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值-10。】
沈砚听到这一声系统提示音的时候,他觉得天塌了。
他第一次知道反派值还能倒扣的,怪不得上次的反派值增加得又多又快,原来是还有倒扣的说法。这10点反派值,可是沈砚不知道要跟踪傅靳年多少次才能得来的。
一早上醒来,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闷咳了两声。他嗓子难受得有点要命。
他猜想是昨天去打那个抢劫犯又淋雨的原因。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在天空还没微明的此刻,出现在这里,继续窥视着去上班的傅靳年。他看见傅靳年从公交车上下来,心想这么多天以来,他的车还没修好吗?怎么还在坐公交车。
他拉紧了自己的衣领,不再让这寒凉的风侵袭自己。他就这样缓慢地又走入医院里去。
他又低头咳了两声。
地板上都是湿漉漉脏兮兮的脚印。沈砚在进去之前,用脚在地毯上踩了好几遍。
几天过去,医院里依旧不减热闹,看起来患流感的人又增多起来了。他想着今天应该不会有床位,也没有着急地往里面走去。又经过了儿童科,沈砚的视线往里面看了一眼,担心傅靳年那家伙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沈砚就看了一眼就走了。
今天居然有床位。好像是因为他今天早起跟踪傅靳年,来得很早,很多病人还没有来,就还能够剩下几张病床。
给沈砚打针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护士小姐,她对沈砚说:“看起来更严重了,是因为没有好好地保暖吗?”他的手背上还残留着两个针孔,苍白的手背上淡色脆弱的青筋起伏着,带着薄弱的清凛之意。
沈砚咳了咳,心虚地没有回答护士小姐的话。
“今天增加了咳嗽的症状,又要去开新的药了。最近多雨阴冷,一直不注意保暖的话,会再次引起发烧的。”
沈砚乖乖地听着,也乖乖地点头。
他又在想反派值倒扣的事情了。
他知道是因为昨天的自己消极怠工,没有跟踪傅靳年,也没有在徐攸面前增加嫌疑导致的。说不定徐攸还降低了他的嫌疑。
他忘了看小说了,要不然他就能够知道昨天的徐攸在想什么。想着这些,注视着窗外阴黑的天气,细细密密的雨珠开始降落在玻璃上。盛涟市又在没完没了地下雨,这种充溢阴冷、潮湿、疾病、虚弱的天气,是最容易滋生各种阴暗的情绪。
怪不得这段时间会出现连环杀人狂,再这么病下去,沈砚觉得自己也快精神不正常了。他虚弱地躺在这里,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几乎将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护士小姐还在整理棉签和酒精,沈砚埋在被子里又低低咳了两下。一道声音穿插进来,傅靳年说:“又病的严重了啊?”
沈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探入他的额发之下,来感受他的体温。傅靳年的掌心依旧很温暖,宽大的手掌快要遮挡沈砚的眼睛,又或许是因为他脸太小了,完全能够被傅靳年的手遮盖。
“还好没发烧。”
傅靳年说。
他将手收了回去。沈砚抬起眼睛来看他。
他不明白傅靳年怎么这么关注他,他是一个儿童医生,不去关注他的那些小病人,来关注他干什么?现在不是流感严重吗?他怎么一副很清闲到处乱跑的样子。
这样去看傅靳年,却发现今天的傅靳年笑得很开心,即便他戴着口罩,那双眼睛也依旧笑得弯起来,像是今天遇到了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
见他这么开心,想起自己的5点反派值就是因为他扣的,他就不开心了。沈砚拉了拉被子,这下是彻底把自己的脸盖起来,一点都不看傅靳年一眼。
他听到傅靳年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的声音依旧轻柔,他说:“再不好好保暖,就要强制你留在医院里住院了。”
沈砚没搭理他。
忽然没声了。他以为傅靳年走了。他听见了护士小姐离开的声音,以为傅靳年也跟着走出去。毕竟傅靳年的脚步声太轻了,蒙着被子根本就听不清。
于是他就扯下被子来,长时间躲在被子里,让他的双颊染上艳丽的红,微微张开喘气的嘴唇潮润。沈砚却忽然惊觉傅靳年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还站在自己身边,他真的有点烦了,又蒙上被子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滚。”
他听到傅靳年一声轻笑。这笑声笑得沈砚更烦了。
终于傅靳年说:“不要闷太久。我走了。”
这次沈砚准确听到傅靳年离去的脚步声,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这个空间里,才确认他真的走了。沈砚拉开被子,傅靳年果然不在。
