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出了秘境之后, 江寻安瞬间有一股世事沧桑变化无常之感。进入秘境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然而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距离他们进入州阳苍洞已经过了近百年。
百年的光阴, 不过弹指一瞬。江寻安除了感慨,也只能感慨。
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 只有几个守住秘境入口的地方。
见到他们二人, 皆是欢呼道:“出来了, 最后的两个弟子终于出来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运气好,要是在之前绝不会为了他们两个而延迟关闭秘境的时间。
他们很有可能在州阳苍洞里面再待个百十年才能出来。
而现在秘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阵法竟然没有起效, 到了时间竟然还没能关上。
流云宗的几大长老和掌门正联合使用外力来关闭秘境。
江寻安看过去, 刚才出来的地方顶上紫光冲天,似乎要将天地都要笼罩。
几个德高望重的仙尊齐聚一堂, 联手施法想要驱散那冲天光芒。
贺星洲头也不抬, 人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江寻安不知道他为何会做出如此大的反应。就算他们在秘境里有过什么, 那也是虚假的,做不得数的。
他对秘境的记忆还停留在入桃花林, 之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各怀心思。
贺星洲很想刨根问底, 再仔细问问江寻安是否就那么绝情,难道就一丁点也记不得了?
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不像朋友, 不像情人,只是恰好走了同一条路的陌生人。
他早一步比江寻安回到流云宗,过了几日, 江寻安才再次踏上流云宗的地界,人间百年的光阴并没有让这个古老而悠远的宗门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
只不过是宗门里多了很多新面孔, 而有些曾经见过的人却再也没有看到过。
江寻安半是欣喜,半是忧愁。欣喜的是,他已筑基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仙门。而忧愁又在于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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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已经筑基,江寻安准备收拾收拾,去外门报到。
他回到阔别已久的长源殿,院中那颗千年银杏除了看着高大了一点,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大的区别。
叶片飘落,落在江寻安的头上,他伸手拂去。那一瞬间有一股熟悉感,好像有谁也曾对他做过这些。
江寻安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推开门,没有预想之中的萧条落寞,反而有个小童睡在自己的床上。
“你是谁?”江寻安问道。
小童瞪着眼睛问:“你又是谁?”
江寻安大概明白的是怎么一回事,殿里总该有人干活,他走了就分配了一个新的来。
江寻安说道:“我来拿我的东西。”
小童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江师兄吧,老吴向我提起过你。”
老吴就是之前和他一起扫地的那个老人。
江寻安问他:“你看见老吴上哪儿去了吗?”
他在殿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本来想和他道个别的。
小童说:“他走了好久了。”
对于老人来说,走了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江寻安沉默了一阵,他若没有筑基,现在不也化为尘埃了吗?
江寻安不再询问老吴的下落,问他:“我的东西呢?”
小童说道:“都放在那个箱子里,给师兄您留着呢。”
江寻安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充满着腐旧的味道,他找到了他曾经写笔记的两个本子。
过了那么多年,东西都破旧的不能用了,除了几本书,其他东西他都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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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贺星洲回来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欢。
“郁郁寡欢”这几个字在有仇当场必报的贺星洲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但是周围的人很明显都能感觉到他的哀怨。
凄凄惨惨切切,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虽然着实诡异,但真实情况就是如此。
贺星洲每天拉着个脸,不但下面的师弟师妹看不下去,上头的执事长老也看不下去,跟他说:“有事你可以跟我说说,有病你可以去找医庐的医修给你开点药。”
贺星洲冷脸:“确实有事,刚才我的雷电咒好像没怎么发出威力,您老帮我看看。”
说着,他手捏成诀,天下噼里啪啦的就响起雷声,雷电声大的就像贺星洲的臭脾气。
长老管不了他,甩着袖子跑了:“算了,等你师尊回来管你,掌门哪收的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犟驴”
天上雷声更大,把长老吓得一哆嗦。
贺星洲还在后面喊道:“长老,慢走不送,小心别摔着。”
贺星洲平日里在宗门里太过猖狂,在秘境里历练了快百年,回来之后宗门仍有他留下的传说。
包括新来的弟子看他那副要死的摸样,纷纷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得他生气,但私下里没少诽谤他。
“哇,你们看他天天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我跟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上次周师兄失恋也是这副模样。”
“肯定不是失恋,他这个样子谁也跟他好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贺星洲从秘境里回来就不太正常,八成是着了什么妖魔的道,多半是艳鬼,骗他的心然后毫不留情的碾碎。
议论完贺星洲之后,没到半盏茶的时间,贺星洲本人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要知道这距离也不算太远,想偷听他们讲话容易的不能再容易。
几个人一下子待在原地,表面镇定,内心慌乱。要知道他发起疯了,谁的话也不好使。
贺星洲就那样直挺挺的向着他们走过来,几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当以为他听到了什么,想要教训他们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这么走了。
贺星洲还是无法接受,江寻安会忘掉了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段记忆。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怎么能这么残忍,说忘就忘了呢?
贺星洲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他没走多久,拐进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里。
院子门口的牌匾上挂着“医庐”两个字。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贺星洲也算是听劝。
里面坐了一个摇着扇子给自己扇风的女人,神情优雅,怡然自得。
贺星洲直接坐到了她的面前。
医修琼华放下了自己翘着二郎腿的脚,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那个人,那人满脸写着苦大仇深,伤心难过。
琼华道:“这位道友要看什么病?”
贺星洲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暂时忘掉一段记忆,或者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想起忘掉的回忆。”
琼华道:“哎哟,又是记起来又是忘了,弯弯绕绕的,我看你这是得了心病,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再给你决定开哪味药。”
贺星洲自言自语道:“他把我给忘了,他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
他语气幽怨至极,琼华听不下去,忙打断他:“看来你这是受的情伤。”
贺星洲不依不饶,继续问道:“有药吗?”
“吃药不管用,”琼华给他支招,“我看你对她恋恋不舍,你说她忘了你,那你就让她对你产生新的记忆,不就行了吗?”
贺星洲摇摇头:“不一样了。”
琼华开导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只要人一样,哪儿会不一样呢?”
贺星洲好像被她说动了,轻轻点了点头,作聆听状。
琼华问他:“你平时行事作风是不是很强势?”
贺星洲点头。
琼华侃侃而谈道:“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可怜可爱’?你若是样样都行,事事都能,她还如何怜你爱你?”
“你的意思是?”贺星洲问道。
琼华一拍桌子:“男人要学会适当的示弱。懂不懂?”
贺星洲若有所悟。
“你把耳朵伸过来点,我再给你仔细讲讲一些小小的诀窍……”
两人说了一下午。
琼华问他:“听懂了吗?”
贺星洲点头:“懂了。”
琼华:“来,我再给你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不用了。”贺星洲起身就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琼华感叹地说了一声:“可怜世上痴男怨女……”
贺星洲打了一声喷嚏,人已经走到了长源殿。
他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有个小童从里面出来,贺星洲问他:“他回来了吗?”
“他是谁?”小童好奇道。
“江寻安江寻安江寻安。”贺星洲木着脸。
小童:“刚走呢!”
“去哪儿了?”他急道。
小童:“我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人就跑没了影。
小童心道,这人怎么那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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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安今日去报到,弟子符牌是领了,可是住宿还没有安排下来,管事儿的让他再稍微等几天。
他长源殿的住所被那小童占了,他干脆决定下山去住两天。
还没走出流云宗就撞见了妙萱,妙萱现在也算是当上了师姐,装出了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问她问题的师弟师妹刚走,她就蹦蹦跳跳起来,心道要去傻小子那儿蹭吃蹭喝。
见到江寻安,妙萱惊喜道:“江师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她拉着他叙了半天的旧,最后又抱怨道:“师兄,你去管管贺星洲吧,他成天拉着个脸,人又凶,我们这些人都不好过。”
江寻安推脱道:“我哪里管得了他呢?”
妙萱又道:“你怎么没和他一块回来?”
江寻安但笑不语:“我还要赶着下山,先走一步。”
妙萱看他背着包袱,道:“你要下山去住吗?邵思远那儿有空屋子,你跟我来就是。”
江寻安想了想,正好图个方便,刚要答应,却见到贺星洲面色不善的过来。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冷冷的。
对于他主动来找自己,江寻安有些惊讶,还以为他要过段时间才会恢复正常,模棱两可道:“不去哪儿,就在流云宗。”
刚才他们说的话,贺星洲一五一十全都听到了。
一把接过他的包袱,道:“我那里有空屋。”
妙萱看了看贺星洲,再看了看江寻安,嘀咕了一声“原来闹矛盾呢”,就撒开腿跑了。
江寻安本来想拒绝,但是想着可以借此修复关系,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到了贺星洲的住处, 江寻安很好奇他院子里养着的那条胖锦鲤长成什么样了。
在池子中一看,只有一些体量很正常的锦鲤。
江寻安问:“你的那条鱼呢?”他比划了一下,“腮帮子有这么大的那条。”
贺星洲:“瘦了。”
江寻安:“……”
“小金, ”贺星洲喊了一声,那鱼屁颠屁颠地游过来, 他洒了些鱼料给它。
那大胖锦鲤吃完后还想吃, 嘴巴大张着望着他。
贺星洲甩了它一个冷眼:“滚了, 没有了。”
可怜的大胖锦鲤恋恋不舍的游走,鱼尾荡起伤心的涟漪。
对于江寻安把自己忘掉这件事情,贺星洲心中其实还耿耿于怀, 就是心里难受, 憋屈,做了百年的爱人现在说不记得他了?
瞧瞧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把江寻安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后, 领着他走到一间屋子前, 那是以往他自己睡觉的那屋。
他别扭道:“你睡这一间。”
江寻安问:“你把你的床给我, 你呢?”
这个时候,贺星洲脑袋里自动闪过之前医修跟他说的无数小妙招, 只是他心里有些隔阂,还不愿意用, 面上冷淡地说道:“你不用操心。”
贺星洲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爱恨都写在脸上。
江寻安没太放在心上,按照以往的经验, 过几天他就自己调理好了。
他想不到在秘境之中,他和贺星洲会发生些什么,直觉告诉他, 如果他想起来了,可能就不能够按照现在的这种方式去和贺星洲相处。
对于过去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情, 江寻安从来不会去钻牛角尖,这样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既然他都那么安排,江寻安就愉快地接受,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他的这句感谢反而让贺星洲更加破防,僵硬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他手握着门把正要推文,差点将木头都捏碎。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不谢……”
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走掉的速度太快,把马尾都甩的差点飞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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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他院子里的这两天,江寻安就没怎么看到过贺星洲的人,怕他养的金鱼饿着了还帮他喂了点。
那大胖鱼大不如前,吃的比以前少多了。
鱼都变了,贺星洲还是那样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想到明天他就要离开,以后勤于修炼,可能之后和贺星洲没有太多的联系。
秘境之中也多亏他照顾,江寻安蒸了一笼他爱吃的八宝糕。
按理来说,今天是休憩日,贺星洲应该在家里,可是当他敲贺星洲的房门时,却没有人回应。
江寻安感到有点奇怪,明明之前还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江寻安推开门,把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隐蔽处慢慢显露出一个身影,不是贺星洲还能是谁?
