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玉衡星大人今天借奶消愁
流哥生气。流哥拂袖而去。
我猜他原本是想这么做的。
毕竟被奇怪的、像硬果冻皮一样的巨大岩元素晶冻包裹着半个身子,宛如弹力球一般在吃虎岩的街道反复回弹,从这头到那头,再撞上根横栏、又“Z”字形地原路弹回来
呃(⊙o⊙),让人联想起游戏活动里形形色色的打方块小游戏,不论投掷物是弹珠还是小鸟球,方块是石头、冰块、水草亦或是糖果附不附带各种元素力大体情致总是差不多的。
要是发射一枚散宝,肯定能一发就得大满贯,嘿嘿。
且说这边,扶好摇摇欲坠的小破门再冲出去关切情况的我目睹了一半流哥坐“碰碰车”的盛况,而猫猫正被裹在冻冻里迎面向我斜着弹来——
“啊啊啊啊啊流哥我来救你!!”
我充满勇气,威武非常!
嗷嗷喊着就冲到街中心张开双臂、敞开怀抱、两脚分立、一前一后地充分做好了受力准备,只待接住散宝——
或者跟他一起飞出去变成双倍弹弹球。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向来这么讲义气。真是义薄云天。
每当心里这么夸自己时,就感觉鼻子又翘高了点呢。
流哥“开着”岩晶冻碰碰车挟风而来,我闭上眼睛只待猫猫撞入怀,却只感到错身而过的一阵疾风
尴尬了。我睁开眼,回头望着从身侧撞过去眼看要冲向大树的散猫猫,万分抱歉。
抱歉啊流哥,我物理不好。
也说不上是数学不好还是物理不好,总之就是没算准冻冻弹球的着力点和行动轨迹,上演了出英雄救美一场空的独角戏。
且说那可怜的树啊不,可怜的流哥,在撞向大树的一瞬间总算摆脱了那逐渐透明的岩元素冻冻的桎梏,一个怒风腾天——
顶树杈上了。
飘落下了许多红叶,沐浴着金色的四散的岩晶冻尘埃,在暗下的天色里有种别样“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美
好,接下来就该散宝生气、散宝拂袖而去的剧本了。
本该如此的
我都看见炸毛的猫猫准备直接去摸传送锚点只留给我一个吃屁的背影了,他却被一个迅捷如电的紫色身影拦下了。
“少年,没事吧。”多么以人为本的人性关怀。
“我刚刚只瞥见一点,离得太远赶不及过来。你方才驾的那个不明物体明显不受控制,太危险了,严重影响道路安全!”
“吃虎岩的道路本就不够宽阔,居民院户的门落也多开得离街很近,虽然总务司也提出过拓宽道路的方案,但是考虑到民居建设、实际实用度、赔款预估额和保留当地风土民情特色这个方案很快被否决了。咦,我是不是偏题了。”
“咳咳,言归正传。你们好,我是刻晴,璃月七星中的‘玉衡’。”少女看我走过来,敏锐地使用了“你们”一词。
“哦哦哦——原来是玉衡星大人!”我发出谄媚的惊叹声。
那句工作还是打交道生存守则怎么说来着?
【人不问,你不说;人一问,你惊讶!】
做作地惊叹完,我赶忙上前请罪似的上下左右拍拍猫猫衣服上(也许并不存在)的灰尘:“流哥没事吧!”
说着边摘掉了一片反射弧长才缓缓落在他斗笠上的红叶。
“他是你兄长?虽然细致说来此事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但是我必须提醒一下——你兄长刚才的行为太危险了,幸而现在天晚,店铺摊子都关门收摊打烊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要是造成了人或财物的伤亡损失,站在这的可就是千岩军了。”
还好没惹祸,我后知后觉庆幸地咽了下口水。不过以流哥的身手肯定也撞不到人啦,认真起来顶多带着冻冻一起腾空——第二天璃月头版【吃虎岩惊现巨型飞天岩史莱姆!元素生命竟可跨元素□□?!】
“我不是她兄长。”流哥冷酷地与我撇清关系,然后冷酷地指出谁才是方才那场闹剧的罪魁祸首,“说明一下,刚刚你所见的那团带人乱撞的元素晶体正是这位老板的造物。”
刻晴看过来,我举起双手、嘴角僵硬地提起咧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折腾一圈忽觉身体困乏,先回去睡了。二位慢聊。”
说罢阿散施施然地走了,错身时偏头看我的眼神让人极为熟悉——是什么呢?
回想了一圈想起来了,哦,这不就是我今天看猫猫两次碰头以及他被岩晶冻裹着破门而出时幸灾乐祸的眼神嘛!猫猫记仇.jpg
这留下我和玉衡星大人面面相觑,我看着身上挎着大包小包的刻晴:“您这是刚购物完吗?哈哈,买得真多啊!”
哈哈、买得真多啊真多啊一时凝固的空气回荡着我话尾的余音。
可真会说话,真想给自己扇过去。
不过能逛逛买买一天,购物购到天黑关门,果然是我们这位玉衡星大人了。
真解压啊,我也想不过以我的经济实力,包圆小摊烧烤可以,像面前这位包圆明星斋可就别想了。
“诶、一不留神就”少女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看来这回凝光没和她看上同一款货。
“这个是明星斋的新品吧,玉衡星大人好眼光。”我继续拍。其实我也路过遥遥看过一眼,没下手,诶咱主打一个纯逛。
“不用这样称呼我,叫我刻晴就好。他刚刚叫你‘老板’,你也是这条街上的商户吗?”刻晴继续同我聊。
“我住在这边,不过绯云坡那开了间饮品铺子,叫【蜜雪冰冰】,不知大人呃,刻晴小姐有去光顾过吗?”
“蜜雪冰冰那家是你的店铺啊!我今天逛街路过,顾客很多很热闹呢。”刻晴回忆。
唔,逛街路过路过玉衡星大人你不进去尝尝吗?!买杯带走也行呀!我在心里呐喊。
“没定铺面之前,你是不是还摆过饮料摊?”刻晴问。
“嗯嗯。”我点点头,又有点忐忑不会是从前摆摊有什么小错处被大人想起来了吧。
“甘雨之前给我带过你们招牌好喝的饮料呢。”刻晴继续说。
我有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下句就听她道:
“名字好像是清心气泡饮?”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我不禁捂住了脑袋。
“味道很正宗,原汁原味,将清心的特色很好地展现出来了。”刻晴小姐如此评价。
素知她是个喜欢食材正统做法的人,菜式要有最“理想”的味道。展示了正宗苦味的清心饮虽然不在什么甜味的禽蛋羹、咸味的杏仁豆腐之流,但也难免被她划入更白术先生的药有一拼的系列里
我一定要解除她这个误会,为蜜雪冰冰挣得一个大客户:
“刻晴小姐误会了,清心气泡饮只是我们店的时令限定品类,如今已经下架啦。本店饮品主打酸甜果茶类和香醇奶茶类!比如招牌经典的元素特调【蜜雪冰史莱姆】就很值得一试哦,走过风岩两国,喝过都说好~”
“元素特调?”玉衡星大人很会抓重点,“我听闻过。据说是喝过会有特殊效果的神奇饮品,让没有神之眼的人也能短暂感受一下元素力的某种凝成形态。”
“刚刚载着你朋友撞到树上的,不会也是那种元素饮料的效果吧。”说到这里,刻晴小姐的眉头微皱,语气也恢复严肃,“这样效果的产品售出会造成混乱的。”
我倒提一口气,再三保证:“蜜雪冰冰售卖的饮品都是经过反复试喝确认无危无毒无公害的!健康绿色无化学添加剂!”
