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黏人
亲口说出自己母亲出轨这件事, 许应一度觉得很难堪,难以启齿、很丢脸。
因为在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在基础的道德观念里, 婚内出轨就是败坏道德、令人发指的事。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他甚至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温柔又美丽的,她是镇子里最漂亮的女人,穿的衣服也永远是最时髦最体面的, 虽然从小就因病辍学, 但宋女士看起来依旧很有涵养。
比起爱喝酒爱打牌脾气还不好的父亲, 许应还是更喜欢母亲。
他怀疑父亲骗他。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关于宋女士出轨的事, 许应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亲自经历过。
许应记得应该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维持着夫妻关系,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很和谐。
长辈们会说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总是这样的。
那是个冬天的晚上, 外面下了大雪,父亲不在家,许应在家里看电视。晚上九点多,宋女士换上羽绒服说出去找他父亲, 让许应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把门反锁,说妈妈一会儿就和爸爸一起回来, 给你买辣条吃。
许应就乖乖地在家等,那时候家里住土炕, 冬天要烧炉子、烧火取暖的那种,一旦烧热了就很暖和,许应等着等着,就躺在被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几点,家里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声音特别大,特别吓人,许应吓醒了。
爸爸在外面让他开门,许应赶紧跑去开门,连鞋都忘了穿。
他以为是爸爸妈妈回来了,结果不止,家里乌泱泱地进来了一大堆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他们的镇子小,又穷,邻里间基本都认识,彼此间亲缘关系很多,进门的就都是许、宋两家的人。
许应记得当时爸爸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一只手用毛巾包着,还往下滴着血。
宋女士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进屋,她没有受伤,许应担心地看向她的时候,她却立刻避开了视线。许应已经不记得她当时闪躲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
许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被亲戚里的谁抱到了隔壁的小屋里,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也能听到亲戚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很吵闹,至于具体说了什么,许应完全不记得了。
家里突然聚集了这么多人,每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好看,像是一大团黑云压在他家里。许应那时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所以哪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事,是坏事,小孩子的直觉甚至更灵敏,他就是知道爸爸妈妈要离婚了,许应被吓得高烧,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许应眼睛肿的睁不开,家里的人都散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姥姥用鸡蛋给他敷眼睛,说下午就送他回学校。
许应问:“爸爸妈妈呢?他们要离婚了吗?”
“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大外孙子就回去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别操心这些。”姥姥说。
然后,许应就这么继续回县城去上学了。
他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哪怕是刚从镇里转到县里的时候成绩短暂下滑过,也会在一个学期之内追上来,他永远是班级的前三名,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隔壁班老师也总是在学生面前夸他,说看x班的许应,他怎么怎么样……很多学生都认识许应,但许应不认识他们。
许应,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很多学生都羡慕他,但他偶尔也会受一些小的欺负。不过许应不是挨欺负的性格,谁如果惹了他,他就把谁书包从教室的窗户扔下去,谁欺负他,他就把谁的脑袋摁在墙上撞。
当然,许应之前没有这么凶的,他只是在那天后,察觉到自己大概要成为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所以他害怕,自我保护的手段也激烈了一些。
或许他性格的极端在那时候,或者更早一些,在他菜刀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吧。
不过事情却没有像许应预料的那样发展,小学毕业考上初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出乎意料地搬来了县城里陪读。
许应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亲母亲好像一夜之间和好如初。父亲戒了酒也不再打牌,而是开起了出租车挣钱,母亲也找了一家金店当销售员,许应在学校的成绩越来越好。
初中前两年,是许应人生中最温馨最幸福的两年。他有父母的陪伴,老师的夸奖,优秀的成绩,还有很多的好朋友跟他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直到初三那年,父亲让他去柜子里翻礼账,他没有找到,但是却意外地看到了父母的结婚证,照片是新拍的,日期是他小学毕业那年。
许应默默地把结婚证放了回去,什么都没有问。也就是在那天他才知道,原来父母离过婚,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复婚了。
“大概是因为我吧。”许应的嗓音轻轻的,透着说不出的悲伤和讥讽。
傅朝年很想拥抱他,但许应没让,他喝了口酒,弯腰抱起在他腿边乱蹭的猫,放在怀里摸了摸,视线有些模糊,“最可笑的是我大学才知道真相。”
他们第一次离婚就是因为那个雪夜,真相就是宋女士那天晚上出轨,而他的父亲沿着雪地的脚印找到了母亲,现场捉.奸,极度愤怒之下一拳打碎了那个男人家的窗户,所以手才会流血。
所以那晚才会有那么多亲戚聚到了家里。
后来父亲说他和宋女士能和好,是因为姥姥给他跪下了。
那个嘴上说着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的老人家,从小到大最宠许应的人,给他父亲跪下了,因为她不想让许应小小年纪就成为单亲家庭。
当然,或许也有部分原因是父亲还爱着母亲,所以他们进行了协商,一起离开了镇子,打算到县城里追寻新的开始,重归于好,也送给了许应最平静最温馨的几年时光。
但是镜子碎了就是碎了,早晚还是会裂开的。
高中三年就有端倪,家里出了事故,父亲车祸撞了人,父母之间也显现出了不少问题,但许应忙着学业和学校里的事,没有察觉到那么多。
或许也察觉到了,但许应已经再懒得管了。
高中毕业,他考上了临川大学,新的人生开始了。
大一那年寒假,他回家,发现父母已经在新买的房子里分房而住了,做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神态也不太自然。
许应意识到了什么,他坐在沙发上十分平静地问:“你们是不是又离婚了?”
宋女士没有说话。
父亲很惊讶地说:“你都知道了。”
许应“嗯”了声,他说:“离就离吧,我已经长大了,你们不用这样瞒着我。”
然后许应才知道,原来在他高中毕业的当天,他的父母就再次离婚了。
而且甚至是在已经离婚的情况下,他们瞒着他,一起送他到学校里报道。许应大学甚至建了一个群叫“吉祥三宝”,可当知道真相后,许应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们?
感谢他们愿意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家庭和谐的好戏,把他当成傻子一样,瞒了两次,还真让他看到了幸福的可能和希望。
“我归我爸。”许应说。
父亲给他看了离婚协议,给他听了手机录音,母亲主动要求净身出户,不要房子不要财产不要田地。
在录音里,宋女士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许应听到她十分冷静又干脆地说:“小应,我不要他。”
……
哀莫大于心死。
这大概就是十八岁的许应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心理。
从小到大,许应也疑惑过母亲到底爱不爱自己,因为母亲从来不抱他,或许抱过,只是许应不记得了。
他是被姥姥、姥爷和小姨带大的,带到了能上学的年纪才重新回到父母身边。
许应一度觉得父母都不怎么爱他,但如果非要从中挑出来一个人的话,他觉得可能母亲是会稍微爱他一点的那个人,因为宋女士从来没有打过他,还会护着他,不愿意在他面前和父亲争吵,许应会在很多细枝末节中感受到来自宋女士的关心和爱护,因为宋女士是他的妈妈。
许应也曾经想过,如果父母真的离婚了,他要选择跟母亲。
直到听到录音,许应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我。”许应抱着猫,嗓音晦涩沙哑。
他始终在傅朝年面前低着头,脊背也弯成了一道脆弱的弧度,踢踢的毛发被他的泪水打湿了,许应胡乱地抹了几下脸,头发黏在脸上很难受,他抬起头看向傅律师,眼底漫红满是哀戚,“她说她不要我。”
“傅朝年、”许应隐忍而克制地闭了下眼,泪珠无声滑落:“她不要我。”
哪怕许应后来又知道了一些事,他想通了释怀了,站在母亲的角度他甚至可以做到理解,但许应对傅朝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委屈。
特别、特别的委屈。
因为宋女士是他的妈妈。
傅朝年眉头紧锁,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十分用力地抱住了许应,手在许应背后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安静地安抚着。
他任由许老师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低头埋在他怀里放肆宣泄。傅朝年是如此的心疼,他才明白心如刀割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他一下下地抚摸许应的后颈,脊背,手臂,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试图通过这些方式来告诉许应他一直都在,他想承担许应所有的脆弱、无助和悲痛。
许应这一次哭了很长时间,似乎是想要将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和痛苦尽数释放、宣泄出来。
他连睁眼都觉得痛,头也疼,气管仿佛被一团浸水的海绵堵住,许应有些喘不过气,他在傅朝年怀里张着嘴大口呼吸,缓了好久,最终才无声无息地伏在傅律师肩头,闭眼感受着傅朝年传递给他的体温,感受傅朝年的呼吸,心跳,熟悉的气息和味道。
傅朝年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安心。
很多时候,“爱”会显得无力与苍白,但陪伴和拥抱有用。
许应需要这些,傅朝年也知道许应需要这些。
傅朝年拍拍许应,不停地对他说:“我在。”
“我一直在。”
他说:“许老师别怕。”
“傅朝年要你。”
过了很久很久。
傅朝年拥抱了许应很久很久。
“…傅朝年,我好像困了。”许应还在他怀里不肯抬头,嗓音沉闷地说:“我不想洗漱了。”
“那我抱你去睡觉。”傅朝年把人打横抱起,抱回卧室放到床上,他亲亲许应的眉心,让许应闭眼。
许应却睁着比兔子还红的眼睛,看着他说:“疼。”
“眼睛疼?我去拿湿毛巾给你敷一下,乖。”
傅朝年又亲了他一下,短暂地离开后又回来,他把湿毛巾敷在许应眼睛上。
许应闭着眼感受到一阵潮湿的凉意和舒适,他伸手往旁边摸了一下,“傅朝年。”
“我在。”傅朝年立刻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我在,你说。”
许应说:“头也疼。”
傅朝年就给他按摩,指腹抵着他的太阳穴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许应觉得很舒服,过了会儿他真的困了,要睡着了,许应抽出最后一丝清醒抓着傅朝年的手,有些固执地说:“你不要同情我。”
“好。”傅朝年吻了他一下,顺着他,哄他。
反正所有的心疼也好,同情也罢,最后殊途同归都会凝聚在一起,加深他对许应的喜欢与爱意。
毕竟比起那些,傅朝年首先是爱他。
灯光下,傅朝年微低着头看许应,温柔的不可思议。
“傅朝年。”许应哭完了有点黏人,他真的要睡着了,无意识地喊傅朝年的名字,轻轻都哼了一声。
昏昏沉沉的时候,许应似乎还听见傅律师对他说了句“谢谢”,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听,总之他已经哭得够累了,也真的睡着了。
傅朝年安静地望着他家许老师的睡颜,帮他擦干净脸,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几不可闻地轻声说:“对不起,许应,谢谢你。”
对不起让你亲自揭开伤疤,但更谢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些,愿意信任我、依赖我,谢谢你给我机会爱你。
……
许应再睁眼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他翻了个身,皱着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朝年的嘴唇和下巴,他在傅律师温暖的怀里被拥抱着。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许应多少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不管之前他有多么不想在傅律师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最后却还是说了,而且一说起来就忍不住。
更没想到说完之后,许应反而会如释重负。
傅律师还在熟睡,眉心下意识蹙着,许应动作很小心地抬手抚平傅律师的眉心,轻轻地抚摸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真的很好看。
许应没忍住,闭眼靠过去在傅朝年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许应弯唇笑笑,又往傅朝年怀里窝了窝,重新闭上眼,安心睡去。
等他再再睡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傅朝年人不在卧室。
许应头不怎么疼了,他从床上起来,洗漱,下楼,找傅朝年——这一连串几乎都要成了习惯性流程。
昨天所有没有整理完的快递现在都已经被整理好了,小地桌和懒人沙发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在沙发旁边,沙发上多了新的抱枕,地上也多了新的垫子。
木质小地桌上摆着一个空花瓶,猫崽子惬意地在懒人沙发上趴着睡觉,应该是发现他下来了,耳朵还动了一下,但是猫没动,小家伙躺得正舒服的时候,不愿意挪窝。
“醒了?”傅朝年也听到了声音,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他走到许应面前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了看,点点头说:“还行,眼睛不肿了。”
许应反驳:“怎么可能会肿那么久。”
“那可说不准。”傅朝年叹息:“我家许老师昨天哭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红的,差点心疼死我。”
“…肉麻。”许应白他一眼,问他:“中午吃什么。”
“你。”傅朝年说着就低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满意地弯起唇角说:“许老师今天也是甜的。”
“你属狗吗?”许应摸着自己的嘴唇,抬眼说:“要亲就亲,总咬我干什么?”
傅朝年琢磨着问:“要亲就亲?”
许应挑眉,“嗯,要亲就亲。”
“那许老师昨天在沙发上没亲完的那个怎么说?”傅朝年有些不怀好意地捏了捏许应的耳朵:“今天不给老公补回来吗?”
许应扭头,“昨天是你自己不要继续的。”
“那是因为你带着情绪吻我,对我不公平。”
傅朝年颇为无赖咬了下许应的耳朵,低声说:“我说过我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我的所有让步,最后都会加倍讨回来。”
许应微微仰头,眯起眼睛看他,明知故问道:“你想干什么?”
“讨点利息。”傅朝年指着自己的嘴唇,挑眉道:“许老师不主动一点吗?”
许应就去亲他,柔软的嘴唇贴上去停了两秒,打算撤离的时候却被傅朝年扣住了后脑,许应没能跑掉。
“不伸舌头也叫接吻吗?”傅朝年另一只手掐着许应的下巴稍稍用力,低头吻上来的同时嗓音有些含糊地命令许应,“张嘴。”
唇舌纠缠,傅朝年吻得有点激烈,似乎真的打算要把昨天的弥补回来一样,许应从一开始站着到被他摁在沙发上压着,脸颊泛红,根本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他手抬起抱着傅朝年的脖子,仰头回应,在亲得愈发激烈的时候,许应忽然曲起膝盖,有些难耐地呻.吟了一声。
这声音让傅朝年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幽深地看着许应,喉结滚动:“许老师,我觉得我有必要搞清楚,你目前克制的底线在哪里。”
“是在这,还是……”傅朝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下移,挑开腰间布料探入,在感受到许应身体的颤抖后,他手停了下来,气息滚烫地哑声询问:“还是可以在这里?”
许应被他这样触碰着,呼吸重了一点,咬住嘴唇并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傅朝年含了下他的耳垂,亲吻从耳缘一路密密麻麻地到了嘴唇,许应闷哼一声,沙发上的抱枕被踢到地上,他用力抓着傅朝年的肩膀,听到傅律师嗓音蛊惑地低笑一声,“那老公帮帮你……好不好?”
第32章 骚.话连篇
许应现在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喝醉, 除了被亲、被摸的有些狼狈以外,他绝对清醒。
他清醒地知道傅律师要做什么、在做什么。
家里的这张沙发算不上特别宽敞,却意外地方便了傅律师, 他将许老师半抱在怀里, 身边有几个抱枕都被他嫌碍事地丢到了地毯上,只留一个被体贴地放到了许应的腰后垫着。
许应的呼吸有点重也有点急。
傅朝年看到许应颤抖的睫毛,轻笑了声,十分体贴地安抚他, 说没关系, 说爱人之间理所当然会这样, 让他别紧张也别怕。
许应当然不是怕,他只是、被傅律师握住的时候许应的手指倏地一下收紧, 他下意识抓住傅律师的手腕,却没用什么力气,眉心微蹙,看人的眼神里含着一层水光,像是忍耐又像是索求。
傅朝年勾了下唇,另一只手拨开许应欲拒还迎的手, 低头在他发红颤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轻声说:“乖。”
于是许应抬手挡在了额前,手指虚虚握着,试图遮掩表情上的羞耻。他咬着牙半眯起眼看向傅美人那张足以蛊惑人心的脸, 觉得傅律师不仅嘴上说话温柔,手上做事也很温柔,而且有技巧。
被操控的感觉令许应感到很陌生、新奇, 当然更多的是刺激,还有快.感, 像在云端。
许应恍惚间发现有时候太清醒似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当他看到傅律师表情的时候,他无法形容傅律师脸上那是什么样的情态。
有几分情.动时的色.相,几分肆意“玩弄”他的得意,几分似乎想完全掌控他的占有欲,以及眼底的克制和隐忍。
许应知道傅朝年的视线在不同的瞬间都落在哪里,是在他脸上,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他更知道,自己的每一个鼻息、呼吸的变化和情态的细微表现……这些一定都被体贴周到的傅律师所留意。
“原来许老师喜欢这样?”
“那老公多碰碰这里。”
“猫?没事,它很懂事,不会过来。”
“宝贝脸好红。”
“要我闭嘴?我拒绝。”
“老公这样弄,你不高兴吗?”
“许老师……”
这个人手上不闲着,嘴上也不闲着,一口一个许老师地叫着,像极了平时在学校里学生们对许应的尊称。
只是这个称呼从傅律师嘴里喊出来就变了意味,他总是温声细语地说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气很轻,嗓音也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虽然用着尊称,言语间却没有半分尊敬,行动上更是游刃有余地进行着冒犯。
有几个空隙许应想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却都被傅律师阻拦和控制。
傅律师很喜欢亲吻许应,会低头亲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后来滚烫的吻不止停留在许应脸上,也会贪心地流连于他身上各处,温热柔软的舌尖反复辗转,或是停留。
到头来,许应像是被凶猛海浪扑打在礁石岸边的透明小虾米,潮乎乎地被人打捞起来。
室内安静下来,许应被傅律师抱在怀里,呼吸还是不太稳定。
“怎么样?”傅朝年动作自然地把许应的衣摆拉下,还整理了一番,然后笑着捏捏许应的耳朵,语气像学生课后等待老师批改作业,“许老师,我表现的还好吗?”
“感觉爽吗?”
他问的太直白露骨,许应说不出来什么,阖眼点了下头,忍了忍没忍住,抿唇说:“你下次能不能、少说话?”
“我话很多吗?”傅朝年露出疑惑的表情。
许应:“你心里没数?”
“不记得了,可能是没控制住,你当时的表情太、”傅朝年想到了什么画面,失笑摇头,捋了捋许应微微汗湿的头发,假装回忆道:“要不我想想,许老师具体说的是哪一句?”
许应:“……”
“是需不需要老公动快点那句,还是让你叫大声一……”
傅朝年被许应反手捂住了嘴,怀里的人脖颈通红地制止他:“闭嘴。”
“别说了。”
明明这些话都不是许应说的,偏偏他羞耻得不行。而且分明只是用手,傅律师就全程骚.话连篇的,搞得好像他们真做了一样,这以后还得了吗?