也是难为他了,为了躲江寻安他连隐身术都用上了。
其实贺星洲不是在和江寻安怄气,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怕自己看江寻安的眼神太多炽烈,将人给吓跑了。
江寻安走之后,他也不装了,飞快的拿起八宝糕塞到嘴里,要是秘境里的时间算上的话,贺星洲得有一百年没有吃过他的心头好。
也就不能怪他现在像个饿死鬼一样胡吃海塞。
贺星洲一边吃一边心想,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不能永远不和江寻安打照面。
是该做出些改变了……
明天就要搬走,但是江寻安这几天也没能好好的和贺星洲说上两句话,他似乎是有意在躲着自己。
想到这里,江寻安突然之间觉得有些烦闷,他摇了摇脑袋,算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早还要搬家。
进了屋子,江寻安一惊,他屋里有个人。
永远不戴发冠,不佩戴流云宗的弟子符牌,不是贺星洲还是谁?
贺星洲看到他时有些不自在,很快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马上开口:“没事,你休息吧,我找点东西,过会儿就走。”
他们何曾如此生分过?
贺星洲的变化让江寻安觉的有些陌生。
江寻安心中居然抽痛起来,蹙眉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屋子,你想待多久待多久。”
贺星洲本来好好的,猛地捂住心口,满脸写着“我很难受”。
江寻安何时见他这样过,忙过去照看他。
江寻安体内有贺星洲的灵力气息,大概失去的这段记忆里,贺星洲也帮助了他很多。
江寻安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也就真心实意的问他:“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找个人来看看?”
贺星洲微讶,心道:“原来这招这么好用?早知道他就多去请教请教那医修。”
贺星洲垂下眼,一脸的柔弱样:“不碍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先走了。”
江寻安道:“你不是要找药吗?药都没找到,你去哪儿?”
他又问他:“是什么样子的药瓶?”
贺星洲把声音放轻,刻意作出虚弱样道:“淡粉色的,瓶口处有红色封口。”
江寻安四处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那东西。
他倒出一粒喂给贺星洲。
贺星洲这才看起来好受了些。
江寻安看到他那个样子,心头突然很不是滋味,贺星洲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江寻安问道:“你在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贺星洲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小问题。”他在秘境中确实修为跌的厉害,本来结丹的水平硬是退到和筑基差不多,借了个假丹。
想来在桃源村中灵力用得太狠,对身体亏空的厉害,不仅要给江寻安温养灵脉,还要给那妖怪“上供”。
江寻安迟疑了一下,问他:“我们在秘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星洲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然而之后呢?他江寻安就会死心塌地的和他在一起?恐怕以他的性子,只会不断躲着自己。
贺星洲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哀伤,道:“没什么,只不过做了一个所愿成真的美梦。”
江寻安道:“天色己晚,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就好,这本来就是你的床。”
他要出门,却被贺星洲喊住:“等等。”
贺星洲望着他道:“你不愿意留下来陪陪我吗?”目光里竟然有些哀求的意味。
江寻安顿时慌了神,起身道:“不了……”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看到贺星洲在那里捂着心口叹息。
江寻安心没由来的跟着一痛,犹豫了片刻道:“好吧,我留下。”
贺星洲嘴唇一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然后再悄悄撤销掉在门上施的法术,其实不管今天江寻安答不答应,他都走不出这扇门。
要是在以前的话,贺星洲肯定就直截了当的说:“你今天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但是现在的贺星洲经过进化,早已掌握了医修老师教授的小诀窍。
他看着江寻安,笑容一下子明朗起来了,一扫刚才的犹豫:“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看着他明媚的笑容,江寻安突然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第43章 第 43 章
江寻安说:“忘了告诉你, 我明天就要搬去西苑。”
“明天,”贺星洲惊道,“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江寻安是想早一点告诉他, 然而前两天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他说:“就算我要告诉你,也要先找到你的人才行。”
贺星洲死鸭子嘴硬:“你知道的……这两天我很忙。”
江寻安说:“现在说也不算迟。”
他把药瓶放到贺星洲的手心, 问他:“好些点吗?”
贺星洲条件发射的拉住他的手, 好半天也不放。
江寻安:“你”
贺星洲放开手, 盯着自己的手掌,他们也曾十指紧扣,亲密无间
他木然开口:“既然明天你要搬家, 今天也别修炼, 睡一个好觉。”
睡个好觉……说来简单,其实谈何容易。
贺星洲拍了拍身边床的空位:“你上来呀。”
江寻安犹豫了片刻, 过去躺在他的身边。
贺星洲吹灭了蜡烛, 屋子顿时变得黑暗。
两人说了些这几题的见闻, 和一些趣事。
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没有功利,没有算计, 单纯而又美好。
江寻安心想如果一直在枣溪村,他们或许还能继续做朋友。
可惜他们已经长大了,所处的位置不同, 心思也变得复杂起来,再也无法回到一切都很简单的当年。
说到动情处,贺星洲突然道:“其实这些年以来, 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他这话让江寻安一愣。
这一路走来好像贺星洲帮他更多,怎么轮到他说这句话呢?
江寻安道:“按理来说, 应该是我对你说这句话才对。”
贺星洲摇了摇头,在黑暗中直视着他,眼神是那样的赤裸裸不加掩饰:“你是我枣溪村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时候我孤僻,又敏感,没有小孩愿意和我玩真的很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回想起过往的生活,觉得还有那么一丝光……”
江寻安安慰他道:“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贺星洲却否定:“不,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的声音说到后面逐渐小了起来。
江寻安没有回应他。
贺星洲渴望得到他的回答,然而他听到的只是一声绵长的呼吸。
江寻安睡着了。
贺星洲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江寻安睁开的眼睛。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一晚上,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装睡,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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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江寻安竟然真的睡着了。
很出奇意料的,这次的睡眠很安宁,一觉睡到了天明。
或许是有贺星洲在他身边,不用担心再出现什么危险。
他揉了揉眼睛起来时,床上已经看不到贺星洲的人影。
江寻安把东西收拾好,他也没什么东西好带的,轻装上阵的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贺星洲一大早就过去给人家立下马威。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江寻安的住宿信息,进去就让住在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把卫生搞干净。
他嫌人家屋里的桌子板凳太旧,就自己出钱,让人搬了一套新的进来,把旧的那套直接给扔了。
江寻安过去的时候,竟然见到贺星洲站在门口。
他有些惊讶:“贺星洲,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江寻安,贺星洲的那个嚣张劲瞬间就不见了,稍显柔弱的靠着门框,道:“长老安排我给新入门的弟子们换换桌子椅子之类的。”
说到这儿,他故意气喘吁吁起来:“刚刚才换好,没事你进去吧。”
江寻安问他:“你真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贺星洲笑了笑:“没事……”
话音刚落,人就栽到了江寻安的身上。
江寻安赶紧扶着他进去坐:“想是你秘境里的伤还没有调理好,就别忙着完成宗门里安排的任务。”
说来也奇怪,看到江寻安或者贺星洲进来时,屋里他的未来室友们顿时瞪大了眼睛,敢怒不敢言的盯着一脸柔弱的靠在江寻安身上的贺星洲。
那刚刚气焰足的一拳头能打死十只妖怪的小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温顺小绵羊的模样!
闹鬼!绝对是闹鬼!
贺星洲把脸埋在江寻安的肩膀上,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出了秘境,他都还没有和江寻安这么亲密过。
江寻安看他肩膀一颤一颤的,以为他不太舒服,轻声道:“你也不用太过逞强,谁没个一病两痛,治好了才能更好的修炼,不是吗?”
贺星洲眼里闪着光,问他:“你在关心我吗?”
江寻安有些不自然道:“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贺星洲如愿以偿,嘴角都按不住上扬:“没事的,你好好修炼,不用管我,也不用时常来看望我,也不必偶尔来给我蒸点八宝糕……”
他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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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住了几天,江寻安的室友对他都很客气。
江寻安也是会来事的,相处下来,几个人在他们面前说话也就不避讳。
其中那个高个子的男的说:“过不了多久,咱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去下山历练,咱们几个结个伴,也好互相照顾。”
有人应声道:“是该结个伴,听说历练还有考核的指标要求,每个人要杀多少怪物,要帮百姓做多少件好事才行,山下可不只有豺狼虎豹狼那么简单,弄的不好,连命都要搭进去。”
“谁让我们是流云宗的弟子呢,除魔卫道,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江寻安没有附和,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他有些迷茫了。
严格的来讲,他也是“除魔卫道”里面的那个“魔”,偏偏他又是流云宗的弟子。
那他算是什么东西呢?
第44章 第 44 章
距离江寻安正式当上外门弟子已经一月多, 每天的生活过得倒是很充实,累的根本来不及想其他。
今天在演武广场,平日里带他们几个的师兄说道:“你收拾一下, 我们马上就下山。”
“下山?”江寻安一顿,“这么快就历练了?”
“不是入世的那一个, 山下又有活要干了, 咱们新来的只有给别人当牛做马的份。”
江寻安稍微安心了一些, 跟着他们下山。
下山的这条路,他走过无数多次。只是现下他的心境,再也不是当初那般。
几人兜兜转转下了山, 御剑在崇山峻岭中盘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求助人所在的山村。
流云宗身为大宗门, 自然也会担任起属于大宗门的责任,平常会帮着附近的百姓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在高耸山峰之中御剑属实有些难度, 这地方道路不通, 他们这些修仙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里, 也不知道在这里生活的百姓们平日里是怎样生活的。
收了剑,再挨家挨户的去寻找求助人。
挨个问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人, 最后来到了一户门庭有些破烂的人家,墙体都开裂了。
江寻安想敲门, 然而手一碰到那门,嘎吱一声门自己就开了。
一进去,左右没见到人。
直到树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小孩声:“奶奶, 有人来了!”
江寻安抬头一看,门前那棵高大的枣树上,竟然爬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像是正在掏枣子吃。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居然能够爬上那么高的树, 也算是天赋异禀。
江寻安突然想起贺星洲,他小时候也是这么闹腾,不是祸害邻居家的猫猫狗狗,就是像个猴子一样爬树掏鸟窝。
不一会儿,从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皮肤被晒的黝黑。
出门看到那么多人,也顾不得招呼他们,先把树上的孙子吼了下来:“龟孙,你不要命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爬那么高!”
几人听他骂小孩,纷纷忍不住笑了。
那小孩不服:“我就是想讨些枣子嘛!太高都打不下来,奶奶你骂我干什么!”