“今天是研发阶段的意外情况。”
“元素特调比较特殊,试喝阶段经常发生意外小状况,比如喉咙会喷火啦、舌头被冰块冻住啦不过我保证,能上市的一定是安全产品!”
玉衡星大人点了点头,食指蜷起支着下巴:“听起来研发中的人力损耗成本很高啊。”
“原料成本也很高。”我在旁边补充道:
“人力嘛哈哈,一般是店主本人亲自试喝,才好根据效果调整配方。不过今天有一位跟我在一起就变倒霉蛋的朋友在。”
想想流哥今日遭际,欸,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呀,嘿嘿。
“饮品种类多吗?”刻晴问。
“排排菜单任君挑选!”我拍拍胸脯。
刻晴:“说地我也好奇了,下次休沐日我一定去逛逛。”
好嘞,就等玉衡星大人您这句话叻!
*
回到房子,流哥并未眠,挑灯夜战。
见我进屋,他把正在写的东西卷起用丝带扎起来:“回来了。那位‘玉衡星’走了吗?”
我打了个大哈欠:“嗯,你怎么还没睡啊,不是说困了吗。”流哥不置可否。
好吧,虽然是明显的托辞。
我:“是不是害怕我被抓去蹲橘子呀?”
流哥抿了抿唇:“还有事,走了。”
一阵风拂过,还贴心地帮我关上了窗。
我放下未来得及拂过衣角的手。
沉沉的眠去,一夜无梦。
*
饮品上新之后的顾客反响很好,尤其是【岩棋炒米奶茶】和同类口味的【模玩小龙勾勾乐】。
收集各式各样岩棋币似乎成了璃月港一时的风尚;大街小巷也少不了或两人一对、或三五成群的孩子聚在一起咕噜咕噜猛干奶茶,聚精会神地盯着脚下的岩晶色的模玩小龙勾尾巴拉力赛,风行程度快赶上稻妻当初举办斗虫大会的赛前准备阶段了。
这几日白天守店,老老实实驻扎了几天都没蹲到玉衡星,反倒是遇到了月海亭的甘雨小姐一手提了四五个打包盒走,只道是给同事们带的。
我有意问起玉衡大人,甘雨这才话尾漏了句:“最近在和刻晴讨论一件未决事务,她最近在加班考察项目很辛苦呢。她好像很喜欢收集近来风行的岩棋纪念币,所以多带些给她。”
甘雨腼腆地笑笑,举了举手上的盒子。
看来逐渐相互理解了关于帝君的看法后,两位工作狂相处得还不错。
白日守完店,我还是不忍放弃我的【碰碰桂花撞奶】,于是乎晚上也在做配方改良。
问题应该就出在岩史莱姆原浆上,这种处于凝胶与液体之间的半流体放在一旁静置时,盯紧了观察,则会发现“它们”会自主地进行一些不规则运动。
那天裹着流哥冲出大门瞎七八撞的晶冻效果应该就是原浆的这一特性所导致的。
若替换成低阶的史莱姆清或是凝液,则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塑形与弹力效果;若是能找到一个精准用量能在保持元素特效形态不变的基础上,收束一些不规则运动的特性,说不定可以做个有趣的玩意儿出来
日子像车轮一样一天天转过去,在某个总务司的休沐日,我竟然难得盼到了玉衡星大人光临本店。
刻晴小姐捡了个高脚凳模拟吧台而设计的位置坐下,葱玉似的的手指从上而下滑过整张饮品单,道:“都来一遍吧。”
我:嘴巴张成圆形。
果然是个大主顾。
先上了一排果茶。少女淡然自若地一手支颐,一手一杯伴着喂鱼似的闲情逸致喝完了,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把液体倒进水塘,哪里像灌进自己嘴里。
刻晴:“味道不错,很开胃。就是有点淡,还有再浓一点的吗?”
眼看这位玉衡星大人眉目之下藏着点淡淡的愁容,我决定上点香浓奶茶一解寒日愁绪。
【不是说这世界上没什么一杯奶茶过不去的坎,如果有,就两杯吗?】
怎么眼前这位二三四五杯一顺溜喝下去不怎么见效呢。
不见效也得见点腻吧。可这无论是果汁是茶是奶,刻晴小姐通通像过家家喝杯空气一样轻松。
等我把刚做好的第六杯炒米奶茶递过去,少女终于克制地打了个小嗝,摇摇杯子礼貌地夸赞道:“这奶不错。”
我一手挡着嘴巴偏过脑袋悄悄道:“大人,想买醉的话便宜的可以去三碗不过岗,贵的去琉璃亭新月轩,奶茶是喝不醉人的呀!”
刻晴听了此言立马坐直身子,也不撑着脑袋了,正色道:“公职人员不能酗酒。”
我一听,言之有理呀!
酗不了酒酗奶也行啊!
我赶忙又做了几杯给刻晴小姐续上,自己也搞了杯凑上去聊天,这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刻晴:“我的本职工作,其实是管理璃月的土地与建设,你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大概知道吧。”
土地与建设听起来像管房地产的,直觉上就权力很大很厉害的样子。
结果刻晴小姐的下一句话就是:“你想买地吗?”
我呛住了。差点一口奶茶喷玉衡星大人脸上。她从对面伸过手帮我拍拍背,“吓着了你了吗,问的有些突然了,不好意思。”
承蒙玉衡星大人看得起,我顺过气来抹抹嘴,整理号仪容表示想继续听。
刻晴:“是璃沙郊外一处空地的使用权。面积不大,也不贵。”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那里位置偏,自然不如绯云坡的人流大,其实做餐饮只能算是中下选择。我随口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表示不妨事,不开分店那种地也行,继续说说。
玉衡星大人揉揉太阳穴:“其实那块土地面积其实正适合开个小旅馆。但是那的位置距璃月港不远,大多数路人旅者也不会选择专门留在城外下榻,再多费些脚程不多时也就到了吃虎岩,便宜实惠的小旅店有,小吃又多,所以城外开旅馆没有竞争力。”
“给总务司递标的都是几家做纺织、染色或者造纸的小工坊。”
“这些不好吗?”我疑惑,“正好距璃月港也近,生产完直接去市面销售也好,拉到船上转销他国也好,产销的空间距离短能大大压缩运输和仓储成本。”
“你站在一个经营者的位置言之有理,但除了产业区位,管理者还必须考虑到污染问题。”刻晴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继续道:
“璃月是幅员辽阔、土地资源再丰富不过。但如果不考虑环境影响地一味开发,并不是个为千秋计的好打算。”
“那块空地的位置离河道也很近,而那条河道又与璃月港内的水源相连接。方才说的纺织、染色、造纸工坊生产活动中产生的废料若直接排放到河水中,造成的污染损害对于拍出一块空地使用权来说简直得不偿失。”
“执法监察的人力成本也有限,不可能时时盯着别人有没有做任意排污之事。事前预防大于事后监管,总务司对于污染行业的审批也是尽可能采取用地区位限制和集约化监管。”
我嚼完一颗芋圆,感觉自己好像在开会。
“纺织印染行业我可以想象,不过造纸业居然也会产生污染?”
