”曲羿阳一怔，难道自己真的在害怕这个？
吴欢露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要不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二人聊了两个小时，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曲羿阳就走了。
他走后，吴欢露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听筒很快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声。
“沈总，今天见了，他的问题没我想象的严重，但是比我想象的复杂。”
“怎么说？”沈非问。
“你之前跟我说过他曾经亲眼见到过一起自杀，在回忆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中他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的话语轻松，不提并不是逃避，相反他是放下了，从他新的专辑里就能听出来，当然，这是他以为的。”
“一个朋友的突然离开和心爱之人的突然消失，这两件事之间的时间间隔并不久，但是他把这两件事都放下了，并且把两件事拎得很清，但事实上，他没有看到这两件事之间联系的紧密程度，同样的分离，他用自己不同的方式消化了，但这种消化对他来说是不对的，也就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认知失调，还是复合型的认知失调，哦，后面这个词是我原创的，不一定严谨。”
“您……简单点说。”
“简单说，就是他以为自己放下了，但其实没有，并且自杀事件留下的阴影因为无处发泄从而转移到了他前男友的身上，也就是为什么看到他会难受从而引发过呼吸症来作为他的心理防御机制，不仅如此，他在回忆过呼吸症诱发情景的时候曾多次提到了他前男友的母亲，虽然是只言片语，但还是值得注意，这部分他说的不多，还得你们留意了。”
沈非听她说完，深思了一会说：“治疗很麻烦吗？”
“不，我说过，没那么严重，行为干预加引导就好，两个方法，第一，让他前男友彻底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世界中，第二，让他接受前男友，跟他复合，并且要保证他前男友不会再做出离开他的行为，至于他的母亲，最好知道她在他们的关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才能对症下/药。”
吴欢露说完，又接了一句：“如果想要见效快，我建议使用第一种方法，秦姐的孩子嘛，养得太无忧无虑了，难免对这些事情的反应激烈了些。”
良久，电话那头说：“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回到自己家的曲羿阳，一进屋就躺倒在了沙发上，秦沫以为他去高成羽家玩了，第二天才回来还数落了他一顿。
曲羿阳眯着眼睛懒散道：“妈，我都大明星了，给点面子行吗！幸亏我经纪人没有给我接什么家庭综艺，不然你让我有何脸面去面对我那些年轻貌美的粉丝们！”
秦沫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
第二天秦沫去外地出差，他一觉睡到中午，然后窝在床上打了一下午游戏，到饭点他叫了个外卖，不多时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魏瑾舒。
“你……”他想起昨天离开心理咨询室时吴欢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逼自己，不如顺其自然看看。
魏瑾舒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眼下泛青，因为戴着眼镜离远很难看出来，但曲羿阳一眼就看见了，“他好像很累”这句话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心中。
“白天去上班的路上碰到了秦阿姨，她说她要出差，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曲羿阳心里摇头，真是我亲妈。
魏瑾舒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而是上前一步迈了进去，因为他料到曲羿阳会后退，他便堂而皇之地关上了房门。
“今晚让我住这里吧。”
“你太不要脸了吧，我家里没准备你的洗漱用品。”
他说完，魏瑾舒提了提手里的包，“我带了。”
“我要是不让呢？”
“你还在乎我，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想拒绝我不是吗？”
曲羿阳冷笑一声，“你说的轻松。”
“不轻松。”他换了鞋进了客厅，把自己包里带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看起来好像要在这里常驻一样。
这一幕曲羿阳觉得甚是好笑，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林小瑞他们就打趣过自己能让当时的会长大人这么追还挺有本事，不知道他们要是看见今天这一幕又该是什么惊讶的表情。
不多时外卖来了，曲羿阳只点了自己的一份，也没问魏瑾舒吃没吃，自顾自地开始享用晚餐，但魏瑾舒的目光实在炽热，好似一匹饿狗，他实在受不了，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曲羿阳嘴角一抽，心说，吃过了你还这个眼神？
他抬头的时候，魏瑾舒伸手擦掉了他嘴角的饭渍，突然的触碰让曲羿阳心尖一颤，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
心脏起跳之际，他听见魏瑾舒说：“你不原谅我就算了，我只不过就是又回到了从前暗恋你的日子罢了，但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曲羿阳怔住，他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以为又要迎来一次窒息，可是没有，他还正常着。
他慌乱地低下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随便说了句“凭什么笑给你看”之后便一言不发了。
夜深，魏瑾舒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他睁着眼睛，想起了白天接到的一通电话。
曲羿阳不知道，今天沈非给魏瑾舒打过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这几年过的比较拮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去M国最好的医院任职，薪资不是问题，条件就是离开曲羿阳。”
这是魏瑾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讲话，即便这人是沈非，也让他觉得好笑至极。
他自然不会同意，但沈非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好笑的人是自己。
“在你看来你不过是一声不吭消失了几年，可这对曲羿阳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承受能力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他大概明白了沈非的意思，立刻去咨询了心理科的同事，最终总结出了一个令他愧疚无比的答案。
第五十六章 习惯了
曲羿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魏瑾舒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班去了，直到晚上饭点的时间，他又听见了敲门声，可今天他还没点外卖。
开门就看见魏瑾舒提着外面买的吃的，都是他以前喜欢吃的。
他还是不怎么跟魏瑾舒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魏瑾舒在自言自语，他们相处时的角色像是互换了一样，但这种短暂的互换只发生在面对彼此的时候。
魏瑾舒依旧是睡在沙发，这天曲羿阳喝水路过，看见他修长的身体缩在窄小的沙发时，忍不住问了一句：“沙发舒服吗？”
