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音乐本就柔和。
加上这一刻，所有人都在期待江寻周的答案，更没有人说话了。
众人摒住了呼吸，没来由的紧张。
在所有人的视线注视下，江寻周缓缓抬起了手——
指向阮今歌。
“！！！”
nice!
徐薇在心里尖叫，她果然没有看错！
江寻周就是喜欢她们今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大光明地表达出来了，是不是算表白啊？
这多不好意思啊！
她们家今歌会难为情的！
“今天这个场合不算正式，这应该不能算是正经表白吧？”
徐薇脸上的姨母笑抑制不住，恨不得现在就让江寻周跟阮今歌亲嘴。
一旁的辛盼晴脸色难看，没人注意到她已经默默地喝完了一杯酒，尽管已经难受得不行，但她的目光依旧过来江寻周身上，期盼他说点什么，好给她判个死刑。
不止是她，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江寻周开口。
徐薇见江寻周一直不说，便说：“我意思么，表白还是要准备个花之类——”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寻周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
江寻周指着阮今歌的手没有放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说：“她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众人：？
听见江寻周这么解释，大家的目光才转移到阮今歌身上。
阮今歌满脸绯红，盯着手里的酒杯一动不动。
嘴角不受控制地咧着，对于自己成为事件的中心也丝毫不感兴趣，只会傻乎乎地对着酒杯笑。
任谁看都知道她现在喝醉了。
徐薇：“......”
得，白高兴了！
江寻周的意思明了，辛盼晴松了一口气。
心情瞬间从阴转晴，她笑着说：“要不然先送今歌回家吧？看她已经醉成这样了，再喝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
“也好。”徐薇搂着阮今歌准备起身。
只是刚站起来，徐薇就觉得肩上一轻。
抬眼一看，才发现江寻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把阮今歌接了过去。
“你喝酒了，我送吧。”
“好好好，好人一生平安，地址你问她。”
看着江寻周离开的背影，辛盼晴的手指收紧，在酒杯上印出了指印。
周楚的手附上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想太多了，就他没喝酒，他不送谁送？只当他是好心吧。”
“我去个洗手间。”辛盼晴说。
周楚怕她不舒服，跟着也去了，“你们先玩，我去看看她。”
一到洗手间，辛盼晴就抱住了周楚。
她哽咽道：“他是不是喜欢阮今歌啊？”
周楚也拿捏不好江寻周的心思，上次江寻周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阮今歌，不过从小到大，她确实没见过江寻周对哪个女孩像对阮今歌这样。
“应该不会。”周楚模棱两可地回答。
辛盼晴瘪着嘴，软软道：“那他就是喜欢那个类型的？”
阮今歌是什么类型的，她也说不好。
但江寻周那种有点欠的人，大概是会喜欢高冷一点，钓着他的？
“我不知道，”周楚伸手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道：“但没关系，他不喜欢你，你就再换一个人喜欢嘛，长得帅的男人多得是。”
辛盼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泡泡袖连衣裙，脸上妆淡得只能看出口红，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她还在读高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也要改变。
“明天陪我去买衣服！”辛盼晴说。
“......？”
这思维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
周楚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只当她心情不好想要发泄。
她答应道：“行，我买单送你。”
*
海城几乎没有路边大排档的那种夜生活，有的只是酒吧里的繁荣。
江寻周把阮今歌放上车的时候，一片寂静。
前面只有几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
“渴不渴？”江寻周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她发红的脸上，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水光涟漪。
江寻周喉咙一紧。
他突然伸出手，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看着她吃痛地捂住了额头，忽地笑了出来。
“别碰瓷，说话。”
副驾驶的门开着，他站在门口，缓缓蹲了下去抬头问她：
“渴不渴？”
阮今歌摇头，依旧不说话。
喝多了想吐的人，喝了水可能会更严重。
见她没有想喝水，江寻周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上了车。
他边系好安全带，边问阮今歌：“你家住哪？”
意料之内的没人开口说话。
江寻周哭笑不得。
车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片刻后，江寻周假意威胁：“不说我就把你卖了啊。”
“睿鸿新城2期16栋8楼802室！”阮今歌生怕说慢了会真的被卖。
江寻周被她的回答戳到，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还挺清楚。”
江寻周发动车子送阮今歌回家。
不像往常的随意，今晚开得格外谨慎，绿灯还剩三秒都要减速停车，阮今歌坐在副驾上看着车前的一百秒倒计时的红灯叹了口气。
阮今歌就没见过开车这么胆小的人，如果是她开的话，早就一脚油门冲过去了，哪里会要等这么就的红灯。
她打开车窗，默默地把头转向一边。
“生气了？”江寻周的心像是被抓了一下。
她转过脸来，“你开车比我外婆还谨慎。”
江寻周轻笑，反问：“你外婆还开车呢？”
阮今歌一本正经回答，“自行车。”
“......”