玉衡星大人耐心的给我解惑:“想要使纸张的质地愈加细腻洁白,就需要添加石灰作为漂白剂,纸浆制成后,那些石灰和废水”
“懂了懂了、受教受教。”我略一拱手。
干完最后一口奶,刻晴小姐准备告辞了:“再打包二十杯岩棋炒米奶茶吧。”
在我颤动的眼神中,她解释道:“是带回去分给家人喝的。”
好嘛,虽然不知道人家高门大户的究竟爱不爱喝这一口,但肯定是为了收集有形形色色小龙图案的岩棋币吧。
哇呜,你这个扭曲帝君厨!
我沉吟了一会儿,在刻晴小姐离开店前:“要不把那块地租给我吧。”
刻晴:“你真要种地?”
*
假的。
我可是有志于发展第三产业的企业家。哼哼。
*
半个月后,璃沙郊外的一处【蜜雪冰冰】冠名的【碰碰车游乐园】正是挂牌开业了。
园如其名,目前游乐项目单一,仅经营“碰碰车”一项。
不过四周风景秀美,是个休沐日与友人家人恋人出外郊游的胜地,在这树荫下买个饮料歇歇脚、领个牌子排排号,看着游乐园中央激情非常、刺激非常的碰碰车大混战的热闹,摩拳擦掌等待着一会儿轮到自己上场创飞其他人
此等佛中带疯的精神与□□双重休沐,岂不乐哉。
玉衡星大人也参加了游乐园的开业,她再三向我确认:“那个饮料确定没问题吗?”
我拍拍胸脯:“【碰碰桂花撞奶】的配方调整后大幅收束了岩史莱姆原浆不规则运动的随机性,现在元素特效的岩晶冻冻已经可以人为控制方向简单加减速了!”
我手一挥:“再看看这周密的防护设施,这严守安全质量标准的护臂护膝安全帽!”
我拿出小本本:“特效持续时间十分钟,每场碰碰车攻防赛八分钟,时间规划合理。”
我端了一杯本游乐园专用饮料递给她:“而且去掉了其中的酒酿底配方哦!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就算是像果冻一样的碰碰车也不行哦。
“玉衡星大人请用!”
刻晴点点头:“既然是来检查场所安全的,确实需要亲身体验。”
一杯桂花撞奶下肚后驾驶着岩晶冻冻碰碰车的刻晴:创飞、全都创飞、创飞所有人!
少女就像剑出影随的起手球,把同场的所有玩家创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游客们晕晕乎乎结束下车,刻晴挨个检查了他们身体状况,点点头:
“安全系数足够高。但样品仍具有随机性,再来一杯。”
于是乎又是几杯碰碰桂花撞奶,又是几场碰碰车变碰碰台球的游乐赛事。
看来刻晴小姐平日里工作压力不小啊。
我配合工作,递上一杯接一杯。
玉衡星大人今天制霸游乐场玉衡星大人今天借奶消愁!
第102章 奶茶书屋
璃月港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带着一丝丝湿润的水汽,可见气温虽降,却远称不上凛冽;海港也并未上冻,装船卸货的工人们也只是抬头看看飘落的白沫,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还未到开展防冻措施的时候;大街巷尾就瞧着人比往日更多些了,都出来看初雪,企盼着瑞雪兆丰年。
每当这个时节,稻草扫把上扎着的艳红山楂糖葫芦就会准时出现,兼伴着炉子里的烤红薯、铁锅里糖炒栗子,这是属于璃月的冬日氛围。
归离原那边应该瞧着更辽阔些,不知望舒客栈会不会换上些新样式的灯笼,雪日映红,好让往来过路的游客远远可见。
街上食物的气息直往我鼻子里钻,店里热奶茶咕嘟咕嘟的香气也不遑多让,在一众包裹地人昏昏欲睡的、醇厚的嗅觉盛宴中,我在收银的间隙夹了一颗糖雪球塞到嘴里大嚼特嚼,山楂的酸味登时充盈了整个口腔,别提多提神了。
我捂着腮帮子看着窗边坐着的那人,这份糖雪球正是他捎带来的;
窗台上的绿植微微卷着叶边,下雪的日子没有阳光,它们也打不起精神。
有雪花落在叶片的经脉上,被屋里的热气一烘,变成小水珠顺着叶茎滚落下来,在碰到正要翻动的书页之前,正好被少年的指尖拦截下来。
行秋只觉得右手的指甲片一凉,轻轻一抹拭去水珠后笑道:“还是你这里好。”
见我发愣没有反应,他合上手中书本,以食指作书签用途抵在正阅览的书页间,带着某本武侠小说的最新卷坐到我斜前。
“阁下愁绪为何?”他问。
我哪里有愁绪?便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儿眨了眨眼睛。
“莫不是被酸傻了。”行秋笑道。
他也捡了个糖雪球放进口中,抿掉表层的糖霜后,也被山楂肉酸皱了小脸。“早晨这吃这个最为提神,无论念书还是算账精神一整天。”
我看少年也捂着颊侧的样子笑他带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小零食,“是是是,多谢行秋少爷关怀。”
“我可没愁什么,只是念着璃沙郊外的雪要是再大一些,说不定可以把碰碰车延伸开发成雪圈项目。再来几个人造小雪丘丰富一下地形、加点刺激”
行秋但笑不语,耐心地听我展开畅想、念念有词
傻乐完了,我如梦方醒,想起行秋方才一开始是不是同我说了什么?
幸而在下记性不错,清清嗓子回问道:“咳,你说我这里好,好什么呀?”
“怎么不去和裕茶馆听戏了?”我笑眯眯开始挑事。
行秋夹着书页将将掩去下半面庞,也眯起一双狐狸眼:“云老板的场子向来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要论闲坐慢饮纵游书海,还得是你这——闹中取静。”
好一个闹中取静。这小子点我呢。
近些天蜜雪冰冰一楼小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愿意顺路捧一杯热乎乎的饮品在手上;二楼的上座率却不如往日的高,白白空了那么多面积的桌椅铺面。
可能是因为每近年底,年终考校述职、决算预算关账、次年计划目标、报不完的表已经让在办公室里的搬砖人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但冬日也是一个农闲停工放寒假的休憩好时节啊,潜在流动的散客应是也不少。
我不甘心地咂咂嘴、撑着脸蛋阴阳怪气道:“想闲坐慢饮高格调去岩上茶室,想纵游书海去万文集舍。”
行秋想伸手捏捏我手和脸间挤出的肉,被我拍掉了手,转而又去捏了个糖雪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方开口同我分析:
“清寂肃整又安静的氛围谈事情不错,放松就没那么自如了;万文集舍当然是好,只是冬日的天气冻人,而书店里又不准用炭火”
我摇摇手指,文绉绉地开始引用:“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呀呀呀,阁下如此觉悟。”
行秋笑道,边走到一处对着我的窗前将窗扇全打开。
刹时风啸雪涌咳咳,夸张了。
说不上风啸雪涌,也就一阵太过恰好的寒风卷着雪花一齐扇我脸上,让我凉了个清醒。
简直让人怀疑这厢是不是背着大家伙又偷偷得了个风系神之眼。
雪花遇热化成水,我抹了把脸,挥挥手:“害。也谈不上如此觉悟。”于是乎讪讪过去把窗扇掩上了。
还顺手摸了把自己烧的暖水管。
行秋也弯下腰瞧着:“你们这个取暖用物设计得可真不错,比炭火炉好用。”
“也比炭火麻烦、造价贵、还容易漏水。”我耸耸肩。
害,谁让这边还没有集中供暖。只能自己搞个小锅炉烧一烧。
“但是很适合在书堆里使用,不用担心火事隐患。”行秋道。“要是万文集舍使用你这的取暖方法,在下冬日里也能泡在书店了。”
“哦,不过现在借了书泡在你这里也很好。比书店暖,比家中自由。”他补充道。
“也没那么合适吧。万一暖水管漏了,把你心心念念的珍贵书堆泡了怎么办。”说着我又把暖水管有些渗漏的地方用工具紧了紧,再缠上条抹布。
行秋在一旁看着:“没关系,在下对水元素操控也颇有心得,可以免费看店守护书堆,只要让在下随时能阅览最新进货的小说佳文”
“想得倒挺美啊行秋少爷。”我拍拍手站起来,“这话你怎么不同纪芳老板去说呀。”
“说真的,你也算万文集舍的骨灰级顾客了,和纪芳老板提议提议这个供暖方法,麻烦是麻烦了点,说不定冬日书店暖和了,客人也来得更多了呢?”这是我的真心话。
行秋在听到“骨灰级顾客”这个形容时嘴角颤了颤:“哈哈哈在下也没有这么‘资深’。”
“不过先前确已提过一次,被拒绝了。”
我:“哦?”行秋少爷也有被拒绝的时候呢?