他想往下爬,刚刚吼了几声,腿突然抽了筋,到底是个小孩子,止不住哭喊道:“我腿麻了,我爬不下来!”
其他人光是笑,江寻安轻轻一跃,抓小鸡仔一样,揪住他的后领把他给提了下来。
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谢谢哥哥!”
大娘提了个棍子就要去打他孙子:“不长记性的家伙!这次碰上人救你!下次看你怎么办!”
江寻安问:“大娘,是您向流云宗求助?”
大娘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您几位就是流云宗来的仙长?”
几人点头。
小男孩暂时逃过一劫,吐了吐舌头跑外边玩去。
大娘带着他们进了屋子,进了堂屋,只见正中央供奉着几个排位。
江寻安扫了一眼,其中既有延生牌位,又有往生牌位。他没细看,只粗略扫到了一个叫做“聂沂”的名字。
看到那几个字,头脑中突然有人声响起。
“我会回来报复你的骗人的家伙”
江寻安有些愣神,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眉毛还是没能控制的蹙起。
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
“你们可能不信,”她压低声音,搞的神秘兮兮,“牌位前的供品每天都不见了,是鬼给吃了。”
“会不会被老鼠之类的东西吃了。”江寻安问。
大娘摇头,说道:“那天夜里,我孙子半夜嚎哭起来。我起床一看,看见有个东西没头没脚的,就一件衣服漂浮在半空中。
我大喊你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老娘才不怕。
那东西就开始阴恻恻的笑,我听到婴儿一样的哭叫,我才觉得不对,忙抱着孙子就跑。
我心里害怕又好奇,就一回头,那玩意儿瞬间凭空消失了!”
大娘说:“要不是没地方去,真的不敢待在家里!几位仙长帮帮我们,把它给抓了!”
几个人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说道:“今晚我们就埋伏在这儿,看他来不来,是鬼是妖定把他抓个现形!”
“哎哟,多谢几位仙长了!”
那边,贺星洲去找江寻安,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他的人影,抓住了和他同住一个屋的人问:“江寻安呢?”
“下山去了。”
“去哪儿了?”
都知道贺星洲的脾性,那人忙道:“去了百里开外的那个什么平兴村。”
“他们去干什么?”贺星洲刨根问底,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江寻安犯了什么事,他迫不及待的要去抓人。
“好像是去抓鬼。”
贺星洲瞬间拉下脸,好不容易有点空,想找江寻安谈谈天说说地,毕竟都一月多没见过,这下却连人影都见不到,让他心头很烦躁。
自从秘境结束后,他师尊就开始闭关,贺星洲再也没见过他老人家的人影,和他交接的是另外一位免尘长老。
江寻安突然收到了一条传讯符:“东桦宗的叛徒逃窜至我流云宗管辖的地界,就在百里开外的岗罗山县,你可愿去将他都捉拿归案?”
按照贺星洲以往的作风,这些事情他从来不参与,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自然也没有谁能使唤得动他。
贺星洲反而回了一条消息:“平兴村是不是在那个地方?”
很快那边就回道:“是。”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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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个晚上,大娘口中所说的鬼怪还没有出来。
供桌上摆满了桃子、橘子、葡萄等食物,那小男孩馋的想要掏个来吃,被大娘把他手给打下。
在场的人等得昏昏欲睡,想着这“鬼”是不是不来了,或者说根本没有鬼,他们几个白跑了一趟。
突然,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众人绷紧了神经。
紧接着,外面飘来一阵风,把门吹开,木门嘎吱嘎吱的声响在黑夜中显得尤为诡异。
再然后,有什么东西跳上了桌台,空气中响起像是牙齿的咀嚼声。
几人找好时机,“刷”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抓住了,把那东西抓住了!”
点开烛火一看,众人皆是傻眼。
闹了半天,他们从那么远赶来抓住的居然只是猴子!
不过是只开了智,已然成精的猴子,它龇牙咧嘴,大吼大叫:“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可以抓回去交差了,让这猴子精做几年苦力,被仙门感化感化,再把他放下山去。”
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几人打算等天亮再行动,这地方深山远林着实不好赶路。
御剑都怕撞上哪个山头。
“这么早就回去交差,别人还以为我们没干事。”有人道。
于是他们决定再拖延点时间再走。
等必须要出发时,人才依依不舍的动身。
“多谢几位了!”离开时,大娘热心的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把枣。
江寻安咬了一口,很甜,和枣溪村的味道差不多。
说到枣溪村,都那么多年过去,估计早就变了样。那地方留下的回忆还是愁苦居多,他此生都不打算再回去了。
几人把那猴子绑好,准备等会儿就离开,却见天上有人过来。
江寻安抬头一看,竟然还是他认识的,不但认识还是他的老熟人。
贺星洲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和贺星洲搭伙去抓捕叛徒的同伴,是个新入门还不到两年的弟子,人也耿直,问:“师兄,你搜寻到了东桦宗那叛徒的下落了吗?”
贺星洲没理他,只是感受到了江寻安的气息,发觉他就在附近,御剑向着他的方向飞了下去。
他的剑没一会儿就稳稳落到江寻安面前。
看着从天而降的贺星洲,江寻安好奇道:“星洲,你怎么在这儿?”
“东桦宗出了个叛徒,长老让我来帮着抓。”他明知故问道,“好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寻安笑了笑:“没抓到鬼,抓到了一只猴子,过会儿就要赶回去了。”
贺星洲到底还是要干事的,不可能马上和他一起回去,见他没事也就松了口气,道:“我先走一步,回去再找你。”
临别前,江寻安把刚才大娘给的枣子全部塞给了他。
贺星洲一个不落的全部收下:“我走了。”
江寻安挥手和他作别。
贺星洲一边御剑,一边拿出一个枣子咬了一口,可真甜啊,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同行的人嘀咕道:“你跑了这么远,就为了见他一面,还见一面就走了。”
贺星洲瞟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同伴:“没……没什么……”
第45章 第 45 章
“时候差不多, 可以回去了。”
几人开始动身,准备返程回流云宗。
然而趁着他们没注意,那猴子精竟然咬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畜生!让他给跑了!”
费了好大的劲,到头来白忙活了一场, 四处都是高耸的山林, 要找到一只精怪谈何容易。
这可是他们下山做的第一件任务, 绝不能搞砸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分散开来地毯式的搜寻那猴子的下落。
江寻安找了一圈没找到猴子的影子,用追踪术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那东西狡猾无比, 想来它是有什么隐蔽自己气息的法子。
江寻安对于之前在屋里供奉的牌位深感疑惑, 只是之前顾及人太多没能问出口,趁现在没人, 他折返了回去。
大娘还在屋子里等着他们抓猴子。
江寻安开门见山, 指着那刻有“聂沂”两个字的牌位询问道:“大娘, 这牌位有什么来历吗?我看他也不是你们家族人的姓氏。”
大娘道:“还真有些来历。不过啊,这故事是从我祖母嘴里听来的, 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江寻安道:“请讲。”
“那个时候的村子里的环境还不像现在这么平和,每年夏天都会发大水, 水把村庄都给淹了,一场大水过后庄稼牛羊都玩完。
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只能请神问佛, 听村里的神婆说,是河里的龙王发了怒,要让献上童男童女才能平息这股怒火。
我的祖母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 大家都不想搬离住了这么久的村子,还真要按神婆说的那么做, 村里孩子少,就看上了我的祖母,家里人拼命护着不让别人带走她,然而还是被人抢了去,
祭祀那天,我祖母被放在盆子里,就要被送往河中心。
大家也知道,那么小的孩子飘在深不见底的河中哪里有活命可言。
恰好这个时候,有两位结伴而行的仙长有如天神一般降临,将她从盆中抱起。
接着又看到他们使出了呼风唤雨的法术。”说着,她还比划两下,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她接着讲,“两人从河里抓出一条蛟龙,当时就把它给斩了去,自此,村子里面再也没有发过大水。
家里人感激二位就要给他们立既生牌位。”
江寻安忙问道:“可知道他二位有什么好辨认的特征?是否穿着哪个门派的弟子服?”
大娘干笑道:“这不清楚,但听说我家里人说他们好像是一对师兄弟,一个性格温和,另外一个倒是有些邪气。
一开始打算给二位都供牌位,但是温和的那个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做这些。邪气的那个却说‘本来就是做了好事,有什么不该接受的?既然你们想立,那你们就立好了。 ’
就这样,这个牌位流传到了今天。”
听完她讲的故事之后,江寻安若有所思,心想这聂沂是什么人?为什么光看名字心中就不太舒服?和之前自己拥有过的那颗灵珠是什么关系?
两人正说着话,她孙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江寻安出去一看,却见那猴子精以为修士都离开了,回来报复,劈头盖脸的挠了那小孩两下。
猴子贼精,江寻安一出来他就跑。
江寻安马上追了出去,那东西进了树林就像回到了他的主场,江寻安一时间还不能辨别他的方向。
江寻安和它一前一后的追赶了起来,完全没留意到时间已经不断的流逝,这时候天已经晚了,星星月亮都爬了出来。
林子里还渐渐起了迷雾。
猴子精被他追的实在跑不动路,哀求道:“大人,你放过我吧!”
江寻安喘了口气,冷冷道:“不行。”
说着他就要动手抓住它,然而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魔气
江寻安危机感顿生,那猴子趁他迟钝了半拍,马上疯狂的逃走。
江寻安的预感果然没有错,树林后出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依稀看的出来他身上的服饰是哪个门派弟子服,虽然他身上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
江寻安默默抽出了剑。
对面那人是魔修。
那人阴笑着:“差点着了那小子的道,还好这里有只小绵羊,先杀了你恢复些灵力。”
江寻安只是筑基期,也不怪他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猛地扑过来,江寻安提剑格挡,然而他的动作如同鬼魅,还没看清人影,就冲过来照着他的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江寻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还好及时抽身躲了过去。
那魔修的手上长出利爪,他舔了舔上面的血:“真香啊,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躲过去,小修士,不要抵抗,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尝到血味后,他眼睛突然眯起,变得别有深意:“想不到流云中还有你这号人物,隐藏的这么深,我差点都没有发觉。原来你”
江寻安心头一惊,就这么轻易的被他看出了自己的秘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捂住流血的手臂,不愿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传承自灵珠里的功法,他暗自运起了功。
虽然有反噬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魔修哈哈大笑:“吃了你后,我就回去杀了那狂妄的小子,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江寻安冷静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魔修道:“杀你还是易如反掌,一个低级的魔物。”
他又用刚才的路数,向着江寻安袭来,只是这下没那么容易,江寻安的剑锋之间隐隐缠绕着一股黑气,在他故技重施扑上来的那一刻作出猛烈的反击。
那剑一下就插进了魔修的肩胛骨。
魔修嗤笑一声:“这对我来说不管用。”然而他没高兴的太久,自己肩胛骨的地方逐渐开始形成愈来愈大的洞孔。
那剑竟有腐蚀的作用!
