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次见家长
方瑞雪周日下午的航班, 一家子送了她去机场。灯灯和殷望都是肉眼可见地不舍,只不过灯灯直接搂住方瑞雪,泪汪汪地不愿意松手, 而殷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最后方瑞雪和灯灯说好了过年会早点回来, 还会给他过生日,灯灯才终于回到殷燃怀里, 和方瑞雪挥手说拜拜。
大概是习惯了与方瑞雪的重聚和离别, 殷燃倒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相比之下,明天顾泽杬就要带灯灯回父母家,这事反而让他忧愁多了。
晚上殷燃再一次悄悄地把灯灯挪到小床上, 转身圈住顾泽杬。
顾泽杬拍拍他的背,感觉拱在胸前的又是委屈大黑背:“怎么了?”
殷燃叹了口气:“你明天回家了。”
顾泽杬笑着问:“舍不得啊?”
殷燃依旧叹气:“舍不得。”
同居了将近一个月, 好不容易谈了恋爱,听了灯灯喊自己爸爸, 才一个礼拜就要分开,这也太残忍了。
顾泽杬稍加思考,神神秘秘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殷燃抬起头, 黑夜里仿佛也能看见他眼睛闪着光。
“很简单, ”顾泽杬胸有成竹,“你也去我爸妈家里住。”
……嗯?
殷燃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有回应。
顾泽杬便反问:“不想啊?”
“不。”殷燃当即否认, “但是……”
这不就代表着, 轮到他见家长了?
他当然不是不想见。早在跟顾泽杬说好来见方瑞雪后, 他就在考虑自己该什么时候去拜访对方的父母了。
但他考虑的时间没有那么早。
殷燃实话实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想带礼品的话我帮你选就好了。”顾泽杬略略揶揄, “你以前也见过我爸妈, 不用紧张啊。”
顾启建不像殷望,在殷燃接手集团后就早早地甩手了, 顾泽杬进公司的头两年,顾启建仍然掌控大半事务,因此有些宴会他们一家三口共同参加,在那些社交场合上,殷燃与顾启建和岑茹有过交流。
殷燃听得出来,顾泽杬后半句是在点他瞒着方瑞雪的事。
他讨饶地上前在顾泽杬脖子上蹭了蹭。从灯灯那儿学来的,据他观察,他跟顾泽杬都很吃这一套。
“这不一样。”殷燃辩解,“那时候是交际。”
他们关系都已经更进一步了,总不能到了家里,还生疏地喊顾泽杬的父母为“顾董”和“岑夫人”。
普通朋友去做客都不会这样喊。
“那就只能下班以后约会了。”顾泽杬的语气确实软了点,颇为可惜地道,“一顿饭的时间,每天最多见三个小时。”
随着他的话,殷燃抱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收紧。
好心酸,原本工作之余他们都能黏在一起,现在就剩三个小时了。
还不一定有三个小时,一旦加个班,就连面都不一定能见到了。
由奢入俭实在是难上加难。
“礼拜五。”殷燃的声音闷闷地从颈边传出来,“礼拜五晚上我和你回去。”
顾泽杬脸上浮现笑意:“好,下周做做心理准备。周五我去接你。”
虽然听出来其中一点得逞的意味,自己好像中了圈套,但殷燃理屈词穷,没作任何反驳。
于是周五下班,和灯灯一起坐在后座的人变成了殷燃。
见面礼在两天前买好了,心理准备也做了五天了,但殷燃还是能深刻体会到,上一周同一时刻,顾泽杬坐立不安的心情。
他可能还要严重一点。
毕竟,不管起因如何,顾泽杬总归是一个人去了国外三年。换成他是顾启建和岑茹,绝对会对自己非常不满。
殷燃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前路非常艰难曲折。
灯灯灵敏地察觉了他稍有低沉的情绪,十分贴心地问:“爸爸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殷燃回神,捏了捏灯灯的小爪子,又肉又软,怪解压的,“只是有点紧张。”
灯灯小手开花似的摊开,任由爸爸动作:“之前爸爸也这样说。”
他指的是上周五,他和顾泽杬进行过几乎一样的对话。
他小小的脑袋很难理解,为什么每去一个爷爷奶奶家,就会有一个爸爸紧张呢?
明明每个家里都香香暖暖的,和医院一点都不一样。
在灯灯尚且稀少的人生经历中,去医院就是最让他紧张的事情了,因为去医院就代表着要打针或者吃药,针凉凉的药苦苦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也不喜欢。
殷燃笑着在灯灯手上亲了亲。
爸爸们的感受,灯灯至少得过二十几年才能领会呢。
快到家时,灯灯晃了晃腿:“肚子饿了,爸爸,晚上会有番茄牛肉吃吗?”
顾泽杬回答他:“有,郑奶奶做了很多,灯灯可以多吃点。”
灯灯雀跃地拍手。
顾泽杬笑了笑。灯灯最喜欢郑姨做的番茄土豆牛腩,好久没吃到了,回家肯定想吃,所以他今天一早就和郑姨点了菜。
他瞄了眼后视镜,后排的两个人,表情天差地别。
灯灯眉开眼笑,殷燃却是一脸严肃。但看作严肃,实为“更紧张了”。
越是家常的话题,越提醒他临近见家长的时刻了,难免焦灼。
等下了车,殷燃从后备箱拿出几个礼袋,下意识挺直了背。
顾泽杬看他一身僵硬的模样,忍了忍笑,走过去亲他一口:“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
殷燃觉得不太足够似的,追过去又亲了下,然后袒露心声:“我怕他们讨厌我,拐走了他们那么好的孩子。”
顾泽杬边去抱灯灯下车,边说:“反过来不也一样?殷叔和方阿姨讨厌我了吗?”