行秋摊了摊手:“站在纪芳老板经营书店的立场,的确不是经营场所越暖和舒适越有利于盈利的。你还记得万文集舍的告示上写的什么吗?”
这可难不住我:“无非是一些禁止喧哗禁止吵闹嗯,还有‘如阅全本、需付书款’!”
“阁下记性真好,这个重点,更是抓得尤其到位。”行秋道。
我给了他一个你也不遑多让的眼神。
这就好理解了,既然书店的盈利模式主要在于书籍买卖和租借收款,那么一个相对安逸的阅读环境可能使客人们挑选、细阅的时间增长,购买或者租借率反而下降。
怪不得万文集舍只有书柜书架、没有供人小憩的桌子椅子呢,毕竟不是公益性图书馆呀,我想。
但如果消费点不在于书,而是店内经营的其他产品
我对行秋抱拳:“多谢少侠提供的灵感!”
“也许我可以找纪芳老板谈一个蜜雪冰冰和万文集舍的联名活动?”
*
“诚然你开出的联名费用足够可观。”
万文集舍的老板纪芳小姐正一手抚着暖手炉,一手在登记最新进货的书籍名录。
“这里相当一部分书籍是我老公收集的旧书,大批量的租借怕是不妥。”
“旧书藏本的话可以拓印一些放在蜜雪冰冰供顾客阅览吗?不是全部,一小部分就好。”我小心地拿起一本旧书翻阅,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藏着往日与时光的油墨香。
“这条可行。但是拓印费用自理,旧书孤本的联名费用还要再加一些。”纪芳小姐拨动两下算盘,珠子相撞的声音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清脆。
我继续游说联名的好处:“这样在旧书阅览收益不好的时间,至少还有另一份基础收益保障。”
纪芳仍有顾虑:“旧书可以如此。但是每月更新进货的最新刊物要是在蜜雪冰冰能免费阅读到,那万文集舍的生意也会大受影响的。”
“不需要联名借阅最新刊物。”我翻翻老板暂时在桌案上堆放的新进书本,“就比如这本《竹林月夜·四》,既然出到了第四卷,那么蜜雪冰冰只要前两卷便好;如此固定的差序‘二’,等出了第五卷,再借第三卷给我们。”
“顾客们若在蜜雪冰冰看到感兴趣的,酣畅淋漓地读完前卷自然会想去买新刊知道后事如何,这样也能反向引流给万文集舍一部分生意,岂不双赢。”
“听起来不错。”纪芳老板点点头。
饼画好了我也得趁机砍砍价:“那新刊以往卷落的渠道借阅费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
她继续拨动着算盘,在纸上写写画画:“嗯可以商量。”
总是少不了一番推拉。
终于谈得差不多,到了选品环节。
“唔关于选书纪芳小姐有什么推荐吗。”
书海徜徉得我眼花缭乱,早知道拜托行秋少爷一起来了。他肯定大有心得。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纪芳道。
“总得先来点言情打底。”我信誓旦旦。
纪芳:“那你方才拿的《竹林月夜》系列就很不错。少年与林女,亦真亦幻,清幽缱绻。”
“经典爆款的《神霄折戟录》也不能少。”
久闻大名啊,不过随手翻两页怎么读出一股古早玄幻爽文的味道。
“流行的武侠小说还是拿《荒山孤剑录》吧,没有元素力和炼金术的世界设定,质朴但耐看。”
“论读起来下饭的推荐《绝云记闻》系列,可以说是璃月本地志怪故事的合集,短小精悍、脍炙人口。”
我连声道好:“不错不错,就要这种可读性强让人手不释卷的同时能不知不觉喝掉三大杯奶茶的”
纪芳小姐瞥了我一眼。
我:“嘿嘿,罪过罪过。”
“既然你想要趣味性强能消磨时间的,能随时拿起又放下的诗集就不推荐给你了,风土志偏学术性,也不”纪芳好心地帮我筛选。
“不不不,还是也浅来两本吧。”我表示万一有风雅度高的客人呢?
再不济,放在那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呀。万一有一些自带留影机来记录生活的客人呢多好的摆拍物件。
*
谈好了合作将书该拓印的拓印,该搬的搬回去,店里装修也得小小调整一番。
等木工沿着墙做好了书架,交代完店员关于联名的奶茶书屋活动如何运营一块儿,某位少爷又很合时宜地溜达进店了。
“不错,实在不错。下次给别人推荐璃月最值得去的地方,我一定投你这一票。”行秋道。
我谦虚:“这还不是沾了万文集舍的光,让行秋少爷爱屋及乌了。”
“怎么收费呀?”他切入主题得倒是快。
“店内购买任意饮料即可免费阅览。不过——”
我指了指窗边挨着书架用木栏分隔的好位置,“那种专门装修好的半开放的阅览位置我打算收取一点餐位费,餐位客人的饮品可以采用续杯制的哦。”
行秋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我也跟着他的目光揣摩揣摩。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搞得有点像考研自习室啊。
以后去须弥要是能开个大间的就好了,凭学子们对于教令院的热门度,高低得赚。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奶茶书屋的形式留客效果究竟好不好。
我多少有点忐忑。
突然间,有什么沉闷中包裹着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响。
我偏头看去,原来是行秋少爷正提着一袋颇有分量的摩拉在摇晃着给我“招魂”。
见我渴望的眼神,行秋:
“还请给在下留个好位置。”
“先包个一年的?”
第103章 我困欲眠君且去
仿生羊会梦见电子蝴蝶吗?
烈焰花会梦见水晶蝶吗?
悠古的磐岩也会做梦吗?