傅朝年看他这样,心动地咬咬他的耳朵,笑得更放肆了。
他们在沙发上闹了有一会儿,做好的饭都已经凉了。许应觉得有点饿,傅朝年就起身去热饭。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修长有力的双腿挡在许应眼前,许应往他那儿瞟了一眼,又一眼,“你、”
“怎么了?”傅律师低头看他,神色如常。
“…你怎么办?”许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迅速收回视线,耳朵又开始热,他捏捏耳朵,“要不我也帮你。”
许应虽然不好意思,但又觉得爱人之间这种事总得互帮互助、礼尚往来什么的。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只会享受的人。
然而傅朝年却说不用,他抬手在许应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过我所有的让步,以后我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许老师不用着急,还没到你付出的时候。”
“我们先吃饭。”
他说完便转身往厨房去了。
许应被他一番话说的心跳加速,原地反应了两秒,突然捂着脑袋大声喊他:“傅朝年你没洗手!”
“许老师难道还嫌弃自己吗?”
傅朝年带有明显笑意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许应直接追过去,这人竟然不洗手就揉他脑袋,那手上不都是……
“怎么还过来了?”傅律师此刻正在厨房洗手,修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在水流下揉搓,实在是好看。
许应看了一眼就被烫到似的挪开视线。
他知道的,他刚刚还亲眼看过,傅律师的手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傅朝年:“给你弄出来之后,我用湿巾擦过手,许老师别恼。”
许应顿了下,他怎么没看见傅朝年擦手。
似乎是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傅朝年轻声解释:“当时许老师正在……飘飘欲仙?没注意到也正常。”
傅朝年还在话中间措了个夸张的形容词。
“。”
你个律师就这么用词的吗?
许应说不过他,“饭热了没?”
“热上了,十五分钟。”傅朝年洗完了手,随便抽了张一次性厨房用纸擦干,目光从许应红透的脸上往下移动,最后停在许应那双骨线分明的赤裸的脚上,他眉头皱起来,“怎么不穿鞋?”
傅朝年说完就要去给他拿拖鞋,许应阻止了他,自己到沙发那边把拖鞋套上了。
路过时他看了眼垃圾桶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回想起不久前的感觉……夸张一点说好像和飘飘欲仙也差不了多少。
许应头皮发麻,立刻弯腰把垃圾袋系紧,拎到公寓外面的绿色垃圾桶里丢掉,毁尸灭迹。
中午饭变成了下午饭,傅律师炖的是牛肉萝卜,牛肉很烂,萝卜味道也相当地鲜,傅朝年尝了尝,咸淡刚好,他喊许应吃饭。
许应磨磨蹭蹭换了身衣服才从楼上下来,刚才那件衣服料子不够柔软,他只要一动,略有些硬挺的布料就会在他胸前摩擦,隐隐约约传来一点刺痛。
“怎么换衣服了?”傅朝年也注意到了,摆好碗筷问。
许应看他一眼,目光透出几分哀怨。
傅朝年愣了下,视线落在许应胸前,一下子反应过来,舌尖勾了下牙齿说:“我的问题,以后我下口轻点。”
“吃饭吧。”许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傅朝年还在问:“没咬破吧?”
“……”许应:“没有。”
“很疼吗?家里有创可贴,要不然我给……”
许应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块萝卜堵住了他的嘴,冷冷道:“吃。”
傅朝年偏头笑了一下,看的许应牙痒痒,他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饭菜可口,许应真饿了,他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米饭还多。
傅朝年见状又给他舀了半碗汤,“许老师这是累到了?”
许应白他一眼。
“怪了,辛苦劳动的人不是我吗?”傅朝年刻意地举起右手在许应眼前晃晃。
许应不想跟他复盘这事,他淡定地“哦”了声:“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傅朝年从容地说:“没有许老师平时忍的辛苦。”
许应差点被汤呛到,咳了两声:“什么意思?”
“许老师刚才……”傅朝年纠结再三,谨慎地选了一种说法,他低声陈述:“量很大。”
“你、”许应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他不再说话了,汤也喝不下去,起身收拾碗筷。
傅朝年无辜抬眸:“我还没吃饱。”
“别吃了。”许应直接抢走了他那快要见底的饭碗,转身走去厨房。
傅律师笑了声,坐着没动。
两分钟后,许应又从厨房出来,把盛的满满的一碗大米饭撂到傅朝年面前,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吃,都吃完,待会儿自己洗碗。”
傅朝年弯唇笑起来,他就知道许老师嘴硬心软。
……
今天周末,许应也不打算去医院了,他记得傅朝年前几天说今天要回父母那里,他问傅朝年什么时候出发。
“晚一点,等岁岁下课我去接她。”傅朝年说。
他很喜欢从背后环抱着许应,像那种喜欢圈住自己所有物的大狗,“许老师呢,阿姨那边……说了什么?”
傅朝年问的还稍微有点犹豫,因为他家许老师昨晚表现出来的脆弱令他心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许老师和宋女士的关系现在到底如何。
毕竟昨晚许老师向他回忆的内容里,都是十八岁的以及十八岁之前的许应。
而许老师现在三十一岁,中间的十来年里怎么都不可能没发生过其他的事,只是许老师还没有跟他说而已。
听到这个问题,许应果然沉默了一下,不过经过昨晚,他也没那么抗拒,只是低声说:“她看到了朋友圈,希望我暑假带你去见她。”
傅朝年松了口气,许应愿意说就代表问题不大。
他缓声问:“那你怎么想?我怎么样都可以,要去的话定个日子,我提前给阿姨准备点礼物带上。”
傅朝年的态度完全是跟着许应在走的,他能感受出来许应并不排斥宋女士,就连昨晚也是委屈偏多。当然他也能听出来许应还有一点埋怨和不解,不过那是十八岁的许应和三十一岁的许老师共同交织的情绪,傅朝年能够理解。
许应摇头说:“我还没想好,她前几年再婚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以前镇子里的人结婚都早,宋女士20岁结婚,21岁就生下了许应,现在也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宋女士在稳定后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许应一直不太愿意去打扰,更不知道见了面该怎么面对。
何况他们之间的联系本来就少,没有什么能聊的话题。上次许应见到宋女士还是在对方的婚礼、也不能说是婚礼,那年宋女士四十七岁,即使结婚也不会大操大办,就是两家的亲人在饭店一起吃顿饭。
那天许应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过宋女士,她怀里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应该是男方的女儿,从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她过得很幸福。
这么多年过去再成家,终于不用再漂泊,那时候的许应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但也同样觉得心酸和落寞,这种控制不住的复杂交错的情感最后聚拢、转变成了许应逃避的态度。
因为那样的笑容也曾经出现在他面前,因为那也是他的妈妈。
他陷入回忆,傅朝年在旁边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于是傅朝年咬了他一口。
许应这才捂着脸转头,有点懵:“干嘛咬我?”
“我说话你不理我,又想起来什么了?”傅朝年问。
“一点小事。”许应问:“你刚才说什么?”
傅朝年有些无奈:“我说,要不要回去你再慢慢想,但是先给阿姨回个消息?”
虽然昨天的微信内容他只看到了前面一点,但他觉得宋女士应该是惦记着许老师的。
许应“嗯”了声,拿出手机回复,说等放暑假再看情况,如果回去的话会提前联系。
宋女士很快就再次回复过来-
宋女士:好,回来的话记得提前和妈妈说,妈妈好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宋女士:还有你那个对象,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有没有忌口。
这大概是多年来许应第一次没一口咬死地拒绝她,而是留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宋女士似乎认定了许应会回去,消息回复很快,隐约有点兴奋。
这回许应看手机的时候没有避开傅朝年,傅朝年垂眼看完了说:“我没忌口。”
许应就回了句:他没有-
宋女士:那妈妈到时候做红烧肉,你最爱吃那个了,你们一起吃。
“你爱吃红烧肉?”
傅朝年愣了下,那为什么在超市他要买五花肉的时候,许应没让,说不吃。
“小时候爱吃。”许应淡声说。
他已经很多年没怎么吃红烧肉了,现在也谈不上有什么爱吃或者不爱吃的菜,能吃饱就行。
但许应没有跟宋女士说这些,只是回了个“嗯”字,就收起了手机,闭上眼睛在傅朝年怀里靠了会儿。
今天几句对话看起来简短,却是这一年来许应和宋女士交流最多的一次。
但因为昨天刚爆发宣泄过,所以许应今天的情绪起伏没那么大,只是心里还稍微有点乱。
许应没说话,傅朝年也就没说话,他只是长臂一伸把沙发角落的猫崽子抱了过来,塞到了许应怀里。
踢踢睡得有点懵,突然换了个窝也没什么反应,何况许应是亲爸,许应伸手摸猫,它在许应手上舔了舔,团成团继续睡了。
许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柔软的毛发,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问:“你过敏怎么样了?”
“不知道。”
傅朝年也挺奇怪的,他有时候会过敏,有时候不会,如果觉得有点痒了就吃两片药,一直没什么大碍。
他每天都和踢踢接触,最近两天身上却没什么反应,傅朝年笑着说:“感觉快脱敏了。”
许应心道还真让他治好了,“那就行。”
傅朝年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傅岁岁的电话,他接起来,“现在就下课了?”
傅朝年看了眼时间,四点半,和傅岁岁平时下课时间对不上,他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声乐课上了半节,我们老师接个电话突然就跑了。”傅岁岁在那边问:“哥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啊?时间久的话我和同学去奶茶店待会儿。”
“要半个多小时,我现在过去。”傅朝年说着就起身。
许应自然而然要从他怀里离开,背后失去温暖可靠的热源,他顿时感觉空落落的。
“许应哥哥呢?”傅岁岁在电话那边大着嗓门喊:“哥,许应哥哥在你旁边吗?”
“他在。”
傅朝年说完看向许应,许应也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他有些疑惑,口型问:怎么了?
傅朝年直接开了免提,眉眼含笑:“你许应哥哥能听见,有话就说。”
“真的?”傅岁岁显然有点兴奋,“许应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哥说你今晚不来,为什么呀?我和爸爸妈妈他们都很想见你、跟你一起吃饭呢!”
小姑娘嗓音清透,许应听着她的声音仿佛能看到她古灵精怪的模样。
他笑了下说:“今晚有事,下次。”
他态度坚决,傅岁岁十分遗憾而失落说了声“好吧”,然后傅朝年就挂了电话。
傅朝年要去楼上换衣服,许应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跟他一起去了衣帽间。
傅朝年知道他想什么,十分坦然地当着许应的面脱衣服,穿衣服,反而是许应先不好意思了。
“许老师真的不陪老公一起去吗?”傅朝年单手系着衬衫扣子,另一只手自然地朝许应伸过去说:“帮个忙。”
许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抬手帮傅律师系袖口。
“下次吧。”他说。
“好。”
傅朝年系好扣子了,双臂抬起把许应圈在衣柜和自己身体中间,低头吻了他一下,沾着潮湿的笑意:“那许应哥哥就在家等我回来?”
这个称呼……
许应“啧”了声,抬眼道:“你跟着乱叫什么。”
“许老师不是比我大两岁?”傅朝年的脸靠得更近了,“我这样叫难道不对吗?”
道理上是这样,但是,“很怪。”
许应说。
他们又不是那种二十出头的年纪,三十来岁的人了,哥哥不哥哥的,听起来总是觉得有几分难为情。
傅朝年知道他家许老师脸皮薄,倒也没真不管不顾地逗他,只是有点舍不得地说:“那我走了。”
许应说你快走吧,岁岁还在等着。
“不亲老公一下吗?”傅朝年捏着许应的耳朵,嘴唇越靠越近,呼吸近在咫尺。
许应抬手按住他的脸往后推,“再亲你还走得了吗?”
一针见血。
傅朝年叹息一声,到底还是硬把许应捞过来黏糊糊地吻了两分钟,然后才离开公寓。
他走之后,公寓里格外安静。
许应以前原本习惯了这种安静独处的日子,习惯了孤独。但这段时间他只要在家,身边就一定会有傅律师,傅律师的话很多,基本从来没停过,如果有不说话的时候就一定是在亲他。
嘴忙着,所以才没空说,就像刚才一样。
许应怅然若失地摸了下嘴唇,觉得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他似乎习惯和傅律师腻歪在一起了,所以看着空荡荡的公寓才觉得有几分失落。
许应摇摇头,回房间睡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发现傅律师还是没回来,但徐宁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他打回去问怎么了。
徐宁说是好事,“过几天上江有个漫展,我今天来酒吧顾客送了我几张票,你去不去?”
“不去。”许应回绝。
“别啊,别不去啊,我保证你肯定感兴趣。”徐宁说:“顾客送的,你猜是什么类型?”
“成人漫展!”徐宁听起来可比许应感兴趣多了,“成人漫展你懂什么意思吧?成人哎!分区的,有BL区,我听说可刺激了!”
“你和你家律师一块去呗,多看看,正好为你们枯燥的性.生活添点激情!”
和傅律师一起去?
许应有点心动,但是听徐宁这激动的语气和用词……他顿了顿,十分严谨地质疑道:“你这是正规漫展吗?”
第33章 用手还债
徐宁说是正规漫展。
“那玩意儿不正规也展不了啊!哪天真去了不正规的, 那咱不都得进局子了。”
许应皱眉:“别乱开玩笑。”
他不是非要在和好朋友闲聊的时候态度这么严肃,关键是他们以前真出过事。
蓝夜酒吧刚开业的时候磕磕绊绊,徐宁什么都不懂, 没门道没路子, 加上竞争激烈,徐宁也不会什么营销手段,学别人开了个视频号还无人问津,互联网也不够发达, 三天两个赞, 总之生意挺惨, 店面房租水电又贵,头一年一直在赔钱。
许应那会儿研三, 上课、搞学术的同时还要到医院上班,研究组各种人际关系和课题论文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心力交瘁,到医院忙起来反而是他最舒心的时候。
他太忙所以顾不上徐宁那边,但几乎把之前攒的所有家底都给了徐宁,零零散散一共五万多, 说投资他开店,有钱一起挣,赔了也认。
许应早些年是个很爱存钱的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说这样的话简直让徐老板受宠若惊。徐宁小心翼翼地收了钱跟许应说:“我一定挣钱, 让你当大股东。”
但是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
徐宁有点家底,收了许应的钱但是没打算用。他觉得自己能成,因为那会儿gay吧还少, 算是正在风口上的商机,徐宁没干的时候以为很简单, 干了才发现原来这么复杂,什么都难。
他磕磕绊绊摸索了一年多一直赔钱,而且不仅赔钱,糟心事还多。偶尔有客人闹事他得处理、得赔笑脸,闹大了他就得跟着往公安局跑。
但即使是困难成这样,许应投进酒吧的钱他也一直放的好好的,一分没动过。确实,也有深夜焦头烂额的时候,徐宁好几次都想干脆用了得了,好解燃眉之急,毕竟许应投给他的,又不是不还。
但最后还是没舍得。
为什么呢?
因为许应大学几年过的多困难徐宁心里门儿清。
周六周天送快递、跑外卖,周一到周五早上到学校食堂卖早餐,中午帮学生打菜,一个月八百。课后要去奶茶店兼职一小时九块,到了晚上才有时间看书、学习,备考。
徐宁那时候觉得他忙的脚不沾地,好像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掰开揉碎了用,到了寒暑假也不回家,就在学校周边随便找个包住的店干一两个月,下学期的学费就有了。
从大一开始就这样,许应当时才十八岁。徐宁不是不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家里不给他学费。但这种问题挺冒犯的,而且徐宁那时候和许应还不熟,或者说那是他正在单方面努力和许应成为朋友的阶段,许应孤僻高冷,他也不敢问。
再后来关系好了,徐宁才能问出口这些问题,许应的回答也很简单,就两个字:“没有。”
不知道是说没钱,还是说没家。
反正徐宁只知道许应那个爸在许应整个大学期间形同虚设,许应很少提到父亲,徐宁怎么想都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那五万块钱就是许应大学四年加研究生前两年一笔一笔攒出来的,都是血汗钱。
徐宁觉得如果自己真用了这钱,然后他破产,许应这五万块没了,那他这辈子都对不起许应,他良心痛。
于是徐宁硬是咬牙撑着,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一个人,那人是做自媒体的,懂营销,账号流量特别火爆,而且也有创业的意愿,徐宁就跟他合作了,不出三个月,酒吧的生意果然开始好了起来。
半年以后酒吧开始挣钱了,还不少,徐宁才觉得自己这坎算是挺过去了,终于活了。
但是好景不长,徐宁发现有人借着他们的场子卖药,是那种致幻剂。有个男大学生被人迷晕了带到酒店,差点出事儿。
带头的人就是那个做自媒体的,那傻逼被钱薅瞎了眼,徐宁发现后差点没疯。他们这行业本来就有点灰色,一旦出现了致幻药这种,就肯定涉嫌贩.毒,不管事实有没有,都一定得往毒.品方向侦查。
徐宁要吓死了,赶紧把这事告诉了许应。许应态度坚定,就两个字:“报警。”
幸亏他们发现的及时,报警也早,警察调查取证的速度很快。好消息是没有贩.毒,坏消息是那人不仅偷偷卖药,还借助酒吧的便利,私下牵线卖.淫,因为双方都是男人,群体小,所以做的隐蔽,被发现后那人直接就进去了,有期徒刑八年。
那是徐宁这辈子头一次发现男人还他妈能出来给男人□□的,他以为他开个gay吧避开男女已经算安全了,毕竟一些客人哪怕是约,那也是你情我愿,结果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徐宁啐那王八蛋活几把该被抓,他又怪自己识人不清,害得他和和许应都得配合警方调查。
酒吧也停业一个月,之后重新开张,又陷入困境。
许应长得好看,但他是个不愿意“靠脸”的人,后来看徐宁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少,许应决定出镜。
也是赶上了好时候,那是自媒体流量最好的两年。各种软件横空出世,徐宁注册了好几个,他不刻意拍许应的脸,因为许应说那样感觉自己像出来下海挂牌的。
所以徐宁就拍个氛围感,说的再变态一点,他拍的视频以“路人偷窥视角”出现的次数比较多。
就那种,我是路人,我不经意间发现这家gay吧有个绝世清冷禁欲大帅哥,天菜,bk,特别特别帅。
酒吧灯光昏暗,许应冷冰冰地站那儿调酒,那平平无奇的不锈钢调酒工具在他手里好像能转出花来,手也好看,而且他始终半低着头,甚至连表情都看不清,就隐约能看到下半张脸,一截冷白的下巴微抿的唇——但他妈的就是帅!