“你”他像是强弩之末,挣扎了两下就倒了下去。
江寻安提着剑靠近他。
“不!你不能杀我”他凄厉地呼喊着,“我们同为魔修,要杀光天下修士才对,你怎么能将剑尖对向我了!”
江寻安微笑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更留你不得。”
他睨了地上的魔修一眼:“邪魔歪道,当人人而得而诛之。”
“这话轮得到你来说?你和我有什么不同!”那魔修嘶吼道。
江寻安笑意盈盈道:“当然不同,我可不是仙门叛徒。”
语毕,一剑出,剑光寒影掠过,那人倒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息。
可惜,弄脏了他的剑。
江寻安慢条斯理地用白手帕擦干净剑刃上的血迹,然后极为嫌弃的将手帕一扔,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看到地上的尸体,江寻安眼神暗了暗。
虽然现在不是很缺灵力,这样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用的道理。
趁他身上的灵力还未消散,江寻安闭眼将全部吸收完。
一股充沛的力量包裹着全身,江寻安有些沉醉了,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刚做完这一切,林子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江寻安动作一顿,忙撤了功法,他起初以为是其他同门找了上来。
直到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江寻安的心瞬间慌乱起来。
第46章 第 46 章
贺星洲的状态不大好, 走路都有些蹒跚,像是刚刚与人恶战一场。
他强打精神,几乎是拼着一口气过来, 原以为小小魔修轻松拿下,没有想到会和那东西进行殊死搏斗, 修炼的什么邪门玩意儿?
万万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见江寻安。他身上的警惕在遇到江寻安之后才松懈下来一点。
只是对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一股恐慌, 他在怕什么?
见江寻安神情不对,贺星洲低头看到了地上有一具尸体。
正是他要抓捕的叛徒。
“你杀了他?”贺星洲问。
江寻安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尽管他极力的强装镇定, 但是脸上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他心中忐忑贺星洲到底看没看到?
“也算除了一个祸害。”贺星洲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
他以为江寻安才刚刚踏入这残酷的修真界,手上沾了血才会如此害怕, 还想过去安慰他。
只是刚刚一直提着口气, 现在松懈下来, 人猛地一下就栽倒在地。
这会儿可不是装的了。
江寻安看着他倒下,并没有第一时间扶起他, 反而先去处理了那具尸体。
要是被贺星洲发现尸体的异常,那么他也脱不了关系。
他全程都很冷静的做完这一切, 刚才的慌乱犹如昙花一现,让人怀疑那样的神情是否真的在他脸上出现过。
贺星洲的身上满是血,其实江寻安也不遑多让, 手臂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他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就算处理完。
之后,他再将贺星洲背起来走出这片林子。
贺星洲好像伤的很重, 期间一直没醒过来。
回到大娘家时,已是第二天黎明。
没注意到时间竟然过了那么久。
回来后, 江寻安竟未看到一个同门。
大娘见到他之后道:“其他仙长让我告诉你,他们已经抓到了那猴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先行将它捉回去。见到你之后,让我叫你速速归去。”
先离开了么
江寻安却摇了摇头:“我现在脱不了身。”
大娘注意到他背上背了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脑袋耷拉着,埋在江寻安的肩膀上。
“这是……”
江寻安让大娘帮他找了块干净地方将贺星洲放下,道:“是我……师兄……”说完这话他一愣,他何时把贺星洲当做师兄过?
算上年纪,他还比贺星洲大点。
贺星洲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的不成样子,江寻安从储物戒指中拿出自己的干净衣裳给他换上。
换好后才发现自己的衣角上也是血迹斑斑,忙换了一身新的,再把之前那件带血的烧掉。
江寻安找到贺星洲身上的药瓶喂了他点药。
期间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木偶一样被江寻安摆弄。
江寻安现在应该很轻易地就能将他杀了吸干灵力,再嫁祸到之前那个魔修身上
低头一看,贺星洲脸上的血迹早已干结,他无暇再想些什么,找了张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擦到一半,江寻安停了动作,他的手指抚过贺星洲的眉眼,目光却透过他,越过时间的缝隙看到一张青涩的脸。
自己年少时的喜怒哀乐都有这个人参与,江寻安想要不在意,想要冷血无情,但他做不到。
感情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只要沾了一点,就会身不由己。
记忆中的贺星洲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他的变化其实并不太大,江寻安知道,是自己变了。
江寻安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守在贺星洲床前,守了一整天,然而他还是迟迟没有转醒来的迹象。
江寻安的心开始变得焦急起来,若是向宗门求助,来的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怎么办?若是放任贺星洲如此,那他要是永远醒不来又该怎么办?
江寻安左右为难,如坐针毡,心中却已暗下决定,如若天黑之前贺星洲还不醒来,他就
时间在江寻安的不安之中流逝,眼看夜晚即将到来。
贺星洲的嘴唇有些干裂,江寻安取了点水润湿他的嘴唇。
突然,贺星洲的嘴唇微张,像是渴了还想要喝更多,江寻安瞳孔放大,他终于要醒了吗?连忙捏着他的下巴想要给他喂点水。
闭着眼的贺星洲被水呛到,开始咳嗽起来了。
江寻安正要将他扶起来顺顺背,倏的,一双手强硬地拽住他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贺星洲脑子还一片浑浊,连人都没看清,自然的戒备起来。
江寻安被他反手按在床上,微恼道:“贺星洲!”
待他稍微清醒,发现自己干的好事,忙松开了手,给江寻安揉了揉手腕:“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其他人。”
江寻安摇头道:“没事,你醒了就好。”他眼中的关切不像作假,“你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贺星洲刚想说“我能有什么事”,动了动脑筋,转了转眼睛,马上蹙着眉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说着,他咳了点血出来。
那些血其实是之胸中的淤血,受了那杀千刀的魔修一爪,差点没疼死他。
江寻安以为他伤的很严重,在他咳血时紧张的手都颤抖起来。
江寻安急道:“我这就带你回去,让宗门里的医修给你看看。”
贺星洲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我身上有药,不用求别人。”
江寻安道:“不行,你马上跟我回去。”
贺星洲才不想就这么回去,好不容易有待在一起的机会。
他环抱住江寻安,埋首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有点痛而已,过两天他自己就好了。”
江寻安微微怔住,自己是在干什么?
冷静下来后,江寻安也没推开他,反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要是痛得厉害怎么办?”
“所以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也好有个照应”贺星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又问:“我身上的衣服你的吗?”
江寻安点了点头:“你穿着不合适的话,我给你拿你自己的。”
贺星洲道:“不用了,我穿着很合适。”
江寻安本想让他放开自己,但是贺星洲又开始咳了起来。
江寻安只好和他相互依偎着,就像两只冬日里抱团取暖的小动物。
“江寻安。”他突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江寻安问:“怎么了?”
贺星洲搂紧他:“没什么,突然想叫你一声。”
他闭着眼,好像又回到了桃源村的时候,那个时候,江寻安的眼中全都是他
幸福的让他想要落泪——
贺星洲嫌时间过得太快了,怎么一下就到第二天了呢?
江寻安对他说道:“我已向宗门禀告了你的事,这几天你也不用赶着回宗门了,我留在这儿照顾你,等你好些了再一起回去。”
此举正中贺星洲下怀,忙欣慰点头。
只是,天有不速之客。
之前跟贺星洲一起出来抓叛徒的那个二愣子,叫孟响来着,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了上来。
一进来就扒着贺星洲,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师兄,你没死,太好了,我找了你两天,心想你要是死了我还有脸回去吗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回宗门修炼了!”
江寻安看他们师兄弟二人情深,转头出了房门让他们单独聊,其实是被孟响的哭声吵得头疼。
见江寻安出去,贺星洲也不装了,从床上坐起来,道:“新来的你很爱修炼吗?”
孟响猛地点头:“师兄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宗门吧,修炼可不能落下。”
贺星洲拿出一本小册子甩给他:“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这份秘籍就归你了。”
孟响“啊”了一声。
贺星洲指着门外:“拿着东西,走。”
孟响马上收下,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好的师兄,我走就走,您好好和师嫂待着,我绝不打扰你们。”
贺星洲:“请你马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江寻安在外面看到贺星洲那师弟没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神神叨叨对着自己说“祝你们幸福。”
江寻安没猜透他的意图,一脸疑惑地问他:“什么幸福。”
孟响道嘿嘿一笑,不说话就走了。
算着时间,又该给贺星洲换药,江寻安来不及多想,进了屋子。
听到脚步声后,贺星洲马上就又躺了回去。
第47章 第 47 章
贺星洲的胸口上全是之前那魔修留下来的爪印, 看着十分骇人,好像再用力一分就要将他的心脏剥出来一样。
江寻安都不太忍心看,他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 减轻他的痛苦。
贺星洲其实习惯了受伤,但看到他如此, 还是蹙起了眉, 一副疼的受不了眼泪汪汪的样子。
江寻安自己身上也有伤, 虽然疼的刺骨,但也不至于这种反应
他用外敷的金疮药给他涂了厚厚的一层,再用绷带给他绑上。
贺星洲顺势倚着他, 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寻安顿时沉默,这话以前是他说的吧。
江寻安道:“不是我, 也会有别人。”
贺星洲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不一样, 你和别人不一样。”
江寻安觉得他这话很怪异, 他们除了多了几十年的交情,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视线直勾勾的, 盯得江寻安受不了,感觉自己要被他吞了似的, 加快动作给他包好。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逃避,贺星洲收回了眼,不再看他, 百无聊赖之下盯着江寻安的手臂看。
只是,那单薄的衣衫下怎么隐隐有点滴的红色。
起初贺星洲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随着江寻安给自己绑绷带, 胳膊不断的做动作,那滴血色渐渐变浓, 从灰蓝色的布料中渗出。
贺星洲眼神一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江寻安表面镇定,内心慌乱,说道:“没事,杀那魔修时不小心被他划了一爪。”
贺星洲沉声道:“我看看。”
江寻安收回手:“不用。”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也不知他在顾及什么,贺星洲眼中晦暗不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江寻安飞快收拾好换下来的东西就要离开。
他是不可能给贺星洲看伤口的,那魔修从他的血中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贺星洲也察觉到了什么了呢?