正在吹着鼻涕泡打呼的我不知道。
唔感觉鼻子痒痒的“啊—啊啾!”一个喷嚏打醒了我。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浮现的是行秋少爷忍笑的脸,以及他手里没来及藏匿或者说根本不打算藏匿的作案物品——不知从哪只可怜的小鸟身上顺的羽毛。
怪不得,我说怎么感觉鼻尖刺挠刺挠的呢,硬是把我从香甜的美梦中拔出来了。
不过要问美梦梦的是什么,在清醒的一瞬间,梦的内容便好似游鱼入海、泡沫消散,怎么也握不住、抓不住;
譬如一盘吃了一半味道极好的点心长腿跑了,让人餍足又遗憾。
“阁下真是好睡眠,在店里也能睡着。”行秋笑意盈盈。
这会儿清醒了些,我才发现他手中夹着的似乎不只是根从某只倒霉的禽肉原身顺下来的羽毛,而是一只加工改造后的羽毛笔,这样式原来在蒙德的倒也常见。
尤其是琴的办公桌上。
见我神思集中在他手中之物,行秋解释道:“哦,这个呀,是北斗阁下带给我的礼物。”
我点点头,突击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
行秋:“诶诶诶诶诶——”发出温和不尖锐但很焦急的暴鸣。
并且一把捂住,半个身体都压到书稿上了。
离得近的顾客闻声望过来,行秋:“哈哈哈抱歉、抱歉啊。”
难得见向来游刃有余的行秋少侠有慌张之色,我就算没看见纸张上写了什么内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用手掩着嘴压低声音,用气声悄咪咪道:“枕玉老师,又在写《沉秋拾剑录》的新卷吗么么么么唔嗯——”
行秋顾不得那么多,一手压住我的手实实按住帮我合上嘴巴。
被人在公众场合叫出笔名,汗流浃背了吧枕玉老师。
我举起单手投降,用我诚挚的眼神表示仅此皮一下绝不再犯,行秋这才心虚地看看周围,叹了一口气松开我。
“不是的。在下读书有感,随便做点笔记罢了。”他边否认边把纸稿翻过去。
可疑,实在可疑。不过小生我也没有探知别人秘密的习惯。
行秋转移话题:“阁下这里果茶奶茶所含的茶浓度虽不好与纯茶饮品相比,但也提神,我是万不敢在睡前喝的。想不到老板你能边喝边睡,在下佩服。”
我看着喝剩一半的炒米奶茶,咂咂嘴。
诶,实在是这个阅览位太舒服。也许就不该配小沙发,但不配小沙发似乎对不起它单独收费的规格。
自与万文集舍联名的奶茶书屋活动运营以来,二楼店内的客流又充盈起来了;
当然,大家大多数的选择还是拿一本感兴趣的刊物在普通桌椅上闲坐享受一段时光,收茶位费的半包小隔间除了像行秋这样的书迷主顾、抑或是喜欢在人声中更有效率工作的自由职业者、备考总务司今年新招职位的年轻学子常常光顾外,偶尔还是会剩下一两座,好让我这个老板也能偷闲过去躺躺啊不,是坐着看书。
我把《竹林月夜·一》放回书架上,伸了个懒腰对行秋解释道:“最适合睡觉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小床呃,或者是大床,还有一处必须登冠的地方那就是——图书馆!”
“试想那高度正好的楠木桌面,那温暖又不燥热的环境,那隐隐交谈的人声和书页翻动混合而成的背景音多催眠啊。”
人在极度安静的环境反而未必神经放松,此刻店内煮奶煮茶的咕嘟声、切水果刀刃碰在案板上的声音、某些元素材料研磨捣碎的声音、点单时店员和顾客简短的交谈声、闲坐顾客聊天和咬着吸管的啜饮的声音以及新进的翻书声,如此混合在一起,恰恰形成了最令人放松的环境音。
从前在蒙德时倒是少去图书馆睡觉,可能是因为有丽莎小姐坐镇,那份美丽有点让人紧张。
“阁下这番妙论真是颇有新意。”行秋撑着下巴听我叨叨。
我本欲再好好同他分说分说,却听到店员那来了个单子,是望舒客栈那边订的。
*
有段时间没问候菲尔戈黛特老板,有段时间没吃到言笑师傅的菜,有段时间没见到魈了。
所以说送货人舍我其谁啊。
行秋:“阁下这是睡饱了,准备干活了?”
我撩撩头发佯作叹气实则自夸:“亲力亲为,还得是我啊。”
璃月港内搜集龙龙岩棋币的风气估计也随着雪花传信、落到望舒客栈那边的耳里。这次的订单除了上次特别为感谢魈仙师研发的杏仁奶苏玉麒麟,还特别点了许多元素特调的新品。
我将饮品打包好,辞了行秋少爷表示不打扰他写稿了,就近寻了个锚点偷偷摸摸地传送到归离原,再从归离原的锚点一路向北到达荻花洲。
诶,没办法,没提前跟魈打招呼,青天白日地也不太好直接带着大包小包的饮品凭空出现在望舒客栈,那儿看起来平常却武功奇绝的高手可不少。
淮安算一个,言笑算一个,河边钓鱼的算一个。
并非是我故意不提前知会仙师自己要去诚然一部分原因确实是“魈灵通”星螺被我放在家里懒得回去拿但主要还是因为想给个惊喜嘛。
说到惊喜,颇为心虚。
之前降魔大圣都亲自来蜜雪冰冰的开业典礼(遥遥地)捧场了,我却一直没找到杏仁奶苏玉麒麟配方始终缺失的一味核心材料是什么多想做出让仙师展颜的饮品啊。
如果表情方面比较困难的话,能做出让他拥有一个美梦的饮品也行呀。
每个深夜与魔物邪祟战斗的他,究竟何时会安然眠去,拥有一个完整的梦乡呢。
一边呲溜地助跑滑雪的我,一边在思考以上这个问题。
地上的积雪被冻硬了,幸而我拉了个小车车出来,能把打包的饮品放在里面牵引着同我一起滑。
就这样一路助跑一路滑到了望舒客栈的升降梯处,才惊觉这个能呼出白气的天儿里,我居然后背有些出汗了。
今天的运动量达标!我在心里给自己竖个大拇指,又觉得有些困了。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肯定也需要冬眠,建议再好好查查。
将饮品送到菲尔戈黛特老板那又寒暄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魈的身影,我憋不住一点故而直白地问道:“以前常在楼顶的那位客人,今日好像没瞧见到。”
路过的淮安掌柜听到后接了茬:“那位客人有两天没回客栈了。”
啊,果然,去朋友家找朋友玩不提前打招呼果然容易跑空趟,要做一个有分寸感的人啊丰雪!
不知道魈又去处理哪里棘手的邪祟了,是不是魔神残渣又在作怪呢?
