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顾星时最近见了好几次盛越青，才终于明白，他不是粉程辛，而是想签到自己名下。
顾星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毕竟他此前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顶多就是觉得他可怜，公司不做人。碰到了就照顾一下，被污蔑了就帮他说说话什么的。
毕竟他是经纪人，不可能因为同情就签人，对方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进入这个圈子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于是，他便了解了一番，竟发现盛越青还是很有潜力的。
长相就不必说了，重点是他很有镜头表现力。
正值六月，晨星娱乐公司外面仍旧围满了粉丝，顶着大太阳满心期待着见爱豆一面。
而在公司内部，炽烈的阳光被遮光玻璃阻拦，化作柔和的颜色落在室内，中央空调的冷气顺着管道毫无顾忌地喷洒着，使室内一直能维持在二十度左右的温度。
看到他，里面正在嬉笑的人仿佛被按下停止键一般。
“顾……顾哥。”
几个练习生不安地对视一眼，偷偷摸摸地离开了练习室，只剩下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他叫白玮嘉，自从一年前签约晨星出道，人气就如火箭一般往上窜，如今正是公司力捧的新人。
他抿了抿唇：“顾哥。”
顾星时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练习室，冷声道：“我听你的舞蹈老师说，你这三天都没有好好练习？”
听到这质问，白玮嘉心虚地低下头，却又不服气辩解道：“我刚刚才拿下最佳新人……”
“一个最佳新人而已。”顾星时毫不在意，“现在，练习。”
白玮嘉死死地咬住唇，在顾星时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去打开了音乐，然后随着音乐跳起来，一曲结束，白玮嘉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他喘着气想要关掉音乐，却被顾星时阻止了。
“马上就要筹备新专了，你的气息还是这么差，到时候上了台你是想让观众听你的喘气声吗？”顾星时顿了顿，“从今天开始，到新专制作之前，每天加练两个小时。”
这话就像是戳中了少年的痛点一般，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疯了吗！谁他妈现在上台还开麦！练习练习练习！你他妈就知道让我练练练！别人红了都是接代言接综艺，到我这还是跟以前一样天天练习！”
他狠狠地踢了一脚音箱，指着自己冲顾星时嚷道：“老子现在是流量！流量你懂吗！粉丝只要看到我在台上，笑一笑，和她们挥挥手，她们就会乖乖掏钱了！懂吗！”
顾星时冷眼看着他发疯，等他喘着粗气平静下来，才道：“我给你请了声乐老师，一会就过来，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白玮嘉恶狠狠地盯着顾星时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年多以来的辛苦都化为了怨气，直冲他的头盖骨，他口不择言道：“你省省吧！我就要换新的经纪人了！谁他妈还耐烦上什么课啊！”
顾星时的手指颤了颤，停住了脚步。
顾星时回过头，原本骂的正起劲的白玮嘉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顾星时却并没有发怒，他看着白玮嘉，轻声问：“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白玮嘉不耐烦道：“是啊，这个时代，谁还看实力啊！流量为王，你这种老古董早该被淘汰了！”
顾星时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两人的这番争吵很快就惊动了高层，顾星时漠然地签了合约，没有理会公司的补偿，便转身离开，此时这事已经传开，打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从四周传来。
“玮嘉真的换经纪人了？”
“那还有假？顾哥这新人魔咒的称号哪个不知道啊！之前许安琪不就是离开晨星之后就大火了？”
“但要不是顾哥把他挖掘出来，又一路把他带火，哪有他今天，这刚冒头就把人给踹了，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你不忘恩负义，有红的机会你不换？”
“……”
顾星时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进了电梯。
——
顾星时下到车库，坐到自己的车上，他的眉宇间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他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目光却不经意瞟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一份文件上。
这是一份词曲版权的授权书，甲方一栏明确写着方寄青的名字。
顾星时定定地看着合约，正在这时，微信响了，发信息的是顾星时的顶头上司，艺人经纪部总监明薇。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别想太多，这一年你也辛苦了，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出去散散心吧。
顾星时轻笑一声，回了个“谢谢”，随后把手机扔一边，启动车子离开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机场，他买了一张最近的航班，落点是星河市。
顾星时到了星河市，见机场里人声鼎沸，才知道最近正逢陆阳故居开放，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摇滚迷和媒体们前来。
陆阳是华国历史上传奇的摇滚巨星，虽然因为意外早早去世，但他的名字在华国音乐史上却是一个绕不过的丰碑。
在那个摇滚还是小众的年代，陆阳的三张摇滚唱片却都是白金唱片，不仅创造了记录，并且他还以一人之力掀起了华国的摇滚热，至今兴盛不衰。2017年米国科伦奖将陆阳入选至摇滚名人堂，这是第一个进入摇滚名人堂的亚洲面孔。
顾星时虽然不是陆阳的粉丝，但也还是没有经得住好奇，买了一张票进去参观。
一进去他就后悔了，他还是低估了华国人民看热闹的天性，里头挤挤攘攘的只能看见人头。
进门就是陆阳历年海报集锦，往后便是他这一生发行的歌曲还有他的手迹和遗物，在旁边的小剧场里还有一场3D投影的演唱会。
台上的人身材高大，古铜色皮肤，五官立体深邃，看着十分阳刚，他抱着吉他嘶吼着，乐声仿佛将人的心脏都一并震颤了，台下的人完全被他攫住了呼吸，根本无法移开目光，只能臣服于他的歌声之下。
这样的舞台统治力，也无怪乎当时的杂志惊呼他为“摇滚暴君”。
顾星时站在人群里，被气氛所感染，觉得心潮澎湃，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郁气仿佛一扫而空。
在了解了陆阳的生平之后，顾星时也忍不住对这样的人物报以敬畏，他原本还想细细参观，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整个人都被人流裹挟着向前。
工作人员站在高处声嘶力竭：“……这就是陆阳生前最后一场演唱会时使用的吉他……不要挤！……都退后！不要碰！”
顾星时不知被什么人一推，没有站住，直接就往吉他的方向倒去，在工作人员的尖叫中，他硬生生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转了个方向，猛地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随后一阵剧痛袭来，他顿时就没了意识。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过了好一会，顾星时才从强烈的晕眩中清醒过来，嘈杂声如洪水一般涌入耳朵，工作人员焦急的面孔渐渐清晰：“先生，您怎么样？还好吗？”
顾星时扶正眼镜，随后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送他上医院的建议，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休息一会。
刚刚那一下他撞得太猛，现在虽然清醒过来，但脑袋还是一阵一阵的晕，他闭目养神，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嗤。
“那吉他又不是什么宝贝，为了一件死物把自己撞成这样，傻不傻？”
顾星时有些无奈，回道：“那吉他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它的意义很珍贵，我不想把它弄坏了。”
他说完，耳边顿时一片寂静，顾星时觉得有些奇怪，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个一脸震惊的男人。
“你能听见我说话？”
顾星时也震惊了。在五进四的比赛中，所有选手依次演唱，进行车轮战，从中选出一名直接晋级选手，再从四名待定选手中选出进入PK赛的两人。
赛前抽签，闻樾抽到了第五个，好巧不巧，又排在江俊彦的后面。
上一场比赛之后，江俊彦虽然也怼了闻樾，却是和乌贼大叔的待遇完全相反，被认为是真性情，反而增加了不少粉丝。
这一场比赛，他运气好，抽中了一首十分擅长的情歌，显得十分有自信。
第一个演唱的是厉子航，厉子航在舞台上一向都是快歌劲舞，这一场比赛却抽中了一首慢歌，然而令人惊喜的是，他这一场的表现却非常好。
虽然第一个出场比较吃亏，但厉子航却连续击败了两名选手，直到第四个出场的江俊彦。
大约是因为上一场有了信心，这一场的江俊彦发挥的比彩排时还要亮眼，一首歌唱的魅力十足，撩动人心。
评委们在商议了许久之后，选择了他。
夏飞解释道：“这一场厉子航虽然发挥的不错，但就歌曲来说，我们认为江俊彦的表现更好。”
厉子航从进入《明日之星》开始就一直是种子选手，从来都是拿直接晋级的，但这一次在这么重要的舞台上，却被之前没有那么亮眼的江俊彦打败，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但是观众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场江俊彦的发挥十分优秀。厉子航虽然也不错，但终归唱的不是自己擅长的，所以不得不遗憾败北，可见歌曲选择的重要性。
闻子们想到一会要出场的闻樾，顿时觉得更揪心了。
曹芸握着拳头，喃喃自语：“老天保佑闻樾一定要晋级，信女愿贡献身上十斤肥肉……”
江俊彦坐在晋级台上，看着闻樾从通道中走出来，手不由得抓紧了扶手。
能够打败厉子航是他意料之外的，但打败了对方之后，他也不由得有了野心，想要晋级四强。可是最后出场的却是闻樾，明里他知道闻樾这首《喵喵叫》局限太大，不可能赢他，但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他心里总是有点慌。
再加上赛前那故弄玄虚的预告片，不管他怎么安慰自己，这是节目组故意做的效果，也没法掩盖他此刻面对闻樾的紧张。
主持人走过来，问闻樾：“闻樾，你是最后一名出场的选手，如果你能够打败江俊彦，就能够拿到直接晋级的名额，会不会很紧张？”
闻樾摇头：“不紧张。”
主持人：“……”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连现场观众和评委也被逗笑了。
主持人很快反应过来：“那么闻樾，你对自己要唱的这首歌有信心吗？”
闻樾：“我还好，但你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问一下现场乐队。”
导播立刻切换到现场乐队，恰好捕捉到吉他手没有收回去的那个白眼。不禁让人想起了赛前的预告片中，反应激烈的现场乐手们。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那个ZQSG的白眼】
【吉他手估计真的被折腾的够呛吧】
【刚刚镜头扫过，我发现于老大的头发又稀疏了一点】
【你是魔鬼吗！】
【所以说，这一场比赛实际上考验的并不是选手，而是现场的乐手？】
但不管怎么说，观众们都对闻樾的这首歌越发期待了，连几名评委，表情看着都认真了许多。不说别的，闻樾在舞台上如鱼得水，光这份轻松自在的态度，就远胜其他选手。
谈笑结束，主持人走下台，灯光也暗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上，现场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都期待他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表演，这样一首烂俗的网络神曲，究竟会被改编成什么样，才会令现场乐手和音乐总监露出那样的表情。
在这样的期待感中，吉他手拨动了琴弦，然而这第一声出来，夏飞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喵喵叫》！
这首歌曲因为过于火爆，在网络上十分流行，他们也是听过的，绝对不是现在闻樾所演绎的，难道他换歌了？！
唐若仪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否认道：“不，没有换歌，他是……用同一个和弦写了一首新歌！”
夏飞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从上一场比赛结束，到彩排，实际上只有三四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这样完整好听的歌曲，再加上这样复杂且高难度的编曲，这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吧！
难怪于科会是那样的表情，难怪现场乐手会说那样的话。
这不仅是一首新歌，还是一首难度极高的新歌，能够熬夜几天排练出来，现场乐队也是很牛X了。
而等到闻樾开口唱歌的时候，三名评委的表情已经没法再震惊了。
把网络神曲改编成了摇滚，那么改编歌词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至少比起曲子来说，歌词还是能听出原来的是什么。
不过，三名评委好歹还知道闻樾的意图，换成普通观众，早就懵逼了。这就像是原本清新可爱的美少女，陡然掀开裙子，露出了一双毛腿。
这反差也太大了！！
【这TM是喵喵叫？？？我怎么觉得自己听到老虎叫了？】
【虽然不知道在唱什么，但居然还挺好听的……】
【你们醒醒啊！这就是喵喵叫啊，你们听歌词！！】
【你驴我呢！这是喵喵叫？！】
【垃圾X狗，居然识别不出来这首歌！！】
不过虽然不知道闻樾在唱什么，但炸裂的现场、高品质的演唱，还是让观众们享受到了极致的视听盛宴。
等到表演结束，现场的气氛已经完全被带动起来。
评委们享受完，也轮到他们纠结的时候了。真要说起来，闻樾这算是用了一首新歌，但偏偏又用的是同样的和弦，他硬说是改编也没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样一个音乐类型的节目，要选出有才华的歌手，而闻樾表现的这么优秀，要是淘汰掉他，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在评委们犹豫的时候，一直坐在晋级位上的江俊彦却走了下来。
“老师，我有问题！”
后台导播一看到他，脸顿时就黑了：“快，把镜头转开！让主持人把话题扯开。”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江俊彦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闻樾这一场比赛唱的根本不是《喵喵叫》，不符合比赛规则吧！”
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大家也觉得这首歌好听，但也觉得江俊彦的话没有说错。他们不知道闻樾是改编，只以为闻樾另外找了一首歌来唱，如果是这样，的确是不符合规则。
评委们之前犹豫也正是这一点，毕竟闻樾是打了个擦边球，他们商量之后，原本也是决定让他待定的，但没想到江俊彦突然冲出来说了这一番话。
这就搞得他们很被动了，江俊彦这样子，倒像是他们几个导师有什么问题一般。
夏飞皱紧了眉头，原本一直看好江俊彦的那名男导师脸色也很难看。
听着底下的议论纷纷，江俊彦紧紧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他想着网友们既然喜欢直爽性子，上一场他就得到了很多关注，这一场应该也差不多，这样就算是之后淘汰了，公司也会看在自己的人气，多分一些资源给自己。
江俊彦毕竟年纪还轻，不大能掩饰自己的表情，他满心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里，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三名评委的脸色越来越差。
评委们商量了一会，最终由夏飞开口说话。
“闻樾，我能听出来，你是用原曲的和弦重新谱写了新的旋律，将这首歌改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对吗？”
夏飞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阵惊呼声。
观众们虽然都不是音乐专业的，也听不明白和弦不和弦的，但他们却知道，闻樾这是在短短时间里重新写了一首新歌，而且从夏飞话中的意思，这比原创一首新歌还要困难，更别说，这首歌还这么好听，已经有不少观众决定回去之后就下载下来单曲循环了。
闻樾也猜出了几名评委的意思，笑了笑：“是的。”
夏飞又问：“我还听说这首歌的编曲完全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你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国内顶尖的编曲水平了。”
底下的观众又开始惊呼。
江俊彦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评委们对他有意见，甚至故意夸赞闻樾，那他就是个傻的了，可他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紧的咬着牙齿。
闻樾用了这个法子，原本也没想过能直接晋级，当下便点点头：“好。”
唐若仪：“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至此，车轮战结束，江俊彦虽然拿到直接晋级名额，然而不管是现场还是网上，都没有人关注他，所有人都期待着之后PK赛，闻樾将会唱什么歌曲。
此时的江俊彦已经明白自己打错了算盘，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他刚刚才以平面和立体的形式回顾了对方的一生。
“陆……陆阳？”
盛越青都呆了。
这是他微博下面的评论吗？
原来不是他每发一条微博，都会挨骂的啊。
虽然这下面也有黑粉会跳出来骂人，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喷回去了。
在统治级的美貌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还手之力。
顾星时拍了拍他，语重心长道：“怎么样？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话了？”
“嗯！”盛越青眼睛亮晶晶的。
第 52 章 第 52 章
被强压着解了约，远洋娱乐的黄总心里很不舒服。
经纪人小心翼翼道：“黄总，其实盛越青被签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价值……”
“你闭嘴！”黄总怒道，“先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本职工作都干不好！手下艺人被别家公司挖走了都不知道，公司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经纪人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反驳。
直到黄总骂累了，他才说道：“其实黄总，这事真没那么严重，就盛越青身上那些黑料，哪那么容易洗掉，就他现在这个名声，几乎不可能变现，顾总签了他又怎么样，不过是签个废物回去……他总不可能是真做慈善吧？”
黄总皱眉：“如果他真是做慈善呢？”
经纪人：“那不是更好吗？只要盛越青活跃在屏幕前一天，别人就会记得他曾经打压队友，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源源不断地给我们输血，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纷纷扰扰的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众人迎来了《明日之星》十强赛的第二期。这一期噱头十足，足足霸占了一整周的热搜，观看人数比第一期增加了不少。
选手们自然也是卯足了劲，自从上一周闻樾强势杀出，比赛走向越发扑朔迷离。
郑兆和队友刚刚彩排完毕走出演播厅，就迎面撞上了闻樾和厉子航，两人似乎在聊什么，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
郑兆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等等！”
厉子航停下脚步看他一眼，郑兆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给两人放狠话。
然而闻樾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越过了他，只是发现厉子航没有走，才疑惑地问道：“有事？”
厉子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事。”
两人视而不见地越过郑兆。
郑兆肺都气炸了，怨毒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让你再嚣张一会，今晚直播结束，你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节目了！！
——
为了保证节目的可看性和刺激性，选手们的彩排都是分开的，除了现场的工作人员，连导师也不能看到。
夏飞一向是尊重节目组的规则的，这一次却意外地有些绷不住。上一场比赛之后，他很看好闻樾，却没想到闻樾竟然会抽中《夏虫》，这让原本想要保护这颗好苗子的夏飞一下就坚定了立场。
毕竟一个是刚刚发现的新秀，一个却是他崇拜多年的偶像，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纠结。
即便如此，临近比赛他还是有些不安，只是规矩不能破，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自己的助理去看了彩排。
夏飞在酒店等着，见了助理进来，连忙问道：“怎么样？”
助理看着他，欲言又止。
夏飞不禁有些恼怒：“说话啊！”
助理跟了他多年，知道他向来固执，且这次又事关他的偶像陆阳，想要让他网开一面简直就是在做梦，但助理想到台上那光芒四射的两人，犹豫再三才道：“老板，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这一组能不能温和点？”
夏飞：“？？？”
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助理跟了他很多年，老实忠厚又不爱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是不管夏飞怎么问，助理都不再多说。
夏飞不仅没有好受一点，反而越发地抓心挠肝。顾星时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直接找了节目制片人张莉，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
顾星时提前出门，但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张莉已经等在那里了，可见她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顾星时心中了然，也不废话，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他就把录屏拿给张莉看。
张莉一开始接到电话，还心存侥幸，如今证据明明白白摆在面前，却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顾星时见状，说道：“我知道这并非张制片的本意，节目组一直尽可能地维持着公平公正的立场，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的这番话让张莉的表情好看了许多。
原本张莉是有些恼怒的，但如今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迁怒顾星时是没有道理的。
想明白之后，张莉属于女强人的精明也回来了。
“顾先生，这件事是我们节目组管理不严格，我对您和闻樾表示抱歉。”
顾星时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道歉。
张莉没有问顾星时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要顾星时保证不将东西泄露出去。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来一回便已经交换好了条件。
顾星时没有狮子大开口，张莉自然投桃报李。
两人相谈甚欢，张莉不仅答应了顾星时的要求，甚至还透露了不少行业内的消息。
于是这一场咖啡喝下来，顾星时不仅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同时拿到张莉的好感，甚至还消弭了之前张莉对闻樾的偏见。
顾星时做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并不以为意，他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自从上次顾星时和好友出去吃饭，回来看到两餐没吃，可怜巴巴觅食的闻樾，他就尽量会在饭点之前赶回去，叫人吃饭。
更何况，今天摄制组也在。
闻樾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酷，顾星时也实在是有些担心两方会闹出什么矛盾。
——
等顾星时回到家，就看到樱桃等人委屈巴巴地坐在客厅，见他回来，简直就像是看到救星。
原来顾星时出门不久，他们就上门了。
闻樾还没开始工作，脾气还算好，虽然习惯性怼人，但樱桃还是坚强地拍摄到了不少有趣的画面。
等到闻樾回房开始工作，一切就变了。
闻樾提前告诉樱桃，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樱桃一口答应，想着只是在门外拍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知，当她和摄影大哥轻手轻脚走到闻樾房门前的时候。
闻樾似有所觉，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一刻，门外的两人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地狱的寒冷。
他们默默地下了楼，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直到顾星时回来。
