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和小约翰的缘分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约翰只是个幼童,迟早会被一家合适的机构带走教育,比如X学院之类的地方。
但小约翰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当时贝卡斯没有亲临现场, 可事后根据“约翰的临时保姆”坡卡坡的描述,在去X学院报道的第一天, 约翰就创下了“点燃X教授的轮椅, 烧坏琴格雷教授的新款时装, 点燃迈考伊教授的毛发, 让罗根教授暴跳如雷”等诸多”壮举”。
仅仅第一天,他就成了X学院的学生们心中”最酷的小孩”,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成为美剧里经典的叱咤风云的“校园明星”也是指日可待。
可惜X教授在得知有足以管住约翰的人后, 委婉的将约翰劝了回来, 俗称“当场退货”。
这让其他黑衣探员们都大为吃惊, 他们纷纷表示:都以为X教授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约翰竟逼着这么一位圣人破了例。
他们对新任的探员M更加同情:被分给探员B做搭档已经是倒了血霉, 又多了个无法无天的小约翰……
“大家别讨论了,还是赌新的M能活多久吧。”蘑菇人探员□□着美钞如是说道。
新任M探员马特.默多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MIB里的最新话题。
他正和探员B, 坡卡坡和小约翰一起, 东倒西歪的瘫坐在隐藏在一家高级西装店的地下小酒馆里。
虽然是秘密酒馆,但曾经这里的生意非常火爆,纽约的三教九流都爱汇聚在这里, 交换情报或者搞一些肮脏的小交易之类的。
可因为探员B和任性的小约翰, 这里很快变成了他们一队四条生命的“私人活动区”。
之前的顾客每晚都会在进酒馆前,站在只开了一条窥视缝的门外偷偷问老板“他们在吗?”
一旦得到老板愁眉苦脸的肯定回答, 顾客们便会整理领带,或者做个虚空的投篮动作, 然后双手插兜,假装无事发生的快步离开。
一旦老板兴高采烈的回答:“他们不在”,顾客们立刻呼朋唤友,牵鹰遛狗,在刹那间将酒馆塞的满满当当。
当然,黑衣探员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都很没秩序,也会导致顾客们进来后,那四个才到的局面。
这时,保安的存在就非常有必要了,在四个刚刚踏入西装店的门时,保安便会紧急传递消息给下面。
老板也无需歇斯底里的赶客,只需要在吧台轻轻挂一块写着“winter is coming”的牌子,顾客便会在又一个刹那间一哄而散。
他们都是罪犯,聚在这里搞着不得人的事,论“瞬间消失”的本事,他们和蝙蝠侠一样熟练。
如此反复后,坡卡坡终于注意到这块可疑的牌子,在端详许久后,它结论道:“老板一定是《冰与火之歌》的狂热粉丝。”
没人理会他,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只外星人变的奶猫只是在炫耀自己又了解了一条地球文学知识。
第一次,它刚看见这个牌子的时候,还在问:“温特是谁?他什么时候来?”
经过几天后,这外星人学会了一些地球俗语,对这张牌子的理解变成了:“为什么要把’温特高/潮了’的牌子挂在这?莫非他之前一直阳_痿?”
马特当场捂住了小约翰的耳朵,告诫坡卡坡,作为一只成熟的地球奶猫,它应该少看《破产姐妹》,多看些承载着地球文明的纪录片。
所以,在经过HBO台的“教化”后,坡卡坡能明白这是一句出自《冰与火之歌》的经典台词,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而它自己也因此感到很得意,发誓要将更多的时间花在看电视上。
酒馆里就有一台信号非常不错的高清电视,正对着全场,本来是专门用于播放球赛或马赛给客人们看。
有了坡卡坡后,这电视便固定播放各种长的离谱的电视剧。
老板从来不留下来招待他们,导致这四个一直以为这是家自助酒馆。
坡卡坡蹲坐在沙发扶手上,用爪子按下遥控器,贝卡斯抱着小约翰坐在沙发上——只有在他身边,约翰才不会为所欲为。
看着电视,贝卡斯隐隐想起自己生前很爱看情景喜剧,这些剧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欢乐。
但如今,他对电视里的对话毫无感觉,倒是在想:“看起来我以前的生活没多少乐趣。”
这时,坡卡坡不耐烦的抻长身体,打了个哈欠,“好难看的历史纪录片。”,然后它欣慰的说:“好在拍的是米国总统就任历史,不长。”
约翰也在贝卡斯怀里闭上了眼睛——很难分清是睡着还是昏迷。
马特穿上大衣,咬了咬牙,向贝卡斯发出邀请:“跟我去一个地方。”,顿了顿,他补充:“只有我们两。”
坡卡坡惊恐的瞪大猫眼,炸起猫毛,马特了解它心事的补充:“我们会在约翰睡醒之前回来。”
电视里的米国总统才介绍到詹姆斯.诺克斯.波尔克,离亚伯拉罕.林肯的就任还早得很,贝卡斯毫无意见,也穿上大衣,套上麦当劳纸袋。
最近他只要出门都是为了执行任务,执行任务就会消除别人的记忆,所以其他人刚被他吓个半死就被他消除记忆,但一些灵感高的人又记得那种恐惧感。
这种说不清的恐惧感促使这些人写出恐怖故事,导致网上的都市的恐怖传说一夜之间暴增,越传越玄乎。
这还是他难得的不是为了任务而出门,只是没想到,马特会领他到一座教堂前面。
认识马特·默多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
虽然他不会张口闭嘴就是上帝(偶尔也会谈谈法律),但也是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吊坠的那种。
每当人生中出现让马特感到迷茫或不安的事情时,他都会走进教堂,向神父做一番详细的祷告。
即便是他成为被人称为“超级英雄”的义警,这个习惯也丝毫没有改变,只不过他会含糊的概括掉一些关键内容,但“和上帝谈谈“的时间依然很长。
虽然他也不清楚,善于洞察人心的神父究竟有没有看穿这并不精心的伪装。
但对于马特而言,神父就是他的第二个“父亲”,试问哪个孩子没对父亲撒过谎?
而对于神父而言,马特这样虔诚的信徒同样是他关心且惦记的“孩子”。
哪怕马特变成通缉犯,神父也会打开大门,以上帝的名义,欢迎对方的祷告或忏悔。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神父高举着十字架,面色惊恐,且坚定,仿佛自己背后的教堂即将被攻破,而他是这里唯一一位守护者、捍卫者、圣彼得。
他大喊,语气竟没有一丝颤抖:“你不能进来!”
被他拦在门外的自然是马特……
和被各种液体淋了满头的、头套麦当劳纸袋的贝卡斯。
浇在麦当劳纸袋、也就是贝卡斯脑袋上的液体,其成分十分复杂。
但主要成分还是神父泼来的圣水,以及不知从哪儿来的鸡血和羊羔血,相当的“多元合璧”。
贝卡斯必须庆幸这些教徒们不相信“符水”那一套。
以及在遥远的东方,辟邪偶尔也会用“黑狗血、童子尿”这类匪夷所思的玩意。
马特据理力争:“神父,他是个…好人。”
神父义正言辞:“孩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马特被哽住了,片刻后,他换了一种说辞:“神父,我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接受你的教诲。”
神父也换了种说辞,“孩子,不是我不让他进去接受教诲,我是为了他好,教堂的地板对于恶魔来说太烫脚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明明应该带着约翰来。”贝卡斯隔着纸袋对马特说。
任何接触过约翰的人都会笃定,这孩子一踏进教堂,肯定会双脚无法沾地的跳起踢踏舞。
在这时,马特听到了一道耳熟的声音,是一道女声,从教堂门内传出来,说话的人一定正在门里往外走。
这声音说:“好吧,但你们一定会后悔…”
当马特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这声音时,马上拦住了对方:“我记得你是阴谋办公室的…”
在前任M的葬礼上,马特报了警,正是这个自称L的探员拦截了他的报警电话,还教训了他一顿,他对这女声过耳不忘。
“哦,是你们。”探员L积极的迎过来,“你们怎么也到教堂来了?不过正好,我正想找你们呢。”
她绕开如临大敌的神父,拉住马特的手,拖着他走向一棵大树下,贝卡斯自动跟着他们向那里走。
神父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随后,教堂的大门立刻关的严严实实。
“我这里有一份绝对适合B的任务。”探员L说,带着一股“行行好,配合些,社畜想早点下班”的语调,“可以说是量身定造。”
“‘量身定造’让我有不好的预感。”马特半信半疑的说。
探员L笑话他的多疑,“得了,很简单的。这任务和天、主、教有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过,不过,这几年天、主、教的信徒急剧下降,没人就等于没钱,没钱就等于没权,或者反过来说也成立…总之,那些红衣主教,我是说住在梵蒂冈的那些人,他们想和我们合作,所以呢,为了赚笔外快,我们的提案是在梵蒂冈下面建造一个地狱……”
作为虔诚信徒,马特无法忍受了,打断道:“你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突出‘简单’在哪,而且什么叫‘建造地狱’?”
“建造地狱——只是第一步,”探员L抬起双手,比划着强调,“我们会打造一个手动控制的地震按钮,每次按下这个按钮,‘地狱之门’就会打开,放出些机械制造,看起来很真的恶魔,这样人们就会亲眼目睹恶魔的存在,甘心加入天、主、教,寻求宗教的庇护……”
“你不会让我们来做这件事吧?”马特大为震惊,“我得说不管是从宗教出发,还是从法律考虑,我都绝对不会配合你们做这种……”
“哦,这倒不是,后来经过会计部的计算,发现机械恶魔啊地狱之门啊手工地狱啊零零种种实在过于昂贵。”
探员L说,“而设计师的想象力又根本配不上他们拿到的经费,他们的思维太过时了,做出的恶魔造型半点不吓人。于是我想到一个节约百分之百经费、也就是一分钱都不用出的计划。”
马特不笨,立刻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只要探员B去罗马走一遭,随便来场citywalk,全城的人都会慌不择路的入教,make God great again。
他只是不敢相信,“你们连这都能利用吗?”
“没有任何成本啊,朋友,不管你们信不信,黑衣探员也要考虑经费问题,”探员L劝道,“做项目就要头脑灵活些,擅长随机应变,只要他不介意——你不介意去罗马吧?”
她戴上双层护目镜,看向贝卡斯,护目镜距离眼睛最近的一层播放着卡通片《南方公园》,她要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影响。
“我没去过,”贝卡斯说,“也许不错。”
字面意思,但他的声音足以令罗马长出双脚,拔地逃跑。
探员L对着马特比了个“OK”的手势。
但她戴着护目镜,看不见马特的位置,而马特又是盲人,所以这个手势被她比划给了一旁的大树。
“我绝不同意这么做,”马特铁青着脸,“你们这是在欺骗大众,教皇会怎么说?”
“教皇。”探员L嗤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任教皇太过佛系,入教率也不是这么低。有句话说,上帝禁止同性结合,当然,我是不在乎,但你知道教皇给一对同性恋狗狗举办婚礼吗?”
显然,教皇做的这一“违背祖宗的决定”让一部分信徒们大为光火。
马特仍然坚持:“人们应该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而不是被恐吓着相信……”
探员L大动肝火,“是啊,强调‘不信我者会被熊熊烈火烧死’的‘上帝’如是说。”
一时的怒火让他们险些忘记贝卡斯。
很快冰冷的寒意又让他们提不起吵架的精神。
探员L抱起双臂,“如果你连这个都接受不了,等到上面派你去修改宪法的时候,你又该怎么说?”
“修改什么?”一时间,马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我没告诉过你们,”探员L见状,露出一个得胜的坏笑,“为了保护MIB,隐藏它的存在,每年我们都会偷偷修改宪法,保证我们的存在合理合法。”
“我的上帝!”马特惊呼。
“是的,你的‘上帝’需要我们建造地狱,你的法律需要我们时时修改。这就是工作,你做不做都没影响。”
放下豪言后,探员L戴着双层护目镜,摸索着空气走了。
马特呆愣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
他是一名虔诚的教徒,也是一名奉公执法的律师,而就在刚才,探员L先是摧毁了他对神的信仰,又摧毁了他对法律的坚持。
他的表情活像是得知约翰又用镭射光把屋子点着了的坡卡坡。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他说,“我们必须…”
马特在原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最后,他做了决定:“我们必须警告总统,国家的法律正被修改。”
虽然他们出来的时间没有久到错过酒馆里的纪录片介绍到现任总统,不过贝卡斯清楚的记得对方的名字:莱克斯.卢瑟。
毕竟他生前在总统竞选里给卢瑟投过一票。
第42章 042
“卢瑟?他可是个了不起的总统, 林肯?哈哈,他和林肯不是一回事…具体的我可说不上来,我赶时间呢。”
“我给卢瑟投过票, 他的全民支持率可是有史以来的总统里最高的,很了不起吧?哎?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非常伟大, 对吧?”
被随机询问的路人看了看身边的老伴, 他的老伴也附和的点点头。
“卢瑟…非常伟大的总统, 为什么?呃, 为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我也……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
在询问到足够数量的,各个职业都有的路人后,马特手持盲杖回到咖啡馆, 进门便大声说:“难以理解, 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卢瑟总统做过什么!”
为了保证路人不受影响, 他特意交代贝卡斯留在咖啡馆, 但实际上, 即便马特不嘱咐,贝卡斯也不想跟过去。
因为这个疑点最早就是贝卡斯自己发现的。
自从“死亡"后, 贝卡斯对自己的记忆便格外看重,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活人”该有的反应,一举一动都要对照着“记忆”完成,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因而他也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只要别人没有质疑, 他便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干得不错。
而卢瑟,卢瑟总统是个忽然出现的大问题。
贝卡斯记得自己生前给他投过票, 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原因,只是模糊的记得卢瑟确实做过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壮举, 可具体是是什么…一旦试图回忆起来,一切便模糊得厉害。
“记忆”缺失了一块,像是电脑里少了块芯片,机器里少了根螺丝,每次运转起来都要卡一下,这让贝卡斯非常的在意。
经过这番调查,马特也在意的不行,一开始他有打算提醒总统,宪法正在被人为的修改。
但是,怎么提醒?他不可能直接跑进总统办公室里,对卢瑟打招呼:“嗨,总统阁下,你绝对想不到一群外星人暗中对宪法做了什么”
第一,他不确定卢瑟总统对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二,私闯白宫也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他不能在指责探员L触犯法律后,转头又知法犯法。
马特愤愤的将手杖放到沙发旁,抱怨道:“总觉得这里面有记忆消除器在作祟,似乎又是黑衣探员干的。”
“记忆消除器不是对你不起作用吗?”坡卡坡问。
“那不一样,我又没关心过总统选举…卢瑟竞选成功的时候,我在大学的庆祝会上……”
马特把后半句“和拉拉队队长一起喝的酩酊大醉”咽下去,咳嗽两声,“总之,大学牲可是很忙的!——B呢?”
他这才意识到这家咖啡馆此时的氛围过于“温馨”了。
坡卡坡睁大猫瞳,拱起背发出“嘘,嘘”的声音,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原本熟睡在沙发上的小约翰立刻睁开双眼。
随即,马特闻到一股焦糊味,是一种兽毛燃烧时特别散发的味道。
“尽管你看不到,”坡卡坡哀怨且一语双关的说,“但我现在正‘火猫三丈’。”
正如这奶猫所言,它的尾巴和后背上的毛都被镭射光点着了,火焰安静的燃烧着。
“‘地球猫’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坡卡坡说,“我的皮毛已经烧起来了,但是我一点也不……疼疼疼疼!”
它发出惨烈的“喵呜”声,四只爪子扒拉着跳进清洁池,一阵白烟升起,它和一池污水,一堆脏杯子挤在一起。
马特简直不敢想象它遭遇了什么,不过更要紧的是探员B的去向。探员B在的时候,他的心中充满恐惧,B不在,他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减少半分,“你加油,我马上回来。”
“我该从哪里加油啊喵?”坡卡坡大叫道。
马特重新拿起盲杖,边从窗户跳出去,边建议:“你可以变身成蝙蝠侠。”
他飞离现场的身姿与他每次逃避律师事务所的文书工作一模一样。
坡卡坡听不懂马特的玩笑,但它采纳了马特的意见,片刻后,它变成“蝙蝠侠”蹲坐在洗碗池中,拎起湿漉漉的披风站起来,准备和熊孩子拼了。
马特从弗兰克那里知道过坡卡坡的故事,也知道斯克鲁人可以变身成任何生命体,不管对方是不是超级英雄,他甚至知道坡卡坡和探员B改变了哥谭的起源时间线。
坡卡坡足以应付小约翰,它可以随意变身成它想成为的超级英雄,它是斯克鲁人,无论看起来多么娇小,也比根本没有超能力的马特厉害多了。
何况,马特急着离开也不是想逃离乱来的小约翰,而是他总担心探员B会直接进入白宫,向卢瑟总统逼问其上位的原由。
他很确定,白宫的保镖团不能像坡卡坡应付小约翰一样从容应付探员B。
报刊亭,巴哥犬弗兰克正坐在一叠杂志上挠耳朵,直到他的后颈被人一把揪起来,悬空的后腿下垂着乱蹬。
他刚想喊“救命”,但熟悉的凉意轻而易举的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结结巴巴的说:“是…你啊,怎么啦?”