殷燃:“不可能,他们很喜欢你。”
条件反射地作答后,殷燃接收到顾泽杬投来的眼神,微扬的眉梢里写着:反过来不也一样?
殷燃忽觉整个人松弛了一些。
他低笑一下。顾泽杬真的太会哄人了。
总算没那么紧绷的殷燃跟在顾泽杬身后进屋。
门一开,岑茹和顾启建已经等在了玄关处。
灯灯欢欢喜喜地喊了两人。殷燃一愣,来不及换鞋,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岑阿姨,顾叔叔,初次上门,一点薄礼,请别嫌弃。”
“别客气别客气。”岑茹微笑,“快换鞋来坐,当成自己家就是。”
殷燃应着好,刚要低头,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哼”。
他动作一顿,视线朝声音的方向偏了偏,立刻撞上了顾启建有些凛冽的目光。
岑茹同样注意到了,赶紧拍了下顾启建的手背:“干什么呢?去把茶拿到客厅吧。”
顾启建撇撇嘴,回身往屋里走。
殷燃不由得又开始僵硬了。
“别担心。”顾泽杬安抚,“我爸演着呢。”
顾泽杬放下灯灯,让小崽儿先带殷燃去客厅坐,他则径直去找了顾启建。
顾启建已经端着茶在往客厅走了,顾泽杬上前接过托盘:“怎么了爸,前两天我不就说了要带殷燃来,这时候又觉得不乐意了?”
“哼。”这下顾启建哼得很清楚,“看到他确实觉得不乐意了。”
顾泽杬一听就知道他爸是故意的,好笑地摇摇头:“好了,殷燃很紧张,别吓他了。”
客厅里,岑茹招呼着殷燃吃水果。灯灯想吃西瓜,殷燃叉了块小的喂给他,然后灯灯投桃报李,找了块巨大的回喂给殷燃。
全程都被顾启建看进了眼里,他酸得要命:“灯灯这么喜欢他。”
顾泽杬无奈:“灯灯要是讨厌殷燃,不才糟糕吗?”
小宝贝更亲近爸爸,这本来就很合理,只不过他们一家都特别喜欢小孩,又是亲孙子,顾启建不免有点嫉妒。
顾泽杬坐到殷燃身边,借着放下茶杯,小声道:“不用在乎我爸说什么。”
顾启建也坐下了,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抬头就能看见殷燃。
殷燃无法忽视。
虽然顾泽杬让他放宽心,但长辈的视线扎扎实实落在身上,他着实是如坐针毡。
殷燃战术性拿起茶杯喝水,掩饰不安。
接着就听顾启建突然发问:“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杬杬结婚?”
殷燃:“咳……咳咳!”
即将下咽的茶水直接呛了个彻底。
第62章 莽撞
旁边的灯灯吓了一跳, 探着小身板,抽了几张茶几上的纸巾,给殷燃:“爸爸擦擦。”
“谢谢灯灯。”
殷燃勉强缓下来, 然后趁擦嘴角的时候, 眼神询问顾泽杬:这句话,他……应该在乎还是不在乎?
顾泽杬对顾启建的突发提问十分无语, 直接反诘:“爸,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且哪有上来就说这些的?”
顾启建理直气壮:“既然来了,顺口问问呗。”
正好端来零食的岑茹从后方敲了一下顾启建的肩膀:“又在胡说些什么?”
顾启建一个激灵,悻悻地收了气焰, 声音都低下来:“我就是想试探一下殷燃的态度嘛。”
岑茹没好气:“试探得殷燃以后不来了,你就满意了。”
“我的错我的错。”顾启建连连摆手, “我就是年纪大了又闲着没事爱叨叨,殷燃你不用管我, 随意点就行。”
但殷燃还是隐隐听出来,如他所想那般,对于顾泽杬独自在外三年的事, 顾启建还是在意的, 不然也不会要试探了。
至于岑茹面上不显,是因为她本身性子温和。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介怀。
殷燃握住了顾泽杬的手, 正色:“没关系顾叔, 我知道您的顾虑。和阿杬结婚是肯定的, 只不过时间的选择, 我听阿杬的。”
顾泽杬料到了以殷燃的严谨, 肯定会认真回答他爸。他不慌不忙地接上:“我不着急,多谈会儿恋爱挺好的。”
顾启建动了动嘴皮, 但边上岑茹盯着,殷燃的话也算尽善尽美,他最后只说:“好吧,你们的事,我以后就不管了。”
顾泽杬扬起唇角。这下是真的不用再听顾启建催婚了。
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的灯灯拿了个核桃在手里捣鼓,但凭他的力气,半天没能捏出一个裂。他觉得有点无聊了,摆了摆脚丫,无意识重复着听到的词:“结婚?是什么?”
连着几个晚上没有殷燃在身边,天一暗下来,灯灯就缠着他不放了。上楼要殷燃抱,洗澡要殷燃洗,洗完了依旧黏在殷燃怀里,要他哄睡。
小八爪鱼似的,睡着了也还紧抓着殷燃的衣服,脚也抵着殷燃的腰腹。
顾泽杬躺下来,笑着在灯灯脸上一亲:“小黏人精。”
小黏人精似有所觉,松开了一只手,抬到半空挥了挥。顾泽杬意会地将食指塞进他的掌心,灯灯满足地握住,把顾泽杬的手牵到胸口,然后咂咂嘴继续呼呼大睡。
殷燃掖回动弹中掀开了一角的薄被,问顾泽杬 :“之前灯灯问我结婚的意思,是从顾叔这儿听来的吧?”
