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芯这一次闹的挺大,好像还挺认真,消失了两天,手机全部关机,卡也没刷,一副铁了心不让家里找到的意思。
但程州还是找到了人,在朋友家的酒店那边。
两人搁酒店里头玩纯爱,被程州直接棒打鸳鸯把程芯给带走了,又顺便狠狠揍了周应淮一顿。
原本只是小辈间小打小闹的事情,但经过这一闹腾就严重了起来。
程州回去后就把程芯关在家里不让出去了,也直接跟人放了话表示谁以后见着周应淮了就帮他狠狠修理,摆明了不打算放过人的意思。
周应淮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也是周家找人接回来的。
周家老爷子知道消息后听说又给送进了重症病房,最后还是让周老爷子的大儿子,周迟域来找程州说这事的。
约见面的地方定在了程州自己的私人会所那边,程州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妹妹,即使现在闹到两家长辈这边了,但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叫了薄聿一块过来看周家那边怎么给解释。
薄聿其实并不想掺合他们那些事情,回国这两年徐芝也没怎么逼着他接手家里的事,除了跟程州和盛泽顾铭世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他几乎不怎么跟圈子里其他人接触,薄家在京港的地位其他人也不怎么敢凑上来找他。
本来今晚他是没打算来这边的,这几天程州一直在处理程芯先前生日那事儿,也没什么功夫陪他玩儿,盛泽和顾铭世也都还没回国,他基本白天就待在家里打游戏,等着楚葭晚上下班回来。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跟之前其实也没多大变化,但薄聿也还是隐隐感觉到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直到昨天白天两个人吵了一架,他才终于觉出点哪儿不对劲了。
吗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得特别依赖楚葭。
只要超过12个小时没看见她人,他就说不出来的烦躁。
完全跟先前盛泽家养的那只泰迪狗似的,只要盛泽一段时间不回家,一开门那狗就跟发癫一样往人身上凑,到处闻味道。
他昨天也差不多。
事情开始的其实挺莫名其妙的。
前天他上午一觉睡醒没看到人,厨房跟冰箱里也都没做吃的,他一开始只是有点小不爽,但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没人做饭还不会点外卖啊,再说之前楚葭没来的时候他也活得好好的啊。
结果点了份外卖不知道怎么做的,难吃的要死。
他索性全丢了,直接在家打了一整天的游戏,想着晚上等楚葭回来再说。
没想到晚上到了酒吧下班的时间点人也没回,几个电话和微信过去也都石沉大海。
凌晨大半夜的,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又开着车跑到酒吧街那块找人,结果店长说他们早已经下班走了。
这还是楚葭来到京港后第一次这样。
气恼之际薄聿发现自己更多的居然是担心她出事。
最后他居然一晚上没睡在客厅沙发等了她一整晚!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他差点就打算直接去报警了,车钥匙都拿上了准备出门,结果就看见楚葭拎着一袋东西若无其事的进门。
两个人面面相觑。
楚葭先开的口,
“你打了一晚上游戏?”
薄聿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一晚上没睡在这儿等她回家,只一把丢了手上的游戏遥控器炳起身过去,语气又冷又硬,视线在人身上和脸上都扫了圈,完全没发现自己就差跟狗圈地似的去闻她身上的味道。
“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楚葭愣了下,如实回答,“去我朋友家了。”
呵,他怎么不知道她在京港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过夜的朋友。
薄聿看着她,理直气壮地冷笑,“哪个朋友?”
楚葭好像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也没有一点夜不归宿该有的态度,反而平静地很,“我同事,林悦。”
“男的女的?”薄聿也压根没饶人的意思。
楚葭皱眉,
“当然是女生。”
薄聿视线盯着她,冷嗤一声,丝毫不让,
“女生朋友就能夜不归宿了?还有你手机电话是摆设?”
楚葭微怔,拎起手上的袋子,一股腥味传来。
薄聿嫌弃的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
袋子里面好像是一堆活物,还动了动。
“小龙虾。”楚葭开口解释,“林悦他们那边有专门卖新鲜小龙虾的,你之前不是嫌弃超市的不新鲜吗,我们一早买的新鲜小龙虾,现在还是活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看见你的电话。”
“……”
薄聿整个人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瞬间熄火,一整晚被各种情绪浸泡到快失常的大脑也在这一刻忽然恢复正常。
他在干什么?
楚葭是一个行为能力正常的成年人,只是昨晚没回来,他居然饿着肚子找了等了她一整晚,还差点就准备去报警了?
现在看见她回来又跟个疯狗一样一通质问。
她跟他什么关系啊?
什么时候他居然已经对她这么在乎了?
