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子弹21
许天一愣, 吕新这句话含义可就深了!
她把人带回?审讯室,“吕新?你是?自己想去他家的?而你父母成了你的障碍?麻烦你再仔细想想,杀掉父母这个念头到底是你自己产生?的, 还是?朱辉灌输给你的?”
吕新愣住, 眼神呆滞, 半晌才抬头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爸妈吵架把我送去他家, 他对我很好, 比对我表哥还好, 我喜欢在他家, 后来我就主动……”
她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本就苍白的脸更失了血色, “你猜得没错,他确实跟我说过好几次, 他说要是我爸妈都不在就好了, 我就可以永远住在他家!我也这么想的,我不想回家!我……”
吕新好像突然说不下去了, 笑容苦涩, “这个梦是?该醒了!你们猜得没错, 一直是?朱辉在控制我,从小就这样,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不对劲,可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不想去怀疑什么。”
“怎么控制你?除了跟你说你爸妈都?不在就好了, 还有其他事吗?”
“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鼓动?我杀了我爸妈,他说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还经常摸我抱我,小时候我觉得那是?爱我的表现,可后来他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我居然还是?觉得那是?因为他爱我,才会忍不住!我……”吕新捂着脸说不下去了,“我真笨啊,我对不起我小姨,我怎么会这么蠢!”
许天安慰几句,平复了她的情绪,“接着说吧,除了这件事,还有吗?”
“他就是?个变态,李老师的死肯定跟他有关,李老师骚扰我后,我先告诉他,之后才跟朱达讲。他还跟我说朱达不够狠,只吓唬肯定是?不行的,不解气。谁知道他偷着又干了什么?他这人特别恨,还有我小姨总是?行动?迟缓,脑子不好使,没准也跟他有关系。”
许天皱眉:“你不是?说你小姨是?因为朱达进?监狱的事受了打?击才变成这样的吗?”
吕新哼了一声:“之前我把他当?亲人,不想把他往坏处想,可他呢?把我当?累赘,我不可能再帮他隐瞒,朱辉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也是?傻了,居然不相信他会嫖|娼,我十岁时他就对我动?手动?脚,他有什么不敢的。”
许天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琢磨着她每一句话,突然笑了,“对了,你说孙春苗一家的死会不会跟他也有关系?毕竟他跟孙春苗的父亲孙凯找了同一个人帮他们平事儿。”
吕新马上激动?道:“没准啊,我跟你说他就是?特别狠,敢杀人的那种?狠!我爸妈从没打?骂过我,倒是?朱达小时候没少挨打?,朱辉就是?个暴君,我被他骗得好惨啊!”
许天气笑了,她把笔一摔,“吕新,我现在要说朱辉想毁灭世界,你是?不是?也会说‘没错,肯定是?他干的’!”
吕新怔住,疑惑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编造的太离谱了!”
“我没编,当?然了他肯定不会承认,这可是?犯法的事,他怎么可能认呢,你们知道不能拿他怎么样,就想把所有罪名都?砸到我身上,对不对?太过分了吧。”
吕新义?愤填膺地控诉着,许天冷冷地看着她,“我之前一直在分辨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装,现在我才发现你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装,先装无辜再装可怜,然后好像破罐子破摔了,承认你想杀你爸妈。吕新,你清楚地知道宁队长?为什么要让你去旁听,你也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所以你就接着演下去,戏可真好,居然还能随机应变。”
吕新摊摊手:“你已经把我当?成坏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觉得不对。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你们这些家庭幸福的人,不可能明白我。”
“不要再把你犯错简单归咎于?家庭!吕新,我们审讯是?想知道真相,也想知道你的心?路历程,可就算没有你的口供,能把证据证人都?找到,还是?能抓你。我会建议宁队长?不再提审你,先监控起来,等我们把所有案子查实了,再通知你的。”
许天说完,吕新刚才的哭啊闹啊,愤怒的控诉,这种?种?情绪,突然间就消失了。
只见她往椅背上一靠,笑得十分得意,本就美丽的脸笑成花儿,就更美艳了,像一朵绝美却有毒的罂粟花。
“许警官,你说的是?什么证据?我想杀我爸妈的证据?他们不是?都?不在意了吗?而且他们很怕我,也不可能回?来给你们作证吧?至于?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鬼老师失踪都?来找我,还有孙春苗爸妈,我杀得着吗?真是?搞笑,你们甚至还说我在替孙春苗报仇?”
吕新语气颇为嘲讽,“许警官,这就更搞笑了,她那种?蠢到家的人,只配被她爸妈榨干最?后一滴血,扔进?暗娼里得脏病死翘翘,我宁愿去喂阴沟里的老鼠,也不会心?疼她,人人喊打?的老鼠都?在挣扎求存,她这种?懦夫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本以为离间计成功,马上见真相,结果?吕新居然还是?装的,许天有些郁闷也有些释然,就说嘛,能对一个交集不深的检察官下手,这种?狠人,怎么会受人支配。
许天看着侃侃而谈的吕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吕新,你太小瞧孙春苗了,如果?人不是?你杀的,那孙春苗并不是?懦夫,你只敢给你爸妈下药,她可是?敢分尸的。”
吕新冷哼一声:“就她?”
“你觉得她一个人干不了?还是?你知道她有帮手?是?你小姨父吗?”
吕新跷起二郎腿,“你刚才不是?说有证据还有证
人吗?那你们自己查不出来?你刚才还说要提醒那个姓宁的,不再审我,那你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许天一时语塞,她自认嘴皮子也算利索,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嫌疑人怼的无话可说。
吕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许警官,想立功的心?都?写在脸上了吧,还证据证人?有本事你去坟里把他们都?挖出来啊,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许天刚要说话,宁越推门进?来:“她审你,是?在给你机会,吕新,知道那些事的人,并没有死绝。等别人先开了口,你想说可就来不及了。”
吕新呵了一声:“又来!我算是?摸清你们的审讯套路了,不就是?连吓带蒙吗?对别人也许有用!我作为老师经常对学生?用这一套,别白费力气了。”
宁越冷着脸没搭理?她,招手叫许天:“走吧,有新线索,先让她在这儿得意会儿。”
吕新却笑出了声:“宁队长?,我可没撒谎,我真的经常这么哄骗学生?!”
许天虽然挫败,但?看着宁越的臭脸,还是?差点笑出声。
等出了门,宁越斜她一眼:“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没事,我刚才更好笑,吕新心?里不定怎么得意呢。”
宁越叹口气:“咱们都?低估她了,只因为她听到朱辉的反应,就觉得她会被感情左右,没想到还真是?个狠人啊!先送李茹去检查下身体吧,看看朱辉有没有给她下药。”
许天:“朱辉呢?也在装吗?其实就算账本查清楚了,孙春苗和孙星一家的死也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还有姓李的猥亵犯,除了假牙,连尸体都?没找到。吕新说得其实没错,咱们在虚张声势。”
宁越:“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人的死肯定都?跟他们有关,既然查不到,就先放一放,也许等把账本都?查清楚,还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许天无奈道:“宁队,我们太被动?了!我都?能想象吕新走出市局大门时会有多狂妄。能不能把大丈村所有村民都?问一遍,这么大事,总有人发现不对劲吧。”
“所有村民?你知道大丈村有多少人吗?”@
许天去过一次,村子真不小,但?她还是?不死心?:“悬赏呢?直接跟他们说,提供有效线索奖励钱或粮。”@
“异想天开,先别说局里会不会答应,就说悬赏这事,悬赏只能用来抓犯人,你说征集线索,还给钱给粮,他们没线索也能给你编一个,本来咱们人手就不足,还得分出人来去辨别真假?”@
“好吧!”许天也知道自己的主意不靠谱,可回?办公室开会的路上,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孙春苗爸妈还有孙星一家的死都?发生?在小丈村,那里是?最?容易留下线索的地方。
“宁队,反正现在也用不上我,只能跟着审讯,要不我跟小李跑一趟小丈村,再好好摸查一番,还有孙春苗的邻居,据说也都?搬家了,咱们当?时也没找到人,也许他们听到过什么动?静也说不定啊。”
宁越见她不是?开玩笑,反而十分认真地等着他的回?复,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再说嫌疑人都?在局里呢,现在下去走访调查没什么危险性。
不过他还是?道:“小李就算了,听说测体能崴了脚,真出事你还得护着他,跟小廖一块去吧,他起码带着枪呢。”
许天虽然很想去,但?没想到宁越真能同意,马上激动?道:“多谢宁队,我知道希望渺茫,但?也许会有奇迹。”
“没事,压力不用太大,查案本就是?查漏补缺嘛,再说百密一疏,也许咱们真遗漏了什么。”
许天本想等开了碰头会再去,可有两位刑侦员还没回?来,宁越跟胡东又去审田元凯了。
她叫上小廖出发去小丈村,路上小廖不停发问,最?后说:“这吕新真这么厉害吗?把你跟宁队都?给怼了?”
许天岔开话题:“她越这样,我越觉得跟她脱不了关系,可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她又不停演戏,再审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可这事都?过去三四年了,还能查到什么,孙春苗家的房子都?塌了。”
“小廖你不觉得奇怪吗?孙春苗如果?是?为了毁掉罪证,那放把火把房子烧了不就行了,什么指纹脚印都?没了,如果?能烧成黑漆漆的肉块,可能连用什么凶器都?看不出来。可她没烧房子,反而把尸块扔得满村都?是?,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小廖无奈道:“小许,我觉得你就是?把自己绕进?去了,总觉得不符合他们性格,可狗紧了还跳墙呢,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老实人被逼疯才更可怕,我觉得孙春苗干得出这事。”
“你说得也对!”
小廖刚要接话,前边一辆粪车经过,他不敢分心?,赶紧让道,许天却看这位拉粪车的人有些眼熟,倒跟照片上的孙春苗有几分相似。
“小廖,快停车!”
消失的子弹22
许天来小丈村, 本就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看到眼熟的人自然要问问清楚,那?人见小轿车停了, 马上站在旁边, 努力朝着路边靠, 好?像生怕自己的车弄脏别人的车。
小廖以为许天要问路,正要开窗呢, 就见她已经下去了。
“大叔, 您是要去田里吗?”
这大叔看起来十分憨厚, 身上的衣服很旧很脏, 见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从轿车上下来,他更胆怯了,“挡着你们了?”
他转头想拉车往回走, 许天却过?去拦住他,“大叔, 你别慌, 我们是警察,只是想问你点事?。”
许天说着出示了警员证, 谁料这位大叔更紧张了, “我……我没犯事?……”
“没人说你犯事?, 我是想打听?点事?,孙春苗您认识吗?”
她话音没落,这大叔扔下粪车转身就跑,许天吓了一跳, 急忙追上去:“站住!”
粪车正好?挡住局里的车, 小廖也慌忙下车,他生怕许天吃亏, 哪想到许天几步就把人追上,薅着后脖领子把人拽翻在地上。
“行啊,小许,我当初还怕你跟队后,大练兵的时候拖我们后腿,还挺厉害。”
许天忍不?住翻个白眼?,“铐子呢?”
那?位大叔一听?她说铐子,居然吓尿了,而且是字面意思的尿了。
许天看着他灰色的土布裤子湿了一大片,瞬间惊呆,她忙说:“小廖,别拿铐子了!大叔,别怕,我们不?是要抓你,只是你这么?怕警察总有缘故吧,跟我们到车上去聊聊好?吗?”
小廖不?由瞪她一眼?,裤子都湿了,还让上车,敢情不?用她洗车。
许天现在哪儿顾得上考虑这种小事?,她来这里只是想再把两处犯罪现场找一找,万一能找到像地理老师的假牙这种东西,拼凑起来,没准能形成证据,哪想到一进村就碰到惊喜,这人绝对跟孙春苗有关。
可那?位大叔不?肯上车,也不?肯说话,他看了眼?自己?裆部,然后像鸵鸟一样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许天没辙了,用眼?神向?小廖求助。
小廖过?去把大叔拽起来,“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家?,顺便跟你聊聊,不?然的话就只能带你去找村长,然后扭送派出所?……”
许天以为?他这么?说,这大叔更会吓得不?敢睁眼?,哪想到他居然马上道:“好?,我家?不?远。”
小廖看了许天一眼?,颇为?得意,对这种人就得吓唬。
许天急着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没留意他的小心思。
小廖这时也收起嫌弃,过?去扶起大叔,“您贵姓?”