“不舒服，不过习惯了，这条件可比在Y国的时候好多了。”魏瑾舒坐起来看着他。
“听起来你像是在国外受苦了一样，我才不信你妈会真的停了你的卡。”
“是，她毕竟是我妈，她没真停，但我没再要了。”
明明自己的财路断了，可在曲羿阳听来，魏瑾舒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开心。
“真不理解你们母子。”
“没什么好理解的，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我妈要把我的人生都安排好，遇见你之前，我很少自己做选择。”
跟魏瑾舒认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情，曲羿阳竟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的更多。
魏瑾舒接着说：“你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我高一开学的开学典礼上，你在台上讲话。”
闻言魏瑾舒微微一笑，心里很开心，“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我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我妈给我报了一整个暑假的生物竞赛班，我每天一个人往返家和学校，题很简单我的成绩也不错，但我很不喜欢去，有天放学的路上，我路过了开在兰新路那边的潮派，隔着玻璃门看见了你，我现在都记得你当时手拿吉他挂在脸上的笑容，特别好看，那时就想，如果每天上下学的路上都能看见这么令人开心的笑，也挺好。”
“后来在高中遇见了你，每天远远看着你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候会让我不去刻意关注我妈给我的压力，在我一眼望到头的乏味人生里，你就是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曲羿阳静静听着，魏瑾舒很少会跟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很少真正剖开自己的内心呈现给自己，在他的心里，魏瑾舒从来都是一个无坚不摧、做什么事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学霸，只是今天他才知道，学霸也有令人可怜的一面。
“阳阳，我想抱抱你。”
曲羿阳后退半步，魏瑾舒接着说：“你不觉得我有点可怜吗？”
“不要，我觉得你在凡尔赛，是装可怜、博同情。”
魏瑾舒失笑，摇摇头道：“逗你玩的，睡觉去吧，太晚了。”
不知不觉魏瑾舒已经在他家住了四五天，有时候他都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他，每每下意识去看时间，他都会惊异于为什么自己又开始对魏瑾舒有了期待，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对他最初始的心动。
他强行把这种思绪从他的大脑中挤了出去，心想大概是太久没工作了，一天净想些有的没的。
青城的潮派酒吧有很多，秦沫很注重酒吧的演出水平，专门给驻唱们安排了一个设备齐全的排练室供大家使用，曲羿阳也太久没开嗓了，这天便让金亮来接他去了那间排练室。
晚上准备回家的时候，正巧一家分店的两个歌手一男一女来排练，他便喊了他们加上金亮一起回他家吃饭了。
他们到家得时候正好和魏瑾舒下班的时间撞上，大家都以为这人是曲羿阳请来的朋友，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但魏瑾舒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更多地在他们身后一起进来的金亮身上。
这两个小歌手特别崇拜曲羿阳，都是他的粉丝，饭桌上叽叽喳喳的，让曲羿阳沉寂了几天的家热闹了不少。
“阳哥！你下一张专辑什么时候出？我的腰包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小丫头，身为我们潮派的员工，还用得着你们自己掏腰包？到时候你阳哥我每人送你们一套。”
小姑娘嘿嘿一笑，一旁的小男生说：“那阳哥你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啊？”
“演唱会嘛……不知道，经纪人没给我安排，这才刚开完没多久吧，再等等，放心，演唱会的票也少不了你们的！”
“呜呜我的阳哥！来来合个影签个名，我回家裱起来。”
正聊着，分别坐在曲羿阳左右的金亮和魏瑾舒同时给他碗里夹了菜，只不过金亮夹的是肉，魏瑾舒夹的是青菜。
饭桌上另外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看向曲羿阳，可还没等曲羿阳动手，金亮就不动声色地夹走他碗里的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而后说了一句：“他体重偏低。”
魏瑾舒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对曲羿阳健康程度的了解，甚至都不如金亮一个保镖。
他暗自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曲羿阳一眼。
曲羿阳没说什么，好似平常一般夹起了金亮给的肉填进了嘴里，然后跟那个女生说：“可不准贩卖哈！”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小姑娘连忙摇头，而后嘴快来了一句：“阳哥你跟你保镖关系这么好啊！”
“当然了，你看他，大高个，长得帅，关键是他既能当保镖，还能当司机，偶尔客串一下助理，还只拿一份工资，要不是他太正直了，我都想包/养他了哈哈哈哈！”
“咳——曲先生玩笑了。”金亮显然有些尴尬。
闻言曲羿阳大笑，“就是脸皮有点薄。”
几人笑了起来，完全没人在意早已经沉下了眼的魏瑾舒。
他想起以前曲羿阳为了让他放心，和其他女生手机聊天都会当着他的面，偶尔自己吃醋，他还会想尽办法讨好自己。
而现在……
席间几人还喝了酒，一下干到天黑，魏瑾舒早就借口离开了，自己在书房看书。
结束后曲羿阳有些醉，摇摇晃晃地把两个人送到门口，金亮跟在他后面，曲羿阳转身不稳差点栽倒，金亮快速扶了上去。
这会魏瑾舒刚巧从书房出来看见了这一幕，眼角一跳，三步并两步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了曲羿阳，然后把金亮推开了。
金亮不明所以，“你……”
魏瑾舒想都没想，脱口一句：“放手，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
金亮一蒙，连带着曲羿阳听见这三个字酒也醒了不少，他心脏一颤，但还是挣脱了他的搀扶，“魏瑾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魏瑾舒有些不情愿地抿了抿嘴，说：“抱歉阳阳，我不是故意的。”
曲羿阳白了他一眼自己进了屋。
他喝的不多，但酒度数微高，头很晕，进屋之后没再跟魏瑾舒说什么就洗漱睡觉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想起了魏瑾舒那句“我是他男朋友”，一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涌入脑海，催着他入了梦。
魏瑾舒在外面收拾了一下屋子，洗了曲羿阳的一些脏衣服，忙完晚上九点多，临睡前悄悄去他的卧室看了一眼才放心关灯睡觉。
可刚关灯没多久，周玫就给他打来了电话：“瑾舒，我在他家门口，你出来一下。”
魏瑾舒惊坐起，皱着眉看了眼曲羿阳卧室的方向，小心穿鞋出了门。
周玫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旁边是一辆漆黑的宾利，显得这个女人格外阴翳。
“您来干什么？”魏瑾舒问。
周玫抬了抬眼，似乎有些生气，“你又来干什么？瑾舒，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妈，我也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当初同意你搬出来自己住不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跟他私会的，你们就不是一路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今天跟我回家。”