“来点关于总统的介绍。”贝卡斯说。
失去的那段“总统竞选”记忆像是洗脑了他一整天又想不起歌名的BGM,有过这段经历的人都懂。
“总统?你说卢瑟?”听说不是找自己的麻烦,弗兰克原本贴在脑袋上的狗耳朵又支楞起来,“问得好,今天刚到的杂志《莱克斯·卢瑟:战胜悲剧》,《新闻时刻》对这位阁下进行了一次详细的专访。”
他伸长狗爪,讨好的推了推台面上的一本杂志。
封面上,一个光头在国旗的照耀下光芒万丈的叉腰挺胸,一个非常典型的模特界pose。
贝卡斯翻开第一页,就被编辑连篇的彩虹屁吹了个跟头:
“你们手上拿着的是一本献给非常特别之人的特别杂志,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大都会之子,莱克斯·卢瑟。
生来除了智慧外别无其它能力的卢瑟先生不仅给大都会,也给哥谭带来了繁荣……
如果说肯尼迪带来了新卡美洛,那么卢瑟先生带来的就是一个新伊甸……”
“他到底做了什么丰功伟业获得那样高的…全民支持?”贝卡斯连续翻着彩页:
“战胜悲剧”的标题下,内容讲述的是卢瑟早年父母双亡,在迷茫的生活中痛苦挣扎,“不可兼得”里讲述卢瑟重新挽救商业帝国,还收购了《星球日报》,“拉娜的故事”里讲述卢瑟现在不仅英俊,富有,而且……
综上所述,这本号称“严谨”的报道新闻里,关于卢瑟的功业也是只字未提。
贝卡斯边看着“拉娜的故事”之卢瑟情感篇,边嘟囔道:“该不会卢瑟总统能与杰弗逊,罗斯福这些人比肩的地方,是指他们都是鳏夫吧?”
闻言,巴哥犬立刻目光游移,搭起耳朵,贝卡斯捏住它的后颈皮,“说,你知道什么?”
“啊——!”弗兰克惊恐的尖叫一声。
平时对其他探员,他还能顾左右而言他一会,但对于贝卡斯,它完全没这个胆量,“我在说了,卢瑟他曾经从外星人手里救下了地球。”
“于是,黑衣探员消除了我们的记忆?”贝卡斯猜道。
弗兰克略一迟疑,又在贝卡斯的注视下崩溃,“不是,是卢瑟……哎呀,卢瑟不希望人们记得这件事。”
话匣子一旦打开,它也不隐瞒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个落难的外星孤儿被送到地球,他的故乡全毁了,他在地球上秘密长大,不过在多灾多难的太空里,这也算不上什么新奇事,不过当他长大后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做了很邪恶的事,卢瑟打败了他,拯救了世界,但也要求人们不要记得这一切……”
贝卡斯:“于是黑衣探员帮了他?”
弗兰克连声否定,“不不不,探员们没有插手,卢瑟对待外星生命体的态度非常‘暧昧’,他的理念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他知道地球上现在潜藏了这么多外星人,我可不敢去想他会做什么…”
贝卡斯:“那么,他是怎么……”
“光明会,卢瑟加入了光明会!”弗兰克叫道,“卢瑟可不是为了黑衣探员或者地球人才保密的,我只是觉得他的隐瞒里另有东西。”
贝卡斯回到酒吧,打开门就看见房子里一片混乱:
蝙蝠侠正在酒吧里,部位家具已经被烧成了黑炭,他的制服冒着被灼烧的白烟,显得破破烂烂的,右手提着小约翰,左手不知是不是打算抽过去的悬在半空。
贝卡斯盯着眼前的“蝙蝠侠”看了一会,得出比较靠谱的结论:“坡卡坡?”
见他回来,小约翰立刻老实了,坡卡坡意犹未尽,用蝙蝠侠独特的低哑声音说:“信不信由你,这家伙迟早会变成大反派。”
贝卡斯看了看四周,“麦克呢?”
维持着“蝙蝠侠”外表的坡卡坡回答:“你没遇到他?他去白宫找你了。”
“他为什么以为我会在白宫?”
“你不是想知道卢瑟总统的故事?我们以为你会去问他本人。”
‘对啊,还有这么个办法。’贝卡斯通透了。
关于“卢瑟如何成为总统”这个问题,当然是问他本人最快。
“我以为,麦克会认为这么做是触犯法律。”他说。
坡卡坡更不明白人类的心理活动,揣测道:“说明在这个国家,法律的标准十分灵活?”
贝卡斯说:“我去找麦克。”
“等等,我也要去。”
坡卡坡强行抱起小约翰,小约翰在他怀里扭动着,尖叫着。
这画面像是蝙蝠侠强行抱起了一只不安分的大猫。
贝卡斯:“你不看电视了?”
“电视正在播放禁~片,不能让约翰看。”坡卡坡后怕的说。
“什么禁//片?”贝卡斯不明白,坡卡坡可是连《性’/爱自习室》都能当着小约翰的面放的无常识外星人。
“蝙蝠侠”捂着小约翰的耳朵,压低声音,听起来更低沉了,严肃的回答:“《小鬼当家》…超能力已经够糟了,不能再让他学会用工具,他会从猴子进化出智力…”
四十分钟后,马特,贝卡斯,坡卡坡(山寨蝙蝠侠),小约翰和一个陌生帅哥一起落在街头,这场突如其来的时空传送让马特头晕脑胀,站立不稳。
马特很不服,“为什么你们没事,只有我像个软弱的傻瓜?”
“约翰也不舒服。”坡卡坡说,好像这句话足以让探员M感到安慰。
贝卡斯回忆着《黑衣探员员工须知》里的内容,说:“你需要喝一杯巧克力奶,它可以缓解时空传送对地球人产生的副作用。”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吗?”马特捂着脑袋,勉强问,“我只记得,我见到了卢瑟总统,然后……现在我的记忆没了!”
然而他的同伴们各有各的主意,并没有等他说完。
“我是不是不应该以蝙蝠侠的模样出现在大街上?”坡卡坡说,“现在也没有犯罪事件发生。”
“咖啡馆在哪?”贝卡斯则惦记着找到巧克力奶消除副作用。
“你们都是谁?!”陌生的帅哥问,他尤其不敢看贝卡斯,“我记得,我在向卢瑟总统……”
这次,他们没等到他说完话。
确切的说,不是坡卡坡或贝卡斯的问题,也不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他,所以不想听他说话。
而是此时,一道黑影光速般穿过,将帅哥撞成了肉糜。
如果这是那种坡卡坡爱看的血腥电视剧,就会有慢镜头逐帧分析黑影经过时,帅哥是如何被撞碎成肉糜,鲜血如何向他们的服装和小约翰的脸上迸溅,地面又是如何泼洒出一摊血花……而这些仅仅是一刹那发生的事。
黑影在前方五米处停下来,居然是个戴着防风眼镜,背着背包的男人。
他转过身,惊恐的看着他们,结结巴巴的解释:“抱歉,我…我实在是停不下来…”
说完这一句称不上是解释的话,这个男人又重新以完全不是人类的夸张速度向前跑去。
站在原地,三人各有各的沉默。
他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刚刚被男人创死的人是谁。
贝卡斯在思考,马特头晕的厉害,无暇顾及思考。
“幸好我们还记得我们自己是谁。”坡卡坡大声说,“蝙蝠侠绝不会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它将小约翰丢给贝卡斯,掏出钩爪挂住一旁的大楼,荡着身体追了上去。
——它又和自己的“变身形态”进行了身份同化,完全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贝卡斯目睹两道身影的远去,沉吟道:“事已至此,我们去喝奶吧。”
马特很难不同意。
第43章 043
坡卡坡追着肇事凶手跑了, 贝卡斯只能一手抱着小约翰,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搭档往前走。
马特头晕目眩,因为时空跳跃造成的副作用, 他的鼻子开始往外冒血。
但贝卡斯的手如同铁钳般冰冷有力,稳定住马特的上半身, 所以尽管马特的双腿依然不灵活, 却没有展现出东倒西歪的狼狈。
像是在街道上忽然投了一枚炸弹, 原本繁华的商业街因为贝卡斯的出现瞬间大乱, 人群慌不择路的狂奔,车辆像上了发条一样迅速弹离车道。
贝卡斯逆流而行,由于人潮迅速的疏离散尽,他的前路空空荡荡。
“好一座繁忙的城市。”他在心中评价。
与此同时, 他听见远处乱窜的人群中不时冒出“祖国”(Homeland)的尖锐呐喊声。
“我们好像乱入某种奇怪的需要不断喊口号的爱国运动里了。”他判断道, “这就是街上混乱的原因。”
在寻找咖啡馆的过程中, 贝卡斯看见了路边的各种大块广告牌。
光幕上显示着“火车头”“深海”“七人队”……之类的英文, 以及和英文相配的人像。
这些偶像团队的粉丝们一定又有钱又狂热, 才能将应援牌挂的铺天盖地。
这时,他认出光幕上绰号为“火车头”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刚才在他们眼前光速跑过, 顺带创走了一条生命。
当贝卡斯看着街道两边的屏幕时,安装在光幕上的“电子眼”也在看着他。
接收“电子眼”传来信号的,是沃特公司的总办公室。
一群人围着投射在墙上的光子屏幕, 目光发直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是谁?”人群中为首的女人问, “你们有找到他的资料吗?”
“没有,玛德琳女士, ”一旁的男人连忙回答,伴随着微微的寒噤, “他像是从外星来的,一个异形……”
“胡说!”
虽然有些不安,但玛德琳依旧经验十足的呵斥,“也许他不过是一个……不幸的‘副产品’。”
不过,哪怕是透过屏幕,对方的存在依然骇人。
玛德琳仍然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站在人群后面,一个身穿星条旗制服的男人。
她小心而温和的,以活像生怕惊醒猛兽般的态度问:“你觉得呢?”
这金发男人只是用很不愉快的目光凝视着屏幕,渐渐的,他们听到了他的牙齿仿佛在互相碰撞的,细微的声音。
男人没有接话,于是,没人敢说话了,简直让人分不清他们是更害怕站在屏幕这边的金发男人,还是更畏惧在“电子眼”附近漫步的“不速之客”。
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办公室里不安的寂静,一道黑影光速进来,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落在椅子上。
“我没有迟到吧?”现身的人正是火车头。
同时他不忘翘起双腿搭着桌面,摆了个出场pose,哪怕他的鞋子上还残留着在路边沾染上的血。
但仅仅是看见金发男人的后背,他就立刻老老实实的将双腿从桌面上放了下来,狼狈的解释,“出了一场交通事故,我撞死了一个人,啊,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火车头有十足的把握这么说,因为他很清楚,每年都有成百近千的人被他们这群“超级英雄”失手杀死,沃特公司也会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善后。
和“超级英雄”带来的上百亿的经济效应比起来,伤亡并不重要,或者说,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只要用钱和一点超能力就可以轻易打发走。
所以,此时的他表现的比失去感情的贝卡斯还要漠不关心,甚至开起玩笑,“除了我速度过快,撞死那家伙的时候,他的一颗牙飞到我嘴里,被我不小心吞进肚里。”
他挖着喉咙,弯下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向他,金发男人也偏了偏身子。
于是,当火车头嬉笑着直起身体时,视线对上了刚才被挡住的屏幕,瞬间,他被吓的大叫一声,险些从椅子摔下去。
“FK!”他脱口骂道,“这居然是真的?!”
“什么意思?”玛德琳追问。
火车头支支吾吾的回答:“撞死人的时候,我看见它了,我以为那只是我嗑多了产生的可怕幻觉。”
说着,火车头不由得咬了咬牙,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那个被他撞死的人是一个重要人物……
沃特公司愿意为他们造成的事故善后,也是建立在”他们素日里伤害的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人物”的基础上。
火车头无法轻松的笑出来了,他的面容因为“未知”产生的恐惧而扭曲。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个工作人员惊恐的喊起来,“等一下,那么事故赔偿…该怎么谈…这个……它真的需要钱吗?”
他们又凝望屏幕,思索着:这么可怕的,来路不明的“未知存在”,真的需要钱吗?
不知是恐慌,还是心理作用,火车头的额头上逐渐冒出虚汗,他的肚子开始痛了,而且越来越痛,他的腰重新躬下去,这次却不是出于夸张的做作。
他张开嘴,急剧的喘息着,大家只看见屏幕上,那个”恐惧感十足的存在”微微一动,火车头便尖叫着“啊!”,边倒在了地上,发疯似的满地打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们大为恐慌:莫非,这存在更擅长远程攻击?
随着火车头痛的倒在地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腹部鼓鼓囊囊的动起来,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他手忙脚乱的撕着制服,但结实的皮革不是他虚弱颤抖的双手能对付的。
于是,无数骨刺从他的皮肤里刺了出来,直接穿透了皮革,他尖叫着,制服逐渐溶解,与皮肤,鲜血和碎骨混合在一起。
这现象委实古怪至极,他的经纪人战战兢兢的伸手想扶他一把,手却直接陷进了皮革中,火车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猛地扑向经纪人。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两个活生生的人类逐渐融合,皮肤黏着皮肤,血肉连着血肉,最终变成一个无法形容,异常可怖的怪物:
两个身躯黏成一颗肉瘤的躯体,分散的布置着四条胳膊,四条腿,以及融在一起的两颗脑袋。
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分开,但没有人敢采取任何行动去碰他们。
崩溃的众人采取最直接的行动,他们争先恐后的逃出办公室,将门锁了起来,带着惊恐的神情互相看着,怀疑着人生。
“该死!”玛德琳捂住额头,也感到头疼,五号化合物……
从沃特公司开始使用五号化合物制造超能力婴儿,到如今,公司的员工们已经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超能力。
其中也不乏一些难以解释的非自然因素,比如一个女婴在注入了五号化合物后,灵魂脱离了身体,变成了接触不到任何人的鬼魂。
可一切从来都在沃特公司的掌握中,这次难道就会例外吗?难道要让这次的例外阻挡她的晋升之路吗?
不对,沃特公司还有一张王牌,一个迄今为止最强的“超级英雄”,一个可怕的超能力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金发男人,脱口央求:“祖国人(Homelander),我恳求你……”
门内的怪物依然不死心的撞击着被锁住的门,厚实的金属门似乎也禁不住这股蛮力,摇摇欲裂。
祖国人忽然打开门,这个举动引得人们惊呼着后退。
在怪物即将扑出来的刹那,祖国人的眼睛迅速泛红,两道镭射光穿透了怪物的身体。
这扭曲的怪物熊熊燃烧,继而像一颗气球一样炸成无数碎片。
在飞散的焦黑碎片即将扑向祖国人的脸上时,他猛地关上门,将气流和碎块全部挡在门里。
同时,他的眼睛褪去红色,露出原本的蓝色。
仿佛在回味整个摧毁怪物的过程,祖国人停顿了几秒。
接着,他的嘴角扭曲起来,露出一个怪笑,喃喃的说:“我可以与他战斗,依然可以。”
玛德琳被这场惊变吓的愣住,撞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战斗……和谁?”
“B,”祖国人说,“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喊他,‘探员B’。”
这场火车头带来事故完全发生在沃特公司的最高一层,没有惊动底下的任何一楼。
沃特公司的员工守则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
最高层里发生的事情永远是秘密。
镜头向下移动两层,看到的就是沃特公司的三楼,这里的气氛非常融洽,星光正在深海的带领下参观着。
“你一定觉得很无聊,”深海笑着说,“本来应该带你参观‘七人队’的办公室,但是刚才有一项紧急事故,办公室被占用了。”
“七人队”是沃特公司推出的超级英雄组合,名副其实,是七个超级英雄组成的团队,也是最受欢迎的超英组合,深海就是成员之一。
前不久,“七人队”里的点灯人宣布退役,在经历了层层选拔后,一个名叫安妮的漂亮姑娘成功入选,成为现在的“星光”。
作为刚入职的新人,听见前辈说这样的话,星光立刻摇摇头,“不会,我很激动,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我只是不明白……他们在商量的事情,我们不能参与吗?”
深海伸出手指点住她,笑着打岔道:“迫不及待工作是吗?我理解这份心情,你一定很想马上见到祖国人吧?”
星光不由得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别否认,”深海举起双手,退后两步,“我不会因此看轻你,崇拜一个英雄是最正常的心理。”
星光转过身,有些羞涩的辩解道:“不是祖国人,实际上,‘七人队’的成员里我更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是对偶像的向往,上中学的时候,我的墙上贴着你的海报……”
说着,她鼓起勇气转过身,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深海的裤子不见了,并对她说:“过来。”
一时间,星光惊愕不已的问:“你在干什么?”