顾星时哭笑不得，闻樾的确不喜欢别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樱桃：“我没有夸张啊！经纪人哥哥，那一瞬间闻樾真的很恐怖！我差点就要叫妈妈了。”
顾星时：“……”
正好阿姨做好了饭，顾星时让樱桃他们先吃，自己则上楼叫闻樾。
樱桃没忍住好奇，偷偷地跟了上去。
顾星时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进去，闻樾回过头，原本冰冷的神情，看到是他，顿时春暖花开。
“经纪人你回来啦！”闻樾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哎哟，饿死我了！”
顾星时：“饿了就快点收拾，下来吃饭。”
偷看的樱桃：“……”
这明显的区别对待，感受到了世界森森的恶意！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男神！！
吃饭的时候，樱桃一直都有些蔫蔫的，直到闻樾在顾星时的劝说下，允许他们下午拍摄自己的工作日常。
吃完饭，趁着摄影大哥架机器的时候，顾星时挽起袖子，给闻樾稍稍收拾了一下，勉强收拾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樱桃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这种外表冷淡禁欲，实则温柔居家的男人，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抵抗了，樱桃觉得自己爱男神的心越来越不坚定了。
就在这时，樱桃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闻樾抱着手臂，挡住了她看向顾星时的目光：“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他的声音有点冷，樱桃抖了抖：“……好、好的。”
这一期闻樾要唱的是网络神曲《喵喵叫》，虽然他在顾星时面前打包票，但真正要改编的时候，还是很痛苦。
这首歌旋律简单，是典型的病毒式音乐。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改编的余地，他一身武艺没有半点用武之地，简直快要把自己搞疯了。
他专注地看着电脑，一遍一遍拖动《喵喵叫》的原曲，不时在纸上写点什么，又或者用吉他拨一小段。
他之前在顾星时面前各种抱怨这首歌，可当他真正进入工作的时候，便仿佛摒弃了一切私人情绪。
足够专业，也足够迷人。
樱桃仿佛能从他身上看到灵魂都在燃烧的专注，让人不自觉地对他抱有敬畏。
他们默默地拍完素材，不敢再出声打搅他，轻声下了楼。
顾星时给他们叫了个下午茶，见他们这么快下楼，有些惊讶，却没有询问，只是道：“你们辛苦了，先来喝点东西吧。”
樱桃却突然灵机一动，问顾星时：“经纪人哥哥，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顾星时一愣，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
樱桃担心他不同意，可怜兮兮道：“我们每天都有拍摄任务，如果没有拍摄到足够的素材，回去也不好交差的。”
顾星时向来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在樱桃再三保证这段采访不会出现在节目中以后，才答应下来。
樱桃连忙让摄影大哥调整摄影机的位置，丝毫不给顾星时反悔的机会。
好好的跟拍竟然变成了采访，顾星时也有些无奈。
樱桃：“听说您是十强赛后才和闻樾签约的？”
顾星时：“是。”
樱桃：“您为什么会选择和他签约呢？毕竟之前的淘汰赛上，闻樾的表现并不算优异。”
顾星时明白她的意思，但这种时候却是没法说实话的。
他半真不假道：“我相信他的潜力。”
“潜力？”
“天赋、专注和努力，他一样不缺。”
顾星时想起自己每次经过闻樾的房间，都能看到他在写词写曲。他分明已经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就像之前唱《夏虫》那样，可他却仍旧选择挑战自己。
旁人觉得他唱《穆赫兰大道》是吃力不讨好，但在顾星时看来，这才是他的魅力所在。
顾星时唇角微弯：“虽然他现在声名不显，但我相信以后音乐史上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闻樾正好写完一小段，准备出来透透气，刚走出房门，就听到顾星时的这句话。
他愣在了原地。
顾星时向来冷淡，他百般逗弄逼迫，才能从他口里得到一两句夸赞，没想到他私底下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闻樾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喜欢音乐，也乐意为音乐付出，从未在意别人对此的评价，但听到顾星时这么说之后。
他忽然觉得心跳的有点快，脸颊也有些热。
他不想打扰他们，于是默默地又退回了房间。
只是重新开始工作以后，那些之前让他觉得烦躁的音乐，仿佛也变得好听起来。
——
到了晚间，樱桃等人不好意思接着打扰，早早就告辞了。
顾星时和闻樾对坐在餐桌前吃饭，他发现闻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以为是改编上有困难，便也没有多问。
谁知吃完饭，闻樾却并没有上楼去接着工作，反倒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顾星时：“有事吗？”
闻樾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顾星时：“你说什么？”
闻樾已经开口说了，也就没有那么羞耻了，大声道：“我说谢谢你！”
顾星时愣住：“你好端端跟我说谢谢干什么？”
闻樾自然不能说是因为下午顾星时的话，咳了一声：“那什么，这些日子一直受你的照顾，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这种感恩懂礼貌的行为，简直不符合他的性格。
顾星时心中疑惑，正准备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上面备注的正是张莉的名字。
顾星时有些惊讶。
张莉这样的女强人，性子直爽，行事雷厉风行，但不可避免也有些刚愎自用。之前的事情，她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了，心里却未必。
就算她查出了真相，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这么快给自己打电话。
除非——
对方身份不低，连张莉都奈何不了他。
顾星时脑子里极快地闪过这些信息，然后接通了电话。
这就导致了他第一次这么不专业，整场比赛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选手们和观众们都发现，一向毒舌刻薄的夏老师，这一次意外的温和。就连出现了失误的郑兆都没有被狠狠地责骂。
郑兆出现失误后，原本心都凉了，谁知夏飞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随口点评了几句就让他们下去了。
郑兆后怕地松了口气，走下台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另一边准备上台的闻樾和厉子航，心中顿时又升起了愤恨，原本他是想要发挥出色，狠狠地压制这两人的，却没想到自己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不过没关系，他安慰自己，夏飞绝不会给他们晋级的，自己还是会赢！
轮到闻樾和厉子航上场，夏飞顿时精神一振，明显比之前要专注许多。现场和弹幕也是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知道，高潮戏份来了。
【还以为夏老师转性了，没想到在这憋着大招呢！】
【哥哥呜呜呜呜呜】
【打脸倒计时……】
【我他妈就不信闻樾这辣鸡还能进六强！进了六强我直播吃屎！】
【是上次那兄弟吗？你能把上次的屎先吃了再说吗？】
闻樾态度轻松，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修罗场，倒是厉子航竟然罕见地有些紧张。他今早才知道爷爷竟然也要来现场，再加上《夏虫》的难度也让他有些没底，临上场了，嗓子竟然有点紧。
闻樾想起顾星时答应自己要在台下看自己的比赛，只是台下黑压压一片，他根本找不到顾星时的位置。
闻樾遗憾地收回了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队友状态有些不对，他撞了一下厉子航的手臂：“你紧张？”
厉子航哽了一下，偶像包袱瞬间发作，风轻云淡道：“谁紧张了，没有的事。”
闻樾挑眉，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厉子航：“……”我队友好讨厌哦！
不过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他的心情反倒诡异的平静下来。
台下的厉栾死死地皱着眉头，抱怨道：“人都没上台，她们吵什么！！”
助理很无奈：“董事长，粉丝们就是这样的。”
厉栾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吗？我当年……”
“啊！！！”
厉栾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凄厉的尖叫声差点吓到，这才发现厉子航和闻樾已经上台了，粉丝们的尖叫声顿时又提高了一个level。
尖叫声中登台的两人穿着复古的条纹西装，前额的头发撩上去，衬衣扣子只解开最上面的两颗，喉结若隐若现，散发着禁欲而性感的气质。这是致敬当年陆阳在《夏虫》中的装束，当年便引发了整个华国的流行热潮，三十年过去了，威力依然不减。
不过随着灯光暗下来，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两人背靠背站着，厉子航面朝台下，而闻樾朝里。
随着厉子航示意开始，一阵激烈的鼓声突然出现，随即厉子航抱着吉他弹奏出流畅的前奏，他的音色质感极佳，舞台感也强，先声夺人，刚开始便已然掀起了一阵热浪。
这段改编很有水平，即便是挑剔的夏飞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厉子航不负众望，稳定发挥，直接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随后曲调一转，厉子航与闻樾调转位置，现场发出了明显的抽气声。
闻樾梳着大背头，露出饱满的前额，眼尾似乎画了眼线，衬得那双黑瞳越发深邃，他单手握着话筒，那双眼淡漠地往台下一扫，哪怕他还未开口唱歌，却已霸道地攫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当他唱出第一句歌词，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现场仿佛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掌声。
仅仅一句，高下立判。
夏飞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台下的厉栾的反应也与他差不多，这些年两人听《夏虫》这首歌不下万遍，对这首歌了解颇深，而这些年模仿陆阳的人不少，也不是没有和他声音相似的，可终究只是形似而神不似，缺少了陆阳在舞台上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然而闻樾不一样。
他的声音和陆阳相差甚远，加上编曲的变化，与原曲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却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陆阳。
若论音色，闻樾是不如厉子航的，论实力，之前淘汰赛已经证明厉子航也是强于闻樾的，然而在这首歌，厉子航却被完全压制住了。这并不是厉子航发挥失常，而是闻樾太强，他歌声中强大的爆发力，以及全身心投入感情的浓烈，会将他的队友衬得格外单薄。
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太阳，毫不讲理地盖住了其他星辰的光芒。
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合唱的，因为只要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不管是谁，都只能沦为陪衬。
然而闻樾的表演并不仅于此。
原来的《夏虫》更多的讲述的是成年人世界中的黑暗、诱惑和挣扎。
然而此刻，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束光。
闻樾的高音清亮透彻，仿佛已经突破了自身的音区，却表现得毫无破绽，轻而易举。而后多次真假声转换，却圆融自然，稳定的仿佛在录音室。
台下的观众都被震住了，有人甚至紧紧地捂住了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镜头对着评委席一扫而过，三名评委的表情与观众们也并无差别。
顾星时的目光追随着闻樾，心脏似乎泛起了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仿佛这些年来他一直追逐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所向披靡，无法抵御。
夏飞看着闻樾，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狂热。
这样的气场，这样的表现力，这么多年，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众人：“！！！”
闻樾也不由得看了顾星时一眼。
有人忍不住问道：“顾总为什么会选择租这里啊？”
顾星时沉默片刻：“安全，吉利。”
众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顾星时背后的10086身份神秘，很有可能是体制内大佬。
他都这么说了，那不就等于国家给打包票吗！
于是，有一人当即站出来：“闻总，要不我们细谈一下搬工作室的事情……”
随后其他人也像受了刺激一般，纷纷抢着要签合同。
招商经理目瞪口呆。
只有孙鸿飞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他就知道，顾总今天过来租房子，一定是有原因的，哎，他对闻总果然爱得深沉！
第 53 章 第 53 章
闻樾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轻易就完成了。
为了这件事，他前前后后准备了很久，而这是最难的一环。
他甚至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然而，今天刚把人请过来，这最难的一环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成功了？！
闻樾下意识看向顾星时，他正在和一家工作室的负责人说着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忍不住笑起来，眼睛弯起来，眸光亮亮的，充满了感染力。
让他的心不自觉放松下来，连面部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很多次，但每次碰到他，好像都会有好事发生。
一直在旁暗暗观察的孙鸿飞急得拍大腿，闻总你光看有什么用啊！上啊！把顾总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啊！
似乎是他的心声起作用了，闻樾果然走上前，主动朝顾星时伸出手：“顾总，好久不见。”
第二天，顾星时便和闻樾去公司签经纪合同，这原本是之前就要做好的事情，但因为闻樾一直在住院的缘故，所以才拖到今天。
两人一出现在公司，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不约而同朝闻樾手上看去。
闻樾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皮肤有些苍白，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格外刺眼，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真自杀了啊？”
“那还有假，网上都传遍了！”
“顾哥也是惨，先是被玮嘉给踢了，现在又分到这么个艺人……”
“就是，摊上这么个玻璃心真是倒霉了！”
“网上那点事算什么啊，这都受不了，怎么混下去……”
几句风言风语传到闻樾耳朵里，他却毫不在意，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用余光跟着顾星时走，谁知顾星时却突然停住了，那些说闲话的停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激动的讨论声。
闻樾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站在顾星时对面那个容貌精致却态度嚣张的少年。
白玮嘉朝前走了一步，脸上挂着夸张的笑：“顾哥，好久不见了。”
顾星时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然而顾星时的反应却像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顾星时看待他的眼光和从前并无区别，仿佛解约这件事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白玮嘉怎么可能相信，他目光轻蔑地地划过闻樾，又转回顾星时：“这就是顾哥新签的艺人？”
闻樾已经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知道了事件经过，很为顾星时抱不平，如今总算等到自己出场的机会了，他精神一振，就要开口，却被顾星时拦住了。
顾星时：“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白玮嘉笑容一僵，顾星时却连个眼风都不分给他，带着闻樾往电梯走去。
白玮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现在什么场合，大声道：“顾哥，你就算想要签人，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好歹挑一挑啊！”
顾星时的脚步停住了。
白玮嘉见状，越发得意，阴阳怪气道：“顾哥，我也是看在以前合作的份上，好心提醒你，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顾星时厉声道：“闭嘴！”
白玮嘉被吓住，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等到白玮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顿时又羞恼又怨恨，他气顾星时在众人面前给他没脸，而且连解约都没能被惹怒的顾星时，如今却因为不被人看好的新人冲自己发火。
顾星时目光冰冷地扫过他：“我的艺人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何况，在我看来，他远胜于你。”
这熟悉的目光刺痛了白玮嘉的自尊心，他热血上头，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顾哥，强撑面子有意思吗？这种遇到一点小事就能自杀的人，搞不好还会自杀第二次，你就等着给他擦屁股吧……”
他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事实，只不过在当事人面前大喇喇说出来，便是旁观者也觉得有些过了。
顾星时的脸完全沉了下来，正要教训他，闻樾却已经收了手机走出来，他比白玮嘉高半个头，站在他面前气定神闲道：“小朋友，说话还是要留点口德，否则很容易被教做人的。”
白玮嘉：“你算什么东西……”
闻樾打断他：“你看，刚教你的又忘了？也是难为咱们顾哥了，居然忍了你一年才解约。”
闻樾装模作样的叹气，仿佛是真的在同情顾星时。
白玮嘉气得脸都红了：“放屁！是我主动解约的！”
闻樾：“我懂我懂，这就跟分手一样，被抛弃的那个才总是在意这种事情。”
这比喻实在太过形象，再加上白玮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对比顾星时和闻樾的淡然，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白玮嘉平日趾高气昂，并不太得人心，再加上刚刚那一出，众人都同情闻樾，周围不知是谁先笑出声，随即引发了一片低笑声。
连顾星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头，握拳放在唇边掩饰自己的笑意。
原本众人都以为是白玮嘉踢了顾星时，但如今被闻樾这么一说，再看白玮嘉这在意的样子，真相还说不好是什么呢。
白玮嘉感受着周围投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脑中的那根弦“嘣”一下断了，红着眼一拳揍过来。闻樾早有准备，身体灵活地晃过去，嘴也没闲着：“哎哎，说不过也不要动手啊，你这脾气可不好，新经纪人很苦恼吧？”
白玮嘉：“！！！”
说曹操曹操到，Cassie不过是去处理了一点事情，没想到才一会，白玮嘉就一副要冲上去跟人拼命的模样，Cassie连忙拉住他：“你在干什么？！”
Cassie的声音把白玮嘉的理智拉回了一点。
Cassie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顾星时在这里，条件反射地扬起客套的笑容：“玮嘉最近忙着新专的事情，心情有些烦躁，顾哥不要见怪。”
“我没什么好见怪的。”顾星时收起了笑容，淡淡道，“他要道歉的人是闻樾。”
Cassie脸一僵：“这……”
白玮嘉却已经嚷道：“让我向这种人道歉，休想！”
Cassie：“玮嘉！”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竟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起来，Cassie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怕越闹越大不好收场，只能压着满心不情愿的白玮嘉道了歉。
白玮嘉不甘心，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掠过两人：“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樾摆了摆手：“好好好，我们等着。不过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这种反派台词以后少用，不吉利。”
周围又笑成一片，白玮嘉脸色铁青地被Cassie拉走了。
他们走了就没戏看了，人群很快散了。
顾星时和闻樾上了电梯，电梯里其他人都是刚刚的围观群众，见了当事人，一个女孩子眼睛亮起来，小声道：“闻樾，你刚刚好帅，比赛加油！我们会给你投票的！”
闻樾愣住，挑眉一笑：“那就谢谢你们了。”
几个女生的脸蛋都是一红，发出小小的尖叫声。
顾星时无奈地看着闻樾，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闻樾出院的时候，护士们都那么恋恋不舍了。
女孩子又转向顾星时，目光灼灼：“顾哥也加油！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顾星时：“……谢谢。”
两人出了电梯，身后的女孩子们还在握拳给他们加油。
闻樾笑起来：“粉丝们这么可爱，压力山大啊经纪人！”
顾星时看着他，却是低声说道：“对不起。”
闻樾愣了：“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顾星时：“今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你了。”
闻樾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心胸狭窄爱发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医生，还能管得到这世界上所有的神经病？”
顾星时又一次被他的形容弄得无语，不过他也看出来闻樾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看着自家艺人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简直能气死人，谁能想得到他居然是舞台上那个气场强大面容冷峻的摇滚暴君。
顾星时顿时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等到顺利地签完合同，顾星时便带他去看了录音室和舞蹈教室，闻樾一看到录音室就挪不动脚了，自来熟地坐到了录音师的旁边。等顾星时接了个电话回来，他已经和录音师十分熟悉了，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录音师是个典型的技术宅男，从不关心八卦，以前的闻樾又没有来录过音，所以并不认得这就是最近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闻樾，他笑着问顾星时：“顾哥，这是咱们公司新签的歌手吗？还真有两把刷子！”
顾星时：“……” 《娱星周报》是国内知名的八卦媒体，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星艺工作室的老板晏向明突然推掉了早已定好的工作安排，疑似是为天后陆榛榛筹备下一张专辑。
于是，几名记者便一直守在大楼外面，谁知等到凌晨也没有看到闻榛榛的影子。原本已经打算回去了，摄影师却眼尖地发现方寄青和晏向明同时走出大楼，同行的还有两名男子。
也亏得闻樾最近频繁上热搜，叫这几名狗仔把他认了出来。
虽然没拍到陆榛榛，可这也是个大新闻啊！
于是当晚，一则题为“金牌词曲推拒天后新专，竟为选秀新人保驾护航”的八卦消息引爆了微博。
消息中以Y君指代选秀新人，可只要专注娱乐新闻的人，稍稍一联想，就能猜出这个Y君就是闻樾。
更别说，这则消息后面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底下已经有人将照片上的人的身份给扒出来了。
【卧槽！方寄青！】
【方寄青旁边那个男人是谁，高高壮壮的，是他保镖吗？】
【LS怕不是傻子，那男的叫晏向明，剩下的你自己百度去吧】
【科普一下，晏向明，星艺的老板，业内最知名的编曲和制作人，以下是他经手制作的专辑】一串天王天后的名字几乎要闪瞎人眼。
【卧槽卧槽，闻樾的命也太好了吧】
【大神一定是看中了我家崽崽的潜力！！】
【我说闻樾怎么淘汰赛和十强赛之间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大神调教的好啊】
【难道没人觉得奇怪吗？闻樾能够请动这两尊大神？？】
【陆天后还有可能，闻樾？这得有多逆天的背景啊！】
【呵呵，你们这么快就忘了樊敬大神吗？】
网友议论纷纷，大多是在猜测闻樾的背景，以及向后来者科普两位大神的丰功伟绩。
一夜之间，这件事便已经传遍网络。
郑兆红着眼睛刷着网上的消息。
自从被淘汰后，他之前在谈的几项工作都渐渐没了下文，舅舅说好的综艺，一时半会也没有消息。
郑兆不甘心，又恨毒了闻樾，恨不得他立刻身败名裂，好让自己出一口气。
然而他每天打开手机，看到有关对方的消息都只会让自己更生气，可他偏偏又改不了这个自虐的习惯。