薄聿忽然就沉默了,一瞬间有些僵立在原地,只是刚才跟疯狗一样咄咄逼人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整个人表情显得有点吓人。
“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吗?”楚葭看着他,语气挺平静地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薄聿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个人离得很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过,他甚至能很清晰的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变了,之前是西柚味,现在是一股很陌生的、不知道从谁家带回来的有些腻的花香。
楚葭仰头看着他。
薄聿依旧没有说话,只视线顺着她细软的发丝往下一寸寸从她脸上描摹过去,从眉眼到唇角,到她白皙的脖颈线条和锁骨位置。
他甚至还忽然发现她脸颊上居然有一粒小痣一样的东西。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薄聿想,可能是在他没看见她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她自己在外面不小心弄上去的什么脏东西。
他视线依旧冷冷的盯着她,心里却有种很莫名又奇异的感觉,只伸出手,指腹擦过她脸颊那粒小痣的位置。
原本就薄白的能看见内里淡蓝色的毛细血管的脸颊瞬时红了一片,但那粒很小很小的黑色小痣依旧在那个位置。
确实是一粒颊边痣。
楚葭很明显地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愣了下,难得的给出点反应,侧过脸往后退了一步,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反应了,开口说,“我去厨房给你做小龙虾。”
手掌落空后薄聿也从刚才那近乎灵魂出窍的半分钟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哦,”薄聿不自然地抿了下唇,神色淡定,收回手重新插进裤兜,视线平静缓慢地扫过她的脸,故作冷淡道,
“所以你一晚上就为了给我弄小龙虾?”
楚葭点头,“嗯,你之前不是说想吃的吗。”
薄聿表情冷桀,挑起眉毛,嘴硬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楚葭啊了声,像是有点没明白。
袋子里的小龙虾还活着,这会儿忽然动了动,发出点声音。
薄聿皱眉,低眸扫了眼她手上拎着的袋子,开口语气有些嫌弃,
“谁要你弄什么小龙虾了,臭死了,下次别弄了。”
话落,楚葭似乎愣了下,像是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薄聿看着她,心想傻不傻啊,至于喜欢他喜欢成这样子吗,为了个小龙虾忙了一晚上都没休息,他还没答应跟她怎么着呢。
“很臭吗?”
楚葭忽然开口,难得的露出点表情,像是有些茫然,情绪似乎比刚才他忽然发疯伸手擦她的脸颊反应还要多一些。
她低头看了看袋子,垂着的脸看不清表情,过了才开口,声音挺平静,
“那我丢掉好了。”
“?”薄聿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葭已经转身拎着那袋小龙虾出去了。
然后,两个人整整十九个小时到现在都没讲话。
就为了一袋小龙虾,至于吗?
薄聿手握着方向盘,这会儿只觉得越想越觉得烦躁。
黑色库里南就停在会所进门口的路边,薄聿没下车上去找程州,人就坐在车里驾驶座上。
停车道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在盛夏的京港晚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有些烦躁的打开车窗,点了根烟,但没抽,只捏在手上玩儿,从边上拿出手机打开,烟雾顺着冷白的手腕位置往上飘散着。
青白色烟雾在路灯下消散,车里只有屏幕闪着点蓝光,微信上好些条没点开的消息,薄聿绷着脸都懒得看,手指往上滑动着删掉了聊天栏。
直到停在最上面唯一一条置顶的聊天框位置。
是楚葭的微信。
他面色更冷了点,面无表情地想,他什么时候置顶的?
有点燥热的风从外面卷进来,烟草味和外面绿化带的潮湿水汽一起被送进来。
薄聿靠着椅背,冷着脸没有任何感情和想法地戳开楚葭的微信,点进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往上翻。
两个人微信是警局出事后才加上的,一开始聊天频率并不高,只是一些很琐碎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点变了味。
聊天内容从日常琐碎的他要吃什么、衣服鞋子被收拾到哪里了,慢慢变成了他单方面的自说自话,连她每天准点下班时间都要问。
操,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薄聿有些翻不下去了,受不了自己给她发的那些消息,退了出来,重新点进楚葭的微信头像。
楚葭的微信头像是只看上去笨得要死的胖企鹅,歪头歪脑地站在半融化的冰川上。
也不知道从网上哪儿找来的图。
薄聿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跟朋友去过南极看企鹅,压根也没什么好看的。
烟头往上快烫到手指,他没什么察觉,又点进朋友圈。
空白的。
不知道是她把自己屏蔽了还是删了,干干净净,像是一条也没发过。
两人昨天吵了一架,她该不会把他删了吧?
烟蒂燃到上方,烫到指尖。
薄聿没管,又回到两个人的聊天框,点开转账随便输了个金额过去。
向对方转账12345.
哦,没删。
他重新靠回椅背,视线落到两个人聊天框最后的对话上。
整个页面都被他发的消息占据,那边一条也没回。
全部都是他发过去的消息和几通没人接的电话。
以及现在非常可疑的转账数字。
薄聿盯着手机屏幕,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掐灭,十分冷静地退出聊天框,取消置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妈的,明明是楚葭喜欢他,
怎么现在整的他跟个舔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