“崇拜啊,”失去裤子的深海说,“你不是崇拜我吗?我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
星光并非完全不谙世事,何况深海表达的如此直白和无礼。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愤怒就要离开,深海追上来,“等等,你不想加入‘七人队’了吗?”
“什么?”星光尖锐的反问。
“我是团队的二把手,我在团队里很有话语权,”深海劝说道,“如果你不做的话,你知道,我只要对高层稍微反应几句评价,你就只能离开,你想退出吗?你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吗?”
星光迟疑的盯着他,深海补充:“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保证。这只是一件小事,你和我做完之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母亲希望你成为超级英雄,如果你退出了,她会怎么想?”
是的,星光接下这份工作不仅是为了实现“帮助别人”这个梦想,也因为母亲在小时候就给她灌输的,日复一日的期待。
深海很熟悉出现在这个女孩脸上的纠结,意味着他的目的将会得逞。
忽然,他们所在房间的玻璃碎成无数片,一个穿着漆黑制服的人飞进来,毫不客气的将深海踩在地上。
“他人呢?”这黑漆漆的人对着星光面前,用低哑的嗓音问。
星光仍没有从“入职第一天就面对职场潜规则”的打击中缓过来,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
“一个戴着防风镜的家伙,他害死了一个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黑漆漆严肃的回答,“我在到处找他,看到他跑进了这栋大厦。”
“我,我不知道…”星光看着对方陌生的面罩(这个面罩把脸挡的严严实实,顶上还有两个尖耳朵,沃特公司一定会说“这不上镜”,谁给他设计的?),听的一头雾水。
神秘的黑色制服男抓住深海的头发,将他薅起来,三连问道:“你呢?你知道吗?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他威胁我!”星光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可靠,仿佛有了挣脱职场压迫的底气,“他想强迫我。”
于是,深海的脑袋遭到了一个铁拳的狠狠重击,瞬间失去了意识。
“哦……”看着昏迷的深海,星光叹了声气,抱着侥幸心理问,“你是‘七人队’的掌权者吗?我知道祖国人是老大,但你能……有发言权之类的吗?”
“那是什么?七人队?”
听到对方的反问,星光只得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要当不成英雄了,入职第一天就被公司开除,天呐,我再也不能实现‘做个超级英雄帮助别人’的梦想了。”
看她格外沮丧,黑漆漆说:“我没有入职,可不妨碍我帮助别人,也不妨碍他们把我当成超级英雄,虽然我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做……大概。”
他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的本体是个会变形的斯克鲁人,可以变成蝙蝠侠,可以拥有蝙蝠侠的能力,也可以阅读蝙蝠侠的记忆。
但终归他是个外星人,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波动。
星光却像是听到了最想听的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顺手抹掉眼角的泪光,开玩笑道:“如果你不入职公司,工资从哪来呢?你的生活不会有困难吗?你的父母不会生气吗?”
“我不需要加入公司,我本身就拥有许多家公司。”黑漆漆踩上窗台,黑色披风在身后飞扬,他在风中宣告,“I’m rich,I’m Batman。”
话音未落,他瞬间不见,像他突然出现那样迅速。
星光:……哦,这样啊。
打扰了。
第44章 044
和星光的对话提醒了坡卡坡, 他不是蝙蝠侠,抓捕日光下的凶手也不是他的任务。
他只是个弱小可怜无助的斯克鲁人,刚刚把需要他照顾的孩子丢给了探员B……斯克鲁尔呐!
他不禁有些害怕, 向斯克鲁星人信仰的神祈祷,希望探员B不要太生气。
于是, 当利用绳索和勾爪飞出沃特大厦的窗户后, 他立刻化身为奶猫, “喵呜”落地, 嗅着小约翰的气味寻路而去。
可他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克拉克追了上来,面对忽然空无一人的巷口东张西望, “哎……人呢?”
眼见是追丢了对方, 克拉克苦恼的抱起双臂。
在他们的头顶上空, 祖国人更快的飞向了贝卡斯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家位于街角的小咖啡馆, 在外面, 祖国人落下来。
隔着贴着广告标语的透明玻璃窗,他有些阴郁的看着室内, 主要是看那个他无比憎恨的家伙。
时隔多年, 这股恨意依然伴随着怒火控制不住的涌出来,让他回忆起一些糟糕的过去。
那些饱受折磨的过去。
“我找不到有老板的咖啡馆。”贝卡斯说,他只能亲自当服务员。
他刚刚已经从立柜里找到一盒牛奶, 给小约翰倒了一杯, 现在还差找到巧克力粉。
店里除了他两,一个人也没有, 付账的事只能待会再说。
马特摸索着碰到吧台上的抽纸,拿起一大把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
他两给旁观者的感觉绝不像服务员和客人, 倒像是贝卡斯挟持了马特当人质,霸占了这家咖啡馆,然后把他折磨成这样。
“还有一个问题,我搜不到本部的信号。”马特含糊地说。
几乎在落地的时候,他就按下了戴在耳朵里的无线蓝牙耳机。
本该有总部的联络员“孪生子”马上接入通话,耳机里却只收到稀稀拉拉的杂音。
一开始,马特以为是装备坏了,但在反复试了几次后,他意识到:
比起“黑衣探员价值数千美金的装备失效”更有可能的是,他们跳跃到达的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黑衣探员”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卢瑟送我们到这里的原因。”贝卡斯说。
“你记得发生过什么?”马特立刻追问,“不用巧克力奶也记得?”
贝卡斯回忆,“我只记得,我闯进总统办公室,看见卢瑟气坏了,他拿出一把枪对我们开了一扇门,我听见他说‘杀了他们’和‘永远别回来了‘。”
“杀了你……吗”马特很怀疑。
倒不是怀疑卢瑟有没有这个胆子,而是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能有这么危险。
窗外,祖国人逐渐憎恶这样如“局外人”般的旁观,他不再迟疑下去,径直拉开门,走进去。
马特听见动静,以防这个人被贝卡斯吓走,他抢先打招呼,“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我们找不到你,所以……”
“哦,可你们找到我了不是吗?”祖国人露出微笑,嘴角边探出一点虎牙尖,“久违的重逢……“
他在吧台前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托着下巴,略带嘲弄的打招呼,”嗨,‘daddy’。”
一阵沉默,片刻后,马特反问:“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吗?”祖国人没理他,只是试图从探员B的眼睛里看出一点情感波动。
什么也没有。
哪怕祖国人的眼睛有透视的超能力,可以随便穿过纸袋完全看见探员B的脸,也得不到对方的反馈。
这种足以给任何人带来未知的恐惧,此刻只能无限放大他心中的负面情绪,愤怒。
“我不认识你。”贝卡斯回答。
语气里不带着丝毫冷漠,也没有反感,纯粹的毫无关心。
祖国人的眼睛红了,字面意思,红色的危险射线凝聚在他的眼睛里。
他怨念的问:“太可惜了,那为什么让我记得你呢?”
无需多言,祖国人的红热线直接击中了贝卡斯的胸口。
贝卡斯直接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塌了工作台上的咖啡机。
“什么?!”
马特震惊的跳了起来,可比起“怎么会有人敢打…”的这份震惊,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让他无法站立,更不用说及时做出什么迎战反应。
祖国人一抬手便将马特连人带椅子推到咖啡馆的另一边,红光再次凝聚,击向贝卡斯。
一把黑伞忽然在贝卡斯的手中弹开,特殊材质的伞面居然将热视线挡住。
贝卡斯握着伞柄,思索面对这突然的袭击,下一步做什么:
五号化合物的功能在他身上已经失效了,他也没有别的超能力,他的尸体……
没等贝卡斯想明白,祖国人放弃了“目光交流”。
他用超级速度闪电般的移动到贝卡斯的背后,抓住贝卡斯的肩膀,大声说:“你出现在我的……”
“每一个噩梦里!”
话音刚落,祖国人已经将贝卡斯用力摔出去,又砸坏了一张供客人使用的桌子。
贝卡斯摔得折叠起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尸体展开。
而这时候,祖国人又射来了热视线,幸好贝卡斯有所防备,用黑伞将光挡到另一个方向。
记忆则是将他引向另一个方向:曾经和蝙蝠侠一起行动的时候,他受过一次伤。
当时,陷入幻觉的蝙蝠侠误以为他是敌人,一剑划开了他的胸口。
尸体没有痛觉,大部分的伤害也被特制的黑西装挡住了,所以伤口很长却并不严重,是一条干脆利落的裂口。
贝卡斯也没有当一回事,甚至还用受伤的尸体若无其事的跳进海里对战海怪。
直到回到MIB,在探员W的提醒下,他才发现伤口并没有愈合。
探员W动用各种高科技治疗他的伤口,但无济于事。
探员W和他的团队们最后得出结论:贝卡斯已经死了,尸体内没有活动的细胞。
而无论任何一颗星球,所有的高科技治疗仪器都是加速活细胞的修复能力,没有一种仪器被用作死了的细胞上。
于是探员W使用了最原始的治疗办法:找出裁缝工具箱。
“你自己把伤口缝上吧。”MIB里最高级的科学家真诚的提议道。
贝卡斯只好接过针线,穿针引线,针针戳进自己的皮肉,像对待布娃娃一样把胸前的伤口缝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连探员W都不由得背过身,摇头感叹:“太掉SAN了……”
贝卡斯没有感觉,但他认为他的尸体不能再受到损伤:
因为他的针线活实在太烂了,和记忆里漂亮的娃娃的缝线完全对不上。
如果贝卡斯是被热视线划伤,恐怕要缝的地方更多了。
不过,他倒是有些想多了。
见热视线无用,祖国人完全放弃了它,重新逼近贝卡斯,开始新一轮的肉搏战。
近身搏击,倒是让贝卡斯回忆起生前学过的功夫,他唯独不该害怕这个。
没有感情,也没有中拳后的疼痛,他能够更清晰的分析祖国人的出招。
仿佛有什么格斗游戏的主播在他的耳边解说:
“侧踢,踩脚,左勾拳,上勾拳,抓前襟,上段,中段……好了,这位玩家,您已经摸清了对手的格斗出招规律,他无法再碰到你了。”
当祖国人连续挥出刺拳时,贝卡斯成功用几个侧身闪开,不仅让祖国人的拳头落了空,身体还因为惯性踉跄了一步。
这一步的失误,足以令贝卡斯抬手托住他的肩膀,顺势把他带进自己的领域里,然后,主导这场战斗接下来的所有节奏。
祖国人发现自己再也碰不到贝卡斯的黑色西装。
明明对方近在眼前,但就是能够通过灵活走位丝滑的躲开每一次攻击。
不仅如此,祖国人的一举一动反而逐渐被贝卡斯“黏”住,逐步变成被运动惯性操纵的提线木偶,像被套上了沉重的、甩不开的枷锁,陷入自我消耗的地狱。
凭着被加强的灵敏嗅觉,马特靠着自己在摔碎的工作台里找到了巧克力粉,和牛奶随便的搅和在一起灌进喉咙里。
他需要让自己快点恢复过来,去帮助……好吧,一个显然是超能力者,另一个是“神秘得骇人”的搭档,他暂时也不清楚是该帮哪一边。
可当马特喝完了巧克力牛奶,感受到的便是几乎完全被贝卡斯操纵的战斗,他脱口问道:“你们是在跳舞还是在打架?……不,”
他反应过来,“这样罕见的战斗风格……”
这时,祖国人就体现出了超能力者的强大之处:
在格斗中,他们随时可以用超能力作弊。
红光再度汇聚,击向贝卡斯,同时,祖国人再度用超级速度脱离了控制。
“不讲武德。”贝卡斯想。
一个有尊严的武者可不会在战况胶着的时候干这样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在电视节目里,有时明明那么强大的反派非要降低自己的能力,强行和主角一对一。
除了让对方知道“即便我让你/我不使用我的优势,我也能赢”之外,还关乎于名誉和公平。
可显然,祖国人没有这么讲究,在重新夺回自己的阵地后,他又击飞了黑伞,凝聚着红光的眼睛对准贝卡斯。
这时,马特喊道:“约翰!”
祖国人的行动停住了。
马特咽了咽唾沫,“你是约翰…,对不对?”
随着巧克力奶消除副作用,马特除了视力外的加强感觉全部上线工作,再加上他的日常和“侦探”也没什么区别,因而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
祖国人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捋了捋头发,对贝卡斯笑,“一个陌生人都比你更像个‘父亲’。”
“嗯…可我不是陌生人,”马特尴尬的指出,“我一直和B是搭档,我也一直和小时候的你在一起。”
祖国人转过头,像第一次看到马特一样看着他,随后微微一笑,“好吧,我的错。”
可接着,热视线伴随着他接下来的话同时发出,“我可以连你一起恨。”
紧急之下,贝卡斯跳到祖国人的后背上,像八爪鱼一样盘着祖国人的身躯。
他将一只手伸向前方,卡住祖国人的喉咙,于是,那束热视线打偏穿透了另一面墙。
“你恨我,”贝卡斯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祖国人恼怒的扭动着把他甩下去,语气也极为激烈,“是的,是的,你不要——明知故问!”
贝卡斯摔在地上,这次,他躺平没有再做什么反应,于是祖国人决定乘胜追击。
只是他还没有动手,咖啡馆的天花板上所有亮着的灯管忽然爆炸,无数星光般的火花在大厅里亮的刺眼,强烈的闪着祖国人的眼睛。
当店里所有的电力耗尽,咖啡馆陷入黑暗,满屋狼藉的场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祖国人。
贝卡斯,马特,和角落里一直被忽视的小约翰全都不见了。
祖国人愤怒的砸向地板,留下一个大坑。
稍微平息了这股怒火后,他急急忙忙的走出咖啡馆,正要到处搜寻贝卡斯,却被一大批记者和人群围住。
刚刚逃离了街道的人们重新聚集过来,他们鼓掌,赞美道:“祖国人,你赶走了可怕的入侵者!我们的大英雄!”
面对周围的镜头,祖国人无法再肆无忌惮,只是下意识的露出迷人笑容,整理着发型,说起场面话:“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安居乐业……”
咖啡馆三里外的街区,街道的井盖下,下水道里。
星光抱着小约翰,恐惧的喘着气,“我擅自插手了,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来自种族的保命本能。”
说着,她逐渐变回了奶猫形态:
她不是真正的星光,只是短暂的复制了星光的外貌和能力的斯克鲁人,坡卡坡。
“不过你做得很好。”马特夸道,“那个家伙,太强了。我一般招惹不到这么强大的敌人,即便是惹上了,也会找别的超英来帮忙。”
作为一个没有超能力的街头英雄,他深记“结盟与借力”的重要性。
不过,这样的话相当于当着B的面,评价他不如祖国人……
坡卡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弱弱的挽尊:“但我知道B肯定能战胜他,只是我自己抵抗不住弱小的本能……”
马特心中有所猜疑,反而减轻了恐惧,准备大胆求证自己的猜测。
可自从跳进下水道后,贝卡斯一直躺在地上。
此时,他忽然说:“他恨我。”
“是啊,这真是太奇怪了,”坡卡坡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把他捡回来,一直照顾他,给他吃喝,给他玩具,他为什么恨我们?电视剧里不是这样演的啊。”
虽然同样疑惑,但不妨碍马特短促的笑一声,“真的?电视剧?”
