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语要维护自己在茶宝面前高大的无所不能的茶神父亲形象,道:“钱可以再赚……”
“窝里横是不是?”
贺任沅松开手,像给自己的智障老婆找场子,直接走到了场子中央,跟杂技团老板交涉。
白清语怕他们吵起来,走远一点,坐在花坛边捂住了白小茶的耳朵,大人吵架,小崽不听。
他自己伸着脖子竖起耳朵,贺任沅总是对他不假辞色,他还没见过贺任沅跟别人吵架。
杂技团老板一看老实人父子都没出声,坐在那儿窝窝囊囊的样子,挺起胸膛,道:“你谁啊,那是打赏,人家孩子自愿给的,亲爹也没说话,你——”
贺任沅张口就是颠倒事实:“看清楚了,那是我儿子,我才是亲爹。”
杂技团老板定睛一看,不好,那冤种崽子还真是这个律师的儿子,长的就是亲父子的样子。
这真爸一看就不好惹,不像那边那个假的,好欺负。
贺任沅轻笑一声,一句话就打破老板的认知,比预想更简单,接下来好办了。
“第一,表演前没有任何提示,这一百块钱不能界定为打赏性质,我儿子不能预见钱会被鹦鹉叼走。
第二,我是律师,刚失业,时间很多。”
杂技团走南闯北,老板也是识相的人,别人一较真他就妥协。律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尤其是这种人模狗样又失业的律师,斤斤计较。
不一会儿,贺任沅捏着钞票回来。
一百出去,九十元回来,各退一步,十块钱打赏鹦鹉一包吃食。
贺任沅跟老板交涉声音很低,白清语怎么都听不见,好奇得差点想动用法力。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就拿回来了?
茶神陷入沉思,贺任沅有点本事,可见,他在贺家只是短期内趁贺任沅反应不过来才占了上风,幸好他跑得快,相处久了一定会吃亏。
贺任沅把找零交给小崽子:“小鸟买完吃的剩下的钱。”
“谢谢老板叔叔。”白小茶攥着一把钱,就觉得很多很多,老板叔叔真厉害,他要送一根头发给——
白清语默默把小崽子的手从脑袋上薅下来,禁止他当场送茶叶。
茶宝你真是糊涂了,不是教过不能大变茶叶吗?
只有三个人在场时,白清语又获得了智商上的高地。
贺任沅有些飘然,郁结了两日的愁绪散开。大律师在这为了一百块争口角,实属罕见,想到这,他又压下了嘴角。
“你现在在哪上班?”贺任沅盯着白清语。
白清语不想被前任老板看不起,眼珠一转,机智道:“管理岗。”
小型养殖场管理员,手下有三个员工。
贺任沅:“哪家公司?”
白清语填写幼儿园表格时很诚恳,面对前任一点都不诚恳:“私人公司。”
贺任沅喉结滚了滚,他才不在乎白清语在哪上班,只是看孩子可怜,道:“我就帮齐叔带句话。”
白清语:“齐叔有什么话?”
贺任沅:“舒贺集团下属幼儿园,提供员工子女低价入园福利,齐叔之前帮你报了名,已经通过了。”
“比你找的幼儿园好。”
家属幼儿园就在舒贺集团大楼附近,给齐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贺任沅周边暗度陈仓,他的手也伸不到那么远。
贺任沅面不改色地瞎说。
要获取员工福利,最好还是回到他这里上班。
如果在舒贺大楼上班,就能顺路接送孩子。
如果在他家借住,还能顺路蹭他的车上下班,白清语不是最节省了吗?
如果不愿意回去上班,勉强也能上幼儿园。
白清语:“可我已经辞职了。”
说起这个贺任沅就来气,“名额定了就是定了,难道员工辞职我还得把他的孩子就地退学?”
白清语有点心动,问了一下幼儿园地址。
贺任沅说了个地址,白清语一查,发现离这儿有点远,并且所经路线经常堵车。
“不了,谢谢齐叔的好意,我已经跟幼儿园签好合同了,茶宝读这家我可以走路接送。”
贺任沅精心设计的台阶,没人往下走,非要走羊肠小道,他深吸一口气,“话我说完了,去不去随你。”
白清语:“谢谢你。”
贺任沅想转身就走,又生生忍了下来,想起在管家手机里看见的茶宝干饭视频,全家就他没亲眼见过,心里的阴暗就像遗憾爆炸后留下的蘑菇云那么大。
吃了他那么多饭,凭什么,他也要看。
“行,你都离职了,请你吃顿散伙饭吧。”
白清语吃惊,灰溜溜地离职竟然还有老板补散伙饭?
贺任沅问茶宝:“茶宝要不要吃饭?”
白小茶眼睛微亮:“叔叔,是免费的吗?”
贺任沅心脏微微一痛,为茶宝这个小心翼翼的问题:“嗯,叔叔给你的都是免费的。”
白小茶仰头,看着爸爸的下巴:“爸爸?”