沈砚凝视着门的位置,说了一声:“烦死了。”但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先打针再说。又重新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不过这次只盖了下半张脸,要不然他肯定又会缺氧。
嗓子实在疼得厉害,虽然咳得算少,也是让沈砚难以安眠。小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想要喝口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攸已经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在看他的扎着针的手背。所以徐攸还没有发现沈砚已经醒来。
沈砚也不知道就现在他这惨兮兮的手能够看出什么线索,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难以发声,就只能动了动手,让徐攸察觉他已经醒了。
于是那只搁置在被子上,几乎和被子颜色融为一体的苍白的手稍微动了动。徐攸抬起眼,看见沈砚一双怠倦而又病弱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漂亮,上翘的眼尾显出几分惑人,却又蕴含几分肆意的淘气。不过现在正在病中,这双眼睛可怜地耷拉着,原本上翘的眼尾好似也颓靡了,显得如此无辜。
沈砚安静地看着他。
原著里写到徐攸如猎鹰般的眼睛总是煜煜生辉,似乎要将那罪恶黑暗的一切燃烬。但好像每次沈砚去看他的眼,总觉得徐攸在发呆,他的眼瞳看起来有点空洞洞的,凝视着的永远都是沈砚身上的某一个部位。
比如说脸、手,现在是他的眼睛。像个呆瓜,根本就不像什么猎鹰。按照徐攸猎鹰般的眼睛来说,他不是应该看出来了现在沈砚想要喝水吗?
原本颓靡倦怠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徐攸说:“怎么了?”
沈砚困难地说:水。
没发出声音来,但是徐攸已经通过口型知道沈砚需要什么了。
他去找了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里接了一点温水给沈砚。
沈砚的手接过水杯,慢悠悠地坐起来,将这杯水全都喝完了。
徐攸问:“还要吗?”
沈砚摇了摇头。
他的唇瓣被这水渍沾染得多了几分红润之意。他垂着薄薄的眼睑依旧默然无声。
刚才他喝水太着急,水痕沿着他消瘦的下颌蔓延,落入他的锁骨里去。徐攸抽出纸巾来,帮沈砚擦拭。指尖无意识接触到那带着热意的、细腻的肌肤,剐得沈砚觉得痒痒的。
沈砚骤然抬起头眼,困难地说了一句:“你这么、没有正常,社交距离的意识吗?”他的声音已经低哑,显得更加沉寂。
徐攸笑起来,是一种很纯粹爽朗的笑容,他说:“我看你不好活动,就先帮你弄了。这是今天赔给你的马卡龙,昨天抢劫你的那个,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孩。被诈骗了带到这里来,进入了一个传销窝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身无分文,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会抢你的东西。已经好好教育过了,现在局里的人正打算捣毁那个传销窝呢。那小孩是重要人证,过几天再将那孩子带过来给你道歉。”
听徐攸说了一大堆,沈砚都没仔细听,一双眼睛就盯着他手里的包装盒。他觉得他自己在这个世界生病实在太苦了,他还是沈少爷的时候,有家庭医生,还有别人伺候,哪里受过这种,哪里生过这么严重的病,还几天都不好。
他只要吃点甜甜的东西拯救自己。
大概是知道沈砚一双眼睛尽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徐攸也不多说别的什么了,他将盒子打开。顿时那股甜甜的味道充溢出来,让沈砚不禁努力吸了吸鼻子,要让自己多闻一闻。只是他现在还是有点鼻塞,闻到的味道根本就不足够浓郁。
当他要伸手去拿马卡龙的时候,一道讨人厌的声音又传来了,那人说:“嗓子已经成那样了,不宜吃辛辣刺激食物。最近高糖的食物,也要注意一点。”
一副正义凛然、义正词严的样子出现在这里。脸上依旧带着讨人厌的傻子一般的笑容,阻拦着他去做最为幸福的事情,于是沈砚这一双眼睛就盯在傅靳年的身上了。他不禁又去想,这儿童医生就这么闲吗?怎么老是过来看他一眼。
傅靳年将徐攸手里的马卡龙重新盖起来,他说:“没收作案工具,最近不能吃了。”看着沈砚的眼神,他笑起来,他又说,“看这位小朋友很不服气的样子,为了监督你谨遵医嘱,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沈砚不为所动,还把头扭过去。
“这盒东西没收了,病好了就赔你三倍。”
沈砚拿出手机来,扫了傅靳年手机上的码。
他给傅靳年备注:【清闲哥】。
觉得徐攸就是那种谨遵医嘱、不会再给他送甜品的人,他又把徐攸的备注改了,改成【呆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