周玫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拉他上车，却被魏瑾舒甩开了，“妈，您别这样。”
“瑾舒，从小到大你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品学兼优，是妈妈的骄傲，不仅是妈妈的骄傲，你更是咱们全家的骄傲，如果是因为他让你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话，妈妈对他可不会手软，我不想当恶人，你考虑清楚，要不要跟我走。”
魏瑾舒后退一步，态度明确，“您还想再故意在我的手机上做手脚让我联系不到他吗？”
“我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您想让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完美的家庭就该衍生完美的婚姻，妈，我从出生开始，你想象的这种完美婚姻就不可能实现。”
“那也不能是他这种混迹娱乐圈的人，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瑾舒，你是我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魏瑾舒拳头紧握，在和他妈妈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他单方面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妈，一直以来，您都让我感到恐惧。”
“什——”周玫怔住，好似没有理解这句话，
“太晚了，您走吧，我不会跟您回去的。”
第五十七章 不会离开你
曲羿阳乱七八糟的梦了一堆，最后画面定格在林玉从楼上跳下来之后，他很害怕却到处也找不到魏瑾舒，梦里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找，好不容易看见人了，但跑近发现是周玫。
他猛地惊醒，身体不受控制地坐起来跑出卧室，迷迷糊糊地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心里突然慌了起来，他喊了两声“魏瑾舒”没人回应，胸口瞬间涌上一股窒息感，可他大脑此时一片混乱，顾不得去抑制自己剧烈的呼吸声，光着脚跑出了门。
外面的路灯昏沉，落在他眼里便是一片黑暗，空无一人的黑暗，他大口喘着气，四处搜寻着，企图能在着片黑暗中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魏……瑾……舒……”
凶猛地喘息阻止了他的声带发声，他喊不出魏瑾舒的名字，可越喊不出他越着急，最终还是耗尽了自己的力气，跪倒在了路边的台阶上。
看着宾利缓缓驶离，魏瑾舒心中猛然一惊，仿佛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他突然回过头去，便看见曲羿阳双手撑地跪在路边艰难地呼吸着。
他的心脏猛锤了一下，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他。
曲羿阳剧烈的喘息声就在他的耳边，他的心也随之疼了起来，“阳阳，别害怕，深呼吸，慢一点，慢一点，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听见他略带哭腔道：“你……你又要……又要走了吗？”
他心里一酸，眼泪轻轻滑落，以前从来不知道怀里这个人有一天竟会是这么脆弱，他心疼，特别疼。
他捧着曲羿阳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重重一吻，“我不走，阳阳你记住，我魏瑾舒永远不会离开你，如果哪天我离开你，那就是我死了。”
曲羿阳在失去意识前，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再次醒来的时候，魏瑾舒那句坚若誓言的话依旧在他耳边回荡。
他睁开眼睛，魏瑾舒合衣躺在他面前，他定睛看了好久，直到魏瑾舒感受到他的目光睁眼的时候，他的眼神也还是定格在他身上。
“阳阳。”
魏瑾舒伸手附上他的脸，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曲羿阳这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流了泪水。
二人静静看着对方好久，终于，曲羿阳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魏瑾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庞，“嗯，是真的。”
“我凭什么信你？”
“那我们先定一个周的约定好不好？我一个周不会离开你，一周之后我们再定一个月，然后一年，十年，五十年，好不好？”
魏瑾舒声音轻柔，曲羿阳心中隐动，即便过了很多年，他还是能对这个表面严肃却又温柔的会长大人心动。
曲羿阳突然坐起来，魏瑾舒一惊也跟着坐起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可是下一秒，曲羿阳便突然吻上了他。
魏瑾舒第一次这么猝不及防地接受他这么急迫的亲吻。
唇齿相触的瞬间，埋没了四年之久的回忆同时涌上二人的心头。
这个从一开始就急迫的吻，让二人很快便加重了呼吸。
曲羿阳勾着他的脖子，抵着魏瑾舒的额头，喘息着说：“我要……我想要……”
可他刚从过呼吸缓过来没多久，魏瑾舒不敢让他的心情起伏太大，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说：“阳阳，我们好好休息好不好？你今天不适合做这个，我是医生，听话。”
曲羿阳的下巴嗑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忽轻忽重的手掌和手掌的温度，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话。
“阿姨出差快回来了，你跟我回我家住好么？虽然小，但是方便我照顾你。”
“如果白天我上班，你无聊可以跟我一起去，你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玩，就像以前在学生会办公室一样。”
“回来后你还没给过我你的电话呢。”
很快，魏瑾舒便感受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他把曲羿阳轻轻放下，盖好被子，自己躺在了他旁边。
迷迷糊糊中，曲羿阳梦中说了一句：“瑾舒，我好想你。”
魏瑾舒轻轻亲吻了他的额头，泪水缓缓滑落：“对不起，阳阳。”
这晚，曲羿阳觉得自己睡了四年中一个最好的觉，但他还是在将醒之时猛然睁眼，但这次，魏瑾舒就在他面前。
“你……”曲羿阳嘴巴微张，半天，说出一句：“你怎么不上班？”
“今天请假了，陪你搬家。”
“啊？搬家？谁搬家？”
魏瑾舒微笑，“你搬家，搬到我家，昨晚说过的，你忘了吗？”
昨晚？说过？曲羿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但经他这么一提醒吧，好像是听见这么句话，但是自己当时回应了吗？
“我帮你收拾。”
“哎——”
说时迟那时快，魏瑾舒先一步下床三下五除二随便拿了几件他的衣服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临了还说：“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我现在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你让我住你那个小破屋子？”
“就因为你现在粉丝多了，住在那里才不会让人多想，更自由些。”
“你不会以为我要跟你复合吧？”曲羿阳说。
魏瑾舒收拾背包的手一顿，说道：“没有，你如果不想那就不复合，我能等一辈子。”
曲羿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心里紧绷了四年的弦开始有了松动。
魏瑾舒接着说：“你还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又不想跟我复合，那你包/养我吧。”
“哈？啥玩意？”曲羿阳没憋住，“你疯了吗？”
“你不是知道吗？我缺钱啊。”魏瑾舒笑着说，但在曲羿阳看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嘴角一抽，说：“您还记得您的人设吗？会长大人？”
