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身体在行动间脂肪坠来坠去,阿诺德眼神凶戾的偷窥着塔内之景,眼里满是恶毒。自从两个月前被江屿白切断子孙根后,他一直怀恨在心,寻找报仇的时机。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龙卷魔神竟然对江屿白是那种心思,把他关在塔中,有烈风军守着他根本靠近不了,更别说进去找他报仇。

    现在,风墙内的平民突然开始造反,塔内的守卫都被杀死,正好便宜了他。

    一路躲躲藏藏的摸索到这里,阿诺德捡起地上的弓箭,眼神狠厉的盯着被魔神掐在掌中的青年。

    这些愚蠢的平民,以为自己杀上来就能推翻魔神吗?!真是愚蠢的想法,还有这个长得漂亮的男人,以为自己可以无所欲为吗,魔神大人喜欢他是他的福气,竟然还敢跟这群不知死活的人混在一起。

    现在惹怒魔神了吧,趁现在他杀了那个可恶的人,王说不定还会奖赏他。

    对了,肯定是这样,他不仅可以获得夸赞还能去凌虐一下江屿白的尸体。

    阿诺德细小的眼睛划过一丝精光,矮胖的身体捡起弓对准江屿白。

    “死吧——!!!”

    箭矢猝然逼近被掐住脖子动弹不得的江屿白。

    【宿主!】

    在千钧一发之际,弗瑞尔把风精灵抛了出去,他挡在江屿白前面,被极速而来的箭矢大力射中心口,顺着那股袭击而来的力道直直跌下高塔。

    被抛出去的风精灵刚在空中稳定身形,就看到眼前迸溅而出的鲜血,身体一僵,怔愣的望着嘴边溢出鲜血和穿透弗瑞尔身体的箭矢。

    一直到,少年从高塔上摔落,风精灵才恍然回神。

    “叽!!!”悲戚的喊叫从风精灵口中炸响,江屿白瞳孔紧缩,看到少年跌落,风精灵跟着飞下后,没再试图扒开魔神掐住他脖颈的手,摸进衣服,握枪上膛对准正在咒骂的阿诺德。

    “嘭!”

    子弹正中眉心。

    如小山一样壮的身体轰然倒地,阿诺德脸上还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一瞬间没了意识,眼睛睁大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看见阿诺德死了,江屿白顿时卸了力道,少了子弹的枪已经成了废物,顺着手心掉落在地。窒息感接憧而来,他眼前泛起一阵阵黑暗。

    【系统……准备开启通道。】

    系统也知道情况紧急,这什么魔神,喜欢他家宿主,还想杀了他,什么等级的边台啊!

    【收到,宿主!进度条已经在涨了,你再坚持一段时间。】

    江屿白费力的闷哼,睁眼,眼前的画面阵阵发黑,他知道这是缺氧要晕过去的征兆。烈风魔神这是铁了心要杀死他。

    迭卡拉庇安又加重了点力道,“吾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玛德,遇到疯子了。

    得到你个鬼,老子是任何人都得不到的人。

    江屿白在心中骂骂咧咧,被掐的直翻白眼,原本使劲扒拉魔神手的爪子软了下去。

    【宿主啊啊啊——马上好了,你别死啊啊啊——】系统尖叫,看着已经走到80%的进度条开始在江屿白脑中用言语攻击,企图拉回他的意识。

    宿主死了,它也就死了!

    江屿白稍微清醒了些,动了动垂下的手指。

    这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岩元素突然从青年身上爆发,距离太近以至于在察觉到危机时根本来不及躲避,含着浓厚威压的金芒猝然从迭卡拉庇安身体穿过,烈风魔神身体微僵,缓慢低头看胸口。

    ——那是一柄由岩元素凝聚成型的金色岩枪。

    “……这股力量…”

    是魔神的力量,且不弱,比他强横颇多。

    掐住江屿白脖颈的手松开。

    江屿白无力的软倒在地,手中的匕首早就已经摔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他剧烈的喘息,茫然的望着被穿透身体的烈风魔神。

    发生了什么?