“我……我姓孙,我们村一大半人都姓孙。”
“哦,你家?跟孙春苗家?很亲近吗?”小廖问。
孙大叔愣了下,神情好?像没那?么?紧张了,许天皱眉,看来这人以为?他们是来抓他的,才会被吓尿,小廖的话暴露了他们只是路过?。
“孙大叔,我们其实是来找你的!”
许天想找的是可疑人士,孙大叔还不?够可疑吗?所?以她并没有撒谎,果然孙大叔再次慌乱起来,“我不?认识苗苗。”
许天愣住,看着他慌张又淳朴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大叔到底是智商问题还是精神问题?
小廖不?由笑起来,“不?认识还叫这么?亲热?”
孙大叔居然又想跑,可
小廖跟许天一左一右拉着他,插翅难飞。
“走吧,推上车去你家?看看。”
孙大叔家?确实不?远,院子不?小,杂草丛生,三间瓦房,里边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酒瓶子饮料瓶子,各种纸板,还有一些废弃的包装袋都摞得整整齐齐摆在屋里。
小廖好?奇地问:“大叔,你是收破烂的吗?”
“不?是!”孙大叔言简意赅,而且说话时从来不?敢看人。
许天突然觉得他有点像传说中的守村人,只是大家?印象里这种人一般都是傻子,孙大叔怎么?说呢?说傻吧,还是有点心眼?的,但不?多就是了。
只见他带着他们到了最左边的房子里,这个房间东西最少,靠里边一张床,上边铺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褥,还堆着一堆脏衣服。
靠窗是炉灶,一个脏兮兮的木桌上放着一碗小米粥和半碗咸菜,上边一只苍蝇正试探着伸爪。
木桌旁边是一个高?板凳,也是这屋子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孙大叔一屁股坐在那?儿,双手局促地往裤子上抹了抹,眼?睛看着窗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许天跟小廖只得站在门口。
许天还是礼貌问了问:“孙大叔,要不?我们先出去,你换了衣服我们再进来。”
孙大叔往床上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没动地方也没吭声?。
小廖给她使个眼?色,床上的衣服可能更脏,都没洗过?,换了也白换啊。
许天干脆进入正题,“孙大叔,您跟苗苗很熟吗?看位置你家?跟他家?只离着两条街。”
孙大叔放在腿上的手抓着裤腿,一抓一放,不?知道是习惯性动作还是在缓解压力。
“你刚才说不?认识苗苗,可从语气能听?出来你跟她很亲近对吗?”
“没有!她躲着我!”
小廖惊讶道:“孙春苗为?什么?要躲着你?你欺负过?她?”
“没有!她……她很好?……”孙大叔结结巴巴地说着,脸也突然红了。
小廖更觉得自己?猜对了,肯定是这傻子把孙春苗欺负了,才会听?到她的名字就跑。
许天看着他那?双酷似孙春苗的眼?睛,忍不?住问:“孙春苗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什么??”
“她不?会是你女儿吧,我曾经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孙大叔飞快地扫她一眼?,然后垂下头去,“我答应过?不?能说!”
小廖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这大叔是光棍吧,上哪儿找媳妇去?”
孙大叔尴尬地又开始玩裤子。
许天悠悠道:“看来孙春苗的妈还是妈,爸却是这位!”
孙大叔再次抬头看她,然后他突然站起身,差点带翻了凳子,“不?是我欺负她,是她想有苗苗,苗苗爸不?能生,是她这么?跟我说的,她说我不?是傻子,生出来肯定也不?是傻子,可苗苗爸说我欺负她,还管我要了五十块钱,不?然就送我去枪毙!”
他可能太紧张了,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神躲闪,还是不?敢看人,可许天却知道他没有撒谎。
小廖已经傻了,还是努力整理着思路,“这个她是说苗苗妈对吗?你是说,苗苗的妈妈想要孩子,可苗苗爸生不?了,于是找你借种,然后苗苗爸又勒索恐吓你?”
“苗苗是我的,苗苗妈跟我说过?,她说孩子越来越像我,让我躲着他走,可我都给过?他钱了,我也没强|奸,是他媳妇先脱衣服的。他们肯定跟苗苗说我是傻子了,肯定说我坏话了,苗苗每次看到我就跑,我只敢远远看她一眼?。”@
许天跟小廖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满是震惊。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孙春苗是你女儿?”许天问。
见孙大叔点头,小廖突然问:“孙星一家?不?会是你杀的吧?”
许天知道他以为?孙大叔是想替女儿报仇,可孙大叔显然是个直肠子,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杀人法子?
“不?是,我没杀过?人!我娶不?上媳妇,也没孩子,苗苗是我的孩子,可她不?理我,我看着她,就总是看着她,我没杀人,我不?敢。”
许天叹口气:“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孙大叔走到床前,开始翻找,他先扔出一堆脏衣服,那?味道把许天跟小廖都熏得不?轻,不?过?这只是开始,接着他就开始扔被子,扔完被子,又是几件内衣和破了洞的袜子。
等他把整个床板都掀起来时,小廖凑近许天耳边,低声?说:“他可能是个半傻子,你懂吧,就是脑子不?够数的那?种人,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许天推他一把,“你急什么?,别乱说话,他不?傻。”
有些人在过?不?好?时,就会恶性循环,大家?都用有色眼?镜看他,没人理他,他可能会越来越古怪。
如果真是傻子,孙春苗的妈怎么?可能找他生孩子,又不?是天龙八部,被王爷辜负了就去找叫花子。
孙大叔已经把他的床铺都掀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满屋粉尘,许天很想逃出去,但还是站在那?里,努力屏住呼吸。
小廖也只得捂住口鼻。
就在两人快受不?了时,孙大叔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个藏在墙洞里的小箱子,原木色,上着锁,大概有40厘米宽,方方正正的。
他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小盒子,许天刚要问,他主动开口了,“我一直盯着苗苗,她有时候高?兴了,有时候不?高?兴了,有一次还哭得很难过?,我想叫她别哭了,可她怕我,一溜烟跑了。”
“这里面是她的东西吗?”
“不?是!是她扔掉的东西,她当时生气,我想她不?气了,也许想找回来,可后来她就被警车抓走了,后来你们就杀了她。”
“不?是我们杀的。”
许天和小廖异口同声?!
孙大叔却瞪着他们,“反正警察把人抓走,最后死了,为?什么?要抓她?”
“你不?知道她杀了她爸妈吗?”许天问。
她还以为?这位只能接收到自己?想听?的消息,并不?知道孙春苗为?什么?被抓。
哪想到孙大叔语出惊人:“他们不?该杀吗?”
许天愣住:“你知道他们对孙春苗做了什么??”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经常在村口大槐树下说这事?!我还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并无骄傲之意,反而沉着脸,显然他是真的心疼孙春苗。
许天急着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还知道什么??”
“苗苗妈来找我是苗苗爸安排的,本来他想带苗苗妈出去找人,怕村里人知道了,戳他脊梁骨,可没有通行证和介绍信,他们出不?去,才找了我,他们知道我不?会跟别人说,说了也没人信。”
“怪不?得,这事?是苗苗妈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苗苗。苗苗跟我说,她爸妈因为?她退婚的事?吵架,把她身世说出来了,她偷听?到的。”
孙大叔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她虽然没叫我爸,但她知道我是她爸,我有一个孩子,我这样的人也能有孩子。”
许天惊讶地问:“苗苗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她被抓那?天,她拎着个东西扔在路上,我刚要过?去看,她拦着我说别看了,你胆小看了会做噩梦。”孙大叔声?音渐渐温柔,“她居然知道我胆子小!”
小廖却急了:“她被抓那?天?也就是她杀人抛尸那?天,你在她抛尸时碰见她,你俩还交谈了?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你们也没问我啊,你们来了,我凑过?去,村主任就赶我走,我靠近不?了,看着你们把苗
苗带上车,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孙大叔叹口气,“再说说了也没用啊,我说了,你们就不?抓她了吗?”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就说好?累,不?如我活得自在,还说她听?见她爸妈骂我了,说她越长越像我。还说了好?多话,我都没听?懂,一直冲她笑,因为?她说话真好?听?,她是我女儿,她不?是傻子。”
孙大叔说到最后两句又兴奋起来,显然这次跟孙春苗的正面互动,让他记忆犹新?,时时回味。
许天指指他怀里的箱子,“不?让我们看看吗?苗苗把什么?东西给扔了?”
孙大叔打开箱子,里边是一本工作证和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打火机。
许天看到那?个红本本,不?由激动起来,现在只要有工作的都有工作证,上边不?但有名字还会贴上照片,孙家?三口都没正式工作,这工作证会是谁的呢?
她拿起工作证翻开看,孙大叔在一旁笑眯眯的,“长得比孙星好?。”
许天皱眉,工作证上的人看着眼?熟,但她敢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忙拿给小廖看,“认识吗?”
小廖接过?工作证,惊讶道:“这不?是莫书记的小儿子吗?我以前见过?一次,还开车送他去过?车站。”
消失的子弹23
许天只在开会时远远见过莫书记一次, 看来?贺局他们正在调查的人就是他了。
工作证上的名字叫莫杰,是会计师。
“豫南商务局的工作证?”
小廖说?:“他早就转行政了,好像还是商务局的一个小领导。”
许天皱眉:“小廖, 你还记得田元凯枪击案那辆摩托车吗?”
小廖吓了一跳, “不会吧!你觉得那辆车是莫杰的?”
许天戴上手套拿着打?火机仔细端详:“可能性很大, 咱们这次没准找到了突破性进展。”
孙大叔却?在一边虎视眈眈,“你们不能拿走, 这是苗苗的东西。”
许天叹口气:“这东西不是苗苗的, 是被她扔掉, 你捡回来?的, 苗苗的死?可能跟这两样东西的主人有关。你放心,等我们查清楚,结案后, 我可以申请一下,把这两样东西作为纪念品, 由你认领。”
孙大叔不算傻, 但?他好像听不了长句子也无法做出分析,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不行, 这是苗苗扔的, 是我捡的。”
小廖干脆道:“放心, 东西还是你的,我们用一用,你也得跟我们去市里一趟。”
“我不去,我出去了别人笑话我!”
“你放心, 有我们在, 没人会笑话你。”
可孙大叔十分固执,大概从?没出过村吧, 对未知十分恐惧。
许天把东西放回箱子里,又把箱子还给他,“孙大叔,你不是很想苗苗吗?我们那里有好几张苗苗的照片,初中时的证件照都有,你想不想看看?”
孙大叔眼?睛一亮,“真的?我能看?”
小廖马上道:“不只能看,我们还能帮你翻拍了带回来?。”
“好好,我去,我跟你们去,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给我一张照片就行,一张就行,我一张都没有,苗苗妈后来?都不让我看她了。”
孙大叔竖起一根手指,十分激动地说?着。
许天叹口气,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孙春苗对养大自己的父母肯定是极其失望的,不然不会拿着他们的断肢到处扔。
孙凯不是亲爸,变脸还有原因,那位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让女?儿去做那种事?