魏瑾舒摇头不语，自顾自地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包里，然后说：“我收拾好了，你先洗漱，我买早饭去，吃饭完我们就出发吧。”
曲羿阳还有些蒙，可都在去他家的路上了，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好像没答应要跟着去他家住吧……
而这一路上，他也才算正式打量了一下魏瑾舒住的小区。
一个市中心的老小区，离中心医院很近，倒是方便他上班，但是这个小区不仅楼房老，住户也老，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在这里住，像极了养老院。
可能也是因为离医院近，这些老人的子女们才愿意让他们住在这里。
曲羿阳“啧啧”了两声，“真是委屈我了。”
二人上了楼，魏瑾舒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给他，说：“我家钥匙。”
曲羿阳思虑再三，还是接了过来。
进屋后，魏瑾舒把从曲羿阳家里带的东西分门别类摆在了自己家里，衣服也板板正正地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一通收拾下来，曲羿阳只觉得这个本就不大的屋子又小了不少。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学校门口的那家火锅？下午我领你进去学校玩。”
“你明天不上班吗？”曲羿阳疑惑，都说规培生一天到晚忙到死，怎么魏瑾舒天天逃班？
魏瑾舒说：“我请假。”
“别，你老老实实上班去吧，我自己——”
“我不想你自己，我想陪你。”
曲羿阳话被堵住，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着魏瑾舒，魏瑾舒也看着他，但魏瑾舒眼里带笑，最后他还是移了眼。
“你去上班吧，不用你陪。”
“那你陪我上班吧，你也没什么事吧？”
“我不喜欢医院。”
无奈，魏瑾舒放弃了这个想法，说：“那你明天能接我下班吗？我没车。”可还没等曲羿阳说什么，他好似默认他已经同意了一样，接着说：“没有急诊我五点半就下班了，你到了可以直接去胸外科门诊找我，我明天坐诊。”
良久，曲羿阳回道：“你话越来越多了。”
“你喜欢听就好。”
曲羿阳鄙夷，小小的脑袋竖起了大大的问号，不是，谁说我喜欢了？
第二天下午，曲羿阳到底还是去医院接他下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是这么不由自主地想要再次靠近他，就像吴欢露说的，别逼自己，顺其自然。
本来想叫金亮来的，他把魏瑾舒家地址发给金亮后，告诉他是要去中心医院，不多时金亮发来一个地图的手机截屏。
好家伙，魏瑾舒家到医院直线距离一千米不到，之前坐车来他家饶了路，没想到这么近。
那边金亮又发来一条消息：曲先生，不是我不勤快，这点路，还晚高峰，走路是最快的。
无奈之下，曲羿阳还是戴上口罩帽子步行出门了。
路上他还奇怪，怎么自己又开始听他的话了，可这点路确实短，自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到了。
他按照指示牌直奔胸外科的门诊室，门诊室开着门，里面魏瑾舒一袭干净的白大褂，正襟危坐，在跟对面的患者说着什么。
曲羿阳在门口站着，想起了以前魏瑾舒在学生会办公室或者实验室学习的样子，感觉和现在没差，就是鼻梁上多了副眼镜显得更稳重了，只不过在家的时候很少看见他戴眼镜。
里面的患者出来，魏瑾舒抬头正好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曲羿阳，他冲他笑了笑，然后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好像说了什么交接班之类的话，然后便看见他把白大褂脱了挂在里面的衣架上，快速收拾东西出来了。
“回家吧。”魏瑾舒说。
“你一个医生，这么急着下班不好吧？”
“我的接诊率、手术跟台率是我们这一批规培生里最好的，患者投诉率是最低的，你不要担心我的工作问题。”
曲羿阳哑言，问了白问，学霸这个人设魏瑾舒是永远屹立不倒。
两人并肩行走在绿荫下的人行道，马路上奔走的车流缓慢前行着，鸣笛声不绝，但声声未入耳。
“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
魏瑾舒微微皱眉，以前曲羿阳整天都会跟他吵着要好吃的，现在连晚饭也不愿意考虑太多了。
“嗯……那你还要不要再尝尝我的手艺？”
曲羿阳听后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不要，要吃烤肉。”
魏瑾舒唇角勾起，“那去市场买点食材吧。”
“买食材？”
“嗯，我家里有电烤盘，你们以前不是经常在音乐社偷偷吃烤肉吗？”
曲羿阳：“……行吧。”
两人晚上是睡一起的，魏瑾舒其实无甚想法，他只是怕曲羿阳半夜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
但他家的床实在太小了，两个成年男子挤在一起，实在让曲羿阳难以入眠，他是心理可能有点不好，但是身为男人的生理上是没问题的，魏瑾舒的气息一靠过来，他就会心跳加速。
这下他可算是分得清了自己的心跳了，不是窒息，就是有了欲求，特别还是今天他自己想吃烤肉，觉得应该配点什么喝的，便在楼下超市顺了两瓶啤酒。
烤肉配酒过后，躺在床上再听着身后人的呼吸，身上不自觉就热了起来。
借着酒劲，他想起了好多以前跟魏瑾舒一起住在学校旁边酒店的回忆，连带着有了反应，不知不觉就摸上了魏瑾舒的脸。
“阳阳？”
“你不是想让我包/养你吗？我同意了……”说罢，曲羿阳便吻了上去，顺带放肆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突然之间，他迫切想要和魏瑾舒做。
第五十八章 这样挺好的
“等等……阳阳……”
“哈……嗯？”曲羿阳喘息着好听的声音，起伏的胸膛一下一下地扫过魏瑾舒。
魏瑾舒的心脏也跳的很快，他太久没有触碰过他了，但他还强撑着一丝理智，说：“你不是还不想跟我复合吗？”
曲羿阳反问，“你不是想让我包/养你吗？看来你对我们圈子里包/养的理解还不够，你难道觉得你什么都不做我就会给你钱吗？再废话，我就找别人包/养了——唔——”
魏瑾舒堵上了他的嘴，他又怎么不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想要的。
两人许久没有如此亲密触碰过，这一开始便几近疯狂。
魏瑾舒捏着他的下巴，把舌头伸进去曲羿阳口中，爱/抚着他的口腔，另一只手褪去了曲羿阳的睡衣，自己的睡衣也被他扯的乱七八糟。
曲羿阳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双手来回游走在他的胸前后背，这熟悉又怀念的触感让他的大脑充斥着欲望。
如果今天不是真实的，那将是他四年来做的最美的一场梦。
两人四年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体验过对方，没有人压抑自己，他们的身体都互相渴望着对方，一发不可收拾。
“魏瑾舒……这四年，你……你跟别人做过吗？”
曲羿阳心中泛酸，抬起一只胳膊横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了他眼角的泪水。
魏瑾舒把他横在脸上的手拿开，细细亲吻着他的眼角，舔去他的泪水，然后再次横扫进了他的口腔。
“阳阳，抱抱我好不好？”
魏瑾舒低沉成熟的声音响起，曲羿阳抬起双臂环抱住他的后背。
他的记忆有一瞬间的回溯，终于还是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别离开我……”
“不离开你，阳阳。”魏瑾舒一路吻下来，所到之处都是对他的保证。
“瑾舒……瑾……”
“嗯……我在，我在……阳阳，我陪着你呢……”
（此处往上删减较多）
结束之后，曲羿阳缩在他的怀里，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足，对自己被魏瑾舒半强迫拉到他家里来住有了可以接受的理由。
“有没有不舒服？”魏瑾舒问。
他摇摇头，“没有。”
魏瑾舒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就好，如果不舒服，跟我说。”
“嗯。”说完，他把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魏瑾舒，不多时就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小床的一侧空空如也，曲羿阳猛地坐起来，正好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自己没有备注的号码。