坡卡坡认真的回答:“当然,我看过很多养娃题材的电视剧,都是合家欢,《家有喜旺》,《查莉的成长日记》,《少男奶爸》,《狗狗博客》……被扶养的孩子都非常爱他们的养育者。”
“我不知道约翰是怎么回事,但你真的应该少看点电视。”马特抱起双臂说。
“如果不看电视,我该怎么充分的了解地球问话?”坡卡坡立刻反驳,很快和马特斗起嘴。
贝卡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在想别的事:他该如何回应这份憎恨。
过去的经历帮不上忙了,因为在过去,他从来没有“被恨”过。
而且他很不解,在失去感情后,为什么他想到的都是“如果将来遇到有人对我说‘爱’该怎么办?”。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对我说‘恨’该怎么办?”。
现在,他确实收到了告白,不过不是爱,是一份从未想过的憎恨。
就像他从来没想过死,却突然死掉了一样。
不过,从他的记忆里倒是找到一句俗话:“意外就像路易十六,没有头。”
贝卡斯又想到,如果他是有感情的正常人,此时应有一个自嘲的苦笑。
第45章 045
沃特大楼里, 祖国人专注的看着屏幕,在咖啡馆一通大闹后,他本打算对探员B乘胜追击, 可团团包围的记者阻碍了他的行动。
屏幕上显示着探员B的一张照片,头上套着麦当劳的外卖纸袋, 穿着黑西装, 黑色的皮鞋。
虽然这么描述显得有些滑稽, 但一旁的玛德琳只觉得, 这张照片怎么看都泛着一股人类无法忽略、又无法言说的诡异,比“恐怖谷效应”还要惊悚。
她不明白祖国人为什么能专注的看这么久,她只是试图看几眼,就有种理性跌落, 整个人正步入疯狂的感觉。
最终, 这位女士, 沃特公司的现任主管, 负责处理沃特整个超英部门事务的一把手, 忍无可忍的清了清嗓子,“咳, 我们调查了所有的登记资料, 它不是五号化合物的产物…”
“你怕他吗?”祖国人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你用‘It’。”
被打断话头,玛德琳有些惊讶, 有些不安, “我该……我可以道歉…”
“不,我明白, ”祖国人露出神秘的微笑,显出有些莫名的快活, “只有我不怕他,很好,继续。”
玛德琳决定不追究他的意图,不仅仅因为祖国人不一定会说实话,更因为……
好吧,虽然沃特公司对外界宣称,他们的超级英雄都是一批优秀的、愿意为了人类美好幸福生活而奋斗的理想主义者。
但只有她们这些内部工作人员,才知道这帮所谓的“英雄”根本就是一群仗着有超能力而肆无忌惮、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神经病。
现下,她挺怕因为说错话遭到祖国人的“视线杀”,和这帮“沃特产品”打交道,她的心理负担堪比“坐在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上,还要与人谈笑风生”。
“研究员们怀疑它…他…”
玛德琳不由得舌头打结,在双重恐吓下简直不知道该用哪种代称,“总之,我们从气象局拿到资料,前不久有一颗陨石坠落在了堪萨斯州的斯莫维尔,那之后,那座小镇就开始不对劲了。
“虽然当时没有人在意,可现在,研究员们怀疑真的有外星生命降落在地球……”
“这不是很好吗?”祖国人欢快的说,“在公司编造了数十起‘超级英雄大战外星入侵者’的噱头后,我们终于能遇到真实的‘星球大战’了。”
玛德琳无言以对:自从沃特公司成功研发出五号化合物,将它们注入婴儿的身体里,数千名超能力儿童诞生了。
公司从中挑选出一批优秀的试验品,作为“超级英雄”,作为产品推向市场。
每个“超级英雄”打击罪犯、行侠仗义的故事都源自于沃特公司雇佣剧作家量身打造的剧本。
每个英雄每年都有属于自己的漫画和电影,描述他们虚假的生活和编造的冒险故事。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座城市因为这些“超级英雄”的诞生而变好,可沃特公司却能借此赚的盆满钵满,漫画,电影,周边,IP,赞助,主题公园……
而每年,沃特公司都会选出一段日子,宣称“外星入侵者正在攻击地球,超级英雄们需要集结在一起,共同保卫地球”,俗称“大事件”。
人们对此深信不疑,而且根据沃特公司的民意调查,比起看超级英雄们单打独斗,很多人更喜欢看英雄联盟集结的故事。
至于是什么让他们集结在一起,经过编剧们斟酌后一致决定,“外星入侵”是最好的理由。
如果把英雄集结的由头甩给外国,没有一个国家能容忍这样的冒犯和威吓,到时候只会麻烦连连。
沃特公司只想在经济繁荣的时代里赚钱,不想沾手“统治世界”的麻烦,更不愿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
但把锅甩到外太空就没事了,又不是说真的会冒犯到外星人
——直到咖啡馆里无法解释的东西出现前,玛德琳和整个沃特公司都是一副“尽在掌握”的心态。
现在,玛德琳倒是真的担心公司一语成谶了。
不过,经过沃特公司年复一年的熏陶,大众对这件事倒是意外的“接受良好”。
每个电视台都播放着同样的新闻报道,记者们激动且亢奋的做着千篇一律的报道:
“外星人越过那些在太空活动的超级英雄们的封锁,悄悄摸进了地球,而祖国人作为地上最强的超英保卫了他们和家园。”
民众们爱看这些,并且也深信不疑,尤其是曾经在繁华街出现过的人,在各个地方奋笔疾书,简直是要把赞美之词洋溢到网络的每一个角落。
祖国人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实时超英人气网络追踪报道”,自豪的说:“看,他们爱我,我的人气又成全网最高的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玛德琳明白,最近,由于“七人队”的新旧成员更替,粉丝们对祖国人的关注减少了许多,他的热度也下降了。
虽然祖国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肯定是记恨很久了。
她马上说起客套话:“我只是担心你,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得不走心,祖国人正想拿话刺她一下,突然,一段记忆突兀的浮现在他的大脑里:
在这段记忆里,他很矮小,坐在有些湿漉漉的地上,周围是轻微的水声,近乎密闭的管道里特有的闷热包围着他。
他很不自在,很不舒服,很想离开。
可本该改善他的状况的大人们却在争执不休,准确的说,B没有说话,是另外两个在吵吵。
终于,这段记忆有了进展:
先是探员B身边出现的、戴着墨镜的人,走过来。
墨镜男蹲下来,隔着墨镜对上他的眼睛,说:“你要明白,我们很关心你。小约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们,或者说给上帝听,天父永远会指引迷路的孩子……”
接着,墨镜男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B,轮到你了。”
“我不能。”探员B说,还是他独特的,令人感到恐惧和压抑的冰冷声音,“我做不到。”
“对这个孩子说一句‘你爱他’,”墨镜男边站起身边说,“他都管你叫‘daddy’了……”
探员B朝着他走过来,祖国人不由得哀叹一声,对正在自己的大脑里发生的记忆产生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别。”
但他阻止不了小约翰那边发生的事,B也蹲下来,吐出极为冰冷的三个字,“我爱你。”
祖国人抬起双手捂着头,痛苦的呜咽:探员B把这句公认全世界最温暖的话变成了一句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呢语!
刚才还让他高兴的那些事:民众对他的追捧和爱戴,随着这段记忆的出现统统没了温度和乐趣。
他的身心同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活像探员B过去给他的伤害还不够似的。
小时候的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感应,于是,这段新增的记忆以孩童的大哭声作为结束。
玛德琳小小的惊呼一声,打断了在小约翰和祖国人之间,“过去”和“未来”之间,“孩子”和“成年人”之间的记忆连接。
祖国人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的眼眶也随着那哭声湿润了。
“一定要…”他像个孩子一样扁着嘴,咬着嘴唇,含着眼泪,“杀了他。混蛋!”
他边骂着边转过身,很快冲出了房间,无人敢拦。
下水道里,马特有些尴尬的听着小约翰爆发的哭声。
在不久前,由于大约翰对贝卡斯表现出的憎恨,他们互相做了检讨。
坡卡坡说他们不是合格的家长,马特说既然大约翰已经告诉他们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应该做好家长,弥补孩子。
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什么才是“好家长”。
“别看我,我都不是地球人,”奶猫形态的坡卡坡说,“在我的星球上,所有人都只有一位‘母亲’,就是女王,我们只对她忠诚,就是非常忠诚啦喵。”
“也别指望我,”马特冷着脸说,“虽然我是地球人,但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就丢下我进了修道院,我爸爸也走的很早,而且他是个挺暴力的父亲,我从他身上继承的大概只有易怒症。”
贝卡斯不作声,他的问题更多了:是具尸体,失去感情,没有父母和家庭,一直孤身在大城市,死前还有点点愤世嫉俗。
最后他说:“我也不知道。”
马特总结:“所以我们都是非常差劲的‘父亲选择’,偏偏是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偏偏是我们三个捡到了这孩子。”
沉默中,他们面对着小约翰,孩子坐在有些潮湿的地上,被他们(主要是贝卡斯)盯的很不舒服。
“也许我们应该和他谈谈。”坡卡坡突然说。
马特面无表情的吐槽:“谈谈?这就是你的天才点子?”
对此,坡卡坡理直气壮:“对啊,我看电视剧里,家长都会和孩子发生亲子对话,‘大人间的谈话’,谈完之后他们都能解开心结。”
马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在下水道里,一个外星人,根据电视剧,教他怎么当“家长”,可他自己都没有经历过“家庭”——上帝就是这样安排他的人生!
可悲的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点子,甚至想不出另一种办法。
“好吧,”他叹声气,“我起个头,希望能让这孩子感觉好点。”
沉思片刻后,马特走到小约翰面前,缓缓的蹲下来。
尽管他看不到这小孩的眼睛眼镜,但依然伸手碰着孩子稚嫩的肩膀,让墨镜对上孩子眼睛的位置,绞尽脑汁模仿电视上的父亲和教堂里的神父,认真的说:
“你要明白,我们很关心你。小约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们,或者说给上帝听,天父永远会指引迷路的孩子……”
他迟疑了一下,学着电视剧里家人的样子,在小约翰的额头上落下代表祝福的吻,然后说:“B,轮到你了。”
“我不能。”贝卡斯实话实说,“我做不到。”
“对这个孩子说一句‘你爱他’,”马特说,“他都管你叫‘daddy’了,别学那些不负责任的混蛋,像个父亲一样承担起责任,好吗?”
贝卡斯只是本能的判断,他根本不是“父亲”,而且他也确实没有爱,那么他的参与肯定没帮助。
不过最终他还是蹲在小约翰面前,轻易的说:“我爱你。”
这一幕完全像是,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模仿着人类的声音说“我爱你”。
听起来非但没有爱,倒像是紧接着“你看起来很好吃”,“我会把你的皮扒下来做个台灯放在厨房里”之类的举动。
这真是……马特和坡卡坡齐齐打了个寒颤,小约翰顿时吓得嚎啕大哭。
贝卡斯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愧疚,但他的心中没有产生这样的情绪,只能说:“我们真应该把他留给X教授。”
谁知,话音刚落,小约翰竟猛地停止了哭声。
虽然压抑不住的哽咽让他直打嗝,他还是站起来,试图去抓贝卡斯的袖子。
“不要…”他抽抽搭搭的,用袖子擦着脸,一直重复着,“不…”
三个人又面向他,突然有个声音从另一边响起,“你们……我不经常对别人说的这么严厉,但你们真是糟透了。”
他们闻声看过去,一个黑色头发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抱着手臂,一双面对他们的湛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你是谁……”马特问。
看见探员B还没有扭头就跑的普通人,确实很难见到。
这年轻人打量着贝卡斯,充满怀疑,可他的目光又落在小约翰身上,又妥协了,回答:“我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我向你们介绍自己,你们就该相信我,给他点温暖。”
年轻人的声音里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威严,但尸体给不了温暖,贝卡斯没动。
坡卡坡则是裹住小约翰的双腿:用奶猫的双爪。
于是,它整条猫都拖在地上。
克拉克看起来更糟心了,对马特指挥道:“你,拜托,你抱他一下会怎么样吗?”
“他不让我碰。”马特急忙为自己辩解,“我试过很多次了,他会用眼睛点燃我的衣服……”
克拉克轻轻叹声气,走过来说:“你抱着他,我来处理。”
马特刚把小约翰抱起来,孩子的眼睛立刻发出红光。
红光打在克拉克的胸口,只在他胸前的衣服上烧了个洞。
克拉克抬起手,放在小约翰的眼睛前,进一步挡住了即将乱飞的红光。
“你也可以抱他,”马特意识道,“说不定比我更合适呢。”
克拉克遗憾的说:“我很想,但我不能,我只会害了他……”
仿佛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他踟蹰着。
继而,克拉克索性放弃解释,卷起袖子,露出被布料遮住的皮肤:
一丛细小的花草长在这片肌肤上。
第46章 046
克拉克挽起袖子, 生长在他胳膊上的花草微微抖动着。
他很淡定,仿佛这些奇异的存在比人类的汗毛还要正当。
马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有不得了的事在发生, 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贝卡斯问。
克拉克是堪萨斯人,出生在斯莫威尔小镇的一座农场里, 他的父亲名叫乔纳森, 母亲名叫玛莎。
克拉克从小就有超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 天生具有超能力的孩子并不奇怪,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沃特公司,和它从二战时期就开始宣传的“商品英雄”。
看到克拉克从小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当乔纳森面对失控的拖拉机险些丧命时, 仅有一岁大的婴儿拖停并抬起了整辆车。
小镇的人口不多, 这条新闻在围观群众中口口相传, 很快传遍了所有角落。
热心的邻居们蜂拥而至, 向肯特夫妇道喜, 他们纷纷议论:
克拉克是小镇里唯一显出超能力的小孩,假如他好好锻炼, 将来被选入沃特公司成为超级英雄, 美好的钱程和远大的前景将包围他的父母。
听了邻居们恭维的话,乔纳森和玛莎互视一眼,只是礼貌的微笑着说:“这也要看将来孩子自己的选择。”
有个邻居皱了皱鼻子, 反驳说:“如果我有个这样天赋的孩子, 才不会让他自己选择,小孩子都任性妄为, 不懂‘天赋’和‘未来’的重要性…耶稣啊!想到你们夫妻会浪费这个机会,我惋惜的头都要痛了……”
克拉克在小镇平淡无惊的生活了十六年, 在一个晴朗的上午,他收到了V学院的入学通知。
在这个世界,V学院同样极有名气,它是一所由沃特公司创办,专门培养超能力少年成为预备英雄的慈善学校。
他们说,如果不是足够优秀的超能力少年,是收不到V学院的邀请函的。
当时,克拉克已经有些厌烦乡村生活,他毕竟是个热血少年,向往更繁华的大都市,和父母说明后,他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前往V学院报道。
刚开始,克拉克在V学院过的很开心,身边的同学都和他的年龄差不多,更棒的是,每个人都有超能力,不同的超能力。
“很多人的超能力都很奇怪,”提到学校里的那段时光,克拉克的话多了一点,
“有个女孩在呕吐之后会变小,有个女孩能操纵自己的血液,有个男孩浑身冒火,所以每次使用能力,他都□□,只有火焰在身上……”
不过,谁都没有克拉克的能力强。
“总之,学院里有个超能力者格斗大赛,自从我成为冠军之后,无论谁来挑战,我总能赢。”
对这份“不同”,克拉克只是轻描淡写的总结,“后来,我开始不喜欢那里了。”
顿了顿,他潦草的解释:“我猜,大概是因为……对于小镇长大的孩子来说,城市的学校还是过于……时髦了。所以我选择退学回家。”
说完,他安静了一下。
坡卡坡却非常羡慕的说:“你要干大事了。电视剧上演的,干大事的人都要考上名牌大学,再中途辍学,和父母大吵一架,父母宣布和孩子决裂,孩子离家出走……”
马特忍不住说:“你这样说……我可没有中途辍学。”
“所以,看,你沦落到和我们混在一起。”奶猫振振有词,“就是因为当年你没有选择辍学,傻了吧?”
马特:“……”
克拉克回过神来,否定道:“我爸妈可没和我决裂!”