孙大叔一开始很不乐意换衣服,现在一说?要去市里,还能看到女?儿的照片,他马上收拾起来?,只是他那堆衣服里根本挑不出干净的,折腾半天居然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出来?了。
许天这才确定他是真傻子,也许有像正常人的时候,但?脑子里确实可能缺一块。
孙大叔珍惜地抚着这件棉袄,“这是村主任给我的,过年来?慰问我呢。”
“今天都快三十度了……”
许天刚要委婉地劝劝他,换上夏装,小廖冲她摇摇头。
他去车上拿了身作训服,递给孙大叔:“穿这身吧,裤子可能长点,你挽起来?。”
车上后备厢里一直放着个?提包,许天没想到里边居然是备用的衣服和鞋子。
绿色的作训服,干净利索,孙大叔穿上后,都显得精神了几分,他上车时还一直摸自己的衣服,大概没穿过这么新的。
天气太热,为了吹风,车窗都大开着。
等到了市局,门?卫大爷看着车里的人发?愣,还很八卦地追着问:“这是哪位同?志卧底去了?我怎么没听说?啊?怎么折腾这么惨?”
许天刚要解释,小廖探头出去,嘻嘻一笑,“刘叔,这是机密,你天天搁门?口唠嗑,肯定不能告诉你。”
刘叔停下脚步,背着手笑骂:“小兔崽子,谁天天唠嗑了!”
许天也笑了,刘叔也是脑洞大开啊。
不过孙大叔要是不说?话,光看样子还是挺哄人的,他长得不错,哪怕大夏天穿棉袄,也有点犀利哥的样儿,要不然孙春苗爸妈也不会选他。
因为大练兵,楼里少了一半人,从?大门?口到刑侦队只碰到两位同?事,大概因为孙大叔穿着作训服,这两位居然也第一反应是去卧底的,把小廖笑得前仰后合。
孙大叔本来?就紧张,还以为是在笑他,更紧张了,许天忙安慰两句,“这里人都很好,问你什么说?就行了,你放心,案卷里苗苗所有照片,我都会帮你翻拍下来?。”
为了女?儿的照片,孙大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进了审讯室,他跟常人不同?,感受不到压迫感,倒是觉得房间太干净了,很不自在。
许天出去时,宁越正在外边问小廖怎么回事。
小廖把经过简单说?了,又道:“小许运气是真不错,她进村挑中的第一位居然是孙春苗的亲生父亲。”
宁越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哪想到居然真找到了新线索,他十分高兴,兴奋道:“这可不是运气,这位大叔跟孙春苗长得很像!”
胡东也过来?了,“去小丈村办案时,我见过他,对他还有印象。”
他无奈叹气:“可因为他一看就是傻子,我们怕吓到他,把他赶走了两次。”
“两次?”小廖有些疑惑。
胡东:“拼凑尸体时和带孙春苗走时,他都往前凑,村主任说?他叫孙傻子,我们也就没多想,没想到居然错过了重要线索。”
孙大叔不会撒谎,但?没问到的事,他也不会主动说?,所以还是得有人把他跟孙家?的所有交集一点点问清楚。
孙春苗的母亲大概对自己孩子的生父有种特?殊的感情?,跟他说?过几次话,他在孙春苗会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自己女?儿,经常绕路从?她家?门?口过,想看看她。
在孙大叔眼?里,孙父孙母对孩子没那么好,而且是越来?越不好,“苗苗说?因为她长得像我,她爸不高兴,可我也不想啊,我帮不了苗苗,我也不敢认她,认了人家?会笑她,她爸妈也不会再养她了,我只能看着她。”
提起孙星,他有些生气:“孙星不是好东西,爱说?好听话,但?很懒,可苗苗就是爱听好听话,他们在一块的时候我特?别着急,后来?分了,苗苗去了城里。再回来?,村里好多闲话,我就去找她妈,跟她说?别让苗苗去城里了。她妈吓了一跳,骂我了,骂得很难听,还说?让我滚远些。”
许天问:“她是被闲话吓到了,还是被你吓到?”
“被我吓的,她骂我傻子,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可以前是她主动跟我说?的那是我女?儿!现在她说?她女?儿要有好人家?了,是我想象不到的好人家?,要是人家?知道苗苗有个?傻子爸,肯定会嫌弃她。我就不敢再去了,后来?我就看见苗苗在河边哭,很生气地哭,还把那个?箱子都扔进了水里,我等她走了才捞上来?,还以为那个?男的是她女?婿,可后来?她就杀了她爸妈,被你们抓走,给弄死?了。”
宁越也开始无奈,这位
大叔确实是半傻子,有的问题上很清楚,但?有些事钻牛角尖,而且一旦认定了,你怎么解释,他也不理会。
在他脑子里,孙春苗是被警察抓走后自杀的,那就是他们弄死?的。等到饭点给他打?了饭送过去,他居然惊讶道:“还有饭吃吗?你们不打?我?不弄死?我?那照片呢?”
现在翻拍没那么容易,许天只得先从?案卷记录上揭下一张照片来?安抚他,“马上就送去翻拍,队里报销不了的话,我自己出钱,你放心,我不会骗你。”@
孙大叔不知道什么叫报销,看到女?儿照片就忘了一切,傻笑着说?:“是她,真是苗苗。”
贺局那边也卡壳了,莫书记只说?账本是他记的,贪污是他做的,其他什么都不说?,但?很明显最开始的两个?记录跟案子有关,他却?说?当?时收钱少,所以没有记录。
现在看到莫杰的工作证,贺局苦笑起来?:“我说?嘛,老莫可是个?靠谱的老同?志,今年年底就要退了,怎么会出这种事。而且他被发?现了不知悔改,居然还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原来?是为了保他小儿子!”
李副局也跟着过来?,对此十分唏嘘,“莫杰怎么是这种货色!”
贺局叹口气:“是啊,可惜了,十年前,老莫大儿子在部队抗洪牺牲,小女?儿一直在南疆守边,只有这个?小儿子时不时回家?住住,尽尽孝道,想不到啊,居然为了他变成了腐败分子。”
别管立下过多少功劳,也别管家?人有多少贡献,犯法就得抓,做错事就得接受处罚,贺局也只是感慨两声,就下令抓捕莫杰。
莫杰是豫南市的公职人员,他们没有执法权,只能先由宁越打?电话沟通,那边很快回复过来?,莫杰喊冤,说?自己会来?豫北市交代情?况。
许天皱眉:“宁队,这可不行,必须有人押送,万一路上跑了,咱们上哪儿找去?”
宁越也觉得不能让他自己来?,于是再跟豫南公安局沟通,结果人已经自己去车站了。
那边大概语气不太好,把宁越气得摔了电话,“必须投诉他,什么玩意!居然说?莫杰不像犯了事的。谁犯了事写脸上?怎么干刑侦的。”
他带上许天和小廖正想出趟差,那边又打?电话来?道歉,说?刚才是办公室的文职人员,所以回复不够专业,他们会马上去车站拦截,把人送过来?。
“这才像话!”宁越气得不轻,也有些后悔,“其实应该到了豫南再联系他们,这个?莫杰工作也有小十年了吧,就算他爸只是豫北市公安领导,在豫南也肯定有人卖他面子,人脉总还是有的。”
许天无奈道:“我担心人已经跑了!”
可豫南市说?他确实买票上了车,这边只能先等着。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下午四点,莫杰真的自己来?了公安局。
许天听到消息时,刚去照相馆把翻拍的照片拿回来?,她不由跟宁越吐槽:“他居然主动来?了?我看恐怕又是个?吕新吧,绕来?绕去不肯说?实话。”
莫杰一脸淡然,语气十分无奈:“我没想到当?年的事还会有这样的误会,所以赶紧过来?澄清一下,我如何无所谓,主要我怕连累我爸。”
到底好几年了,他跟那本工作证上的照片还是有些差别的,显得更成熟更儒雅,许天看到他时,也有些理解那位说?他看着不像罪犯的文职人员,确实不像,可人不可貌相。
宁越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问他:“你知道你爸的账本吗?”
莫杰脸僵了一瞬,“什么账本?”
许天突然笑了,贺局的保密工作确实有效,没人知道莫书记已经被抓。莫杰可能太自信了,来?豫北前为了避嫌连电话都没打?一个?,看来?这次审讯应该不会太难。
消失的子弹24
宁越打?电话时?, 只说莫杰涉及到孙春苗的案子?,所以莫杰来时?信心十?足,可他没?想到两件事, 一是?他爸记了账本, 二是许天在小丈村找到了他的?工作证。
此时?他呆呆看着这两样东西, 表情一点点崩溃,好半晌才说:“其实到车站时?, 我有想跑的?念头, 可我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早没?事了, 没?想到苗苗居然保留了我的工作证,她可真行啊。”
许天道:“这工作证是苗苗的生父保留下来的?,苗苗把工作证和你?的?打?火机扔进?水里, 因为有箱子?,沉底慢。等苗苗走后, 她生父把东西捞了上来。”
莫杰更傻眼了, “什么?苗苗还有生父?怪不得,我就觉得她爸对她不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
宁越摊开笔录纸:“说说吧, 你?是?怎么认识苗苗的?。”
“我爸都招了吗?”
宁越含糊道:“不然我们怎么会跨市直接抓捕你??”
“这小?老头记什?么账本啊?他一开始还骂了我一顿, 让我去自首,可后来收钱不是?收得挺高兴吗?”莫杰十?分恼火,“苗苗又从哪儿冒出个生父?见?了鬼了,看来我今年是?流年不利啊。”
许天把那本工作证往前推了推, “证据确凿, 苗苗的?生父一直在盯着苗苗,这才能把你?的?东西捞上来, 而且他智商有问题,什?么都瞒不住。所以我建议你?别再绕弯子?,也别再抱怨,赶紧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就是?个冤大头,以为苗苗是?纯情少女,帮了她的?忙,结果被他们一家人缠住,没?完没?了。”
宁越:“你?跟她到底怎么认识的?。”
莫杰脸色十?分难看,大概也知道这次逃不过去,他叹口气:“我回豫北看我爸,在车站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在拉扯,我还以为她遇到了流氓,就过去帮忙。等把流氓赶跑,她说要谢我,还要请我吃饭,我觉得很投缘,也就跟着去了。这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许天:“你?当时?就对她有好感,甚至想追她?”
“也说不上吧,反正就是?觉得她很好,长得也漂亮,看着很清纯,我当时?单身,正常谈恋爱有什?么问题?可我没?想到她居然是?车站附近的?暗娼,她爸妈知道我的?身份后,又租了个好点的?房子?,编造了各自的?工作,想骗我娶苗苗,可苗苗直接跟我说了真相?。”
莫杰说着说着突然拍了下桌子?,“你?们能想象吗?她爸妈居然让她出来卖,还说赚了钱给她做嫁妆,其实都被她爸赌钱买酒了,这可怜的?丫头居然不知道反抗,我说要替她报警,可她不肯啊,她说家丑不可外扬,还说那是?她爸妈,她不能送他们进?监狱,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后来呢?”宁越问。
“后来我很同情她,给过她两次钱,让她别干这个,还想帮她办通行证去深圳,可是?这姑娘太懦弱了,一直都没?行动。而我却?因此被她父亲孙凯盯上,屡次勒索。”
许天问:“勒索钱物?还是?让你?帮他平事?”
“都有,不止一次。他在我跟苗苗约会时?,偷了我的?工作证和打?火机,说我要敢报警,或者不帮他,就会告到纪委去,说我嫖|娼,让我爸抬不起头来。”
莫杰长叹一声:“我能怎么办?只好帮他,结果他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开起了赌场,还被抓了,这次我管不了,又怕他把我说出来,就跟我爸坦白,我爸虽然生气,但还是?帮我解决了这件事,从此被我拖下水。”
莫杰后悔万分,“如果那天在车站我冷漠一点,或者晚下车一会儿,跟孙春苗错过,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也不会连累我爸。”
许天无?奈道:“你?不是?说你?爸后来收钱收得很开心吗?你?是?起因,可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没?坚守住原则。”
宁越说:“莫杰,接着说吧,从这件事开始,你?们就收钱帮着免罪减刑?谁联系的??怎么操作的??”