于是只能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克制不住搜索。
所以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条消息。
嫉妒顿时席卷了他整个人，这可是方寄青和晏向明，所有在音乐圈子混的人都不会对这两个人名陌生，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履历上都是金光闪闪的，更别提两人同时出现。
上一次他们俩共同出现还是萧天王出道二十五周年的纪念专辑。
可闻樾？！
他凭什么！！
郑兆和闻樾一同经过的淘汰赛，他根本就不相信对方有实力，在他看来，闻樾都是借了这两位大神的光，有了他们的改编，闻樾才有了这样的表现。
正在这时，一个念头出现他的脑中。
闻樾既然能够请动这样的大神帮助他，那么在比赛里呢？他是不是也买通了评委？！
所以夏飞一反常态，会对他大加褒奖。
他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设计的！！他抢走了应该属于自己的荣誉！
这个念头自从出现，便挥之不去，就像是毒蛇一般啃噬着郑兆的内心。
淘汰的事情一举摧毁了郑兆的自信，他拼命地寻找借口，要证明自己不比闻樾差。
而如今这件事就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理由，他选择性地遗忘了是自己陷害闻樾他才会唱《夏虫》，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脑补中。
他的眼中不断地闪过怨恨和嫉妒的情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闻樾付出代价。
于是，很快就有营销号出来带节奏，质疑闻樾的做法对其他选手不公平，甚至隐隐怀疑节目组有黑幕。
网友们本来就是墙头草，风向一下就被带跑了。
当然也有理性分析的，但这些人的话语很容易就会被淹没在群情激奋中。
闻樾原本好转的形象，在这件事之后又down到了谷底。
——
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划过顾星时的屏幕，将他的脸衬的明暗不定。
被筛选出来的信息被归置到一旁，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网上的讨论一开始还算是正常，但下午明显就开始不对，水军和营销号下场，看似替选手们抱不平，但矛头却都是指向闻樾。
对方很小心地绕过了节目组，又拉起了足够的热度。
节目组不痛不痒地发了个声明，说比赛不存在黑幕，然后就接着保持沉默。
毕竟对方的目标是闻樾，他们也不想贸然下水，惹出一身骚。
这也算是娱乐圈的潜规则。
只是闻樾本不该承受这些。
顾星时知道后，很快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给节目组施压，这也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根本不需要考虑。
可要不要澄清闻樾与方寄青等人的关系，却让他有些犯难。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忽然被打开，灯光驱散了顾星时脸上的阴影。
闻樾从门外探进一个头。
“经纪人，你在干什么呢？灯也不开。”
顾星时目光微动，按掉电脑屏幕，从书桌后走出来：“怎么了？”
闻樾一脸献宝地说道：“我对这首歌的编曲又有了新想法，还没来得及跟老晏他们讨论，先给你听听。”
顾星时跟着去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依然乱的无法下脚，却早就被人为地扩开了一条路。直接通往闻樾的工作台。
闻樾早已习惯在各种杂物中辗转腾挪，这条道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顾星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
不过闻樾虽然给他划出了一条道，但能坐下的地方依然只有床上。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闻樾将耳机拿给顾星时。
顾星时听着，面上渐渐露出惊艳。
闻樾一直注意他的神色，待他听完才笑问道：“好听吗？”
顾星时点头，他不得不佩服闻樾的才华。
这首歌的编曲比之从前完全不同，短短两天时间，他给这首歌做了两个方案的编曲，各有千秋，却都完美地展现了这首歌最精彩的部分。
闻樾对自己原就很有信心，但得到顾星时的肯定，还是让他露出高兴的表情。
他将音频发给晏向明，与之简单讨论片刻，才定下明天见面再改。
顾星时看着闻樾的侧脸，他专注的样子有种超脱容貌的魅力，网上的那些纷纷扰扰似乎并没有干扰他。
闻樾跟晏向明聊完，回过头就发现顾星时正看着他，他挑眉露出笑容：“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超级帅？”
顾星时：“……”
闻樾笑着拍他的肩膀：“行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看你表情那么严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星时顿了顿，才将网上的事情说出来，他其实已经有了解决的腹案，但这一刻，他忽然想听听闻樾的选择。
“……目前我们可以选择澄清或者不澄清，澄清的好处是能够证明你的才华，而不澄清的好处就是网友会把你突然的转变归结到晏向明和方寄青身上，掩盖你重生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会让大众对你的观感不佳。”
他看着闻樾的眼睛：“你选哪个？”
闻樾一愣，但他并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道：“理会这些做什么呢？我究竟是不是有才华，难道不是应该看我以后的作品吗？”
顾星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平日矜持冷淡，笑容都会带着几分克制的意味，这还是闻樾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笑容。
虽然那笑容很短暂，转瞬即逝，却还是让闻樾看呆了。
顾星时却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瞬间的失神，站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
闻樾说完就有些后悔，他一时口快叫住了顾星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迎着顾星时疑惑的目光，他脑子飞速转动，想起了自己最近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的东西。
他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问顾星时：“我很像个孩子吗？”
顾星时有些怔愣，打量了一下闻樾，刚满二十岁的青年，满脸的胶原蛋白，高瘦的身材虽仍旧带着一丝青涩，可他的身上却不带一丝青年人的毛躁，坚定成熟，这种矛盾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显现出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顾星时骤然收回目光，低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闻樾打开微博，道：“因为她们都叫我崽崽。”
顾星时有些无语，但面对闻樾一定要个答案的坚持，只能无奈解释：“这种粉丝被称为妈粉，她们是以妈妈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偶像，以此类推还有女友粉、老婆粉和事业粉。”
闻樾恍然：“哦，我懂了。”
他又点开一条微博，举一反三：“那这种CP粉呢？他们又是什么心态？”
顾星时：“……”
顾星时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CP粉是什么。
闻樾摸了摸下巴：“三十年后的人们都这么开放了？”
顾星时：“……”
闻樾皱着眉头，顾星时以为他反感，便道：“其实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懂，这没什么。”闻樾摆摆手，只是仍然皱着眉头，“我就是不满他们为什么要把我跟厉子航拉一起，一点都不配好吗？！”
他抬头看了顾星时一眼：“经纪人你跟我的CP就好很多啊！唉，她们真是没有眼光。”
顾星时：“……”
两人离开公司，闻樾还记得他刚刚出去接电话，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星时刚刚接的是《明日之星》导演组的电话，对方问他们为什么只报了一首歌，顾星时不好说实话，只能借口闻樾身体没好，没精力准备第二首歌。
这倒也不全是假话，不过对方显然不太高兴，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顾星时担心给闻樾造成压力，就没有告诉他。
这边导演组没办法，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总导演，总导演恰好和几位评委一起吃饭，随口提了一句。
评委之一的夏飞当即冷了脸色：“现在的这些小年轻，不好好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却总想着走这些博人眼球的歪门邪道，简直是败坏整个圈子的风气！”
夏飞早年是国内知名歌手，只是这几年渐渐转幕后了，但人气和地位还在，这一次《明日之星》节目组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请来做导师的，他向来就讨厌那些唱的不好却凭借流量上位的年轻歌手，如今闻樾的做法正是戳中了他最反感的地方。
于是，当天晚上，网友们就发现夏飞发了一条微博。
@夏飞：学艺先做人，专业可以慢慢提升，但心不正，仗着粉丝追捧为所欲为，我是绝不会让这种人晋级的。
微博并没有指名道姓，网友们还是迅速地猜出了正主。
【闻樾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听说是下场比赛只准备了一首歌，这是太有自信还是自暴自弃了？】
【真是受不了这种人，没本事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想想之前被他淘汰掉的那些选手，真是为他们不值！】
【就是，既然想自杀干嘛不死干净一点！还不是炒作】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求求LS做个人吧】
底下粉黑闹成一团，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闻樾。
闻樾原本正在玩开心消消乐，但微博不停地提示，他只能暂时放弃游戏，打开微博。
看到夏飞的话，闻樾皱了皱眉头，直接点进去，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随后就看到了置顶的那条微博。
——陆阳，摇滚人心中的圣经。
闻樾：“……”
闻樾：“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伪粉？”
顾星时：“……？？？”
闻樾：“我能开除他粉籍吗？”
顾星时：“你都在网上学了些什么！！！”
孙鸿飞：“！！！”
这哪里是说他啊！
分明就是顾总自己的愿望！！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孙鸿飞神情一变：“顾总你说得对，我们就拍这个！”
顾星时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孙鸿飞也满意地点点头：磕到真的了！
第 54 章 第 54 章
盛越青是第一个知道公司要搬的，虽然顾总对这件事表现得很平淡，说得就像出去买个饭一样轻松，但盛越青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私底下重新拉了个群聊，把孟远笙他们三人都拉了进来。
秦闻是第一个进群的，并给群名【顾总粉丝后援会】点了个赞。
随后孟远笙和程辛也一前一后地进了群。
程辛一进群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听说咱们公司要搬了？新公司地址谁去看了吗？】
顾总第一粉头青：【听说是天成大厦第二期。】
顾总第一毒唯秦：【我听剧组的人八卦过，是闻氏旗下的，这个应该很贵吧，而且听说闻总在弄那个影视中心，现在好多工作室都求着搬进去，顾总能拿下真是太厉害了！！】
比赛结束之后，节目组又组织选手开了个短会，确定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行程，到时候每组排练的时候还要录一段视频，作为节目播出的剪辑素材。等到把这些琐事解决，已经到凌晨两点了。
顾星时开车带闻樾回家，路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夏虫》。
从前的陆阳并不爱接受采访，所以关于《夏虫》的创作背景大多来源于后人的想象和杜撰，顾星时本以为是有什么内情，所以体贴的不想过问别人的隐私。
闻樾却主动开口：“哪有什么内情，是以前的唱片公司不准我说。”
顾星时顿时便有些好奇了。
闻樾咳嗽了一声：“我那会穷嘛，住那个阁楼又小又黑，又漏雨又漏风，尤其是到了夏天的时候，许许多多虫子钻进来，把灯泡撞得晃来晃去，烦心的很，我就弄了点胶水在灯泡上，这些虫子还是傻傻的往上面撞，然后全部都被黏住了……”
虽然以顾星时对闻樾的了解，也没想过会有什么顽强追梦积极向上的故事，但闻樾的话依然让他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他以为只有小学生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打断闻樾：“后来呢？”
“唔。”闻樾摊开手，“后来灯泡炸了，整栋楼都停电了，半夜才修好。”
顾星时：“……”
他觉得唱片公司的做法是对的，否则人设崩成这样，多厚的粉丝滤镜都没用啊。
他理所当然地说着，然而顾星时却怔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闻樾说完，没有听见顾星时的回应，便满不在乎地低头去玩手机了。
顾星时听着身后游戏的音效声，抿紧了唇，但镜片后的那双眸子却似有了亮光。
回到家，顾星时换下了身上的西装，洗漱完毕，换了身家居服走出来，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亚麻色，回到家中，他的神色也柔软下来，比起在外头的精英人设，眼下仿佛年纪都轻了好几岁，像个才出校园的大学生。
他并没有睡觉，而是打开电脑，搜索《明日之星》开赛以来所有的随机曲目，一排排歌曲名字在他眼前掠过，这些歌曲的相关内容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是他刚接手闻樾就做了的功课，如今不过是确认一遍。
所有人都觉得闻樾抽到《夏虫》是命不好，只有顾星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只不过在当时他并没有发难，如今他将所有歌曲看完，确认了其中没有一首是《夏虫》这样高难度的。
《夏虫》同等难度的歌也不少，但开赛以来一共一百三十六首歌，总不可能只有闻樾“刚好”抽到了。
顾星时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他不愿意插手比赛的事情，但若是有人暗中捣鬼……
顾星时想了想，写了一封邮件发出去。
——
《明日之星》十强赛直播虽然结束了，但是有关于这个节目的话题才刚刚开始。网友们这一晚上十分忙碌，先是发个朋友圈表达一下心情，然后去微博嘲讽夏飞自打脸，顺便围观各大营销号的笑话，最后兴致勃勃投入各大平台的粉黑battle。
娱声论坛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八卦论坛，流量极大，《明日之星》作为最近最火的娱乐选秀节目，占据了首页半壁江山，于是一个相关帖子出来，立刻就引发了众人的关注。
——卧槽我一个闻樾黑今天要转粉了！
LZ不粉任何人，就是讨厌闻樾，今天看直播本来是想看他怎么被淘汰的，万万没想到！我他妈听完他唱歌，居然转粉了！！！【视频】【视频】
1L：闻樾粉今天不卖惨改戏精了？
2L：卧槽我跟LZ一样，看完今天的直播转粉了，他怼郑兆那段太爷们了！帅得我合不拢腿！
3L：自炒滚啊！
……
35L：好奇去看了，我只想说卧槽！
36L：卧槽+1
37L：卧槽+2
……
123L：自杀一次脱胎换骨啊！这表现特么就像是被穿了一样！
188L：其实他声音原本就不差吧，现在找对歌路，有了信心，跟以前不一样很正常啊！
189L：LS粉丝夸人能走点心吗？拿这种修音视频来夸唱功？【呕吐】
200L：我在现场，我作证他现场唱的比视频里更好，我们这一排人都哭了……
……
闻樾的热度几乎瞬间飙了上去，不过一个晚上就占据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明薇一早醒来看到热搜就惊呆了，她没有想到顾星时竟然真的将这颗弃子盘活了，她急忙打了电话过去，顾星时的反应却很平静。
这一早上，他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之前没人看好闻樾，所以才会落在顾星时手中，如今自然有不少人后悔，却也只能借着祝贺之名说两句酸话了。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嫉妒，顾星时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但楼上的房门依然闭的紧紧的。
就在顾星时决定去叫闻樾起来的时候，楼上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闻樾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摇摇晃晃地下楼。
顾星时看着他整个人睡眼惺忪，连拖鞋都是反了的，哪怕见到这个场景已经很多次了，顾星时也依然担心对方会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闻樾跟游魂一样的洗漱完，这才坐在餐桌前，嘴里叼着一块吐司，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早餐。
顾星时关掉了iPad，站起来：“一会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中午阿姨会过来做饭，你记得吃。”
闻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星时有些无奈，只能匆匆嘱咐几句便离开了家。
——
顾星时到了一家私房菜馆，过了一会，一个戴着鸭舌帽男人走进包厢，看到顾星时，他摘掉帽子，露出其下英俊的面孔。
“你这大忙人，终于有空和老朋友聚聚了？”对方笑着给了顾星时一拳，“我昨天看到你发的邮件都有些不敢相信。”
顾星时也露出笑容，却并非是往常克制的社交微笑，而是见到朋友时轻松的表情。
这男人名叫陈驰宇，两年前他从国外名校毕业归国，创办驰宇科技，一跃成为互联网新贵。
他与顾星时是发小，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只不过这几年两人工作繁忙，所以联系不如以往频繁，但陈驰宇在收到顾星时的邮件后，却十分重视，特意抛下公事出来见他。
顾星时丝毫没有用牛刀杀鸡的觉悟，问道：“我之前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这种随机选歌的软件有没有可能做手脚？”
顾星时也知道，却道：“我只要确认是否有人做了手脚就行。”方院长发这一条微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怼人，而是希望能够遏制如今音乐圈子的不良习性。
很快，不少歌手就转发了这条微博，他们其中不少都是知名的创作型歌手，夏飞和唐若仪也都转发了这条微博。
当初乌贼大叔的微博发出来后，也有不少网友暗示节目组有猫腻。两人平白受了冤枉，却又没法说出来，毕竟音乐这种事情，还是看个人观感，别人不喜欢，他们也不能强按着。
两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对网上的言论也没有那么在意，只是多少有点气闷。
如今有方院长的这番话，当初那些群情激奋的网友一下没了声音，倒是乌贼大叔的微博底下转眼就被攻占了。
【名字还真没取错啊，各种喷黑水】
【@乌贼大叔道歉！！】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逼死了多少有才华的音乐人！】
乌贼大叔直接装死。
网友们便涌到闻樾微博下安慰他，还有不少人去重听《穆赫兰大道》。
网友们对于歌曲没有了偏见，倒是的确听出了不少乐趣。
尤其是在歌曲中段，闻樾融入了一段好莱坞电影《丽国往事》的插曲。
这部电影便是讲述好莱坞黄金时代的故事，其中最经典的一幕，美艳多情的女影星回眸一笑，裙摆微扬，她的身后是整个纸醉金迷的好莱坞。几乎贯穿了很多人对于电影的记忆。
而这一段编曲充满新意却又恰好好处，如一颗彩蛋，让不少喜欢看上世纪好莱坞电影的观众都露出了会心一笑。
这样的彩蛋不止一颗。
这一首歌与其说是写好莱坞，倒不如说是致敬上个世纪那个音乐百花齐放的时代。
而因为这首歌，老人们勾起了回忆，小年轻们有了好奇，从前的老歌播放量激增，在华国掀起了一股复古热。
作为这股热潮的源头——闻樾，最近却十分低调，除了必要的转发，平时都是一声不吭。
而《明日之星》五进四的预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出来的。节目组大气地给每个选手都做了个人预告。
其他选手的还算是正常的预告风格，到了闻樾这，风格骤变。
先是例行的采访，还是熟悉的闻氏毒舌，怼的导演差点问不下去，直接冷漠地移开了镜头：“好的，我们直接进入彩排现场。——我个人还挺期待闻樾‘喵喵喵’的片段的。”
镜头外远远地传来了闻樾的声音：“那不好意思，可能要辜负你的期待了。”
紧接着，镜头却并没有转到一个彩排现场，而是转到了一个客厅，闻樾闲适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他手里还抱着一把吉他。
镜头外是跟拍导演樱桃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真……真的要这样改编吗？”
闻樾点点头：“是啊。”
然后镜头又一转，这回真的进入了彩排现场，却没有闻樾彩排的片段，反倒是在采访现场乐队和和声团队，问他们对于歌曲的看法。
键盘：“这一把玩的太大了……”
吉他：“我看他是想弄死我……”
和声：“别问我们，自闭了……”
然后镜头又转到了闻樾身上。
樱桃问：“这首歌的改编难度在哪里？”
闻樾风轻云淡：“哦，可能就是对现场乐队要求高一点。”
最后镜头对准了一脸生无可恋的音乐总监于科，这位历经各大音乐真人秀，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优秀音乐人，对着镜头说了三个字。
“滚犊子！”
预告到此戛然而止，观众们看得哈哈大笑，同时又勾起了无尽的好奇心。看这预告的意思，闻樾这场比赛会进行翻天覆地的改编，而且改编后的歌曲难度极高，连一向好脾气的于科都骂人了。
【嗷嗷嗷，为什么还要三天，我现在就想看比赛！！】
【于老大刚刚发微博，配了一张凌晨三点的夜宵图】
【心疼于老大，心疼乐队，但我还是噗哈哈哈哈哈】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于·钮钴禄·科.jpg】
【于科：滚犊子.jpg】
【LS是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网友们在底下嘻嘻哈哈，原本要买水军黑人的Cassie也犹豫了。
白玮嘉咬咬牙，劝Cassie：“节目组都不敢放出他现场彩排的片段，肯定是有问题，所以才会放出这种不清不楚的采访片段。”
Cassie一想也是，反正最后闻樾唱砸了，这一段预告也说得过去，再说订金已经给出去了，就算他们现在放弃也拿不回来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白玮嘉和闻樾在公司吵架的那一段视频被人放在了网上，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嘲讽玮嘉了，马上就要进入新专辑发布的重要阶段，一定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Cassie同意了，水军那边立刻开始动作。
——
网上的风向顿时一变，开始毫无节制地吹捧闻樾，甚至辣菜当红歌手，将闻樾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尤其是下一场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吹闻樾能拿冠军了，将其他选手贬低的一无是处。
一些年纪小，性格激进的粉丝并没有觉得有问题，反而在他们的带动下变得越发狂热。理智一些的粉丝却已经意识到了里面的问题，开始在微博下面劝阻。
然而还有人的反应比他们还要快。
闻樾粉丝后援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了公告，同时底下贴了几张图，都是那些跳的最厉害的所谓“闻樾粉”，他们关注闻樾的时间很晚，微博里也没有和闻樾有关的任何信息，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粉丝们恍然大悟，直接冲上去把水军骂个半死。
可即便如此，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一些路人粉对闻樾的观感变得很不好，而且由预告开始，不断拉高众人对闻樾这场比赛的期待值。
如果闻樾能够表现很好，自然没什么话说，但如果闻樾的表现一旦差那么一点点，反弹也是最剧烈的。
顾星时已经猜出了这番动作背后的人，正是白玮嘉和Cassie，他心中恼怒，可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闻樾下一场比赛，所以目前只是发了公告，其他的等比赛结束再说。
闻樾一转头就看到自家经纪人神色冷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径直走过去，又一胳膊搭在了顾星时肩膀上，顾星时回过神，对他的行为却已经无力吐槽。
闻樾笑嘻嘻道：“行了，多大点事，至于每天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你不明白，现在舆论对于艺人的重要性，他们是想毁了你……”
“我是他们想毁就能毁的吗？”闻樾满不在乎，“音乐终归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名声再好，歌不好听也没人买账的。”
顾星时和闻樾角度不同，也没打算反驳他，正打算结束这个话题，闻樾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你想想，这些人也算是帮咱们宣传了，到时候比赛结果一出来，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也挺好笑的吗？”
顾星时：“……”
顾星时觉得自己被闻樾带坏了，他居然真的去想了，而且……还真的挺好笑的。
闻樾看到顾星时脸上露出的笑容，觉得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又出来了，他仿佛被诱惑一般凑过去，却被顾星时发现，及时用手挡住。
“你干什么？”
闻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被吓了一跳，然而看到顾星时那张又恢复了冷淡的脸，鬼使神差道：“经纪人，再笑一个。”