电话接起，是魏瑾舒。
魏瑾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他的手机偷偷把曲羿阳的号码存了来，并加上了他新的微信号。
“阳阳，起床了吗？”
“嗯。”
“早饭在厨房，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家和你一起吃。”
曲羿阳想起昨晚提过的包/养的事，便说：“聚洋楼的海鲜巨轮，我等会电话订上，你中午打包回来吧。”
“好。”
挂了电话，他反手给魏瑾舒转了十万块钱，魏瑾舒收到后嘴角扬了起来，然后把它们存到了一个特别的账户中，中午去打包的时候，用的还是自己的钱。
“呦？这不是魏医生吗？”
魏瑾舒提着餐盒从聚洋楼出来，迎面看到了他在中心医院的两位同事，护士叶林和李佳佳。
“魏医生中午怎么不在医院吃了？”叶林和李佳佳穿着便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想必今天是休假了。
李佳佳看了眼他刚走出来的这个酒楼，说：“不愧是费老高徒啊，吃的都这么好？”
叶林不悦地撇了她一眼，“你说这个干什么？”然后有些抱歉地跟魏瑾舒说：“不好意思啊魏医生，你是要回家吃饭吗？”
魏瑾舒淡淡道：“嗯。”
“哦，你下午还上班吧，那不打扰你了，再见。”
叶林礼貌道别，魏瑾舒走后，李佳佳问：“你喜欢他呀？”
“这么优秀的人谁不喜欢啊，我应该没什么机会。”叶林笑着叹了口气。
“没机会？你好歹去试一试呀！你爸是胸外的副主任，你也算医学世家出来的，高低也算是跟他门当户对吧。”
叶林摇摇头，“这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你看他整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像是沉迷于情情爱爱的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禁欲，等谈上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你追追试试，我支持你！”
叶林心中一动，或许试试也不错。
魏瑾舒回到家，看见曲羿阳躺在沙发上面朝着阳台，在看外面的风景，听见他回来了，转过头来，逆着阳光，他好像看见曲羿阳脸上有笑意。
“想出去玩吗？”他问。
“不了，没什么好玩的，在家挺好的。”
“那今晚也来接我下班吧，晚上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散步？”
曲羿阳好像是在思考，良久回道：“行。”
晚上，魏瑾舒领着他出去散步，二人并肩行走在路上，走出魏瑾舒所住的老小区，就是繁华的街市，曲羿阳说：“换个地方住吧，你家太小了。”
“我……”
“我给你买一套。”曲羿阳小嘴一张就是败家。
然而魏瑾舒没有拒绝，还很开心道：“好。”
“那我明天让成羽陪我看房去，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几居室什么的？”
“没有，你买什么我都住。”
曲羿阳翻了个白眼，“那我去拍个凶宅给你住？”
“你陪我就行。”
曲羿阳“切”了一声，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第二天他真的和高成羽去看房子了，并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跟高成羽讲了一下，高成羽总结后得出了结论：“你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吧，真有你的能想出‘包、养’这种主意来，够折辱他的，以前多高贵的一个学霸啊，现在都沦落到被包了。”
“折辱？”曲羿阳失笑，“我看着他挺高兴的。”
“毕竟他喜欢你啊。”高成羽说。
曲羿阳沉默一瞬，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和他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明明是可以……
但他还是嘴硬道：“随便吧，现在就挺好的。”
可这样的想法还是在他的脑子里循环了一天，晚上，他再次向魏瑾舒索要，觉得只要和他不停地做，就能理清自己的想法。
魏瑾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频繁地和他做/爱，但他通通满足，他不想曲羿阳再因为自己有半点的不开心。
结束后，曲羿阳说：“今天和成羽看了一套离你医院比较近的小区，装修不错，是沈家的地产，我让沈非给我留了一套成品房，他已经开始让人装修了，等我月底回京阳之前你就能住进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叫人带你去过户。”
“谢谢。”说罢魏瑾舒想去吻他，却被曲羿阳躲开了，然后和上次一样转过身背对着他睡了。
魏瑾舒心中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
曲羿阳在回京阳之前，又去了一次吴欢露的心理咨询室，吴欢露倒是有些惊讶于魏瑾舒在这段时间的做法，像是刻意待在他身边陪他，却并不全是为了跟他复合。
她不觉心里赞叹了一下魏瑾舒，倒像是个学心理学的好苗子，因为好的心理咨询师，要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灵敏度和共情能力，从曲羿阳的描述来看，魏瑾舒做的很好。
只是她并不知道，魏瑾舒并不是一个愿意与人共情的人，他所有的耐心只针对曲羿阳一个人。
“现在你对你们的关系感觉怎么样？”
曲羿阳说：“还行，感觉这样也不错。”
吴欢露笑着点点头，“那便期待你们关系的下一次进步？”
“还能进步到哪里去？”曲羿阳随口一说，说完却突然怔住，然后心脏再次紧了起来。
他不由得思考，再进步就要回到像四年前那样的关系了，这算是“进步”吗？
送走曲羿阳，吴欢露接着便打给了沈非，“看来我之前提议的第一种方法行不通了，魏瑾舒是个很聪明的人。”
沈非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淡淡道：“他不过是会拿捏曲羿阳对他的喜欢罢了，但曲羿阳要是喜欢，就随他吧。”
“嗯，有你在，秦姐也少操不少心，曲哥他……也会心安的。”
“他的忌日快到了，记得替我买束花。”沈非说。
挂了电话，吴欢露看着耸立的写字楼外的蓝天白云，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回去京阳的前一天，曲羿阳和魏瑾舒一起搬进了他新买的房子里，一个两百平的小公寓，比魏瑾舒之前租的破房子大了好几倍。
从进屋开始，魏瑾舒眼里就含着笑，曲羿阳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以前也算是个清高的公子哥，如今被人包/养竟然也会这么开心。
“你笑什么呢？”
“我们有家了。”魏瑾舒说。
曲羿阳心尖隐动，竟有些舍不得离开青城，所以当晚便又要求魏瑾舒服侍他到后半夜。
第二天魏瑾舒想要送他，但是被他拒绝了。
“机场会有粉丝，人太多了，你别去了，被别人拍到不好。”
魏瑾舒眼神微暗，以前的曲羿阳，谈个恋爱会想要昭告天下，现在……哦不对，他差点忘了，他们已经不是情侣关系了。
“嗯，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回到京阳后，曲羿阳开始了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这一忙起来，就会忘掉自己和魏瑾舒现在还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每当他认真地投入到工作中后，魏瑾舒就会突然发来消息或者是打来电话，让他又想了起来。
这天魏瑾舒给他分享了他在医院食堂吃饭的照片，他看了一眼后就进了录音棚录一个电视剧的插曲。
唱完后，录音老师拍了拍手，但有些为难地说：“那个……小曲啊，你虽然唱的不错吧，但是能再唱一遍吗？”
“怎么了？”曲羿阳觉得自己唱的可以，自己听了一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录音老师说：“是这样，这个电视剧插曲主要是放在男女主分别的这种苦情剧情出现的时候，你唱的能稍微悲凉一点吗？”
曲羿阳笑了出来，“您是说我唱的不悲凉？”
录音老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曲羿阳接着道：“行行行，我苦大仇深一点。”