“我又不在豫北工作,后来的?事我都不太清楚,而且孙春苗的?事让我爸跟我冷战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孙凯更猖狂了,直接去威胁我爸。等我再回来,你?们刑侦队那个姓田的?队长成
了我爸的?狗腿子?。”
许天马上问:“田元凯?他说遇到了劫匪,还开了枪那次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我哪儿来的?枪?反正你?们已经在查了,我也不瞒你?们,我只做错了一件事!不该去帮孙春苗,更不该跟她上床,还把东西丢了,给了他们把柄,其他事我都不清楚,苗苗跟我说过,她会把东西偷出来毁掉,不会让她爸妈再勒索我,所以我才敢来。”
莫杰说着看了眼那本工作证:“可没?想到这东西还在!”
宁越又给他看了吕新和她姨父朱辉的?照片。
“认识这两个人吗?”
莫杰皱眉,摇头道:“没?见?过,也是?暗娼吗?这一行真是?越来越猖狂,真该再严打?一次,不过这女孩看着气质很好啊,也是?被她爸爸逼的??”
许天看他神情不像撒谎,可她还是?疑惑:“不对啊,如果你?什?么也没?做,只是?被勒索了,在车站时?,为什?么会有逃跑的?念头?”
莫杰苦笑起来:“我确实什?么也没?做,但我爸做了不少事,一开始他是?为了帮我,后来大概破罐子?破摔了吧。今天你?们找我,还说是?孙春苗的?案子?,我就害怕再牵连到他,别管后来怎样,他最开始是?被我拖下水的?,我不想再连累他,可没?想到他早就招了。”
有了莫杰的?证词,田元凯也干脆地招了,他跟宁越说:“你?知道我是?从派出所调上来的?,之前我出任务时?误伤过队友,是?莫书?记帮我摆平了,也是?他把我调到局里。他跟我说一次失误不算什?么,将功补过吧。我一直记着他的?再造之恩,他让我帮他做点事,我帮了,后来他叫我去杀人,我不肯,可也没?办法,一旦上了船,就只能往前走。”
宁越挑眉:“杀人?”
“嗯,我本想制造成煤气中毒,农村爱烧炉子?做饭,可我到了小?丈村,发现孙春苗的?爸妈都已经死了,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我又没?法解释为什?么半夜出现在那里,只能默默离开。”
许天急忙问:“孙春苗爸妈是?谁杀的??”
“你?们不是?已经找对人了吗?就是?吕新!当时?吕新满身是?血跟孙春苗站在院子?里,我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进?去肯定会留下痕迹。”
宁越都气傻了,拍桌道:“你?在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甚至目睹了凶案,却?置之不理,第?二天过去装模作样地查案,老田,你?可真行啊。”
田元凯叹口气:“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说我该怎么办?莫书?记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往前是?死,往后缩也是?死,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许天道:“宁队根本不会去帮他干违法的?事,纪委大门在哪儿你?不知道吗?局里莫书?记一手遮天了吗?我看你?跟莫书?记一样,都经不起考验,还要把犯错的?原因推到别人身上。”
田元凯冷哼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才当了几天警察,一个小?法医仗着老宁喜欢你?,居然跑来审我?”
宁越皱眉:“你?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许天就笑了:“我是?跟队法医,坐在这里合情合理。再说小?法医怎么了?清清白白,没?干过违法的?事。田老板,你?是?怎么想到宁越喜欢我的??就你?这脑回路,以前当刑警的?时?候恐怕也是?凑人数的?吧。唉,我居然还曾经因为你?那条因公受伤的?腿敬佩过你?,没?想到啊!”
田元凯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
宁越道:“我让小?许当跟队法医是?因为她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吕新就是?她发现的?。老田,咱们还是?说你?吧,你?已经知道吕新是?凶手,为什?么没?有抓她?哪怕你?不想暴露自己,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把她带到局里审一审。你?居然放过一个杀人分尸的?罪犯?”
许天无?奈道:“宁队,你?忘了吗?莫书?记就是?派他去杀人的?,吕新只是?帮了他的?忙,他都不用动手了。”@
宁越:“看来莫书?记是?被孙春苗父母勒索烦了,居然想把人杀了,他比莫杰可狠多了。老田,他让你?杀几个?你?想用煤气,难不成他是?让你?把孙家三口人都杀了?”
田元凯轻笑:“四口人,包括孙春苗那个孩子?,其实谁也说不清那孩子?是?谁的?,毕竟孙春苗是?出来卖的?,但哪怕有很小?几率是?他的?,也很危险。”
许天吓了一跳,忙问:“你?说有可能是?谁的??莫书?记?”
“没?错,据莫书?记说,孙春苗父亲约他过去拿莫杰的?工作证,结果给他水里下了药,关在房间里,他跟孙春苗发生了关系。后来孙凯说孙春苗生的?那个男孩是?莫书?记的?,要他每月给抚养费,要不然就去纪委,还得把事跟莫杰说清楚。”
宁越目瞪口呆,“孙凯想要个长期的?饭票和后台!莫书?记害怕曝光,更害怕他儿子?知道他睡了孙春苗!”
田元凯点头:“没?错,他那个傻儿子?跟孙春苗谈过一段时?间,发生过关系才会把工作证丢在孙春苗家。父子?跟同一个女人睡了,呵,我估计他宁愿让纪委查也不想曝光这件事,所以他威胁了我,让我去帮他杀人!”
许天想起之前那个同性恋的?案子?,也有人这样操作,不由皱眉:“真有那种药吗?你?能确定莫书?记没?撒谎?”
“应该没?有,作为上级怎么可能跟下级编造这种丢脸的?事,当时?我劝他不能杀人,再想其他办法,他才跟我说了真相?,他说这一家子?都是?劣等基因,死不足惜,让我不要在意。”田元凯语气嘲讽,显然对莫书?记并无?一丝尊重。
宁越问他:“孙春苗的?死跟莫书?记有没?有关系?”
“当然有了,孙春苗大概爱上了莫杰,她更不想让莫杰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她儿子?成为棋子?。当时?莫书?记很害怕她会在嫖客名单上写下他们父子?的?名字,还好没?有,但他还是?不放心,暗示我找机会弄死她。”
许天听到这里不寒而栗,孙春苗的?傻子?亲爸居然无?意中说出了真相?,真是?警察弄死的??
却?听田元凯说:“可我下不了手,也怕被人发现,我不停审孙春苗,还提到主谋可能另有其人,结果晚上她就自杀了,她在保护吕新!”
宁越问:“吕新的?姨父又是?怎么回事?他去孙春苗那里嫖|娼了吗?莫书?记的?账本上有他。”
“大概是?吧,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找过吕新,想研究一下这女人,她当时?表情镇静,不像是?第?一次杀人,就算小?丈村的?凶杀案查不到她头上,我也想把她绳之以法,可她很警觉,发现我在查她,居然伪装成飞车党想杀我!”
许天纳闷道:“吕新这么厉害吗?她的?摩托车和猎枪是?从哪儿来的??你?枪里丢的?那颗子?弹又去哪儿了?”
消失的子弹25
不只许天, 宁越也觉得奇怪,他?问田元凯,“你的伤居然是吕新?下的手?这怎么可能?当?时你为什么?不说?还画了一个男子画像来敷衍?”
田元凯苦笑:“我也想啊, 可?找到吕新?, 就得接着查下去, 然后大?家会发现我跟莫书记的秘密。再说我腿受了伤,甚至差点截肢, 再?接着查下去, 我怕不只是吕新?想要?我的命, 莫书记也不会放过我。我心灰意冷, 干脆辞了职,可?总还?得生活,莫书记大概用我用得顺手, 又见我没出卖他?,就又找上我, 让我帮他?做事。”
“于是你们就开始狼狈为奸?”许天问。
田元凯无奈道:“我要说我不乐意, 你们肯定觉得我在撒谎,可?只要?有办法, 谁也不想当?阴沟里的臭虫。我在刑侦队有大?好前程, 只为了报他的提携之恩上了贼船, 然后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办法回头。其实我无数次做梦梦到我坐在审讯室里的情景,现在终于被?抓, 心里居然很踏实。”
他?痛快交代了做莫书记狗腿子的整个过程, 账本上大?部分生意他?都清楚,也曾经买卖消息, 逼迫苦主私下和解。
宁越一直把田元凯当?兄弟,哪怕开?始怀疑他?,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他?越听越气,“老?田,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入队时的誓词吗?”
田元凯避开?他?的眼睛,叹息一声:“记得又怎样?后悔又如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许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看到吕新?杀了人,还?知道她逍遥法外!就没跟任何人提过?只因为她开?枪打了你,你怕她会来杀你?你就放过她了?可?她怎么?会放过你呢?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找上门来,把你解决了才能放心。”
田元凯皱眉看着她,“你一个小法医怎么?这么?烦人!我确实怕了她不行?吗?她杀人跟宰鸡一样简单,能不怕吗?”
宁越却道:“不对吧,你们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说你们一直在合作?”
许天突然想起什么?,“宁队,账本涉及到的案件里,我记得也有人意外死亡。”
宁越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老?田,你是莫书记的刀,吕新?是你的刀?”
田元凯长叹一声:“什么?也瞒不住你们,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复杂,那次互射倒是让吕新?对我印象深刻,她知道我辞了职,而且没有供出她,就找到我,询问为什么?替她隐瞒。”
他?笑容意味深长,“怎么?说呢,我只是发发牢骚,跟她说了说真心话,结果她居然以为我跟她是一类人!倒是惺惺相?惜起来。”
许天呵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们俩应该叫臭味相?投才对!”
田元凯摊摊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莫书记都被?抓了,我是没了任何指望,我知道的都会交代清楚,到监狱里起码能睡个好觉。”
宁越又问他?,“吕新?怎么?会有摩托车和猎枪?”
“因为她就是咱们当?时在找的飞车党啊。”
宁越更觉得不可?思议,“吕新?就是在大?公路上抢劫的人?她的同伙又是谁?”
“不会是她小姨父吧。”许天道。
田元凯笑着点头:“没错,就是朱辉,我没见过他?,但听吕新?提起过。她说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见许天眼神异样,忙摆手:“我肯定不是,但我对她很好奇,漂亮如仙女?,心肠和手段却像蛇蝎一样毒,这反差让她变得更有魅力。”
许天冷冷道:“田老?板,别自谦了,只听这几句,就知道你跟吕新?一样变态!你不会还?追过她吧!”
田元凯瞪她一眼:“你才变态,追过又怎样?”
“不怎样,我估计你是没追上,她喜欢的是朱辉对吗?”
田元凯笑了:“你错了,吕新?只喜欢她自己,她才是不折不扣的变态,我跟她姨父都是被?她裹挟的。”
宁越皱眉:“她从小在她小姨家长大?,十几岁时就受她姨父影响,你怎么?说朱辉是被?她裹挟?”@
“只有跟她深入接触才能懂,当?然了,这是我的判断,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宁越问:“那颗消失的子弹呢?”
“可?能掉在哪儿了吧!你们就是太较真了,一颗子弹而已,我还?能去杀人吗?”
许天跟宁越对视一眼,两人都不信他?的鬼话。
田元凯把自己知道的讲完,又说:“你们一查旧案,我就知道要?出事,本来想赶紧跑的,哪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行?动了。老?宁,吕新?不会轻易招的,我看这案子大?概会拖很久,能不能在看守所给我找个人少的监室?”
宁越被?他?这无赖样儿气坏了,“你是不是经常给人办事养成习惯了?总想着走后门?还?想把我也同化了?”
“又不是让你犯错误,举手之劳而已!”
许天不由嗤笑一声:“局里竖新?风,学党纪时,不停强调在思想上要?防微杜渐。你自己刚才也说一步错步步错,后悔都来不及。所以宁队说得不对吗?你就是在拉他?下水!田老?板,你真当?自己还?是功臣?还?想要?特殊待遇?”