就是让人看了蠢蠢欲动。
很多人就是想到这个叫“蓝夜”的酒吧看看这个调酒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大家都是人,怎么就他长得这么帅?
人嘛,好奇是本能,何况面对如此神秘又美丽的人物,于是这视频就火了。
许应靠着几条视频把顾客吸引到了蓝夜,而徐宁自有他自己的留人手段,于是蓝夜就这么彻底起死回生,一直到现在,成了圈子里叫的上名号的gay吧。
而那些几年前的视频早就删了,许应低调,很少到酒吧。但徐宁偶尔让他过去串个场,他也不会拒绝,毕竟有股份在,许应也算半个老板。
许应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要安全,当年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哪个正经好人过日子愿意跟警察打交道?
所以许应听到徐宁提“进局子”三个字的时候,反应很大。
哪怕对方只是开玩笑,但许应就是个记吃又记打的人。那对他来说算是个忌讳,他才皱眉让徐宁不要乱开玩笑。
其实刚才“进局子”三个字一出来,徐宁心里就知道错了。
但是架不住他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话说出口了,被许应训也是应该的。
他赶紧道歉,拍自己嘴巴子,“错了错了,我口误。”
“好市民远离黄.赌.毒呢,好好做人,老实经营,没事绝对不进公安局!”徐宁在电话那边表态。
许应“嗯”了一声,又跟他聊回漫展的事,问了具体日期,说要两张票。
“我就知道你最后肯定会答应。”徐宁笑得贱兮兮的:“所以我特意管老顾客要了三张票,过几天我和你俩一起去上江。”
“你要去?”许应问:“你不喜欢男人,去BL展干什么?”
徐宁“啧”了声:“你看你,我不是说了分区吗?你光听见BL了,我肯定去别的呀。”
“你和你家律师去BL那边,放心,我绝对不打扰你二人世界,酒店我都跟你们分开订,除了路上一趟车,我都离你们远远的。”
许应说那倒也不至于,他和傅朝年又不是见不得人。
这会儿晚上七点多了,傅律师还没回来,许应有点无聊,举着手机一边问问题一边下楼,“你小酒馆的选址怎么样了?”
“看中一个,但是还没确定,我想等漫展回来再带去你考察。”徐宁说:“你呢,和你家律师进展如何?”
进展吗?
许应简短概括:“挺好的。”
“就三个字啊?跟兄弟多聊聊呗。”
徐宁这人也没什么别的大毛病,他没恶意,就是爱八卦,对陌生人不会这样。
许应知道徐宁的毛病,如果是平时他实在扛不住徐宁的死缠烂打,应该就说了。
但傅律师说过不喜欢被人打听他们之间私密的事,所以许应对徐宁说:“别瞎打听。”
语气挺冷的,一般他这样说话时候,徐宁就会很有眼力见地打住,不再多嘴。
徐宁:“那行吧,那那明天晚上我去你那一趟方便吧?我把票给你送去,顺便做客。”
许应说可以,他坐在沙发上,抱住拱进他怀里的踢踢,摸了摸它脑袋,又扫了眼外面的门,没动静,他收回视线问徐宁:“你现在在酒吧?”
徐宁应该是在休息室或者厕所那边,所以会安静一点,但不多,能听出来有震耳的重金属音乐声。
“对啊,我不是找了个人看场子吗?今天来视察。”徐宁说。
许应提醒:“靠谱吗?别再、”
“放心,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我找的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已经跟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差点给他吓坏。”
徐宁跟他打了个包票,然后说:“对了,我表弟叫徐应盏,这名字跟你的是不是还挺有缘?我隔三差五就来检查,你没事也来看看呗,好歹是股东,别用上我了才来一回。”
他说的自然是周三那天许应让他组局喝酒的事。
许应:“有时间再看吧。”
徐宁:“别有时间的啊,要不你现在就过来?带上你家律师,我直接把票给你们,省得我明天跑一趟了,今天不周末吗?”
许应说:“他不在家。”
“……”徐宁悟了:“我说呢,难怪你今天跟我聊这么久,感情是无聊了拿我解闷。”
徐宁觉得自己也成了许应和傅朝年play的一环。
许应笑了声。
这些天公寓里虽然慢慢添置了不少东西,从没感情的精装修渐渐有了家的味道,但当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公寓里还是很安静,以至于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空。
许应捏了下踢踢的耳朵,问徐宁:“傅岁岁今晚是不是不在酒吧?”
“不在啊,她请假了,这你都知道?”徐宁说完拍了一下嘴巴,“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她哥是你老公。”
正常情况傅岁岁她们乐队在周六周天的晚上是一定要去酒吧唱歌的,但是今天说有事就请假了,具体原因没说,徐宁也没问。
徐宁:“所以你老公不在家,你要来不来酒吧?”
“我现在过去。”许应想了想说。
徐宁:“等你哦~”
傅律师不在,许应一个人确实有一些无聊,他给傅律师发微信的时候才发现备注已经从“先生”被改成了“老公”。
许应指尖停顿了下,平时听都听习惯了,倒也就没改回去。
……
上次来蓝夜还是几个人一起喝酒,许应为了借酒壮胆亲傅律师,说起来也就是三四天前的事。
这才几天过去,谁能想到他和傅律师不仅亲了,还天天亲,而且傅律师还对他做了亲吻以外更多的事。
许应现在回想起中午在沙发上的那种场景,想起傅律师一边亲他一边弄他时,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露骨的话,许应都还控制不住脸热心跳。
“想喝点什、你脸红什么?”徐宁手里举着空杯,冲对面走神的许应晃了晃。
酒吧现在有徐应盏看着,徐宁刚才带许应去见过了徐应盏,然后他俩就不在吧台待着了,而是选了角落的卡座。
许应回神,淡声问:“你说什么?”
“问你喝什么,你怎么没喝就醉了?”
许应:“RIO就行。”
“?”徐宁表情扭曲,“你喝不了威士忌喝不了烈酒就算了,以前好歹还喝我调的,RIO算怎么回事,小孩过家家呢?”
许应说那天喝的太猛了,得缓几天。
徐宁想想也是,那天他第一次见许应喝酒那么猛,那都不是喝,是直接灌,他说:“那调杯落日旧金山得了。”
“落日旧金山”是蓝夜推行的一款度数很小的甜果酒,适合不会喝酒或者第一次喝酒的人,一直很受欢迎。
许应失笑:“和RIO的区别是?”
“我这高端,比RIO好喝多了。”徐宁挑眉:“你自己调?”
“不了,你来吧。”
许应摇头,他是会一点调酒,毕竟前几年为了拍视频跟徐宁请的调酒师学了点皮毛,如今手早就生了。
何况周末酒吧人多,他也不想过去卖弄,卖不卖得好先不说,他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许老师洁身自好,觉得招蜂引蝶不合适。
徐宁说行,就离开卡座调酒去了,许应拿出手机回傅律师发来的消息。
看到“老公”头像上多了几个红点的时候,许应的心脏也跟着剧烈地跳了几下-
老公:到蓝夜了?-
我这边得等会儿,和我爸聊个案子-
许老师开车了吗?
许应出门的时候是打车来的,因为知道一定会喝酒:没有-
晚点我去接你-
记得想我。
傅律师的消息后面跟了个自制表情包,猫咪亲亲。
猫咪还是他家踢踢,不知道傅律师是什么时候偷偷拍的,这人总是会悄摸摸地搞点什么小动作。
改备注是,拍自制表情包也是。
许应勾唇笑了下,把表情包保存,然后回了个“好”,就收起手机。
他抬头看徐宁什么时候回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许应?”身后传来声音,有点耳熟。
他转头一看,是个年轻男生,脸长得也很眼熟,许应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是谁。
沈宸,那个当初徐宁介绍他去见面的男大学生。
“真的是你呀,许应哥,好久不见。”沈宸挠挠头,站在旁边对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笑容里还有几分羞涩。
许应在酒吧再次看到他稍微有点意外,但不多,毕竟徐宁打开门做生意,不可能不让谁进来,人家孩子又没犯事。
他点头,“你好。”
“那个,哥你现在找到对象了吗?”沈宸盯着许应的脸,问的直接。
他还是对许应念念不忘,但是徐老板不给他许应的联系方式,所以这段时间他就经常来蓝夜碰运气,已经碰了一个来月了,可算叫他给碰到人了。
不过沈宸问这话的时候还有点拘束,毕竟他上次被拒绝的挺惨,有点心慌。
许应掀开眼皮看他一眼,淡淡道:“结婚了。”
平地惊雷。
沈宸直接原地石化了,表情僵硬明显死机,好几秒才出现一点裂痕,瞪着眼睛磕巴道:“结、结婚?”
“嗯。”许应有点好奇,开导学生似的笑了声问:“小朋友,这么久了,你还没死心?”
“哪那么容易对喜欢的人死心。”沈宸神情落寞。
要不是他不知道许应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许应在哪上班,他早就鼓起勇气死缠烂打追求许应了。
现在倒好,一个来月没见到人,喜欢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沈宸实在有点郁闷,指着对面的椅子问:“哥,我能坐吗?”
许应想拒绝,但这小孩神情太沮丧,就在他犹豫了的功夫,沈宸直接坐下了。
许应有点无奈,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聊聊也行,最好是今晚之后对方解开心结,许老师并不想耽误一个男大学生的大好年华。
还没说话,徐宁端着酒回来了,看到沈宸就是一句:“嚯,你又来啦?今天可让你逮到人了。”
“徐老板好……”沈宸郁闷地趴在桌上,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好几瓶酒。
徐宁看了眼许应,似乎在问怎么回事,许应耸肩,徐宁懂了,他在沈宸旁边坐下,开始劝人。
沈宸还在缓冲中,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呢?怎么结的婚啊?”
“那你别管,他不结婚你也没戏。”徐宁一针见血地说:“听宁哥的话,死心吧。再说你这也当不了1,纠结个什么劲儿。”
“我、”沈宸闷了一口酒,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看向许应:“那你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1啊?”
许应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傅律师,觉得很难用词汇形容,他笑了下,言简意赅道:“美人1。”
“美人、有多美?那么美还能当1,我不信。”沈宸开始耍无赖:“你们是不是为了让我死心合伙骗我的?我不管,不见到人我不死心。”
徐宁:“……”
他比口型问许应:怎么办?你走吧。
许应平淡地对沈宸说:“那你等着吧,他一会儿到。”
沈宸瞳孔地震:还真有?!?
如果是以前,有人在许应面前这样耍无赖,许应早就走人了,而且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说,因为麻烦。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应觉得自己好像受了点傅律师的影响,他比之前容易心软。
沈宸还真就在这边喝酒边等上了,喝得脸通红,势必要看看那个能跟许应结婚的男人、还美人,他非要看看这人长什么样!
许应全程安静地坐着喝酒,不说话,偶尔看手机回一下消息。
徐宁倒是劝了沈宸几句让他别喝,但这小崽子主意正不听话,大有要借酒消愁的意思。
傅朝年到的有点晚,十点多了他才走进蓝夜。
路上他收到许老师的消息说有人想见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没说,所以傅朝年有些疑惑。
他进来就往角落找人,眼睛好像装了雷达似的扫了一圈,一下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家许老师。
没办法,毕竟外形条件摆在那,太惹眼。
许应也一直看着门口的,在傅律师给他发“到了”的时候,他就抬头看过去,很快和傅朝年对上视线。
傅律师拿着手机对他挥挥手,然后大走过来。
“你可来了!”徐宁好像看到救星一样,长舒一口气。
沈宸这臭小子已经喝醉了,不敢抓许应就抓着他不松手,一口一个“许应我真喜欢你!”
“你踹了他跟我过吧,咱俩也结婚!”
“卡哇1也是1啊,我挺好的,我多干净啊,我都不乱搞…嗝……”
反反复复就这几句,傅朝年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他没管这小屁孩和徐宁两人,过来后先喊了许应的名字,然后坐下来盯着许应微红的脸颊看了一会儿,摸了下他的眼睛,低声温柔问:“有没有喝多?”
许应摇摇头,对着烂醉如泥的沈宸努努下巴:“他要见你。”
“嗯,听见了,还让你跟我离婚。”傅律师神色不变,声线平稳,表情上不见任何明显的喜怒或者其他情绪,比如吃醋什么的。
许应懒懒地撑着下巴看他,觉得傅律师情绪稳定得可怕。
傅朝年淡淡地扫了眼那喝醉的男生,然后想起来了,这人他见过。
第一次来蓝夜见到许老师的那天,傅朝年就见过这个男生,难怪刚才那几句话听起来这么熟悉。
原来是那位自请做1但是被他家许老师无情拒绝的小屁孩。
傅朝年这样想。
“喝成这样还能看清楚人吗?”他问徐宁。
徐宁推开往他身上抱的沈宸,暴躁道:“我哪知道啊,哎呀烦死了,沈宸你给我滚起来,老子不搞基。”
沈宸被他骂的一愣,好像醒了一点似的,扶着桌面坐得歪歪斜斜,醉眼朦胧地看向傅朝年,傻笑一声:“你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嘿嘿……”
傅朝年:“……”
许应:“……”
“这傻鸟、”徐宁骂了句,在他耳边大声说:“你不是非要看许应跟谁结婚了吗?人来了,你倒是看啊!”
徐宁一把扒开他的上下眼皮,“给老子看!”
沈宸看到了。
好高大健硕的一个,美人。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的新郎吗?
真是美人1啊?
长这么美不该是0吗?
凭什么这个人能当1啊?
卡哇1哪里不好了?
沈宸的视线有点模糊,想眨眼看清楚一点但是眼睛眨不了,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操。”徐宁吓一跳,赶紧松开他眼皮,“什么情况?”
许应和傅朝年也有些意外。
这人哭得太突然了,一点预兆都没有,而且还是小孩子在公共场合那种耍无赖的哭法。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有熟人就问徐老板这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
徐宁摆手:“不用不用,小孩喝多了,没事,你们玩。”
沈宸趴在桌上闷头痛哭,也不知道究竟哪来的伤心断肠泪。
许应有点头疼。
他后悔了,他刚刚就应该直接走人,一个男大学生的大好年华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平白惹出这么多麻烦,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得负责任,他要和徐宁一起把人抬到休息室去,但傅律师手臂一伸拦住了他,淡声说:“我来吧。”
许应眨了下眼,他甚至连沈宸的衣服都没碰到。
把沈宸弄到休息室的沙发上不费什么功夫,关键是后边谁来管。
许应有些抱歉地抿了下唇,“徐宁。”
“我知道,不用你俩管,我找人照顾他,这事我太熟了。”徐宁摆了下手,从衣裤子兜里掏出两张漫展的票给许应,“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这臭小子今晚之后该死心了,挺好。”
“那麻烦徐老板了。”傅朝年说了句,然后牵住许应的手往出走。
许应被他牵着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还转身看了眼倒在沙发上的沈宸,听到对方还在碎碎念他的名字,喊着什么“卡哇1有什么不好?”、“长的美了不起啊”、“万一他不行”,等等等等。
听起来怨气还挺大的,太小孩子气。
许应叹了声气,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律师一把拉了出去。
傅朝年牵着许应离开蓝夜,上车,推着他坐进副驾驶,然后没等许应反应,直接低头吻了下来。
吻的有点突然,有点急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许应抱着傅律师的腰,仰起头慢慢回应他。
傅律师中午才说过不伸舌头不算接吻,许应算勉强学会了,第一次主动伸出舌头缠住了傅律师。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下给傅朝年带来了多大的刺激,仰起来的纤细脖颈突然被人掐住,傅律师的身体向他压得更紧,也吻得更深,舌头不顾一切地在他嘴里侵略,牙齿碰撞,嘴唇被碾压,傅律师凶狠地好像要将他拆吞入腹一般。
掐着许应的那只手很轻,但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力,虎口刚好抵在许应喉结处,曲起的指节和拇指顺便还能控制他的下颚,力道刚好够迫使许应,让他不得不将脑袋抬得更高,来迎合傅律师的深吻。
许应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么狂野孟浪的舌吻,他吞咽吃力,根本跟不上傅律师的节奏,喉结上下滑动,双手推着傅朝年的肩膀,逐渐发出细碎缠绵的呻.吟。
腰间的大手猛地收紧,傅朝年在他嘴唇上狠狠地吮吸一下才放开,分开时许应唇边牵出一道银丝,傅朝年松开桎梏,抬手帮他抹掉,幽深的眼眸垂下,无声欣赏许老师的接吻后的模样。
许应靠着座椅胸口起伏,感觉自己像是刚从虎口逃生,嘴唇莹润,红着脸,心跳很快地看向傅律师,眸光似水,眉眼间尽是潋滟风情。
这个吻怎么说、许应从中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占有欲。
“你……”许应还有点喘,“你吃醋了吗?”
“许老师觉得呢?”傅朝年随意扯了下领带,半眯着眼,美丽的脸上莫名有几分色.相,挺勾人的。
看得许应忍不住心动。
他在傅朝年嘴唇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就是个小朋友,偶然碰到了。”
傅朝年“嗯”了声,捏捏许应的耳朵,“我知道。”
他见过沈宸,所以前因后果差不多都能猜到。
许应:“那你还……”
亲得跟要吃人一样,在酒吧的时候看他不动声色,许应还真以为他不在意。
“许老师。”傅朝年笑了声,食指从许应的眉眼划到他被亲的红润饱满的唇边,按了一下说:“懂得道理和控制情绪是两码事。”
“他让你踹了我跟他结婚,我不是很高兴听到这种话。不过人是许老师招惹来的,这可怎么办?”
许应眼眸轻抬安静地看了他几秒,之后嘴唇掀开轻轻含住他的手指咬了一下,问:“傅律师想怎么办?”
傅朝年愉悦地勾起唇角,手指在许应的牙齿上按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那就请许老师,先还点利息。”
……
车一路开的很快,回到公寓后傅朝年就进了浴室。许应虽然大概猜到傅朝年的“还利息”是什么意思,但却不知道具体该用什么方式还,他有点紧张,浑身都热。
许应把窗户全部都打开了,在窗边吹风降温。
过了会儿傅朝年穿着浴袍,裹着一身潮气从浴室出来,他看到坐立不安的许应,弯唇笑了一下问:“许老师不洗澡吗?”