虽然老板热情地留我住一晚,讲说不定会遇到那位回来的客人;但我本着房费能省就省的原则,还是回去睡吧,大不了明天再来。
悻悻而归的我并没有直接回璃月港,而是绕道去了云来海附近的传送点,想吹吹海风清醒清醒。
当真站到崖边时,只能感到冬日冷冷的寒风夹杂着一些并不柔软的冰粒拍打在我脸上,顺便把发型吹出了群魔乱舞的效果哪还分得清什么陆风海风西北风。
我:
抱歉啊地理老师,以前学的真忘到汪汪肚子里去了。
常言道,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在哪里受挫就要在哪里坐下。
一个人直愣愣站在崖边吹风太傻,我决定把自己抱成团子坐下吹,当一棵远望着云来海宁折不弯的小草
小草
当被吹得跟乱草一样的头发第十七次糊到我的脸上,我忍无可忍。
冬日的雪地是谁的主场啊——无论是谁,那必须有冰元素神之眼拥有者的我一份啊。
在有雪的环境里,调动冰元素力铺满原本不易扩张的结阵领域范围好像更容易了些;力量张开的一瞬,体内的白梅触媒也攀附着元素力行进的轨迹一齐涌出,竟在雪掩磐石偶见松柏的悬崖峭壁边生了片白梅林来!
周围呼啸的风弱下去了,天空灰暗的云层也显得温柔些,冷硬的冰粒不再扰人,转而飘落起鹅毛般轻柔的雪;
时间如同暂时地凝固在这些将将舒展的白梅花瓣上,我享受着这样静谧的芬芳,倚在蜷曲的枝干上,分不清掉落在眼睫上的究竟是雪花还是梅花,只觉得即将要沉沉眠去了。
眠去眠去,我困欲眠君且去。
天地浩渺一角,是谁独步行来。
“小友何故在此安睡?小心,莫要着了凉。”
有谁拂开花枝,惊起簌簌落雪声。
只这么一会儿,白梅枝上,竟已积起了雪吗?
在眼角的落雪化作第一滴泪以前,我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玄色的身影长身玉立,映入我模糊的视界。
我好像还在做梦,只唤了声:
“帝君?”
眼前的人儿似乎没有应承下身份,只是问:“小友在等谁?”
“我在困觉,谁也没有等。”揉揉眼睛,果然是帝君吧。
“帝君来此做何?”
也许我该唤回他钟离先生,可此刻我刚召来此片白梅林小憩不久,他就如此刚好行至沓来,怕是已经知晓这些白梅介质非此世之物,于是便不想装装样子了。
刚醒的人头脑都是不太清醒的。
钟离伸出手,我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沾的雪。
他笑了笑,也许是在笑我的乱发,我想。
“把梅花瓣尖上的雪采集下来,放入坛中封在老树根下到次年三月,取之泡茶,可品梅之余香。”钟离道。
看来先生在生活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风致。
“行至此处,恰见一片雪玉般的梅花林,欣而上前,不小心扰了小友清梦,实在抱歉。”
我见帝君的右手还提了个小花篮,篮子中确实盛了不少沾雪的梅花瓣。
“我也来帮忙。”我自告奋勇,“来年梅花雪水启封,劳先生也带我这个粗人舌头尝一尝。”
“好说。”钟离似乎真的是纯粹来采梅尖雪一般,颔首后转身细致地忙碌起来。
倒显得是我多心了。
忙上忙下一番,我又靠着梅树根休息,瞧见远处更高的山头下并未完全穿上雪衣的石块。
“悠古的磐岩也会做梦吗?”我问帝君。
钟离拢过不知何时沿他而生的一只晶蝶放在我捧雪的双手中。
答曰:“它们就是这嵯峨山石之梦。”
第104章 山石有梦
帝君说,时间流逝如梭,织成难以览尽的万古,在这样漫长的时光里,即使是山石磐岩也会做梦。
而于幽暗山谷、峭壁悬崖,亦或是无尽平原的某处空中翩飞的、由岩晶凝成的蛱蝶,正是这嵯峨山石之梦。
岩晶蝶近人即飞,我连忙撒了雪合拢双手,却只拢住一颗晶核。
“这里面藏着大地的梦吗?”
我捏住晶核,像研究一颗宝石一般对着光;可惜太阳被掩在云层后出不来,并无明媚日光使其折射出许多华彩。
于是像一块半透的、沉静的玉,温和地躺在人的掌心。
瞧着与其他元素的晶蝶器官也无太多不同。
“我是不是握住了一颗梦。”合拢手指,我扬起头问帝君。
钟离只是笑,像刚刚讲完睡前故事那样宽和。
“要是做出能让人安眠好梦的饮料就好了。”我把晶核小心地收到锦囊里,抽紧带子揣进袖笼里。
既然帝君不陪我说小孩话,那我不如趁机问问最近萦绕心头的问题。
反正璃月最博学之人正正站在我的眼前。
“茶底的量或可增减,也只是减少对睡眠的影响不知道加什么材料,才能拥有助眠功效,再顺便附赠一个甜甜梦乡呢?”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钟离先生看破不戳破,却故意转了话头道:“若是失眠少觉,不若去问问不卜庐的白术大夫,请他开个方子,或可见效。”
见我听后皱巴着一张小脸,帝君的笑意更漾开了些:“不过我见小友方才露天席地,枕梅也能自如安眠,还是不用方药为好。”
“若想好梦,不如试试你袖笼里的东西。”他略微颔首,视线引向我一侧更加鼓囊囊的袖子。
就等帝君这个示意了!
我隔着袖笼攥攥岩晶蝶的晶核,其实在他说何为山石之梦时,我在心里已是隐隐瞄准了这个材料。
只等一个确认,和一个首肯。
现确认已得,至于首肯“如果用好梦岩晶蝶当材料,捕捉多了会不会影响岩元素生态圈的平衡啊”我试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有点虚伪,找流哥帮我踹岩史莱姆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担心。
(岩史莱姆:谁为我发声???)
实在是带着金辉的蛱蝶太美,看之流连,触之心疼。
而再心疼,手指一握金辉散去,只留个半透玉色的晶核,难免失了鲜活的美。
何况方才送我的那只岩晶蝶是沿着帝君周身凝而翩飞,自然要问得仔细些。
“璃月境内岩元素充盈,一些飘荡不定的元素颗粒聚成了这样小小的元素生命,随处可生、随处可散,如同梦里明灭,寻常而已。”
钟离说这话时一手握拳抵唇掩饰般地清咳了咳,或许是我征询的意味太明显,不给他留面上的身份的余地。
害,这有什么。明明刚才都直呼帝君了。
我再试探:“既然岩晶蝶是山石之梦,那我采撷来用其入饮,会不会算是偷了大地山石的梦呀。”
帝君闻言摇头轻笑:“磐岩久经磨损而长立于世,想必不会介怀分享人间二三梦乡。”这位卸任的岩神笑容虽淡,却格外晃眼。
我揉揉眼睛,总算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还不算,简直想要卷起袖子大干特干,刷新一下我晶蝶捕猎小能手之璃月2.0版本。
想当年在晨曦酒庄扑风晶蝶时,扑空后摔的跟头不知得为如今的我积攒多少经验,原来命运的齿轮在当时就开始咔咔狂转。
可巧,崖边正有三只岩晶蝶在边界处上下起落,时隐时现。
刚得了主意的我心中兴奋,略一拱手向帝君告辞:
“得先生解惑,晚生如今觉睡饱了、困意全无,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先去做正事了!”