    莱艮芬德带着无数反抗军踏入宫殿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阿莫斯躺在血泊中,距离大门几步远的墙侧地面阿诺德死不瞑目的瞪大眼,额头是被什么东西射中,脑后积了一滩血。江屿白倒在地上,烈风魔神被一柄亮着金色光芒的枪穿透身体。

    他视线扫过周围,唯独不见弗瑞尔。

    迭卡拉庇安死了,在江屿白面前消散。

    在魔神死亡的那一刻,千年围绕在高塔四周的风墙消失,被泥沙笼罩的天空射入温暖的亮光,寒冷的冰雪头一次落入风墙内的世界。

    狼王安德留斯注目眺望,最终转身离开。

    多么可笑,魔神被自己的子民所杀。

    远在璃月,正在讨伐梦之魔神的摩拉克斯似有所感,身形一顿,抬眸看向蒙德方向。

    力量,被触发了。

    莱艮芬德以及身后的一群人们纷纷把视线投向外面的天空。

    高塔下,狼狈的人们抬头高兴的呐喊:“我们自由了——”

    少年睁着无神的双眼,被风托着缓缓落地,看到天空破晓的光芒,弯起唇角。

    下方青色的魔法阵在风精灵的维持下生出的风场让弗瑞尔缓缓落地,破碎的木琴在碎落在少年身侧。四周连绵的战火,在风雪下渐渐平息。

    只是,少年这时已经没了呼吸,只留下唇边勾起的微笑。

    “咕叽……”

    风精灵不可置信的蹭了蹭少年的脸颊,没等来任何回应。

    而人类获得自由后的信仰力,在不断的朝风精灵涌来,注入。

    旧的王座崩毁,新的神明诞生。

    在蒙德人获得自由后,风精灵在庞大的信仰中获得神格。

    青色的风流涌动,风精灵最终化为人形,借了弗瑞尔容貌的新神在千风欢喜的包围中睁开翠绿的双眸。

    蒙德人呐喊的呼声霎时一停,仰望着空中展开圣洁双翼的风之神,全部惊骇的哑声。无数的白羽纷扬而下,轻飘飘温柔的掩盖地面的血色,暖风拂过大地,冰雪消融。

    这是……刚诞生的魔神?

    人们怔怔的看向半空神色悲悯哀戚魔神的脸庞,提不起半分畏惧之色,没有在龙卷魔神面前被欺压的抬不起头的感觉,反而,这位魔神给人的感觉很亲和?

    惊骇的神色渐渐收起,人们好奇的张望着这位新生的魔神。

    劳伦斯站在人群中央,直愣愣的注视着圣洁无比的神明,心脏狂跳。

    这时,恐怖的波动从高塔传来,新生的魔神像是想起什么,快速飞回高塔。

    魔神死亡造成的魔神残渣正在朝四周扩散,暴虐的烈风从迭卡拉庇安消失的地方刮起。莱艮芬德想要去把倒地的江屿白扶走,只是还没得及靠近,就被突然爆发的气流吹的连连倒退。

    “你们快撤退!”莱艮芬德对身后的人们道,见他们走后,他抬手挡在眼前,眯眼去看青年的身影。

    ?

    怎么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想要再往前一些,却被一道轻柔的风托住,远离了危险地带。

    “交给我吧。”

    那道陌生的声音道。

    莱艮芬德挣扎的动作停下,莫名的看向塔外飘落的白羽,没再试图挣扎,任由那股温柔的力量将他带离。

    洁白的羽翼带着魔神落在高塔半空,翠绿的眼睛和耳侧的马尾辫亮起青芒,听凭风引,庞大的魔法阵凭空出现在高塔之上强横的把魔神残渣收拢镇压,永远的封印。

    新神光裸的脚尖触碰地面,澄澈的眼睛不断寻找那道熟悉的人影。

    没有。

    还是没有。

    千风告诉他,在魔神残渣的冲击下,江屿白消失了。

    这位新生的魔神沉默了,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风流把地面沾了血迹的黑色枪械和两把匕首托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手心。