顾泽杬眨了眨眼:“你还记得呢。”
“刚才听见灯灯在嘀咕,就想起来了。”
顾泽杬无奈:“我爸在有些方面很倔,比如催婚。出国前是见缝插针地催我结婚,回了国就变成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
想起那些被变着花样叨叨的日子,顾泽杬就有一种逃离的冲动。
看顾泽杬一脸疲于应对的模样,殷燃笑了笑:“说明顾叔和岑阿姨婚姻美满,他才会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幸福。”
“好歹是个商人,他也该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顾泽杬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舒坦的姿势,“我的人生轨迹不可能和他完全一样。”
殷燃伸长手臂,把一大一小都揽在怀里:“可能感情的事不那么容易理智衡量。我偶尔也会后悔,如果过去不是那么理性,或许就不会有这三年了。”
“殷总很理性吗?”顾泽杬浅笑着挑眉,“直接上公司请我吃饭,还谎称顺路送我回家。还有望雪阁。”
细数起来,能说的可不少。
被这样“挑刺”,殷燃反倒因为顾泽杬记得那么多细节而感到愉悦。他失笑道:“那说明我还能更莽撞一点。”
“但现在的结果也很好。”顾泽杬道,“不过,你会想要早点结婚吗?”
殷燃重复了一遍在顾启建面前的说法:“我听你的。”
在这里,他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绝无客套。谈话技巧是用在生意上的,而不是家里。
他接着说:“其实按照我们恋爱前后来看,我猜结婚后也不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只是确认一个关系、多两张证。”
他们恋爱前已经睡一张床上了,该牵的手该拥的抱也都牵了抱了,最大的区别就那么几点——能接吻了、亲昵得更频繁了,还有灯灯可以喊两个爸爸了。
至于结婚,带来的不同大概更加能忽略不计。
话说到了心坎里,顾泽杬莞尔:“你说得对。”
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第二天,灯灯一大早就醒了,要去找隔壁大金毛。顾泽杬起来帮着他洗漱换衣。
遛狗有爷爷奶奶陪着就够了,顾泽杬把灯灯送到楼下,便又回到卧室。
床上没了身影,依稀能听见浴室里的水声。顾泽杬走过去,殷燃刚洗完脸。
顾泽杬问:“要现在下去吃早饭吗?吃的话我让郑姨煮两碗馄饨。”
殷燃却是把顾泽杬拉到了身前:“稍微过一会儿。”
然后低头,用力亲住对方的嘴唇。
昨晚都没机会亲。
唇舌缠绵,周围的空气慢慢升温,相拥的手臂越收越紧。但意识中残存的冷静让殷燃硬生生停了下来,他捏了捏顾泽杬滚烫的后颈,抵着他的额头,约莫是用气音在问:“可以吗?”
“……灯灯至少要玩一个小时才回来。”顾泽杬稳了稳急促的呼吸,笑着勾住殷燃的脖子,“不过,就算超了时,他们也会以为我们在睡懒觉,不会来打扰的……”
说着,他在殷燃的下唇咬了口。用的力气几近于无,殷燃只觉得酥麻了一下,只余温软绵密的触感。
还用多说什么呢?
“那我……就更莽撞一点了。”
殷燃笑着,重新搂紧顾泽杬,两个人几乎要揉作一处。
……
沉溺的热意烧了许久才将歇。洗手台实在是又硌又凉,殷燃亲了亲顾泽杬手臂上被边沿压出来的印痕,直接抱起人回到房间。
窗帘拢着,屋外的亮光透过缝隙,隐绰地照亮室内。昏暗下一切都很不清晰,殷燃却能看见顾泽杬脸上透着湿润的绯色,蔓延到耳根。
他低头啄了下顾泽杬的耳垂,低哑地喊了一声:“杬杬。”
顾泽杬浑身一抖,体温遽然上升。他下意识偏了偏头,捏紧殷燃的手腕:“别这样叫……”
从小到大父母都这样喊他,他听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被殷燃一唤,他竟有种想要躲藏的羞意。
但这个时候的殷燃根本不会听他的话。顾泽杬被反扣住双手,十指相缠,然后无数声“杬杬”随着亲吻动作落在他的周身,令他颤栗不止。
等两个人下楼,郑姨已经在炖午饭的汤了。
正在客厅玩玩具的灯灯听到两个爸爸的声音,飞快地起身跑了过来。殷燃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俯身抱起了他。
灯灯:“爸爸,你们今天起得好晚呀,爷爷奶奶都去花园里剪花花了。”
听到两位长辈暂时不在屋里,殷燃松了口气。
他重新腾出一只手揽着顾泽杬,带一大一小去沙发坐下:“我们睡过头了。灯灯先陪爸爸,我去拿点吃的。”
灯灯奉上新情报:“好,郑奶奶做了粥哦。”
殷燃很快去厨房盛了两碗粥出来,还带着一盘荔枝。
他迅速地吃完自己那碗,接着开始剥荔枝,在顾泽杬慢条斯理喝粥的间隙,适时地投喂。
偶尔会撕一小片果肉给灯灯。毕竟性热的水果,容易上火,小崽儿还是少吃点,也免得过会儿中饭吃不下。
剥皮除核的果肉,张口就能吃,又甜又新鲜。顾泽杬享受得心安理得。
这种时候,殷燃的“殷”就该变成殷勤的“殷”。
第63章 家常
粥吃完, 殷燃又替顾泽杬按捏腰背。力道正好,顾泽杬眯了眯眼,松了力半靠在殷燃身上。
殷燃调整姿势, 让顾泽杬更舒服些, 然后问:“疼不疼?”