正如克拉克所说,回到家后,他本以为会面临一番疾风骤雨的训斥,不过肯特夫妇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亲热的欢迎他回家。
“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乔纳森说。
虽然如此,克拉克依旧很迷茫,他没想好接下来的出路,他冒然退了学,要申请别的学校也不在报名时间,只能暂时呆在农场里帮父亲做一些事。
直到前不久,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在了农场里。
陨石着陆的时候,克拉克正在清理牛棚,那阵巨响让他丢下草叉,快速跑到发生事故的地方。
但是在奔跑的时候,他也感到无比奇怪,因为他的超级听力不应该听不到发生的事故,无论那是什么
——不过,他当时只以为是坠机之类的。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异变”的开始。
第一个赶到事故地点后,克拉克才看清,那一颗正在冒着白烟的陨石。
而且,这块陨石已经将乔纳森的田地砸开了一个深陷的,焦黑的坑。
斯莫威尔小镇一直风平浪静,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招来了很多科学家,记者和科研人员。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沃特公司的祖国人就是从外星来的遗孤,记者们更希望是又来了一个天外之客。
镇上着实热闹了一番,克拉克有意避开这股风头,便出了趟远门。
现在回想,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玛莎每天晚上都会给儿子打电话,对他转述“镇上围绕那颗陨石又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坚持说那颗陨石缩小了,但是那些科学家们也坚持说陨石是不会缩小的……”
“陨石在夜里会发出奇怪的光,我看见一个人用专用的锤子敲打它,猜猜看?它居然是软的,他们在我家聊天时说,那颗陨石软的像塑料……”
“今天他们测量了陨石的温度,里面的温度一直没有下降,他们切下了一块标本带回去检测……”
“他们要走了,你爸爸去帮忙,搬东西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笑话他老了……不,他没事,只是躺了一会儿,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真奇怪,那颗陨石消失了……你爸爸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我去买了些药膏……”
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帮爸爸的忙,但他又实在不想再次面对那些记者。
他纠结的将实话告诉母亲。
玛莎体贴的说:“没关系,你可以等到他们离开再回来,我明白的……”
现在回想起来,克拉克觉得,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有一个晚上,玛莎照常给他打电话,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总被什么东西干扰着:
“那颗陨石……滋滋……被闪电……滋滋……击中了……最近的……滋滋……信号,总是太坏了……滋滋……气象……滋滋……天气……滋滋……”
克拉克觉得,玛莎应该想说电磁波受到天气的影响,那阵子斯莫威尔小镇又确实总是干打雷不下雨。
后来,他们的通话越来越难听清,克拉克只能在远离家乡的旅馆里打开电视,收看记者对小镇神秘陨石的报道。
网上,网民们对此也有着各种猜测,各种社交软件上着实热闹了一番。
不过,一段时间后,沃特公司宣布,一位“七人队”里的超英,点灯人,将要退役。
这可是一件大事。
陨石带来的热度完全被盖了过去,所有人又去追捧新的热点“点灯人未来的接班人是谁”了。
当记者们全部离开斯莫威尔小镇后,克拉克才放心回家。
因为天生超能力,他的速度很快,没用多少时间便来到小镇外面。
落地时,他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确切的说,面前的镇上景象令他瞠目结舌,简直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无法形容颜色的波光如同泡泡一样笼罩着整座小镇,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这颜色太古怪了,太复杂了,不存在他学过的颜色范畴内,而且炫目的令人感到恶心。
果树上的果子都长的无比巨大,遍野的花草也变成了克拉克从来没见过的密集样子,而且每一条根茎上都长着不同的植物,也许这就是为何它们显得过分拥挤。
这些植物的形状古怪又扭曲,散发着难闻刺鼻,令人心灵受创的恶臭。
克拉克忍不住碰触花草中的一朵,想研究一下。
——现在他明白,这是那时的他犯下的第三个错误。
他的手指一碰到花草,手臂上的皮肤突然抖动着,颤抖着,起了一颗又一颗的小疙瘩。
这些疙瘩很微妙,像是有很小的虫子钻进了他的皮肤,并在下面游走蠕动,渐渐有花草从皮肤上冒出来。
克拉克不敢搓手臂,他又恶心又震惊,而且他知道这情景绝不应该发生——
他的皮肤可是刀枪不入,难以破防的。
在V学院里,他仅凭身体就能挡住任何超能力学生出自全力的攻击。
“平时,我连刮自己的胡子都必须用我的热视线。”克拉克强调着这份不同寻常的伤害。
克拉克加快脚步,沿着田野的路飞快的跑向农场,他逐渐看见许多变异的农场动物。
有角上长满鲜花的鹿,长出犬牙的羊,翅膀上布满花的鸭子和大鹅……
越靠近农场中心,有一些动物随处可见的躺着,仿佛烧过的碳一样。
不等克拉克上去调查,只是脚步带出的疾风吹过,它们便散成灰白色的碎片随风飘散。
更不用说,田野上还伫立着一些长成人形的藤蔓了。
联合手臂上刚刚长出的花草,克拉克不难想象这些“人像”原本都是什么。
不祥的感觉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深,直到打开家里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大喊……
“我的父母…也出现了这种状况,”克拉克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我翻多少书,差多少资料……我想不出办法。
“而且他们不愿意离开,不管怎么和他们说明……最后我只好强行把他们抱出去,可每当我抱着他们离开小镇,他们都会发出痛苦的狂叫。
“我只好一个人出来,可即使到了镇外,离开那波光屏障,我的手臂也没有康复……”
不过,好消息是,尽管克拉克的症状没有缓解,但呆在外面,他也没有继续恶化,也没有成为病原体散播病毒。
只是克拉克不确定,如果有人碰触他,或者他碰触别人,会不会带去异变。
他抱着一线希望来到沃特公司,这里毕竟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医药公司。
他说:“我一个人开车来的,但是在公司门口,我又担心……”
在沃特门外,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
直到看见火车头……嗯,他的眼睛可以穿透建筑,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见了火车头骤然的变异,祖国人毫无感情的烧死了曾经的队友,也看见了深海被坡卡坡打了一顿。
于是,他跟上了坡卡坡。
克拉克说:“我决定不去找他们了,如果沃特公司不想研究解决办法,只是让祖国人直接焚烧小镇怎么办?他们完全做的出来。”
顿了顿,他又说:“比起他们,我更想请你们帮忙……我不知道,也许是一种灵感吧,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合作……”
他看的是贝卡斯,说的也是贝卡斯。
“我已经完全做好准备了”——他湛蓝色的坚定眼神仿佛在这么表述。
马特插话道:“这听上去很像我们会接到的任务,对吧?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没有黑衣探员……”
坡卡坡问:“莫非你以为是先有黑衣探员再有外星人的吗?”
这确实不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他们都听其他探员介绍过,是外星人首次访问罗斯威尔市,然后才有了专门处理外星人事件的MIB。
“等一下,这个世界发生过‘罗斯威尔事件’吗?”马特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思绪,问,“克拉克,你听说过吗?”
“什么是‘罗斯威尔事件’?”克拉克不解的问。
马特回答:“就是在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市,有外星人落在那里。”
克拉克困惑的回答:“外星人?这个世界唯一的外星人只有祖国人。人人都知道,他是从太空落下来的外星遗孤。”
“外星人?你是说小约翰?”坡卡坡反问。
瞬间,它从一只奶猫变成了小男孩,和马特怀里的小约翰一模一样。
很快,它变回奶猫,舔着爪,若无其事的说:“唔,我检查过了,他完全由地球人的基因组成,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地球人类。”
克拉克微微睁大眼睛,“这……你是怎么检测出来的?”
“这很简单,”这斯克鲁人立刻炫耀起来,“当我变成某个人的时候……”
然后,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哦!”
克拉克问:“怎么了?”
奶猫垂着头,搭起飞机耳,丧气的说:“没什么,你们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克拉克没有把太多时间花在“会变形的猫”身上。
最后,他们决定先去小镇上看看情况。
交通工具成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祖国人会不会再找麻烦,他们不能直接去公共场合。
贝卡斯在万能胶囊盒里一通翻找,居然真找出了一颗标着“银色喷气机”的胶囊。
他们从下水道出来,凭借着克拉克的透视眼找到一处安全,空旷,且无人的荒废空地。
贝卡斯按开胶囊。
随着一声爆响,喷气机在烟雾中弹出来,出现在空地上。
“我没想到还有这……”克拉克有些惊讶的摸着机翼,“这就是你们的出行方式?”
“一共四个座位,正好。”贝卡斯说。
克拉克闪电般收回手,脱口问:“等等,你们要和我坐在一起?”
马特反问:“不然怎么办?你单独开车?那样太慢了。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
克拉克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当然没有,我只是……你们不怕被我传染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就算不和你接触,我们到了镇上也会接触。”
“除非你自己会飞,否则还是选择坐飞机吧。”
听到他们这么说,克拉克叹息道:“是啊,真遗憾,我不会飞。”
第47章 047
马特敏锐的感觉到, 坐在他身边的克拉克很不自在。
原因不用想,马特也明白,迄今为止, 待在探员B身边的生命体还没有感觉自在的。
尤其是在喷气机这样狭小的、仅能容下四个座位的空间里,坐在驾驶座上的探员B毫无自觉的散发着压力, 连小约翰都安静了。
更不用说相对他们来说还是半个陌生人的克拉克, 年轻人健壮的身体紧绷着, 双拳紧握, 感觉随时要一个猛子撞碎玻璃窗蹿出去。
马特小声安慰道:“别担心,克拉克,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妙,但我和他一起行动很长时间了, 我一直很安全。他不像你想的那样……”
并且有点过分安全了, 马特不由得想, 曾经那些街头罪犯不等探员B靠近就纷纷投降, 更不用说任务中那些外星人, 当场自杀的也不在少数。
和探员B做搭档,马特一点本事都没发挥出来, 各种匪夷所思、稀奇古怪的外星生命的自绝现场倒是见了不少。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 探员B和祖国人对战时展现出来的那份奇妙的功法,可能的真相总让他耿耿于怀。
“人……?”克拉克怀疑的嘟囔,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哝声:
可是在他眼里, 这个被称为“探员B”的东西一直就不是人。
比起恐惧, “探员B”居然需要乘喷气机出行,才是克拉克此时最难以相信的事情。
“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谨慎又急迫的问。
于是, 他听见这样冰冷无情的反问,“你们谁会开飞机?”
克拉克顿时有些傻眼, 他看见问这话的是探员B。
在贝卡斯看来,他有足够的理由问出这句话:
虽然他坐在驾驶座上,虽然他生前最爱穿飞行员夹克,但他从来没有开过飞机。
坡卡坡维持奶猫的样子和小约翰坐在一个座位上,担心着自己的皮毛会不会被孩子突发的一眼烧个精光。
听到这样的话,它有了换座位的理由,遂大喜道:“哦,我试试,我看过《壮志凌云》!”
它急不可耐的跳到驾驶盘上,环顾一圈,失望的甩着尾巴说:“这和电影里放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马特回过神说,“你看的基本是部偶像剧,而且我绝不愿意坐一只外星猫开的飞机。”
“不满意你自己来喽?”坡卡坡吧唧着猫嘴,“我至少还看过电影,你根本没碰过交通工具。”
被这样说,马特可不服气了,指正道:“告诉你,信不信由你,我开过车。”
贝卡斯问:“你看不见路,怎么开的车?”
“把盲杖伸出车窗外,像步行一样,一边用盲杖探路,一边向前开。”马特描述当他开车时的场景。
“可你的盲杖总不能从高空上方触到地面吧。”贝卡斯说。
马特无奈,“我又不会真的碰这架飞机!”
克拉克忍无可忍,板着脸打断道:“你们没有比喷气机更快的前往斯莫威尔的办法吗?状况真的很紧急,我要去救我的父母!”
贝卡斯反应过来,失去感情让他对“援救”这件事本身也失去了紧迫意识,“我们没有。”
克拉克完全不信,怀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可能没有?”
贝卡斯想了想,“如果探员U在的话,它可以变形成最快的鸟,不过现在只有我和探员麦克……”
克拉克问:“你在装傻吗?”
“嗯?”贝卡斯不明白。
克拉克严肃的说:“听着,如果你压根不想帮助我……”
“你在生气吗?”贝卡斯说,因为他无法判断克拉克的情绪。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浪费了时间,立刻按下眼前的不管是什么的键,起码让他们看起来在行动。
随着突兀的响起的嘹亮音乐声,喷气机骤然升到高空,继而冲向前方
——事实证明,这台喷气机不仅可以来去如风,而且自带混响BGM。
除了被迫连接小约翰的记忆之外,祖国人倒是挺满意现在自己的状态:
无论是打开电视,翻阅新闻还是各大视频网站,到处都在谈论那个出现在咖啡馆的可怕存在——也就是贝卡斯。
民众们的想象和脑洞赋予了他的养父多种恐怖色彩,其精彩程度足以让任何一个恐怖大师拍案叫绝。
而与此同时,“祖国人”这个称呼必定会紧随之后出现在讨论里,因为无知的人们需要一点勇气,他们十分乐于相信祖国人一定是最强的,必定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救世主。
这是无论沃特公司人为制造多少起“超英表演”,把多少五号化合物散发给罪犯都达不到的顶级效果。
祖国人几乎想要保持现状了,他们会成为一对很好的搭档:
贝卡斯负责出演“不死反派”,他负责出演“救世英雄”,他俩互相配合便可以永远的欺瞒全世界,让民众们永远活在“受害”与“被救”的跌宕起伏的剧本中。
人们再也无法忽视他…们,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全世界都会围绕他们陷入议论纷纷和恶性猜疑中。
但同时,祖国人又太恨了,如果让贝卡斯活着,他的心中必然要忍受仿佛剜骨的痛苦。
怀着这样的心理活动,祖国人看着挤满网友留言的大屏幕,由衷的低语:“真可惜……”
但是,当玛德琳告诉他,一架看上去就十分不祥的飞机播放着诡异的音乐,在巴尔的摩市长的专机旁出现,祖国人还是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回应道:“嗯,我知道他不会安静太久,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
玛德琳却突然问:“真的吗?”
“什么意思?”祖国人反问。
“如果你真的恨到要杀死……杀死……”玛德琳闭了闭眼睛,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为什么不加强激光呢?可后来你几乎什么超能力都没有用,只是在殴打他……”
她看了咖啡馆的影像记录,并且认为那种攻击方式非常的不像“祖国人”:
没有使用闪电般的超级速度,没有使用足以让整栋建筑都爆炸的激光
——对方甚至能躲开那些攻击,只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她无法相信一把其貌不扬的伞就可以挡住祖国人的热视线,并认为其中另有隐情。
祖国人的嘴角抽搐一下,似乎想笑,“你以为热视线对他有用?”
他近乎怜悯看着玛德琳,“所以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玛德琳忐忑的看着他,感到事态正进一步严重的失控。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和沃特公司高层的对话:
“我真的很担心,如果产生连锁反应,导致祖国人失控怎么办?”
“他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他失控了,我们换一个更容易控制的。”
玛德琳仍在辩解:“可是他太强了,而且无所畏惧,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杀死总统……”
“那么,让他杀吧。”吃着坚果的男人说的云淡风轻,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总统也不例外。
“祖国人疯了,总会有人站出来毁灭他,成为下一个‘超级英雄’,沃特仍会正常运行。”
祖国人漂浮起来,向窗外飞去,玛德琳喊住了他,“还有一件事……”
“什么?”青年回过头,蓝眼睛闪闪发光,如果玛德琳不清楚他的底细,会打心底认为他又无害又纯良。
“巴尔的摩的市长知道五号化合物的事。”玛德琳改口了。
闻言,祖国人立刻露出了然的微笑,愉快地说:“我会处理。”
在前往巴尔的摩的私人飞机上,市长搂住他的儿子,尽量不去看外面的天空,只是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已经通知七人队了。”
在私人飞机对面的云层里,一架银色的喷气飞机时隐时现,每次现身都能让人心中一惊。
在白天,巴尔的摩市市长同样知道纽约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居然会被这个诡异盯上。
对面的飞机泛着银色的光,散发着惊悚至极的气息,并且追赶——甚至是玩弄着他们,市长无法想象,里面到底容纳着怎样要人命的怪物。
不过他更无法想象的是,喷气机之所以会追着他们,是因为里面的四个生物之间发生过一场混乱的争执:
马特提出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他说:“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确定飞机怎么操作——我们飞上来了,但是怎么降下去?”
克拉克揉着眉心说:“你是说,我们连方向都没有找对,就要降下去吗?直接落进大西洋?”
贝卡斯拿着一把万能胶囊,仔细打量着每一颗上贴着的标签,没用的就暂时丢在脚下。
他在找电子地图,但不能随便打开胶囊,因为所有人都不希望这拥挤的空间里再突然多出一辆福特汽车,或者其它占地点的道具。
“前面有一架飞机!”坡卡坡大喊,“跟我们是一个方向,我们追上去问问路线吧!”
它口中的飞机,就是指巴尔的摩市长的私人飞机。
在坡卡坡看来,宇宙飞行的时候迷了路,向陌生的路人打听正确的路线,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喷气飞机努力追赶着私人飞机,可无论多么努力,他们总也无法靠近私人飞机——
要么是对面的飞机陷入了云层里,让他们找错了距离,要么是他们的喷气飞机追的太快,超了过去。
两架飞机像《猫和老鼠》一样在高空中演出“追逐戏”,给市长飞机上所有的人造成的心理阴影无法估量。
同样,克拉克觉得此举非常浪费时间,“我们不能用无线电联络对方吗?”
“早用了,”坡卡坡大呼冤枉,“接不通!”
——巴尔的摩人非常谨慎,不愿意接收这通“鬼来电”,如果换成德州人,说不定就接通了。
作为超级英雄的粉丝,孩子窝在父亲怀里,恐惧且期待的问:“祖国人会来救我们吗?”
“他一定会。”市长宽慰道。
“我看见他了——”男孩精神一震,指着窗外。
市长转过头,看见了祖国人,金发的年轻人微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同时,红热线凝聚在他的双眼中。
喷气飞机上的生物们也看见了飞来的祖国人,坡卡坡吱哇乱叫,“是大约翰,他来追杀我们了!”
“越过去行吗?”贝卡斯用语言指挥这架飞机,“越过去的同时向他问条路。”
“我觉得不对,”克拉克扒着窗户,看向外面,紧张的提醒,“非常不对,他的目标好像是——”
下一秒,前方的飞机被祖国人的红热线一眼扫过,机体被撕出一条灼热的、炎红的伤口,冒出滚滚浓烟。
一想到里面还有乘客,克拉克和马特同时惊叫起来。
贝卡斯及时拿出了一把枪,枪里装着探员W研发的超黏泡泡糖,正是W曾经用来临时修补实验室的。
这些泡泡糖也可以将对面飞机的“伤口”糊住。
可是祖国人转过头,同样用热视线穿透了他们的喷气飞机。
枪只有一把,贝卡斯只能修复一架飞机,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对面的。
贝卡斯抬起手臂,几乎是同一时刻,马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隔着座位扑了过来。
他抓住贝卡斯的胳膊狠狠一扭,硬是将枪口对准了对面的飞机,扣下扳机。
一大团半融化的泡泡糖将对面的飞机糊了个严严实实,飞机停止了失控和下坠,那些冒出来的黑烟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喷气飞机无法修复,气压很快扯碎了它,所有生物和万能胶囊都摔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克拉克忽然飞了起来。
他的怀里抱着小约翰,坡卡坡在紧要关头用猫爪扒住了他的肩膀。
克拉克没有操心其他两个探员,或者说,他以为这两个人不需要他操心。
祖国人还在他的眼前,他需要专注对付这个目前世界最强的超能力者。
看着克拉克,祖国人眼中跳跃的得意消失了,“你会飞——?”