然而他走到门口,后颈一痛,突然之间失去意识。
贺星洲小心翼翼从背后抱住江寻安,他已然晕了过去,手垂在一边,暂时醒不过来。
贺星洲把自己说的身受重伤,使不出灵力,说一次谎就要用另外一个谎言去圆,他只好出此下策。
贺星洲让江寻安靠着自己,再轻轻掀开他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皮肤,入目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恢复的不太好,任然血淋淋的。
这人也是能忍,眉毛都不皱一下,在他面前装什么都没发生。
贺星洲心中难受至极,手心微微发颤,抱着江寻安的后颈,贴着他耳语道:
“我不会再让你再受伤,不管你记不记得起来,我永远爱你。”
沉睡中的江寻安颤了颤睫毛。
贺星洲将手放在他的伤口处,他其实不该过度使用灵力,不利于伤口恢复,但现在他只想让江寻安好起来。
一阵白光过后,江寻安手臂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没一会儿就变得看不出伤口。
这下过后,江寻安肯定会发现自己在骗他。
但那也无所谓了。
贺星洲眷恋地注视着江寻安,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才能那么赤裸裸。
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发出一声轻笑,他很久没有那么笑过,雀跃又柔情。
“早点醒来。”——
江寻安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不用想也是贺星洲干的。
他揉了揉后颈,从床上爬起来,本该睡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在床上躺了几天,贺星洲浑身上些都不得劲,趁着江寻安睡着,自己出门遛弯。
一出去,看到有个小孩独自一人在外面玩耍。
贺星洲和小孩子也玩得起来,没一会儿就熟络了。
贺星洲让小孩叫他“大哥”,小孩道:“凭什么,你不就仗着比我早生那么几年吗?”
贺星洲乐道:“几年?才没那么少,是几十年!”
小孩:“你骗我呢,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我奶奶才比我大几十年,你最多十几年!”
贺星洲逗小孩道:“实话告诉你,我是仙人,长生不老的仙人。”
小孩:“之前才走了一堆仙人,抓只猴子都要抓好几次才能抓到。”
贺星洲哈哈大笑:“我可比他们厉害多了,抓猴子这种事情太简单,一般都不会让我做。”
小孩昂着头道:“我不信。”
贺星洲:“我管你信不信。”
小孩叉腰看道:“你说你厉害,有本事你不用法术就这么爬上去。”他指了指那颗高耸入云的枣树,摇摇欲坠的,爬上去摔下来不得摔个半死。
“你当我做不到?我以前爬树就跟闹着玩似的,天底下没有我爬不上去的树。”贺星洲道。
他有很多年没有爬过树了,一下子心痒痒,还真想试试。
他抱着树很轻松地就梭了上去。
他上去见枣树顶上还有些枣子,一颗一颗的摘下来,想必江寻安之前给他的就是这些。
他摘了一把搁在袖子里,随后向远处望去,想看看流云宗在哪个方向,可惜山里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太远,想看更远的地方都被山挡住了,山那边还是绵延的山。
小孩在下面哇哇乱叫:“我也能爬上去,上下容易下山难!有本事你再爬下来!”
贺星洲就要和小孩计较,道:“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这个小孩说了算的。”
小孩问:“那谁说了算?”
贺星洲指着正走到门口的江寻安道:“他。”
这么快他就醒了?看来自己没下手太重。
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小孩目瞪口呆。
江寻安出门看到那小孩一直往头上望,问他:“你在看什么?”
小孩还没回过神:“他刚刚还在那儿了!”
“谁在那里?”江寻安问道。
“那个大哥哥,那么高的树‘唰’一下子就爬了上去。”
江寻安抬头一看,哪儿有什么大哥哥,枣树上空空如也,枣子都被摘光了。
江寻安没管他,他要先找到贺星洲,只是找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难道是心虚自己跑了?
转头一看,不知他什么时候坐到了屋檐下面。
江寻安坐在他旁边,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恼道:“你用灵力给我疗伤了?你伤的那么重,不该用灵力的”
贺星洲一愣,他还以为江寻安会质问他为何装病。
既然如此,贺星洲也就道:“小伤而已,我修为高些,恢复的也就快些。”他嘴上是这么说,一边又楚楚可怜地捂着心口咳嗽,似乎刚捡回了一条命。
江寻安心中内疚,道:“你这样,我倒是不知道如何还你了。”
贺星洲在微笑中开口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还”
他塞了一把枣子给江寻安。
江寻安:“之前我给你的?这么多天还没坏?”
贺星洲:“你猜。”
江寻安:“”
————————
江寻安以为最多在这儿待个五六天,没料想一连待了快半个月。
他心想可能是给自己疗伤的原因吧,贺星洲恢复的很慢。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地照料他。
他不知道的是,贺星洲恨不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多在这个留个十天半个月也好。
回去又要过上那种一个月见不上几面的日子,难熬。
直到到了月底,贺星洲不能再拖,只好表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给大娘家的墙重新刷了一遍,贺星洲还给了那小孩一本入门功法,让他好好修炼,修炼个千八百年就能赶上自己。
明明是鼓励的话,却把人小孩说的眼泪涟涟。小孩大哭:“你看不起我!”
贺星洲:“他哭什么?”
江寻安推着他离开:“没事,可能不舍得你离开吧。我们早点回去。”
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江寻安迫切想要回去和同门一起修炼,才好知道自己的修行状态如何。
江寻安没让贺星洲自己御剑,全程载着他。
贺星洲从背后抱着他,似乎不经意问道:“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事。”
江寻安许久没回答,就在贺星洲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说:“没有,你想多了。”
想多的是他还是江寻安,贺星洲再清楚不过。
他肯定有事情,一直瞒着他。
第48章 第 48 章
回去后, 如贺星洲所预料的那样,过上了一个月见不了几次江寻安的生活。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江寻安隐隐约约感觉到贺星洲已经知晓了什么, 就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他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很忙,除了修炼再也不想其他的事情。
江寻安现在对于那颗灵珠中多传承的功法还不太熟悉, 等他能够熟练运用, 那时候可能会好一些, 不会再轻易被人发现他暗地里修魔的秘密。
他有时也会迷茫,正派修炼的方法太耗费精力,就算日日不休息刻苦修炼, 天赋不行上限也就那样。
然而修魔不同, 只要吞噬的灵力够多,那么增长的修为也就越多。
那他苦苦修炼为了什么呢?
但他心中也明白, 到了后期, 修魔绝对会遭反噬……
江寻安尽量的少用那邪门的功夫, 还是勤加苦练流云宗所教授的功法。
尽管江寻安躲着贺星洲,但是来的次数多了以后也会撞见。
每次见面贺星洲都会给他带些东西, 刚开始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譬如能够模仿人声音的纸片人, 或是能够召唤出猫猫狗狗的灵符。
后来直接变成了一些功法秘籍,还有贺星洲手写的修炼心得,也算是投其所好。
若是其他人也还好, 但这人是贺星洲。
他不想再欠他,他们的关联太深,以后根本无法脱身。
又一日, 贺星洲拿了些据说是某位长老酿的灵酒给他,凡人喝上一口便能延年益寿。
“你尝尝, 你酒量好,也尝的出好不好,我一口叫下去就是半醉,好不好我也尝不出来。”贺星洲期盼地看着他道。
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没完没了的。
江寻安最终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拒绝道:“星洲,你的东西拿走吧,下次……也别送了。”
贺星洲假装不在意,依旧嬉皮笑脸:“我给你你就收着,我从来没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的道理。”
江寻安摇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并不能回报你什么,你这样我压力很大,贺星洲,不要再送了,我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去抢。”
贺星洲一怔:“你是……不想和我扯上干系吗?”
江寻安没有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这些日子强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贺星洲眼眶通红,就那么看着他:“好,那我也告诉你,我做的一切并不想要什么回报,我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我只想要你好,这便足够了。”
江寻安任然坚持还给他:“我最近修炼很忙,历练也快开始了……你别来找我了……你的东西,我会收拾好全部还你。”
贺星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那么冷漠无情?就那么急着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贺星洲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人避之不及吗?
他拿起打算送给江寻安的酒,拔开盖子,一口饮下。
“你若是觉得负担,我以后就不送了。你若是想要和我断的一干二净,那是绝不可能的!”
到底还是情难自抑,这些天贺星洲的伪装就那么被无情撕破。
那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贺星洲什么流量,江寻安最清楚不过。
“你不能喝,少喝点!”江寻安急忙从他手里夺过剩下的酒。
贺星洲眯着眼看江寻安,偏要从他手里抢回来。
要知道他会发这么大的疯,江寻安万万不会拒绝的那么彻底。
他来抢,江寻安就是不给他,将瓶子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
贺星洲却是发了狠,猝然出手,强硬地取下自己的发带将江寻安双手绑住,才将酒抢回来。
江寻安双手被束缚住不说,人也被他按倒在榻上。
“无所谓的,”贺星洲醉醺醺的凑近他江寻安,他喝酒喝的满脸发红,虽说是醉酒状态,但他眼中的情意真挚,好像天地之间只容得下江寻安一人,“我要怎样才能让你记起来发生的一切,你要怎样……才能爱我……”
说着,他抱着江寻安开始哽咽起来,这些天里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
本来一直想要挣脱绳子束缚的江寻安忘了挣扎,他就那样怔怔望着贺星洲,心脏倏然急剧跳动。
原本想说的话部堵在喉咙里,堵的喉头发干。
江寻安不是瞎子,不是聋子,贺星洲对他的好,他能感受到。
然而,从他的嘴里听到那些话就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明明还能假装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却不得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喃喃道:“你只是醉了。”
贺星洲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清醒。”
和一个醉汉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也罢”,江寻安叹了一口气,“你赶紧放开我,我们都需要冷静……”
“冷静”两个字还没有说完,贺星洲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再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人心乱如麻。
江寻安的双手动不了,只能偏头去躲他,却被他掰过头继续开始细密的吻。
“别这样……”江寻安近乎崩溃,“我们不应该如此……”
贺星洲低低地笑着:“我们本该如此。”
他指着江寻安的心脏的位置,偏执道:“你心中本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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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醉就醉了大半个月。”免尘长老吹胡子瞪眼,“我酿的酒虽然是好东西,但也不可以贪多。”
贺星洲睡了多日,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似乎还有些醉,走路都在打飘。
酒消梦醒,他只模模糊糊的记起几个片段,然而仅那几个片段,就让他面红耳赤。
他好像,做的有些过了……
他忐忑不安着,直到看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封信。
贺星洲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写着几个字:
“我已下山去,勿念。”
第49章 第 49 章
江寻安匆匆下了山,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星洲。
任凭他如何想要将那天的一切忘记,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但是记忆做不了假。
江寻安一闭上眼, 就能够回想到那天贺星洲悲伤却灼热的目光。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江寻安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当他下了山,一切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虽然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但这种没有束缚, 不用整天提心吊胆自己的秘密会被人发现的日子, 实在是太舒服了。
他不禁想到,若是他离开流云宗,再也不回去, 那么剧情中他的结局是否就此改写?