“你要我怎么还?”许应受不了心脏悬着上下打鼓的忐忑,直接问。
傅朝年挑了下眉,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在他曲起的指节上咬了一下,抬眸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中午是怎么对许老师的,许老师就怎么还。 ”
用手吗?
许应想,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要互帮互助、礼尚往来了。
“现在?”他咳了声,绷着下颌掩饰紧张。
傅律师十分从容地“嗯”了声,抱许应到床上,帮他摘掉手上的戒指,自己靠着床头半躺,对许应抬了下眉,那样子真像个来讨债的恶劣债主,坏透了。
许应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挪开。
虽说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但三十一岁脸皮薄的许老师还是做不到像傅律师这般从容,他抬了下左手,又抬了下右手,双手悬在那儿,有点无措地看向傅律师。
傅朝年不说话,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大度地带着许应的手握住自己。
好烫。
这一瞬间许应的手直接麻了,头皮更麻,连后颈和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干咽了一下:“我、”
“许老师可别说不会。”傅朝年忍耐地说了一句。
许应当然不是不会,他就是一瞬间大脑空白忘了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帮助,或者给他起个头也好,于是他求助,“你能不能……”
傅朝年叹息一声,无奈地带着许应的手活动,但尽管如此,许应的手指还是在发抖,握的也很虚,要碰不碰的,傅朝年嗓音哑得厉害,连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许老师,你是在、给我上刑吗?”
“我没,我尽力,你别说话。”
许应深吸一口气,闭眼平复了几秒,下定决心自己努力起来,看他渐入佳境,傅朝年才缓缓放开了手。
然而许应以前最多也只是给自己,他感知明确所以清楚地知道该怎么控制,可是到了傅律师这里他心里就不清楚了,所以过程显得有点、坎坷。
而且傅律师的忍耐阈值好像又很高,似乎在无形中反证沈宸那句天杀的“万一他不行”的话,许应感觉自己在手术台上握几个小时的手术刀都没有这么累这么酸,手心冒火似的,他抿唇跟傅律师打商量,让他赶紧。
傅朝年掐着他的腰说可以,条件是许老师必须要跟他说点好听的话。
“说什么?”
“都结婚了你说该喊我点什么?”傅朝年再次握住他的手腕加快速度,鼻息滚烫,“叫老公。”
许应被他的呼吸盖了一脸,闭眼忍住羞耻,红着耳朵几不可闻地喊:“老公…”
“乖。”傅朝年掐在他侧腰的手猛地收紧,轻咬了下他的耳朵哑声引诱:“再喊喊老公。”
第34章 老婆大人
事实证明, 有些称呼第一次喊会让人觉得羞耻,但喊多了就会打破心里那层微弱的难堪,逐渐适应, 甚至会让人、产生恼怒。
同样是帮忙, 许应却无法像中午傅律师掌控自己一样反过来掌控他。
许应甚至质疑傅律师是故意忍着来捉弄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喊了多少遍。
而且傅律师坏得十分循序渐进,开始让他叫老公,后面又让他叫名字, 再得寸进尺地让他说别的内容, 声音小了还不满意, 否则他今天这债就还不完。
“老公。”
“傅朝年。”
“朝年、”
“你,你快一点……”
许应感觉自己的手心越来越热, 耳朵越来越红,周围的空气也愈发焦灼。
终于,在某个瞬间——
一切平静下来。
许应的手掌颤了下后倏地松开,傅律师像平常那样有些懒散地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眉眼间神态餍足,闭着眼睛平复气息。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 通过相贴的胸口能感受到两人几乎同频的剧烈心跳,耳边也只能听到两人的深浅交错的呼吸声,就好像他们经历了相同的浪.潮。
许应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他眯起眼睛动了下肩膀, 甩甩酸涩的手腕。
傅朝年便顺势握住许老师的手,温柔地亲了亲许应的脸颊,亲昵地贴着他的鼻尖, 嗓音还带着未散干净的情欲与沙哑,“抱歉, 辛苦许老师了。”
许应摇头,“我弄得不好。”
“是许老师就足够了。”傅朝年笑笑,抽了湿纸巾低头帮他擦手,眉眼温和。
许应看着他,觉得此刻褪去恶劣的傅律师莫名有种“事后感”。比起在酒吧门口因强烈占有欲而吻得很凶的时候,这会儿得到满足的傅律师简直温柔得令人沉沦。
不过许应还有理智,他还完今天的利息后有种无债一身轻的感觉,慢吞吞地从傅律师腿上挪下来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许应冷静了,他才想起来把门票递给傅朝年,“徐宁给的。”
“漫展?”傅律师也已经换好了睡袍,修长的手指捏着门票,仔细看了上面的时间地点和日期,然后抬眼看许应,唇角微弯:“许老师想去?”
他记得之前许老师还说过他适合cos,想来许老师应该是喜欢的。
“你有时间吗?”许应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脑袋靠着傅朝年的手臂,打了个哈欠。
“你想去我就有时间。”傅朝年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睡吧,我先把票买了。”
“嗯。”许应的身体向下滑到傅朝年怀里,揉了揉眼睛,睫毛被生理性的眼泪打湿,让他惯来冷淡的眉眼变得无辜而柔软,“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你不是还有个离婚案没有开庭,日期定下来了吗?”
“还早,许老师放心,我会提前协调好,然后专心和许老师出去约会。”傅朝年很快用手机买好了机票,然后关灯,侧身抱住许应,给他按摩手掌,轻声哄道:“睡吧,乖。”
“嗯,晚安。”许应往他怀抱深处拱了下,安心闭眼。
傅朝年:“晚安。”
……
许应连着两天没去医院,这对医院里的人来说都很稀奇。
毕竟许院长以前基本月月全勤,现在一切都变了。
于是周一晚上,许应到医院之后,就被两个正闲着的医助给围住了。
“哎呀,许院长都两天没来啦,果然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哦~”
“院长,傅律师今天会来接你下班吗?”
自从他们知道许应结婚之后,连着兴奋了好几天,当然许院长也早有预料地躲了好几天。
现在他们已经收敛了不少热情,但看到许应还是忍不住要八卦几句,毕竟以前可没这种能看到许院长脸红的好机会。
许应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看似冷淡实则温和的性子,医院一楼没诊时候,许应对他们比较宽容,允许他们摸鱼,自然也开得起玩笑。
不过傅律师会不会来接他这个问题,许应还真没办法准确回答。
“不知道。”许应对他们摇头:“应该不会。”
因为过几天他们要去看漫展,所以傅律师要整理手头上的工作,许应猜测他这周会很忙。今天到现在为止他们就没有发过几条消息。
小助理听完就开始唉声叹气。
许应有点奇怪,对于傅律师不能来接他这事,他自己都不失望,却有人在替他失望。
他有点好奇现在小年轻谈恋爱的状态,“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接来接去吗?”
“不是呀院长,这又不是死规定,我就是觉得如果有对象接下班的话肯定会更开心的嘛!就跟小白和他对象一样,他俩多甜呀。”
说话的女孩叫赵柒柒,说话做事向来都大大方方的,圆脸,皮肤很白,戴眼镜,给人的眼缘很好。
她是最早到医院上班的助理,综合能力已经可以当实习医生了,就是一直没把执兽资格证考下来才不能正式问诊,但赵柒柒心态好,人也佛系,从来不着急上火。
许应对她的回答不可置否,“是吗?”
“当然啦,反正等以后我谈恋爱了,就让我对象天天来接我下班,秀死你们。”赵柒柒一脸憧憬地说。
闻言,另一位男医助李洲在旁边默默接了句:“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秀恩爱死得快吗?”
“去去去你闭嘴!”赵漆漆立刻瞪他一眼,祸水东引道:“你当着院长的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不起院长我错了。”李洲挠头说:“药房新进的药好像还没整理完,我先去了。”
他说完就开溜,赵漆漆原地冷哼一声,然后扭头看许应,推了下眼镜认真道:“院长,别听李洲他胡说,你和傅律师肯定想怎么秀都可以!”
许应淡笑着“嗯”了声,自然不会计较他们开玩笑的言论。而且他对秀恩爱这种事很随缘,不会刻意宣扬或者回避。
“所以院长,如果傅律师来接你的话,你会开心吗?”赵柒柒好奇地问。
许应:“会。”
这是实话,回想起之前每一次傅律师来接他,在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许应都觉得心情不错。
有美人接下班是一种心灵慰藉,连工作后的疲惫都能瞬间扫空大半。
赵柒柒又问:“那如果他不来接你,院长你会不会不高兴呀?”
许应像接受采访似的,摇头说:“不会。”
“那如果,是傅律师先说了要接你,然后突然爽约了呢?”
许应淡声:“说明他临时有事要忙。”
“你不会不高兴吗?”
许应不解:“这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哎呦。”赵柒柒感觉许院长的反应太平淡,“院长你好稳定、看得好开啊,换我肯定会因为对象爽约不高兴的。”
“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是这样。”许应笑了声道。
赵柒柒仰头盯着他的脸几秒,突然开始嘟囔:“哪有上年纪啊,院长你多年轻,怎么总觉得自己年纪大呢?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是最有魅力的花,我们都可喜欢你了。”
韩娟原本一直听着,听到这忍不住插了句嘴说:“这倒是真的,院长你要是年纪大,那我成什么了?”
她比许应还年长几岁呢。
赵柒柒附和道:“就是就是!”
许应笑了下:“好的,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所以院长,我能申请大大大后天调休吗?”赵柒柒突然话锋一转。
许应心说原来是在这等他呢,他失笑道:“我说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他说:“周六休息也可以,但是要有人愿意跟你调班,记得找娟姐改排班表。”
“好耶,院长真好!”赵柒柒拍了下手,高高兴兴地扭头走了。
韩娟也笑起来:“这小妮子,有事求人的时候满嘴好话。”
许应也有点哭笑不得。
他们医院和大多数医院不一样,是每周双休的。因为许应当年在别的医院实习就是单休,那班上的太辛苦,所以他自己开医院后就规定了双休。
但宠物医疗这行一般周六周天不能休息,医助都得在工作日任选两天来休,大家都知道这个行业性质,所以基本不会在周六日休息。
难怪赵柒柒会过来找他说好话申请调休了,也不知道她那天有什么事。
话说回来,律师行业也不能正常休息。许应不知道傅律师要怎么才能腾出来去漫展的时间,会不会有点为难?
他正想着,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正是傅律师发来的微信。
许应轻抬了下眉,觉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傅律师给许应发了一个位置坐标-
先生:来见委托人,碰巧离许老师医院很近。
没错,继昨晚许应喊了那么多次“老公”之后,他目前有点不能直视这两个字,所以一大早就把备注改了回去-
先生:外面天气不太好,同事说他爱人会来接他。
许应隔着玻璃门看向外面,天边一片美丽晚霞,半个城市都被渲染成了浪漫的金粉色,哪里有天气不好的样子?
他品了品:你在暗示我去接你吗?-
先生:很明显吗?-
先生:是的,被许老师看穿了。
许应心说这还需要看穿吗?
傅律师找的理由本来就很容易被戳破,这人压根就没打算隐藏那点小心思。
他笑起来,回道:几点谈完?-
先生:预计两个小时-
许应:要帮傅律带瓶水吗?-
先生:旁边有家咖啡店,我想许老师应该会喜欢-
许应:要请我喝咖啡?-
先生:能算成许老师来接我回家的报酬?
许应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已经结了婚,亲密的事也做过一些,现在居然还隔着手机屏幕搞这套,消息一来一回装得好像两人才认识不久似的。
偏偏他还愿意配合傅朝年,真是有够幼稚。
许应摇摇头,打字回复:好,到时候见。
回完消息,许应忍不住去想:刚才他还问柒柒“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接来接去”,那会儿他心里还在质疑,觉得没必要。
结果这才几分钟?
打脸速度略快,许应摸了摸脸,感觉有点疼。
他正感慨,楼上突然传来惨烈的求救声,“许老师——!救救我,救救我!”
是姜姜。
他本来在跟林医生在楼上做绝育手术,这手术常见,有林医生在,许应一般不会参与,这会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姜姜你慢点哎,别摔下来!”韩娟看他往楼下跑的那样就心惊肉跳的,“院长又跑不了。”
许应皱了下眉,转身问他,“怎么了?”
“我找不到凝血酶了。”姜姜有点心虚,眼神里写着求助。
许应淡声说:“二楼冰箱保鲜层最底下的格子,往左边角落翻,有新的。”
于是姜姜又匆匆忙忙地跑回去,隔了几秒,楼上传来喊声:“我找到了许老师谢谢你!”
韩娟跟着松了口气,“这小孩,一天天怪吓人的。”
许应摇头叹气,对韩娟说:“过段时间安排一次医助考核吧,我出套考题。”
他猜想应该也不止是姜姜,还有其他几个医助也许都没有把医院里面各种药品和针剂的位置记熟,这种情况在关键时刻可是会致命的。
无论是身为院长还是老师,都有责任在身,许应都不能让他们太松懈了,何况姜姜在外科手术方面有天赋,许应不想埋没了他。
韩娟说了声好,然后就打开系统开始忙碌,许应也回到诊室,开始整理考题。
临川大学这周就开始期末考,学校里该忙的他之前都忙完了,课也结了,他现在就等着放暑假,明天开始许应都不用怎么往学校去,卷子到时候拿回家批改就好。
这么算来,许应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去接傅律师的机会。
他结合医院病历,药品位置,手术常识,住院监护,紧急操作等等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考题发给韩娟,让她先录入。
然后许应在群里通知:半个月后进行医助考核,考核通过的人每月加薪500,没通过的等着挨训@全体成员-
许应:考核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图片]-
柒柒:收到收到,嘿嘿又要加薪咯~院长赛高!-
李洲:收到-
李洲:反正我不会是挨训的那个,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找不到凝血酶的姜同学吧@姜姜-
姜姜:收到!-
姜姜:欠啊,你真欠啊!走着瞧吧我必加薪@李洲-
喻白:收到[可爱]-
李洲:被我抓到了吧,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醒麻醉吗?居然偷偷玩手机?@姜姜
群里再没动静,显而易见,姜姜遁了。
许应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快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给傅律师发微信说自己现在出发。
傅律师没回,估计是没看到或者还没忙完。
许应按照微信上的位置坐标开车过去,顺便在便利店买了一盒巧克力,也就是他和傅律师都知道的那款。
车停在万维科技总部楼下。
许应之前一直对这里有所耳闻,万维科技是国内搞网络游戏的龙头,之前他看过一次新闻报道,这里一年的流水是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总部楼下有保安,许应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先给傅律师拨了个电话。
“到了吗?”傅朝年在电话那边说:“许老师直接进来就好,我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会有人接你上楼。”
“好。”许应挂了电话走进去。
“您好,请问是许应先生对吗?”一位穿着统一制服的男士走到他身边。
许应看他一眼,长得不错,面带微笑,大方得体。
他点头,“是。”
“好的,傅律在楼上,您请跟我来。”
他自称是经理秘书,言行举止间都能透露出利落干练的办事能力。
许应没想到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只是下班之后顺便来接个对象,却有万维科技的经理秘书亲自下楼接他。
原来他家傅律师这么有面子吗?连他都跟着沾光了。
电梯停在二十二楼,许应跟在秘书身后穿过安静的走廊,又拐了个弯,然后一抬眼,他就看到了傅律师。
“陆经理,傅律,许应先生到了。”秘书说完之后就站到了那位陆经理身后。
陆经理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五官冷峻,西装笔挺,站在那里气场很强,就是比傅律师矮一些,也没傅律师好看。
所以还是他家傅律师略胜一筹,许应舒心了。
他感觉这人之前应该和傅律师聊得很开心,因为他过来的时候,这位陆经理脸上的笑意还没消退。
“来了。”傅朝年对许应笑了下,然后站到他这一侧,大方介绍道:“这是我爱人,许应。”
“这位是,万维科技总经理,陆放。”
陆放听完,脸上的笑意立刻敛去了大半,对许应伸出手,疏离道:“你好。”
“你好。”许应跟他虚握了一下,面上神色冷淡,心里却对陆放突然的变脸感到莫名其妙。
他隐约从这位陆经理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敌意,许应瞟了眼傅朝年。
傅朝年的手在背后偷偷拍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傅朝年握住许应的手,颇为冷淡地对陆放说:“陆经理,案子的细节我们刚刚已经核对过了。我和我爱人晚上还有约会,不打扰了。”
陆放的视线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两秒,点头道:“好,之后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他偏头示意秘书送客。
于是许应就和傅朝年牵着手离开了万维科技,一直到上了车,傅朝年才舍得松开他的手。然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懒散地坐在副驾驶上转了转脖子,似乎松了口气。
“傅朝年,这位陆经理什么情况?”许应偏头看他,嘴唇噙着一丝微笑。
傅朝年坦白道:“不清楚,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许应看着他:“你同事呢?”
“嫂子刚才把他接走了。”
“你怎么不走?”
“案子没谈完,走不开。”
“那你同事怎么能走?”
“这案子楚律接不了。”
一问一答,傅律师从懒散状态转变成正襟危坐的状态,回答的很认真。
许应眯起眼睛审视他,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意思是,只有我们傅律师有能力接他们的案子?”
“是。”傅朝年咳了声,“怎么了?”
明知故问。
许应冷哼一声:“这个陆放对你有意思。”
傅朝年看着他故作冷漠的神情,忍了忍没忍住,忽然弯唇笑开,牵过他的手说:“是,许老师说得对,我也觉得他觊觎我的美色,所以才特地请老婆大人过来的。”
“我必须要让他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
“感谢许老师救我于水火。”傅朝年亲了亲他的手背,同时举起自己的手解释说:“我一直戴着婚戒的,谁知道那个陆经理居然眼瞎看不到。”
“老婆别生气。”
许应白他一眼,“谁是你老婆。”
“你是。”傅朝年手撑着座椅,靠过去讨好地亲了亲许应的脸颊,哄道:“不是故意招惹的,许老师别气。”
许应偏头让开,不让他亲。
道理他都懂,但一想到傅朝年以后要和那个陆放见面工作,许应还是有些不太爽地问:“那这个案子非接不可吗?”
傅朝年想了想说:“我的收费比例是10%,万维科技这个案子很值钱。”
“我想等这个案子结束后休息一段时间,和许老师去度蜜月。”
许应看着他,有些怀疑:“有多值钱?”