顾星时皱眉：“你说什么？”
闻樾已然说了这么破廉耻的话，便越发地没脸没皮了：“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干嘛总板着脸？不然就当成是福利，我这场要是表现好，你就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顾星时：“……”
他一把将闻樾的爪子从肩膀上扯下来，然后冷漠地转身离开。
闻樾连忙追上去：“别生气啊！你不笑，那我给你笑一个总行了吧！”
顾星时：“……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闻樾：“你刚刚笑了对不对！你一定是笑了，哎，别走啊！”
顾星时：“……”
——
不管怎么说，在网友们的期待之下，《明日之星》五进四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连导演组都没想到，十强赛开赛后会一场比一场更热，到了这一场，演播厅外已经围满了粉丝，网络直播观看人数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峰。
现场，导播喊道：“五、四、三、二、一，节目开始。”
五强选手一同走上舞台。
开场表演过后，就是激动人心的对决时刻。
“那就很简单了。”陈驰宇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这U盘里有个小程序，你到时候想办法把这个U盘插入目标电脑，只要有人改动程序，它就会启动，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发到你邮箱。”
顾星时接过U盘放进自己的口袋：“谢了。”
“这点小事你还跟我客气。”
聊完了正事，菜也上来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陈驰宇道：“我说，你这当经纪人还真当上瘾了？不打算回来了？”
顾星时唇角微勾，反问：“当经纪人有什么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觉得也太大材小用了，可惜你那一身本事了。”陈驰宇惋惜地咂舌。
顾星时轻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倒是觉得现在做的事情，比纯粹的金钱游戏要有意思多了。”
他这么说，陈驰宇便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之前带的那个小艺人跟你掰了？我看他这几天又是出席品牌活动，又是参加综艺，听说还要参演网剧，啧啧，热闹得很。”
顾星时笑了笑，看起来没有半分兴趣。
陈驰宇支着下巴：“你是真不在意啊？”
顾星时：“他又不是我的艺人，我为什么要在意？”
陈驰宇：“话不是这样说，你毕竟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大的心血，他没见识，不知道你给他请的声乐和舞蹈老师都是业内顶级大拿，却因为一点小事就背叛你，你难道不生气，不难过吗？”
顾星时淡淡道：“生气难过谈不上，不过是一场失败的投资，有点失望而已。”
陈驰宇怪笑着：“你这样也太薄情了吧，我现在倒有些同情他了。”
顾星时没有理会他。
陈驰宇又道：“哎，我是真好奇，你隐姓埋名做这种小艺人的经纪人究竟图什么？”
顾星时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被陈驰宇问起，他皱眉想了想，第一次露出了不确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看看……活着的意义？”
陈驰宇：“……”
换成是别人，陈驰宇大概要嘲笑对方一声中二晚期，可看着拧眉认真的顾星时，他只能默默叹口气。
大佬的心思果然很难懂。
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顾星时看到失魂落魄的孙鸿飞，主动走过来关心他：“怎么了？”
孙鸿飞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讲述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
顾星时听完，顿了顿，安慰道：“其实他们拒绝也是好事。”
孙鸿飞：“？”
顾星时：“你找的第一个演员，经常嫖|娼，他老婆都已经在收集证据要告他了，第二个演员……”
孙鸿飞听得内心千疮百孔，最后只能哭唧唧道：“要不然，顾总你还是别安慰我了吧！”
“哦，行吧。”顾星时决定满足他，诚实地说道，“你眼光确实不太好。”
孙鸿飞：“？？？”
第 55 章 第 55 章
就在顾星时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备项目的时候，另一边，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宁天佑却有些坐不住了。
“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助理也很无奈：“宁总，这真不怪我们，那孙鸿飞把项目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宁天佑皱眉：“那个编剧呢？不会是他漏出什么马脚，被发现了吧？”
助理连忙摇头：“应该没有，他说孙鸿飞不太满意那个剧本，所以现在把他关在酒店，天天改呢！说是人都改吐了……”
宁天佑：“……”
助理又道：“不过他还是传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过来。”
宁天佑：“是什么？”
助理：“据说，这个项目孙鸿飞特意找了乐世的顾总合作……”直到表演结束，现场观众才慢慢回过神，然而歌曲带给他们的震撼却依然停留在心里。
观众们意犹未尽，这一场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已经完全征服了他们，现场观众自发站起来鼓掌了整整一分钟。而原本仿佛卡住的弹幕也重新活了起来，网友以满屏的卧槽之声表达了自己对两位歌手的敬意。
厉栾的助理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总裁，小心翼翼道：“总裁，表演已经结束了。”
厉栾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颊凉凉的，助理连忙转过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厉栾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发脾气，他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闻樾，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快三十年了啊，他本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这样的表演了。
闻樾并不知道自己的头号粉丝就坐在台下，这一场他唱的酣畅淋漓，对于主持人叽叽歪歪的采访就有些不耐烦，只想下台去看看经纪人的反应。
他不配合，一旁的厉子航更是出了名的寡言。
主持人采访不下去，颇有些尴尬，好在耳机里及时传来导播的指示，她连忙说道：“对于这首歌，我觉得三位评委老师中，夏老师应该更有感触，不如请夏老师先点评吧。”
夏飞是陆阳铁粉的事情人尽皆知，《夏虫》这首歌更是他进入音乐圈子的初心，他性子直，说话又刻薄，从前有人想要翻唱《夏虫》，但凡有一点点瑕疵都会被他拉出来冷嘲热讽一番，偏偏他耳朵毒辣，讲的都是事实，对方也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没什么人敢翻唱《夏虫》，这也是原因之一。
闻樾和厉子航演唱的时候，镜头便不住地扫向夏飞，只是他面色严肃，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主持人说的话正合观众的意，他们也想听夏飞是怎么评价闻樾和厉子航的演唱。
夏飞没有推辞，他先点评厉子航：“你的音色和音准都很好，但也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夏飞的点评果然毫不留情却又言之有物，厉子航早有准备，虚心地接受了意见。
夏飞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不过你也不用沮丧，有些东西是时间和阅历赋予的，你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厉子航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得到夏飞的夸奖，一时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也没人在意他的反应，因为夏飞的目光已经转向了闻樾，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夏飞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闻樾，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你的表现近乎完美，我甚至会觉得，你是与魔鬼交换了灵魂，才能拥有这样的歌声。”
所有人：……
闻樾：……
这时，弹幕上幽幽地飘过一条。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当舔狗都显得比我们高级】
——
后台的郑兆脸色惨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原本给闻樾准备的杀招竟然成就了对方，他气的简直要呕血。
偏偏队友不体谅他的心情，不住地问他：“我们是不是要输了？”
郑兆忍无可忍，怒吼他：“结果还没出来呢！你说什么丧气话！”
他心情烦躁，推开人就往外头走去，谁知刚走出门，就听见底下的观众尖叫大喊闻樾和厉子航的名字。
郑兆的心情更坏了。
结果如何不言而喻，闻樾和厉子航毫无悬念地晋级六强，而郑兆偷鸡不成蚀把米，紧接着就要参加接下来的PK赛。
闻樾说到做到，网友们都等着他狠狠打郑兆的脸。
郑兆也是这么想的，他勉强拉出笑容：“这场比赛你们超常发挥，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郑兆虽然努力做出大度的样子，但终究没忍住露出了些许嫉恨。
闻樾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他向来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同两人握了手，又分别祝两人接下来发挥好，这才和厉子航一同下了台。
这让不少等着看热闹的网友大失所望，却让更多人对他提升了好感，觉得他有风度。如今再也没有人说他狂妄，都认为他只是真性情。
相比较之下，如临大敌的郑兆看起来便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少人联想到之前郑兆发了那条微博又删掉，不免有了些别的想法。
郑兆紧紧地咬着牙齿，几乎恨死了闻樾，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樾和厉子航走下舞台。
下了台，厉子航此刻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复，本想再和闻樾聊聊的，谁知他直接略过自己，朝通往观众席的通道走去。
顾星时正好走进来，就看到闻樾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你看到我今天的表现没有？厉不厉害？”那模样就像一个考好了向家长讨赏的孩子，丝毫没有半分台上的淡定自若。
顾星时哭笑不得，却还是回答道：“看到了，很厉害！”
闻樾心满意足，又把手臂搭在了顾星时肩膀上，拉着他往休息间走，经过厉子航身边的时候，他似乎总算想起了自己的队友，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厉子航：“……”
突然有点能理解郑兆的心情了，毕竟他作为队友都有点忍不下去了。
——
郑兆之前一直有恃无恐，认为闻樾和厉子航必输，所以对于自己的PK曲目并不太上心，如今骤然面临PK，加上自己之前心态失衡，表现的一塌糊涂，爆冷出局。
郑兆简直要疯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给闻樾设计的剧本竟然会应验到自己身上。
如今闻樾顺利进入六强，他却要灰溜溜地离开舞台，对于郑兆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遭遇。
郑兆家境优渥，自幼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参加《明日之星》也是冲着冠军来的，然而一进入节目组便接连受到打击，现在连闻樾这种他根本看不上眼的人都能赢他，他的心态已经完全失衡了。
只是此时正在直播，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
郑兆勉强露出笑容，在主持人的指示下，和粉丝说了几句话，便匆匆下了台。
他站在黑漆漆的过道，看着那些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选手都进入了六强，走上光鲜亮丽的舞台，恨得牙齿几乎咬出血来。
闻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厉子航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顾星时有点头疼，他找了乌贼大叔，对方却连价格都不问，就一口拒绝了撤帖子的要求。
闻樾靠实力说话，原本不该在意这种跳梁小丑。
但是毕竟没人知道这个小新人壳子里装的是陆阳，而人们天然信奉权威，如果让他们对闻樾的印象定了型，哪怕闻樾实力强劲，之后的路也不会那么好走。
闻樾下一场唱的又是《喵喵叫》这种歌。
顾星时脑中闪过几个解决方法，然而没等他付诸行动，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顾先生您好，我是大乘地产的总裁助理，我姓周，您还有印象吗？”
顾星时想起来，他是厉栾的助理，当时想要挖闻樾，条件给的很优厚，被拒绝后也没有放弃。
后来知道了厉栾和陆阳之间的渊源，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您好，周助理。”
“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与音乐协会共同发起了一个‘百万新歌手’计划，我们很看好闻樾的实力，希望能够与您达成合作。”
“百万新歌手”是由音乐协会发起，大乘地产赞助的一项活动，从当年度所有新出道歌手中评选，优胜者可以拿到大乘地产提供的百万新专制作费用。
对于顾星时来说，钱倒是次要的，但这个活动却是出现的恰到好处。有音乐协会这样官方背景的肯定，多少能抵消掉乌贼大叔造成的不好影响。
顾星时跟他在电话里达成了初步意向，具体的要等闻樾比完赛之后再讨论。
挂掉了电话，顾星时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这时候，软件又响起了预警铃声，顾星时皱眉点开热搜，顿时就无语了。
这熟悉的语气，沙雕的画风，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
闻樾正在房里热火朝天地战斗，忽然听到敲门声。一想到这么晚还有谁会来敲门，闻樾的一腔热血顿时就冷了下来。
他想起顾星时之前的吩咐，不由得心虚，本想装睡，谁知门外又传来顾星时的声音。
“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闻樾：“……”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了。
一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顾星时淡淡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
闻樾装傻：“说什么？”
顾星时晃了晃手机，热搜上“你爸爸”三个字明晃晃的，十分显眼。
闻樾：“……”
他还在垂死挣扎：“啊哈哈哈，这个热搜真是……很有趣……”
顾星时见他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跟他兜圈子：“这个号注册的手机号都是我办的，你觉得我不知道这是你？”
闻樾：“……”
大意了！
他狡辩道：“你也没有说不能用小号啊！”
顾星时扶了扶眼镜：“所以，你这是怪我没有提前说清楚？”
闻樾仿佛能感觉到镜片后的森冷，顿时求生欲爆发，连忙认错。然而认完错后又不甘心地嘀咕：“反正只是小号，又没人知道，有什么关系？”
顾星时早知道他“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尿性，冷笑：“可人家的小号都是藏着掖着，哪像你这么高调，这一晚上的涨粉速度比大号还快！！”
闻樾哽了一下：“……我才华过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星时：“……”
他觉得自己从未带过这么让人心累的艺人。
他决定不再啰嗦，一击必杀：“你下场比赛的歌曲改编的怎么样了？”
闻樾：“……”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闻樾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于是当乌贼大叔翻遍了资料，信心满满地发了一条长微博之后。
@你爸爸：不玩了，要去写歌了。顺便，@乌贼大叔，第六行那句话不是陆阳说的，下次要装文化人先把功课做好。
乌贼大叔一口老血险些喷到屏幕上。
网友们还火上浇油：
【我特意去查了，还真不是陆阳说的，不过这么冷门的一句话，爸爸是怎么知道的？】
【大叔用心一点啊，你看，爸爸都不跟你玩了】
【@乌贼大叔辣鸡，白瞎了我们对你的期待】
【散了吧散了吧，爸爸都不玩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唉，突然有点同情乌贼大叔了，翻了很久的资料吧，结果还错了…… 】
乌贼大叔眼前一黑，直接晕在了电脑前。
——
闻樾被顾星时教训了一通之后，终于认命去写歌。
不过这一晚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和几位业内人士的聊天，让闻樾有了新的灵感，既然在原来的基础上没法改，那不如直接来个大的。
于是顾星时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碰到闻樾红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
以闻樾的作息，顾星时是不会相信他早起的。
“你一晚上没睡？”
闻樾虽然熬了一整晚，但因为对改编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所以其实正处在亢奋中。
他也不管顾星时皱着的眉头，直接就把他往房里拉，一边还兴奋道：“我跟你说，我已经有了新想法……”
顾星时一时不妨，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小心！”
闻樾及时反应过来，手上用力拉住顾星时，没想到顾星时正要支撑着站起来，被他一拉反倒不稳，直接就往后面倒下去。
两边的杂物在闻樾孜孜不倦地堆积下，早已摇摇欲坠，被两人大男人一撞，直接就倾倒下来，将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顾星时被闻樾护着，原本是没什么事，谁知道倒下的时候，腰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疼得他的脸瞬间白了。
闻樾这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焦急地问顾星时：“没事吧？”
顾星时摆摆手，慢慢站起来，谁知扯到了伤处，疼得他一抽，额上顿时冒出细密的汗珠。
闻樾扶着他回房间，又去给他找药膏。好在顾星时家里的常备药品一向齐全，闻樾拿了药膏回来，就要给顾星时上药。
顾星时眉头微皱：“我自己来吧。”
闻樾将药膏举高：“来什么来？你伤在腰上，你自己能擦到吗？听话，先把衣服脱了。”
顾星时没有办法，只能解开扣子，将衬衣脱下来。
平心而论，顾星时的身材不差，肩宽腰窄，白皙的皮肤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优美的蝴蝶骨之间形成一处浅浅的凹陷，大约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裸露身体，他的身体有些僵硬，那一处凹陷反倒越发深了。
原本义正言辞的闻樾忽然就卡壳了。
心脏狂跳，一股酥麻从脚底直冲脑门，几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顾星时半天没听到闻樾的动静，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怎么了？”
闻樾回过神，有些慌乱道：“没事，我这就给你上药了。”
他的目光躲闪着往下，接触到顾星时后腰那一块淤青时，立刻清醒过来，将脑子里那些旖旎思想打包扔了出去。
他挤了药膏，在掌心搓热，往顾星时的伤处贴过去。
顾星时的皮肤微凉，陡然接触到灼热，不由得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份刺激让他身体一抖，就要逃开，却被闻樾强硬地按住了肩膀。
“别动。”
闻樾此时也没有了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专注地将顾星时伤处的淤血揉开，他的手掌带着一点茧子，碰到顾星时的皮肤时，仿佛带来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几乎让他呻吟出声。
顾星时被扣住肩膀不能动弹，只能咬牙忍受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等到闻樾将淤血揉开的时候，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顾星时仓促将衣服穿上，垂着眼睛不看闻樾：“你快去洗个澡吧，一会摄制组就来了。”
闻樾摸了摸鼻子，隐约察觉到了顾星时压抑着情绪，也不敢在这时候作死，乖乖地出门去洗澡了。
——
等到樱桃他们过来的时候，闻樾正在客厅心不在焉地吃早餐。
樱桃活力十足地跟他打招呼：“闻樾早啊！”
闻樾依然是恹恹的：“早。”
樱桃左右看看，没有看到顾星时，好奇地问：“经纪人哥哥呢？怎么不在，他今天不舒服吗？”
闻樾有点忧郁：“他受伤了，在房间里休息。”
“受伤了？！”樱桃瞪大眼睛，“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
闻樾不想说那些丢脸的事情，只是随口一句：“没什么大碍。”就不肯再说。
樱桃也不敢多问，虽然闻樾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樱桃小动物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并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
因为房间被杂物淹没了，所以闻樾只能将工作地点搬到了客厅，他有了灵感，进度很快，只是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并不如平日里专注。
樱桃看着他冷淡的侧脸，越发怂了，只能和摄影大哥缩在角落里，让摄影机自己工作。
她苦逼地在心里呐喊：经纪人哥哥，你快出来。
大约是真的听到了她的呼喊，楼上房间的门被打开。
看似在努力工作的闻樾居然比他们还要迅速地看了过去，但很快又移开目光。
顾星时走出房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樱桃原本想要问问顾星时的伤势，但看着他走路不太自然的姿势，还有闻樾紧张的态度，猛然有了个猜想。
她的嘴巴张成O型。
难道他们的关系竟然是这样？！也太……太激烈了吧！
闻樾摇摇头，和他一同走上了舞台，迎接观众们的欢呼。
除了被淘汰选手的粉丝真情实感地替他们难过，大部分观众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将目光投到了下一场比赛上。
下一场是分组擂台赛，评委们根据选手们的实力，选出两名擂主，其余选手分别选择一名擂主攻擂，如果擂主守擂成功，会直接晋级，反之就要参与之后的车轮PK赛。
厉子航毫无疑问是擂主之一，但擂主的另一名人选却叫评委们犯了难，最后还是夏飞力排众议，推荐了闻樾。
闻樾和厉子航分站两边，剩下的四名选手则按照晋级四强的顺序依次选择要攻擂的擂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厉子航居然是第一个被选择的，主持人不失时机地采访，那名选手也很无奈：“这两个都是大魔王，至少选个按套路出牌的吧。”
这话一出来，弹幕上都是一阵“哈哈哈哈”。
闻樾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也有人震惊地发现，不过两场比赛，两首歌的时间，闻樾竟已经从之前人人都可欺压的软包子成为了和厉子航同等地位的大魔王。
#闻樾夏虫#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只是比起以往，微博下方的黑子几乎销声匿迹，大多是“嗷嗷嗷”叫着的粉丝，以及尚且还能维持理性分析的音乐圈人士。零星的几个黑子也只能拿闻樾之前的事情来说，但很快就会被群情激奋的网友给骂到消失。
顾星时坐在书房，电脑上的数据飞快地从他眼前滑过，这是他曾经找陈驰宇定做的一个软件。
闻樾前后的变化太大，又是出现在公众媒体上，虽说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网上也只是开玩笑说穿越什么的，但还是有些隐患的。这款软件的作用便是能及早发现隐患信息，从容应对解决。
顾星时并不打算让他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情，至于由此而出现的麻烦，自然有他这个经纪人去解决。
只要闻樾不变，他便会一直保护他，让他永无后顾之忧。
“顾星时！！”宁天佑失态地站起来，面色顿时阴晴不定，“你们确定没有暴|露？”
只要顾总看到他的价值，他很快就能抱上大腿，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这口鸡血只支撑他写了一个小时。
他又累又困，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丝怀疑，为什么总觉得顾总在PUA他？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半掩的厕所里，传来顾星时和人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和导演商量剧组的事情。
他顿时又清醒起来，连忙记录下来，传给宁天佑那边。
顾星时打完电话走出来，就看到金世恒正坐在桌前勤勤恳恳地写着营销稿。
顾星时：“小金，那我就先走啦，这边就拜托你了。”
金世恒打字速度瞬间加快：“顾总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顾星时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跟系统感慨：【我就说嘛，这样的人才做间谍太可惜了，要物尽其用才对。】