明雨一直跟着他，也听见了他唱的两版插曲，等他出来后难得打趣了一句：“看来假期还是有用的，回来后心情这么好？”
曲羿阳诧异，“哈？是么？”
录完歌他又去拍了个代言，魏瑾舒的消息偶尔会弹出来，他忍不住回了一句：刚刚录歌，老师说我唱的不悲凉，笑死！
那边魏瑾舒盯着这条消息许久，好像阴埋了许久的乌云终于要有光透过来了。
拍完代言，主办方要请他们吃饭，明雨和曲羿阳一起去了，席间曲羿阳和大家说说笑笑，看似和平常无甚两样，但在明雨眼里，曲羿阳笑的好像更真心了一些。
明雨是一个能力很强的经纪人，她不喜欢太笨或者过于灵活的艺人，如果让她自己选，当初她是不会接收这个刚刚毕业的小白歌手的。
但这人是沈总亲自来找她谈的，一开始她只以为是沈家的一个后门，对曲羿阳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活泼，有点机灵又有点傻气的人，相处久了又发现，他在外人看来很开朗的一面看起来又不怎么真实。
可今天，曲羿阳的每一个笑容，都让她觉得很真。
第五十九章 想见你
之前定好的一个旅行音综决定在今年十月份开始录，离正式录制还有两个月左右，但是节目组的宣发已经出来了，曲羿阳这几天也忙着拍海报、录主题曲。
这天，他去节目组录单人主题曲，结束后遇见了孙弘。
二人在录音棚相视一眼，曲羿阳转头当着孙弘的面问明雨：“我不是说不跟他上同一个节目吗？”
孙弘听后有些尴尬，他是属于暗中动作多但是表面上还算礼貌待人的那一类，而曲羿阳则不是，他在圈里讨厌谁表面上也不惯着，能当面让人家难堪绝不留到背后。
在他的行事作风里，只有和魏瑾舒有关的，才会迟疑下来思虑很多，他本不是会多想的人，想来想去就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他应该没签那个综艺。”明雨回。
孙弘耸耸肩，“你对我的恶意真是越来越大了。”
“难道不应该吗？”
本来录完要走，但是负责人突然找明雨谈事情，曲羿阳只好继续留在录音室等她，但负责孙弘录音的老师还没来，偌大的录音室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他不想跟孙弘同处一个空间的，但奈何自己对这里不熟，左右明雨也不会让他等太久，他咬了咬牙在这里坐下了。
孙弘也尴尬，他跟曲羿阳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也渐渐摸清了他这种横冲直撞的脾气，自己还要照顾着妈妈的官位，现在是不太敢惹他了。
曲羿阳等了很久都不见明雨回来，心里有些烦躁，看着孙弘是哪里都不顺眼，脱口而出了一句：“你不是有个团吗？怎么自己来了？要单飞？”
他这话的语气并不好，有点鄙视的意思，孙弘再能忍也是从小举众瞩目长大的，很少遇见曲羿阳这种一言不合就怼的人，火气也上来了一点。
“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怎么，魏瑾舒回来了你又可以了是吧？”
曲羿阳给了个白眼，“他回不回来都一样，反正你永远可以不了。”对着他这个眼中钉，曲羿阳看着就烦。
孙弘说：“呵，他可是一心拼了命都要回来，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闻言曲羿阳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听孙弘冷笑一声，佯装吃惊说：“啊？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那可真有意思。”
孙弘话里有话，曲羿阳听的门清儿，逼问道：“你知道什么？”
“他不告诉你就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曲羿阳嘴角一抽，“四年前我打电话问你他在哪，你说你不知道，应该是骗我的吧。”
“我倒是确实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曲羿阳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孙弘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弘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被曲羿阳扯起的衣领已经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你放开我，你想被人看到当红歌星打人？”
曲羿阳“哼”了一声，“你放心，最后大家看到的只会是某教育局局长的儿子混迹娱乐圈到处惹是生非的话题，如果你不说的话。”
他没料到曲羿阳真的会动手，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没亲自跟人打过架，一时间竟有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一点自尊，说：“行，我告诉你，魏瑾舒当时去了边境战区。”
“这里我知道，你刚刚为什么说他拼了命要回来！”
“他，他当时，在战区差点死了，为了你。”
在离开录音棚回家的路上，曲羿阳的大脑一直轰鸣，他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市，很难想象出战火纷飞的情景，和魏瑾舒曾经虚弱的呼唤。
“战区信号不好，并没不是因为落后偏僻，而是因为战争缘故，限制了信号，一周中，只有一天中某一特定的时间有手机信号，但这个时间不固定，除了当地军方，没有人知道这个时间是什么，战区的临时医院又乱又杂，手机放在身边不安全，他们所在的宿舍有驻军看守，通常他会把手机放在宿舍。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医院照顾他爸，顺便帮着其他的医生照看病人，医院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信号了’，他什么都不顾的就往宿舍跑，但还在他离宿舍几步距离的时候，敌对武装力量投来了一颗炸弹，他眼看着整个宿舍变为废墟，驻守的军队也被炸的无影无踪，但他还是一股脑往里冲，就为了找他的手机联系你，他刚走进那片废墟，第二颗炸弹就来了，但他很幸运，没死，只是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昏迷了几天，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笑死，他连命都不要要手机？曲羿阳，你也是有本事。
后来他妈妈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战区的事情结束后，他就回了Y国本硕连读，期间没有回国一次，看起来像是放弃你了一样，但怎么可能？我都能看出来，一个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人，竟然会放弃？
曲羿阳，我挺羡慕你的，我是喜欢魏瑾舒，喜欢了他很多年，可我从来就没有生出过得到他的野心，他不喜欢我，我知道，就算是他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我不敢。我以为他也不敢，但是我想错了，所以我讨厌你。”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街道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下车前，他跟明雨说：“姐，我想回家。”
明雨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看出了曲羿阳状态有些不对，便点了头，他的大部分工作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个还有两个月之久的综艺，就只有几个小代言，明雨给他往后推了推。
“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太久。”
他站在自己家的窗边，身后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他给那个在他手机里前几天新存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喂？阳阳？怎么打电话了？”魏瑾舒在新房子里刚刚吃完饭，几天住下来觉得心里还有点怀念之前的小房子，空间太大了，容易让人孤独。
“我想见你。”曲羿阳声音平淡，让人难猜心思。