说完撒丫子就往崖边冲。
要说晶蝶这斯最是敏感,无论你是快是慢,通通近人即离身,若没有瑶瑶早柚的特别天赋,我还是老老实实贯彻一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比较实用。
虽然与帝君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好像想要抬手叫我慢些;不过冲刺的加速度大了些、脚底雪层的摩擦力小了些,我一个呲溜滑就把人家可能有的未尽之言抛在身后,只待冲过崖际纵身一跃的瞬间——
展开风之翼,左捞一只右捞一只岩晶蝶。
剩下的那只飞得太快,扬手够了半天,遗憾没有上升气流的借力,只好顺着风越飞越远。
在离崖边将远未远之际,我费劲扭转半边身子,一手捏着两枚晶核不停挥动,想向帝君展示一下刚刚英勇身姿下的战果。
而钟离正于据崖际四五步之远的位置负手而立,眉目唇间含着满意之色目送我一程。
他的身后衬着那片白梅林,几乎要与雪色融成一片。唯墨色身影久立其间,似乎亘古不变。
不知由白梅触媒而生发的梅花林子在离了我这个触媒主人后还能维持多久;我搭着风之翼乘着气流越飞越远,再想扭过身子去看帝君在干什么却是不能,连崖壁上的松柏也只化为视线里的一个小点。
有琴声传来。
自我来处传来。
帝君在弹琴?方才未见他抱琴而来呀?
而在我目力所不能及的那边,钟离正以一方磐岩为琴身,几缕蒲苇茎为琴弦。
有花飘落。
分不清是梅是雪。
“赠小友,无字歌一曲。”
*
我在低处山头降落的时候,正好乍雪初晴。
人迹罕至的山头铺满了厚厚一层积雪,松松软软,像小蛋糕上的奶油,叫人在里面连打三个滚也不会觉得硌地脑袋疼。
至于谁那么闲在荒郊野岭野山头表演杂技那当然是刚得了新秘方的本人!
连滚了十圈八圈的我有点晕,想必幻觉的小鸟也已经围着我的脑袋绕圈圈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仙师正抱着手臂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呢。
截住我滚动路线的魈:“”
“你在做什么。”两个沉默的间隙后,仙师终于是先开了口。
(⊙v⊙)呃,原来不是发懵看见幻影啊。
我:“呃仙师我是不是压你脚了。”
魈:“我看你压得挺开心。”
说完他便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助我站起身来。
“仙师怎么在这。我先前去望舒客栈送饮料订单,没见着你。”真是巧,一连在荒郊野外遇到两个熟人。
看来奇缘和宝箱都在野外啊,没事多逛逛准没错。
“处理一些事情。”仙师看着我浑身沾着的雪块,又道:
“结果处理完了,看见你在这;还以为你是不小心跌倒了刹不住现在看神情,倒像是故意的。”
“有什么好事情吗?”
虽然这位少年仙人讲话冷,但某些方面对情绪的觉察还是很敏锐的。
我一把搂住魈鸟兄弟的肩:“当然有好事情辣!”
估计是我身上的雪沾到了大冬天也衣着单薄的仙师身上,魈不自在地往一旁挣了挣。
不过,居然没挣开我不怀好意、存心捣乱、勾肩搭背的爪子。
我故意问:“你先说望舒客栈的订单是谁订的。”
魈见扒拉不下去我使坏想要冰他的爪子,索性又抱起手臂闭起了眼,“我是拜托了菲尔戈黛特老板订了一些。”
“照顾朋友生意,不行吗。”
哦哦哦,好面冷心热的回答吖。
“就是这方面的好消息!”我晃晃仙师的身子,居然轻而易举,魈鸟现在好像一只柔弱的不倒翁。
“杏仁奶苏玉麒麟那缺失的一味材料我找到了!”
当然,是在帝君的提醒下找到的。不过魈到底知不知道我知道钟离就是帝君呢对于此,我决定含混忽略过去,直接展示我方才的抓捕成果。
我松开魈,拉着他和我一起在雪堆上盘腿坐下。
(好孩子别学,容易屁股着凉,湿气入体。)
我宝贝似的从袖笼里把锦囊掏出来,倒出三颗晶核来:“瞧,这就是我的新秘方,好梦岩晶蝶!”
魈一边从我手中接过晶核查看:“好梦岩晶蝶?这就是普通的岩晶蝶身上的器官吧。”
一边自然而然地从旁边挖了把雪送到嘴里
我一时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个。
大圣看见我奇怪的眼神自如地解释道:“这边的雪除了我们未有人迹染尘,很干净,你也可以挖着吃。”
我将信将疑地吃了口,表示我的舌头更适合有味道的雪——比如冰淇凌。
“我有个朋友叫重云,你们应该也认识。我觉得在吃雪方面你会和他比较有共同话题。”
嘶,是不是忘掉反驳什么了对了,我一拍脑袋气势汹汹对着魈:“你说好梦岩晶蝶普通?哪里普通!”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在璃月亘古的长河里,就连磐岩也会做梦;而岩晶蝶就是这些山石之梦。”
我回忆着帝君的话语,有样学样,说得认真非常,
魈沉思了一会儿,同样认真非常地看着我:
“虽然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但是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
看着我逐渐复杂的脸色,魈的语气更和缓了,甚至打算安慰我:
“别难过。保持童心也是一件好事。”
我:╰(‵□′)╯
要是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说!
我深呼吸,我平心静气!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拉起魈的手臂,我强势地道:“走,回望舒客栈立刻试试!”
好一出霸道老板俏仙师!
不过,最后还是仙师背的我,毕竟魈鸟飞机比较快。
乘风跃起的一瞬间,快地我甚至来不及回头,去发现那被留在原地的、圆嘟嘟的、仙师偷偷捏的小雪人。
*
回去后,我火速向言笑师傅讨了厨房一角。
上次的材料还有剩,我把杏仁奶苏玉麒麟的配方小改了改,茶的比例减小,还是让杏仁浆和豆奶打主攻位,撒上晶核粉末后,再盖上原本的奶苏乳酪层。
带着好上加好的念头,我又熬了糖浆,在油纸上画了只蝴蝶的小糖画插在杯边,满怀期许地给魈试试这款美梦饮料。
“会有美梦吗?”我看着魈。
“你这样看着我,我是会睡不着的。”魈看着我。
好吧,我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临走前一问:“对于仙师而言,什么样的梦才算美梦呢?”
“美梦就是能拥有一个美梦吧。”
这是魈的答案。
或许是梦到从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光,也或许,只是梦到原野上的某只小雪人。
这是魈的未尽之言。
第105章 自热罐罐与海灯节临近的聚会
新品的好梦饮料正式定名为【山石有梦】上市啦。
为了契合主题,纠结再三的玉麒麟茶底还是去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温和的杏仁豆乳;奶苏层也保留下来,不过睡前喝的话一定记得好好刷牙哦!