田元凯冷哼一声:“没必要?跟我上纲上线,我确实不是功臣,可?我敢说你们抓的这些人里,我是最坦诚,招得最快最详细的嫌疑人,帮你们省了不少事,要?点特殊待遇怎么?了?”
宁越道:“抱歉,配合调查,坦白罪行?都是你应该做的,除非你还?有其他?事要?举报,我可?以打申请给你点特殊待遇。”
田元凯咂巴咂巴嘴,好像还?真想找点事出来说,但最终还?是道:“没有了!”
许天却笑了,“怎么?没有呢?别人的事你不知道,你自己收的赃款都藏在哪儿了,总知道吧。田老?板,你不会说你辛辛苦苦,白白替莫书记打工吧。”
田元凯叹口气:“许法医,你可?太烦人了,怪不得你长这么?漂亮,我却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笑什么?笑?没错,我就是白给他?打工,他?拿着我的把柄呢,我能怎么?办?我要?能靠这种事赚大?钱,还?用自己在外边开?小饭馆赚钱养活自己啊。”
宁越冷冷道:“你刚才还?说自己辞职了,总要?生活,才做了莫书记的狗腿子。收的钱恐怕不少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手上没沾血,判不了多久,出来还?能接着花赃款?”
田元凯被?拆穿,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好吧,我承认确实收了一些,都花出去了!不信你们就去查,反正?我现在就盘店收的那点钱,没别的收入,也没有窝藏赃款。”
他?什么?都招了,就是不肯说钱的事,宁越也拿他?没办法,跟许天道:“有一点他?说对了,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慢慢问吧。”
许天也急着想听听吕新?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当?上公路劫匪了,不想再?跟田元凯耗着。
可?吕新?更难对付,“他?在撒谎!什么?玩意啊,我疯了吗?干吗去杀孙春苗爸妈?还?飞车抢劫?还?开?枪打他??我的天哪,我都不认识他?,更不认识什么?莫书记跟他?儿子,干吗乱编故事!”
她坚持称田元凯疯了,胡编乱造,还?嚷嚷着要?跟他?对峙。
许天叹口气:“可?惜孙大?叔只捡到了盒子,没看到吕新?,只田元凯一个人证,没有物证和供词,能给她定罪吗?”
胡东说:“难啊!”
宁越整理?着案情板上的线索:“目前案件脉络清晰,别管上边的还?是下边的都被?控制起来了,又有局里的支持,慢慢查慢慢审,都别急。”
贺局听说他?们这边有了进?展,过来询问。
宁越借机开?了个案情会,把案件线索梳理?一遍。
贺局听得头大?,“你等等,让我捋捋啊。老?莫小儿子遇到孙春苗,被?一家人勒索,他?找父亲求助。结果老?莫也跟着被?勒索,而且他?跟孙春苗发生了关系。孙春苗把孩子生下来,还?说是他?的!老?莫不堪勒索,让田元凯杀了这一家子!田元凯答应了,但去小丈村时看到吕新?和孙春苗杀了孙凯夫妇,他?隐瞒了这件事,穿上警服过去查案了!”
说着说着,贺局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田元凯当?时可?是刑侦队的队长,怎么?会这么?离谱?”
宁越道:“他?说他?被?莫书记胁迫上了贼船,但我觉得他?挺乐在其中的。”
许天说:“没错,他?说吕新?觉得跟他?是一类人,我怀疑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贺局愣住,“同类?哪类人?杀人犯?”
宁越说:“没有感情,以杀人取乐,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许天解释:“简单说就是变态,田元凯在提到去小丈村看到吕新?他?们杀人时,说得很含糊,我怀疑他?可?能全程围观了整件事,却没吭声。”
“咱们警察队伍审核还?是不够严格啊,怎么?能混进?这种人!”
贺局揉着太阳穴,接着看案情板,“然后呢?田元凯把孙春苗逼死!吕新?杀了孙星一家人?还?成了飞车党?”
宁越道:“飞车党的案子跨时很长,吕新?应该早就做过,或者说她无聊时会去寻刺激。田元凯对她产生兴趣,跟踪她被?她发现,两人发生冲突,田元凯腿受了伤,却还?是不肯说出吕新?,直接辞职,做起了莫书记的专职狗腿子。”
他?说着拿出那本账本,“这上边有被?告人意外死亡,案件中断最后不了了之,还?有嫌疑人无法重判,最后意外死亡的。”
贺局:“你是说老?莫一开?始指挥田元凯杀人是自保,后来是为了敛财?他?简直无法无天!”
宁越认真道:“贺局,之后这些案子威胁不到莫书记,我怀疑杀人也许不是他?的主意。”
胡东皱眉:“宁队,你是说莫书记控制不了田元凯,他?们形成了互相?制衡互相?利用的关系?”
见宁越点头,贺局突然道:“这就能说通了,给你们的账本是复印件,原件能看出来,账本前两页都是用的同一支钢笔,通过笔迹分析和背面晕染能确定是同一时间写?的。是不是老?莫在发现不可?控时,才开?始记账本,并把之前做过的一次性补充下来。”
“很有可?能!”宁越说,“现在吕新?和朱辉都不肯招,贺局,莫书记那边……”
贺局马上道:“我马上把人送过来,交给你们审!”
一直在旁边翻旧案件的许天这时把一份存档放到桌上,“贺局,宁队,吕新?骑过的这辆摩托车,当?时队里无处存放,扔在交警队了,现在还?保存着吗?我觉得该去找一下,也许在车上能找到指向吕新?的证据。”
消失的子弹26
贺局对许天?的提议十分支持, “把所有跟旧案有关的都查一遍,赶紧把吕新的嘴撬开。”
宁越跟胡东去提审莫书记,许天?带着小李去了?交警总队, 那边管库房的人见他?们要提车, 激动道:“可算来了?, 上次清库房的时候就想处理?了?。”
许天?笑了?,“居然还真留着呢?多谢你们啊, 可帮了?大忙了?。”
小李把肩上滑下来的工具箱往上推了?推, 问她:“小许, 他?们当时肯定检查过了?, 摩托车上能?留下什么?指纹吗?”
“对啊,咱们找找指纹或者血迹,那天?吕新受了?伤, 弃车而逃,肯定会留下血迹, 三四年前, DNA鉴定技术还不成熟,大家都想不到, 现在方便得很, 大不了?再去趟省城。”
别说三年前, 就是现在有摩托车的人也?不多,吕新跟朱辉都有正当工作,工资是有数的,两人也?没有做生?意的亲戚, 能?买得起摩托车, 本就可疑。
万幸的是,摩托车没像其他?违法车辆一样堆在停车场, 而是放进了?库房里,要不然日?晒雨淋,什么证据也?早没了?。
许天?还真在上边提取到了?血迹残留,指纹之前早就提取过,只需要采集吕新的指纹比对一下,DNA检测还是得送去省城。
宁越那边已经有了?进展,莫书记见儿?子跟田元凯都招了?,也?无?奈承认了?自己?受贿。
莫书记忏悔了?,但脸上并没多少懊恼之色,他?说那天?确实晕了?,有人脱光了?他?的衣服拍照。
“我原本以为那一家三口只是玩仙人跳的,很好对付,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给我下药。我感觉到有人在脱我衣服,可我睁不开眼,有人拍了?照就把门锁上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
他?长?叹一声:“孙春苗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农村无?赖,没皮没脸。你说我一个?公安部门的领导,被人这样折腾,还生?下孩子找上门来,想一辈子赖上我,还让我给他?行?方便,让他?去开赌场开妓院,去赚大钱,这不是扯呢吗?你说我怎么忍?摊上这样的事,能?怎么办?就算让小杰去自首,我名声也?会受损,只能?帮他?遮盖,再说他?们还拍了?我的照片,我已经是他?们捏在手里的虫了?,除了?把他?们都杀了?,还能?怎么办?”
宁越见他?好像在诉苦,就说:“什么怎么办?一开始坚守原则能?有什么事?莫杰也?只是喜欢错了?人,哪怕他?被举报也?只是作风问题,能?有多大事儿?发展到杀人?而且是杀一家四口,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何况那孩子还有可能?是你儿?子。”
莫书记苦笑:“也?许是我太狠了?吧,可我没得选,那孩子是隐患,要怪就怪他?妈好了?。孙春苗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你们大概不知道,她第一个?孩子很可能?是跟她父亲孙凯生?的,因为是女孩就卖了?!谁知道后来生?的男孩到底是谁的?身世不明的杂种,活在世上干什么?我只是帮他?解脱而已。”
宁越眉头紧皱,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老公安嘴里说出来的,虽然莫书记一直是文职,可毕竟在公安系统里。
莫书记还在诉苦辩白:“摊上这么一家子,我真没办法,你说怨我儿?子吧,小杰也?很无?辜,孙春苗长?得跟个?良家妇女一样,谁能?想到她是暗娼!宁同志,我也?不想犯错误,可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堵不上了?。我有老田的把柄,他?也?有我的把柄,我记账本就是想着退休时把这事说出来,我认罪伏法,没想到等不到退休了?。”
他?收的钱就藏在刚买的民宅里,据他?说基本没动过,准备交公的。
可他?有公安大院里的二层小楼住,却用赃款买了?旧城区的房子和一块地皮,本想认罪的话显然并不可信。
如果没被抓,他?估计会顺利退休,享受着干部待遇,花着脏款,潇洒人生?。
莫书记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又道:“我虽然身居高?位,但有些?事也?是要买通下边的人,才能?做好,可有些?人是买不通的,这时候老田就会用他?自己?的法子去做。”
“什么法子?杀人吗?”宁越问。
“没错!他?跟他?女朋友都是变态,杀人跟杀鸡一样。”@
宁越皱眉:“女朋友?你是说吕新?”
莫书记缓缓点头:“没错,我试探过,老田说那是他?女朋友。”
而田元凯对此只是苦笑,“我说着玩的,吕新看不上我。”
吕新自然也?不会承认跟田元凯是情?侣关系,至于朱辉,还跟吕新一样装傻呢。
许天?从交警队回来后,先去采集指纹和血液样本。
采集指纹时,吕新表情?还是淡淡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像是在说能?把她怎样,但等许天?要抽她血时,她瞬间把手抽了?回去,“你要干什么?”
“采集血液样本,去跟摩托车上的血迹做DNA检验。吕新,你现在是嫌疑人,请配合……”
“证据呢?凭什么说我是嫌疑人?凭什么抽我的血?”
宁越在一边说:“有证人指证你,吕新,你别总觉得自己?不招就没事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朱辉和田元凯都很清楚你做过什么。”
“田元凯在发疯,他?在胡言乱语,朱辉招了?吗?他?不会也?开始胡言乱语了?吧。你们再把我关下去我也?会疯的。”
许天?不理?会她的控诉,直接把她胳膊拉过来,“乱动的话受罪的只会是你。”
她的针扎下去,吕新没有动,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许法医,你给我等着。”
许天?听见这句话,突然笑了?,宁越也?笑得前仰后合。
吕新被他?们的笑声气得咬牙,但也?意识到自己?对警察放狠话,很弱智。
“好啊,我等着,看看你会给我设个?什么局!”许天
?说。
宁越边笑边说:“吕新,不装了?吗?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正常人在知道田元凯全招了?后,都会清楚知道你们这个?犯罪团伙已经是强弩之末,该坦白从宽了?,可你太蠢太自负,还觉得自己?肯定能?躲过去?简直是做梦。”
吕新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许天?正在抽血,她发现吕新在宁越说她蠢时,情?绪十分激动,腕上的血管都跳动起来,她忙拔出针头,给了?棉签让吕新自己?按着。
吕新黑着脸伸手拿住棉签,突然猛地朝着许天?的眼戳过来。
许天?吓了?一跳,慌忙闭眼,上身往后仰。
宁越一直留意着吕新,见她抽血时也?没动才放松警惕,这时马上上前把许天?挡在身后,“吕新,我看你才是疯了?,想干什么?”