魏瑾舒心脏猛一揪，他不知道曲羿阳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但自己此刻特别想要见到他，因为他的阳阳想见他。
“我，我明天请假，去找你好不好？”
“不用，我买了两小时后起飞的机票。”
魏瑾舒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急，但还是说：“我去接你。”
“你在家等我就好。”
挂了电话，魏瑾舒坐在客厅，便开始盯着墙上的钟表一点一点的走动。
凌晨一点，响起了房门开锁的声音，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见曲羿阳推门而入。
“阳阳。”
进屋后，曲羿阳开门见山，“魏瑾舒，你跟我说实话，你在战区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魏瑾舒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支吾了一声才说：“我没骗你，手机真的被炸坏了。”
“那你人呢？”
“我——”
“你受伤的事为什么不说？以前我打篮球扭伤个脚不说你都要生气，现在反过来了，你也不说了是吧。”
魏瑾舒嘴巴微张，登时如鲠在喉，曲羿阳看他的眼神，像是责备，但又不全是责备。
“我就这么重要吗？”曲羿阳问。
“重要，特别重要，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魏瑾舒微微一笑，却让曲羿阳心里泛酸。
“魏瑾舒，你真是让人讨厌！”他终于还是哽咽了起来，魏瑾舒一慌，下意识过去抱他，这次曲羿阳没有躲开了。
“阳阳，有谁跟你说什么了吗？”魏瑾舒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曲羿阳把头埋在他的肩颈，说：“你不觉得这些东西从别人嘴里听来很让人火大吗？分手了，没关系了，你就不说了？”
“我不想分手的。”
曲羿阳张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头，魏瑾舒吃痛，但是一动没动，就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发泄。
良久，曲羿阳说：“如果不分手你就全告诉我的话，那就复合。”
魏瑾舒有些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真的吗？”
曲羿阳把头撇过去，说：“真的。”
闻言魏瑾舒长呼了一口气，像是祈祷了很久的愿望突然实现，他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突然想起了曲羿阳那首《摘星》，自己一直想要的却总也触不到的星辰，就这样陡然间在他手里了。
曲羿阳回抱着他，埋在他的怀里开始落泪，“你回来之后，我那样对你，你是不是很难过？”
他轻轻抽泣着，这是他积攒了四年的委屈，到头来却发现可能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他想生气，想责备，但终究还是对魏瑾舒于心不忍，特别是在知道魏瑾舒那段经历之后，更加觉得自己所受的委屈，远比不上他的命的重要。
然而，他只听魏瑾舒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那都是我的错。”
曲羿阳抬起头来，眼里泛着泪花，很认真地看着他，看了许久发现，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阳阳，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解决好，我想给我们未来的路扫清障碍，我还没做到……”他微微低下头，这种沮丧、自责、又有些疲惫的表情，他第一次在魏瑾舒的脸上看到，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样骄傲的人，竟然也会有愧疚到如此的一天。
第六十章 爱上
这晚，二人依偎在一起，曲羿阳听魏瑾舒讲了他这四年的经历。
魏瑾舒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就是到处借手机联系曲羿阳，可惜就算借到也不一定能打出去。
好在他爸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稍微行动送回国治疗了，他也得到了一次离开战区的机会。
但周玫将他已经买好的回国航班更改成了直飞Y国的航班，他问周玫，周玫却甩给了他几张照片。
那几张照片是他和曲羿阳在一起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当初篮球比赛结束，他们学院拿冠军之后他和曲羿阳的合照，其他还有跟多他们偶尔在学校里被拍到放在表白墙上的照片。
魏瑾舒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要瞒着周玫，但他此刻更心惊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孩子，是谁？”周玫语气冷淡。
魏瑾舒从小到大，只有在面对周玫的时候，才会感到压力，因为她是自己血浓于水却又爱又恨的人。
“我男朋友。”
他看见周玫搭在桌子上的手握起了拳头。
“瑾舒，我不是说过，你要是想谈恋爱了要告诉我吗？”
“那您……同意吗？”
周玫淡淡看了他一眼，魏瑾舒却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答案，他妈妈的心思其实很难猜。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听了这话，魏瑾舒不由得有些紧张，“妈，我真的——”
“我给你订了明天回Y国的机票，好好把研读完，慧慧还在那边等你，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你多接触接触，”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新手机，“给你买的新手机，到了那边给我报个平安。”
“妈，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喜欢别人。”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我很欣赏年轻人纯粹的喜欢，但是喜欢不会让你未来的路有多顺畅，只有优秀、权威，才会让你的人生平坦无阻。”
“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决定。”说完这句话，魏瑾舒便离开了。
他拿着这部新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曲羿阳的电话，不仅如此，国内和他相熟的朋友，包括蒋俊，他都联系不到，所以他得回国。
可是订机票的时候发现，周玫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包括他自己这些年偶尔存的钱，周玫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知晓了他有一张她掌握之外的卡，一并停了，当时他的手里，只有一张飞往Y国的机票。
无奈之下，他还是回了Y国，到Y国之后，他找到了汪慧慧，想要借钱回国，但是汪慧慧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家国内的医院出了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资金周转不灵，她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问家里要钱了，在Y国的这些日子她过得也算穷困潦倒。
“从此，我就过上了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攒钱回国的日子，但是一边要生活，一边要干活，钱很难攒，我也是那会才知道劳动人民真的很辛苦，我攒了很长时间。”
曲羿阳靠着他吸了吸鼻子，说：“好可怜啊。”
魏瑾舒轻笑，“还好，至少有日子有盼头，其实很快我妈就心软了，还是给我开了一张卡，她说，只要我放弃回国的念头，一切都好说，我没有同意。”
“你傻呀，你表面上先同意啊，然后拿了钱跑路呗。”