系统：【……】
瑟瑟发抖。
第 56 章 第 56 章
宁天佑通过金世恒，自信自己已经牢牢地把控了顾星时的剧组。
进度什么的和他所预想的差不多，除了金世恒总是要加钱以外，他都非常满意。
金世恒很满意。
虽然他被调来剧组后，每天白天干苦力，晚上写营销案，累得人都瘦了几斤，但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顾总现在越来越相信他，甚至一些剧组的事情也会跟他商量。
他也没想到，先前他费尽心机，却连顾总的边都挨不上。
这次他作为间谍潜入，竟然阴差阳错让顾总开始赏识他。
金世恒不得不感慨，时也命也。
但他还是转头就将消息都卖给了宁天佑。《明日之星》的十强赛采用了新的赛程赛制，比赛采用直播形式现在番茄网上播出，随后在以录播的形势出现在电视上。这对选手来说是很大的考验，因为一旦出现什么纰漏，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于选手们的现场发挥和临场心态都是很大的考验。
第一场采用的是轮流演唱，由导师选择晋级人员，只有三位导师都选择了晋级，选手才能进入八强，剩下的待定选手则进行车轮战PK，淘汰两人。
这样的赛制很残酷，要求也很高，即便是处在上层圈的选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相比较之下，兴致勃勃地玩着开心消消乐的闻樾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几名选手坐在一起聊天，言语之间对闻樾各种嘲讽。
“闻樾太嚣张了吧，这是觉得自己没希望进八强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别这么说呀，好歹他已经占了一个淘汰名额，也算是给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噗！这倒也是。我刚好在他后面，感觉毫无压力。”
“羡慕！！”
几人说着，又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郑兆，郑兆实力不错，人气也很高，夺冠呼声不小，在这几人之中隐隐站着中心的位置。
他轻蔑道：“聊这种草包干什么，跟他一起比赛你们不觉得掉份吗？”
几名选手都笑出声来，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背后议论别人，跟你们一起比赛也挺掉份的。”
几人脸色都变了，回头便看到一个面容俊帅坚毅的男人，他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正是如今人气最旺实力最强，被称作是冠军候选人的厉子航。
原本想骂人的呐呐地闭了嘴。
郑兆怨毒地看着厉子航的背影，最后阴沉着脸也离开了。
郑兆上完洗手间出来，洗手时正好碰到闻樾，便将从厉子航那里受到的怨气都发泄在闻樾身上：“听说你又上热搜了？也是，没本事也只能用这些手段来博出位了。”他说着，轻蔑地看了一眼闻樾的手腕。
闻樾有些莫名，不过别人怼他他也不会忍着，直接回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郑兆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闻樾会反击，愣住了，随即咬牙道：“闻樾你有种！”
闻樾：“我当然有种，难道你没有吗？”
郑兆气冲冲地离开了。
闻樾不受半点影响，整理好袖子，也施施然回到了化妆间。郑兆还记着洗手间的事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顾星时皱眉，用问询的目光看向闻樾。
闻樾耸耸肩，他也很无辜好吗？
厉子航刚好彩排完，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之前的淘汰赛，他和闻樾并没有交集，印象中对方一直畏畏缩缩的，说话声跟蚊子叫差不多，可这一次他看到闻樾，却觉得他与自己印象中仿佛全然不同了。
化妆间有一块屏幕转播现场，因为是第一场直播，所以不少选手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一些失误，现场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凝重。
轮到厉子航上台的时候，几乎所有选手的目光都转到了屏幕上。
厉子航画着舞台妆，却并不显得女气，反倒是将轮廓勾勒的更深，一上台便引发了粉丝一阵尖叫。他今天的表演曲目是最近正热的一首英文快歌，加上唱跳，又是现场，难度极高。
然而厉子航却没有半分怯场，他甚至比彩排时表现的更好，现场舞台炸裂，荷尔蒙爆棚，粉丝的尖叫声几乎穿透了整个演播大厅，连化妆间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选手都有些面色发白，然而在厉子航之后上场的闻樾却十分平静。
工作人员走过来：“闻樾准备上台了。”
闻樾站起来，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不远处的郑兆冷哼一声，以为他是怕了。
顾星时知道闻樾的实力，并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只是有些疑惑：“你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闻樾摇摇头：“一会你去观众席吧！”
顾星时：“为什么？”
闻樾：“我觉得你没有成为我的歌迷，是因为你没有看过我的现场演出。”
顾星时：“……”
你究竟是有多在意这件事？！！
——
姚佳宁和曹芸都是中京大学的学生，姚佳宁是个追星狗，从《明日之星》一开赛就成为了厉子航的粉丝，曹芸虽然不追星，但也陪着姚佳宁一场场地追了下来，在姚佳宁的带动下成了厉子航的路人粉。
两人好不容易搞到十强赛的票，等到厉子航上场，一曲酣畅淋漓的唱跳结束，两人叫的嗓子都哑了。
三名评委毫不犹豫地给了厉子航晋级，姚佳宁激动地不行，拿着单反疯狂地拍着厉子航，直到他下场才意犹未尽地打开直播软件，直播比现场慢了两分钟，此时正好播放到厉子航表演结束的部分，弹幕和现场一样疯狂。
【厉子航太牛了吧！现场居然也这么稳定！！】
【我老公太帅了！！！！！】
【排在他后面的选手也太惨了】
【排在他后面的是闻樾……突然有点同情评委了，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不想听垃圾，我先告辞了】
【哈哈哈哈，辣鸡闻樾要是能进八强，我直播吃屎】
姚佳宁嘴角带笑，就像他们夸的是自己一样。
一旁的曹芸按着肚子：“不行，刚刚太嗨了，我得去趟洗手间。——下一个出场的是谁？”
姚佳宁正好看到弹幕有说，随口道：“是闻樾。”
曹芸：“哦，那正好，我先去厕所了。”
和曹芸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过道顿时被堵得水泄不通。
闻樾正是这时候走上舞台的，他静静地坐在舞台中央，一束光从头顶打下来，用阴影雕琢出更加深刻的五官，他分明没有做什么动作，可底下吵吵嚷嚷的观众却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夏飞不以为然地冷笑着，拿着笔，准备一会好好给这个新人上上课。
然而等闻樾开口唱第一句，夏飞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到了桌上。
原本满心着急等着上厕所的曹芸也愣住了。
闻樾握着话筒，双眼微阖，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雕饰，却自然而然的，如同淙淙的清泉沁入听者的心肺，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这样的慢歌在厉子航那样的劲歌热舞之后原本应该是很吃亏的，然而在闻樾身上却并没有这种困扰，现场观众被厉子航挑起的热血在他的声音下慢慢恢复平静，进入了闻樾给他们构建的那个世界。
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的少年，目光简单澄澈，带着一抹没有经历世俗侵染的天真意气。他有着永远明亮的双眼和永不服输的劲头，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情绪，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传递给了所有的听众。
镜头扫过，不少观众都流下了眼泪。
原本挤挤攘攘的过道也仿佛静止下来，曹芸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
顾星时站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与台上光芒四射的闻樾仿佛身处两个世界，只有台上的光影偶尔扫过他，才能看到他眼中的亮光。曾经他以为在故居中看到的3D投影就已经展现了陆阳的实力，如今看了现场，才真正明白这种暴君般的舞台统治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的目光能离开他，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歌声，当他站在舞台之上，下面都只是他的臣民。
顾星时怔怔地看着台上，抚着心脏的位置，觉得它激烈的仿佛要跳出来。他向来冷静，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如此新奇，却……并不讨厌。
演唱结束，现场慢了半拍才响起掌声，甚至还伴随着不太明显的啜泣声。
姚佳宁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就看到原本要去上厕所的曹芸抹着眼泪走回来：“呜呜呜，姚姚我要爬墙了……”
姚佳宁立刻把那点姐妹情抛到九霄云外，咬牙切齿：“你敢！爬墙胖十斤！！”
“胖十斤就胖十斤！”曹芸吸了吸鼻子，又看向评委席，言语之间尽是护犊子的凶狠，“我家哥哥表现的这么好，评委要是不给他晋级，我就冲上去打爆他们的脑壳！！”
姚佳宁：“……”顾星时并不知道樱桃心里已经在YY他和闻樾了，他原本伤的也不算重，只是上药的过程太过尴尬，一时不想看见闻樾。不过休息了一个上午，他心情平复下来，想到下面的拍摄任务，又担心闻樾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出门看看。
见顾星时下了楼，闻樾本想问问他伤势怎么样了。谁知顾星时就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在他还没开口就冷冷地横了一眼过来，将闻樾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樱桃原本就在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又看到两人这一番眉眼，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有顾星时在旁边，樱桃终于有胆子去问闻樾对于下场比赛的编曲了。
再过几天就是比赛日了，据她的同事透露，其他选手的编曲基本都已经确定了，剩下几天只需要进行一些小的调整，然而闻樾这边却还卡在编曲这一关。
樱桃倒是相信男神，但总导演也在催了。马上就要剪预告了，闻樾这边总不可能就把他狗窝一样的房间拿出来充数吧，总导演同意，樱桃都不肯的。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男神的崇拜岌岌可危，但总归爱过，还是要给男神留一条底裤的。
闻樾并不知道他的迷妹为了给他留条底裤，费了多大的心力。不过有顾星时在旁边，他多少收敛了一点懒洋洋的性子，将自己整个编曲思路都说了出来。
樱桃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每一次她以为她看到了闻樾的极限，下一次他就会给她更出乎意料的操作。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樱桃兴奋地想着，到时候这首焕然一新的《喵喵叫》出现在舞台上，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说闻樾是运气好，得到了晏向明和方寄青的赏识，前几场比赛才有那么出彩。甚至《夏虫》时，闻樾在节目中说了是自己编曲，也有很多人不相信，觉得这是两位大神的手笔，是闻樾在撒谎。
可樱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尤其是今天听完了闻樾的讲述，她可以很肯定地说，《夏虫》，乃至那首毁誉参半的《穆赫兰大道》的编曲，都是闻樾的创意。
原本男神地位岌岌可危的闻樾，又重回了樱桃心中的NO.1。
不过樱桃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她脑中已经有了剪预告片的思路，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实践自己的想法了，她有预感，这一场比赛一定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既然如此，不如就从预告片开始吧。
——
樱桃回到电视台后就一头扎进了剪辑中。
花了四五个小时，总算把粗剪的预告做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加上后期，但樱桃自己看着已经很满意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下。
她关掉软件，插上自己的移动硬盘，然后偷偷摸摸打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十分正经，叫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而里面的内容可就不那么和谐了，都是各家大手的耽美同人图。
樱桃一边看一边吃吃地笑，过了好一会，她想起什么，又打开今天拍摄的素材。
顾星时和闻樾几次对视，两人似乎都有些闪躲，闻樾有几次看向顾星时，欲言又止，还有顾星时几次不经意地按了按后腰。
以樱桃纵横腐海多年的经验，这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不对！应该说从她第一次见到经纪人哥哥，就已经察觉出来了。
她打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旁边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叫做“中国梦”。但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顾星时和闻樾的互动小视频，还有第一次采访顾星时的那一段。
樱桃认真地将今天的互动片段都剪出来，存进这个文件夹。这一个不落的细致劲，连剪预告都比不上。
虽然樱桃之前答应顾星时不会将他的部分放出来，但没有说过不能自己收藏吧。
樱桃又欣赏了一遍，然后登上了自己的小号，发出了一连串的“嗷嗷嗷嗷嗷”，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真相的感觉，真是太寂寞了……
——
丝毫不知道已经被人识破“奸情”的顾星时和闻樾正茫然地看着电脑上的消息。
闻樾有些不确定地问顾星时：“你做的？”
顾星时摇摇头，反问他：“我以为又是你的老朋友？”
不怪两人反应这么大，因为就在刚刚，闻樾和《穆赫兰大道》又上了热搜，而这一次，跟他挂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名。
方知岚——中京音乐学院院长，华国音乐协会常务副会长。
跟乌贼大叔这种野鸡网红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有话语权的音乐圈名人。
方院长一直致力于普及冷门音乐，和提升观众音乐审美。
他这些年出国交流，眼界扩宽很多，他深知自己的国家拥有一个多么伟大的音乐宝库，却也意识到这些年国内音乐市场的浮躁。
三十年前的华国，音乐风格百花齐放，有才华的音乐人不断涌现。当年的陆阳，以辨识度极高的音乐风格带动了整个华国的摇滚热，甚至在西方也引发了轰动，当年陆阳全球巡演，每一站都引发当地的狂欢，几乎成为整个亚洲的精神偶像。
可如今呢？
方院长一直希望能够重现当年的盛景，可想而知他在看到乌贼大叔的微博时有多愤怒。
他见多识广，《穆赫兰大道》这首歌他也知道，所以在看到改编后，保留了原曲精华，却更好听的《穆赫兰大道》有多惊喜。
可没想到，转眼，这份惊喜就变成了愤怒。
方院长当即就发了一篇长长的文章。
先是点名批评乌贼大叔。他指出当年摇滚乐和灵魂乐进入国内的时候，也遭遇过误解，一种新型音乐形式出现，一开始都不会被大众接受，但是作为音乐从业者，却应该抱着更宽容更支持的心态去面对，而不是一味的批判。
又提到了《穆赫兰大道》，认为这首歌有思想、有创新。
最后盛赞了“你爸爸”的音乐素养，表示他有很多地方都与自己不谋而合，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探讨。
有了这种权威的盖章认定，再也没有人敢再说《穆赫兰大道》不好。而原本想要找乌贼大叔转载和采访的媒体，此刻都安静如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乌贼大叔颤颤巍巍地坐在电脑前，险些又要晕过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先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的小号怼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被这样的权威给怼了。
这种权威不应该是很忙吗？！干嘛这么关心网上的撕逼！！
乌贼大叔痛苦地在心底呐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老老实实，跟闻樾有关的一个字都不说了！
——
除了后悔莫及的乌贼大叔，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后悔。
Cassie怎么都没想到，她只是最近多放了一些心力在新签的艺人身上，白玮嘉就能给她搞出这么大事来。
“我不是让你不要去理他了吗？为什么不听我的！”
白玮嘉也很委屈：“你之前把去星艺录歌说的那么难？闻樾凭什么就可以去！不仅区区一首比赛曲目都能在星艺录制，而且还跟方寄青扯上了关系！”
“你之前说我才是公司最重视的新人，但公司却一直在捧闻樾！”
Cassie：“那你就能手滑点赞？！”
见白玮嘉不服气，她更生气：“你居然还让水军发你们俩吵架的事情？你是不是蠢？全公司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把当时的视频发出来，你这形象就是掉进墨水了，染都染不白。”
白玮嘉这才意识到后果，有些慌乱地问Cassie：“那怎么办？”
Cassie虽然生气，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艺人，也不能不管，她想了想：“现在只能先转移观众的注意力，我去买点水军，趁着热度把观众对闻樾下一场的期待炒起来……”
白玮嘉虽然冲动，但也不是没脑子，Cassie一说，他就反应过来：“是了！这一场节目组不允许请外援，就闻樾那水平，这一场打回原形，观众有多期待就会有多失望……”
Cassie脸色缓和了不少：“你知道就好，到时候闻樾承受观众的怒火，你这边自然就没事了。”
其实Cassie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闻樾这突飞猛进的进步，只不过从前闻樾废柴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她根本不相信闻樾有实力，只是将一切都归功于两位大神。
他们都想不到，闻樾的芯子早就换成了比这两位还要大牌的巨星。
导播就像是听到了所有观众的心声，将摄影机对准了三位评委，尤其是最中间的夏飞。之前微博上的那场闹剧还历历在目，夏飞神色冷峻，让人的心凉了半截，没有人觉得夏飞会自打脸，只是可惜闻樾这么好的表现了。
然而，没有人想到，夏飞冷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如岩浆喷发般汹涌澎湃。在闻樾开口的那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少年，那是他第一次听到陆阳的歌，犹如一股洪流从天灵盖直冲下来，让他浑身颤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恍然意识到，这些年他过于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反倒忽略了歌曲本身。
如今闻樾的歌却让他瞬间回到了喜欢音乐的初衷，他确信，能唱出这样歌声的人，绝不是投机取巧之辈！
在所有人都觉得闻樾晋级无望的时候，夏飞义正言辞地开口了。
“我们作为一档音乐类的节目，最终还是要以音乐来说话，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需要太在意，单从歌曲本身和演唱来说，我认为，这首歌值得晋级。”
观众们：“……”
等等，说好的对闻樾厌恶呢？！说好的绝不会给晋级呢？！
网友们都被这个惊天大反转给惊呆了。
【什么叫做无关紧要的东西！！夏老师你微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老师的脸疼吗23333】
【夏老师疼不疼不知道，反正我的脸现在很疼！】
【这难道是……所有人都逃不过的真香定律？？】
经过这几次合作，他对顾星时的才华和能力已经非常认可了，再加上顾星时的品性，也是时候进行更深入的合作了。
想到这里，他便吩咐唐凌：“去定个餐厅，今晚我要请顾总吃饭。”
唐凌怔了一下：“闻总，是今晚吗？”
闻樾正接了个电话，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古怪，随口应了一声。
到了晚上，闻樾坐车到了餐厅。
出乎他意料的是，唐凌定的竟然不是他常去的那家商务餐厅，而是一家空中旋转餐厅。
闻樾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出于对唐凌的放心，还是跟着侍应生走到了顶层包厢。
看到里面装饰的瞬间，他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房间里摆满了玫瑰花，全透明的玻璃墙外是繁星点点，霓虹流光溢彩，一名穿着礼服的小提琴手站在一旁演奏着悠扬的曲子。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浪漫粉红的元素。
闻樾：“！”
第 57 章 第 57 章
就在闻樾打算打电话问唐凌的时候，身后的门再次打开，顾星时跟在侍应生身后走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切，顾星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闻樾眉头狠狠一跳，正想如何解释的时候，顾星时却越过他直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出惊呼：“好漂亮！”
接着又开心地回头问闻樾，“闻总，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来这边吃饭？”
闻樾：“……”
不，他不知道。
顾星时这才注意到满地的玫瑰花：“这是……”
闻樾闭了闭眼：“顾总，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懂！”顾星时了然道，“今天是七夕嘛！有这种装饰很正常！”
闻樾：“……”
后台化妆间鸦雀无声，所有选手都表情复杂，毕竟在此之前，根本没人当闻樾是竞争对手，谁能想到现实会给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吓。
排在闻樾后面的选手脸色苍白，内心充满绝望。郑兆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一向自命不凡，但之前被厉子航抢走大部分光芒，本就很不爽了，现在连闻樾这种草包都能踩他脑袋上，他怎么忍得下去！
郑兆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离开了化妆间。
闻樾下了台，就看到等在通道口的顾星时，他走过去，一把搭在顾星时的肩膀上，笑嘻嘻地问道：“我表现的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顾星时并不习惯和人这样亲密，本想把闻樾的手臂拿下来，却注意到他额头和脖颈处布满了汗珠，唇色也有些苍白，这才想起来他的身体还未恢复。于是顾星时默默地将手移到了他的肩背处，在闻樾诧异的目光中，语气平稳地说道：“你可以靠着我一点。”
闻樾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想逗逗自家过于冷静淡定的经纪人，没想到会被误解，他也不解释，老实不客气地往顾星时身上一靠。
闻樾虽然瘦，但毕竟是个大男人，顾星时被他这么一靠差点没站住，眼镜滑下去半寸，闻樾这才注意到他家经纪人的睫毛又长又密，灯光落在上面，显得毛茸茸的，就像一把小刷子，在闻樾的心上轻轻地擦过。
然而顾星时很快就扶正了眼镜，闻樾收起自己异样的心思，失望地“啧”了一声。
顾星时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往后台走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影闪进了楼梯间，闻樾没有在意，顾星时却认出这是选手之一的郑兆。
顾星时心中疑惑，正是比赛的时候，他去楼梯间做什么。
他扶着闻樾，没有功夫深想，便只能暂且放到一边。
——
郑兆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看见了，他走到楼梯间，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对方刚接通，郑兆便忙不迭地叫道：“舅舅！”
郑兆的舅舅是中京电视台的小领导，叫吴建国，郑兆参加《明日之星》就是他安排的，前期节目组剪辑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捧郑兆，也是他的授意。
吴建国压低声音：“直播呢！你在搞什么！”
郑兆语速极快：“舅舅，我记得你说过，可以控制随机选曲的程序，一会……”
吴建国连忙捂住话筒，偷偷离开人群，才又重新说话：“我们不是说好了，那东西要比赛过半的时候再用吗？”
《明日之星》的节目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每隔一期的随机选曲。选手们背对大屏幕，随口叫停，停在哪首歌就唱哪首歌，能不能选到自己擅长的曲目全凭运气，相当刺激。之前就有选手因为选到了不擅长的曲目，惨遭淘汰。
粉丝们虽然大骂节目组脑子有坑，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赛制更紧张更刺激，也更容易制造话题。
吴建国早就想好了策略，如今被郑兆打乱，自然不悦。
郑兆却十分固执：“不，现在就用，给闻樾用！”
吴建国愣了：“闻樾？”他言语中有不赞成，“他不过就是超常发挥一次，你那么担心做什么，你的对手还是厉子航。”
郑兆摇摇头，想起闻樾在洗手间说的那些话，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管闻樾的实力怎么样，但是他要让这个人再也不能出现在舞台上。
吴建国拗不过郑兆，只得答应了他。
郑兆收了手机回到后台，因为正是中场休息插播广告的时候，大半选手已经比完，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原本无人关注的闻樾被围在人群中央，他不像从前一般局促，看起来如鱼得水。