“没人能?伤害我!”吕新被宁越按在桌上,手上针扎过的地方有血流出来,她挣扎着喊:“你们不但想强行?逼供,还想搞了?我的血去伪造证据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你们跟莫书记一样蛇鼠一窝,我是仙女是神仙,怎么可能?怕你们,再不放我,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宁越傻眼了?,前边的质疑还算有逻辑,后边这几句说得什么鬼话?难不成她有精神病?怎么仙女神仙都出来了??
许天?皱眉看着吕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凑到她面前,用手撑开她的眼睛观察着她的瞳孔,“突然发癔症?不像啊。吕新,我看你还是别装了?。你倒是很聪明,见没法脱罪,就想装精神病?你真以为精神病是那么好装的?”
吕新还在叫喊着他?们诬陷她。
许天?跟宁越说:“宁队,你刚才不是说要找心理?专家来分析一下她的心理?问题吗?什么时候能?到?”
宁越刚才在审莫书记,哪有空联系心理?医生?,不过他?知道许天?这么说的用意,马上点头配合:“已经请了?,很快会到。我看她也?不可能?突发精神病,什么仙女神仙,怎么不说狐仙儿??一个?老师耍起赖来怎么跟村里大妈一个?套路?”
吕新脸色更加难看,刚才说她蠢时,她就想爆发,这时说她是农村大妈,她居然还能?忍得住。
许天?不由笑了?,“宁队,看她这自制力怎么可能?得精神病?田元凯还说她有魅力,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田元凯起码知道大势已去,不会再挣扎,可她呢?想了?半天?,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真是又坏又怂又蠢。”
大概她的语气太不屑,吕新再也?忍不了?,“你骂谁呢?我怂我蠢?你们这么长?时间也?没抓到我,现在也?没个?确凿证据证明我杀人,到底谁蠢?”
许天?笑得更开心了?:“你没否认自己?坏?看来你还是有点残存的三观啊。”@
吕新冷笑起来,冷冷地盯着她,“三观?什么叫三观?是谁定义的?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是鹰是狼!本就跟你们这些?羊不同!凭什么要按照你们的三观来?”
这话让宁越也?笑起来:“吕新,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就你也?配说自己?是鹰是狼?秃鹫还差不多。”
他?说完跟许天?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出了?声,这笑声听在吕新耳朵里异常刺耳,“闭嘴!你们在得意什么?秃鹫也?是要吃小羊的。”
许天?嘲讽地看着她:“秃鹫只食腐肉,我猜你每次杀人都是乘人之危,或是利用自身优势,总之不敢正面对决,确实很像秃鹫啊。绕着将死的人或兽,非要等着人家病死老死,才敢上前。唉,智商不行?,只能?捡腐肉吃,我能?理?解。”
吕新怒道:“你放什么屁呢?谁智商不行??谁只吃腐肉?我砍孙凯的时候,他?嗷嗷叫着往外爬!我开枪打老田的时候,他?跟个?懦夫一样四处找掩体!我……”
她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脸上愤怒的表情?像是卡壳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看许天?又看看宁越,骂道:“你们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这句话虽然听着愤怒,但吕新眼神明显冷静下来了?。
许天?看着她摇摇头,似乎有些?可惜:“吕新,你这种蠢人还活得好好的,我们怎么可能?死?我们抓到你,查清了?旧案,揪出了?公安队伍里的蛀虫,我们立功了?啊。这还得多谢你,要不是那天?你想杀孟检察官,我也?发现不了?你。现在好了?,揪出来一串,你是最蠢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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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接着激将,可吕新不再上当,哪怕气得胸脯一鼓一鼓,指甲都要把手掐出血来,也?只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许天?,泄愤一样骂着:“你们都去死。”
消失的子弹27
吕新显然很自傲,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蠢,她激愤中承认杀害孙春苗父母,还骑着摩托和田元凯发生冲突, 等冷静下来她又不承认了。
“我疯了, 我在胡言乱语, 你们听不出来吗?”
宁越当着她的面?跟许天说:“看来她确实想装精神病,可惜被你?拆穿, 又没有第二套方案, 只能强行装疯。”
他说着摇头叹气?, 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看来智商确实有问题。”
许天笑着道:“我看肯定?不是精神病,也算不上智障,只是她这坏事做得一直顺顺利利, 太自信了,过度自信等于自负, 她想不到会落网, 更不敢相信咱们能定?她的罪,所以还想垂死挣扎。”
吕新被当面?议论, 还再次被说蠢, 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你?们这些警察有个?屁用啊,只知?道在这里耍嘴!当初干吗去了?全都是马后?炮,别管他们怎么死的,都沉归沉土归土了, 查出?真相又能如何?”
许天严肃道:“别管活人死人, 都想要个?真相。吕新,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正义使者, 觉得自己做的都是该做的事,那就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说出?来,让大家来评判,而不是一边觉得自己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无?所畏惧,一边想尽办法要给?自己脱罪。”
宁越嗤笑一声?:“她算什么英雄,她杀人只是为了满足她的低级欲望,为了寻求刺激,很多禽兽在满足食欲的情况下,都不会乱杀生,她连禽兽都不如。”
吕新皱眉看着他,“我是英雄还是禽兽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许天道:“孙春苗把你?当英雄?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一时冲动,她不用替你?顶罪。为了保护你?,她自杀了。吕新,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又去哪儿了?缩在家里当狗熊吗?”
吕新脸色难看,她张张嘴,似乎想辩解却又沉默起来。
等鉴定?结果出?来,摩托车上的血迹跟吕新吻合,许天以为她还会强撑,甚至会高傲地说‘那又如何。’
可这次吕新垂头听着宁越念出?鉴定?结果,冷冷道:“没错,摩托车是我的,我开枪打了老田,还抢了他的枪,本来我想用他自己的枪结果他。可他突然说见过我杀人,还说很佩服我杀人不眨眼!”
吕新笑了一下,“他很特别,我干脆就放他一马,当时我原本打算拿走他的枪,可他说丢了枪他会被撤职,我就拿走了一颗子弹。”
许天一直就奇怪,怎么会丢了一颗子弹!她原以为是田元凯开枪打了不该打的人,隐瞒未上报,没想到居然是被吕新拿走了。
宁越问:“然后?呢?你?们两个?就开始同?流合污?”
“干吗说那么难听?我们不过是志同?道合而已!”
吕新不知?道是想当磊落的英雄,还是知?道挣扎也没用,看到鉴定?结果居然全招了。
“老田说过会帮我处理好?摩托车,不让人找到我,后?来我打听了一下,他们通缉的确实是个?男的,也就信了他。没想到那辆车还在!甚至连血迹都在,这也叫处理干净了?呵呵,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许天问她:“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把田元凯打成那样,甚至瘸了一条腿,他怎么可能不计前嫌,跟你?成为朋友?”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识时务啊!我把子弹寄到他家,他可能吓到了吧,以为我在威胁他。”
宁越无?语极了,“你?还把那颗子弹寄给?他了?就这样你?们都能成为男女朋友?”
吕新美丽的脸蛋上笑容洋溢,“他跟你?们不一样,分得清是非。是他追来调查我,
我们才发生冲突,而且我没想杀他,不然霰|弹枪直接对着胸口开,他有几条命都保不住啊。”
许天一愣,吕新居然承认了跟田元凯是男女关系!
“那你?跟你?小?姨父朱辉呢?又是什么关系?”
吕新眼神复杂,“我跟他嘛,亦师亦友,也谈过一段时间,可我发现?他很蠢,也很爱心软,老田更符合我的要求。”
在她的讲述中,朱辉是个?变态,对她好?是想跟她发生关系,还引诱她抽烟喝酒,地理老师的死也跟朱辉有关。
“他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像仙人跳啊,黑寡妇啊,他还说女孩子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还说李老师退休后?,日?子过得更清闲,问我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可我真把人弄死了,他又紧张兮兮,一副胆小?鬼的样子,让人瞧不起,还是老田胆子大。”
吕新大概放飞自我了,毫不掩饰地讲着她如何把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宁越问她:“为什么要杀孙春苗的父母?”
她居然一脸正气?地回答:“我在替这个?世界清理垃圾,要不是他们不停压榨,孙春苗会当鸡吗?要不是他们去勒索,她没准能跟那个?叫莫杰的傻子结婚,可他们把什么都毁了。两口子才四?十来岁,有手有脚,不去干活,要靠卖女儿养活自己,这种废物没有活着的必要。”
许天:“说说那天的详细经过,你?为什么要去孙家?”
“我因为朱辉的事去找孙春苗,到她家时,孙春苗跪在堂屋,她的混蛋爸正在一一细数他们对她有多好?,可她却不听话。”
吕新轻笑一声?,十分不屑:“他的语气?让我想起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她也是这样细数着他们对我多好?,为了我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花了多少钱!可我没让他们生我下来,也没让他们做这些事,他们从来不问我需要什么,结果都成为我做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许天轻叹一声?,这样的家长可太多了,遇上吕新这样偏激的孩子,肯定?会出?事。
吕新表情十分无?奈,好?像受了很大委屈:“这些大人太不讲理,不怕告诉你?们,没能把我爸妈弄死是我一生之憾!可我爸妈躲得远远的,不敢再见我,那天我看着孙春苗跪在那里乖乖听训,手突然痒痒起来,一个?没忍住就把她爸妈给?砍了。”
她说得轻松自在,就像在说看见两只蟑螂,上去一脚踩死了一样。这种平静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宁越不由看了许天一眼,居然真像他们最开始猜的,是把孙春苗爸妈当成她自己爸妈了,她在发泄!
吕新打开了话匣子,不管别人爱不爱听,都一径说起来,把她如何砍的,对方如何想逃,她如何捂住嘴往脖子砍,又如何分的尸,说得详详细细。
宁越跟许天还不能打断,都得一一记录下来。
宁越担心许天一个?新人受不了,本想换人进?来。
许天冲他微微摇头,她是法医,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等吕新说得口干舌燥,她递上一杯水,“孙星一家人呢?你?居然有那么多时间去踩点,制造意外?”
吕新诡异一笑,“老田没招吗?这事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干的。”
宁越大惊:“什么?田元凯跟你?一起设计杀了孙星一家四?口?”
“没错,那天我并不知?道老田在旁观。一时冲动杀了人,我本想把那两口子的尸体埋进?院子里,然后?放把火把房子烧了,我还嘱咐孙春苗找地方避一避风头,可她呆滞过后?,居然说自己能解决,还说谢谢我帮她,是我让她生出?了勇气?。我也挺高兴的,没想到她这样的懦夫居然觉醒了,我就问她要怎么解决,她说她要把这事诬陷给?孙星,要不是孙星负了她,她早就嫁过去过上好?日?子了。我一听就乐了,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甚至还想帮她。可她说她自己可以,我是城里人,在村里走动容易被人发现?,让我赶紧走,我就信了她。临走前,她要给?我下跪道谢,说我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吕新盯着许天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英雄,但她确实很感谢我,她说她虽然难过,但我像是搬开了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她说这话时,我原以为她是可造之才,哪想到不过是块朽木,居然把尸块随便一扔,见到警察就承认人是自己杀的,你?说她蠢不蠢,我还真信了她想把这两条命诬陷给?孙星!”
她嗤笑一声?:“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出?面??呵,这么蠢的人,我为什么要救她?还得搭上自己才能救?我可没那么伟大,这都是她自找的,那就自己受着吧!”
许天叹口气?:“她把你?留在现?场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你?能想象出?她都做了什么吗?她重新拿起刀砍了已经变成尸块的父母,甚至可能用血洗了你?触摸过的地方,才没留下你?的脚印和指纹。她被父母压榨,看到你?除掉他们,她可能有短暂的轻松,但以她的性格过后?只会是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吕新,她本来在挣扎,你?有很多种帮她的方式,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直接把孙春苗推向地狱。”
吕新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是马后?炮。”
宁越道:“小?许说得没错,吕新,你?也是她自杀的原因之一,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去替她报仇,对吗?”