“是的,我会,我一直都会。”克拉克干脆的说,“你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飞的超人,我应该对此感到抱歉吗?”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他违背了和父母的约定,肯特夫妇曾经千叮万嘱,让他千万要隐瞒。
克拉克也决定不说,尤其是去过V学院之后,他更深刻的明白,一旦自己的超能力完全暴露,会给家人引来多大的麻烦。
不过现在这一切不重要了,克拉克知道,如果他不能带着帮手及时回到堪萨斯,他的父母就会被谁也没见过的东西吸干生命力,那时候再谈约定也是毫无意义。
“不光如此,”他进一步坦白,“我还有x光视线,热视线,超级皮肤,超级速度……你有的能力,我全都有。”
这句话完全激怒了祖国人,不等克拉克说完,他已经咆哮着冲过来,掐住克拉克的脖子,掐着他向前凌空飞冲出几百米。
“而且……”被祖国人强大的力量掐着脖子,克拉克依然断断续续的说,“我理解你在面对那家伙时的敌意……完全理解……”
刚才在喷气飞机上,克拉克一直很紧张,紧张到马特发现了他的异常。
可他没有告诉马特的是,“超级视力”让他能比普通人看到的更多。
在他的注视里,这个被称为“探员B”的玩意根本没有人形,只是一道色彩繁杂不亚于包裹着斯莫威尔的泡泡的焰流,像龙卷风一样旋转着连接到云端。
难以名状,无法探究,产生幻觉,普通人只会感到那股恐惧的气息,却看不透其中的本质。
考虑到如果祖国人从童年开始就生活在这样的东西身边,克拉克完全认可这是一桩对其精神上长久的痛苦虐、待,而“施虐者”对此可能压根没有自觉。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祖国人咬着牙,把手攥的更紧了。
他有超级力量,他试图拗断克拉克的脖子,同时,他的皮肤却像普通人着了火一样的灼烧沸腾着,细小的花草挣扎着从皮肤里钻出来。
见到这样的异变,祖国人不由得呆住了,克拉克趁机一脚将他踢开,宣布:“现在,你必须和我们一起去斯莫威尔了。”
在喷气机裂开时,马特将他的武器——能够分成两截的盲杖——黏在了修补飞机的泡泡糖上。
此刻,他的一只手拉着盲杖悬在空中,另一只手仍拉着贝卡斯的胳膊。
他们吊在了市长的飞机的下方,万米高空之上。
高空的寒冷对马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穿着黑衣探员特制的黑西装,能让他从容穿梭南北极的冰层。
不过,现在他已经忽视了严寒,因为他有更急迫的计划在执行:
“你落到我手里了,”他缓缓的说,“B,让我们推心置腹的聊聊吧。”
和用盲杖黏住了飞机的马特不同,贝卡斯的尸体完全悬空,只有一条胳膊被马特攥着。
飞机的引擎轰鸣声,高空上狂风呼啸,贝卡斯只能在这些嘈杂的响声中大声问:“什么?”
“我说,我们聊聊,聊到我满意为止。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放手,让你直接从这里掉下去!”
马特大声喊,“别以为我不敢!”
这样可怕的威胁丝毫没有调动贝卡斯的情绪。
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认为如果从这个夸张的高度掉下去,哪怕他是一具尸体,也只能被摔成粉末,连黑衣探员的制服都保不住他。
可如果他摔成粉末仍然可以动,那就更糟糕了,针线不可能将一地肉泥重新缝起来。
“你想问什么?”他妥协了。
“一切。”马特咬着重音,“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能力…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和你有着同样功夫的人,我很确定他当时是个普通的人类。”
马特记得那个冒失出头的路人,他还记得,之后他跟踪了对方一段路,确保那个年轻人不会因为见义勇为被恶棍们的同伙找麻烦。
直到对方回到家,他攀附在大楼外面的消防楼梯上,听到对方关门落锁的声音,才放心离开。
他记得第二天,他隔着马路感知到那个青年在商业街闲逛,因为那条商业街在他的律师事务所下面。
一如既往,贝卡斯找错了重点,大声问:“那时候,你跟踪过我?”
“那是你吗?”马特显然不信,“我说了不要对我说谎,你和他根本不一样!”
顿了顿,他想到了MIB里的外星课程,说出了最糟糕的猜测,“你是寄生型外星人,你杀了他,然后寄生在他身上,是不是?”
“……”
贝卡斯只是沉默片刻,马特的手忽然松开一刹那。
只是这一刹那,贝卡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尸体往下滑了一截。
尽管马特很快重新抓住他的胳膊,但如果是普通人,足以被刚才的一瞬吓得魂飞魄散。
“我真的会放手。”马特严肃的说。
不是“你的好律师正在警告你”的声线,是夜魔侠在执法时的声线。
忽然,他俩的身体同时一沉,马特手上用劲,重新调整姿势。
贝卡斯意识到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飞机依然在高速飞行着,麦克抓着盲杖的手也会逐渐脱力。
“如果不把我们拉到飞机上,你自己也会很快掉下去。”他实事求是的指出。
“只要你快点说实话,我会把我们拉上去,”马特临危不惧,“猜猜怎么样?我愿意赌一把。”
顿了顿,贝卡斯回答:“我不是。如果我是寄生型外星人,黑衣探员会解决我。你不相信MIB吗?”
“黑衣探员根本不在乎人类,我很清楚。你以为我在成为黑衣探员之后没有去看内部资料吗?”马特厉声说,“他们只处理外星生命的事务,如果有人类在这个过程中死了,他们也不在意去抹掉人类或者干脆用外星生命替代他。”
贝卡斯发现,在飞机的探照灯光中,他的搭档的眼睛散发着纯净的蓝色,完全不像个盲人。
他仍在问:“但,你不想看到一个外星生命替代我……?”
马特看上去完全被这句话冒犯到了,“外星生命也不该在地球上无视法律,胡作非为,如果你也是人类,你应该明白这点。可是显然,你不是……”
他们的身体又向下滑了一些,贝卡斯明白麦克是认真的,他真的宁愿冒着陪贝卡斯一同掉下去丧命的风险,也要问出个真相。
马特依然在推论:“显然,你杀了他,然后占据了他的身体,就是这样,你是个可鄙的寄生生命……”
“我死了。”贝卡斯说。
马特的话语中断了。
贝卡斯继续说:“确实是死了,不过我可以作为尸体活动,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是被杀死的吗?被那群人?”
贝卡斯认为这是高空上太冷了,“确实是被杀,不过不是人类杀了我,是一个外星人,它已经被遣送回它的母星了。”
“混蛋!”马特低声诅咒一句,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我们相遇的第二天,在商业街。”贝卡斯说,“你说你感知到我在闲逛,其实你可以过来跟我打个招呼,那可是我最后一次作为人类在活动。”
麦克又沉默了,贝卡斯希望他快点做出个决断。
因为他看见马特抓着盲杖的那只手又不由自主的向下滑了一点。
如果他再犹豫,过个一两分钟后,他们会一起掉下去,那么谁也不用纠结了。
“证据,”终于,马特说,“给我一个佐证,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这句话把贝卡斯难住了。
他想了想,诚实地说:“我没有证据,只有记忆。记忆告诉我,我活过,死了,现在还在动。”
马特短促的嗤笑一声,“这不够。”
“不过,我的记忆里有一件事。”
贝卡斯接着说:“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从墙上跳下来,我当时在想,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在打完架后约你出去,不管你想去哪。当时你有从我的心跳里感觉到吗?”
那时,贝卡斯还不知道夜魔侠是个善于通过聆听心跳判断他人状态的大师。
所以他只以为他的心理活动无人察觉,也没冒然说出来。
现在他知道了,可是他也没有了心跳。
马特叹了口气,前后晃动着身体,手上用力一抛,将贝卡斯甩到飞机的机翼上。
随后,他也跳上来,并且用手里的盲杖强行撬开了机舱的门。
在里面的乘客惊恐的神情和尖叫声中,他将贝卡斯塞进去。
很快,他自己也钻了进去,重新将机舱门重重的关上。
贝卡斯一个踉跄站稳了,拍了拍西装,问:“你相信我?”
马特清理着盲杖上残存的泡泡糖胶,不耐烦的说:“那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证据。”
第48章 048
私人飞机上, 巴尔的摩市长搂着他的孩子瑟瑟发抖,不知是他自己在抖,还是被小孩的颤抖带动着。
刚才, 在历经了一番爆炸与可怕的袭击后,一直追踪他们的怪物终于还是闯进了高空上这个密闭的飞机里。
高空, 密闭, 机舱, 怪物。
这四个元素里随便抽两个组合起来, 都很难不联想到那些吓人的恐怖片,令人窒息。
为了他们的心理健康着想,马特仁慈的伸出援手,掐住他们的关键穴道, 用力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 然后帮助他们躺下来。
“那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放倒无辜的围观者后, 马特转身问。
“贝卡斯。”, 来自探员B毫无情绪的回答。
“‘探员B’…贝卡斯…”马特抬手揉了揉头发,嘟囔着“难以置信”之类的无异议语气词。
马特从没想过, 有一天他自己会面临这样的情景:被一个令人恐惧的非人类告白。
以前, 他“听”过一些恐怖作品,故事里的形象在别人口中的描述虽然各不不同,但剧情走向大相径庭:
非人类的恐怖角色大杀四方, 中途被女主角的爱情感化, 洗白弱三分后,这些人类原本根本无法战胜的怪物最终为爱而死。
那时, 他总对这些电影嗤之以鼻,还和福吉饶有介是的吐槽“这只是人类的典型的一厢情愿”。
现在, 艹!虽然马特还是嗤之以鼻,但这未免也太像电影了!
不过,他倒也认真思考过“探员B”说谎的可能。
如果以马特自己的理论解释,人类的“贝卡斯”早就死了,一条外星生命寄生在“贝卡斯”的尸体上,操纵“贝卡斯”活下来。
完全可以解释的通。
但如果真是这样,这条“外星生命”又何必要对马特说谎呢?
马特聆听过MIB的电子档案·朗诵版,地球上有大把的“外星生命取代人类”的例子。
或者换言之,它为什么非要把“贝卡斯”生前的感受讲出来?
无论什么样的可能,结论都只有一个:
或许,或许‘探员B’只是很吓人,但不是不能好好沟通。
马特感到松口气,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松懈:
人类真的很奇怪,当他们意识到一个“怪物”——无论多么危险——是愿意沟通的时候,恐惧感都会消散许多。
紧接着,马特想到,他不能再让心中的贝卡斯继续是一副未知、恐惧和虚空的模样,如果对方愿意配合,他就应该乘胜追击,了解更多。
于是,他提出第二个问题,“所以,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贝卡斯不知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可以。”
马特感觉有什么靠了过来,带着强烈的能量,令他头皮发麻、心跳如擂。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立刻抬起手,抵住接近的东西,同时大声说:“保持这个距离!”
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当他伸手的时候,他的手指像是陷入了一团淤泥,由恐惧的迷雾组成的“淤泥”,又黏又冰冷,令他的手臂麻木打颤。
恐惧感让马特不停的回想起可怕又冲击心灵的场景:
在腐烂的垃圾里钻进钻出的蛆虫,抛下他去当修女的母亲,洒在眼睛上的化学品,躺在小巷里的父亲,每个夜晚响彻整座城市的、人们痛苦的叫喊和争吵声……
但也只有这么多,轮流放映,循环往复…
很快,马特意识到,“恐惧感”能给他的幻觉只有这些。
他是盲人,所谓的“恐怖电影”和“怪物电影”,虽然有听好友福吉转述过内容,但他完全没有看过。
所以,恐惧给他带来的幻觉里没有妖怪,没有恶魔,没有厉鬼…只有那些曾令他痛苦的回忆。
而他已经习惯于战胜这些可怕的回忆,这无疑让事情简单一些,
当他狠心按下去,指尖碰到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反问:“纸…牛皮纸?”
“我还没有摘掉这个奇怪的帽子……”
贝卡斯边说着,边用手把套在头上的外卖纸袋推起来,露出大半张脸。
他们俩几乎一样高,马特摊开手掌,怀着“我是超级英雄”的信念,一边不受控制的寒颤,一边让手指深入层层叠叠的“迷雾”。
最后,他把一只手按在贝卡斯的脸上。
哦……
没有可怕的獠牙,也没有扭曲的异形轮廓,事实上,马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能摸到一张属于人类的脸。
只是,明明是手指可以戳出小凹点的柔软皮肤,感觉却像是在触摸一尊冰冷的古希腊雕像。
不过,马特也不得不承认,“像雕像”的前提也得是贝卡斯的五官轮廓分明。
他的手指依次抚摸过对方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弧度姣好的嘴唇……
他一边默念着“我是夜魔侠,我无所畏惧”,给自己鼓劲,一边在脑海中执起一支画笔,在一片空白的“画布”上勾勒贝卡斯的样貌。
当每一根线条都连上时,他一边因心底溢出的恐惧而发抖,一边对这幅“完成的头像”惊诧不已。
他忍不住说:“如果你一直在用这张脸和别人搭讪,一定从来不会失败。”
说完,他竟然无法自控的笑出了声。
但同时,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他濒临疯癫前,歇斯底里的胡言乱语,还是他的真心话。
贝卡斯没有动,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移动。
他能清楚的看到这只手是如何移动的,不过他的尸体对这种碰触没有什么感觉。
“我得说……”他听见麦克说,“你…如果你一直在用这张脸和别人搭讪,一定从来不会失败。”
翻了翻过去的记忆,贝卡斯照实回答:“不知道,我没搭讪过。”
“也没人主动和你搭讪吗?别说谎了。”马特低笑一声,又像是被人掐着脖子。
这句话配合他们此刻的举动,很像是在调-情,但气氛其实也没有这么和谐。
对于来自他人的亲密碰触,贝卡斯连胸口起伏的反应都没有,只衬得马特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贝卡斯摇了摇头,想到马特看不见,又应道:“我没有说谎。”
马特猛地缩回手,深呼吸着,调整着因这次碰触差点支离破碎的内心。
贝卡斯给马特的感觉一直没变过,是虚空般的深邃恐惧。
但由于此刻被摸索出来的“画作”,在马特心中,在层层恐惧感的下面,贝卡斯忽然有了“人类”的形象。
人类……只是没有生命的人类。
这或许让他甚至可以捡回面对普通人的从容
当然,不完全是“普通人”。
不过他现在可以把贝卡斯想象成是一尊可以走路说话的人形雕像。
——这对他们之间来说应该是个进步。
“我一直活的很低调。”贝卡斯继续说,抖了抖手里的套头纸袋,发出牛皮纸摩擦的声音,“显而易见。”
马特趁机拽了拽趴在贝卡斯的额头上的短发,它们的手感倒是很柔软,“是什么颜色的?”
“小时候是金色,现在有些变褐了。”
马特不由得想起这些颜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的光泽
一提到“小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还能“看见”的时光。
他的手肘故作不经意的碰一下贝卡斯的肩膀,结果感觉像是撞在一块石头上。
顿了顿,他继续问:“你该不会还有蓝色的眼睛吧?这完全不像是能‘低调’的样子。”
马特自己也有一副吸引人的外表,所以他很清楚,在青春期的时候,即便你不开窍,或者什么都不做,周围的同龄人也会用尽所有办法,去发掘能看到的好看的、单身的……
“不是。”贝卡斯否定,心里没什么想法,记忆里,他对自己的眼睛颜色也从没有过遗憾感。
马特放下手,不再贴近贝卡斯,那些恐惧感减弱了,他甚至感到一丝解脱,但他目前并不打算纵容自己解脱:“我姑且认为,你不想对地球和人类做什么?”
“完全没想…”贝卡斯忽然整个尸体都被马特环抱起来,被抬的双脚离地,同时,他还说着话,“…过。”
“你很轻。”马特说着,皱起眉,“这个体重和你的体型不太符合,从体型上来说,你不应该这么轻。”
“你是专家。”贝卡斯毫无情绪的说,“我没研究过。”
马特再度大胆一些,又试着问:“我这么对你,把你当做物品掂量,你…完全不生气?”
“非要说对待物品,你应该看看探员W是怎么检查我的。”
贝卡斯实事求是地说,“他用一堆探测仪器从远处对我照来照去,你好歹还是用手……”
马特继续试探的问:“用探测仪器会让你生气?”