白清语:“好吧,谢谢少爷。”
贺任沅问茶宝:“你喜欢吃什么?”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是什么都能吃。他爸做的那么难吃的东西都是茶宝替他解决的,请茶宝吃一顿饭很合理吧?
茶宝:“都可以,叔叔!”
贺任沅:“走吧,我车停在那边。”
白清语抱着崽子站起来,贺任沅手指动了动,似乎想从他手里接过,但因为从来没抱过小孩,顾虑丛生,犹豫不决。
他走在白清语侧边,用余光观察了一分钟,发现白清语抱孩子也没有很高明的技巧,抄住白小茶腋下,从白清语怀里提走。
“你走得太慢了,茶宝都饿了。”
白清语:“嗯?”
他一愣神,就只能看见贺任沅抱着孩子快步走远的背影,速度快得像抢孩子。
距离拉开五米后,贺任沅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停下来:“愣着干什么?”
白清语不可思议地跟上去,他很少,或者说从没有,让别人帮他抱孩子,除了邓伯。
白小茶是从他树根上长出来的小茶树,他为他遮风避雨,虽然长得慢,但也慢慢在长大了,怎么到了贺任沅手里,感觉又变小了很多。
白小茶趴在贺任沅肩膀上,两颗黑头发的脑袋挨得很近,贺任沅拉开车门时,从玻璃看见自己的影子,嘴角是上扬的。
贺任沅拉了拉嘴角,把孩子还给白清语,“抱孩子坐后面。”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换车了?”
这辆车没有见过。
贺任沅:“嗯,工作需要。”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端坐在后面,他是个车盲,但直觉这辆车比以前停在别墅车库里的两辆都贵。
贺少爷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这是继上次坐徐诏的奔驰后,第二次坐很贵的四轮车。
贺任沅开车不像他的脾气一样暴躁,反而十分稳当,不抢红灯,起步平稳,体验舒适。
出门只坐公交的白清语在心中偷偷比较两个司机,觉得还是贺任沅技术更好一些。
车停在一家高档商场的车库里,等白清语摸索到豪车隐藏的开车门方式时,贺任沅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外面,他一开门,便只能把白小茶让给贺任沅抱,方便自己下车。
十七层一整层都是餐厅,贺任沅让白小茶自己选。
一家摆台花里胡哨的自助餐厅,立刻吸引了白小茶的注意力。
白小茶靠在叔叔怀里,视野非常好,透过餐厅明亮的玻璃,直接看见台面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果、饮料、蛋糕、海鲜……
白小茶像幼狼掉进羊窝里一样震惊,指着琳琅满目的餐台:“叔叔,这是什么地方?!”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走进去:“随便吃的地方。”
白清语进去时留意了一下海报,看见价格顿时心痛.
按人次算钱,那白小茶算不算人呢?不能算吧,要不自己不要当人了,他去厕所当一会儿茶树好了。
贺任沅轻松地单手抱娃,把神游天外的白清语拉到座位上。
等白清语反应过来时,贺任沅已经带着白小茶端着大盘子去拿食物了。
自助餐品种繁多,凡是没见过的,白小茶都好奇地问:“叔叔,这是什么?”
不知不觉,白小茶省略了老板两个字,贺任沅稍稍觉得顺耳一些。
“这是狗爪螺。”
拿。
“叔叔,这个是什么?”
贺任沅瞥着下边的牌子,冒充百科全叔:“这是牛奶果。”
拿。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端着盘子回来,白小茶面前的食物足够把他的小脸蛋都遮住。
白清语:“你不能由着他随便拿,太多了,他吃不完。”
贺任沅无所谓道:“我不是没拿吗?他吃不完的我吃。”
他反而鼓励白小茶再拿点,因为不够他吃的。
白清语好心提醒:“你没必要吃茶宝的剩饭。”
贺任沅冷哼:“我乐意。”
十分钟后,贺任沅微微有点后悔,因为白小茶要了一个大碗,把所有食物,包括剥了壳的海螺、龙虾、坚果、面条、葡萄、火龙果等等都混合在碗里,然后大快朵颐。
这一碗的营养太丰富了,白小茶闭着眼睛都能干饭,只管用勺子挖。
贺任沅的一点后悔在白小茶干饭攻势下化解。
怎么吃饭这么努力的小崽子?是不是平时饿着了?
半小时后,白小茶擦了擦嘴,茶溜溜的眼睛看看爸爸,看看叔叔,有点心虚地说:“爸爸,宝宝吃不完了。”
白清语:“这次贺叔叔帮你吃,下次不能拿这么多了。”
“好的,爸爸,谢谢叔叔。”白小茶把碗推过去,期待地看着贺任沅,“叔叔,好吃的。”
贺任沅:“……”
贺任沅看着眼前被火龙果染色的一碗大杂烩,还没吃就噎住了。
这一碗有些熟悉,贺任沅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这样吃。
怎么可能呢?狗都知道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