他的修为放眼流云宗可能算不得什么, 但在浩渺的人世间,总有他的一番作为。
他却赶紧停止了这种想法,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 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到了山脚下, 江寻安不欲和其他人一起,找了个借口自行离开。
其他人犹豫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江寻安道:“出了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承担, 各位师兄请放心。”
见他如此,几个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劝也劝过了, 出什么意外就不干他们的事了,要知道每次下山历练的弟子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折在了途中。
江寻安要走的道路注定孤独, 也不想和谁结伴而行,独自一人开启未知的旅途。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已是深冬。
尽管身为修士,不太怕冷, 但在路上别人穿袄子他一个人穿单衣太过显眼。出门在外,特别是他一个人独行,也不好穿着流云宗弟子的服饰大摇大摆,随意买了身道士的长袍,在人世间行走。
作为正派弟子,下山历练讲究一个惩恶扬善,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
虽说江寻安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是路上遇到一些老弱病残需要帮助的人,还是能帮就帮一点。
长此以往,他身上的气质都和善了不少。
刚才一直御剑飞行,雪落了他满身,就连眉毛睫毛上都是洁白的雪花。
江寻安下了剑,将身上的雪抖掉,这几日一直御剑赶往下一个地方,有些疲倦,他找了个没人的林子,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可惜雪还在下,刚抖落身上的雪,就又染上了新的。睫毛上的水花融化了,像泪一般,落在他的脸颊。
江寻安找了棵大树下面坐着,倚靠在树干上,什么也不想,让思绪随着白茫茫的大雪一样放空。
没成想眼前闪过两道白光,是传讯符在亮,谁在找他呢?
江寻安揭开符咒一看,那熟悉的字迹想也不用想就是贺星洲写的。
江寻安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近来安好?隆冬已至,切莫着凉。”
看到了消息,江寻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贺星洲这是写的什么?
这不就相当于让一个辟谷的修士注意平常吃饱一点不要饿着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自从下山过后,贺星洲好像将他的遗忘一样,从来没有找过他。
现在又突然给他发讯息,是想通了什么吗?
江寻安犹豫了片刻,还是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算了,干脆不回他好了。
然而他正当打算将符纸撕碎时,这才注意到在符纸的最下端写着几个米粒大的小字。
江寻安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一看才能看清楚,写的是:“何日归来?”
他这才出去多久?回是不可能回去的,至少这几年都不可能再回去。
江寻安捏着那张符纸,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其烧掉,他将符纸卷成一个小卷,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
江寻安对自己说:等明天再回贺星洲,明天是大年初一,写个新年快乐,也算是交了差,不怪他不回他讯息。
贺星洲的名字,江寻安只要心里稍微一想,就会隐隐的发痛。
算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贺星洲分别过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就算是上了流云宗,也是一起做任务一起修炼,秘境里的那些年也是相伴着一起走过。
他以为他们可以是朋友,没想到现在连朋友也做不成。
雪渐渐的小了下去,他打算等雪停的时候就继续出发。
没多久,雪地出现许多深浅不一的脚印,迎面走来一个背着满筐煤的老头。
他看起来很干瘪,走起路来摇摇欲坠的。
他身上没有魔气,也没有妖气
江寻安也没多想,主动帮他背起那一筐的煤。
“您住哪儿?我给你背过去吧。”
“多谢你,年轻人。”他苍老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我家就在前面,麻烦你帮我背过去。”
路上他像个和蔼的老人一样,主动和江寻安搭话:“你从哪里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江寻安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老头道:“冷,实在是太冷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你是我这些天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他这话说的,难道他还能碰到死人吗?
没走多久,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石头做的房子,老头热心的打开门邀他进去坐坐。
江寻安放下梅就走,拒绝道:“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
他转过头要离开,然而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一道阴狠的声音响起:“可惜,你走不了了!”
与此同时,老头毫无征兆的出手,江寻安猝不及防,被他贯穿了胸膛。
胸口很痛,痛得他不能呼吸,在隐隐的记忆之中,他好像曾经受过这种痛楚。
“真可怜啊,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我杀死。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下次记住收起你们那些只会陷自己于不幸的善心,哎哟,我忘了,你要死了,没有下次。”
江寻安呕出一口血,到底是识人不清,竟是着了他的道,修真界弱肉强食,他怎么会给忘了呢?
剧烈的疼痛之下,江寻安随时都可能倒下,仅凭意志支撑着,他暗暗运用起功法,不到万不得已,他很少用那邪门的功法。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老人的声音瞬间变成飘渺又鬼魅的高亢尖锐声,“都到这里了,你就再帮我一回,助我成魔吧!”
那东西捏住他的心脏,想要将他啃食。
他几乎是势在必得,树皮一样的脸上填满了笑容。
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已经成了他的掌中之物,只等着被他美食一顿。
都到这个时候了,江寻安的脸上还是没有露出恐惧,这让老头有些挫败。
“你为什么不怕?”
他这话问的让江寻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他宁愿死在贺星洲的剑下都不愿意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江寻安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硬生生的将他的手臂从自己的胸膛扯出。
随后,胸口处的血窟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血和疼痛反而让江寻安兴奋了起来,他一把掐住那化成老头摸样精怪的脖子,将他往上提,让他双脚离地,却又无法挣扎。
那精怪顿时慌了,开始哀求:“你们正派人士是绝对不会残忍伤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过我!”
江寻安在微笑之中开口,似乎他现在做的是一件让他心情很愉悦的事情:“你算什么东西,你手上沾过的血有多少你自己清楚,现在知道怕了?你差点杀了我,也配让我放过你?”
“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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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结了冰,江寻安也有办法,用剑将冰戳开一个洞,随后将手伸进刺骨的水中,不断搓洗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干干净净的,什么污渍也没有。
他却一直洗着,直到将受搓的骨节都发红。
手上似乎仍然有黏腻的血腥味,以这种方式迎接新的一年来临,真是晦气。
江寻安将身上带血的衣物脱下,换了一身新的,再将刚换下来的衣物烧的干净。
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想休息一会儿再出发,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多时,有几个修士打扮的人路过这里。几人商讨道:“这边明明有一股浓浓的魔气,怎么没见到人?”
江寻安早已隐蔽了自己身上的气息躲在了暗处。
其中一人道:“他定然还没有走远!四处搜,绝不放过一个魔修!”
江寻安并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当出现几个抱团的修士时,说明有更多的修士已经在附近了。
他静静待在暗处,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走。
没料想,那些人还算有点能耐,居然发现了他。
几人围堵着包抄他。
江寻安并不恋战,一心想走。
这些人却没完没了的,直在后面追着他跑。
他提高速度,眼见的就能甩掉后面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指的什么法术,一道金色的光箭朝着他袭来。
江寻安躲闪不及,箭矢穿过背后,刺入他的皮肉。
江寻安闷哼一声,也管不了那么多,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天黑的时候摆脱了他们。
他仰头躺在雪地之上,大口的喘着气,肩胛骨处渗的血将白雪都浸红。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狼狈呢。”
耳边很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维持了很久的静谧却在“嘭”的一下炸起烟花爆竹声中消失,只见不远处的城墙上有人点燃引线。
江寻安抬头一望,满天烟花如繁星,装点漆黑的夜。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终于等那烟花放完。
可能是失血太多,这时候他倒觉得有些冷了。
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江寻安哆嗦着从长袖里摸出一张黄符。
他想多写一点字,可是手指不听使唤,字迹写的歪歪扭扭的。
只好匆匆写下几个字:
“岁岁平安。”
他呼了一口气,好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总算没有忘记。黄符很快就消失在眼前,飞往远方的流云宗。
身上沾了血,脏兮兮的,新买的长袍又不能穿了。
江寻安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流浪狗,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人间的繁华。
他咬紧牙关,一把扯下插在肩胛处的箭矢,然后拖着疲倦又痛苦的身体在雪地里缓缓行走,蜿蜒的血迹蔓延了一地。
灵力消耗的太多,伤口愈合的有些慢了。他也无心再看什么烟花,只想找个能遮风挡雪的地方躲一宿,最后却只找到一间破烂的木屋。
门和窗户都坏了,虽然如此,也聊胜于无。
江寻安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火红的灯笼高挂在每一户人家的房梁上。
他闭上眼,思绪恍然之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还在枣溪村,枣溪村的冬天从不下雪。
过年是一年难得的休息时间,这个时候他要是去田里干活,叔叔婶婶会被人说闲话,只有那两天他能落个清闲。
除夕那晚上的热闹与他无关,只有贺星洲会拉着他去河边放鞭炮,从村头放到村尾,直到困得睁不开眼才回去。
贺星洲那会儿好像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一样,从他的包里不仅能够拿出鞭炮,还有一盘子饺子。他带的吃的一般都给了江寻安,江寻安在家里每次都吃不饱,贺星洲的投喂就像朝廷的赈灾粮食。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期盼贺星洲的到来更多是为了他怀里的吃食。
江寻安对于放鞭炮并不感兴趣,觉得只是听个响而已。然而那的确是他的年少时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今天也是这样的节日,贺星洲却不在他的身边了。
江寻安有一点感慨,剩下的就没了。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是独木桥,他也要走过去。
在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一道黄符。
江寻安掀开眼皮一看,是贺星洲给他的回信。
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只画了几道五彩的线条。
贺星洲这是想做什么?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道黄符时,那些线条好像活过来了一样,从纸里跳出来,绽放在漆黑的夜里,宛如烟花。
江寻安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
随着旷远外的一声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又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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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修士来讲,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眨眼已是十年过去,在红尘中摸滚了一番,江寻安的心绪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往只拘泥于个人的悲欢离合,后来不知道是功法修炼,还是看破红尘的缘故,江寻安并不太将人世间的感情放在心上了。
原先纠结于贺星洲对他的感情变了质,故意躲着他。现在他倒是主动和贺星洲联系,时不时给他传讯或者是送一些东西给他。
总而言之,他以后还有用得上贺星洲的地方,说他唯利是图也好,天性凉薄也好,只要能为他的未来开辟道路,何乐而不为呢?
这几年他越来越能够隐蔽自己身上的魔修气息,只是修为修炼到了某一个极限就不再进步。
他尝试过很多方法,想来是自己天资受限,他虽然修炼魔修的功法,但是流云宗所教授的也没有落下,有一套自己的修行体系。
他是五灵根,注定要比其他单灵根或是双灵根的人修行慢,这些年里他打听到有一种丹药名为“洗髓丹”,可以重塑灵根。
只是这东西不太好找,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还好最近从抓捕的妖怪口中得知,位于高罗城的万宝楼有一颗。
江寻安火速赶往高罗城,在万宝楼门前徘徊,只见那楼呈塔状,足足有十几层,不应该叫楼,应该叫塔。
门口有守卫森严,万宝楼是拍卖奇珍异宝的地方,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入,江寻安来这里本就是临时起意,上哪去找的邀请函。
据说这万宝楼一年只开一次,他起码还要等上两个月。
江寻安等不了那么久,他最近越来越遏制不住对灵力的那种渴望,每次发作只好千方百计的去找那些害人的妖怪魔物,吸取他们身上的力量,才能堪堪维持住自己的神智。
他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攫取灵力的怪物。
趁着夜黑风高,江寻安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潜入那万宝楼。
万宝楼不愧是财大气粗,就连塔上也镶嵌了整整八十一颗夜明珠,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江寻安不敢大意,一边躲避不断走动的守卫,一边潜入宝塔之中。
里面结构复杂,要想找到一颗小小丹药,无异于海底捞针。
江寻安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便一层一层的寻找起来。里面的宝物数不胜数,然而江寻安只想要那么一颗洗髓丹。
直到走到最顶层,江寻安才发现了一些蹊跷。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这些年他时常与妖魔鬼怪打交道,自然对这些敏感异常。
顶层居然也没有人守着,只门口上了锁,江寻安将把锁打开,一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江寻安觉得没那么简单,四处寻找起来,摸索了半天,在墙壁上摸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他轻轻一按,眼前顿时出现一个入口。
就在江寻安想要进去的时候,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拦住。
江寻安警铃大作,马上退出去。
还好他动作快,只见刷的一下,那门已经关上了,他差点就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与此同时,脚步声纷至沓来。
糟糕,被发现了!