顾泽杬撩起眼皮,瞥了下对方, 默不作声。
他是说了可以超时, 但完全没料到能超那么久的时。他们今天也没喝香槟啊?!
没有控诉,但眼神里都是控诉。殷燃瞬间懂了,不再多说, 按揉得更加卖力。
他闲着的手顺便抬起顾泽杬的手臂看了看,洗手台压出来的印子早就消退了, 但内侧多了几枚微红的点痕。
不是很明显,应该不会被轻易注意到……
正这样想着, 就听一旁的小崽儿问:“爸爸,你被虫虫咬了吗?”
转过头,灯灯睁着大眼睛, 手里的玩具也不摆弄了, 直勾勾盯着顾泽杬的手臂。
殷燃:……
刚才不还在专心玩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抬头了,还看得那么精准。
顾泽杬扬眉,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啊。
想起来了, 当年晚宴的第二天下午, 他就是在同样的位置, 被樱樱看见耳垂上的红痕。
他那时和樱樱说, 是被虫子咬的。
顾泽杬朝着灯灯点头:“对啊, 早上刚被咬的,赶也赶不走。”
尾音刻意拖长了, 听起来特别委屈。
心疼爸爸的灯灯立刻竖起小眉毛,替顾泽杬生气:“坏虫子!”
殷燃:……
有点扎心。
虽说童言无忌,但坏就算了,虫子他不认。
他压低音量问顾泽杬:“没有我这样的虫子吧?”
外貌另说,至少他还是有让顾泽杬享受到的……吧?
顾泽杬满脸无辜地点出事实:“但确实是咬了。”
他小幅度摇了摇手臂,新雪落梅似的红痕,明晃晃提醒着殷燃他在楼上做了些什么。
不仅如此,还被灯灯发现了。
殷燃自知理亏,揉揉那些痕迹,认错:“是我太过分了。”
但是又软又甜的蛋糕就摆在眼前,他这种喜欢甜食却碍于各种原因要少摄入甜食的人,偶尔没控制住,也能算情有可原吧……
到了午饭的时候,殷燃越发殷勤,他紧着顾泽杬和灯灯夹菜,自己光吃白饭了,没吃几口菜。
顾泽杬看得好笑,舀了块汤里的大排骨给殷燃:“好了,你多吃点,不用给我夹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灯灯咽下嘴里的菜:“爸爸,我也想吃排骨。”
“好。”顾泽杬给他找了块容易脱骨的小肉。
前面被殷燃投喂太多,就着小排骨吃完剩下的饭,灯灯就吃饱了。
殷燃抱他下椅子,顾泽杬道:“去玩吧,过半个小时和奶奶睡午觉。”
“嗯!”灯灯往客厅走,“等下爸爸可不可以陪我玩一会儿?”
殷燃:“爸爸吃完饭就过去。”
“你慢点吃。”顾泽杬又给殷燃夹了块鸡翅,压下他想加速的手,“灯灯不急。”
对面的顾启建看看殷燃,又看看顾泽杬,觉得奇怪:“灯灯都喊你俩爸爸,不区分一下?你们分得清?”
顾泽杬给自己舀了碗汤:“分得清。”
“这怎么分?不麻烦吗?”
顾泽杬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汤,似乎不理解顾启建的疑问从何而来:“挺容易的。他喊我们的音调不一样。”
这时灯灯在客厅里问:“爸爸,我可以不可以坐小车?”
顾泽杬:“要有人陪着才可以。”
灯灯:“那爸爸吃完饭陪我去花园里坐。”
殷燃:“好。”
顾启建:?
他和岑茹互看一眼。
哪里音调不一样了?完全没有区别啊!
岑茹笑着总结:“这是亲爸独有的技能。”
是他们获取不到的。
殷燃不加速,吃饭也快。他吃完后跟岑茹和顾启建示意了下,又给顾泽杬添了些汤,才到客厅抱上崽拎上小车,去了后面花园。
顾泽杬到花园的时候,灯灯正稳稳当当地开着小车,同时问跟在一旁的殷燃:“爸爸可不可以一直住这里?”
殷燃反过去问他:“灯灯为什么想让我住这里?”
“因为灯灯想每天都和爸爸们一起睡。”灯灯停下车,抬头看殷燃,“你一个人也会很孤单呀。”
前几天跟殷燃视频,灯灯发现殷燃只有自己一个人住,想到他孤零零的,就觉得很难过。
殷燃蹲下身,摸摸灯灯的脸蛋,暂时没有回答。
见状,顾泽杬走过去,玩笑着问:“不想跟我们住?”
殷燃噌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对他来说最不可能的事情之一,就是不愿意和顾泽杬和灯灯每天在一起。
而且在这儿有人帮着管崽儿,有些好处还是很明显的,就比如……今天早上。
但是,虽然顾启建说了不会再管他们结婚的事,可隐约间,总觉得依然有种无形的压力在背后,有点难撑。
顾泽杬看着殷燃稍显犹豫的脸色,不再打趣:“如果不嫌麻烦,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殷燃精神抖擞:“是什么?”