“四千万起。”傅朝年看着许应,轻声说:“许老师觉得我应该推掉吗?”
四千万的百分之十……吗?
“推什么?”许应说:“接。”
有钱不赚是傻子,傅律师出卖美色关他先生傅朝年什么事?
他态度转变有够迅速,傅朝年直接笑出声来,把人拉到怀里用力亲了好几下:“财迷,我老婆怎么这么可爱。”
第35章 勾.引
上江这次漫展要持续两天, 刚好在周六周日。周五晚上,许应在家列行李清单。
他和傅律师都是那种倾向于简装出发的人,两人达成共识, 除了一些必要衣物要带, 很多别的东西到了上江买一次性的就可以。
许应单手撑着小地桌列清单,圆珠笔在纸上划了两下,偏头问傅朝年:“香水你带吗?”
“听许老师的。”傅朝年在开放式书房整理离婚案案卷,笔电屏幕的光芒映在他眼底,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薄唇微抿, 看起来有点冷漠,和平时的他不大一样。
认真办公的傅律师很有魅力, 许应手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转了转笔说:“那不带了。”
漫展上人多,傅律师这张脸已经够惹眼了,不能再用香水。
“好。”傅朝年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许应身后的沙发上。
“忙完了?”许应看他过来,人在坐垫上没动, 只是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膝盖上,反手把清单递过去,“你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的?”
傅朝年接过清单从上到下仔细看了遍,说:“字好看。”
许应:“让你看内容。”
“不缺什么了, 许老师很周到。”傅朝年笑了声。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许应的后颈,许应今天穿着宽松的纯棉睡衣,后面衣领松松垮垮, 衬得他白颈纤细如玉瓶,皮肤和衣料之间有一道缝隙若隐若现的。傅朝年伸手在他后颈处那一小块突起的骨头上按了一下。
“干什么?”许应扭头看他, 听到傅律师轻声说:“想碰碰许老师。”
这个人有时候在许应面前说的话会有些模糊不清,听起来就像暗藏了两层意思一样。
一般这种时候就是傅律师动了对他做坏事的心思,有点蠢蠢欲动了。
许应拍开他的手,“你工作都忙完了吗?”
“工作永远忙不完,只是暂时告一段落,不急。”傅朝年如是说着,又伸手过去轻捏他的后颈,指腹在许应颈侧的动脉上缓缓摩挲,“列清单辛苦了,我给许老师按按?”
许应心说列清单有什么辛苦的?他觉得傅律师没安好心才是真的。
于是他抓住傅朝年不太老实的手,问:“钟言要送快递过来,他说是收件人是你,你又买了什么?”
傅朝年说:“衣服。”
“嗯?”
“情侣装。”
“你又买情侣装。”
“嗯,喜欢和许老师穿情侣款。”
许应有点无奈,傅律师喜欢成双成对的东西这件事,之前去逛街的那一次他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傅律师没少往家里买东西。
之前许应考虑到书桌和地桌用途不同,所以上面花瓶里的花也选不一样的比较好。于是他买了两种花回来,香气清淡的就摆在傅律所书桌上,香气浓郁一点的就放在地桌上。
当天他把两束水植鲜花都弄好后问傅律师怎么样,傅律师还跟他说好看。
结果第二天许应就发现地桌上那束花被换成了书桌上的同款。
许应问傅朝年怎么回事,傅律师还告诉他说是小地桌上的那束花死了,他才买了一样的。他在想什么简直昭然若揭,也就是许应懒得戳破他的小心思。
其他情侣款的东西傅朝年也没少往家里买,什么手表,项链,领带之类的,尤其是衣服,光是情侣睡衣傅朝年就买了四五套,许应现在身上穿的这套就和傅律师身上的一样。
钟言往公寓送了好几次傅朝年的快递,都记熟了,看到尾号就直接给许应发微信。
门铃响起,许应用脑袋撞撞傅朝年的膝盖,“人来了,去拿快递。”
傅律师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起身去签收。
没想到快递不止有傅朝年的,还有许应的,还是个大件。
傅律师把快递箱子抬过来,问他买了什么。
许应皱眉说:“不记得了,拆开看看。”
他这段时间买的东西也又多又杂,还在不同的软件上买,许应也不知道到货的具体是哪个。
傅朝年帮他拆完箱了,发现是个待组装的摇椅。
许应“哦”了声,想起来了,他让傅律师跟他一起把摇椅组装好,抬去了二楼露台的健身区域。
这片区域面积不小,前几天他们又添置了一些健身器材,现在都还有台动感单车没到货,这些东西主要是给傅律师用,因此最近傅律师都是在家锻炼的。
许应买这把摇椅的目的也很简单,以后傅律师锻炼的时候,他要在旁边好好欣赏。
傅律师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发力收紧的时候尤其性感,许应嘴上不说,心里喜欢得很。
摆好后,许应坐在摇椅上试了一下,觉得晃晃悠悠的挺舒服,也很结实。
“许老师这是想以后把我当男模了?”
傅朝年一脚踩住摇椅下方的横杠,摇椅一下就不晃了,许应躺在上面,看向用双臂将自己牢牢圈住的傅律师,扬眉反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看我,我很高兴。”傅朝年笑了声,一点点压低身体逼近许应,嘴唇贴在他耳边问:“但是许老师就打算只看看吗?”
许应喉结滚了下,“不然还能干什么?”
“不想摸摸?”傅朝年握住许应的一只手腕,让他手心紧紧地贴在自己起伏的胸口上,让他的指尖刚好能碰到睡衣扣子,笑容荡漾:“许老师帮我把扣子解开好不好?”
勾引。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许应和他对视,好像要被他幽深的眼神蛊惑进去,指尖下意识摸上扣子,刚要解开,踢踢就跳过来“喵”了一声。
许应回过神,红着脸一把推开傅朝年,抱起踢踢从摇椅上起身,闷声说:“我先去整理行李了,你快工作。”
傅朝年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
许应把猫放到楼下,拆开了傅朝年的快递,发现是两件缎面的衬衫,一件是白色,另一件是深酒红色,料子丝滑,垂坠感很好,摸起来很有质感,价格不菲的样子。
傅朝年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说:“漫展上穿。”
“那我先去拿去洗一下。”
“不用。”傅朝年下巴靠在许应肩上,侧身亲了下他的脸颊,“定制了寄过来的。”
“哦。”难怪是礼盒包装,许应拿着两件衬衫,转过身问:“哪件是你的?”
他希望傅律师穿酒红色,浓颜的长相配上浓郁的色彩一定很有诱惑力……许应几乎能想象到傅律师穿上这件衬衫的样子。
傅朝年看他家许老师举着酒红色的那件,有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但凡他说一句“白色”就要当场给他哭出来一样,他没忍住笑起来:“红色这件。”
其实两件码数一样,他和许应身高只差十公分左右,这衬衫又是宽松版型的,许老师穿上也无非是比他穿着更宽松一点。
许应满意了,他点头道:“你先忙,我去收拾。”
说完他就拿着两件衣服去衣帽间,快收拾完的时候,许应在抽屉角落里发现了两个小盒子。
是上次他们去超市时,傅朝年在收银柜台那里拿的两盒避.孕套。
从超市回来之后许应就一直没看到过,没想到竟然被傅朝年放到了这里……
“许老师。”门外传来脚步声。
许应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两个盒子抓进手心,然后双手背到身后,有点紧张地看向门口,“干什么?”
“看看你收拾完没有,我来帮忙。”刚才那一会儿,傅朝年已经把离婚案的卷宗都整理完了。
“不用,已经好了。”
许应面色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攥得更紧了,盒子边角硌得他手心有点疼。
傅朝年说了声“好”,然后眉头轻蹙地走到许应面前,“许老师耳朵怎么红了?”
许应抬眼:“有吗?”
傅朝年瞥了眼他背在身后的手臂,捏捏他的耳朵,轻声说:“很红,许老师自己看不到而已。”
“我怎么感觉许老师有一点紧张?”傅朝年说着便抱住许应,手伸到他身后抓住了许应的手腕,没动,傅朝年垂眸,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低声问道:“藏了什么?”
“没什么。”许应偏开头。
“我看看。”傅朝年轻声哄着他,手上没费什么力气地就把东西从许应手里夺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捏着两个小盒子在许应脸侧晃晃,挑眉道:“许老师收拾去漫展的行李里,也包括这个吗?”
许应脸一下就红了,他一把抢过来扔回抽屉里,合上,反身抵住说:“是你放这里的,我不小心看到了。”
“那放回去就是,许老师藏什么?”傅朝年抚摸着他的眉眼,“行李箱就在旁边,许老师手上拿着避.孕套,我很难不多想,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许应抿了下唇,用手轻轻推他,“已经收拾好了,我要去洗澡。”
他推搡的力度和没有差不多,傅朝年站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甚至靠的更近了。他双手按着桌面,把许应牢牢地圈禁在自己怀里,许应的身体向后靠着,让他放开。
“不放。”傅朝年低下头一下一下地亲吻许应,轻柔的吻落在额头,眼睛,鼻尖和嘴唇上。傅朝年亲的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许应被他弄得很痒,要亲不亲的也很缠人,他知道傅律师是故意的,有些不太满意地咬了下傅律师的嘴唇。
“想干什么?”傅朝年轻笑一声,温热的呼吸落在许应脸颊。
许应抬眸看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很多,要看许老师能对我宽容到什么程度。”傅朝年一脚踩进许应的双脚间,膝盖别开许应的膝盖,两人胯部几乎贴合,许应动了下腰,感受到了什么后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我可以用手……”
傅朝年没让许应把话说下去,他堵住了许应的嘴,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牙关探了进去,这个吻缠绵而温柔,温水煮青蛙一样令人难以设防,许应闭着眼有些陶醉其中,手抱住傅朝年的腰,仰起头配合他,很快又被抱到了桌面上亲吻。
“许老师身上怎么哪里都这么粉?”傅朝年亲着亲着突然笑了起来,还咬了他一下,许应身体一凉,缩了缩肩膀,眼睛睁大:“你、”
“我什么?”傅朝年话音含糊:“那边要不要老公亲?”
许应闭上眼,动了下另一边的肩膀算作回应,傅朝年满意地笑了声,换了个方向继续吻他。
之后亲吻的地方从衣帽间变到了卧室的床上,许应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靠在了床头上,呼吸有点急促。
傅朝年坐在许应旁边,衣衫整齐道貌岸然,和此刻的许老师截然相反。他的操作水平要比许应好得多,一边温柔地亲吻许应的眉眼,一边让他的许老师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快乐。
他说今天要干的事就是让许老师尽情享受。
许应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听他的话闭上眼睛,然后在一片黑暗里更加清晰地感受。
他甚至能想象到傅律师那双漂亮的手会弯曲成怎样的弧度,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的骨线和青筋交错起来会有多么的性感,因为他见到过那样的画面……
许应没办法再想象更多了,某个瞬间他的大脑内突然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内只剩下傅朝年明显透着愉悦的嗓音,“许老师,抖得好厉害。”
许应的身体有些敏感,这是他和傅律师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
而傅律师呢,又总是说这种很浪.荡的话让他难为情。
这会儿他白皙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红,许应神思恍惚地睁开眼,看向傅朝年眼尾的红晕仿佛勾出了一道风情的弧度。
傅朝年安抚地摸了摸许应有些湿润的眼尾,轻声问:“还好吗?”
脸皮薄的许老师只哼哼不说话,他安静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你怎么办?”
他有要礼尚往来的意思。
“不急。”
这一回傅朝年没有拒绝,只是亲了亲许应的眼睛说,要换种方式。
第36章 把腿并紧
换种方式……是什么?
傅朝年的话让许应下意识想起了抽屉里的那两盒避.孕套, 他动了下唇,看傅律师的眼神一下变得紧张和不确定起来。
“许老师别怕。”傅朝年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缓声道:“我说过, 不会做你不允许的事。”
但许应显然已经在慢慢宽容他做更多的事了,那傅朝年自然就不可能只满足于“用手”上面,他认为他的许老师可以接受更多的、稍微过分一点的方式。
傅律师的保证让许应稍稍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松。
因为傅律师刚刚说了不用手, 在这方面经验实在有限的许老师一时想不到傅律师口中的“换种方式”会是什么。
许应就问他想怎么弄。
傅朝年不说话, 他擦完了手, 又开始亲吻许应。许应从靠在床头变成被傅律师压在床上,唇舌勾缠, 他们吻得很热烈。
许应几分钟前才经历过一次起.落,意志力不是很坚定,很快就放弃了思考刚刚的问题,再度意乱情迷起来。
就在他勾着傅朝年的脖子亲得正陶醉的时候,背后倏地一空,他被傅朝年从床上捞了起来, 许应有点懵地眯起眼睛看他,被亲吻过的嘴唇十分红润,“怎么了?”
“许老师刚才不是说要洗澡吗?我抱你去。”傅朝年将许应打横抱在怀里,步伐稳当地走去浴室。
“我不、”许应微微睁大了眼睛。
傅朝年勾唇问:“不什么?许老师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没摸过?”
典型的流氓发言,许应不说话。他身上早就干干净净了,和傅律师同款的睡衣被丢在了衣帽间, 睡裤就在床边,确确实实都被看过、摸过, 亲过了。
他抱着傅朝年的脖子不说话,脑袋埋进他颈窝里,心里有些忐忑地被抱进了浴室里。
花洒温水落下,浇在身上的时候,许应才睁开眼,他还在傅律师怀里,眼前是对方被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体上的衣服,许应轻声提醒:“你衣服。”
“许老师帮我解。”傅朝年将许应放下,让他背对着浴室里蒙着水雾的镜子,宽而薄的手掌垫在许应的肩胛骨处。
他原本声音就好听,现在又故意用那种低低沉沉、略带一点沙哑的嗓音在许应耳边说话,无异于明目张胆地蛊惑撩拨,许应用力搓了下耳朵,指尖搭在了傅朝年的睡衣扣子上。
在摇椅上被踢踢打断的事到底还是成功续上了,许应觉得傅律师是故意的。
他们本来靠得就近,许应几乎是被困在了镜子和傅律师的怀抱之间,现在褪去了一切束缚,傅朝年自然就碰到了许应,许应都不用低头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从耳根红到了脖颈,被水淋着好像一幅晕开的红色水彩。
许应往后挪了挪,靠住镜子,触感从一瞬间的冰凉转变到温热,刺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然后无路可退了。
傅朝年笑着说许老师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没碰过。
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许应才会难为情,他听到傅律师在他面前笑,笑声又低又轻,听起来就不怀好意。
傅律师抬手调了下花洒的角度仔细冲洗,连带着许老师一起。他的手很老实,除了洗澡以外没做任何多余的事。
许应却觉得有点难熬,他们坦诚相对,傅律师也明说过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但现在却什么都不干。许应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开始,就像一位即将登上刑场的人不知道头顶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一样。
“…你到底要不要?”许应心脏悬着放不下,又紧张又有种隐隐约约的期待和刺激感。
“许老师先休息。”傅朝年隔着水流亲吻他的眼睛。
许应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休息的,就算刚刚在卧室他也是靠在床头享受的那个,许应说不用。
“确定?”傅朝年贴心地告诉他,休息是为了更好的继续。
许应被他这一句暗藏玄机的话说得心里慌慌的,水雾冲刷着他眼睛有点睁不开,他仰头靠在镜子上,睫毛扇动几下,问傅律师到底要怎么样。
傅朝年笑了声,牵住他的手腕,让他先碰一碰自己。
这不还是用手?
许应心想。
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无数次。
许应从小到大学习和适应能力都很不错,他比上次从容多了,双手握住,开始当苦力打工。
他听着傅律师落在他耳边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变重,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眨了下眼,背靠着镜子蹲下来,头往下低。
傅朝年一愣,而后立刻用手遏住他的下巴抬起,“你干什么?”
“你不要这样吗?”
许应被钳制着也不恼,仰头看着傅律师,这样的角度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无辜。
他以前在视频里看到过,只是才想起来,许应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帮傅律师,只是有点害臊而已。
但傅律师却说今天没打算让他这样,于是他被傅律师抓着手臂拎了起来,许应为自己误错了意而有些脸红,“那你?”
“转过去。”
许应一愣:“什么?”
傅朝年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让许老师转过身去。许应有点迟疑。但傅朝年嗓音温柔地哄他,跟他保证,让他放心。
往往傅律师说什么他都容易招架不住,于是许应就好像被蛊惑了似的按照傅律师说的做了。
然后,许应就后悔了,因为他一转过来就面对着镜子。
这面镜子不断地被水冲刷着,上面的水雾早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水流,许应清清楚楚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傅朝年。
这是一面全身镜。
许应瞳孔震颤,羞耻的情绪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达到顶峰。他闭上眼要转回去,却被身后的傅朝年一把抱住了腰,动弹不得。
“傅朝年。”许应呼吸很急,眼睛闭着不敢睁开,“你、你松开。”
傅朝年没有松,而是把脸埋进许应颈窝里亲吻他的脖子,然后是耳朵,脸颊……他哄许应偏过头来跟他接吻,许应根本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很快就被撬开了牙关,与他唇齿纠缠。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许应着实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一边亲一边想反正只要不让他睁眼,什么都可以商量。
许应被傅律师亲得很舒服,他意乱神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几乎是傅律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傅律师让他稍微弯点腰,许应就弯下腰,让他并腿,他就并腿。
也是在这时候,许应才意识到傅律师到底想用什么方式了。
许应纵容他,都闭着眼睛照做。
“好乖。”傅朝年轻轻地咬了下他的耳朵,继续哄道:“许老师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许应不吭声,额头抵着镜子,眼睛紧闭睫毛颤抖,全身上下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米。
他起码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不肯听傅律师这句蛊惑人心的话。
人体大腿内侧的肌群因为在日常生活很少锻炼到,所以相对不那么发达,那里的软肉和皮肤也因此比较单薄脆弱,过了会儿许应就觉得有点承受不住了。
他不知道是物理意义上的摩擦生热还是他本来就热,也分不清他和傅律师谁的体温更高,还是淋浴的水温更高。
有点疼还有点痒,酥酥麻麻的,奇异的感觉从一块皮肤开始漫延,传遍全身,刺激着许应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许应的呼吸很重,很急,他手心抵着镜面,喉咙间不可控制地溢出声音。
傅朝年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兴奋,一边亲他,一边轻声细语地在许应耳边哄他睁眼。
他说喜欢看许老师脸红,喜欢看许老师的表情。
他问许老师真的不好奇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他问许老师不好奇他的样子吗?