吕新又是一声?冷哼,好?像不屑承认。
宁越接着道:“田元凯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帮你?去杀孙星?为了刺激?还是说他也觉得亏欠孙春苗?”
“为什么非此即彼?不能都有吗?真以为那个?瘸子是什么好?人?他说他很羡慕我可以骑着摩托车四?处游荡,还跟我说他在单位有多不自在,行动时用了几颗子弹,都得写报告。其实我并不想他辞职,在刑侦队有内应,是多刺激的事啊!不过还好?有莫书记在,又能让我们赚到钱,又能找找乐子。”
许天看着她意犹未尽的表情,长叹一声?:“找找乐子?夺去别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居然是乐子?你?可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吕新冷笑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拿你?自己的三观来衡量别人,我是不是变态,你?说了不算,都是他们自己找死!”
宁越又去审了朱辉。
吕新这位小?姨父都快哭了,“她都招了?全都说了吗?一开始我确实故意引着她做坏事,是我失德败行!可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她阴恻恻看着我的时候,我都怕哪天会被她埋到犄角旮旯里。”
许天问他,“你?有没有鼓动她去杀李老师?”
“没有啊,是她一直跟我抱怨被老男人骚扰,我才说想弄死他,但我说的只是想,从没想过去实施。小?新却说干就干,在那个?地理老师退休后?就把人弄死了!”
朱辉唉声?叹气?的,“警察同?志,小?新不招的话,我真不敢开口,我怕啊!她简直不是人。”
宁越:“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我确实喜欢过她一段时间,可我们没那事后?,她也不叫我找别的,我在车站找了个?女孩,她立马举报我。后?来又说帮我找了人销案底,可我知?道就是她举报的啊!她就是个?疯子,我根本不该招惹她。”
许天没想到他嫖|娼被抓居然是吕新举报的,忍不住道:“最后?一句说得非常对,你?是忘了你?有妻子,而吕新是你?妻子的外甥女了吗?十几岁你?就朝她下手,怕不能得手,还拉她堕落,她变成这样你?觉得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确实做错了事,可我……我没想过杀人啊,吕新她本就是这个?样子,我可没说鼓动过让她杀她爸妈。你?们想啊,她连她亲爸亲妈都敢杀,我哪儿管得了她。对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当年她想住我家,主要是我家有电视,最新款的那种,她爸妈怕耽误她学习不肯给?她买,这也是她怨恨他们的原因之一,你?说这种孩子,怎么教也教不好?,她变坏也跟我没关系,生来就是坏种。”
消失的子弹28
朱辉情绪激动地说了很
多,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原本想把她当?个小情人,可后来我受不了了。吕新一直在监视我, 哪怕她开始跟那个瘸子交往, 也不?肯放过我。”
宁越道:“她去你家时才多大?你管不?了她?”
朱辉长叹一声:“她都敢给她爸妈下药, 我哪儿管得了啊。她十五岁时就敢抢劫!你敢信吗?那天我给她洗衣服,见她兜里的钱都快顶我半个月工资了, 就问她怎么回事。她居然?拉我去抢劫, 我不?敢去, 她还说撑死胆大的, 饿死胆小的!我当时后悔得要命,怎么就接手这么个烫手山芋!我本来想送她去高中寄宿,再考一个远一点的大学, 慢慢疏远,可?她不?肯啊。她一不?高兴就跟我说, 在我家感受不?到温暖了, 她还说觉得我们像她爸妈一样烦人,我当?时就毛骨悚然?。我真怕她会对我和她小姨动手, 更怕她会伤害我家小达, 我只好?哄着她宠着她, 生怕她不高兴!她无聊了就爱找事,还让我买摩托车教她骑,不?过飞车抢劫的事我只跟过两次,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他?越说越无?奈, “她在公路上撞死过人, 是故意的!人家走在路边,又没挡着她。而且她还觉得不过瘾, 还想攒钱买辆汽车。”
许天越听越气,变态杀人犯都是同一个杀人模式,吕新显然?不?是,她是单纯觉得好?玩才去抢劫,撞人,简直是天生的恶魔。
朱辉说:“我也想过报警揭发她,可?她太狠也太聪明,一次不?成功的话,她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而且跟她搞在一起的瘸子在公安局有人,好?像还是领导,你说我哪儿敢啊,生怕人家制造个意?外,让我们一家三?口都死无?全尸。”
这些事吕新小姨和表哥朱达都不?知道,朱辉摸了摸渐渐稀疏的头发,“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年我这压力有多大,哪怕被你们带到局里来,我也不?敢说,这才拖到现在。万一她无?罪释放,或者她那个后台没揪出来,我还是得倒霉!”
吕新对朱辉不?知是占有欲,还是真有感情,此时她对他?十?分鄙夷,“他?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他?太自?大了,我没动他?们一家真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小姨和我表哥!他?们虽然?蠢,可?是真心对我好?,我再烦他?们也不?会朝他?们动手,倒是朱辉,迟早是我的刀下魂!田元凯也不?够聪明,不?过他?年轻也能干,杀孙星一家时可?没给我少出力。”
她不?再挣扎,尽情表达着对朱辉和田元凯的不?满。
田元凯之前坦荡的样子,让许天和宁越以为他?已经全招了,可?没想到孙星一家人的死居然?跟他?有直接关系。
可?他?却委屈起来:“我可?没动手,只是帮着吕新打打掩护,她拿走了我的子弹,还寄到我妈单位,这是恐吓啊,我能不?听她的吗?”
许天出了审讯室不?由吐槽起来:“看来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理由充分,是被逼无?奈。”
吕爸虽说早跟吕新断了联系,但还是不?时打电话来询问案情进?展,等?他?得知吕新说把孙春苗爸妈当?成了他?们,才动了手,他?长叹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案子基本查清楚了,各种细节还需要核查,许天却有些奇怪,她问宁越:“宁队,你说吕新到底是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没有感情的那种?我看她这个变态劲真的很像,可?她又好?像有感情,她会因为父母不?够关心她心生怨怼,会因为她小姨和表哥对她好?,就放过他?们。”
宁越叹息一声:“这谁说得清楚?再厉害的心理专家也不?敢说自?己能看透人心,吕新这种人就是极度自?私冷血,不?把别人当?人。”
许天:“也对,她喜欢寻求刺激,那这个刺激的阈值会越来越高,所以她从下毒发展到抢劫,再发展到飞车抢劫和撞人,然?后又开始杀人分尸。跟田元凯狼狈为奸后,又开始制造意?外,她的杀人手法不?停在变,她在进?化。”
宁越道:“没错,她的手法越来越安全,就像她给孟检察官设的局,如果成功的话,咱们就算怀疑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贺局听完事情经过,唏嘘不?已,“提前大练兵还真是莫书记先提出来的,看来他?是想把你们刑侦队给拖住,让田元凯跑,他?自?己也做好?被查的准备。宁队,你这旧案查得太是时候了,要不?是你打草惊蛇,让他?们自?乱阵脚,这事可?能真就成了陈年旧案,这些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
他?越说越后怕,决定?等?练兵结束就开始整|风。
因为有莫书记这个级别的,这事省厅也来人核查,又有纪检委的人一起,细节太多,又要推翻旧案,等?到练兵结束,案子还没查完。@
许天带吕新的小姨李茹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果然?查出了她身体里某种重金属元素超标,导致她身体和脑子都很迟钝。
吕新也终于承认给李茹投毒的是她而不?是朱辉。
许天傻眼,“你不?是说她对你很好?,你不?会害她吗?”
“我没害她啊,自?从我表哥坐牢后,她像祥林嫂一样,整天唠叨,有事没事就跑去监狱门口转悠,我这是在帮她,一点药而已又不?会死,浑浑噩噩的反而更开心啊。”
吕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许天知道她的逻辑和三?观都和正常人不?同,没必要多费口舌。
等?李茹知道吕新跟朱辉的事后,居然?没有太惊讶,只淡淡道:“真的吗?我以前怀疑过,可?我家小新那么好?,朱辉也贴心得很,我怎么敢往那方面想呢?居然?是真的?他?们还杀了人?”
她说着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他?们鼓动我家小达杀人的?对,肯定?是这样,小达一定?是跟他?们学的,都怪我,为什么要让她住进?来,她就是个扫把星!害了我,还害我家小达。”
李茹哭了半天,想见见吕新,问问清楚,走到门口又打了退堂鼓。
许天刚把人送走,宁越又叫她帮忙联系吕新父母,“她说她想见见他?们,有话要说。”
许天无?奈道:“上次联系时,吕爸直接就挂了电话,吕妈一直没消息。”
“再打一次,通知到就行了,来不?来看他?们自?己吧。”
吕新爸妈到底没来,倒是田元凯妈妈来了好?几次。
田元凯是单亲家庭,他?妈才五十?多岁,今年刚退休,就已经满头白?发。
宁越以前在小饭馆里见过她,跟许天感叹,“田妈妈以前可?没这么多白?头发。”
许天道:“他?说一步错步步错,还说是被威胁的,可?又跟吕新不?清不?楚,被打断腿也没怨言,看来吕新这种罂粟花对某些群体很有魅力啊。”
宁越想到以前的老田,很想说他?只是误入歧途,但张张嘴到底没说话,从看着吕新分尸,却不?报警不?吭声开始,田元凯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刑警了。
田妈妈找到宁越,哭着道,“我知道那颗子弹的事,是寄给我的。小凯说是因为他?查案子被坏人威胁了,马上就能把坏人抓住,不?会有危险,我就信了。怎么还跟杀人犯扯到一块了?他?不?可?能害人,小凯哪怕不?当?警察了也特别热心肠,我们院里人都喜欢他?,他?不?可?能犯错,不?是说他?是功臣吗?还是因公负的伤,怎么全变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田元凯似乎羞于对田妈妈说他?跟吕新的事,只含糊着说查旧案牵涉到他?,去不?了深圳了,田妈妈自?然?急了。
宁越虽然?不?想戳破田元凯的谎言,但这种事也不?能撒谎,不?告知实情的话,家属还以为有冤情。
等?田妈妈听完后呆若木鸡,半晌才说:“宁同志,我能见见那姑娘吗?”
“没必要,老田已经都交代了。”
田妈妈哭着走了,胡东有些不?忍心,但到底
只是送出了门,他?回来道:“老田肯定?是有把柄在吕新手里,又被抢了子弹,又害怕自?己家人被她害了,才跟她同流合污,反正我不?信他?会主动干坏事。”
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安慰他?自?己,跟田元凯共事过的人,都不?肯相信他?会当?莫书记的狗腿子,更不?敢相信他?跟连环杀人犯同流合污,甚至还有男女之情。
可?事实就是事实,局里把所有人彻查一遍,又开展各种思想学习。
宁越感叹:“还好?只有这两个蛀虫,不?然?咱们局里恐怕要有大变动了。”
因为这次整顿,之前说的刑侦队补测也推后了,许天这个跟队法医也被退回了法医处。
她有些郁闷:“关我什么事啊?宁队,我各项测试都能通过,枪也练过。”
宁越无?奈道:“就是因为你太快递交了配枪申请,以后配枪和出任务都要严格记录和上报,你这时候跑去说要枪,不?是找麻烦吗?”
他?说完又安慰道:“不?过也没事,贺局已经看到你的能力,我有案子肯定?会叫你,就是档案调过来,还有执枪的事要推后而已,别急,好?事多磨嘛。”
许天知道自?己急也没办法,还好?一直两边跑,东西还没搬。
这天孟浩约她吃饭,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还让她叫上宁越,毕竟那天要不?是他?们两个,他?可?能就触电身亡了。
宁越却摆手道:“改天吧,今天省里的心理健康小组要来。”
“啊?”许天一听这小组的名字就有些无?奈,她宁愿是反贪小组来,“宁队,不?会一个个谈话吧?我觉得真没必要。”
“不?止,省厅借调过来一位心理专家,即负责心理辅导又兼职犯罪心理分析,可?能会安排在咱们刑侦队,毕竟一直是刑侦队在处理恶性案件,需要心理干预。”
胡东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有点急:“我的天哪,宁队,能不?能推了?不?用猜也知道这位专家年纪小不?了,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要不?就是戴眼镜的中年妇女,跟学校的教导主任一样,天天盯着咱们,谁受得了啊。”
“他?不?是来盯人的,主要做犯罪心理分析顺便心理辅导。”
许天也不?是很看好?,“犯罪心理学和临床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可?不?是一个概念,又分析罪犯,又给咱们做心理辅导?靠谱吗?”