贝卡斯耸肩,“不会,都一样。不过记忆告诉我,我应该觉得不一样。”
“记忆?”马特又皱起眉。
贝卡斯解释:“你看,我死了,没有感觉了,有时候我会根据记忆,判断我该对眼前的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否则就……我不知道,记忆会说那会挺无情的。”
马特沉默的思考着,忽然一个重物落在飞机顶上,强烈的震动让整架飞机颠簸着。
隔着飞机顶,克拉克的声音传进来,带着年轻人被迫干太多活后该有的控诉,“难以置信的无情!你们就让我自己对付这个发狂的‘超级人类’?”
马特:“!”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把克拉克忘了,只是…
摆在面前的长久的“谜题”在刚才露出了破绽,致使他忙于研究,无暇分神。
他抬起头,大声说:“对不起,现在你怎么样了?要进来吗?”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说:“不了,我在外面也挺好,祖国人也被感染了,但是他……还是很疯狂……”
最初,他并不想把“病毒”传染给祖国人。
不过当祖国人的皮肤不受控制的发生异变时,克拉克也确实认为,这样就可以说服祖国人听他们的:
为了大家和祖国人自己的生命安全,停止追杀探员B,和他们合作先把问题解决掉。
可克拉克完全没想到,即是面对皮肤上可怕的异变,祖国人用镭射光烧毁自己的手臂,借着强大的复原能力仍不放弃与他死战。
最后,还是变形的坡卡坡和克拉克一起战斗,合力打晕了祖国人。
现在,克拉克扛着昏迷的祖国人,伏在私人飞机的顶上,和变形后的坡卡坡面面相觑。
为了保证小约翰的安全,也为了帮助克拉克抵抗祖国人,坡卡坡再度变形成某个英雄。
“你现在是变成了……”克拉克好奇的问。
“蝙蝠侠。”对方用低沉的嗓音回答,“一个来自黑暗的纯粹英雄。”
“这我可没听过。”克拉克没好气的说。
然后,他忍不住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遇到的英雄没有一个是好的。我本以为这家伙……”
他掂了掂背上的祖国人,继续说,“会不一样。但是……算了。”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成为你想要的那个英雄?”“蝙蝠侠”问,“你这么强大,能够打败祖国人。”
“完全不是,”克拉克激动的反驳,“我,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而且有你的帮助,否则我怎么可能赢?”
“蝙蝠侠”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有他身后的漆黑的披风随着风,在高空上不停地飞扬着。
克拉克对着眼前漆黑的、怪物般制服陷入沉思:
几年前,他怀着一颗热忱的心离开堪萨斯,进入V学院,学习怎么成熟的使用超能力,以便更好的服务大众。
但他看到的,是超能力太强大,普通人又太脆弱的现状。
学生们的一次急躁就可能酿成一场灾难,摧毁建筑,伤人无数。
他忍不住说:“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们才是不应该存在世界上的东西。我们的力量完全打破了社会的平衡……”
“但你们已经存在了,不如面对现实,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蝙蝠侠说。
“我不知道…”
克拉克苦笑,因为烦闷,近乎于自言自语,“我应该寻找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失去超能力的办法吗?我该摧毁沃特公司吗?还是应该成为专门监督英雄的人?还是干脆承认卢瑟是对的?”
“你认识卢瑟?”贝卡斯突然说话,惊的“蝙蝠侠”瞬间变回坡卡坡,差点让小约翰从高空上掉下去。
克拉克迟疑片刻,犹豫的回答:“也不能说‘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接触过他……”
马特也意识到不对了,“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克拉克回答:“因为我梦见过他。当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当我进入V学院的时候……他在梦里出现,和我说话——”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可疑,他连忙补充,“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
“老兄,这确实怪透了。”坡卡坡换了一副腔调,带着夸张的声调。
听起来很像是出没喜剧里,经常揶揄朋友桃花运的搞怪损友,一听就知道他在模仿哪一类角色。
幸好它刚刚变回了奶猫的模样,否则蝙蝠侠本人绝不乐意听见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坡卡坡很为自己的模仿得意,继续说:“就算你要梦,也应该梦好莱坞的明星偶像,为什么会梦见总统?”
“什么总统?”克拉克莫名其妙的反问。
“你不知道米国总统是卢瑟吗?”坡卡坡问。
克拉克挑起眉,斩钉截铁的反驳:“不对。首先,没有什么‘米国总统’,只有地球总统,然后,地球总统不是他。而且我做过一些调查,根本就没有‘卢瑟’这个人,他…他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一阵沉默后,马特说:“看来我们摸到线索了。”
第49章 049
一开始, 克拉克并不记得“卢瑟”是怎么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只知道,卢瑟偶尔会出现在,问他:“当一个超能力者的感觉怎么样?”
或者问他:“今天过的怎么样?”
有一天, 克拉克忍不住问:“我为什么会梦见你?你到底是谁?”
卢瑟只是带着有些好笑的神情看着他,回答:“我担心你, 朋友, 非常担心…我担心你变成世界上最大的坏蛋。”
“我不会变成一个坏蛋, ”还是小孩子的克拉克回答, “我以后只会成为一个英雄。”
卢瑟说:“现在你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以后?你的能力这么强,可以轻易改变世界,谁能知道有一天你会做什么呢?”
为这句话, 克拉克很生他的气, “那就走着瞧吧。”
那时, 由于沃特公司对“超级英雄”的普世宣传, 已经没有人再把超能力者当做异类看待, 克拉克也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力大无穷”的能力。
他开始经常帮助镇上需要帮助的人和动物,比如挂在树上的小猫, 拖拉机陷进泥坑里的农夫, 劈不开木头的孤寡老人,或者是拦住失控的车子,帮警察逮捕酒驾者。
渐渐的, 就连警察对这个少年也是眼熟且信任的。
有时候, 为了赌气,他会在梦里把这些事迹告诉卢瑟, 毫无厌烦,事无巨细, 讲了又讲,直到卢瑟不耐烦的消失,并且很久没有出现。
在一个闷热的夜晚,克拉克照例在半路上拦住了一辆在酒驾者的操纵下横冲直撞的车子。
在欢呼声中,巡警们有些粗暴的将肇事司机从车里拖出来,克拉克在一旁看着热闹。
“干得好,孩子。”警长走过来,将一杯代表感谢的汽水递给他。
但他很快发现了克拉克的心不在焉,“虽然你一定已经听腻赞美了,可我还是得说,你不试着加入‘七人队’实在是太可惜了。”
“抱歉,”克拉克回过神,“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明知道这是犯错,会被阻止,镇上的酒驾者还是层出不穷。我都不知道抓住这个司机多少次了……”
他郁闷的看着那个被巡警按住的司机,警长也顺着他的目光驻足凝神了一会儿。
警长忽然说:“有时候我会觉得,好像有了你的存在,他们酒驾的更加肆无忌惮了,因为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他们知道就算喝醉了,在马路上乱开一通,也会有你帮助他们活下去……”
克拉克吓了一跳,“警长?!”
警长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我在说胡话,你……”
就在这时,别在警长制服上的对讲机里传出紧急事故通知,这意味着有非常严重的案件发生了。
警长眼神变了,招呼着其他没有参与逮捕的同事,“紧急集合,去下一个地点。”
克拉克也跟了上去,不过,他没有暴露自己会飞的事情,而是坐进了警长的车里。
案发地点是一处普通的民宅,从外观上看,它和普通的居民房没有任何区别。
警长在门口掏出手枪,正在斟酌里面的情况时,克拉克已经凭着惊人的耳力听见房子里只有孩子的哭喊声。
他迅速打开门冲进去,眼前的一幕令他至今无法忘记,一个地狱般的场景:
两名家长,这个家的父亲和母亲倒在地板上,喉咙被割断,鲜血流满了地板,他们的女儿看上去只有十岁,她尖叫着,身上一点血都没有。
“克拉克,这不是你该看的!”警长果断的说,“离开。”
“但是……”
话没说完,克拉克已经被蜂拥而上的警员挤出房门,不过他本身也无意反抗,否则没有人能够挤走他。
女孩持续尖叫着,随着一道血光,第一个触碰尸体的警员也被断了脖子,他睁大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喉咙,接着倒下去。
眼前突发的惨剧让警员们混乱起来,但克拉克却凭借自己卓越的视力看见了,割断警员脖子的正是血液,被小女孩自己操纵的鲜血。
小女孩完全无法冷静下来,混乱的警员只是给这一事故雪上加霜。
幸运的是,克拉克有超级速度,和刀枪不入的皮肤,他立刻闪现到小女孩的身后,打晕了她。
虽然事后,小女孩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人人都认为她只是精神有问题,但只有克拉克知道,这只是警方不想让人们惧怕超能力者的对外说辞。
命案只是因为小女孩的一次情绪激动,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超能力完全失控,不仅杀死了父母,还牵扯到现场的警员丢了性命。
如果没有克拉克出手,这场杀戮可能会波及整个小镇。
那天夜里,卢瑟久违的再次造访,自从上次克拉克在他面前“炫耀”自己从河里捞出一辆校车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他问。
梦中,克拉克用颤抖的手抱住脑袋,“我只是想起来,我为什么会梦见你,因为拉娜……”
克拉克的“一见钟情”发生在很小的时候,对象是一个名叫拉娜的小女孩,他总是忍不住在活动课上偷看她。
偶尔他的视线会被她抓个正着,他们的目光一对视,克拉克就会满脸通红的低下头,恨不得钻进抽屉里。
第一次梦见卢瑟的那个白天,也是克拉克唯一一次能力失控,差点伤到别人,拉娜有个醉酒后会家暴的父亲……
“对喽,你差点杀死她爸爸。”卢瑟打了个响指。
他轻浮的态度让克拉克抬头怒目,“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我…我忘了…”
那时候他太小了,大脑像是自我保护一样丢弃了那段不堪的记忆。
“我觉得在关键时刻,你自己想起来更有趣,”卢瑟露出厚颜无耻的微笑,“尤其是现在,特别是现在。”
克拉克承认:“后来在梦里和卢瑟交谈变成一件很烦人的事。尤其是进入V学院,他总是念念叨叨的,鼓动我去参加校园明星大赛什么的,还有……”
“听起来他变成了你的导师?”马特反问。
“肯定不是!”克拉克立刻否认,“他总给我灌输一些……极端的思想,我只是捡了比较轻的话说,可他真的很烦人!”
“在我们那个世界,卢瑟是总统。”坡卡坡甩着猫尾巴说。
“真的?”克拉克诧异的说,“为什么你们的总统会在我的梦里阴魂不散?”
他摇摇头,继续说:“我只是想不到那个烦人的家伙统治世界的样子……”
“我们的世界也有一个‘拉娜’,”贝卡斯想起之前看过的杂志记录,“她是卢瑟的前妻。”
“所以,我们处在的不是未来世界,是平行宇宙?”
“说到‘统治世界’,”马特将话题扯回来,“我们有更多的问题。你们的世界有多大?”
马特从来没想过他们应该从“基础知识”了解这个世界。
也许是祖国人的出现,让他们太笃定“穿越时间”的判断了。
一直以来,他们行动依据是“他们穿越到了小约翰长大后的未来世界”。
但克拉克的话表示,事情好像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按照克拉克的描述,这个世界是平的,像一个圆形的飞盘,或者“碟形世界”。
一圈高耸入云的雪墙环绕着这个圆形世界,所以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
虽然也有海洋,湖泊,但总体上,这里有一个共同的政权。
“我怎么感觉这个说法很眼熟……”坡卡坡说,“高墙,绝境……我们穿越到《冰与火之歌》了吗?”
“不对,”马特反驳,“我们都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没人接话。
他只得扶额,无奈的说:“别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检查过MIB总部的‘事件档案’。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我是外星人。”坡卡坡说,“我在忙着学习怎么融入地球文化,和舔牛奶,和学习地球文化,和舔牛奶……”
“那就是没干正事。B,你呢?”马特不客气的问,“你也什么都不做?”
贝卡斯无感情的说:“我在忙着研究怎么从保险公司拿到我自己的事故保险金,他们不认。”
马特为这些不靠谱的同事们重重叹气。
然后,他说:“我记得阴谋办公室里有一份档案,应该说是一份阴谋论,关于‘地平说’……”
“你为什么要翻看阴谋办公室的档案?”贝卡斯问,“我们不是一个部门。”
“因为我好奇!”马特忍不住大喊。
定定神后,他说,“任何人加入一个神秘机构的第一个感受都是好奇,恨不得刨根问底,你们没看,我才觉得奇怪呢。”
“好吧。”贝卡斯点点头,好像对搭档的激动情绪视若罔闻。
事实上,虽然马特怀着一份强烈的好奇,打开了MIB的各部门档案系统,但他根本没想过去翻阅“地平论”阴谋。
因为即便作为一个阴谋来说,正儿八经的研究“地球是不是平的”这个问题,都让他有种“大脑在急速融化,智商在哐哐狂掉”的羞辱感。
可当他花了时间去熟悉MIB的系统程序时,不知按错了什么键,当他回过神时,电子阅览器里的机器人声已经开始在一本正经的朗诵“地平说的理论支撑”了。
他又手忙脚乱的花了一段时间去研究怎么关闭档案。
这期间,机器人声已经在引用《乌合之众》的一段话,
“群众从未渴求过真理,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假如谬误对他们有诱惑力,他们更愿意崇拜谬误……”
引用挺好,但这是“地平论支持者”引用来斥责“地球说支持者”的,所以不如不引用。
而且从网上“地球说支持者”对“地平说”铺天盖地的嘲笑来看,显然,两方都觉得自己掌握着真理,对方才是“乌合之众”。
马特记得,“地平说”认为,地球不是球形,而是一个圆形的平面。
北极在圆形平面的圆心,南极则是位于圆形的周长上,是一圈高耸入云的雪墙。
雪墙外是什么,普通人无法得知,因为都被达官权贵们为了自己的目的隐瞒起来了。
但大把的“地平说支持者”相信,南极的“墙外”是无限平行宇宙,每个平行宇宙相连的边界都是南极。
“意思是,我们只要能从南极跑出去,就能回到我们的世界?”坡卡坡问。
“也可能到达新的平行宇宙。”贝卡斯说,“因为没有人知道卢瑟让我们飞过了几个‘蝶形世界’,最后我们又落在哪个平行世界上。”
“哈哈,”马特干笑两声,说,“现在谁还能说你们两个没有幽默感。”
顿了顿,他说:“推论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地平说’不是真的,完全不是。”
根据事实,贝卡斯指出,“可你都信仰天主教,天主教认为世界是上帝花了七天搓出来的。”
“是,我宁可相信世界是上帝‘搓’出来的,起码上帝搓出来的还是个球,”马特回敬道,“但我不相信地平说,你要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贝卡斯实事求是的说。
马特抚了一下头发,嘟囔着“难以置信”之类的情绪词。
“其实‘地平说’也不一定就是假的。”坡卡坡自以为解围的插话。
尽管他非常不能理解人类,也发现马特对探员B的态度有些肆无忌惮。
他不明内情,又非常惊慌,唯恐马特惹恼了B。
“你不认可地球说?可你明明是从外太空来到地球的。”马特一无所觉的提醒外星小猫。
“我是偷渡到地球的,从那个窗口向外看,地球就是平面的喵。”坡卡坡急的连猫叫声都带了出来。
马特怀疑的说:“我看,你只是迫切想证明我们穿进了《冰与火之歌》的世界里。”
坡卡坡:“是你太多疑了。”
马特面无表情:“而你连‘V我五十美金,助力囧雪诺复活’的诈、骗短信都相信!”
“你真的给他们打钱了?”贝卡斯问。
当时看见那条短信,他还根据记忆判断这本来应该很好笑。
“当然没有,”坡卡坡炸毛反驳,“我才没有那么笨,琼恩雪诺的复活怎么可能需要五十美金?”
“虽然依据错了,但结果是好的。”马特轻哼。
这斯克鲁人根本没有把话说完,继续自豪的说:“他需要的明明是一本黑魔法大全,我已经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寄过去了!”
“黑魔法”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马特窒息道:“你寄给了一群诈、骗、犯一本《黑魔法大全》?!”
