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荔没等到回答。
一句叮嘱开了五倍速，咻地飞进她的耳膜。
“到时间了，我先挂啦，姐姐记得按时吃饭。”
电话断线，再打过去，直到结束提示音响起都没有人接。
如玉的指尖轻点桌面，灯光晕染下，桑白荔的栗色长发似漂浅了一度，如水波般的眸底泛起点波澜。
沈双鲸莫名其妙地发来消息，又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似乎只是为了叮嘱她按时吃饭。
暖心中透着丝敷衍，仿佛她是沈双鲸在屏幕里养的电子宠物，沈双鲸刚才的行为是在做支线任务，完成每日关心宠物成就。
完成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而电子宠物没有人权，戳了戳手机，只收获了对面人铁石心肠，无法联系的语音提示。
“……”
桑白荔的目光移至场中。
气氛静谧，大家都在喝水休息，斜眼投过来的目光充满八卦。
虽然艳光四射的美人总裁气场强大，总令大家不敢直视，但无奈八卦太有吸引力，总裁的也一样，众人的好奇心成功打败了对总裁的畏惧。
偷偷摸摸听。
听不懂。
但还想听。
桑总唇边衔着的笑就不一般，若三月春风，和工作时露出的虚假笑容完全不一样，果然恋爱都是藏不住的，不论是谁陷入恋爱都要被打回原形。
众人竖耳偷听，眼神交流，好不快活。
桑白荔秒懂这群人的想法，满头黑线，喝了口水冷静两秒。
平时大家的工作还是太少了吧。
“都休息好了吧？”
她将手机翻扣在桌面上，转了转笔，悠闲慵懒的含情眸在一秒内切换成深不可测的审视，颔首道：“会议继续。”
……
另一边。
沈双鲸的端盘子业务进行的如火如荼。
节目组和饭店商议好后，为了不影响正常经营，采用的是隐形拍摄，摄像头都藏在隐秘的角落。
莒萤县远离市区，人烟稠密，网络娱乐不发达，来吃饭的人家看不见摄像头，也不认识正当红的明星，只发现收银和服务员都招了新人，水灵漂亮，皮肤白得发光，样貌神态不是莒萤县当地山水能养出的出众。
年轻与美貌不总带来正向反馈，很多前来吃饭的当地人狐疑地打量着几位年轻人，有的怕被收错钱，有的疑心盘子端不稳菜会撒一地，心中对她们的服务水平不信任。
但是在一顿饭吃完，他们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年轻的服务生扎着利落的低马尾，碎发都被发卡别住，手脚麻利，点单上菜，收拾碗筷，再擦干净桌子招呼下一桌等待的客人，一套流程下来有条不紊，勤勤恳恳。
摄影师有一双善于发现热点的眼睛，深谙观众的喜好，面对没有冲突可拍的情况，专注地拍沈双鲸端起盘子，微微用力的掌心和纤巧长指。
沈双鲸有一双完美无暇的手。
手指平摊开，指骨处的褶皱不像很多人那般会泛黑粗糙，反而褶纹很淡，从指尖到指根一体的莹如霜玉，无可挑剔。
像艺术品，看一整天都不会看腻。
弹幕疯狂输出，在手部特写的镜头中化身尖叫鸡。
[别收拾盘子了，来收拾我吧]
[首先，我是。所以，可以吗]
[朋友问我在看什么综艺，我说我没有看综艺。她说我撒谎，我说这是天堂，手控的天堂]
忽然，纤巧长指撅住一截鬼祟的手，一声惨叫穿透饭店。
瘦弱男子仰头哀嚎，看向瘦弱但有劲的女生，厉声道：“你做什么？”
沈双鲸细眉一挑，杏眸呈琉璃般的冰冷：“这句话我也想问您。这位先生，你从厕所出来，不回到位置，怎么到处溜达？”
男人哽了一下，大声道：“我消食，你管得着吗？”
沈双鲸不慌不忙道：“消食我当然不管，但是我看你的手似乎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坐在一旁的初中生闻言满脸戒备，躲在沈双鲸身后，瞪向男子：“我就说好像有人摸我的后背，你刚才是不是在骚扰我？”
沈双鲸一丝不苟地穿着饭店里店员统一的制服，乳白色的制服搭配西装长裤，上衣下摆收束进去，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迎着光的模样正气凛然。
她向前一步，护住身后的初中生。
男子：“呸，你也不照照镜子，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话音未落，手被撅得更深，男子吃痛道：“泼妇，放手。”
沈双鲸冷声道：“不是耍流氓，难道你在偷东西？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路过别的桌子，偷走了一部手机吧。”