他说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
……
一句一句的这样蛊惑,像只花言巧语想要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说实话,许应好奇,但也实在是难为情……他只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眯着一条缝偷偷地看。
然而因为浴室内蒸腾的热气又或者是他眼睛里无法控制的湿意,让他不太能够看清楚,但即使是这样隐约含蓄的画面对他而言也足够刺激了。
傅朝年在他睁眼的时候坏笑了一声,也握住了他,许应大脑内“嗡”地一声。
他睁着眼睛怔愣住了,意识发散地想,自己现在好像明白傅律师那句“休息是为了更好的继续”,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傅律师就没打算只让他一次。
与此同时,许应的额头在镜子上用力地蹭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傅朝年手伸过来护住他的额头,吻落在他后颈,低声问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分心。
许应说不出话,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微张的嘴里呵出一团白雾。
下一刻,他和眸光幽暗的傅朝年对上了视线,依然是在镜子里。许应意识到,原来傅律师一直在盯着镜子里的他们在看。
许应觉得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和傅律师了,明明他们都还是这张脸,此刻却依稀有些陌生。
他默默垂眼,却被傅律师抬起了下巴。
“不要害羞,许老师这样很好看。”他听见傅律师这样说。
许应恼羞成怒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关节,傅朝年却笑起来,亲了亲他的耳朵,让许老师别恼,许老师生气地哼了一声。
腿一直绷得有点累,许应下意识松了劲儿,傅朝年就掐了下他的腰,在他耳边好声好气地求他,“许老师……”
他让许应把腿并紧。
“累。”许应声音软软的对他说。
傅朝年也心软,就亲亲他的脸颊说快了快了。
许应不信他,因为傅律师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这样的话了。但他此刻也实在是、有点分不出心力来反驳傅律师的谎言,他低头看着,人有点飘,目光也开始逐渐找不到焦点。
某个瞬间,许应恍惚地想,这太疯狂了。
傅朝年让他喊人,像上次那样。
“傅朝年,朝年,老公…”许应抵在镜子上的手指指腹用力到泛白,关节却是红的,到最后下颌绷紧嗓音哑得只剩一个气音儿,他说:“求你了。”
第37章 正经漫展
一句话后, 掐在他腰间的那只大手猛地用力,许应喉间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手肘用力撑在镜子上, 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傅朝年也伏在他肩头, 滚烫的呼吸有起伏地落在许应耳畔,烧红了一片肌肤。
许应看着镜子里,放空地想,傅律师确实和承诺的一样, 没做他不允许的事。
但视觉上……就像是做了。
傅朝年转身关掉花洒, 哗哗啦啦的水声消失后, 他们的呼吸声听起来就更加明显。
刚刚也是因为有这水声存在,所以才遮掩了很多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现在突然安静下来,许应竟然还有些恍惚。
他用力闭了下眼,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一个滔天大当。
但是也没有很后悔。
很快,许应就裹着浴巾被傅朝年抱回了卧室。
他光着脚在浴室的地砖上站了很久,地砖本来就滑,傅朝年又每一次都很用力, 许应要想站稳只能撑着镜子,所以他身体的主要着力点一直都只有撑着镜子的那双手。
现在的许应有点没力气,而且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没过去,大腿更是酸软得很。
原来的睡衣都不能穿了, 傅朝年拿了新的回来给许应换上,当然还有内裤。
“我自己穿。”许应瞪他一眼,钻进被子里套好了睡衣才出来。
傅朝年就眼看着他像只小猫似的钻进被窝, 然后再把脑袋蹭得乱糟糟地钻出来,实在没忍住笑, 弯唇道:“许老师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一点?”
“在浴室里不是叫的挺浪、”
“傅朝年!”许应一把将换下来的浴巾扔到他脸上,平静又咬牙切齿地警告他:“闭嘴。”
他在浴室也害羞了,有用吗?
有地方躲吗?
傅朝年抱他抱得那么紧。
什么浪不浪的,许应觉得那是人类身体和生理上的本能,那是难以控制的。而且他现在还没把傅朝年从卧室赶出去,就是因为他后来也确实、爽到了。
许老师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时觉得疯狂、刺激,觉得害臊,但现在结束了再回味起来,又感觉很不一样。
他不能否认这点。
傅朝年被打了一下也没脾气,就抓着浴巾笑,笑声闷在胸腔里,厚脸皮地问许应大腿里边疼不疼。
许应白他一眼。
很疼也说不上,就是有点火燎燎的,感觉大腿内侧的皮肤在持续发热,和被开水烫到之后的感觉有点像。
傅朝年想看一眼情况,被许应抓着被子死死捂住,“你干什么?”
“看一下磨破了没。”
“没有。”
“可是我看漫画里面都会磨破。”
“那是漫画,哪有那么夸张。”
“这样吗?”
傅朝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应总感觉他在反思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赶紧躺下催他:“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今晚开始闹得时间早,所以就算过程有点漫长,结束的也不算晚。
这会儿还没到十一点,明天早上七点多到上江的飞机,他们要起大早。
许应想,他在衣帽间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明明才晚上七点出头。所以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被傅朝年弄了两回……
许应闭上眼,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耳朵又开始发热变红。
傅朝年注意到了,他关了灯躺下,手摸到许应的耳垂上捏了捏,小声问:“许老师背着我偷偷想什么呢?耳朵这么热。”
许应抓住他的手,“什么都没想。”
“是不是在想刚才?”傅朝年对许应的口是心非倒是了解得很透彻,他在许老师耳边亲了下,轻笑着问:“有没有觉得很舒服?”
“明明你更舒服。”许应嗓音冷冷地说。
他发现傅律师很喜欢事后复盘这种私密行为,而且非要亲耳听到他承认某些事才肯罢休。
许应不打算让他如愿。
结果万万没想到傅朝年却十分坦然地“嗯”了一声,手指在许应的大腿上按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是许老师愿意纵容我,我很高兴。”
许应扒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看他,十分疑惑这人的脸皮究竟丢到哪里去了?
“我?”傅朝年顺势亲他的眼睛,低声喟叹道:“我爽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让许老师舒服,不是吗?”
他也同时用手给许应弄了,节奏很统一。
哦,这倒是真的。
许应不说话了,闷头靠在他怀里,又过了会儿又不解地问傅律师:“你怎么会这么多,看漫画吗?”
“有些是在网上看的。”傅朝年倒是诚实。
和许应在一起之后傅朝年会时不时在网上看些相关的内容。老实说很多真实的视频,都没有漫画或者动漫里面看起来那样赏心悦目,但傅朝年还是皱着眉头看完了。
一方面是当做学习资料,他担心以后自己没经验弄疼许应,另一方面则是出自于猎奇心理。他认为和谐的性.生活是需要不同的情趣与花样的。
傅朝年贴着许应的脸颊,十分直白而坦诚地说:“我希望你能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
无论是做什么,平常一点的比如吃饭、逛街,看电影,不寻常的包括拥抱、接吻,以及用各种不同的方式享受性——这些东西凝聚在一起是他和许应相爱的一部分,傅朝年从来不觉得这是羞耻或者是需要回避的内容。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完全可以不用避讳地交流这些东西。
许应“哦”了一声,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咸咸地开口:“原来傅律师是这样的人。”
色胚一个。
“嗯。”傅朝年手臂收拢,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和低沉:“所以许老师后悔了吗?”
许应顿了下,环住他的腰问:“后悔什么?”
“如果许老师发现我的真面目,会不会后悔答应跟我结婚?”傅朝年声音很轻。
许应诧异:“这还不是你的真面目?”
傅朝年默然两秒,“不完全是。”
许应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勉强找到傅朝年的脸,干巴巴地问:“那、还有什么?”
“可能以后会比今天还要过分一些。”傅朝年低声说。
许应沉默了下,有点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他抿唇:“除了…那什么,平常也是吗?”
“不是。”傅朝年灼热的气息落在许应的眉眼,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平常就是平常,许老师,我没有那种性.瘾。”
性.瘾是病。
而他的行为由爱驱使,不是由性。
傅朝年是完全可控的,否则就和原始的野兽没有区别。
“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变态那步。”
听傅律师这样说,许应就放心了,手掌拍拍他的后背,“睡觉。”
傅朝年:“许老师还没回答我。”
许应:“你会强迫我吗?”
“不会。怎么可能。”傅朝年皱眉。
“那我后悔什么。”
许应闭上眼,脑袋靠在他怀里,声音很小地承认道:“我好像能接受,也喜欢。”
傅朝年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那今晚?”
“很爽,行了吗?”
许应到底还是给了这狐狸精一个满意的反馈。
这回傅狐狸精爽了,他笑了声,用力地亲了许应的脸颊一口,“晚安。”
许应:“晚安。”-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临安国际机场。
徐宁和许应他们买了同一班飞机去漫展,座位还是一前一后的,他们约好了差不多的时间到机场碰面。
许应和傅朝年两人只拿了一个行李,徐宁一个人拿了俩,看到他们惊讶极了,“你们两个人就这点东西?”
许应“嗯”了声,他也疑惑:“两天一夜,就在上江住一晚,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徐宁说他什么都不懂,说去漫展肯定要多换几套不同的衣服啊,而且上江的天气和临川不一样,备用的也得带上……他反过来指责许应和傅朝年不够细心,格外指责傅朝年。
傅朝年说:“你没看上江的天气预报吗?上江未来一周都是晴天。”
徐宁:?
许应也忍不住说:“实在有需要,现买就可以。”
徐宁:“??我靠!”
他用力抓了抓脑袋,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天杀的,又被这两口子给秀到了。
许应拍拍他,叹了口气。
从临川到上江要飞两个多小时,许应昨晚没休息好,加上他每次乘坐飞机、高铁这种交通工具的时候,身体都会不太舒服,他上了飞机就想闭眼休息。
徐宁知道他这毛病,专门准备了一袋话梅糖,从前座递给他,身体扭回去的时候挑衅地瞟了一眼傅朝年。
傅朝年无奈摇头,也不知道徐老板在跟他比什么。
他接过话梅糖剥开一颗喂给许应,又从口袋里拿了盒医用晕车贴,贴在许应耳后,“很难受吗?”
许应闭着眼睛摇摇头,“没什么事,我睡会儿。”
“睡吧,到了我叫你。”傅朝年揽着许应的肩膀,在他眉心吻了一下。
许应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没用傅律师叫他就先醒了,睡得还不错。
“醒了。”傅朝年拧开一瓶水给他。
“嗯。”
“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再缓一会儿。”
许应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干涩的嗓子被润了些,“好。”
机舱内很安静,大家素质都很高,忙着各自的事。
徐宁自然也听到许应醒了,扭头看到他喝水,小声地说:“给我喝一口。”
傅朝年皱眉:“你两个行李箱。”
“那不都托运了吗!”
许应一眼把他看穿:“没托运你箱子里也不可能有水。”
徐宁:“……”
靠,亲兄弟啊,还是太了解他了!
“我不是寻思就两个小时吗,渴了饿了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呗。”徐宁说着朝他伸手,舔舔干燥的嘴唇,越舔越渴:“快,给兄弟喝一口,我不对嘴,不爱喝飞机上的。”
许应无奈地把水递给徐宁,却被傅朝年一把拦住,他皱眉看了眼许应,一言不发地拿了瓶新的扔给徐宁。
许应愉悦地挑了下眉:喔。
徐宁抱着没开过的一瓶水,有点懵,“这你也介意?”
“嗯。”傅朝年当着他的面喝了口许应喝过的那瓶水,然后推了下徐宁的椅背,嗓音平和地说:“麻烦徐老板转回去。”
徐宁看向许应:“你看看你家律师啊!”
许应笑着摸了下鼻尖,“好像是快到了。”
“好好好,你俩嗷,有异性没人、呸有男人没兄弟!”徐宁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傅朝年,抱着水落寞转身,狠狠喝了小半瓶。
徐宁转过去后,许应靠在傅朝年肩上,挠了挠他的手背小声问:“傅律真吃醋了?”
“嗯。”傅朝年侧低下头亲了许应一下,有些哀怨地说:“许老师没有身为已婚人士的自觉。”
“就一瓶水,他都说他不对嘴喝了。”许应没忍住笑。
“那也不行。”傅朝年醋意很浓地说:“我介意。”
“那怎么办?”许应看了眼周围,快速地亲了他一下,“这样行吗?”
傅朝年微拢着的眉心松开了,勾唇道:“等晚上再说。”
“……”许应哼了声-
飞机落地已经九点多了,漫展九点半正式开始,从机场打车过去要四十分钟。
他们要先回酒店放行李,肯定是赶不上开场了,但几人都不是很在意这个。
毕竟就是来凑个热闹,也不是真的十分爱好这些COS什么的。
酒店就在漫展附近,也许是因为假期快到了,有的大学生已经放了假,漫展周围的酒店也不便宜,而且爆满。
徐宁开始说酒店和他们订不一样的,但没抢到,最后只能把房间订到了许应和傅朝年的隔壁。
他们回去放好了行李就往漫展那边去,三人也不急,慢悠悠地往那边走——不走慢也不行,因为许应的大腿和裤子布料摩擦起来还有点小小的刺痛,但他不说。
上江的空气要比临川稍微湿润一些,许应还挺喜欢的。
这场漫展虽然不是特别大型的那种,但场子也很大,主办方直接包下了整个大厦一层,分为A,B两个区域,隔着几十米就能看到有打扮不同的coser在走动。
许应他们刚到大厦门口,就有穿着COS服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发漫展指南手册,还张开双手热情地依次拥抱每一位来客,说着不同的台词,互动性很强。
许应觉得挺有意思。
“B区是BL的……那我去A区,你俩那边逛去吧,不打扰了,回见!”
徐宁说完就捏着指南手册往另一个方向溜了。
许应转头看了傅律师一眼,傅律师笑着对他伸出手,装模作样道:“那只能委屈许老师跟我一起走了。”
“戏精。”许应用指南手册打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被傅朝年一把牵住了手。
这个时间,场馆入口这里的人还是相对少一些的,coser倒是多一些,估计人都进了场馆里面。
来之前徐宁说过这里是正经漫展,许应也很好奇这个专门划分出来的BL区域有多正经,又会有些什么样的COS角色。
傅朝年边走边问许应以前有没有来过漫展。
许应说有,“但都比较小型,也不分区。”
傅朝年:“我第一次来,会不会有什么规定或者禁忌?”
“应该不会。”许应摇摇头说:“我们又不做什么。”
像疯狂地冲上去乱摸乱碰乱合影这种疯狂又没有素质的事,他和傅朝年都不会做。
傅朝年说好。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走进了B区,气氛和场外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各种站牌、各种coser,什么游戏角色、动漫角色、小说人物以及许应看不太出来也不太懂的类型,他们做着不同的妆造,每一个都很好看很新奇,服装道具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
许应和傅朝年携手站在门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最显眼的就是左边那一排,那一片绝对是漫画专区,因为立牌上面的人物画风很明显。
基本都是两个身材极好的男人拥抱,接吻,然后以各种姿势出现在各种场景里,穿的很少或者上半身根本不穿,甚至有些看起来给人遐想的空间很大,完全不可描述。
许应还看到了一张,一个赤.裸的男人把另一个赤.裸的男人压在床上的站牌,角度刁钻,主角高.潮的表情被刻画的栩栩如生……
他瞳孔微震了下:原来漫展尺度这么大吗?
不说是正经漫展?
怎么一眼望去全是18.X小.黄漫?
傅朝年也很有兴趣地依次扫过去,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他指着一对男人在浴室镜子前拥抱的站牌,低声对许应说:“我看过。”
“嗯?”许应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眼皮跳了一下。
…好眼熟,好像昨晚体验过?
第38章 **素材
眼前的画面和昨晚许应在镜子里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唯二的差别就是脸和身材不一样, 以及站牌上画着的那两个男人没有全身赤.裸。
而他和傅律师昨晚……肉.体碰撞的画面实在太刺激,许应及时在脑海内刹住了车,不再想了。
“你平时都看的什么?”
他脸有点热地转过头来指责傅律师, 却见对方正盯着那一片18X小黄.漫专区, 满脸兴致盎然,双眸异常明亮。
许应心道不好。
他好像在傅律师的眼睛里看到了雀跃和兴奋。
“那边是游戏,我们那边去看看。”许应抓起傅律师的手就要往另一侧走,结果傅朝年人高马大的, 他没拽动。
许应又拽了第二下, 还没拽动, 他顿时感觉自己手里抓的不是人,而是石膏雕像。
两个人这样着实显眼, 周围很多游客和coser的目光都好奇地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许老师也不能不顾形象地硬要拖人走,这会儿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他掐着喉结默默扭头,发现傅朝年屹然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他。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他,眼底无声汹涌。
“许老师, 我们一起先看这边吧。”
许应咳了一下,淡声道:“…这边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感觉都很好看。”
傅朝年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许应的指缝里,强行牵着许应往18X专区走。
许应脚步踉跄了一小下,有点不太情愿地跟傅律师走。
他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稍微有点纳闷, 心说自己是不是该加强锻炼了,怎么傅律师拽他就拽得这么轻而易举呢?
两个人今天穿的本来就是傅律师新买的那套情侣绸缎衬衫,傅朝年穿酒红色, 他穿白色,下面都是黑裤子, 宽大的衬衫边缘遮住裤腰,走路带起的风时不时会掀动衬衫一角。
这衬衫的款式是有些设计的,领口处根本没有前两颗扣子,所以前胸会有大片的肌肤露出来,有点涩。
但设计师贴心地给衬衫配了一条丝带,足够在脖颈上绕两圈再垂下来,长度垂到小腹,刚好可以小小地遮掩一下锁骨周围的大片肌肤。
许应早上看到傅律师换上这件酒红色衬衫,当时就有种冲动——他想拽着傅律师脖子上的丝带把人拉过来接吻。
但因为着急去机场,他硬生生忍住了,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傅律师以后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不可以穿出去。
傅朝年听得出来他的意思,就撑着手臂,看着他笑,问:“那许老师呢?”