坡卡坡:“嘿,不许你说守夜人是诈、骗、犯!他们要守卫边境已经很难了。”
马特:“谁说他们了!……”
眼看着一人一猫的唇枪舌战即将进化成武斗,克拉克强行插话说:“但是我们这个世界就是平的,我……好吧,我没有飞到过南极,因为除了祖国人,这世上没有其他会飞的超能力者,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让沃特公司盯上我……”
“为什么?难道沃特公司会处理掉会飞的超能力者吗?”马特问。
“他们……差不多是这样。”克拉克承认。
原本,他以为沃特公司处理“会飞的超能力者”是因为祖国人强烈的嫉妒心和好胜心。
但现在,牵连到“世界的真相”,他不确定了。
克拉克皱着眉说:“每年祖国人都会说自己飞到外太空对付入侵者,但那不是真的,都是PS和合成,所以你可以想象当真的有外星陨石袭击堪萨斯的时候,他们有多么的惊慌……”
现在想想,连这份“惊慌”都值得起疑,沃特公司到底是害怕外星生命真的入侵,还是担心着别的事情。
“我们应该去南极看看。”贝卡斯说。
“这对我们解决问题有帮助吗?”克拉克问。
“很有道理。是卢瑟把我们送过来的,”马特分析,“如果卢瑟也可以和你联络,我们说不定也能反过来和他联络。或者搞清楚‘天外陨石’是怎么出现的。”
克拉克将昏迷的祖国人平放到机顶上,飞到飞机下方,双手托住飞机,一鼓作气的飞向南极。
坡卡坡仍然蹲在飞机顶上念叨:“如果我们真的来到了《冰与火之歌》的世界,看在我助力琼恩.雪诺复活的黑魔法的份上,你知道我们在南极会受到守夜人的多少优待吗?我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没有什么雪诺和守夜人!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担心黑魔法带来的破坏。”马特说。
坡卡坡举一反三:“你相信有上帝,我相信有临冬城。”
“没毛病,”贝卡斯说,“你读过《圣经》,他也看过《冰与火之歌》。”
“我没有…我不是!”马特气急败坏,“我想让这个脑残外星人学点常识,你可闭嘴吧。”
坡卡坡瞪大猫眼,“该约常识的难道不是你?你非要激怒B吗?”
“我没有生气。”贝卡斯说,他确实没有这个情绪。
’我正是在试探你的底线。’马特想,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表现出来。
一路飞行,坡卡坡一直在说这件事,直到克拉克忍无可忍的说:“你已经比卢瑟更啰嗦了。”
坡卡坡乖巧的趴下飞机耳,“你们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如果黑魔法复活术有用,你们都会感激我。”
“这倒是真的。”贝卡斯轻声说。
“如果真是真的,我希望异鬼能给你换一个新脑子。”马特则耿耿于怀的担心着诈、骗、犯的生命安全。
第50章 050
祖国人败给克拉克的战斗记录传回了沃特大厦, 玛德琳只看了一半的录像,便急冲冲的拿着它冲进沃特大厦的顶层办公室。
她很清楚,这已经不是她能够处理的事情, “我们该怎么办?他打败了祖国人,接下来他们还会做什么?那个怪物甚至没出手……”
在她眼中, 那个头套纸袋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但那家伙根本没有参与战场, 他身边的随从就轻松击败了祖国人。
那么, 它的体内该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她只能怨恨祖国人那没来由的过度自信。
之前和她对话的上司,那个说“总统也可以失去”的坚果爱好者,却对着播放战斗场面的屏幕露出沉思的神情。
玛德琳不该僭越,可目前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份令人不安的沉默, “斯坦先生…”
“你对我们的世界的历史了解多少?”斯坦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历, 历史?”玛德琳不明白, 话题为什么会跳转到这里。
“说说看?”斯坦说, “我好久没有关注过‘基础课程教育’这一块了, V学院忙着对付学生的超能力,完全不重视文化课, 对吧?”
“啊唔……”玛德琳咽了口唾沫, 绞尽脑汁的思索,“我们的考试里没有把这块知识划成重点,不过, 我记得历史课上说, 我们的祖先一共有几百人,逃难来到这块大地上, 他们开始农耕建设……”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辩解道:“斯坦先生, 我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
斯坦似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没关系,我帮你补课,顺便,如果我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你可以提醒我。”
他缓缓的说,在世界初期,一共有九百七十五人携带着五号化合物来到这块土地上。
当时这里资源稀少,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废土,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都在身体里注入了五号化合物,展开了一段漫长的、残酷的厮杀,被称为“大混乱时期”。
在大混乱时期,有一小群人的超能力不适合战斗,但很适合医疗,护卫和种植,于是他们躲藏起来,在废土上建立了适宜人们生存的基地,“部落时期”开始了。
越来越多的人厌倦厮杀,加入不同的“部落”,休养生息,繁育后代,但是,部落间依然发生冲突,好战分子也经常掠夺他们。
弱小的部落不断被更强的部落吞并,战乱无法平息,直到一个强大的超能力者出现。
他率领一群同伴们统一了所有的部落,重新制定法律,将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他自己身上,更重要的是,他锁住了所有的五号化合物,并销毁了关于它们的资料。
一段“集权独裁时期”开始了。
弱小的人们成为奴隶,被强大的一方奴役着,负责最苦最累的工作,即便有超能力,也被压榨的如同行尸走肉。
在这样的环境里,“宗教”诞生了,很多人在组织下成为教徒。
教派的标志是一个类似“黑山羊”的图腾,以此安抚人们,只要这辈子吃够人世间的苦,下辈子就可以投个好胎,成为人上人。
宗教势力发展壮大后,新一轮的“夺权大战”开始,无论是教徒还是底层民众,都再也受不了独裁统治者的压迫。
他们选择合作,教徒们暗中偷出被严加看管的五号化合物,将它们分发给底层人民,越来越多的新能力被开发出来,最终爆发一场大战。
战争结束后,独裁者的统治也结束了,胜利者们选出了十二个代表组成议会,世界政权进入民主投票制。
玛德琳正听得入神,斯坦突然一改口风,问:“你跟上节奏了吗?玛德琳小姐”
玛德琳回过神,脱口问:“五号化合物,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又在事后消失?”
“是沃特公司在暗中提供的,”斯坦干脆的回答,“早在最初的大混乱时期,有一小批掌握着五号化合物配方的科学家暗中运营着沃特公司,每场战争都有沃特在背地里活动的身影,每场战争都以五号化合物为中心。”
玛德琳目瞪口呆,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沃特高层一点也不着急,也不在乎祖国人或者其他超能力者把公司的运营折腾成什么样子。
只要公司的幕后建立者还拥有配方,整个世界无论围绕五号化合物发生什么,都不过是他的实验场,都在给他提供至关重要的数据。
“现在,我们不过是把观察对象从‘祖国人’换成了‘他们’,”斯坦拆开一袋坚果,淡定的说,“我不明白你在担忧什么,玛德琳小姐。”
玛德琳哑口无言。
于是,斯坦搓着手指,继续问:“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他们向南极去了。”玛德琳梦游般的说。
“南极?南极,”斯坦复述着,“好吧,他们有明确的目的是不是,那么我们也有后备计划……”
他按下一个桌面上的按钮,一个召唤铃。
玛德琳身旁的地板突然裂开,出现一个正方形的洞,一个睡眠箱从地板下缓缓升起来。
睡眠箱打开,一股冷气喷出来,原本躺在里面的人也有出来,他的全身被漆黑的紧身衣包裹着,没有露出一点皮肤,紧身衣上又套着纯黑的护具,他还戴着黑色的头罩。
斯坦说:“来认识一下我们第一位‘独裁者’,负责结束部落时代的‘皇帝’,不过我们现在叫他‘玄色’。”
玄色对着玛德琳点点头,依然一言不发,令人只感到高深莫测。
玛德琳的大脑一片混乱:皇帝?玄色?玄色曾经是皇帝?
不对,皇帝还活着?那他到底多少岁了?他裹住全身是不是为了掩盖他的苍老?
忽然间她想到的是,斯坦在说起过去的‘历史’时非常简略,而且根本没有提到“时间”。
所以,他们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极,一个冰雪覆盖的自然大洲,一片在电视荧幕上美轮美奂的净土。
克拉克带着他们迅速飞过高低起伏的冰山,直到世界边境的高墙拦住了他们。
“前面真的有一堵墙。”坡卡坡喊道。
直升机被克拉克粗暴的放在地上,他们一个一个走下来,踩在红色的雪泥上。
贝卡斯昂着头看着高墙,它垂直向天,一望无际。
马特的声音打断他的观察,“什么味道?”
他们很快发现,恶臭的来源是覆盖在白雪和岩石上的全是红色的不明物体,仿佛是什么怪物正在袭击南极大陆。
远处的一群企鹅给了他们答案,只见其中一只企鹅大声鸣叫着,挪起臀部,将一股长长的‘屎液’呈弧度喷射在其它企鹅的脸上。
克拉克和马特都发出被恶心到反胃的声音,前者是看见了这一幕,后者是再也受不了这股气味。
“企鹅粪便的喷射范围有足足四十米。”坡卡坡说,作为外星生命,他担当起科普地球生物知识的责任。
“它们的粪便为什么是红色的?”贝卡斯问。
“磷虾吃多了喵。”坡卡坡说,“我也试过,我想如果磷虾能把企鹅的粪便变成红色,也许我吃点别的颜色的虾,可以把自己的粪便变成五颜六色的。然后我每天都能拉出小彩球。”
马特根本不敢呼吸,他灵敏的嗅觉在这里只是累赘,现在,他恨不得能从口袋里找出一个夹子死死的夹住鼻子。
听到坡卡坡的话,他闷声闷气的说:“你为什么想……算了,当我没问。”
坡卡坡非常自觉的伪装成“地球猫”,他会以猫的模样排泄在猫砂盆里,然后变成蝙蝠侠或者其他任何他想变成的形象去铲屎。
所以贝卡斯和马特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想做这种异(yi)想(yan)天(nan)开(jin)的实验。
拜他的变形能力所赐,贝卡斯已经先后看见各路电视明星蹲在地上对付猫砂盆的样子了。
幸而在坡卡坡的周围没人追星,没人对此有意见。
相比之下,贝卡斯倒没有这么乐于“研究尸体”。
死亡终止了他的情绪,也停止了他的一切生理反应。
吃喝和睡觉对他来说都不是必须的。
还有大把的时间让他像一株植物一样瘫在沙发上,或者像一具真的尸体一样‘停’在床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无论他‘停’在那儿,都会无自觉的把撞见这一幕的人吓个半死。
同样,这样浓烈的气味也激发不出他的感觉,他走到高墙前,抬手摸了摸凝结在上面的雪块。
脑海中仿佛有电光闪过,他隐隐约约的有了个猜想。
“这堵墙是什么材质的?”他问,“可以把这些冰雪融化看看吗?”
没等回答,他转过头,说:“小约翰,我认为你的射线可以做到。”
不需要他再催第二遍,红色的射线从孩子的眼睛里迸发,冲到了冰雪上。
厚厚的冰封一点点化作液体被逐渐溶解,显露出被冰层掩盖的一大块透明的材料
——这堵墙居然是无色的。
贝卡斯抬手摸了一把,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说:“这个‘世界’是玩具箱,小约翰的玩具箱。”
马特立刻警觉的问:“什么意思?”
“喵啊!”坡卡坡却是恍然大悟。
之前,贝卡斯处理了沃特大厦里的黑山羊幼崽,并且将几百个搞破坏的超能力者缩小,全部关进了一个保温箱里。
这个保温箱后来成了小约翰的“玩具”,坡卡坡这个斯克鲁人也玩上了瘾。
他们像养蚂蚁一样,对箱子里洒下一把零嘴,有时是一块鱼,有时是一点鸡米花,有时是牛奶糖,有时干脆就是半颗草莓…
然后,他们会观察箱子里的小人们为了争夺物资发生各种可歌可泣,斗智斗勇的宏达战斗。
不过,把小约翰送进X学院的那段时间,坡卡坡完全忘记了给保温箱投食。
等他们从X学院回来的时候,小人们已经奄奄一息,危在旦夕。
为了不让住在箱子里的超能力者死掉,他们缠着探员W,用高科技在保温箱里模拟构建了一个和地球一模一样的生态环境:
海洋,天空,城市,四季变化,大陆岛屿……
在完整的“世界”诞生后,这小孩和外星猫很有兴趣的观察着箱子里的小人们。
前几天,小人们惊慌失措,弱肉强食,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后来,小人们适应了环境,建立完整的秩序,帮派,贸易,宗教……
他们每天都像在看一部3D立体的《模拟人生》。
马特再度被刷新了三观,“你们把几百个人缩小了当玩具?我和你们一起住了这么久,居然一无所觉…”
什么叫“最大的外星犯罪分子竟在身边”啊。
“别这么戏剧化,律师,这只是为了管理,”坡卡坡说,“我和小约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创世主,是上帝,我们建造这个‘世界’甚至都没花七天。”
马特不由得深深的吸氧,然后被空气中的企鹅臭味辣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贝卡斯问:“我没关注过你们的操作,后来这箱子去哪了?”
坡卡坡回答:“后来,我觉得这里面的政权争端根本没有《权力的游戏》好看,他们甚至没有狼和龙!小约翰也没了耐心,我们就…”
猫陷入沉思,扭身问小约翰,“我们又做了什么?”
小约翰用目光点燃了他的尾巴,以表自己根本不屑回答的态度。
坡卡坡“嗷”的一声跳起来,扎进了满是企鹅粪的雪堆里,一股黑烟从雪洞里冒了出来。
片刻后,他钻出头,猫脸痛苦的说:“想起来了,我们觉得很无聊,我们想快点看到结果,所以我们在保温箱的外侧安装了一个‘时间加速器’。”
贝卡斯:“什么是‘时间加速器’?”
“时间加速器是外星产品,可以让一个空间内的时间加速流动,我们能更快的看到某件事的结果。”
见他们的脸上还是一片空白,坡卡坡举例解释:“曾经有个外星诗人在创作小说前,在自己的书房安装了时间加速器,让他的诗歌瞬间从一纸空白变成了最终完成的作品。”
“听起来不错。”
“对,不过缺点就是,他不知道完成作品后的自己是多少岁,因为他让时间加速器直接抵达结果,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跳过了多少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在创作这部诗歌的过程中,诗人如果拖延了四十年,那么他可能已经老了四十岁而不自知。
“最少他得到一部完整的作品了。”
坡卡坡嗤笑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他的诗歌出版后只有硅基生命体喜欢。”
“硅基生命体怎么了?”
“怎么了?你见过的,那个探员U,‘超级电脑’么。三百万多条的法律条目对他们来说都只是‘下载时间有些长’的事。”坡卡坡解释,“诗歌也一样,发到他们的处理器的那一刻,数百万感兴趣的硅基生命体都已经同时下载了。所以,他的诗歌算人气大受欢迎,算销量只卖出了一本。”
贝卡斯点点头,对克拉克说:“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什么叫‘就是这么回事’…!”已经听傻了的克拉克大喊,“你要让我接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孩子和一只猫建立的’吗?”
“没有建立,”坡卡坡公正的说,“我们只不过提供了条件,现在的世界都是你们的祖先自行发展的结果。人类啊…”
“只靠几百个祖先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克拉克依然在质疑。
“问的对,这么一来我们有更多的疑问。”贝卡斯看着天空,说,“不过,这样解释了这里为什么没有黑衣探员,他们都在箱子外面。我们联络不到,一定有什么隔断了箱子里和外界的信号。”
马特也调整好了心态,推论道:“那么,出现的‘外星陨石’不是偶然,是人为。封闭的空间,吸收生命的‘花草’……有人在用这个保温箱培养什么,这里的人类都是养料。”
克拉克非常聪明,立刻反应过来,迟疑的说:“所以,我不是‘梦见’了卢瑟,而是……卢瑟在世界之外对我说话…?”
他仍然不能简单的将这个世界称呼为“箱子”。
“我严重怀疑这件事和卢瑟总统有关,”马特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是被卢瑟送进来的,而当初被放进来的沃特集团的超能力者只有几百人,之所以现在有这么庞大的数量,也不可能是加速时间内繁衍的结果。除非…”
“会不会和黑山羊有关?”贝卡斯问,“那个莎布尼古拉丝什么的,不是可以催化生育吗?”
“我想说,是不是有人依然在继续把变小的人放进来,”马特无奈的说,“不过你猜的也有道理。”
坡卡坡抬起猫爪发誓:“我保证,我没有再往箱子里送过人。小约翰也拿不到把人变小的喷雾。”
“说起来,小约翰…祖国人又是怎么回事?”贝卡斯歪了歪脑袋。
伴着这个动作,被夹在他的脖子和脑袋间的纸袋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和克拉克一战后,祖国人陷入昏迷,仍在昏睡。
尽管他们对这个问题有好奇,怀疑祖国人知道答案,也投票赞同暂时不要触这个霉头。
毕竟,祖国人醒来后可能造成的混乱对他们当前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
他们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研究怎么从箱子里出去。
直接打碎箱子,可能导致箱子里正在吸食生命力的东西泄露扩散出去。
但不打碎箱子,又无法联系MIB总部,得到解决这个吸食生命力的东西的办法。
克拉克也不可能等到下一次卢瑟来和他说话,天知道这要等多久。
目前,克拉克只能用热视线在高墙的冰层上划出“SOS”和“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的字母,希望能引起箱子外面的人的注意。
“或许黑衣探员会寻找我们,”贝卡斯说,“我们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
马特和坡卡坡都“不经意”的左顾右盼,没有搭腔。
当然,以常理而言,探员们的失踪肯定会引起MIB的轩然大波和出动寻找,但是失踪的是一个能带来恐惧和压力的不明生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知道了贝卡斯的真实身份,但马特仍然凭良心而论,认为不可能会有探员主动找的,此刻MIB总部如果没有在外面开派对庆祝探员B“猝然间人间蒸发”,就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