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大儿媳妇急了:“你咋还反向讲价呢,这样吧,十三块钱,我这就把我婆婆弄走。”



    “六块!”



    秦云头脑也有些发胀,牛家大儿媳妇的声音又尖又锐,让人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唉唉唉,亲家婶子,你可不能这样啊。十块十块,就十块!”



    “好,钱在桌子上,你拿了钱就把人带走。”



    牛家大儿媳妇把桌子上的十块钱如获至宝般的塞进口袋里。



    美滋滋的往外走去,哪里还能看的到半点儿伤心的样子。



    眼前的这一幕全都落在白一洲的眼里,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连带着手都在不住的颤抖起来。



    周时逸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看到了吧,这就是牛家人的真面貌。



    你执意要把人请过来,结果呢。



    牛家人在外面哭天喊地,听听说的那话,是给谁难堪?



    到最后不还是被十块钱打发走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这只是舅妈私下的主张。



    我不信,我妈说,外婆最疼她了。”



    周时逸冷嗤一声,虽然知道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很不地道,但是白一洲必须明白一个事实。



    他们白家不能再和牛家牵扯上了,不然牛家就如同一张狗皮膏药,怎么也都甩不掉了。



    “既然你不信,就出去看看嘛,我赌你外婆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被你舅妈劝走。”



    想一想上辈子,白家二老被牛翠莲害死,最后一口薄棺材草草把人埋了。



    等他母亲得到消息赶过来时,只见到了两个小小的土堆,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



    谁又不恨呢?牛翠莲固然可悲,可也不应该算计到他头上,气死外公外婆。



    白一洲身形有些踉跄的往门口走,映入眼帘的就是,舅妈把外婆扯到一旁,趴在她耳边嘀咕了许久。



    外婆“不情不愿”的点下了头。



    院里一个年纪较大的长者喊了一声封棺,几个壮实的青年手中微微用力,彻底把棺材封上了。



    这个年代,丧事不允许大操大办,所以也不谈撒什么纸钱起灵。



    几十口人跟着棺材往南城外面的后山走去。



    和牛翠莲玩的比较好的几个纺织厂的妇女跟在后面抹眼泪。



    白一洲一身白色孝衣走在最前面,木着一张脸往前走。



    无论别人怎么说牛翠莲,可那终究是自己的母亲。



    从小到大磕碰一下,就喊娇娇儿不疼,妈给你吹吹的人。



    等到一切事情都结束,白清竹给院子里所有来帮忙的人一人发了一盒烟。



    这可算是大手笔了,不少人连忙推辞。



    白清竹声音沙哑的说道:“收着吧,白某再次谢过各位。



    家中实在是有些杂乱,就不留各位了。



    等事情过去,我再请各位吃饭!”



    按道理说,现在不实行大操大办,也没啥酒席,但是来帮忙的人,最起码是要在主家吃一顿饭的。



    白清竹这样做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大家伙儿一人都收了一盒大前门,也没人有啥意见。



    一连好几天白一洲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对着白清竹更是冷脸相向。



    秦云怕他憋出毛病,特地找人喊了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同学过来,开导开导白一洲!



    周时逸此时也知道了乔北国的情况。



    “乔北国好像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了。”



    “啊?怎么回事?还有乔家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是听我们院子里的说的,乔厂长被连降了三职,如今也搬出了现在住的房子。



    住到几十平米的家属院去了。



    乔北国被教育一番,从医院出来还没啥事。



    可到了家里,看到家里的床,就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痛苦大叫。



    把革委会的同志吓了一大跳,还寻思着乔北国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呢。”



    “然后呢,然后呢。”



    有一个圆脸的男生,好奇的问道。



    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道:“然后革委会的同志怕他出啥事,只能又把人带医院看看咋回事了呗。”



    “医生咋说的?”



    “医生说乔北国很可能是之前受了刺激,但是身体的疼痛让他潜意识的忘记这件事。



    到达了特定的环境就想起来了。”



    带眼镜的男人说的一本正经,把别的同学惊的一愣一愣的。



    周时逸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身后他们还在讨论乔北国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周时逸都没有再听,他估摸着乔北国这个时候应该被送到隔壁市,他姑姑家了。



    “乔北国,很快还会见面的。”



    对于乔家的现状,周时逸是非常满意的。



    对于自己的敌人,一刀弄死多没意思?



    就像上辈子,乔北国如同耍猴一般,看着自己在泥潭里面挣扎。



    这辈子,他也要让乔北国尝尝这种滋味。



    对于整个乔家来说,从高高在上的厂长,变成普通职工。



    这落差感不是一般的大,乔厂长要是能够受住,周时逸敬他是条汉子!



    要知道这年头有多少人会雪中送炭?多的是踩你一脚的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白清竹现在日日都回来,几乎是他刚坐下,白一洲就起身往自己屋里去。



    周时逸没有错过白清竹脸色的苦涩,思索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



    “舅舅,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怎么了?”白清竹语气温和,就连一旁的白家二老都看了过来。



    “是关于表哥的事情,我觉得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舅妈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与其让他留在南城,还不如报名去下乡呢。



    锻炼个一两年,您再把他弄回来。



    这样他心中的隔阂也能消散一些,也能锻炼锻炼自己。”



    秦云忍不住捂嘴惊呼:“这,这能行吗?”



    白清竹脸色闪过深思,他倒是不担心白清竹后续回来的问题。



    他们家就只有一个孩子,本来就不符合下乡政策。



    过个一两年,弄个招工名额,再把人弄回来就成了。



    “让我再想想。”



    白清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一时间也有些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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