江寻安想也不想,翻出栏杆,从十几层楼上一跃而下。
然而背后万宝楼的守卫穷追不舍,江寻安也来不及使用法阵转移,只能尽量躲闪。
他们人多,江寻安没有太大的胜算。
你追我赶间,已经来到了闹市之中。夜市人多,倒是给了江寻安机会。
他挤入拥挤的人海之中,假装自己只是民众的一员。
没料想那些护卫如同狗一般,轻易的找到了他的位置。
“他在那儿!”
江寻安心道不妙,眼下相隔的距离太近,随时都有被抓住的可能。
他找了个街边人最多的店铺,一头扎了进去。
没成想进的却是个花楼,胭脂水粉和着酒气混合在一块儿,闷人的慌。
他上了二楼,从上面往下一看,追他的人已经进入了大堂。
这种情形之下,江寻安也顾不得什么,急中生智间随意从未关上的房间里抓了件裙装套上。
他再将头发散开,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那是一套淡蓝色的琴女装,江寻安戴上面纱垂着眼睛,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他是个男人。
他找了个角落躲着,为了装的更像一些,还抱着古琴过去。
他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突然之间,却被人一把搂住了腰,顷身抵在了墙上。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醉汉,嫌恶地想要甩开他。
直到他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当场愣在了原地。
第50章 第 50 章
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贺星洲预想过很多次重新见到江寻安的场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般。
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贺星洲顿时有股熟悉感, 当他回头一看,只看到了一个抱着古琴的女子。
为什么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贺星洲以为是自己多想, 只是走了没两步就觉得不对, 没有犹豫转身追了上去。
昏暗的灯光下, “她”虽然带着面纱,但是贺星洲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如果不是江寻安,他的名字就倒着写。
江寻安只想找个地方躲着, 还来不及反应, 就被人抵在墙上。
他正要发怒,然而抬眼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 瞬间忘记了思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江寻安想要死不认账, 心虚地移开眼道:“郎君这是做什么?”
贺星洲一脸委屈道:“你不想认我?”
虽然他经常在传讯符上对贺星洲写甚是想念, 但真的遇见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寻安死鸭子嘴硬:“我不认识你。”
贺星洲眼睛有些红,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啊, 那在我生辰的时候给我送竹笛的是谁?和我写信说不久就会回来的是谁?”
他埋首在江寻安肩上,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你这个骗子, 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去了十年零两个月都还没回来。”
江寻安没想过自己的伪装会那么失败,被人一眼就看破。
他叹了口气, 拍了拍他的背,缓缓开口喊道:“星洲——”
贺星洲其实也没真的落泪,他见到江寻安高兴还来不及, 眼中的笑意藏都快不住。
他问道:“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江寻安道:“现在不方便说话,等过会儿我再告诉你。”
他示意贺星洲先放开自己, 这样的姿势属实有些暧昧了。
贺星洲心道来日方长,正准备松开搂住他腰的手。
那些万宝楼的护卫却上了二楼,四处搜寻着。
江寻安低声在他耳边耳语道:“现在先别松手。”
说着,他双手主动环住贺星洲的脖颈,两人瞬间贴在一块,近得贺星洲连他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从背面来看,他们像是正在亲吻一般。
江寻安其实是想借着贺星洲来挡住自己的脸,从而不被那些守卫发现,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想再折腾。
贺星洲差点亲吻到他的鼻尖,他注视着他的眼道:“这下是你先主动的。”
江寻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他轻声道:“等人走了,我就”
令江寻安始料不及的是,贺星洲那家伙竟然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瞬间,二人的呼吸都乱了,心跳跟着加速跳动。
江寻安咬牙骂道:“你”真是得寸进尺了!
贺星洲轻笑一声,让他无法再开口说话。
贺星洲也算是明白了,像江寻安这样的人,你若是跟他绕弯子,他有一千种方法绕死你。
那不若就开门见山好了,他若是想躲,那他就追到天涯海角。
贺星洲贴着他的脸道:“是不是有人在抓你?”
江寻安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贺星洲婆娑着他的后颈,咬着他的唇不放。
江寻安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抵得更紧。
“贺星洲!”
贺星洲笑吟吟道:“你心中也念着我?叫我一声名字不够还要叫两声?
“”
江寻安侧过头,刻意不去看贺星洲,他的目光是那样直白,让人难以忽视。
贺星洲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偏偏就不让他躲。
他说:“我是在帮你。”
江寻安道:“那你笑什么?”
贺星洲道:“一见到你就心中欢喜,自然就想笑了。”
江寻安:“强词夺理。”
贺星洲噗嗤一笑,亲了亲他的嘴角。
“你若是不喜欢,说一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就马上放手。”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江寻安心中骂他混蛋,这些年不见哪里去学的一套黏糊糊的本领,当年那个直来直去的贺星洲去哪儿了?
他倒是想说,用余光却瞥见那些人已经要走到他们附近。
江寻安拽着贺星洲的衣领一拉,让他和自己挨得更近。
贺星洲这个时候也不安分,低头在他耳边道:“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纸上写的字可以作假,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可以作假,然而贺星洲就想要一步步地试探他的底线,看他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江寻安莫名的有些烦闷,他骗贺星洲的次数都数不清,一个小小的“想”字随口就能说出,不清楚自己在烦恼什么。
那些人马上就要路过这边。
江寻安终于开口道:“当然。”
在万宝楼的人过来时,贺星洲将他揽在怀中,他的大半张脸都陷在贺星洲的胸膛上。
不要说脸,旁人就是连他的头发丝都看不到一根。
江寻安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他靠在贺星洲的胸膛上,听到他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终于走了。
贺星洲终于松开了手,江寻安微微喘了口气。
贺星洲道:“你不要怪我,我真的很怕他们把你给抓走了。”
他盯着江寻安的唇,见他的唇峰被自己咬的有些发红,又欲盖弥彰地说道:“刚刚我不是有意如此。”
反正怎么说他都有道理,他这些年确实是长进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年的鲁莽少年,江寻安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辩驳他
江寻安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贺星洲摸了摸江寻安的发丝,说道:“你头发没扎好,下次我给你弄。”
意识到江寻安在问他,他忙道:“你别误会,我到这儿来自然是为了抓妖的。”
江寻安:“抓什么妖?”
“这两年下山历练的弟子总是遭遇不测,魂灯暗了好几盏。我们追踪了很久,终于在这个高罗城发现了蹊跷。之前我和几个师弟师妹差点都要抓到背后的祸首,那东西狡猾的很,被他给跑了,我一路追着到了花楼。”他又道,“我来这儿真的只是抓妖的。”
他抓不抓妖关自己什么事?
江寻安怕那些守卫还没走远,只能继续在花楼待着,和贺星洲大眼瞪小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和其他人一起?”贺星洲问他。
江寻安垂下眼:“哦,和其他师兄走散了。”
贺星洲怒道:“他们就忍心将你一个人抛下?等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找他们算账。”
刚觉得他有长进,没想到又打回了原形,江寻安忙道:“是我自己离开的,你找人家干什么?”
“还好你没个三长两短,我给你写的信,为什么总是不回我?”他又理由都给江寻安找好了,自言自语道,“你孤身一人,要面对各种突发情况,没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寻安顺着他说的话点点头:“对,就是那样。”
贺星洲一见他就笑,也不清楚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就在那儿傻乐。
贺星洲见到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他又问:“历练的任务你做够了没有?接下来你也别一个人行动,就和我待在一块儿,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做事。算下来你出来也有十年零两个月,时间是够了的,等做完任务,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
江寻安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勉强笑道:“不用,我想起来还有几件事情没有做。”
贺星洲道:“我们可以一起。”
江寻安模棱两可:“到时候再说。”
贺星洲突然面色一变,江寻安问道:“怎么了?”
贺星洲:“你在这儿等着,妖气浓郁了起来,我又感觉到那妖怪就在附近了。”
江寻安摇摇头:“一起吧,就像你说的那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贺星洲犹豫了片刻,道:“好吧,你一定要紧跟我。”
他走在前面,带着江寻安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和外面的人声鼎沸不同,这里安静的可怕。
裙摆有些长,江寻安真想脱掉这麻烦玩意儿。
他干脆撕掉那绣花的下摆,这下走路才方便了一点。
到了一间屋子前。
贺星洲示意他停下来,自己则敲了敲门,捏着嗓子问道:“里面有人吗,奴家要进来打扫啦!”
别说,他模仿龟公讲话还真是惟妙惟肖。
江寻安差点笑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里面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不用打扫,别进来!”
贺星洲抓好时机,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一开门,里面的血腥味难以遮掩的溢了出来。
只见那相貌秀丽的花魁娘子正被人咬住喉咙,血流了一地,差一点就要咽气。
不,更确切的来说,咬住她的不能算做是人。
那是一个兽兽人身的家伙,一条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从他身后探出来。
竟是一只黄鼠狼!
贺星洲一进去就提着剑向他砍去。
“你这妖怪,残害我流云宗弟子不说,就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今天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黄鼠狼怪也不想和他打,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忙撇下花魁娘子,使出遁地术,自己跑了。
贺星洲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眨眼间不见了人影。
江寻安忙去看那花魁娘子,见她还有一口气在,匆忙给她止住血。
她性命是没有大碍的,只是伤口好了后会留疤,不过人没死,总归是好事。
直到第二天天亮,贺星洲才回来,回来后满脸煞气,见到江寻安之后表情才变得和善了一点。
贺星洲道:“又被那家伙给跑了,下次见到他,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江寻安守着花魁娘子,给她喂了一些丹药。
花魁娘子悠悠转醒,醒来见到江寻安,江寻安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以为他是自己的哪个姐妹,扑到他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江寻安安慰起她来:“姑娘放心,妖怪已经被打跑了。”
只是贺星洲的脸色不太对。
花魁娘子听到江寻安的声音,才惊觉自己抱的是个男人,受到惊吓忙起来,眼角泪未干。
“多谢二位相助,小女子差点就没命了。”
贺星洲问她:“你是怎么被那妖怪抓住的?”