江寻周扬了扬眉梢，嘴角微勾：“那我开快点？”
阮今歌小声嘟囔：“这是市区，能快到哪去。”
江寻周不说话，只是在红灯结束的时候，将车开到最大限行速度。
市区不同于高速，仅仅是开到六十迈就用一种在飙车的感觉。
阮今歌向窗外伸出手，一阵风拂过，她被吹清醒了一瞬，但没过多久有恢复了原样。
晚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也不恼，还是咧着嘴笑。
江寻周似乎也被她感染到了，问：“这么开心？”
“要是你能放一首歌就更开心了。”阮今歌说。
江寻周把手机扔给她，“自己放。”
他的手机一直连着车上的蓝牙，没有密码。阮今歌打开音乐软件搜了一首民谣。
熟悉的旋律响起，阮今歌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一个人去北城跑校考的时候。
“我在北城艺考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去鼓楼，那里人超级多，但没有人会跟我说话，你知道有多爽吗！”阮今歌偏过头，兴奋地问他。
阮今歌爱热闹，但又不愿意社交。
在人潮人海中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心安。
江寻周不答反问：“那你怎么没去北城上学？”
阮今歌嘿嘿一笑：“没考上，怎么考都考不过别人，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学的。”
阮今歌在胡说八道，其实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北城上学，但她从小没独自生活过，所有事情都是父母帮忙做好，他们实在不放心阮今歌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就留在本地上大学了。
“那你，”江寻周顿了一下，问道：“参加过本地学校的校考吗？”
阮今歌点头：“参加过戏剧学院的校考，但我文化成绩太好了，上戏剧学院可惜了，就来这里啦！”
“那你还记得——”
江寻周的话被打断，
“就从这里进停车场就好了，我家住这里面。”
江寻周握紧方向盘的手松了松，“好。”
江寻周把人送到了16栋楼下。
原本到这他就应该走了，可看着阮今歌晃晃悠悠地走路姿势，只好妥协。
“送你上去。”江寻周架起阮今歌的手，一副要把她抬上去的架势。
阮今歌：“这边是电梯哦，按一下8楼，谢谢。”
阮今歌家电梯需要刷卡才能上楼，江寻周按了两下发现没反应，“门禁卡带了吗？”
阮今歌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咧嘴一笑，摇头。
江寻周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然后拉着阮今歌出了电梯，重新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几秒钟后，电梯门重新开了。
电梯自动上升到了八楼。
电梯门一开，徐向珊和阮征远就站在门口等着。
“......”
两人目光似火，盯着江寻周，似乎想要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深夜、醉酒的女儿、扶着女儿的陌生男人......
江寻周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得也正经起来，“她喝多了，徐薇要我先送她回来。”
阮今歌挣脱出来，在两人面前转了一个圈：“爸爸妈妈，我没喝多！”
“确实是喝多了，”徐向珊摸了下阮今歌的额头，对江寻周说道：“麻烦你了小江。”
听见徐向珊叫自己，江寻周这才认出阮今歌的妈妈就是那天给他调视频监控的幼儿园园长。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江寻周打完招呼之后按上了电梯门。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听见徐向珊说：“宝宝，你这个妆真漂亮。”
这一刻，江寻周突然开始好奇。
明事理的爸爸，不扫兴的妈妈，怎么说都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胆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