顾泽杬:“跟我爸妈住一周,跟你爸住一周,我们自己住一周。”
殷燃思索。
乍一听确实麻烦,但实际只是上下班的路程会变化而已。
考虑了不到半分钟,殷燃就说了好。
比起与恋人和宝宝“分居”,改变路线算得了什么。这样住还能雨露均沾,非常完美。
他们回屋后就跟岑茹顾启建说了,殷燃又打电话问了殷望。皆大欢喜的事,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殷望最高兴,他同张管家和伽伽住那么大个别墅,总是很空旷,以后每个月都能热闹几天,他再乐意不过。
轮住模式下,一轮下来就过去大半个月。这样住了三回,殷望院子里的桂花开了。
顾泽杬搜罗了一些落下的新鲜花朵,洗净晒干,做了桂花糕,吃起来香甜又蓬松软糯。
殷望吃了一次,第二天就开始疯狂收集桂花。要不是不想破坏自然的生长,他巴不得搭梯子直接上树摘。
被淘汰的花瓣也留了下来,洗干净给灯灯和伽伽玩。殷望到院子里给他们撒花瓣,下了一场桂花雨,崽儿和大狗都兴奋得要命。
玩闹到天色暗了,他们回到屋里,两人一狗身上全沾着花碎。
桂花香顺着风溜进门,刚出炉的一盘桂花糕在桌上,花香和甜味融在一起,醇和浓郁又不腻人。
殷燃给灯灯挑着发丝上的花瓣,灯灯脸蛋红扑扑的,意犹未尽:“秋天真好!”
H城没有桂花,他第一次接触到漂亮好闻还好玩的桂花,喜欢得不得了。
但即便如此,秋天对灯灯来说也只是“真好”。在他心里,最好的永远都是会下雪的、他出生的冬天。
而且今年的冬天,是第一个和爸爸们一起过的冬季。
秋日短暂,桂花凋谢后没多久,冷空气袭过,一醒来连卧室里都凉了好几度。
顾泽杬探出手,立刻哆嗦一下,又钻回被窝。
被窝里有个大暖炉,真不想起床。
“冷吗?”殷燃发觉了顾泽杬的动作,把他搂紧。
顾泽杬点点头,往热乎的怀里又挤了挤。
但另一边醒了的灯灯一点都不怕冷,扑到殷燃身上:“爸爸该去上班啦。”
这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麓庄,今天灯灯要跟着殷燃去公司。
所以不想起床也得起,顾泽杬打了个呵欠,蹭了下殷燃的肩:“你先带他起床吧,我再躺一会儿。”
“好。”
殷燃起来后用被子把顾泽杬裹得紧紧的,余留的体温牢牢地包在周围。等带着灯灯洗漱完换好衣服,他再次回到床边,连人带被把顾泽杬抱起来,一路抱进了浴室。
这样完全不会冷,顾泽杬从被里伸出手,勾上殷燃的脖子,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以前不喜欢冬天。”他的笑眼像月亮一般弯着,“现在还是怕冷,但不会不喜欢了,反而很期待。”
因为他们的宝宝是来自冬天的礼物。并且他的身边有了大暖炉和小暖炉,再冷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他们曾在冬天里等待和思念的人,以后每一个冬天都会相伴。
第64章 新年
可惜这里不像H城入冬就下雪, 灯灯每天盼啊盼,盼到树上的叶子落得光秃秃,盼到路边都挂起了红灯笼, 也没见着一颗雪粒子。
顾泽杬抬起头, 就看见站在落地窗边上的灯灯仰望着天空,背影看起来像个失落的小糯米团。
“怎么啦?”顾泽杬把签完的文件放到桌旁, 走到灯灯身侧蹲下来。
灯灯瘪着嘴转过头:“爸爸, 为什么还不下雪啊?”
顾泽杬戳了下他鼓起来的脸颊肉:“因为天气还不够冷呢,得等一等。”
“要更冷才可以下雪吗?”灯灯歪歪脑袋,“那我不要下雪了。”
顾泽杬大概能猜到灯灯的想法, 但还是问了他:“为什么又不想要下雪了?”
“因为爸爸怕冷。”灯灯朝顾泽杬迈了两步,钻进了他的怀抱里, “不要爸爸冷。”
暖乎乎的小崽儿,贴在胸口把心都捂热了。顾泽杬托着灯灯的小屁股把他抱起来:“没关系, 爸爸现在有灯灯,不怕了。”
灯灯紧紧搂住顾泽杬,像是想再多给他一些温度, 然后又嘿嘿一笑:“爸爸还有爸爸。”
顾泽杬弯着眼, 轻轻点了下灯灯的眉心:“小机灵。”
快下班了,顾泽杬带着灯灯去找苏凛和跟路柠。
但办公室里只有路柠在,她站起来:“顾总。”
“不是找你工作的事, 你坐。小苏呢?”
“他应该去茶水间了。”
顾泽杬点了点头, 放下灯灯:“灯灯去和路姨姨说吧。”
灯灯“嗯!”一声, 跑到路柠身边:“路姨姨, 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我的生日?大年初五哦!”
路柠惊讶:“我吗?”
“对呀, 路姨姨一起来玩吧。”
顾泽杬怕路柠有了安排,但又开不了口推辞, 补了句:“小路,如果腾不出时间,拒绝也没关系。”
“不不不,我有空的顾总。”路柠连忙道,“我就是觉得……觉得意外。”
顾泽杬笑着说:“虽然灯灯喊你姨,但他把你当朋友,不用在意我是你的上司。”
灯灯牵住路柠的手晃了晃。
顾虑被顾泽杬打消,灯灯又这样撒娇,路柠没理由不答应,弯下腰摸灯灯的头顶:“没问题,我一定去。”
灯灯欢呼:“太好了!”
顾泽杬跟路柠说了声之后发地址给她,便又带着灯灯去茶水间找苏凛和。
茶水间的门关着,顾泽杬向里推开。但门才开了一半,里面忽然一阵丁零当啷的动静,像是摔了东西。
顾泽杬走进去,圆筒的茶叶铁罐滴溜溜滚到了他的脚边。
灯灯好奇地看着屋子里面的两个人:“伯伯,苏叔叔,你们在干嘛呀?”