郑兆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闭目养神，准备自己的比赛曲目。
大约因为厉子航和闻樾太过强势的舞台表现拉高了观众的期待，之后的几场都让他们觉得有些不温不火，直到郑兆上场之后才好一点。
最后直接晋级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厉子航、闻樾和郑兆，换做从前郑兆心中定然隐隐得意，可他一看到闻樾，就觉得如鲠在喉。
之后的PK赛虽然看点不少，但吃了大餐的人哪里还看得上这点清粥小菜，除了那几名选手的粉丝还在真情实感地给自家爱豆加油，网友们的心思已经飘向下一场了。
顾星时问闻樾：“你想好要选谁了没？”
闻樾耸耸肩：“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吧，说不定有人慧眼识英雄把我选走了，根本轮不到我操心这种事情呢！”
顾星时无言以对。
一旁的厉子航恰好听到这句话，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
等到两场PK赛结束，八强选手名单正式确定。
主持人将八强选手都采访了一遍，才问第一个晋级的厉子航：“子航，下一场就是合作舞台了，你要在剩下的七名选手中选择一人成为你的搭档，他既是你的队友也是你的对手，你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呢？”
厉子航点点头。
主持人：“哇！那我们就看看，子航将会选择谁作为他的搭档吧！”
厉子航的目光朝左边看去，然后就举起了闻樾的手。
闻樾：“？？？”
厉子航淡淡道：“我选择闻樾。”
观众们都傻了，毕竟在此之前厉子航与闻樾从未合作过，两人的风格也是南辕北辙，完全让人想不到他们俩的合作会是什么样。
主持人回过神，将话筒伸向闻樾：“闻樾，你愿意和子航成为搭档吗？”
闻樾本就是随口胡说，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十分臭不要脸地对厉子航道：“兄弟，眼光很好啊！”
厉子航：“……”突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站在旁边的郑兆险些都要克制不住心里的狂喜，他之前虽然想要用随机选曲功能淘汰闻樾，但毕竟不够保险，可如今厉子航选择了闻樾作为队友，PK赛闻樾肯定会被淘汰。至于两人在合作舞台战胜自己这种可能性，他想都没想过。
郑兆选择了一名实力也很不错的选手，根据规则，他们自动成为对手。
主持人采访郑兆：“和子航还有闻樾这样强大的组合成为对手，你有信心战胜他们吗？”
郑兆话里藏刀：“我很有信心，我是为了赢来的，选队友也是强强联合，我不会选择实力不强但话题度高的选手，那是对观众和对手的不尊重。”
郑兆这一句话同时嘲讽了闻樾和厉子航。
闻樾第一次被人说是实力不强，还觉得有些新奇，不禁多看了眼郑兆，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两人结仇的片段，那只能是自己拉的仇恨了。
他感慨，优秀的人真是到哪里都会被人嫉恨啊。
幸好郑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大概要气死。
主持人原就是为了制造看点，没想到郑兆这么给力，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将话筒给到闻樾嘴边：“闻樾，听到对手的挑战宣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闻樾轻笑：“哦，我只希望我们的对手打起精神来，好好备战接下来的PK赛。”
主持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P……PK赛？”江俊彦这话一出来，现场一片哗然。
江俊彦一时冲动，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他不能让自己被认为是输不起，否则他的明星路就真的断了。
江俊彦抠着自己的手心，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开口道：“我并不否认闻樾的实力，他如果能拿出前两场的表现，我输的心服口服，但他却选择了这样一首哗众取宠的歌曲，没有半分美感，也没有意义，甚至缺乏基本的乐理知识。”
“让这样一首歌赢了我，我就是不服！”
他说话掷地有声，反倒赢得了观众不少好感，认为他直言不讳，是条汉子。
闻樾站在一旁，几乎要被他气笑了。
他从选择这首歌作为比赛曲目开始，就明白这首歌曲过于小众，或许并不太能够得到大众的认可。
江俊彦如果说不喜欢，他理解这是审美差异导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江俊彦不服气，觉得他自己唱得更好，这也没什么。
但他不该为了证明自己，就贬低这首歌。
闻樾这个人向来万事不上心，哪怕别人骂他，都能笑嘻嘻不当一回事。
唯有在音乐上，处处都是逆鳞。
他看着江俊彦，嘴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所以，在江俊彦选手看来，你所认为的没有美感、毫无意义、缺乏基本乐理知识的歌曲就不能称为好歌吗？”
江俊彦被他的目光一刺，竟有些心虚，转开头硬邦邦回答道：“那是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闻樾竟然还笑了一声，轻飘飘道。
“放屁！”
现场都因为这句话静了一瞬。
顾星时无力地捂住了额头。
——
江俊彦没想到闻樾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直接愣住了，回过神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亏他还记得现在是在直播，没有冲过去和闻樾扭打起来。
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你说什么？！”
闻樾冷笑一声：“看来你耳朵是真不好。”
说完，转开头，完美地表现了自己对他的不屑。
江俊彦：“……”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这算得上是严重的播出事故了，但导演组也不好说闻樾什么，毕竟这件事也是江俊彦先挑起来的。
闻樾被带到后台，他在台上高贵冷艳，然而看到顾星时的那一刻，莫名的有点心虚。
突然增加了一堆工作量，顾星时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可他也知道闻樾的性子，只能无奈叹口气：“行了，你休息一会，等会上台抽签吧。”
要是顾星时生气，闻樾还能好受点，但顾星时一句话将事情带过去了，他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比起其他艺人来说，他算是够任性了，换成他上辈子成名后的经纪人，也未必会这么纵容他，不过顾星时从来不说他什么，这让他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
顾星时走出化妆间，去和导演组讨论善后的事情。
就这么一会功夫，这件事又冲上热搜了。
看着底下一堆调侃闻樾“热搜包年用户”的，顾星时忍不住又捂了一下额头。
这件事要解决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两人互相道歉，节目组再出来和一和稀泥，就能把事情给带过去了。
制片人张莉先找了江俊彦那边，江俊彦被经纪人教训了一顿，乖乖地答应了道歉的事情。
谁知张莉找到闻樾的时候，却遭到拒绝。
不仅闻樾拒绝道歉，他的经纪人也站在他那边，丝毫不肯退让。
张莉忍着气，对顾星时道：“顾先生，闻樾不懂事，但您不能跟着他胡闹对吧，如果任由这件事发酵，对他和节目组都不是好事。”
“张制片言重了。”顾星时不急不缓道，“我并不认为我的艺人是在胡闹。”
“顾先生！”
张莉压低了声音：“闻樾毕竟还是节目的选手，当初参加节目的时候我们曾经签过合同，要配合节目组的，您不会让他违约吧？”
顾星时对于她的这番威胁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淡淡道：“节目的宣传和活动，我们一直都很配合。”
“你……”
顾星时也知道适可而止，放软语气，说道：“张制片，我知道您对于节目的定位一直是公平公正，既然如此，两名选手对于音乐理念有分歧不是很正常吗？以节目组的立场，为什么要插手呢？”
张莉听得一阵气闷，偏偏被顾星时拿住话头，没法反驳他。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看来我来的不巧，打扰两位了。”
张莉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对方：“唐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来的正是评委之一的唐若仪。
唐若仪笑道：“我去补妆，听说你这边出了点小问题，所以过来看看。”
两人是好友，张莉便也不瞒着她，将她拉到一边，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唐若仪听完，却道：“我倒是觉得那位顾先生说的没错，这件事往小了说，就只是两名选手之间的矛盾，但你要是让节目组掺和进去，只怕反而会闹大了。”
在唐若仪的劝说下，张莉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不再逼迫闻樾道歉。
唐若仪卖了闻樾一个好，笑着同他道：“我很欣赏你的音乐，希望以后能有共事的机会。”说完便款款离开。
后台的人看闻樾的眼神却都变了，张莉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就说，唐若仪性子冷清，什么时候会管别人的闲事，原来是她的公司看中了闻樾。
唐若仪签约的华娱唱片是国内音乐巨头，旗下囊括海内外知名歌手，占据国内唱片市场一半份额。
众人对闻樾真是又羡又嫉，毕竟他一旦签约华娱，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等人群散去，顾星时才忍不住对闻樾说道：“你……”
不等他说完，闻樾立刻举手表忠心：“经纪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签别人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顾星时：“……”
他原本是想说，华娱这样的大公司，对于音乐版权看得极重，是绝不会允许旗下艺人自己掌握自己的词曲版权的，恐怕不太适合闻樾，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闻樾说完就摸出手机接着玩开心消消乐了，最近忙着《穆赫兰大道》这首歌，他都好久没有玩了，签到都断掉了。
顾星时看着他一头毛茸茸的金发，听着耳旁幼稚的游戏音效声，没忍住微微翘起嘴角。
——
自从上次郑兆陷害闻樾没有成功，便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他偷拿了舅舅的工作牌偷溜进节目现场，但没想到竟然在后台听到了唐若仪那样一番话。
华娱居然要签约闻樾？！
不！这原本应该是他的！是闻樾！是他抢走了！
他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妒忌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没忍住给舅舅打了个电话，随后便一直在楼梯间焦躁地走来走去。
安全出口的绿光映在他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上，仿若恶鬼一般。
吴建国走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吓一跳。
郑兆看到舅舅眼前一亮，大步走过来，急切道：“舅舅，你可要帮我！”
“你在胡说什么！”吴建国压低声音，“快回去吧！”
“舅舅！”
吴建国连忙捂住郑兆的嘴巴：“嚷什么！”
郑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舅舅，你帮帮我吧！你看着我长大，是除我妈以外，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吴建国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外甥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心肠也不由得软下来：“你又想做什么？”
郑兆见舅舅态度软化，连忙道：“我要让闻樾被淘汰！”
吴建国摇摇头：“不是舅舅不想帮你，但是这毕竟不是我们台自己的节目，再加上又是直播，几个评委都是油盐不进的，我也没办法。”
郑兆：“下一场比赛不是又要随机选歌了吗？就用那个！”
吴建国有些犹豫，如果郑兆没有淘汰，他倒是可以再试试，但郑兆已经被淘汰了，他这么做不是在帮别人吗？
郑兆急了：“舅舅，如果不是闻樾，我不会被淘汰，或许签约华娱的那个人就是我，闻樾把我害成这样，我绝不让他好过。”
郑兆已经陷入魔怔了，吴建国想起妹妹的哭诉，无奈地答应下来。
郑兆大喜，连忙附在吴建国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
吴建国听完，狐疑地看着他：“这样能行吗？”
“一定能行的！”郑兆咬牙道。
当时也是他想岔了，以为找一首难度高的歌就能让闻樾败下阵来，没想到竟然让他找到机会逆袭，这一次他吸取教训，绝不会让他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他想着，又道：“上次节目组不是说了吗？不再允许选手找外援，我看闻樾这次能有什么办法！”
吴建国点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谢谢舅舅！”
吴建国拍了拍郑兆的手背：“闻樾淘汰后，你就不要再理会这件事了，回去好好念书，知道吗？”
“知道了，都听舅舅的。”
吴建国看着乖巧的外甥，不禁有些心疼，暗怪节目组，好端端的搞什么直播，要是按以前台里的节目那样早早内定好冠军，哪里会有闻樾这种小卒子蹦跶的份，平白惹出了这么多事情！
闻樾漫不经心道：“因为下一场比赛我一定会赢。”
他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现场一片哗然。郑兆已经够狂了，没想到闻樾比他还要狂，下场比赛好看了！
郑兆脸上带着笑，心里MMP，咬牙暗想，一会就让你好看。
等到分好组，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抽签时刻了。
厉子航犹豫了一下，将抽签的机会让给了闻樾，屏幕滚动起来，闻樾随口叫了停，随后便听见底下传来一阵惊呼声，旁边的厉子航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兄弟，我眼光好，但你手气可不大好。”
闻樾转过头，就看到屏幕上面那首十分熟悉的歌曲。
《夏虫》，词曲：陆阳；原唱：陆阳。
闻樾：“……”
夏飞的眉头已经慢慢皱起来了。
郑兆看着，心中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一口恶气尽出，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爽，恨不得马上就到下个星期，亲眼看到这两人被夏飞骂个半死，被他踩在脚底下。
主持人略带同情地问闻樾：“抽到一首难度这么高的歌曲，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呢？”
闻樾实话实说：“……挺好的。”
他轻松的表情和身后神情凝重的厉子航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兆压根不信，在心里疯狂吐槽：装什么逼！没见识的土包子，恐怕连这首歌的难度有多高都不知道吧！
主持人也不太相信，笑着问：“看起来你对这首歌挺熟悉的？”
闻樾点点头，认真地回答：“是挺熟的。”
郑兆脸都快扭曲了：让你装逼，等着打脸吧！！
他简直快要气笑了，“你倒是说说，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唐凌感受着他身上的怒气，立刻开始一一列举他和顾星时的“恋爱事实”。
一桩桩，一件件。
分明都是闻樾做过的事情，但每一件又和他的记忆完全不同。
说到后面，他甚至都有些恍惚了。
到底是他失忆了，还是这些人集体癔症？！
闻樾想要解释，却离谱地发现，他居然无从解释。
毕竟这些人不仅给他编造了恋爱史，甚至还给他编造了隐藏恋爱的原因。
他现在澄清，除了给这份桃色谣言添砖加瓦，没有半点作用。
想到这里，他居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吩咐唐凌：“去查查，这传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第 58 章 第 58 章
孙鸿飞最近右眼皮经常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可问题是，他最近明明一切顺利啊，《轮回》播放量一路上涨，可以预见他年底的奖金会有多丰厚，事业就更不用说了，总裁已经找他谈话了，只等总公司考察结束，就能走马上任副总的职位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灾的样子啊？
就在孙鸿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星时带着艺人进来，他立刻抛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上前去打招呼。
然后他就看到顾总一个急刹车，转身进了楼梯间。
孙鸿飞：“？？？”
一开始，他还安慰自己，可能是顾总没有看到他，又或者他只是突然想要走楼梯健身了。
但之后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好几次。
他总算意识到了，顾星时这是在躲着他。
身为一个受过二十多年科学唯物主义教导的新时代青年，顾星时的世界观碎了。
他试探着伸出手，毫无阻滞地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他眼前分明看到了这个人，然而触手却是一片虚无，顾星时的脑子像被一群大象踩过，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意识地抓了抓。
陆阳抱着手臂，噗嗤一声笑出来：“摸够了吗？”
顾星时如触电一般缩回手：“对不起。”
陆阳好奇地打量他：“你是我的歌迷？”
顾星时：“……不是。”
陆阳：“……”
打脸来的如此快，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出现了裂痕，说不出是错愕还是尴尬。
顾星时说完也意识到了不妥，他的脑子终于从见鬼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清明，恢复了平日的干练，有些不自在地扶了一下眼镜：“抱歉，刚才多有冒犯，我这就离开。”
“哎，你等等。”
陆阳死了这么多年，终于遇见一个能看见自己的，哪舍得这么轻易让人走，然而顾星时停下了，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对方也不是自己的歌迷，也不好跟人联络感情，最后只能指着顾星时的额头憋出一句话：“出血了，记得要擦药。”
顾星时一愣：“谢谢。”
陆阳：“不客气。”他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变得热情起来，“啊对了，我带你去员工休息室吧，我记得那里有药……”
他话还没说完，工作人员已经拿了药品过来。
陆阳：“……”
顾星时没忍住笑出声，然而看着陆阳的黑脸和工作人员疑惑的神情，他又将笑意收敛起来。他忽然觉得，视频文献中那些冷冰冰的影像一下子就有了温度，成为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物。
顾星时上了药，站起来准备离开。
陆阳似踌躇了一会，才明知故问：“你要离开了？”
顾星时点点头，陆阳似乎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在他看过来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
顾星时见他那口不对心的样子，虚握着拳放在唇边遮掩了一下笑意，随后走过去，迎着陆阳惊讶的目光，含笑道：“你……要跟我去外面看看吗？”
——
中京市，晨星娱乐公司。
白玮嘉漫不经心地听着新经纪人说着工作安排，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顿时怒道：“你他妈没长眼啊！”
那人没理会，闷不吭声地跑过去。
“喂，你！”白玮嘉正想骂人，然而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却愣了片刻，“那不是闻樾吗？他怎么会在这？”
Cassie抬头瞟了一眼，淡淡道：“他经纪人辞职了，应该是要安排新的经纪人吧。”
白玮嘉嗤笑一声：“就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哪个经纪人愿意接这摊麻烦？”
Cassie：“还真有人接了，你也认识的。”
白玮嘉愣住，随即沉下脸：“顾星时？”
Cassie点点头：“虽然闻樾唱歌跳舞不行，但你也得承认，这孩子有张好看的脸蛋，好好包装调教，未必没有逆袭的机会。”
白玮嘉阴阳怪气地嘲讽：“Cassie姐要是看好他，可以把人抢过来啊，你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Cassie却只是包容地笑笑：“好了，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堂堂当红小生还跟个没出道的小新人吃这种飞醋吗？”
白玮嘉冷哼一声。
Cassie深知他性格，不急不缓道：“今天晚上我约了MK的亚洲区总裁吃饭，别忘了，到时候我让人过来接你。”
白玮嘉眼睛一亮，终于不在这件事上面纠缠下去了，转而问起了代言的事情。
被两人抛在脑后的闻樾颓丧地回到了出租屋，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他清楚地听到隔壁的夫妻吵架，各种污言秽语问候对方父母，楼下的大妈大嗓门地吼着熬夜打游戏的儿子吃饭，还有不知哪里在放电视，男主角神经病一般的表白吼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这本是闻樾最熟悉的生活环境，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他便一直住在这里，每日起早贪黑地打工，幻想着在能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席之地。他也羡慕那些出现在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们，但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际遇。
直到那一天他送外卖到《明日之星》节目组，被导演发掘，稀里糊涂地成了选手。随后他又签约了经纪公司，听着经纪人给他规划的种种未来，感受着粉丝们热情的追捧，这个才二十岁的小伙子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然而现实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好，闻樾所拥有的只有那张还算好看的脸，他不会唱歌，不会跳舞，连普通话都不标准，哪怕他现在开始努力，也比不上同期多年的练习。
一开始尚且有底层逆袭这样的噱头，观众们还对他宽容一点，但当他凭借人气和赛制苟进十强，将真正有实力的选手淘汰之后，网友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当然，对于娱乐圈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黑红也是红，可这个才刚来城市不久的青年却崩溃了，他大概从未想过人类的恶意会这么大，会用最难听的语言骂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经纪人的辞职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闻樾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脏污的天花板，手机在不停地响着，他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到一条条微博后面那个红色的话题。
#闻樾滚出娱乐圈#
许久他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拿了一把刀，走向了卫生间，门被关上，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
——
“嘟嘟嘟——”
电话仍然没有接通，顾星时放下手机，拦了一辆车去闻樾的住处。他刚刚才下飞机，原本应该回去洗漱休息再去见自己的新艺人的，可是闻樾一直没有接电话，微信好友也没有同意，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陆阳跟在他的身边，有些不理解：“你明知道这个孩子不适合舞台，为什么还要答应接手？”
顾星时按了按鼻梁，装作在讲电话，回答他：“我认为没人可以这样草率地决定对方适合什么，如果他自己不愿意留下，我会跟他解约的。”
到了地方，顾星时循着资料上的地址往楼上走，然而刚到地方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圈人，他心头一紧，连忙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中年妇女叉着腰气愤道：“这里头的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水龙头也不关，搞得我们楼下都漏水了！”
顾星时还想问什么，房东已经拿着钥匙走了过来，门一打开，顾星时便觉得不对劲，他匆匆走进去，就看到闻樾躺在浴缸里，手腕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将浴缸里的水都染红了。
少年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在泛起微澜的水波之下，美的宛如一幅画。他就像沉睡的王子，将自己与这烦扰的世间隔离开来。
但随即，他的耳边响起了高分贝的尖叫，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顾星时牙关紧咬，立刻走过去将闻樾从浴缸里拖出来，又厉声对身后的人道：“还不过来帮忙！”
房东连忙帮他一起将闻樾扶到了床上，顾星时试了试闻樾的鼻息，又摸了脉搏，心顿时沉了下来。
“快打急救电话！”这些事情并没有对闻樾造成影响，顾星时替他约好了录音室，给他录音的就是之前那个录音师。
对于他的编曲思路，录音师很感兴趣，还提了不少意见。
闻樾的音乐天赋极高，只是毕竟死了很多年，对如今的潮流都不太了解，录音师只需要稍加提示，就能给他很多新的灵感。
如果不是排练的时间快到了，闻樾恐怕还不愿意离开录音室。
厉子航因为还有拍广告的任务，所以闻樾便先过去，没过一会，厉子航便推开门，微喘着跑进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闻樾点点头，也没有和他寒暄，直入主题：“我重新做了编曲，你要不要听听看？”
厉子航愣了一下，本以为两人还要聊聊天熟悉一下才开始的，不过他也不喜欢这些虚礼，闻樾的做法符合他的心意，他也不啰嗦，接过耳机戴上。
