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家,回到家慢慢收拾你。”商烛甩开他,从他身上下来。
裴京越撑起身子,价格不菲的黑衬衫领口完全被扯坏,镶钻扣子崩了好几颗。他看向后视镜,衣领被撕坏,头发凌乱,自己活这么大,很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他理了理衣服,来到驾驶位,看向坐在后座的商烛,轻声问:“现在回去吗?”
“不然呢。”
车子开动拐出别墅区,曜黑车身和夜色融为一体。
裴京越总下意识透过后视镜看商烛,没办法,商烛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很难让人忽略她。尤其是被她欺负过后,更是得时刻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到她。
前方路口堵车,裴京越第六次回头看商烛时,座椅靠背被猛烈一踹,力度大到座椅底部的卡钳断了。裴京越扛不住座椅后方冲击来的力度,上半身猝不及防撞在方向盘上。
商烛一只手从后方探过来,提溜起他的后颈,“你这人毛病不小啊。”
“很喜欢偷看我?”商烛手又绕过来,虚虚掐住他脖子。
“没有。”
商烛凑近了在他耳边说:“我忍你很久了,裴京越。”
“我是担心你心情不好,才看一看你的。”裴京越底气不足地说。
商烛还没说什么,后方接连尖响的喇叭声打断两人的对峙。商烛眉头紧皱,放开裴京越,推开车门下车,猎豹一样的眼睛眯起,盯向后面的宝马车。
她大步走过去,拍拍宝马车窗。车主降下车窗,是个肥胖的络腮胡,斜眼看商烛,“有事?”
“你有事吗?”商烛反问。
肥胖男有点懵:“我没事啊。”
商烛:“没事你按什么喇叭,没看到前面都堵着吗?”
肥胖男:“就是因为堵着,我才按喇叭啊。”
商烛突然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邪笑,对他竖起大拇指:“按得好,按得妙啊,您这喇叭按得特别好。”
“你是不是有病?”肥胖男莫名其妙看着她。
商烛还在笑:“我确实有病,我有路怒症,之前也喜欢在大街上乱按喇叭,后来被人收拾了,就再也不敢按了。现在听到您也在乱按喇叭,觉得找到病友了,感到特别亲切。”
肥胖男有些不满:“我不是路怒症。”
“不是路怒症,你在这儿乱按喇叭?”
肥胖男:“我乱按喇叭就是路怒症了?”
商烛:“不是路怒症,你乱按什么喇叭?”
“你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都和你说了,我是路怒狂。”商烛猛踹宝马车轮胎,“我刚从监狱出来,就碰到你这种乱按喇叭的,真倒霉。”
“你刚出狱?”肥胖男脸色变为讨好。
“是啊,捅了个乱按喇叭的,就判了我五年,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肥胖男赔笑道:“对对对,太没天理了。”
商烛阴笑着看他:“既然咱们都是路怒症,我相信你也理解我。你说有个杂种乱按喇叭,我下车理论,有错吗?”
“没错。”
“杂种乱按喇叭,我踹他轮胎有错吗?”
“没错。”
“杂种乱按喇叭,我捅他一刀,有错吗?”
“没,没错吧......”
“我捅了他一刀,他非要报警,我又捅了一刀,你能理解我吗?”
“理......理解。”
商烛突然一巴掌拍在车玻璃上,“那我现在捅你一刀,你能理解我吗?”
“理,理解不了。”
商烛大声吼道:“理解不了,那你乱按什么喇叭!”
“我错了姐。”肥胖男知道碰上硬茬了,惹谁都不能惹疯子,“我真错了。”
“我就坐在前面那辆车,等下再让我听到一声喇叭,下来抽你。”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这时,裴京越下车了,来到商烛身边,“该走了。”
商烛指了指肥胖男:“管好自己的手,听到没?”
“听到了。”
回到迈巴赫上,商烛不坐后座了,改为坐副驾驶,一坐上座椅,车门甩得整辆车都在震动。裴京越也回到驾驶位,余光瞥眼她,“你每天都生这么多气?”
商烛朝他这边歪头,嘴角带笑:“帅哥,又在多管闲事?”
裴京越闭了嘴。
两人回到家,商烛进了主卧。裴京越回自己的次卧,他一晚上睡不安稳,总感觉商烛会过来收拾自己。
相安无事过了三天,裴京越中午从公司回家,刚到小区就看到几个警察带着商烛出来,他在后方凝看片刻才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还是上次来做家访的女警察:“有人举报,说是商烛拿菜刀恐吓群众,视频都有了,我们也只能按流程办事。”
商烛没有被拷住,看起来她和这几位警察是老熟人了,警察也没有强制压着她,她步伐轻松走到裴京越面前:“裴京越,提醒你个事,我进去的这两天,你记得提前找家殡丧公司,等我出来了好给你准备后事。”
“谁举报的你?”