花魁娘子道:“我今日正打算出去,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被关上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丫鬟,使唤她帮我拿镜子。镜子递过来的时候,我从镜面中看到了一张黄鼠狼的脸长到人的身上。我吓的浑身瘫软,连叫喊都没喊出来,就被他抓着脖子吸血。还好有二位在,小女子感激不尽”
贺星洲愤愤道:“找到那妖怪真费劲。”
江寻安安抚道:“慢慢来吧,不若让流云宗多派几个人来?”
贺星洲点头:“是该如此,我这就传消息回去。”——
贺星洲这段时间都逗留在高罗城,江寻安也打算就在城中住下,等着过两个月的拍卖会,到时候再想办法潜入万宝楼。
他的想法没能瞒过贺星洲,贺星洲问他:“上次追你的人是万宝楼的?你去那儿做什么?”
江寻安刚开始还不想说实话,后面被他缠的受不了,只好告诉他:“我想要洗髓丹。”
“洗髓丹”贺星洲道,“这东西虽然能让人脱胎换骨,重塑灵根,但是其中的筋骨重塑之苦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江寻安道:“我意已决。”
贺星洲皱眉:“你还是想清楚一点。”
江寻安虽然看起来平和,但是骨子里确实倔强的,他淡淡一笑,也没有反驳。
贺星洲欲言又止。
在城中享受到了少见的安宁,江寻安每日修炼,心道这样的日子再过久一点也未尝不可。
刚开始贺星洲没和江寻安住一块,直到一个黄昏将至的晚上,正坐在床上打坐的江寻安听到窗户传来一声响动。
紧接着,探出一个头来。
不是那贺星洲还能是谁?
他从窗子外翻了进来。
江寻安看向他:“星洲,好好的大门不走,你怎么走窗子?”
贺星洲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的烤鸭,里面散发出香味。
他递给江寻安:“挺好吃的,我想让你也尝尝。”
江寻安没有拒绝,还就吃上了两口,吃完之后,眼前的贺星洲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江寻安示意他:“大门在那边,不用走窗户。”
贺星洲耍无赖道:“江寻安,我没钱了。”
江寻安挑了挑眉毛:“然后?”
贺星洲道:“我们可以一块住,这样就能省不少。”
他贺星洲会没钱?亲传弟子一个月的灵石快是他的十倍了。
江寻安无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你师兄。”
贺星洲笑道:“有何不可,以后我叫你师兄也不是不行,反正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叫你声哥哥也无妨。”
江寻安:“”
贺星洲就这么住下了,不但住下还赖着不走。
修仙界的客栈都配有丹炉,也不知道贺星洲什么时候学会的炼丹,经常买些材料来炼,炼完之后他自己也不吃,每次都喂给江寻安。
他练的丹药味道和糖丸没什么区别,只是吃下去会觉得灵脉中暖洋洋的,让人精力充沛。
贺星洲:“我就说了,不白住你的房间。”
江寻安:“其实我不吃糖丸也行。”
贺星洲纠正他:“那是丹药!延年益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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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这么久,江寻安做好事第一次得到回报,花魁娘子人脉颇广,白送了江寻安两张邀请函。
江寻安感激不尽,贺星洲却是不太高兴。
他问:“你非要那东西不可?”
江寻安正经道:“我没有其他退路了。”
贺星洲沉默良久,道:“也罢,你想到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到的,就算万宝楼不给,我也有办法。”
江寻安追问:“什么办法?”
贺星洲装傻充愣:“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他不给我就抢咯。”
江寻安也不问了,这种事情,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不可能要求贺星洲一定会帮他。
江寻安这些天一直在客栈待着没有走动,万宝楼的人知道他的长相,怕被他们发现。
奇怪的是,万宝楼也没有在城里追捕他,就像上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而贺星洲追捕那黄鼠狼精也陷入困境之中,他能感受到城中有股妖气在,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东西的下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
拍卖会眼看就要开始。
江寻安也想过用术法伪装成另外的样子,只是术法很容易被识破,思前想后,他还是换上了女装。
用的还是上次那件裙摆被他撕的有些破裂的绣花裙。
贺星洲看不下去,说:“你等一会儿。”
他每次都不走大门,又从窗户跳了出去,没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华丽的女装,也是淡蓝色,只不那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江寻安问他:“你从哪儿拿的?”
贺星洲道:“花魁娘子给的。”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没要钱。”
江寻安:“”
贺星洲:“你穿上试试。”
江寻安觉得他眼神有些怪,怎么会有那种期待的眼神看他?
他拿起衣服,就那么草草套上,戴了片面纱,就准备出发。
贺星洲道:“你这样不行。”
江寻安道:“为什么不行?”
贺星洲道:“既然要装,那就装个全套,你头发也没梳,妆也没画,明眼人一看就能识破。”
江寻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江寻安道:“可我不会。”
贺星洲从背后拿出全套:“我会啊。”
他说:“你坐下吧,一切都交给我。”
江寻安看他能把自己画成什么样,没想到他还画的有模有样,真像那么回事儿。
江寻安闭上眼,贺星洲端着他的下巴,给他涂脂抹粉。
江寻安惊道:“你竟然还会描眉画目,上哪儿学的这些?”
贺星洲道:“我无师自通,这么简单,我看一眼就学会了。”
画好之后,照了照镜子,镜中“女子”端庄秀雅,称得上水灵灵的俏佳人。
贺星洲再给用簪子给他别住头发,一切准备就绪。
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客栈下面。
贺星洲拿过邀请函看了看,说道:“记住了,我姓王,你是我的王夫人。”
江寻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
上了马车,贺星洲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盯着江寻安。
江寻安被他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他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贺星洲道:“有我画的妆。”
江寻安:“”
他总是语出惊人,江寻安都快见怪不怪了,自重逢过后,贺星洲就没一处是正经的。
马车终于到了万宝楼门口,从外面看,万宝楼建筑修的庄严无比,抬头要看半天才能将大楼的望尽。
二人下了马车进入万宝楼,来往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
贺星洲低头在江寻安耳边低语道:“你看那个穿得最花哨的,是香丽铺的老板娘,富的流油。”
他又指着那个留着两撇小胡须的小老头说道:“那个我也见过,咱们宗门里的一大堆药材都是他提供的。”
江寻安心凉了一半,就算是万宝楼有洗髓丹拍卖,他们如何是人家的对手。
贺星洲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握着他的手,调笑道:“夫人不必担心,为夫自有办法。”
江寻安不清楚他有什么办法,无非只有拍下或是抢这两条路。
他能来陪自己,也算是这些年的情谊没有白费。
花魁娘子不愧是花楼红人,给他们的邀请函竟然还是二楼的包间。
进去之后,有人送茶水过来。
等人都到齐之后,周围瞬间就暗了下来。为了让各位宾客更加清晰的看清楚拍卖的宝物,万宝楼关掉了所有的灯,只留下拍卖台上的那一束。
黑暗之中,人的其他感官会更加清晰。
江寻安正翘首看拍卖台上有什么奇珍异宝,没料想贺星洲突然凑过来。
江寻安后知后觉问他要做什么时,贺星洲已经伸手到了他的耳畔。
他双手掠过江寻安的耳朵,说道:“你脸上的面纱戴歪了。”贺星洲调整了一下面纱上的带子,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脸颊。
江寻安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燥热,侧头躲开道:“没事,周围都很黑,没人会注意到。”
贺星洲注视着他道:“我会在意。”
江寻安装作没听到,兀自看着拍卖会。
贺星洲的感情自己也知道,只是心中始终过不了这个坎。
江寻安心想,自己或许要重新直视和贺星洲的这段关系了。
拍卖会上的稀奇玩意儿很多,什么吃了之后可以永葆青春的美颜丹,还有那些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人应接不暇。
其中也有一些对于修炼很有用的东西,每次贺星洲都会举牌子。
江寻安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贺星洲一脸无辜道:“没有啊。”
江寻安:“那你还拍?”
贺星洲还是那句话道:“我自然有办法。”
江寻安不吭声了,算了,看他怎么办。
到了后面,江寻安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想要的东西始终没有出现,他或许该好好想想放出洗髓丹在万宝楼消息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藏品一件一件上来,江寻安逐渐有些失望,对拍卖会也就没了兴趣,闭眼在那儿休息。
知道贺星洲摇晃他的手臂:“你要的东西来了。”
江寻安忙看过去,那颗丹药看起来平平无奇,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面。
拍卖会主理人道:“这一件是可以让人重塑灵根的洗髓丹,一万灵石起拍!”
江寻安可没那么多灵石,想要拿到那东西只有一个办法了。
身边的贺星洲却不慌不忙地举起牌子跟价:“一万五!”
主听到价格,江寻安放大瞳孔。
无论竞争对手出多少价,贺星洲一律多出五千灵石。
到了后面,已经没有人敢还价。
东西如愿以偿被他们给拍下。
下来之后,二人被请去了一间雅阁。
里面坐着个看起来很文雅的男人,面白无须,很斯文。
“楼主,人到了。”
他就是万宝楼楼主?
贺星洲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
“二位以十万灵石拍下洗髓丹,”楼主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贺星洲甩了个储物戒出去:“灵石都在里面。”
江寻安心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灵石?
楼主接过来清点了一番,点头:“是这么多。”
贺星洲:“盒子给我们。”
楼主挪揄地看着他二人牵着的手:“给哪位?”
贺星洲从他手里拿过,刚一打开,江寻安在旁边看着,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盒子里面的气体喷出来。
不好!有诈!
来不及提防,江寻安已经头晕眼花,浑身没力气,顿时倒在地上人事不清。
再次醒过来时,他们处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江寻安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而贺星洲就在他的对面。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的。
主句喊道:“贺星洲,醒醒!”
没人回应他。
江寻安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然而他一动,那些绳子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将他束缚的更紧。
他越是挣扎,就捆的越紧。
随着地面出现凹陷,刚刚那个被称作楼主的男人踏步进来。
江寻安突然想到,周围的布局好像很熟悉,很像那天在万宝楼顶层见过
楼主举起手中的盒子:“你想要的洗髓丹就在这里,这次是真的。”
他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江寻安:“你想做什么?”
楼主:“我要十万灵石。”
江寻安:“我没那么多。”
“还有一个办法,”他指着贺星洲,“你去杀了他。”
贺星洲现在没有知觉瘫在那里,怕是三岁稚子都能送他上路。
江寻安心中不禁为他担忧,但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就这么简单?”江寻安挑了挑眉。
楼主嗤笑:“所谓正派修士也不过如此。”
“你现在去把他给杀了,我就将洗髓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