吧台边上,苏凛和难掩慌张地转向门口,微微喘着气:“……顾总,灯灯。”
距他两步之外,司璟正郁闷地揉着肩。
这场面……顾泽杬一看就懂了。
他看似试探实则肯定道:“我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司璟不作否认:“如果你再晚两分钟来,我会更高兴。”
“两分钟和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顾泽杬捡起茶叶罐,放回到台面上,接着对苏凛和眨了下眼:“小苏,司璟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
苏凛和脸红,小声说:“谢谢顾总。”
司璟:“……我就那么坏吗?”
顾泽杬耸肩:“难说。”
灯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要邀请苏凛和,如法炮制牵住他的手,晃着撒娇:“苏叔叔,大年初五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吗?”
苏凛和下意识看了眼司璟。
司璟:“去呗,灯灯亲自邀请的,可不能让他失望。”
但灯灯不接受司璟代答:“要苏叔叔自己答应才行。”
于是苏凛和说:“好,我会去的。”
顾泽杬笑道:“那地址我就不用发了,小苏跟着司璟来就行。”
既然说定了,也刚好到了下班的时间,顾泽杬便带着灯灯准备走。不过到了门边,他又回过头:“等你们的喜糖啊。”
司璟反应极快:“那可得先等你的。”
……
除夕前的周六方瑞雪回了国。顾泽杬和殷燃商量了下,喊上两边父母,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去办了年货。
过年定在了殷望的别墅,年三十一早,岑茹和顾启建过来一起布置对联窗花,院子里的树上也挂满了中国结和灯笼,不再光秃秃的。
灯灯换上了红袄子,伽伽也被殷望套了一件大花袄,一崽一狗奔跑起来,乍一看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下午,顾启建被派去院子里看着崽和狗,其余五个人挤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殷燃剁开卤鸭,悄悄从鸭腿上切下一块肥嫩的肉,喂给顾泽杬:“尝尝。”
卤汁微甜,皮肉油润不腻,恰到好处的鲜香。
看顾泽杬咽下了,殷燃问:“好吃吗?”
顾泽杬向后扫了眼,岑茹和方瑞雪在说说笑笑地洗菜,殷望正专心炒着锅里的红烧肉,没人注意他们俩。
他回过头,亲上殷燃。
殷燃微微一愣,飞快反应过来,在顾泽杬唇上吮了下,残余的卤汁味道落入口中。
接着他抿了抿唇,仔细品味一番,评价:“好像有点太甜了。”
年夜饭六点半开始,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周围也正好坐满。灯灯最近特别喜欢干杯,拿着牛奶敬了一圈,说了一连串吉祥话,逗得桌上欢笑掌声一刻不停,还收回了五个厚厚的红包。
酒菜过了一轮,吃到八分饱,大家的动作都慢下来。殷望有点醉了,别墅里没有这样热闹过,他今天高兴,没忍住多喝了些。
他摸摸索索的,又掏出来一个红包,站起身,朝着顾泽杬递去:“小顾,这是我和你方阿姨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过去的日子辛苦你,把灯灯健康带大。阿燃能遇到你,能有灯灯这个宝贝,是他的福气。新的一年,不,往后新的每一年,你们一家三口,我们一大家子,都美美满满的。阿燃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了,你就来找殷叔,我教训他!”
“找他没用,阿燃不听他的。”方瑞雪纠正,“阿杬来找方阿姨。”
殷望不敢反驳。
顾泽杬笑着接过红包:“谢谢殷叔,谢谢方阿姨。”
反过来,殷燃也得到了顾家父母的红包。不过没等顾启建说什么,殷燃先主动开口:“顾叔岑阿姨放心,不会有让阿杬去找我爸妈的时候。”
让顾泽杬不满意?这绝无可能。
殷望今年也买了好几种大烟花,吃完饭就去院子里先放了两箱。
灯灯第一次看烟花,目不转睛,哇哇地惊叹。烟火散开下坠时,他伸出手,想要抓住。
顾泽杬问:“灯灯喜欢烟花吗?”
“喜欢,好漂亮!”灯灯兴奋地点头,“灯灯不要下雪了,因为烟花像雪一样!而且灯灯有爸爸和爸爸,有爷爷奶奶和爷爷奶奶。”
有那么多家人陪着他,比下雪更让他开心满足。
顾泽杬亲亲他:“没关系,灯灯可以都拥有。”
灯灯熬不住守夜,十点多就开始打瞌睡了,同样困了的岑茹便带着他上楼睡觉。
等到临近零点,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殷望又招呼着去院子里。
“会不会冷?”殷燃从背后抱住顾泽杬。
顾泽杬的手搭上殷燃温热的手背:“很暖和。”
那边殷望点燃了烟花引线,搓搓手拿出手机掐时间:“倒计时了倒计时了!十、九……”
咚咚的烟火声音越发密集,顾泽杬转了身,望向殷燃的眼睛:“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空中的星星点点把顾泽杬的目光照得很亮,夜色之下殷燃再看不见周围其他。
表盘上的秒针向最高点迈去,最灿烂的焰火在天边绽放如银色瀑布。
“新年快乐。”殷燃吻了吻顾泽杬的眼尾,“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在你身边。”
第65章 三岁
新年在殷家过, 灯灯的生日在顾家过。
天气预报预计初五晚上有雪,正餐便安排到了中午。灯灯要穿旅行时殷燃买的小狗卫衣,顾泽杬在小狗耳朵上面别了个中国结, 放灯灯去门口迎接客人。
伽伽被殷望带来了, 依旧穿着大花袄,和灯灯一起做小门神。
灯灯的生日蛋糕, 顾泽杬打算亲手做一个, 殷燃给他打下手。厨房里要备菜,他俩被驱逐到了餐桌。
奶油中添进草莓酱,打发后透着淡淡的粉色。顾泽杬挖了一小勺尝了尝, 又递到殷燃嘴边:“试试。”
殷燃停下切蛋糕胚的手,抿掉勺子上剩余的奶油, 甜味里有草莓香:“好吃。”
顾泽杬准备将奶油装进裱花袋,但被殷燃喊住:“等等。”
“怎么了?”