他刚刚戴上耳机，一阵强烈的鼓点直冲耳膜。厉子航呼吸一窒，心都随着这节奏提了起来。
这段音乐不长，但厉子航听完却心潮澎湃，过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闻樾打量他的神情：“怎么样？”
厉子航点点头，难掩激动：“很好，简直让人耳目一新。”他又问，“你找的业内人士给你做的编曲？”
闻樾摇摇头：“我自己做的。”
厉子航震惊了：“这段编曲是你做的？！”
闻樾见他一脸不相信，便干脆拿出纸笔，给厉子航讲解自己的编曲思路。厉子航一开始还有些怀疑，渐渐就被吸引过去，一边听一边问，那认真的劲头，倒像是个在听老师讲课的学生。
旁边的导演都呆住了，这、这不符合剧本啊！！
经过淘汰赛，两人的实力分明，就算上一场闻樾超常发挥，但论专业，怎么看也应该是厉子航更厉害吧，现在怎么反过来了？？他们原本以为会是厉子航主导，甚至连这一小段预告的标题都想好了。
——厉子航改编遭遇难题，子夜组合能否顺利登上舞台！
厉子航粉丝的战斗力极强，闻樾通过上一场比赛也吸了一大波粉，这个预告出来，两家定然是要撕一波的，热度就有了，到时候再放出两人友好相处的VCR，完美！
可现在呢？
闻樾流利地讲完自己的编曲意见，厉子航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不到半个小时就把编曲搞定了。
闻樾问厉子航：“你对编曲还有什么想法吗？”
厉子航连忙摇头，他如今已经完全信服了闻樾的实力，他之前的确有些想法，但听闻樾说完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便也不打算丢人现眼了。
闻樾：“好，那编曲就这么定了，我们接着说……”
导演脸都木了，这么简单就把编曲搞定了吗？！那还让他们怎么搞事……呸，剪预告，眼看着两人顺利地分配完了演唱部分，已经开始讨论舞台了，比起其他组要顺利多了。
好在老天似乎听到了导演内心的渴求，两人的分歧很快就出现了，导演眼睛一亮，摄影机都快要怼到两人脸上了。
厉子航这个人看着冷淡，但一旦进入他的专业领域便会据理力争，半点不让。
“不行，如果这样做，舞台上就会显得很单调……我有个想法……”
他这模样让闻樾恍惚想起了一位故人，虽然他很快回过神，但这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被厉子航给捕捉到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
闻樾摇头：“没什么。”
厉子航也就没有多想，两人又重新投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等到顾星时打电话过来，闻樾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讨论了快两个小时了，在空调房中，两人的额头都见了汗，可见讨论的有多激烈。
厉子航意犹未尽：“我请你去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聊。”
闻樾却直接拒绝：“不，我要和我经纪人一起吃饭。”
厉子航：“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闻樾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我介意。”
厉子航：“……！！！”
导演组陷入绝望：……不仅没法搞事，CP也搞不起来了。
——
闻樾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到了车上，顾星时问他：“排练的怎么样？”
闻樾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挺好的。”
顾星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闻樾的神色，突然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闻樾没想到顾星时这么敏锐，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朋友，他也姓厉。”
“朋友？”
闻樾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有了一抹怀念：“他自称是我的头号歌迷，我那会刚被唱片公司拒绝，穷的只剩几块钱，是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不要放弃梦想，后来我才知道，他也喜欢音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
顾星时听出了闻樾话中的惆怅，开口安慰道：“这都是各人的选择，你不用替他太过惋惜。”
闻樾挑了挑眉：“有什么好惋惜的，那家伙回去就继承家产了，娶妻生子什么都不耽误。反倒是我，兢兢业业地当歌手，却英年早逝。怎么看也是我比较值得惋惜吧？”
顾星时：“……”
闻樾哈哈大笑，担心顾星时生气，于是毫无诚意地又补上一句：“当然，你的安慰我还是很受用的。”
顾星时有点手痒，果然，他就不该安慰这种人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顾星时对闻樾恶劣的性子已经很了解了，对于“摇滚暴君”的那一点敬畏早已消失无踪。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闻樾面前他也不复曾经的高冷淡漠，越发有了一丝鲜活的人气了。
闻樾微笑着看着顾星时的侧脸，眸中却划过一抹深思。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新人，早年又与樊敬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这种在微博上替素未谋面的新人说话，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既然如此，就是有人为了他去找了樊敬帮忙，而除了顾星时，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动机。
但这件事，顾星时从头至尾都没有和他提起过。
他这位经纪人，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
而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厉子航也从演播厅走出来，他被拒绝了个彻底，心情郁郁，谁知刚走出来，就看到外头停了一辆黑色豪车，爷爷的助理站在车旁，见了他便笑着道：“小少爷。”
厉子航震惊地看着他，心里顿时有种预感，他连忙走过去，看到车中的人，忍不住惊呼：“爷爷，您怎么在这？”
这车中的老人是大乘地产的当家人厉栾，不过这几年他身体不好，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儿女打理，他住在长怀市的老家深居简出，厉子航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来中京市。
厉栾：“傻站着干什么，上车。”
厉子航上了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迟疑着问：“爷爷，你是特意来给我加油的吗？”
厉子航自小就喜欢舞台，他是厉家最小的孩子，身上没什么担子，所以大学刚毕业就决定要当歌手。他的父母当然不同意，没想到一向古板寡言的爷爷却支持了他。
如今爷爷还不远千里亲自过来支持他，即便是厉子航这种中二少年，也不由得感动得眼冒泪花：“爷爷……”
厉栾神色微僵，并不是很适应小孙子黏黏糊糊的模样：“看你这点出息。”
厉子航知道爷爷向来心口不一，傲娇的很，也不往心里去。
厉栾问道：“你这期唱《夏虫》？”
厉子航没想到爷爷居然还知道他唱什么，原来爷爷古板的外表下对孙子竟然这么关心爱护，他受宠若惊，用力地点点头。
厉栾皱眉：“就不能换首歌吗？”
厉子航：“这是抽签决定的，不能改。”
厉栾看了一眼孙子，冷笑道：“谁关心你晋不晋级，我是担心你毁了陆阳的歌。”
厉子航：“？？？”
顾星时说着，便脱掉外套，对闻樾进行心肺复苏，好在没过多久救护车便到了，急救医生和护士接过了顾星时手中的工作，将闻樾送上了急救车。
顾星时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沉默地走到一旁，他此时看起来极为狼狈，衣服皱巴巴的，一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不过他却无心关注自己，而是先给明薇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她。
然而电话都没有拨通，他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是啊，就是那个闻樾！真的自杀，我骗你干什么！……我把视频传朋友圈了，你可以去看，哎，看完记得给我点赞……”
那人正兴奋地和朋友炫耀，忽然手机就被人抢走了。顾星时打开对方的朋友圈，正是躺在浴缸中的闻樾，下头已经有了一大串赞和留言。顾星时紧紧地咬着牙齿，忍着心中的怒意将这条朋友圈删掉，又删掉了这条视频。
那人总算反应过来抢回手机，惊怒交加：“卧槽你疯了！”
顾星时冷冷地看着他：“没学过法吗？侵犯公民隐私权和肖像权知道吗？等着收律师函吧。”
那人被他唬了一跳，气势弱了下去，骂了一句“神经病”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这件事终究没有被掩盖下去，很快#闻樾自杀#的话题便冲上了热搜，顾星时接到明薇电话的时候，正在警局做笔录。
顾星时担心出事，做完笔录就匆忙赶到医院。
闻樾已经清醒，正靠在病床上输液，几个护士似乎在同他说话，见了顾星时进来，才羞红着脸匆匆离开。
闻樾转过脸来，夕阳投影在窗户上，将他的脸庞映照地半明半暗，竟生生地添了几分坚毅，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顾星时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跟对方自我介绍，然而对方却已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顾星时！”
随后他勾唇一笑，放了个重磅炸弹。
“我是陆阳。”
然而这么大一个馅饼放在面前，顾星时却反而谨慎起来：【统，他们身上不会有什么瓜吧？】
系统：【嗨呀，这你可问对人了！】
顾星时心头一紧：【比如呢？】
系统：【这群人虽然有创作才华，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社恐！】
顾星时：【……能看出来。】
系统：【比如春晏，你别看她写了这么多部厉害的作品，但她性格却非常软，连大声跟人说话都不敢，从来没有拿到过尾款，最惨的一年才赚了五千块，现在还在付费上班呢……】
顾星时：【……】
系统：【再比如这个温博苓，他就是跟组的时候，半夜被剧组的男五号爬床，想要增加戏份，吓得尖叫，直接把对方给吓萎了，然而因为他太社恐了，也不敢跟人对质，最后不仅没有得到道歉，还被敲诈了一笔治疗费……】
顾星时：【……】
系统感慨：【幸好你最先遇到的是虞幼夏，说真的，她已经是这群人里最e的了！】
顾星时：【……】
第 59 章 第 59 章
虞幼夏介绍完，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星时：“顾总，您觉得怎么样？”
她话音落下，那群社恐鹌鹑也跟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顾星时。
顾星时：“……”
虽说他原本并没有一口气收这么多编剧的想法，可听系统八卦完，他都觉得这群小编剧实在是太惨了。
如果他不要，他们还不知道会被其他人欺负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顾星时也忍不住心软了，便道：“行，那就都签吧。”
然后他就看到一排鹌鹑全都瞪圆了眼睛：“嘶——”
顾星时：“……”
白玮嘉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新专的录制很不顺利，而Cassie最近新签了几个新人，分走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对白玮嘉便也不如一开始那般捧着哄着了。
白玮嘉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冲Cassie发火：“你找的什么编舞！居然这么敷衍？！”
Cassie脸色也很难看：“你胡说什么！Mike是资深编舞，你知道请他费了我多大功夫吗！”
白玮嘉拧紧眉头，他听过Mike的名声，原本也是抱了很大期待，没想到见到人之后大失所望，Mike的编舞看似花哨，却比顾星时给他请的那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蹈老师还不如。
Cassie见他没说话，脸色也软了下来：“行了，别耍小性子了，下午去录歌，我已经帮你把录音室约好了。”
说起录音室，白玮嘉心情更差，抱怨道：“我之前录单曲用的都是星艺的工作室，现在居然跟那些小艺人一起挤公司的普通录音室，还有你找的那个录音师，连简单的修音都做不好，更别提其他了，说他两句都说不得……”
白玮嘉忍不住了：“我哪有不用心，我一直都是这样……”
Cassie却懒得跟他说下去，她看了眼手表，不耐烦道：“我一会让人过来接你，还有，以后不要去找顾星时的麻烦，你什么身份，闻樾什么身份，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Cassie说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白玮嘉张了张嘴，只有晃动的门板回应他。
他气得一脚踹在沙发上，结果磕到大脚趾，疼得差点叫起来，最后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看一会粉丝的彩虹屁安抚心情，谁知刚打开微博，就发现闻樾正高高地挂在热搜第一。
白玮嘉暴跳如雷，直接把手机砸到了墙上。
——
顾星时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发现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厨房的方向有一点光亮。他有些纳闷地走过去，就看到闻樾蹲在冰箱前面，一脸菜色地抱着几个面包，嘴里还叼着一瓶牛奶。
顾星时：“……你在干什么？”
闻樾被吓了一跳，差点被一口牛奶呛着。
顾星时快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零食，问道：“你没吃饭？”他看向餐桌，果然发现上面放着两份纹丝未动的饭菜。
顾星时有些无语：“阿姨说叫你吃饭没反应，你就不能吃完再忙吗？”
闻樾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工作的时候向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这个点了。”
顾星时拿他没办法，脱掉外套，卷起衬衣袖子，说道：“你先吃点垫一垫，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闻樾震惊道：“你还会做饭？！”
顾星时一边利落地烧水，一边道：“只会下面条和一点简单的家常菜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大约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顾星时的手臂很白，随着他的动作隐约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温暖的灯光落在上面，仿佛加了层柔光，软化了他过于冷淡的气质。
闻樾忍不住打趣：“经纪人，你这样好像贤……”
顾星时冷冷地瞥了一眼过来，闻樾感受到里面的杀气，明智地咽下了剩下的话。
顾星时单手磕了个鸡蛋，透明的蛋清落油入锅中，很快变成了白色，边缘滋滋作响，空气中顿时散发出香味。
闻樾咽了口口水，按着咕咕叫的胃，迫切地想要找点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你看起来很熟练啊，是跟伯母专门学过吗？”
顾星时的动作似乎顿了顿，才道：“没有，是父母过世后才学会的。”
闻樾愣住：“对不起。”
“没什么，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顾星时淡淡道，将煮好的面条端到闻樾面前，“吃吧。”
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鸡蛋被煎的两面金黄，旁边卧着两颗烫好的小白菜，零星的葱花点缀其上，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闻樾看到这碗面条，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年幼的顾星时抿着唇默默做饭的样子。
他难得正经，低声安慰：“你别难过，再苦再难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顾星时一愣，不知道闻樾到底脑补了什么，他正想要解释，却看到闻樾认真的双眼，那些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没有说出来，他笑着点点头：“好。”
闻樾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恢复到了平日大喇喇的模样：“这就对了，等以后哥哥我红了，我罩你。”
顾星时：“……”
吃了面条，闻樾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拉着顾星时去楼上看他新作的编曲，这首歌他唱过很多遍，十分熟悉，这些年做鬼闲着没事，也有过不少改编的想法。
顾星时听闻樾弹了一遍，有点怔忪，他没想到闻樾的速度这么快，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整首歌的编曲。闻樾放下吉他，又跟他讲解自己的编曲思路。
顾星时凝眉听完，才道：“你这个编曲不简单吧，公司的录音室可能不太合适，我另外替你找个工作室。”
闻樾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现场是有乐队的，我就录个简单的demo就好了。”
顾星时：“可是……”
“另外找工作室要额外花钱的吧！”闻樾了然，“你也不容易，不要花这种冤枉钱，我现在还在参加比赛，也没什么收入，你拿不到提成，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身家上百亿的大佬顾星时沉默了片刻，然后乖乖地“嗯”了一声。
闻樾又安抚他：“听说冠军可以拿到一百万呢，你放心，我不会输的，咱们很快就有钱了。”
这一点顾星时倒是不怀疑，闻樾见他认同，兴奋地靠过去，勾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十分自信。
“我说过要罩着你的，你就等着以后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顾星时沉默地忍耐着肩膀上架着的手臂，觉得闻樾哪里都好，就这喜欢勾肩搭背的习惯，得改。
——
闻樾这一场比赛虽然吸粉不少，但从前的黑历史却没法抹去。比起相信他的唱功突飞猛进，更多人觉得他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挑对了歌罢了，然而这样的好运很难复制，在这种时候，他在分组时的那番发言便有些招黑了。
这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有实力者狂妄被称作自信，而没有实力就只会被嘲笑自不量力了。
赛后，郑兆发了一条内涵微博，虽然很快就删掉了，但微博的内容却引发了网友们的猜测，纷纷认为郑兆微博中所说的人就是闻樾。
一时之间，闻樾与其他选手不和的传闻又甚嚣尘上，原本已经销声匿迹的闻樾黑又纷纷出来作妖。
【不过发挥好一次就抖起来，low笔】
【这么嚣张，坐等下周打脸咯】
【下周是合作舞台啊，同情他队友】
【教科书级的打脸，下周直播一定很好看2333，蹲守】
【蹲守+1】顾星时脑子一下子就木了，他这才发现陆阳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正在顾星时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闯了进来。
“闻樾，请问你为什么会自杀，网上传闻你有抑郁症，这是真的吗？”
“你觉得自己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吗？”
“你想对那些谩骂你，让你滚出娱乐圈的网友说些什么吗？”
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群狗仔包围了，闪光灯疯狂地闪烁着。
顾星时脸色一沉，上前拦住：“闻樾现在需要休息，请各位离开病房，谢谢。”
此时，医院的护士才带着保安赶了过来，将这些人给赶了出去。不过为时已晚，到了傍晚的时候，#闻樾自杀#的话题已经热搜第一了。
顾星时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却没工夫理会，而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对方脸色虽然苍白，却不掩容色，他单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曲起，这动作并不算雅观，然而在他身上显出一种潇洒落拓之感，他看着顾星时，大大咧咧道：“你在生我的气？”
顾星时没说话，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虽然有着闻樾同样的面孔，却没有原本闻樾畏缩自卑的气质，就像一颗被拂去了尘埃的钻石，终于散发出了原本该有的光彩。
陆阳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道：“不骗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我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谁知道忽然被一股力量给吸进了这人的身体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那双眼睛犹如黑曜石，当它的主人专注地看着某人的时候，宛如漩涡一般要将人吸进去。顾星时原本同他对视着，此时却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这时，安静了一段时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顾星时松了口气，借着接电话躲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电话是《明日之星》节目组打过来的，毕竟闻樾之所以会遭遇网络暴力，与这档节目也是有关系的，他们也担心他出事。等到确认了闻樾没事，才问他还会不会回来参加节目。
顾星时顿了顿，看向拿着闻樾手机好奇摸索的陆阳，才说要与艺人商量之后再给出答复。
挂了电话，顾星时把《明日之星》的事情说了一遍，才问陆阳：“你是怎么打算的？还要去参加节目吗？”
陆阳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轻飘飘地说道：“去吧。”
顾星时伸出手，陆阳被他认真的神情感染，也将手伸出来，然而双手碰触到的那一瞬间，陆阳身体微微一震。
顾星时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陆阳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合作愉快，经纪人。”
电话铃声又不甘寂寞地响起，顾星时只得抓紧时间嘱咐了两句，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去处理那些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了。
在顾星时离开后，陆阳脸上那张伪装的极好的面具落了下来，他露出似悲似喜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温度。
那是——活着的温度。
他终于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激动到颤抖的心情，过了许久，陆阳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的脑海中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他在被吸入闻樾体内的时候，以一个旁观者见证过的这个少年的一生，以及他最后的愿望——希望可以勇敢地站在舞台上，回报粉丝的爱。
陆阳慢慢地收紧手指，轻声对着空气道。
“放心，我会替你完成愿望的。”
——
《明日之星》是番茄网和中京电视台合办的选秀节目，旨在发掘最有潜力的新星，比赛共分为两个赛段，前期是海选淘汰赛，采用的是录播的形式，当进入十强之后，每一期的比赛则会以直播的形式呈现，相当刺激。
虽说十强的名单早已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但实际上这周才会播出最终十强的比赛，粉丝们讨论的十分热切，将明日之星一举送上了超话社区第一名的位置。
而在超话中，最热门的帖子是——
#明日之星# #明日之星十强# 不管怎么说，十强应该确定是闻樾了吧！【狗头】
底下一溜点赞同意的，只有几个闻樾的粉丝势单力薄地抗议。
在业内看来，闻樾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借着自杀事件卖卖惨，趁着十强赛的热度接个小网剧或者网综之类的，总之没人觉得闻樾还能在这个比赛中走下去。
明薇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她听到下面人说顾星时替闻樾申请了录音室以及练习室和舞蹈老师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了看申请表，以她对顾星时的了解，这哪里是放弃闻樾，分明是要背水一战的节奏。
之前白玮嘉那件事，虽说这是艺人自己的决定，但顾星时毕竟是在晨星工作多年的老人，明薇也一向欣赏他，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所以她虽然觉得顾星时的做法是徒劳，但还是在申请表上签了字。
顾星时收到录音室和练习室的时间安排表的时候，正在医院接陆阳，不对，现在应该叫他闻樾了。
顾星时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专注地在玩手机游戏，这几天时间，闻樾已经将手机的功能摸索的很清楚了，然后，他迷上了开心消消乐。
顾星时有些无语，叫他：“走吧。”
闻樾消掉最后三只小鸡，这才满足地按掉手机屏幕，将手机揣兜里，跟顾星时走出了病房。
顾星时是自己开了车过来的，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闻樾上了车便两眼发光，好奇地打量着车子的内部，过了好一会，才想起问顾星时：“我们去哪里？”
顾星时顿了顿：“我家。”
顾星时也没有办法，毕竟之前闻樾自杀一事把他的住所已经暴露了，一时又来不及找新的房子，便只能暂时让他住自己家。
闻樾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顾星时的住所是一栋小别墅，里面的装修风格十分简洁，顾星时带陆阳放了东西，又带他四处看看，随后两人才坐下来讨论比赛的事情。