男子变了脸色，急急辩解道：“我什么都没拿，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好人，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惊呼：“我手机不见了。”
一阵嘈杂后，丢了手机的男人在男子的口袋里翻找出自己丢的一部手机和饭店其他客人丢的几百元钱。
热心群众早报了警，警车鸣着笛声，呼啸而来。
……
“散会。”
员工们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有八卦的员工按耐不住好奇心，派出一名代表，找盛特助打听情况。
“盛特助，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会议结束时间越来越早了？”
盛特助眉心轻褶，眸光淡然地扫过她。
员工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没进修过盛学，看不懂。
盛特助推了下眼镜，道：“你的感觉没错，根据统计分析，近一个月公司开会平均时长缩短四十分钟，现在全公司的平均下班时间在五点三十。”
员工听她机器人般理性科学的分析，怀疑找盛特助打听桑总感情是错误决定，可唯一知道内情的，除了盛特助，恐怕只有桑总本人了。
员工只好锲而不舍问下去：“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盛特助微笑：“说明大家在桑总的带领下，工作效率达到了质的飞跃。”
员工：“？”
真的吗，她不信。
她循循善诱道：“难道不是桑总急着回家吗？我们今天可都听到桑总打电话了，桑总应该是有恋人了，要回家陪对象吧？”
盛特助哑然，佩服同事们的想象力。
首先，桑总有多热爱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其次，桑总和太太是协议结婚没有感情，所以，桑总回家必然与太太无关，只有可能是在工作。
她斩钉截铁道：“你说的情况不可能，桑总一定是回去工作的。”
员工问：“是不可能有恋人，还是不可能回去陪恋人？”
盛特助看着她不说话。
“好吧，我不问了。”员工举手投降，道：“但是有一个困惑还需要盛特助为我解答。你为什么觉得桑总是回去加班，明明公司加班更方便吧。”
盛特助想了想，笃定道：“桑总一定是为公司节电。”
盛特助给她普及了桑白荔刚进公司时还不能服众，以雷霆之势整顿改进公司上上下下，半年的时间让所有员工意识到笑靥美人工作上的不苟言笑，认真严谨。
绝对不是会为了卿卿我我放下工作的人。
员工惭愧反思：“是我格局小了。”
她上班摸鱼，总裁下班加班，她上班为了领工资，总裁上班为了赚发工资的钱，忽然就咸鱼得好心虚，很想加会儿班怎么办啊。
无意中在下属内心树立了一波无情无欲工作狂形象的桑白荔回到了办公室。
今天会议结束的早，工作也完成了，可以准时下班，但是家里没有人只有猫，似乎没有必要回去太早。
不如在公司再工作一会儿？
桑氏集团旗下的综合性娱乐公司近期有进击直播市场的打算，桑白荔有意了解这块市场的前景如何。
她点开正在直播的《工作里的工作》，点了进去。
直播的画面不如想象中的高清，画质一般，但有的人站在那里，即使镜头模糊，你一眼能知道她就是主角。
画面里的沈双鲸纤腰长腿，面容年轻朝气，样貌出尘，是一张天生适合荧幕的脸，镜头落在她身上，是拨开云雾，乍然相见的惊艳好看。
隔着镜头都无法遮挡的漂亮。
第一次在镜头里看见沈双鲸，心头有种别样的新鲜，像有一枚石子猝然落下，坠在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桑白荔有那么一丝可惜，公司那么多的经纪人竟然无人慧眼识珠，让aa娱乐捡了漏去。
涟漪变浅平息，桑白荔的视线扩开，分给周旁。
目光在看清沈双鲸身旁站着的警察时凝固住。
她以为自己看错，反复放大屏幕，将警徽看得一清二楚。
重重吐息。
想起沈双鲸出发前，兴致勃勃地提起综艺拍摄的地点是在偏远乡村。
又已知，沈双鲸的手机打不通，多半不在她自己身上。
有种不详的预感。
蓦然，画面晃动了下，直播间画面黑掉。
系统提示跳出来。
[你所在的直播间涉嫌违规诈骗，已被举报禁播，请看看其他主播吧]
桑白荔的表情凝重几分。
心底有了点猜测。
沈双鲸上的这个综艺，它合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