“看来这位女同志应该研究过心理学,那不?如就先找你探讨探讨吧。”
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许天身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这人一米八的个子,身形俊朗,没戴眼镜,笑?容十?分温和。
见办公室三?人一齐看他?,他?大方地摊手笑?笑?:“大家好?,我就是你们正在讨论的那位,劳烦你们帮忙看看,我像不?像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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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正主居然就在身后,她打?量来人几眼,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看着像是个靠谱的人。
宁越迎上去笑道:“是高教?授吧, 我还?以为你会跟心理小组先去行政楼, 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您是宁队长?叫我高勋吧,我是来报到?的, 肯定要先来队里。”
宁越帮许天跟胡东做了介绍, 又笑道:“刚才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对要来的专家很感兴趣, 议论了几句。”
这位高教?授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事,谁人背后不说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都是小事。”
他说完又看了许天一眼, “没想到?这位年轻女?士居然是法医?真是人不可貌相。”
许天嘴角抽了抽, 看来这位也是以貌取人的,才会这么说, 谁规定法医不能是年轻女?性?, 不过她想到?刚才胡东的话, 心?里也微叹一声,他们也没想到?这位心?理专家居然如此年轻。
得了,谁也别说谁了。
这位高教?授很会说话,声音沉稳, 很容易给人好感, 哪怕反感心?理专家的胡东对他也生不起恶意。
他寒暄过后,就说:“工作组的工作明天才正式开始, 我是来找宁队的,我刚看了案卷,想见?见?吕新,可以吗?”@
这案子虽然是从孙春苗和莫杰开始的,但吕新才是关?键人物,她的犯罪心?理也确实值得研究,宁越表示理解,“人还?在看守所,走吧,我带你?过去。”
高教?授临走时又跟许天道:“许法医,那咱们找时间再谈吧。”
许天皱眉,谈什么?她可不想跟心?理专家谈话。
胡东过去关?上门,冲她挤眼睛,“小许,这位教?授看来对你?印象深刻啊,第一个就要找你?谈!”
许天无语极了,“我有什么好谈的?难不成因为我是法医,更容易受到?心?理创伤?”
案子了结,大家也轻松起来,胡东嘴又开始犯贱:“可能因为你?长得漂亮吧。”
“哦,也对,那估计胡队得排到?最后了,咱们局怎么也有小一百人吧,我看你?有得等了。”
许天知道他就是单纯嘴贱,也没往心?里去,她不疾不徐地说完,拎起自己箱子回法医处了。@
胡东跟小廖嘀咕起来:“唉,小许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咱们局里最丑的吗?”
小廖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人家小许哪里说过?”
许天一进法医处就被刘姐跟小李围住打?听消息。
刘姐激动道:“早知道我跟你?们一块查案多好啊,听说你?们不用补考了?”
“只是推后而已?。”
小李问?:“听说心?理小组要先从刑侦队下手,怎么个流程啊?是审核咱们的心?理状况?还?是要把咱们都审一遍?”
刘姐:“我听说是因为那个姓田的,局里觉得他心?理有问?题,居然看着杀人犯分尸不吭声,还?喜欢上了那个女?杀人犯,简直太离谱了。可他也不是因为工作导致心?理问?题的吧。”
许天也说不清,“谁知道呢?别管他们是审还?是谈话,咱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的。”
刘姐马上道:“没错,不过我也不是怕,就是好奇。”
小李也挺好奇的,“都谈什么啊?不会给咱们催眠吧,我可听说省里的心?理专家很厉害的!万一把我催眠了,说出?些不该说的可怎么办。”
许天跟刘姐都笑起来。
刘姐拍着他的背,亲热地问?:“什么不该说的?赶紧跟我们说说吧!”
“谁还?没点秘密了!”小李嬉笑起来。
下班后,许天抽空回了趟家,何桂花看见?她就笑:“天天,昨天晌午你?谢阿姨给咱们送来两条鱼,活蹦乱跳的,拿桶装着,就等你?回来吃了。河鱼,清蒸不行,一条今天炖豆腐,留一条明天中午红烧怎么样?”
许天见?洗手盆下确实有个大桶,里边两尾大鱼还?在甩着尾巴,她颇有些无奈,说实话,那天就算不是孟浩,换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救。
“妈,下次您可别收了,我不是都说了吗?我跟孟浩已?经退婚了。”
“你?说退就退啊,现在两边家长都不同意……”
“孟伯伯同意了!他上次来不是已?经说了吗?让我们自由发展,我们发展的结果就是不可能!妈,你?要再这样的话,我还?得请孟伯伯来一趟,再单独跟你?说一下我跟孟浩退婚的事。”
何桂花急了,“天天,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拿你?孟伯伯压我,你?是觉得我看他是当官的,才想让你?嫁过去?我是看孟浩是个靠谱的好孩子,才想让你?们成了啊。再说现在谢阿姨对你?特别上心?,特别感谢你?!”
“妈,靠
谱得多了去了!谢阿姨送鱼也只是表示感谢,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也别再试图撮合我们,每次我回来你?就这点事,烦不烦啊,再这样我以后可不回来了。”
“哟,小丫头片子,自从上了班脾气越来越大了。”
何桂花嘟嘟囔囔的,但到?底没再提婚事。
许天早发现了跟爸妈相处的规律,绝对不能顺着他们,不然他们什么事都敢帮她拿主意。
小弟小妹放了学,许天看着写作业,何桂花出?去买豆腐,要做豆腐炖鱼。
隔壁吴婶子见?许天回来了,拿了把香椿芽过来,“鲜得很,春里才有,现在可少?见?了,我特意给你?留的。”
吴婶子说话还?是不谨慎,坐下跟许天没寒暄两句,就把这几天大院里发生的事说了个遍,说完又问?许天:“天天啊,你?是不乐意你?妈给你?说的对象?想找个什么样儿?跟婶子说说,我认识的人多。”
许天无语极了,她这个年龄,在别人眼里好像也就这点事了,“婶子,我弟弟妹妹写作业呢,改天再聊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吴婶子声音压低了些:“天天,我知道,像你?这样长得好工作好的,肯定得找个各方面都好的,包我身上。”
许天急忙摆手:“真不用。”
她话音未落,吴婶子已?经兴冲冲地走了。
许天赶紧追上去叮嘱,生怕吴婶子再自作主张,给她安排相亲。
吴婶子见?她真不急着找,还?挺失望的。
第二天,许天到?了局里,就见?小李拿着张纸过来,上边写着时间表,“小许,你?是十点半,行政楼三楼左一。”
许天凑过去看了眼,几乎所有人都安排了,看来不只是心?理辅导,还?是在摸查吧,刑侦队跟法医处排在第一位,都安排在了今天上午。
小李又兴奋又紧张,不知道人家要问?点什么,“我专业测试擦边过的,他们不会发现我滥竽充数吧。”
许天再次听到?这个词,不由笑出?声:“没必要妄自菲薄吧,你?最近几次出?任务都很不错啊。不过既然知道自己专业知识不够硬,那就学啊,天天怕被发现凑数,给你?的书?也不看。”
小李苦着脸说:“小许我真不是懒,我发现我可能当不了法医,看了晚上会做噩梦啊!”
许天愣住,他们的工作不可能不接触尸体,专业知识里也有各种?图片和专业名词,光是尸体状况的各种?描述就能让普通人吃不下饭。
要是这个坎过不去,那确实不适合当法医。
“要不你?就趁这个机会申请调职,进不了刑侦队的话,去派出?所历练几年也可以啊。”
刘姐忙说:“小许,你?可别瞎出?主意,这可不像你?调去刑侦队,这是大事,去了派出?所再想回来可难着呢,小李好不容易分到?局里,傻了吗?非得下放派出?所?”
许天不再吭声,这确实是大事,只能自己拿主意。
不过小李倒是跟她意见?相同,他觉得公?安局还?是派出?所都无所谓,只要能认认真真做点事就好。
等到?点了,三人提前?去了行政楼。
许天是第一个,她进去一看,办公?室里居然只有那位高教?授在。
一般审查或者谈话,最少?两人一组,严肃一点的,甚至会有专门的记录人员。现在只有一位,应该属于心?理辅导,许天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既然被安排了,还?是乖乖坐到?自己位置上。
高教?授像是在自己办公?室一样,先给她倒了杯水。
许天接过来:“多谢。”
高教?授笑了笑:“不客气,我刚看了许法医的档案,也问?了大家对你?的印象,刚毕业就有这样的能力,还?立了功,许法医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不敢当,我只是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
许天还?真没紧张,但也不可能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她坦然道:“有什么您就问?吧,我肯定配合。”
“你?对吕新有什么看法?”
“吕新?”许天愣了下,“我觉得她天生冷血,还?怀疑她是反社会人格。”
高教?授道:“你?的怀疑没错,她确实是反社会人格,自私自利,无视社会规则,但又很精明,知道规避风险。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人远观时会有种?独特的魅力?”
许天皱眉:“没觉得。”
“但你?好像说过她很有魅力。”
“我是说她对朱辉还?有田元凯很有魅力,尤其是田元凯,他腿都瘸了,居然对吕新没有怨言。”
“你?觉得田元凯真的爱上吕新了吗?”
许天疑惑地看着高教?授,不明白他这些问?题的意图,但还?是认真道:“肯定有爱,是不是真爱就不好说了。吕新长得很漂亮,像仙女?一样,两人又臭味相投,大概很容易有共鸣。”
高教?授又问?了几个关?于吕新的问?题,许天忍不住了,“高教?授,你?是觉得我同情吕新?甚至羡慕崇拜吕新吗?为什么一直问?我对她的感受?”
高教?授笑了:“只是随便问?问?,你?的原则性?和正义感都很强,怎么可能羡慕崇拜一个杀人犯,但我发现你?确实同情过她,对吗?”
“没错,但等我深入认识吕新后,发现她父母可能并没有她说得那么糟糕,也许从她的角度所有人都有罪,除非对她言听计从。”
高教?授打?量着许天,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是啊,吕新的问?题绝大部分来源于她自己,就算她爸妈对她言听计从,她也会去寻求刺激,最终发展到?杀人,她是天生的杀戮者,破坏性?很强。”
许天认真道:“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所以你?真不必担心?她有什么魅力能影响到?大家。”
“这一点我赞同,我这些问?题也只是根据你?们刑侦队最近处理过的案子笔录设计出?来的,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看还?是聊聊你?自己吧,你?做跟队法医这段时间有什么感受?”
“感受?”
许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说:“最大的感受就是挺忙的!”
她话音没落,外?边有人敲门,是宁越,“高教?授,东城区发现一具尸体,我得带小许过去看看,你?看……”
“好,工作要紧,你?们先忙。”高教?授说着又笑起来,“看来许法医的感受是真的,你?们刑侦队确实挺忙的。”
许天起身往外?走,还?不忘怼他:“高教?授,我每句话都是真的。”
高教?授笑着收起桌上的文件,看着档案上许天的一寸照片,眼神复杂。
许天等上了车才问?宁越:“宁队,尸体是谁发现的?什么状况?”
宁越叹口气:“是名女?性?租客,人已?经臭了,房东闻见?味儿才过去看。胡东已?经带人先过去,大热天的,得赶紧把尸体处理了。那里是居民区,时间长了影响不好,所以我赶紧来找你?,过去搜集一下现场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