    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手中的武器,一滴泪滴落在匕首上,他手下的动作一顿,而后拭去混杂着鲜血的泪滴,近乎呢喃的低声:“江屿白……”

    身后的双翼也如同主人的心情一样耷拉下来。

    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莱艮芬德听到没了声响,回来就看到穿着布料极少的白色衣服,背后有着一对双翼的少年在抚摸手下的匕首。

    听到动静的魔神抬眸,那双绿眸直直撞进莱艮芬德眼中,红发剑士当场愣在原地。

    “……弗瑞尔?”他不确定的出声,因为眼前的少年不论是着装还是身后的双翼,又或者是发色和瞳色,都不是弗瑞尔。但是面容却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哦,我是风之魔神,「巴巴托斯」。”

    声音温柔,名为「巴巴托斯」的风神微笑道,只是莱艮芬德分明看出,他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

    风精灵在成神的一天,失去了两位重要的人。

    巴巴托斯在那天之后,运用神力吹散冰雪,劈开山峦,从别处带来庄稼与果木,开辟适宜人类生活的地表。把一座山头丢入湖中央,让蒙德子民全部迁入,建造了一座新的城邦。

    劳伦斯也紧跟着风神的步伐,把全部的信仰奉献给巴巴托斯,在建造蒙德城过程中也出了不少力。

    意料之外的,这位魔神平易近人,自顾自的化名为“温迪”,弹奏着不知名的小曲,流连在蒙德城大街小巷中,丝毫不去看人们敬畏的眼神。

    品尝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美酒,宣扬着酿造酒的流程,对于莱艮芬德与希尔德让他掌权的话语总是笑嘻嘻的敷衍过去。

    蒙德城内的子民从风神那里学会了酿造美酒,加工粮食。还借助风神的祝福自由的飞翔在蓝天。

    风神思虑的很周到,为了避免他们太过无聊,还定下了很多庆典与他经常传唱的歌谣。

    如此,一切安稳后,他们突然发现有一天,风神消失了。

    身着绿衣的风之神来到最初之地,看望被埋在地下长眠的少年弗瑞尔。

    已然成熟很多的巴巴托斯,也就是温迪拿着里拉琴站立在原野,仿佛透过层层土地看见那个满眼坚毅,向往自由的少年。

    “如今的蒙德,一定是你所期盼的样子吧。”

    温迪轻叹口气,在少年墓前坐下。

    摘下帽子,指尖轻柔的拂过帽檐边缘的塞西莉亚花。这是他送给江屿白的那朵,被他那日从角落找到,后来他用神力永远停滞了它的时间。

    绿眸仰望天空,看着飞鸟欢快的穿行在蓝天,他喃喃自语:“弗瑞尔,你说……江屿白到底在哪呢?”

    他不相信那人已经死了。

    尽管,莱艮芬德告诉他,江屿白被近距离的魔神残渣冲击,可能已经死了,毕竟没有人类可以直面魔神死亡后的暴动。

    可是温迪不信,找寻了无数亡魂,还见到了弗瑞尔,唯独没有见到江屿白的灵魂。

    他肯定还活着。

    温迪也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自嘲的笑了笑。你一直说,不会说话还没人形的我没有否认权,现在我化形了,你又在哪呢?

    骗子,大骗子。

    把帽子戴回头上,他抬手狠狠灌了一口酒。

    一瓶,两瓶,三瓶……

    直至周身摆满了一堆空瓶子,温迪眼睛里还是没有一丝醉意。

    真是骗子!温迪又念叨了一遍,说什么醉了后会见到想见的人,可是他现在连喝醉都做不到。

    风,又怎么会喝醉呢?

    清明的眼睛蒙上一片朦胧,温迪模仿那些人类喝醉后的反应,跌跌撞撞的起身,驱使风流向他的眷属特瓦林带了句讯息后,脚步凌乱的七扭八拐朝着离蒙德稍远的平原上走去。

    他迷迷瞪瞪的扑倒在草地,随后,一个巨大的法阵从地面显现,温迪的身影蓦然消失。

    就让我稍稍,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