十强赛的赛程和规则，节目组已经发给顾星时了。之前的淘汰赛几乎都是合作形式，闻樾运气好，每次都能碰到优秀的队友，即便是到了淘汰的边缘，也依仗自己极高的人气免于淘汰，不然也不会惹来那么多非议。
从十强赛开始，选手们都是个人作战，即便是合作舞台，也是以个人表现为准，如果是从前的闻樾，估计第一场就会被淘汰，可如今换成了陆阳芯子的闻樾，就不好说了。
顾星时讲解了一遍规则，对闻樾说道：“第一场比赛至关重要，我去打听过，评委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他们握有直接晋级的权力，如果待定，你就必须参加PK赛，所以至少要准备两首歌曲才行。”他问闻樾，“你想好要唱什么了吗？”
闻樾摸着下巴想了想，才问道：“你听过《不老歌》吗？”
顾星时茫然地摇摇头，随即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是一部很早的电影的主题曲，演唱者是如今很有名的国宝级歌手樊敬，再一看作曲，居然是陆阳。只不过当时两人都是刚出道，这部电影的成绩一般，所以一直声名不显。
闻樾对他的震惊不以为意，只是问道：“有吉他吗？”
顾星时家中倒是有一把吉他，他平日里也会拨弄一下，不过并不专业，闻樾也不嫌弃，试了一下音，便开始弹奏起来。
顾星时静静地听着，等到对方唱完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平静的神色下，是无法掩盖的欣赏：“很好听。”
闻樾的脸上没有露出得色，他怀念地抚摸着吉他，笑道：“第二首歌就不准备了，如果这首歌不能晋级，淘汰也不可惜。”
这一番闹得沸沸扬扬，然而闻樾本人和他的公司却一直安静如鸡，只有一些粉丝徒劳地替他辩解。
顾星时冷眼看着微博上这一通热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真要压下去并不算难事。只是他心知肚明这其中有多少是其他公司的水军，压下去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而他向来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工夫。
既然要解决，这一巴掌就要打的狠些，就算不能一劳永逸，至少也要让这些人记得痛才行。
于是，就在黑子们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形势却陡然翻转。
一条微博被顶上了热搜。
@樊敬：小朋友唱的很好。
樊敬是什么人，那是殿堂级的歌手，乐坛屹立三十几年不倒，国民度极高。虽然这几年他逐渐转向音乐教学，很少出现在媒体上，但他的地位还在那里，再加上他还是《不老歌》的原唱，这一句话说出来，微博顿时就炸了。
水军惊疑不定，樊敬这样的大神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动的，他们水军拿钱办事，但也不想因此得罪什么大人物。原本以为只是个没后台没根基的小子，但牵扯出樊敬这样的大神，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水军们当即偃旗息鼓。
没了这些专业黑子，网上的言论也就不再一边倒了，毕竟普通人的想法很简单。若论专业，谁能比得过樊敬，大神都对闻樾肯定了，难道这些在网上BB的键盘侠比樊敬还厉害？
如今樊敬盖章认证，闻樾的实力毋庸置疑，之前不少人还怀疑他是否能唱好《夏虫》，如今也有了几分期待。
白玮嘉阴晴不定地看着微博，手指紧紧地捏着新手机。
之前他看到网上骂闻樾，还没高兴几个小时，樊敬就发博了，他那一口气卡在喉咙中间不上不下，郁闷地要吐血。
正在这时，他的助理探出头，说道：“玮嘉，录音室那边打电话过来，下午给闻樾录demo，把我们的时间挪到明天了。”
“啪！”
手机砸在墙壁上，又报废了。
白玮嘉咬牙切齿：“闻樾！！！”
然而对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再打过去，已经是被拉黑的忙音了。
而且不止这一个剧组，接下来半个月，他之前接的项目几乎都因为各种原因跟他取消了合作，有的气不顺的还要骂他几句。
方萧又委屈又郁闷。
他到底做什么错事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给那群小编剧打电话的事情。
当时那个骂人的男声就说过一句：“就你做的这些破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着吧。”
方萧顿时脸色惨白。
妈呀！
这是真碰到鬼了！！！
第 60 章 第 60 章
自从那天程辛帮他们怼了方萧，过了几天，方萧竟然主动给他们发信息道歉，语气十分卑微，甚至还将之前欠他们的稿费都还给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虞幼夏他们仿佛瞬间有了底气。
如果说公司的其他同事令他们感到了安全，让他们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那此刻，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
虞幼夏无数次地庆幸，自己在那天遇到了顾总，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大家都十分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宽松的创作环境，自由的讨论氛围，让他们将这些年被压迫、被欺骗的怨气一口吐了个干净。
扎实的写作基础，被压抑的才华天赋，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再加上大家群策群力，一个人的思维有限，但这么多人的头脑风暴，足以将一个故事的上限不断拔高。
他们这些人能成为朋友，并且相交这么多年，除了大家都是社恐之外，还有才华、审美、品性的相近。
而且这些年，大家为了糊口，可以说什么剧本都写过，虽说良莠不齐，但也让他们不会局限在自己狭隘的审美中。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无用的讨论，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创作效率有多惊人。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是风和日丽，第二天便狂风暴雨，《明日之星》六进五的比赛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进行。
粉丝们披着雨衣打着伞，早早就在演播厅外面等着。如今选手们都各自有了应援的颜色，粉丝们便连雨衣颜色都泾渭分明。
曹芸穿着绿色的雨衣，忽视掉不远处红色阵营里姚佳宁投过来的谴责的目光，兴奋地和旁边的“闻子”们讨论这一场比赛。
“你们听过樾樾这场要唱的那首歌吗？”
“没有，我找遍了整个网络都没有找到这首《穆赫兰大道》，这会不会是樾崽自己写的啊！”
曹芸闻言，便道：“应该不是，我特意去找过原唱飞鸟乐团，这个乐团大概是三四十年前的，音乐风格似乎很冷门，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哇！”
迎着四周敬佩的目光，曹芸得意地挺了挺胸，不枉她在图书馆查了两个晚上。
有人急忙问：“那你听过这首歌吗？好听吗？”
曹芸顿时蔫了下来，她摇头：“没有，他们当年发行的数量很少，而且这首歌据说只发行了黑胶唱片，连磁带都找不到。”
周边的几个姑娘都发出了叹息。
前几天网上突然爆出闻樾与方寄青等人一同走出星艺的照片，不少人怀疑闻樾背景不简单，甚至质疑他之前的晋级有问题。
闻子们在网上和黑子们大战三百回合，就在她们摩拳擦掌，准备接着保护自家哥哥的时候。
《明日之星》节目组却突然发了一条微博。
第一依然是声明节目组没有黑幕，所有的比赛都是公平公正。
第二是证实闻樾这一场比赛的曲目《穆赫兰大道》因为编曲困难，所以找了外援帮忙。这并不与节目组的规则相违背，但这场比赛过后，为了绝对的公平，将不再允许选手找外援，统一由节目组安排编曲和录音室。
这条微博发出来后，闻子们对节目组心存感激，不少网友也对他们干脆利落负责任的态度点赞。
节目组原本是被迫发的微博，没想到效果不错，那点怨气也没有了。
不少网友在微博下哈哈哈。
【那些说不公平的难道没有请外面的编曲吗？有本事你也可以请方寄青啊！】
【有天分的，名师稍稍点拨就能考九十，没天分的，读了十几年书还是只能及格。】
【LS太过真实，引起不适，已经举报了】
因为事情解决的很快，网友们也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反倒在微博下玩起梗来。
还有一些人，对节目组透露的闻樾比赛歌曲感兴趣，谁知一查，网上竟然找不到这首歌的消息。
最后还是一名音乐学院的教授说出了这首歌的来历。
音乐最繁盛的时代，昙花一现的乐团，特殊的音乐风格。
这一切元素都让观众们对这首歌的期待值达到了最高。
——
后台。
厉子航这一周被爷爷搞得心力憔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手机关了，一心准备这一场比赛的歌曲。
因此，他是到了比赛现场才知道闻樾这一期要唱的歌曲。
厉栾是摇滚迷，收藏了许许多多的唱片和磁带，厉子航小时候跟爷爷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顽皮的时候将这些唱片拿出来听，这也是他音乐最初的启蒙。
《穆赫兰大道》这首歌他也听过，虽然不太喜欢这首歌，但印象还是很深刻。
只是他没想到闻樾竟然会拿这首歌来做比赛曲目。
闻樾这场比赛攻擂的两名选手能力并不算太强，只要他像前两场一样稳定发挥，以评委们对他的欣赏，直接晋级是没有问题的。
爷爷倒是对闻樾盲目自信，这一场居然还来了现场。
不过厉子航却不紧张了，毕竟爷爷现在在他眼里，就跟那些疯狂的追星girl没什么区别，还是对家的。
不行，一想起来又心塞了。
厉子航满腹怨气上台表演，他憋着气，反倒比以往任何一次表现都好。
同组的攻擂者欲哭无泪。
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攻擂失败，厉子航成为第一名晋级五强的选手。
在结束了这一场之后，就是闻樾出场。
就在观众们期待满满的时候，节目组相当鸡贼地进了广告。
后台的闻樾走出化妆间，顾星时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说不出话来。
闻樾这一次将头发染成了金色，还化了烟熏妆，金色边框的眼镜，细细的金色链子从镜架延伸至脑后。
他穿着复古风的衬衣和长裤，金色的恶魔领针更添了几分小心思。加之苍白的皮肤，淡漠的眼神，就像是刚刚走出棺材的吸血鬼领主。
闻樾过于漂亮的容貌完全无法压过他的气场。
不止是顾星时，就连来叫他上台的工作人员也怔住了。
闻樾却忽然一笑，又勾住了顾星时的脖子，吸血鬼领主秒变斯文败类。
顾星时回过神，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拉下来。
工作人员目光躲闪，小声道：“闻樾，轮到你上台了。”
闻樾“嗯”了一声，又看向顾星时。
顾星时无奈道：“知道了，我会在观众席看着你的。”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自从那天之后，每次比赛都要求自己站在台下看他。
闻樾看着顾星时往观众席走去，才将头转向工作人员：“走吧，我们也准备上台了。”
——
闻樾一踏上舞台，他的装束就引发了粉丝们的尖叫。
然而当他在舞台中央站定，将话筒插入话筒架之后，现场就像按了消音键一般，完全安静下来。
然而前奏一出来，现场就懵逼了。
木吉他弹奏音乐轻快，带一点复古的味道。
但这背景乐里的汽车鸣笛声，人群喧哗声，还有隐隐约约传来与主调完全不符合的背景音乐又是怎么回事？
是放错了音乐还是什么原因？
然而很快，其他的音乐渐渐加了进来，它们取代了这些背景声音，营造出一片奢靡繁华的场景。
与此同时，干冰制造的烟雾散去，灯光和投影完全还原了上个世纪好莱坞的场景，复古而奢华，仿佛直接将人带入了那个疯狂又美丽的时代。
没有人知道闻樾是什么时候开口唱歌的。
没有歌词，他的声音仿佛也成为了一种乐器，时而哼唱，时而低吼。曲风偏迷幻摇滚，却又仿佛并不那么简单。
观众们被带入了歌曲中，不少人闭着眼睛享受这光怪陆离、亦真亦幻的场景。
站在舞台上的闻樾，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漫步于好莱坞鼎盛时期的穆赫兰大道上。
即便是不喜欢这首歌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台上的闻樾实在太有魅力，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闻樾唱到了兴头上，从吉他手中拿过吉他，即兴弹奏了一段。
他仿佛并不将这当成是一场决定他命运的比赛，而是像演唱会一般，自在洒脱。
评委席上的夏飞激动地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拗断。
待到歌曲尾声，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最中央的一束光落在了闻樾身上，所有的音乐都停止，只有吉他轻轻地拨动着。
闻樾半闭着眼睛，握着话筒，唱出了整首歌唯一的一句歌词。
“再见，辉煌时代。”
原曲在好莱坞电影最辉煌的时候写下了这首歌，奢靡繁华的背后是曲终人散的颓唐。
他们仿佛早早就预见了这个时代落幕的那一天。
而闻樾此刻在舞台上唱出这一句歌词，却仿佛还有着别的意味。
可是，除了顾星时，恐怕并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
闻樾微微躬身，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然而与掌声伴随的，还有夏飞一拍桌子。
“好！”
对于这首歌，现场观众观感不一，各种窃窃私语。
而弹幕上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这TM唱的什么鬼，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虽然没有听懂闻樾在唱什么，可是舞台真的好美啊！歌也好听】
【超喜欢的！】
【好难听！】
【这乱七八糟的也能叫歌？！】
【这不叫歌什么叫歌，恕我直言，你这种人也就配听网络神曲】
不止是网上吵，在下一名攻擂选手上台之后，三名评委的意见也陷入了分歧。
然而一阵讨论之后，评委们还是将票投给了闻樾，他第一轮守擂成功。
下一名登台的选手名叫江俊彦，他是所有选手中年纪最大的，容貌寻常，实力也只是中等，上一场也只是勉强晋级。
但这一场，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要止步于此，竟然大爆发，一首情歌唱的人肝肠寸断，现场有不少小女生都开始抹眼泪。
等他唱完，主持人将守擂者闻樾重新叫上舞台，由三名评委进行评判。
这一场江俊彦的表现的确很出色，即便是夏飞也不得不承认，因此投票环节变得格外艰难。
三名评委商量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一人一票进行决定。
夏飞不用多说，依然旗帜鲜明地支持闻樾。
另一名男评委则对江俊彦赞不绝口，将票投给了江俊彦。
两人一比一平，最后一票掌握在唯一的女评委唐若仪手中。
唐若仪犹豫了许久，最后将这一票投给了闻樾。
结果出来，闻樾两轮守擂成功，直接晋级五强。
现场不少人都对江俊彦可惜，毕竟他这一场表现的真的十分出彩。
江俊彦紧紧地捏着拳头，他不甘心，这一场他分明表现的那么好，感动了现场所有的观众，为什么会输给闻樾？！
主持人正好走到他身边：“俊彦，这一场你虽然没有攻擂成功，但你的表现……”
她的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江俊彦抢过去。
“我不服！！”
于是，等顾星时忙完一段时间，打算关心一下他们的进度时，就发现自己的桌上已经摆了四五个剧本。
八进六的比赛一结束，顾星时便已经收到了好几家娱乐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如果说《不老歌》还只是让他们有些意动，那么《夏虫》中闻樾体现出的实力，足以让他们将心动化为行动。
这样一个有颜有才又有流量的新人，在如今的娱乐圈简直就是稀有物种，简直就是一棵成长中的摇钱树啊，不管费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人拿下。
闻樾的原经纪人后悔莫迭，当初以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谁知道如今竟然脱胎换骨，他错把珍珠当鱼目，简直成了业界的大笑话。更重要的是，新公司原本很看好他的副总，也因为这件事对他变了态度，说好的升职也鸡飞蛋打。
他倒是厚着脸皮给闻樾打了电话，不过闻樾哪里还记得他，一句“打错了”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当然，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还是晨星公司。
明薇反应很快，当即就联系上了顾星时。当初闻樾和公司签订的其实只是练习生合同，公司付出的并不多，但与此同时，闻樾如果要毁约，也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
以他如今所展现出来的能耐来说，有许多公司愿意为这块璞玉付出这一点点代价。
顾星时将这件事告诉闻樾，闻樾表示交给他全权处理。
明薇直接拿出了A级艺人约，这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毕竟白玮嘉也是在拿到了“最佳新人”之后才签A级的。
然而顾星时并没有半分惊喜，而是条理分明地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他当了三年的经纪人，对合同中的小陷阱一清二楚。
明薇没能从他手中讨得半分好处，偏顾星时很讲究分寸，每次都刚好卡在她的底线之上。
明薇从未这般憋屈，忍不住嘲讽：“你对他这么尽心尽力，就不怕养出第二个白玮嘉？”
顾星时没有说话。
然而明薇却觉得越发气闷，直接转开话题：“合同没问题的话，就拿过去给闻樾签约吧。他也真是运气好，才遇到你这样舍己为人的经纪人。”
顾星时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慢吞吞道：“还有一点，我要求独立出闻樾的歌曲版权。”
明薇都快气笑了：“你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肯放过啊。”
每个歌手都会有这种要求，但实际上写出来的大多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口水歌，拿这种无关紧要的要求换取更大的利益，对公司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哪怕闻樾有改编《夏虫》的事迹，但多年遗留下来的刻板印象没法轻易改变。
明薇也实在是有些怕了顾星时了，这个下属平日里看着温和绅士，然而谈判时就像是秃鹫，但凡她露出丁点破绽，就会被他穷追猛打，丝毫不留情面。
再说，她前期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没必要再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于是顾星时在付出了广告费一个点的收益后，顺利地拿到了闻樾独立歌曲版权的条件。
这一番谈判下来，饶是明薇这样的女强人也有些疲累。
顾星时却仿佛没有半分影响，他收起合约站起来，露出往常一般克制而礼貌的笑容：“谢谢明姐。”
明薇正想说什么，顾星时恰好抬起头，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锐利，然而不等明薇看清，就被镜片给遮住了。
明薇的话便再也没有说出口，她看着顾星时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竟泛起一股后悔，仿佛自己错过了一座金矿。
——
顾星时回到家，闻樾正好从房间走出来：“你回来的刚好，来听听我下一场选的歌。”
顾星时跟着他进了房间，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卧房已经被改成了录音室，前段时间还学会了网购，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闻樾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踢开地上的杂物，露出一条路来，然后发现房间里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让顾星时坐床上。
顾星时有些无语，他算是发现了，闻樾除了在音乐上有极高的天赋，其他方面真是一无是处。
闻樾轻咳一声，将这些糗事抛到一边，打开电脑，将自己制作好的曲子放出来。
歌曲并没有非常清晰的主旋律，依靠各类乐器和人声制造出虚幻的意境，哪怕顾星时没有听懂他在唱什么，也依然被陷在了一片迷离的梦境中。
为了避免出现《不老歌》那时的情况，顾星时特意把陆阳所有写过的歌都记住了，谁知此刻还是茫然：“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
闻樾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歌。”
“这首歌名叫《穆赫兰大道》，是飞鸟乐团的歌曲。”
飞鸟乐团是与陆阳同时代的摇滚乐团，不过比起陆阳的知名，这支乐团和大多数摇滚乐团一样，籍籍无名，如今在网上能找到的消息也很少。
《穆赫兰大道》是他们的代表作。
穆赫兰大道是洛杉矶一条著名的道路，它通往好莱坞，并且在不少好莱坞电影中都出现过，对于那时候的人们来说，好莱坞就代表着纸醉金迷。这也是这首歌的主题。
这首歌很有想法，虽然不能说很优秀，但是它对于音乐的探索，到了如今依然足够超前。
顾星时的音乐触觉并没有闻樾敏锐，可他却很明白，这样一首歌曲作为比赛曲目实在太过冒险。
然而闻樾态度坚定，并未因此打算更改自己的决定。
他固然可以接着唱自己曾经的成名曲，以他的能力，在这场比赛拿到第一轻而易举，甚至可以重新成为巨星，哪怕不会有上辈子那样的高度，但也足以衣食无忧。
但这样的话，他重活一回又有什么意义呢？
换成旁的经纪人，必然是不会让他这么胡来，可顾星时听完了他的想法，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就是，别的不用担心。”
闻樾虽然知道顾星时在专业上一向很尊重自己，可两人毕竟是合作伙伴，他没有和他商量，擅自做了决定，的确是有些任性了。然而顾星时不仅没有半分责怪，还这样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他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竟泛起了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这让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调笑似乎也有些不合时宜，他伶俐的口齿发挥不出作用，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呆的。
顾星时却没想太多，他历来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从不在专业上反驳自己的艺人，只要他们决定了，他就会支持。
然而他没有听见闻樾的回复，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闻樾回过神，露出如往常一般玩世不恭的笑容，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容中蕴含了从前没有的情绪。
他将手臂又架在顾星时肩上，仿佛没有看到他皱起的眉头，点开了下一曲。
顾星时惊讶：“这是……”
音响里播放的是陆阳一首很知名的摇滚作品，但他还是能听出来这是闻樾录的，虽然录音条件并不算好，但他的表现却一如既往的优秀稳定。
“你准备了两首歌？”顾星时问。
闻樾点点头：“这一首是我给自己准备的PK曲目。”
顾星时更惊讶了，闻樾对自己十分自信，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从十强赛开始，他从来没有准备过PK曲目，这一次怎么会……
闻樾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虽然认为歌曲都有它自身的魅力，但作为比赛曲目，它却是需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喜好。在这一点上，现在和三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笑了笑：“我想要唱这首歌，但我也答应过你，要拿到冠军。”
顾星时怔住，他习惯了艺人的任性和理所当然，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不动声色地体贴。一种陌生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闻樾原本是有些不自然的，然而看到顾星时移开目光，表现的比他还要不自然，他反倒放开了。
他把头凑过去：“经纪人，是不是很感动啊？”
顾星时拧着眉头推开他的脑袋：“好好坐着。”
闻樾盯着顾星时通红的耳廓，轻笑一声，松开手臂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星时暗暗松了口气，正了正脸色，说道：“公司的录音师虽然不错，但这首歌的难度极高，并不是他能够做到的，我替你另外找个录音师和编曲，——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可是时间太赶了，如果有个优秀的编曲帮你，你也会更轻松一点。”
闻樾：“我……”
顾星时伸手阻止了他的话：“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钱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闻樾倒也没有这么固执。
自从上次樊敬那件事之后，其实他已然猜出顾星时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个可怜的小经纪人。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逞强的人，《穆赫兰大道》的编曲极其复杂，靠他一个人的确有些吃力，而且就算他很熟悉PK曲，也还是要准备的。
再者，他家经纪人难得的强势，总要给几分面子。
他露出笑容，十分“无奈”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顾星时还疑惑他到底要做什么，就见他直接把餐巾纸摊开，拿笔在上面画起了分镜。
他甚至都不需要思考，手下的笔触十分流畅。
不过一会功夫，他就画满了一张纸。
顾星时接过来，他震惊地发现，虽然裴卓之翻得很快，但他居然真的把内容给记住了。
而且他画的这段开头的分镜，竟然完全颠覆了剧本的叙事，然而画面感却比之前顾星时所想像的要精彩许多倍。
裴卓之画了好几张纸，才停下笔，问道：“怎么样？”
顾星时将这几张纸收好，伸出手：“恭喜你面试成功，祝我们合作愉快。”
裴卓之握完手，将手机拿出来，点开录音键：“你能把刚刚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吗？”
顾星时：“……”
好家伙，你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镇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