许应自然是说,他为人师表,不方便穿这种款式。
毕竟那条绕颈的丝带完全没有起到遮掩美色的作用,反而叫人看起来更加性感,令人遐想。
尤其是,走路的时候,胸前那段轻飘飘的丝带还在跟着乱晃。
现在两人就穿着这件略有些张扬的衣服,在漫展里一个拉一个地走,身材和长相还十分优越,就算在人群里也特别打眼。
要知道,来漫展的人谁不好点色?
谁不好磕点CP?
谁不爱吃点好粮?
答:都爱。
所以他们但凡眼睛不瞎,就都要追着这两位才出现不久的男人看上一会儿。
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单纯的好色。
但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不会在BL区一直盯着两个手牵手的男人看,显得很不礼貌。而是假装做自己的事,该掏手机掏手机,该合影的合影,该要签名的要签名,coser们也有忍不住视线漂移的,但业务在身,该摆造型的还得摆造型……
然后在做这些事的同时,人们再时不时地朝许应和傅朝年瞟一眼,再瞟一眼,再再瞟一眼。
要是实在、实在忍不住,才会偷偷多看一会儿,心理活动十分跳跃且丰富——
哇靠,好特喵养眼的男人!
是熟男啊~是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好涩好性感,好好磕的熟男啊~~~
仙品,爆灯!爆灯啊!!
啊啊啊我狠狠吃吃吃吃吃吃——
酒红色衬衫的男人好美,是0吗?身材真好。但他强行牵着着另一个冷脸的人走哎,气场好A!
天杀的,上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男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冷脸的那个腰好细耳朵好红嘿嘿,好想看他被*翻啊嘿嘿嘿~
oi,你们两个,火热地做给我看。
美人攻!一定是美人攻!麻麻我看到漫画人设走进现实了呜呜~
如果能挖他们出道,真情侣麦麸我不得挣翻了?
他们是Coser还是来看漫展的,我过去要饭、啊不,过去合影会不会太唐突?老娘可是个腼腆内向小女孩啊啊啊!
哦吼吼吼他们到18X.专区了,停下了停下了!
白衬衫怎么耳朵都要红滴血了哈哈哈哈……
看哪个呢?他们看哪个呢!?俺也要看~
……
漫展现场实在热闹,BL区里磕生磕死的女孩子们偏多,周围抱有以上这些想法的人并不少。
于是在许应被傅律师牵到18X□□停下的时候,旁边挪过来了不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故作无事发生似的人。
胆子大的会离许应他们近点,稍微腼腆的就在边上伸着脖子看。
虽然他们在这里都有喜欢的角色和CP,但——漫展里面长得好看的人就相当于是台风眼的中心,那他们在路上被席卷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而且要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好看,这是活生生的现实美男CP亲自站到了BL黄.漫的展台面前。
这和掰开他们的嘴往他们嘴里灌粮有什么区别!?
老天会谅解他们的。
许应当然也能发现有不少人聚集过来,但他又不能说什么,扭头扫了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双眼放光的女孩,但又很克制地没人举手机拍他们,许应只能认了。
“你拉我过来,到底要看哪个?”他用力掐了下傅朝年的手心,低声问。
许应实在不知道傅律师是怎么做到牵着他在一排有图有真相的小黄.漫面前闲庭信步、被群众围观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反正许应觉得自己快熟了。
傅朝年还在欣赏那些人形站牌,闻言安抚地拍拍他家许老师的手说:“许老师不要害羞,冷静。”
“……”许应用力闭了下眼,咬紧后槽牙勉强让自己冷静。
他的表情很僵硬很冷漠,要不是红透的耳垂和开始漫红的侧颈出卖了他,别人还真以为许老师淡定。
展位上不止有令人血脉偾张的站牌,桌面上还有与之对应的实体漫画,那封面许应低头大致扫了一眼,他都不想说有多令人浮想联翩、大脑充血。
也就是作者不在,否则许应都要怀疑这是什么私人签售会。
他皮肤本来就冷白,这会儿喉结被他掐的通红,下颌紧绷道:“冷静不了。”
许应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变成眼前这些小黄.漫的主角之一了。
傅朝年从桌上拿起一本给许应看,“这个我也看过。”
许应:“?”
他怎么都没想到傅律师转移话题的手段这么生硬。甚至就压根没用手段,纯硬转。
不过尽管心里这么想,许应的视线还是很诚实地落到了傅朝年手里的漫画上。
这个封面就是他进来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一个赤.裸的男人把另一个赤.裸的男人压在身下的场景。
名字是:《如何吃掉兔子老师》
许老师:“……”
他严重怀疑傅律师是故意的,面无表情地抬眼看过去:“好看吗?”
“一般。”傅朝年笑了下说:“年下,肉多。”
许应:“……”
“但结局不好,be了。”傅朝年说完还煞有其事皱了下眉,“我不喜欢。”
许应:“……”
“这本是he。”傅朝年又拿起了另一本。
到了这会儿,许应已经有点麻木了,他平静地扫了一眼:嗯,很好,浴室镜子,刚才他觉得眼熟的那本。
傅律师真会选。
“《堕落陷阱》,主角是医生和律师。”傅朝年在许应耳边低声说了句。
他这个咬耳朵说小话的动作之后,许应明显听到身后的有人“嘶”地吸了一口气,听声音还不少,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
许应像被突然戳到了某根神经一样,扫了眼周围,用最低的音量和最凶的语气质问他:“傅朝年,你故意的是不是?”
“许院长别恼。”傅朝年勾了下唇,“我在网上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巧。”
他修长的手指翻开漫画,食指指着其中一页对许应说:“这一回的剧情和我们昨晚很像。”
许应不想看,但昨晚的画面控制不住地在他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地闪来闪去。
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傅律师昨晚引诱他做的事就是跟这本《堕落陷阱》学的。
“别说了,闭嘴。”他有点待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傅朝年手里的漫画摁到桌上,“走。”
“再等一下。”傅朝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定定地落在桌子上某个漫画上。
许应:“你还要干什么?”
这里的漫画没有十本也有八本,傅律师到底看过多少,这人平时到底都在背着他看些什么东西?不用工作的吗?
“这个、”傅朝年手指灵活地把那本被压着的漫画抽出来。
许应:“你又看过?”
“这个没有。”傅朝年顿了下,眯起眼睛说:“但我感觉应该会不错。”
许应低头看了眼,这本名字叫《美丽人夫攻略指南》。
美丽、人夫。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傅律师呢?
眼看着傅朝年眸光微动,一副想把这漫画带走的模样,许应瞬间拉起警报,提醒道:“这里的漫画不能拿走,放下。”
不过没用,一惯执行力很强的傅朝年已经拿着漫画转身找人询问去了,许应没抓住他,眼皮一跳,听到他问一个古风coser这片展区怎么没有人负责。
周围又是一小片惊呼,许应还隐约听到了有小姑娘在小声“啊啊啊”,然后疯狂锤身旁同伴的手臂,视线齐刷刷地在两人之间扫射。
许应:“……”
他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没过去找傅朝年。他怕小姑娘们忍不出喊出来,于是就故作淡定地站在原地,假装人机。
不过说来也确实奇怪,为什么漫展会有18x小黄.漫公开展出,甚至还有专区。
而且这专区摆了一排令人脸红心跳的站牌和实体漫画,却没人看着,许应也没在这里看到一个和漫画有关的COS。
这里不是漫展吗?
那cos这些漫画的人呢?
按道理不该是粉丝们手捧漫画来找coser大大签名合影吗?
为什么该出现的场面没有出现,他和傅朝年反而成了被围观的?
——许应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像是一台死机的电脑,脑袋顶上疯狂闪出弹窗,不合理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没一会儿,傅朝年在那边喊了声他的名字,对他招招手,许应这才回过神咳嗽一声,在周围火热的目光当中硬着头皮走过去。
“怎么了?”他在傅朝年身边停下脚步。
傅朝年还没说话,旁边的古风Coser就先开口了,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激动,但又十分克制地解释:“这片漫画区域没负责人的,因为咱们BL本来就小众嘛,不像A区有那么多人和coser老师……”
更别说这些小黄.漫了,在正经市场上就相当于是小众里面的小众,大多数coser都会选择大热的小说和漫画去还原。
他舔了下嘴唇:“而且这些漫画的还原难度都特大,翻车几率高,内容尺度也……咳,就是主角基本都穿的比较凉快哈,所以这一片其实是主办方单纯给大家解馋的,就开放四十分钟,我们马上就要把这里撤掉腾场地了。”
“你们运气真好,再晚来几分钟就看不到了。”他看着许应和傅朝年两人的神颜,颇有些感慨。
许应心说原来如此,难怪这里如此明目张胆。
原来是限定无人区。
傅朝年听完也了解了,他抬了下手里的漫画,礼貌询问:“这个卖吗?”
“不卖的。”对方摇摇头。
正当傅朝年遗憾而许应松了口气略感庆幸的时候,古风Coser突然话锋一转,盯着他们双眼放光地说:“但是你们喜欢直接拿走就行!”
“还有那边那些,”他指着不远处的桌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情绪激动语速飞快地说:“那些都是**的好素材啊,你们想要的话都拿走!我做主送你们了!”?许应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的好素材,你再说一遍?
“好,谢谢。”傅朝年笑了下,嗓音愉悦地重复道:“十分感谢。”
许应惊悚扭头,果不其然看到傅朝年才黯淡不到两秒的眼底又缓缓燃烧了起来。
许应:“。”
坏了,好像被他得逞了。
他人有点麻,有点不敢想带着这些实体教材回家之后会怎样,连带着大腿内侧火燎燎的感觉都好像加重了。
许应不太情愿地被傅朝年牵着走回去,亲眼看着傅律师礼貌而温和地问周围人借到了一个纸袋,然后亲手把桌上那些大尺度漫画一本一本地装了进去,进货一样,旁若无人。
最后傅律师满意地弯起眼睛,转过来对他说:“许老师,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耳边的“嘶”声和几乎抑制不住的尖叫惊呼声此起彼伏,许应:“……”
许应脑仁生疼。
第39章 混蛋
许应真心实意地认为, 这场漫展有些方他。
然而傅律师看起来很高兴很心满意足,他们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最后红着脸抬不起头的人却只有许应自己。
他不仅想离开这个专区, 还想离开整个展馆。
于是许应一路低着头, 力气很大地抓着傅朝年的手腕往外走。
傅朝年还很欠打地跟他说“慢点慢点”、“别急”。
要知道,平时许应看傅律师在外矜贵优雅的样子他都会忍不住心动,但现在这人还如此不慌不忙的,他恨不得把人打晕带走。
这会儿也顾不上是不是大庭广众了, 反正许应该丢的面子在傅律师“进货”的时候就已经丢完了。
就这样, 他们都已经走出来十几米了, 许应一扭头,还能看见刚才那个古风Coser在后面高举手臂疯狂挥手, 在他的两边是刚才围观的其他人。
真正意义上的目送。
这些人里面,刚才还有个小姑娘十分腼腆地追上来问许应和傅朝年是不是Coser,说想跟他们合照。被许应拒绝后,小姑娘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好处是拒绝了这一个,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自然不会再追上来。
拽着傅朝年离开B区的展馆范围的时候, 许应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刚渡了场大劫。
活了三十多年,许应也算经历过一些人生中的坎坷与波折,从小读书、长大教书……他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纸质版的“书”而如此手足无措、甚至最后落荒而逃的。
真是托了傅律师的福。
许应瞪了眼傅朝年, 打算出了大厦再跟这人算账。结果刚一拐弯,两人险些撞到了一位匆匆忙忙的女Coser。
“哎呦!”女Coser被转角处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高大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头上繁复的发饰后退两步, 手里的包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手机、钥匙, 湿巾什么的散落出来。
“抱歉。”许应愣了一下,他说话的时候,傅朝年已经弯腰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装包里递给了女生。
“没事没事,是我头太沉了,没到看路。”女生接过东西,说着便抬起头,看到许应的脸后愣了一下,“院长?”
“你怎么在这呀?”她视线飘到旁边的傅朝年的身上,眼睛一亮:“这是傅律师吗?”
许应:?
他微微皱眉:“你是?”
这女孩声音相当熟悉,但化的妆有点难认。
许应第一反应是先把傅律师手中装着小黄.漫的纸袋往身后藏。
“哎呀院长,是我,柒柒呀!”赵柒柒仰起头,把头发都扒拉到两边露出整张脸,眨巴眨巴眼睛说:“今天的妆是有一点夸张,但你仔细看!”
“……”
说实话,许应还是看不大出来,他稍微有点惊讶。
赵柒柒平时在医院都是素颜朝年,扎着头发,戴眼镜,穿工作服。这会儿却摘了眼镜,妆造齐全,穿着复杂的服装,化完Cos浓妆之后的她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眼睛大了一圈,连瞳孔颜色也变了,简直称得上是天差地别,或者说大变活人也不为过。
许应不是脸盲,对人的外貌一向敏感,但这会儿还是没认出来赵柒柒。
小姑娘连鼻尖痣都给化没了,不知道COS的是什么角色,反正是古风的,造型像游戏也像小说,看起来和平常是两种不同的漂亮。
第一次看到日常生活中身边很熟悉的人出COS,着实有一种很震撼的冲击。
但是浓妆看久了会产生一种对方披了层画皮的错觉。
许应淡定地从她脸上挪开视线,“柒柒,好巧。”
赵柒柒一看许院长那略显迷茫和疑惑的眼神就知道他没认出来自己,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下耳坠说:“院长你还是没认出来我哈,正常正常,我们当Coser的人是这样的,主打一个反差,安啦安啦~”
说话风格倒是和平时一样活泼,许应点头笑了下说:“很好看。”
赵柒柒笑得更开心了,骄傲道:“那是,我什么时候都好看,平常只是上班懒得打扮咯!”
许应才知道原来赵柒柒那天嘴甜跟他申请调休,竟然也是要来漫展,而且她还是一名Coser,这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傅朝年在旁边戳了下许应,低声问:“医院的人?”
“是。”许应眨了下眼,才想起来介绍:“赵柒柒,我们医院的医助。这位是……”
“傅律师!我知道我知道!”赵柒柒心道终于看见活的了,上次她都没见到傅律师本人。
傅朝年笑着对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傅律师好。”赵柒柒稍微有点激动:“真的好巧呀院长,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们。”
“你们来逛BL区呀?”
也许是因为离开了医院那种工作场合,赵柒柒比平时大胆,视线在许应和傅朝年身上绕了一圈,表情一变,嘴角无声地歪起来。
院长和对象一起来逛BL展,还穿情侣装哟哟嘿嘿~
许应不知道她在短短的几秒里脑补了什么,淡声解释说:“朋友给的票,来看一眼。”
“嗯嗯嗯,我懂的,懂的。”赵柒柒见院长耳朵开始红了,就收敛了一些,翻出手机看了眼,有点疑惑:“这才十一点,才要到热闹的时候呢,你们就要走了吗?才逛多大一会儿呀。”
许应看了眼傅朝年,又想起那几本糟心的漫画,心说这能怪谁?
他只好说今天还有事,先不逛了。
“那明天你们还来吗?”赵柒柒目光期待地看着许应。
“我们明天还来吗?”傅朝年也目光期待地看向许应。
“……”许应:“明天再说。”
他手在背后用力拧了一下跟他装模作样的傅律师,然后面不改色地跟赵柒柒告别。
也许是疼的,傅朝年面上虽然还是在微笑,但眼皮似乎抽搐了一下。
“好吧,哎,那你们等一下。”赵柒柒从包包里翻出来一对古风玩偶递给许应,笑容明媚:“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还是祝院长和傅律师新婚快乐啦!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面的CP,送给你们,祝你们幸福长长久久。”
许应愣了下,双手接过这对代表真诚祝福的古风小玩偶,“谢谢。”
“谢谢,我们很喜欢。”傅朝年也说。
赵柒柒摆摆手,搂起裙摆说自己要迟到了要先进去了,还说希望明天再见。
之后她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赵柒柒离开后,傅朝年立刻就变了脸,捂着后腰被掐的地方对许应说:“许老师下手好狠。”
“活该。”许应扫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傅朝年笑着要牵他的手,被许应避开,再牵,还躲。然而傅律师也不气馁,他很无赖、很依依不挠地去抓许应的手,几次三番后,许应到底还是让他得逞了。
十指紧扣,傅律师勾了下唇。
他们走到大厦门口,外面天朗气清,许应感受到新鲜的空气,在阳光下轻闭了下眼睛,心情比起在展馆里面的时候放松多了。
傅朝年对许应晃了下手里满满当当的纸袋,勾起唇角问:“那许老师,我们现在是回酒店,还是?”
这人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许应就忍不住跟他算账。
“傅朝年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眯了下眼,目光犀利地盯着傅朝年问。
傅朝年挑眉:“故意什么?”
还敢装傻?
许应磨了下牙,“在里面你、”
傅律师突然亲了他一下。
许应:“?”
他眨了一下眼:“你故意拿这、”
傅律师又亲了他一下,眉眼含笑的。
许应看着他,抿抿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唔——”
傅律师单手勾住许应的脖子,把人拉过来吻得严严实实。
这下许应原本要算账的嘴彻底被堵结实了,但这光天化日的……许应赶紧把傅朝年推开,抹了下湿润的嘴唇,抬眸道:“你干什么?”
他觉得傅律师这人真坏,亲完竟然还不忘伸舌头在他上颚勾一下。
“哄哄许老师。”傅朝年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温柔道:“我错了,许老师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生气好不好?”
“……”
许应的脸有点热,看了眼傅朝年,然后稍稍低下头。忽然觉得上江的太阳未免有点太烤人了。
傅朝年微微俯身,歪下头看他的脸,“许老师?”
许应咳了声,抬手掐了下喉结说:“我饿了。”
转移话题的话术比傅律师还生硬。
傅朝年闷声笑起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找家上江菜?”
“不要。”
“川菜?”
“天太热,不想吃辣。”
“那粤菜呢?”
“不喜欢。”
“西餐?”
“也不喜欢。”
“韩餐?”
“不。”
“日料?”
“不。”
“……”
傅朝年想了想:“那海鲜怎么样?上江好像有家海岛餐厅,据说晚上能看见落日。”
“那不应该晚上去吗?”
许应抬眼,一个一个把他的提议都给怼了回去,故意的。
傅律师无奈垂眸,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弯起了唇,抬手捏捏许应的耳朵,意味深长道:“许老师如果都不喜欢的话,那就回酒店吃我好了。”
“刚好拿了很多素材,我很期待和许老师一起学习。”傅朝年挑眉,举了下手里的漫画。
许应:“?”