转过头, 殷燃的脸在眼前放大。顾泽杬觉得嘴角一热,有些痒,似乎是被轻轻舔了下。
殷燃很快退回去:“沾了点奶油。”
“——哎呀, 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戏谑的语调突兀插进绵密的氛围, 司璟抱着灯灯走到餐桌对面,嘴上说着不是时候,看起来却饶有兴味, 没有半点打扰到人的歉意。
苏凛和在他身侧, 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跟在他们后面的路柠已是目瞪口呆, 连招呼都忘了打。
被撞见亲昵举止的两人淡定如常, 顾泽杬还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司璟笑嘻嘻的:“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结果先看到了绝妙爱情。”
“少贫。”既然司璟说了是来帮忙的, 顾泽杬也不跟他客气,“带小苏和小路去客厅坐吧,饮料茶叶都在柜子上。然后陪灯灯玩会儿。”
司璟跟他们家熟门熟路,爽快地答应了。路柠依旧呆呆地跟着,直到坐下来,她才回过一点神,犹豫地问苏凛和:“顾总和殷总,他们……”
苏凛和直接接话:“在谈恋爱。”
路柠下意识倒吸口气。
上司恋不恋爱,跟谁恋爱都和她没关系,但是对象是竞品集团的大总裁……这不能怪她太吃惊。
不过……
路柠往餐厅的方向瞅了一眼,隐约看见顾泽杬拍了下殷燃的手背,然后反被殷燃握住了手。
她印象中的顾总无论对内对外,从不摆大架子,但再怎么温和有礼,仍然会隔着一层疏离的面具。
但现在顾总的面具好像摘下了。
不得不说,殷总和他们顾总真的很配。
顾泽杬拍开殷燃试图往草莓上再叠草莓的手:“等下奶油包不住了,想吃就直接吃草莓。”
三层蛋糕胚中间都会夹草莓片,顾泽杬已经铺得很满了,但殷燃还是贪心。
殷燃认真道:“加了奶油更好吃。”
顾泽杬拿了颗草莓沾上奶油:“吃吧。”
殷燃深知此时不能得寸进尺,咬过草莓,又在顾泽杬嘴角亲了下。
不讨价还价,讨点别的好还是可以的。
蛋糕完成,邀请的客人也陆续到了。樱樱一家子自是受邀前来,樱樱和灯灯是第一次见面,互相都很陌生,不过小朋友之间的社交很简单,说几句话,吃点小零食,再一起玩一会儿玩具,转眼就熟络了。
菜都端上桌时,又有人进了屋,伴随着一声“汪”的犬吠。
这声狗叫过于耳熟,顾泽杬不可置信地走到玄关,睁大了眼:“椰椰?”
大白团子又“汪”一声,马上抛弃带它过来的司宴,去了顾泽杬身边。
司宴叹气:“小没良心的。”
顾泽杬:“你带椰椰回来的?”
“嗯,方阿姨知道我今年也回国,就让我带它。”
这时听到声音的灯灯也哒哒哒地跑过来,看见椰椰,眼中瞬间绽出光芒:“椰椰!!”
他冲上前用力搂住大狗子,两个团子黏在一起,半天不撒开。
见状,司宴更伤心了,装可怜道:“灯灯只记得椰椰啊?”
灯灯这才从蓬松的绒毛里抬起头:“伯伯!”
“哎,乖灯灯。”司宴满足了,递出手里的两个礼袋,“一个是我给灯灯的礼物,一个是魏阿姨托我带给灯灯的礼物。魏阿姨太忙了过不来,让我代她祝灯灯生日快乐。”
“谢谢伯伯,谢谢魏姨姨。”
礼袋太大,顾泽杬帮灯灯收了,然后带着司宴去餐厅。回过头,灯灯又牵了个人进来:“爸爸,林姨姨来啦!”
林微晴抱歉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时间正好。”顾泽杬引她入座,“你能抽时间来,灯灯就很高兴了。”
灯灯:“对呀对呀!”
林微晴捏捏灯灯的脸蛋:“终于有机会给灯灯过生日,我当然要来啦。”
人到齐了,殷燃给灯灯戴上生日帽,点蜡烛关灯。
灯灯第一次在国内过生日,还有那么多人给他唱生日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他开开心心许了愿,用力吹灭蜡烛。
重新打开灯,顾泽杬握着灯灯的手切了第一刀蛋糕,接下来就由他代劳给每个人分蛋糕。
今天灯灯可以吃完整的一块草莓蛋糕,他挖了一口,满足地手舞足蹈:“爸爸做得好好吃!”
没看到制作过程的司宴惊讶:“阿杬做的?”
灯灯连忙纠错:“是两个爸爸一起做的!”