“我想过，但这不能解决问题，我妈有句话是对的，想要人生顺畅，那就要成为某个领域的权威，站在最高点就没人管得了我了，所以我当时便想着沉下心来，钱要攒，学要上，总有一天问题能解决，所以我决定暂时先不回国，而且，我妈那段时间看的很严，甚至安排了人，所以……但是……我又后悔了，”他看着曲羿阳，说：“那时候已经让你等太久了，让你因为我难过了，那这四年对我来说就是毫无意义。”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按照我妈的想法走了，这种从小养成的、打心底的服从，挺头疼的，但如果路的终点是你的话，我能坚持。”魏瑾舒的眼里闪着泪光，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自嘲地笑了出来。
曲羿阳定睛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好像能感受到魏瑾舒心中深沉又复杂的痛楚，好似无法洗涤的尘埃。
原来他没有抛弃自己，原来他还是那么喜欢自己，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
魏瑾舒温柔地看着他，“你还喜欢我，我很开心。”
曲羿阳锤了他一拳，说：“你还学霸呢，我看你就是个大傻b！”
魏瑾舒反手将他拥入怀中，亲吻着他的头发。
“那你跟周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从拒绝她的钱开始，我们就没再说过这个话题，后来我妈看我投入到学习中，撤了我周围的人，我现在虽然不富有，但也算是金钱独立了，我妈她至少在这方面限制不了我。”
曲羿阳听完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是自己的妈妈，一边是自己的男朋友，魏瑾舒有多为难他现在算是清楚了，他还是不由得开始责怪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他和他妈妈或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魏瑾舒看他低下了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说：“不怪你，其实仔细想想，没有人是绝对错的，大家不过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罢了，我们家里，几乎每个人都在各自领域有一席之地，记忆中我外公生前对我妈也挺严格的，她的压力也很大。”
“那你还……”
“但我也不觉得我有错，如果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是错的话，那这个世界就算坏了。”
“爱上？”
曲羿阳的眼神又如以往那般灵动了起来，魏瑾舒的心开始慢慢松下来，他轻轻吻了他的嘴唇，说：“我是爱你的，阳阳。”
这句话触动了曲羿阳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不由得在心里惊叹，原来魏瑾舒就是他生命中一个让自己反复心动的存在。
可他还是叹息了一声，魏瑾舒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是如此狼狈的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阳阳你别担心，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别怕，我妈这边，交给我就好，你只要好好喜欢我，做你自己，一切都不是问题，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曲羿阳沉默了，魏瑾舒接着说：“我还想吃大明星的软饭呢。”
听完他笑了出来，心说，罢了，且行且珍惜吧，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他想起林玉刚走那会他妈妈跟他说的话，人嘛，还是活的简单点。
这一夜，二人相拥入眠，比之前那些没有名分的激情之夜还要让人心安。
第二天，曲羿阳在魏瑾舒的怀里醒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怎么又不去上班？”
“不想去。”魏瑾舒说出了一个不符合他人设的话，这句话更像是曲羿阳能说出来的。
他不敢相信，这人怎么比自己还任性了？
“你们规培难道没有什么出勤考核之类的？你这样能合格吗？”
曲羿阳半坐起来，一只胳膊撑在床上，侧身看着他，只听这人淡淡说道：“能，别担心。”
他不信，反而说道：“瑾舒，我们复合了，我不反悔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该去工作就工作，我不想你为了我错过一切事情。”
魏瑾舒看着他，心说他的小太阳长大了，但是这种成长却让他心疼。
他把曲羿阳搂过来抱着，说：“我说真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成绩是最好的，手术实操没有失误过，规培结束想要去哪个医院我可以自己决定，甚至不需要走流程，我你还不相信吗？”
“信信信，你最厉害了，但是我不行，我这次是抽空回来的，过两天就走，后面的工作比较多，要忙到年底。”
“嗯……”
魏瑾舒开始思考一些事情，曲羿阳隐约好像能猜到，连忙说：“不用你请长假陪我啊！”
魏瑾舒轻笑，“你都能猜得到我的心思了。”
……
曲羿阳走之前的几天，还是每天都会去魏瑾舒所在的科室接他，有时候去的早了，他便戴着口罩假装病人坐在门口等。
这天他在门口坐着玩手机，迎面走来一个女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弯下腰，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口罩上面帽子下面露出的那双好看的眼睛。
“哇塞，你的眼睛近距离看果然很好看！”
曲羿阳被她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心说自己裹这么严实还能被认出来？
他抬起头，面前这个女医生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年轻。
“你好啊曲羿阳，我叫汪慧慧。”
汪慧慧？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等等……想起来了！是魏瑾舒之前说的他妈妈看好的那个女孩！那不就是他情敌吗？
“你……你好？”
“你们和好啦？”汪慧慧问。
这个问题曲羿阳始料未及，这姑娘是……都知道？
曲羿阳的心理活动全写在了眼睛里，他那双灵动透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汪慧慧觉得好看极了，但看他那想知道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
“今天跟他换班的人可能要晚点来，你要不要跟我去我们医院的餐厅吃饭，羿阳哥哥？”
“你叫我什么玩意？”曲羿阳只觉全身好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汪慧慧没管，把他拉起来拽着他就要往餐厅走，“哎，等会等会，你要干嘛？”
“放心啦，没人陪我吃饭嘛，不行你陪我吃完给魏哥打包一份好啦，今天叫了一圈人也没人陪我，以为魏哥会加班没想到你在这里等他，那就你陪我吧。”
曲羿阳无奈，但又不好跟一个小丫头动粗，左右不过是吃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上，汪慧慧说：“哎，羿阳哥哥，你跟魏哥什么时候和好的？我看他这几天心情不错，果然没猜错。”
本以为是情敌，曲羿阳怎么感觉她是个八卦少女呢……
“你倒是挺会猜，还挺会看，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那可不，之前在Y国的时候，魏哥天天看你的照片，我俩那会儿过得吧……挺惨的，偶尔互相接济一下，每次去他那小破屋，他要么是在看你的照片，要么是在擦你的照片，我都替你俩难受。”
曲羿阳忍不住想笑，很难想象魏瑾舒对着他的照片郁郁寡欢的样子，“话说，你不是周老师给他安排的恋爱对象来着？”
“羿阳哥哥，我不是你的情敌，我是你的粉丝，纯的，天地可鉴，魏哥虽然优秀，但我喜欢活泼点的，如果你不是……其实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曲羿阳心里一慌，向侧边迈了半步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你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