这人,光天化日当街耍流氓?
许应原本感觉和傅律师在一起之后,自己的脸皮有被锻炼得厚一点,但现在看来,如果真和傅律师比厚颜无耻的程度,他还是望尘莫及。
揉捏他耳朵的手指用了下力,“许老师想好了吗,吃饭,还是吃我?”
许应瞟傅律师一眼,有点郁闷地说:“上江菜吧。”
“好。”傅朝年笑了声,到手机上找了家本地评分最高的餐厅,又叫了辆车,和许应一起享用午饭去了。
……
上江菜以浓油赤酱,咸鲜为主,适度的甜味为辅,口味上这几年变得越来越清爽了,夏天吃也不会觉得腻。
一顿饭用时将近两个小时,许应吃的很满足,甚至有点困。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傅朝年便抬眼问:“回去睡一会儿?”
“不。”许应眼泛生理性泪光,含糊道:“还早。”
从漫展离开后他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许应揉了揉眼睛,桌上手机突然震动了。
是徐宁的电话。
许应这才神色恍然地想起来了,他们把徐宁忘在了漫展。
这个时间,估计是徐宁逛完了要找他们吃饭的,可如果徐宁知道他们已经背着他吃完了,估计要生气。
许应抿了下唇,把嗡嗡震动的烫手山芋转交给了傅律师。
傅朝年挑眉:“怎么?”
“你接。”许应踢了踢他。
“行。”傅朝年笑看他一眼,顺从地接起电话,“徐老板。”
“许、哎?傅律师,怎么是你接电话?”徐宁那边听到声音愣了下,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拨号无误,“许应呢?”
“他啊…”傅朝年停顿,看了眼在旁边打哈欠的许应,勾唇道:“睡着了。”
许应的哈欠打到一半硬是卡住了,他眯着眼睛,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傅朝年无声牵了下唇角,抬手揉许应的毛茸茸的脑袋,又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许应动了下唇正想骂人,一根食指抵在了他唇上。
他抬眼,看到傅朝年对他晃了下手机,似乎在警示他:发出声音就露馅了。
那边徐宁也有点懵:“啥玩意就睡着了?你们现在没在漫展吗?”
“回酒店了?”
“嗯,他困了。”傅朝年把手机开了免提放桌面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仗着包间没其他人,手臂一伸懒洋洋地搂住了许应的腰,指尖丝滑地探入绸缎衬衫里,在他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挠了一下。
许应怕痒,扭了下腰差点发出声音,他立刻抿住嘴唇,瞪向傅朝年:你做什么?
傅朝年则是肆无忌惮地抬了下眉。
手机里的徐宁还在说:“靠,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下?”
傅朝年一边挠着人一边说:“怕打扰徐老板看漫展,就没说。”
徐宁叹气,“好吧,我刚逛饿了,还想找你们一块吃饭…许应睡多久了,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我看我能不能挺到那时候。”
傅朝年懒散开口:“不清楚什么时候醒,他比较累,徐老板饿了先吃,不用等我们。”
他说话的同时在许应的肚子上摸了一把,眼神调笑道:都吃饱了。
许应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体,有点牙痒痒。他瞥了眼手机,一把抓住傅朝年脖子上缠绕着的酒红色丝带,用力拉住,目光暗含警告:你老实点。
傅朝年丝毫不抵抗,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大手在他腰间欲挪不挪,暗示意味十足,贴着许应的嘴唇,嗓音极轻地威胁道:“我觉得许老师现在最好乖一点。”
许应绷紧下颌,偏头让开,松开了攥着丝带的手,冷哼一声。
其实他们在餐厅的包间里,他心里明明知道傅律师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但傅律师用那种语气说话,还是容易让人产生莫名的危机感。
就好像他要是不乖就真的会发生什么一样。
“那你吃了吗?”徐宁还在问傅朝年:“你那边刚才什么声音?许应醒了吗?”
许应稍稍屏了下呼吸。
有点纳闷,徐宁天天在酒吧听重金属dj音响,耳朵怎么还这么好使?
“没,他说梦话。”傅朝年反过来勾了下许应脖子上的丝带,慢悠悠道:“我晚点,等许老师醒了再吃。”
“那行吧,那我自己先吃了,晚饭咱们再一起。哎其实我也有点困,早上起太早,吃完我也回酒店睡会儿。”徐宁碎碎念了一遭:“挂了。”
“好。”傅朝年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这一瞬间,许应立刻起身,再度扯住傅朝年脖子上的红色带,拉紧,将人拽向自己,低头在他嘴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低喘了声骂道:“混蛋!”
第40章 吃他
“许老师骂得是。”
傅朝年仰头看向他, 指腹轻抹了下被咬过的嘴唇,忽地弯着眼睛笑了,“但我怎么感觉许老师好像很喜欢。”
许应不想说话, 松开丝带打算离开, 却没想到被傅律师反手揽住了腰,箍在他腰间的手掌一个用力,许应脚下一绊,顺着力道径直坐到了傅朝年的大腿上, 手好巧不巧地抵在了某处。
他听到傅朝年提了口气, 许应赶紧收回手, 要起身,却被牢牢摁住。
许应抬眼瞟了下角落:“这有监控。”
“嗯, 知道,别紧张。”傅朝年用手指挑开他脖颈上的白色绸缎,温热的呼吸落下,“我只是觉得难得许老师这么主动,你咬完了我,自己身上不留个印记就想走吗?”
他说话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许应感觉自己真是应了那四个字:自讨苦吃。
他闭眼不说话, 脑袋往旁边一撇露出脖子,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紧接着许应就感觉到颈侧落下一吻,嘴唇的触感柔软温热,他身体抖了下, 傅朝年亲完之后又嘬他颈侧的皮肤,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秒,许应感觉到有一点疼, 动了动肩膀让他快点。
“可以了。”傅朝年从他颈窝抬头,看了眼自己种下的草莓印记, 鼻尖蹭了他一下,嗓音愉悦道:“打好标记,许老师是属于我的。”
许应摸了下脖子没说话,再一次隐约窥见了傅律师的占有欲。
幸运的是脖子上的丝绸可以再多绕一圈,足以遮掩痕迹,否则许应绝对不会让傅律师在外面这样做。
离开餐厅后,傅朝年问许应要不要回酒店睡觉。
许应的确有点困,但他看傅律师这会儿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在包间的情况,以及傅律师手里的那些漫画……许应总感觉回去了也不能顺利睡觉。
可是昨晚他被弄了两次,腿都还没好。许应摇摇头:“先不回。”
“那许老师想去哪里,我们再回漫展逛逛?”傅朝年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心急,很有耐心地问。
许应说:“漫展也不去。”
他今天哪里还有脸面去漫展,明天倒是可以考虑。
“游乐场?”
许应:“太热。”
“那去看个电影?”傅朝年提议。
这个可以,许应点头说好。
他和傅律师平时工作都很忙,但凡有点时间几本都在家腻歪了,还真没正儿八经地去电影看过一场电影。
话剧倒是看过,傅律师跟他表白那天,再之后他们好像就没怎么正经约会过。除了工作,净干些不可描述的事了。
许应拿出手机问他想看什么。
傅朝年:“我都可以。”
赶上最近暑假档刚好有一部喜剧上映,许应指着图片问他要不要看,傅朝年没有意见。
他们从餐厅直奔电影院,又在按摩椅上坐着等了十来分钟,检票进场了,人还挺多。
傅律师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插好吸管递给许应一杯。
“刚吃完饭,你买爆米花干什么。”许应咬着吸管喝了口。
“人家情侣看电影都要吃。”傅朝年在身后轻轻推了下他肩膀,提醒道:“男朋友,注意台阶。”
许应低头看了眼,边走边嘟囔道:“不就两节。”
不过,他倒真是有段时间没听傅律师叫他“男朋友”了,许应捏了下耳朵。
他买的票位置在中间,最佳观影区,两人落座后就都把手机收了起来,傅朝年把漫画放到背后,手心向上地许应摊开手。
“热。”许应皱了下眉。怎么看个电影傅律师也要牵手,他们又不是刚在一起。
傅朝年轻描淡写道:“那你把脖子上的丝带解了,我帮你。”
丝带里面还藏着个新鲜的草莓呢,许应“啧”了声,一巴掌拍他手心上,手指插.进傅律师指缝里,用力握住了。
傅朝年这才满意,抓起许应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他的手背。
这场电影一共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影院内全程笑声不断。许应也都在跟着笑,但每次他笑的时候,他发现傅律师都在旁边盯着他看,只赏给前方大屏幕一个侧脸。
许应也不知道在这乌漆麻黑下,自己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他也没问。反正他是来看电影的,傅律师喂他吃爆米花的时候,他吃一口,不喂他就不吃。
至于傅律师嘛,爱看什么看什么
电影散场,场厅亮灯,许应眯了下眼,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反而不困了。
傅朝年问他:“电影好看吗?”
“还不错,演员演得挺好。”主演都是知名的喜剧演员,一开口就是票房的保证。
许应平常也会看点喜剧和脱口秀之类的,那是他性格当中为数不多的幽默的来源。
“你感觉呢?”许应也很有兴趣和傅律师交流一番看电影的心得。
他想知道傅朝年会怎么评价这场电影。
“本子好,演技好。”傅朝年顿了下说:“挺好看的。”
许应转头抬眼,“你看了吗?”
“看了。”
“傅律师不是一直在看我吗?”
傅朝年叹息:“…许老师,我们走吧。”
许应勾唇,把还剩了点底儿的爆米花桶塞到他怀里,然后带着满口焦糖甜蜜的气息,主动凑过去亲他,离开时舌尖还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问:“甜吗?”
“甜。”傅朝年笑起来:“再亲一下。”
“想得美。”
许应转头走了。
傅朝年起身跟上他,还不忘拎上他那一袋子的漫画。
……
这回许应不想再去别的地方了,约会了大半天,他有点累,要回酒店休息。
电影院离酒店不算远,地图显示1.3公里,许应打算走回去,傅朝年说好。
两人回去的时候自然要路过漫展,傅朝年问他真的不再进去逛逛吗?
其实许应也觉得自己上午还没好好逛就落荒而逃,实在有点可惜,但这事责任并不在他。
“怪谁?”他质问身边的人。
傅朝年十分乖巧地低头认错:“怪我怪我。”
许应冷哼,低头看了眼腕表,说:“今天要结束了,明天再来吧。”
傅朝年:“好。”
两人手牵着手没往前走几步,突然有一个男人从大厦里面出来,嘴里喊着“帅哥帅哥”地追上来拦住他们,说自己是星探,问他们要不要考虑出道当偶像。
这确实有点突然,许应还没说话,傅朝年就先拒绝道:“不考虑。”
语气听起来是一点余地都没有,星探有点没面子。
但他上午在漫展就注意到这两个人了,只不过那会儿他接了个上司电话,把人盯漏了。现在好不容易再碰到,星探实在不愿意放过机会,想争取这个两人,他心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于是就赔着笑给许应递名片。
“不用,谢谢。”许应皱眉。
星探:“哎呀两位帅哥别急……”
“我爱人说不用。”傅朝年抬手挡住他再欲伸过来的那只手,“再不让开报警了。”
宽而薄的手掌横在许应身前,许应转头看了傅律师一眼。见他表情还是微笑着的,但嗓音却很冷淡,长而直的眼睫没什么情绪地低垂着看人。
有点帅。
许应眨了下眼。
星探挖人这么多年,其实很少有人会因为他拦一下路,递一下名片就张口闭口直接说要报警的,他无奈让开,“那好吧,抱歉。”
真怪了,这两个人上午在展馆里面的时候看起来明明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一下午过去就变脸了?
傅朝年冷冷地看他一眼,直接牵着许应走了。
路上,许应几次扭头看他,傅律师就对他笑,眉眼弯起来问:“怎么,我脸上有花?”
“没有,就是感觉傅律师今天怪帅的。”
傅朝年:“我平时不帅吗?”
“平时是美,像狐狸精。”许应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说完又懊恼地“啧”了声。
傅朝年颇有兴趣地挑眉:“狐狸精?”
许应掐着喉结:“嗯。”
“那身为狐狸精,我应该要勾.引许老师才对。”傅朝年低声问:“你想让我怎么勾.引?”
“我没有。”许应耳根滚烫地推推他:“不要说了。”
傅朝年看着他笑。
“…对了,柒柒送我们的那对玩偶呢?没弄丢吧。”许应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个“对了”,在很多对话里都很精髓。
“没丢,别人的祝福我怎么会弄丢。”傅朝年深看他一眼,对许应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不作评价。
他从装漫画的纸袋里拿出来给许应,捧在手心双手上供:“保证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请许老师检查。”
许应说他幼稚,这种玩偶哪来的头发,不过做工确实很精细,两个Q版的古风小人,一黑衣一白衣,靠在一起并排坐着,都叉着个“v”字形的腿,看起来有点呆呆笨笨的,但很可爱。
“回家之后挂车钥匙上。”许应说。
傅朝年:“一人一个?”
许应:“一人一个。”
也就是他们来上江没有带车钥匙,否则现在就挂上了,许应把玩偶放回纸袋子里,不经意间瞥到了里面的某个漫画封面,他捏了下发热的耳根,“把你的漫画藏好点。”
傅朝年认真纠正:“是我们的漫画。”
许应懒得搭理他。
回到酒店,八楼的电梯门一打开,走廊幽暗,地上厚厚的一层地毯将两人的脚步声吞没大半,他们肩靠着肩,离得近,彼此呼吸听起来就更明显。
很奇怪,许应还没和傅律师进房间呢,现在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了有无边的暧昧与悸动在蔓延。
徐宁就在他们隔壁房间,许应先去敲了他的门,里面没人响应,发的微信也没人回,估计这会儿在睡觉。
许应转头和懒洋洋靠着隔壁房门等他的傅律师对上视线,摸了下鼻尖。
傅朝年眸光幽深:“敲完了?”
“敲完了。”
话音落地,许应就被傅朝年抓着衣服领口一把拽进了房间里。
许应背靠着房门刚抬起头,傅律师的吻就狂风暴雨般地落了下来。
“唔……”
一纸袋的漫画散落在脚边,他被傅律师抱到了门口的鞋柜上,脖子上的丝带也被傅朝年用牙齿咬住后拉散,密密麻麻的吻跟着落下,绸缎衬衫本来就有一点凉,又不贴身,很快就滑落在地,只剩下一条丝带挂在脖子上一直垂到小腹的位置,在纤细的腰肢前摇摇欲坠。
“傅朝年……”许应有点受不住了,他仰着头,轻喘着推了推傅律师的脸,指尖将他身上的酒红色衬衫抓出两个漩涡,嗓音有些断续:“你先、先停。”
傅朝年这才听话地停下,抬起头来看着许应,大手摁着许应的后脑让他俯身与自己额头相贴,呼吸很重,但嗓音却是十分轻柔的,听起来缠缠绵绵的很是动人,隐约还掺杂着那么一点思念与委屈:“可是今天都没有好好亲过,许老师不愿意吗?”
傅律师这样,刚得到喘息机会的许应一下子就心软了,他吻了下傅律师的眼睛,说没有不愿意。
“我想洗澡。”许应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
两个人在外面将近一整天,身上都出了点汗,许应不想让傅律师这样不管不顾地亲他,于是他从鞋柜上跳下来,到行李箱里拿了换洗衣裤,然后进了浴室。
傅朝年的目光全程追随着他,直到许应进了浴室,被磨砂玻璃挡住身影,傅朝年又看了几秒才堪堪收回视线。
这一次他没有死皮赖脸跟进去,因为昨晚闹的实在有点凶。他知道许应因为这几本漫画防了他一天,许应心里应该是不想的,所以傅朝年今天就只是想多亲亲许老师而已,不做别的。
傅朝年弯下腰把散落的漫画一本本捡起来,走到床边。
浴室内很快响起水声,傅朝年又往那边的磨砂玻璃上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但这不妨碍傅朝年能想象到许老师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许应身上沾了水之后有多美。
傅朝年的喉结滚了下,却还是规规矩矩地靠在床头,拿起那本《堕落陷阱》翻开来看,漫画内页的画面也无不丰富刺激,但他此刻垂眼翻看着,却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浴室内持续不断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傅朝年。”一道冷冷淡淡的嗓音传出,傅朝年闻声抬头,“怎么了?”
“进来。”许应说。
傅朝年愣了下,幽深的眼里燃起不可置信的光芒,他放下漫画起身过去,在浴室门口迟疑地停了一下。
“让你进来。”许应有点不耐烦,他打开门,沾着水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抓住着傅朝年脖子上的丝带,把人扯进浴室,再关上门。
傅朝年背靠着门,目光赤.裸.裸地将许应从头看到脚,目光愈发幽深,人却迟迟没有行动,他说:“许老师真好看。”
许应不说话,直接拽着丝带把人拉过来深吻,唇齿分开时牵出银丝,他红着脸浑身湿漉,贴着傅律师的嘴唇问他为什么不脱衣服。
“你腿没好。”傅朝年将许应抱在怀里,低下头缠缠绵绵地吻他,嗓音含糊道:“今天不闹了,许老师只要给我亲亲就好。”
“嗯。”许应嘴上这么答应,然而挂在傅朝年肩膀上的手却垂了下去,隔着布料碰了碰他,喉结滚动:“那你、这样,不难受吗?”
傅朝年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呼吸比刚才重了点也急了点,目光沉沉地盯着许应没说话。
“不像你。”许应平时脸皮薄也容易扭捏,但当他真的做好心理准备,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没人能拦得住,他亲了傅朝年一下,低声说:“我不要,我帮你弄。”
很快就像昨晚一样,两人坦诚相对,花洒被打开,身上都被温水打湿、冲洗。
也像昨晚一样,许应看了傅朝年一眼,背靠着磨砂玻璃蹲下,头往下低。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傅朝年没有像昨天那样阻拦他。
许应一直都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天赋不足,无论做什么都全凭努力和固执来促使成功的人。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的确不是他努力就能做好的,尤其是在毫无经验地挑战用这种方式对待爱人的时候,因为不会,所以许应觉得过程有点困难,但他性子要强,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他是个“好学生”,唯一的失误就是最后躲傅朝年的时候,没能完全躲过去。
许应稍稍眯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脸,仰起头皱眉看向某位罪魁祸首,嗓音有点哑地说了句,傅朝年,给我把脸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