“哦……”司宴意味深长,“爱的蛋糕,难怪。”
司璟附和点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要不是熟悉,都分不清谁是谁。
周围一阵笑声。
喧闹欢腾的生日聚会,比过年还有趣些。吃过饭大人唠嗑,小朋友和大狗玩。但到了下午天色果然阴暗下来,看起来哪怕不下雪也要下雨。避免路上难走,又稍微坐了会儿,客人们就都告了辞,下回再聚。
司宴没有带椰椰走。空旷了的屋子里,大白团子跟更大的灰白团子不再被两个小朋友带着一起玩,像是突然冷静似的,面对着面,有种剑拔弩张之感。
顾泽杬想把它俩先分开,以防打架,但殷望摆摆手:“不用担心,伽伽胆子很小。”
话音刚落,椰椰“嗷呜”了一声,伽伽立刻向后一窜,缩到椅子边。
顾泽杬:……
果然还是主人更懂自家宠物。
“方阿姨,你之后再带椰椰回去,会不会太辛苦了?”顾泽杬放下心,便不管两狗了,转去问方瑞雪。
方瑞雪却说:“不带了。”
顾泽杬诧异:“你要把椰椰留在国内吗?”
“嗯。”方瑞雪笑着点头,接下来的话更出人意料,“因为我也要留在国内了。”
那边收拾着餐桌的殷家父子俩,不约而同投来灼热的视线。
顾泽杬问出他们同样想问的话:“不住H城了吗?回国定居?”
方瑞雪:“是的,一个人在外还是孤独了一点。”
殷望激动得手都发起了抖。
顾泽杬看了眼殷燃,瞧得出来他也情绪热烈,只是没有殷望那么明显。
大年初五,真的是个很好的日子。
……
晚饭后,灯灯还想跟两只大狗玩,殷燃带他们去了花园里。顾泽杬觉得冷,没跟着。
太阳下山早,天暗得更沉,稍远些就看不清楚,殷燃只让灯灯在小范围里和椰椰伽伽接抛球。
只有一个球,伽伽总是抢不过椰椰,它也不生气,乐呵呵当陪跑。
灯灯从椰椰嘴里取过叼回来的球,刚要扔出去,手上冰了一下。
他仰起头,眼前密密似盐粒的白点从空中落下。灯灯张大了嘴巴:“爸爸,下雪了!”
殷燃早几分钟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特意没告诉灯灯,让他自己发现惊喜:“雪也给灯灯过生日。”
灯灯喜上眉梢,不抛球了,伸手去抓雪。体温顷刻融化了雪籽,化作一滴水珠,灯灯仍旧乐在其中,一遍遍将雪捉到掌心。
不知不觉间,粒子变成了大朵的花,很快在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再在户外呆着容易感冒,殷燃一把薅起不知疲倦的灯灯:“明天雪停了再来玩。”
回到室内就能察觉出屋外有多冷,殷燃直接带着灯灯去泡了个热水澡。而顾泽杬早就洗好澡在卧室里等了。
灯灯的三岁生日礼物,两个爸爸都还没有给。
从浴室出来,殷燃抱着灯灯,让他坐在两个爸爸中间。
顾泽杬拿出一个橙色的小香囊,和灯灯的手绳颜色相仿。香囊里装了之前做桂花糕留下的干花,浅浅的花香溢出来,甜而清淡。
灯灯捧着闻了闻:“是桂花吗?”
“是的,这样灯灯就能把桂花带在身上了。”
灯灯喜欢得不得了:“谢谢爸爸!”
顾泽杬笑眯眯的:“接下来就轮到殷燃爸爸的礼物了。”
灯灯一听,马上转过头看殷燃,眼睛里全是闪亮亮的期待。
殷燃揉了把灯灯的脑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共有四份。
他一一拿给灯灯,解释其中的用意。
第一个是小狗玩偶:“出生礼物,可以陪着灯灯一起入睡。”
第二个是一双鞋子:“一周岁的时候,灯灯应该在学走路了。”不过买的是现在的鞋码,否则太浪费。
第三个是一辆火车摆件,透明车厢里是一片森林,雪花粉在其中自动飘散:“两岁了,灯灯可以跟着爸爸玩雪了,这里面有四季都会飘的雪。”
最后,就是今天的三岁礼物。
殷燃拿出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中午刚拍的,他和顾泽杬一人一边亲着灯灯的脸,灯灯一手一个牵着他们。
“这是第一场爸爸们都在灯灯身边的生日。将来的每个大年初五,都有两个爸爸一起给灯灯过。”
灯灯把相框连同香囊抱进怀里:“谢谢爸爸!灯灯都好喜欢!”
与照片相反,他左一下右一下,在顾泽杬和殷燃的脸上各亲一口。
灯灯只觉得爸爸们的礼物都很好,让他欣喜。边上细细听了殷燃话的顾泽杬反倒感动:“这么有心,我的香囊相形见绌了。”
“只是数量多而已。”殷燃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个盒子,“还有给你的。”
顾泽杬始料未及,眨了眨眼:“我的?”
他接过盒子,表面没有任何品牌logo。打开盖,入眼是一条雾蓝色的围巾。
针脚看上去并不精致,甚至说得上粗糙。顾泽杬摸了摸柔软的羊绒线,翘起嘴角,一语道破:“你亲手织的?”
“嗯。但是做得不太好。”殷燃摸了下鼻子,“阿杬,三年前在那么冷的城市,我没能陪着你。虽然现在弥补不了过去,但往后不会再让你觉得冷了。”
“哪里不好了?比我买过的所有牌子的围巾都好。”顾泽杬握住殷燃的手,笑意粲然,“这三年我从来没有觉得冷,因为心里有期盼。殷燃,谢谢你等了我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