“还能是谁,就是你们裴家人呗。”她捏捏裴京越白净精细的脸皮,“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离开七大洲四大洋,不然等我出来,呵呵。”
“不是我举报的。”
“不是你举报的,就和你没关系了吗?”商烛捏紧拳头举到他眼前,眼眶猩红逼视他,“见过沙包大的拳头吗,等我出来了,你的脑浆会变成我拳头的形状!”
女警察过来拉住商烛:“商烛,不许恐吓人,是不是又想做题了?”
“没有呢,我开玩笑的。”商烛被押上警车时,依旧死死盯住裴京越。
等警车开走了,裴京越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是裴家主家那边报的警。那晚上吃饭时,商烛拿菜刀砍桌子被家里的监控拍下了,有亲戚说吓坏了孩子,把商烛举报了。
他开上车,也一同去了警局。
这次商烛一进来,看到熟悉的不锈钢椅子,轻车熟路坐上去。没有被拘留,只是被批评教育了两个小时。
批评完,她又被几个刑警大队来的人围着问,主要还是之前那个杀人案,至今未找到嫌疑人,只初步得到两个线索,嫌疑人有狂躁症,而且力气很大。
刑警拿着笔录,反反复复看商烛:“商烛,会不会你误杀了人,又忘记了呢?”
“神经病啊!”商烛用力拍桌子,“我是狂躁症,不是精神分裂!”
“你别激动,我们只是想从你身上获得一些破案灵感而已。”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
商烛走出警局,低着头走路,还在想那个杀人案。不太对劲,警察怎么老怀疑是她呢。
这时,母亲打电话过来:“商烛,我听说你又被警察带走了,这是怎么了?”
“没事,骂了几个畜生而已。”商烛蹲在警局前院停车场的井盖边,漫不经心回道。
母亲:“你没惹出什么大事吧。我怎么听到外面传你是杀人犯,就是槐花区那个杀人案,听说嫌疑人是狂躁症,力气还很大,大家都怀疑是你。”
“不是我。”商烛平静地说。
“那就好,妈就说嘛,你是嘴臭了点,但还不至于杀人。”
商烛挂了电话,给闺蜜发了个消息:“泛泛,你有没有咱们圈内的八卦聊天群,拉我进去。”
唐泛:“大家都拉黑你了,不让你进群,你之前在群里骂得太狠了(小狗冒头)”
商烛:“我用小号进。”
唐泛:“行,我这就拉你小号。”
商烛用小号进了一个叫【江州继承者内部闲聊(永久拉黑商烛版)】的群,她往群里发了文字:“撒花撒花,新人火小虫,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多多关照!!!”
群友a:“火小虫是谁?”
商烛:“大家好,我是火小虫,是望月食品有限公司家的女儿,我们家公司刚进军江州市呢。”
群友b:“哦。”
群里对她并不太关心,还在闲聊。
商烛又在群里发消息:“我刚到江州,就听说有命案,好像是槐花区那边的,是真的吗?”
群友c:“是呀,听说还是个狂躁症。”
群友a:“江州最有名的狂躁症不就是商烛咯,商烛好像进警局了,是不是因为这事?”
群友b:“我猜就是,商烛一天到晚把杀人挂嘴边,没想到真是她啊。”
“......”
商烛蹲着视奸群里的消息,果然,谣言都传开了,她成天口嗨威胁人,这次真被当成杀人犯了。
狂躁症、力气大......这是有人故意在模仿诬陷她啊,到底是哪个畜生敢模仿她,活腻了。
她打电话给前男友程辞:“过来接我,我要去一趟槐花区。”
“去槐花区干嘛?”
商烛:“取取经。”
程辞:“取什么经?”
商烛:“杀人经。”
程辞:“你要杀谁?”
商烛冷笑道:“裴京越。”
“你怎么老是揪着他不放。”程辞有了点醋意。
“那我不杀他了,杀你好不好?”
“你还是杀他吧。”
商烛出了警局大门,看到裴京越在外面等她,她双手插兜上前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说完,她往另一边的人行路走去,抬手将连帽衫的帽兜戴上。裴京越看不懂她想要干嘛,只是有预感,商烛这个蓄势待发的火/药桶肯定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很快,前男友来了,载着她前往槐花区。
两人来到之前警方发现的抛尸点,一株老槐树后方的废弃公园,商烛一脚把老槐树踹得枝桠簌簌抖动:“模仿我是吧,模仿我是吧!败坏我的名声,找死!”
程辞蹲在一旁问:“你到底要干嘛?”
商烛最后踹了一脚,老槐树的树皮硬生生被她踹裂了,“这起案子我破定了,谁敢拦我破案,杀它个片甲不留!”
“让你少看点电视剧,口嗨一套一套的。”程辞始终搞不懂她的脑回路:“破案?那你要怎么破?”
商烛往回走:“破案要从作案开始,我先回去把裴京越给杀了。”
“你认真的?”
“认真的,你要是怕就赶紧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