用糖画拟态的岩晶蝶小装饰出意料地受欢迎,不才老板我暂时兼任了糖画师傅一职,拿滴勺拿地手腕都酸硬了,还是去白术大夫那开了几贴外用的膏药才好些。
幸好是外用。
不然我高低得啃几个岩晶蝶糖画才压得下苦。
*
下过了几场雪,海灯节的脚步也逐渐临近了。
街上多是为节日采买大包小包、提顾不暇、笑容挂在嘴角而脚步松快的行人,不是在采购的路上,就是在采购完回家的路上。
是以店里的生意比平常是要淡上一些。
不过无妨,本也计划着节庆店休事宜了,我和店员一起在清理库房,翻出来当初和香菱行秋重云他们一起弄回来的爆炎树叶子,一直被储存在特殊材质的筒子里、还用微型火史莱姆上了封。
如今启封,依然可感那沸腾不熄的火元素力所带来的热量。
正所谓物尽其用,我找来一些带着隔层的小罐罐,用镊子夹着爆炎树的叶子置于罐罐底层,每罐一片即可;再盖上夹片,最后倒上新鲜的热乎乎的饮品合上盖子,如此推了两小车放在一楼的店门口售卖。
冬日寒凉,本来热饮若不及时喝完、打包一路回家就变得温嘟嘟了,口感得打折一大半,是以这些天外带的订单也少了。
现在更换了一部分自热罐罐的新容器,一片爆炎树叶子持续在罐罐底部释放的热量能维持饮品将近一个白天的温度不减,保证热饮口感还和刚做出来时一样。
做好售卖的模式也比订单制更好把握材料,清清库存,年底盈利最后一波,该给员工们发奖金啦。
等送走了开始休假的最后一位店员,我站在空阔的屋子里稍显落寞。
不过长长伸了个懒腰后、那点寂寥心思又全无了,只觉得全身筋骨都活泛了。
休假就是好啊!
合好窗子,我把先前留好的美梦饮料兼着几个罐罐和一筒爆炎树叶子打包好,一齐扛去了飞云商会嗯,更准确地应该说是——行秋家的二楼。
爆炎树讨伐小分队在海灯节临近的日子决定再召集一次小聚会,喝喝茶看看报,吃吃果子开玩笑额,主要是某少爷开某小方士的玩笑。
大户人家的炉火烧得足,屋里熏烤得暖烘烘的,即使穿着单衣也不用裹着小被子;
坐在极为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椅子上,我一边敲敲黄花梨木的桌面,一边美滋滋地塞着高级小点心——
这个酥、入口即化!那个糕、醇而不腻、满口留香!妙哉妙哉。
我像二师兄踏入高老庄般如鱼得水、自得其乐嘶,也不知道这两个成语用得对不对。
总之是在免费美味小糕点的海洋里徜徉得沉醉,偶尔塞得急了、腻了,再垫一口自己带来的【山石之梦】,热腾腾的杏仁豆奶在冬日里抿上那么一口诶!巴适!
“吾友怎么不喝呀,是不喜欢我们丰雪老板最新出品的这款美梦饮料吗?”笑盈盈挑事的正是我们这位即使放松也坐姿端正的行秋小少爷,他正端着罐罐奶茶轻嗅,杏仁乳借着热度蒸腾而上的香气正好打在鼻尖上。
不愧是从前老去和裕茶馆听戏品茶的行秋少爷啊,就是会喝。
而无辜被提到的重云正捧着罐罐待在开了半扇的窗前,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借着寒风好将尚且热气蒸腾的饮料吹凉一点、再吹凉一点。
当然,嘴巴里也一鼓一鼓忙着吹气,没空搭理一旁悠然自得的好友的故意挑事。
“呃”见此情状的我努力咽下嘴里的糕点,万分抱歉地对小方士伸出尔康手:“对不起啊重云,方才忘记说了,这些罐罐容器底下还有隔层,我放了爆炎树的叶子在里面,好持续加热饮料”
“噗。”一旁的行秋少爷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重云本来在我说完后愣了愣,闻此声又无语地看了行秋一眼:“笑什么。”
我赶忙帮腔,顺便实际演练一下甩锅技巧:“就是,笑什么。都怪你,怪你家的点心也太好吃了!把我整的五迷三道,只想着吃糕点了”
“哦?”行秋眯了眯眼,放下罐罐奶茶,“如此说来,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有错当改,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可不能叫这些危险的糕点再迷了小姐心智。”
我心感不妙,端着点心盘子就往后躲;可这身手确实没有眼前这位古华补习班的师父利落。
高手过招,瞬息之间!(自吹自擂版)
手中的点心盘顷刻间就被抽走了!
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盘!
行秋抽走点心盘就退到离我两尺远,笑眯眯地看着我:“闻阁下所言,此物可惑人心智,真真是危险万分!阁下万不能再碰了!在下这就把这些‘宵小恶贼’尽数消灭了,定不让客人遇险。”
说罢就拈起一块点心,优雅地咬下去,还发出“嗯、嗯”听起来很美味很好吃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那有多好吃,明明美味刚刚还萦绕舌尖早知道不甩锅了呜呜。
这个深刻的教训告诉我们,甩锅不要甩给主人家。
眼睛在桌面上扫了一圈,确认那种电信确实不剩第二盘了,而行秋少爷确实一块接一块“毫不留情”地在消灭盘子里的那些“惑人的宵小恶贼”这我哪里肯依!
右脚发力蹬地,一个飞身就越过夹在中间的香菱和锅巴,直抢点心而去:
“是朕,执意要吃它!!是朕,执意要把它们送进嘴里!!没有自制力的是朕,你为什么不惩罚朕!!点心是无辜的”
“哎。”行秋轻巧地后撤一步闪躲,“阁下是客人,哪里有责怪客人的道理。”
我再扑,他再躲直直在香菱和锅巴身侧比招过了七八个回合。
夹在中间的一人一熊(没有不尊重炉灶之魔神锅巴大人的意思)淡定非常,似乎是司空见惯的样子,照常吃喝,香菱甚至突然有了新点子,旁若无人地开始写菜谱;
那边的小方士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拿着自热罐罐绕过我们去重新取了个杯子,把山石之梦的饮料倒进去,再悠悠然绕回窗边,问了了与我们战况无关的问题:“喝了这个,晚上真的会做美梦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我还是在激烈的点心争夺战的间隙探出脑袋:
“当然!经过仙人亲证的哦!”
说完又是一式黑虎掏点心,直取行秋少爷右手侧;
行秋少爷并不正面接招,只是一个滑步撤到了正躺着吃完一个红果果的锅巴左侧,我也正好摸到点心盘的边缘。
胜利在望,心中和动作反而都急躁了。
方位变换太快,也许是因为我下盘功夫不稳,也许是因为大户人家地板打的蜡太滑我想学行秋少爷滑步间移形换位的功夫不成,反倒一个趔趄把自己的着力点丢了,以狗啃泥的姿态摔
摔到了锅巴充满弹力的肚子上。
没把灶神大人压吐吧。我的脸埋在毛绒绒里,心里想道,
手上刚抢到没一秒钟的点心盘子也飞了,却没听到落地摔碎的声音。
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我才把脸从锅巴肚肚上拔起来,发现是俺们的炉灶之魔神的小胖手稳稳接住了盘子。
见我抬起头来,锅巴还拿了一块盘中的点心顺爪喂到了我嘴里。
我心满意足地品味着嚼起来酥、停止嚼动后又即化入喉的口感,当起了清汤大老爷判词:
“人摔倒压到锅巴还趁机吸肚肚,人坏!锅巴给人吃点心,锅巴好!”
“咔呀咔呀!”锅巴拍拍我,又给我喂了块点心。
“玩过火了,抱歉抱歉。”行秋招招手,又要了五盘同款点心来。
三小只围过来把我扶起,看看我有没有摔到哪儿;本就是玩闹时常出的糗事,看大家这么郑重其事地聚过来关心,反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赶紧站起来摆了个“大”字转两圈,还要配上:
“我没事儿!没事儿!”
“还得谢谢锅巴OVO”我趁机再摸摸锅巴脑袋。
香菱也来摸摸,并给了小熊一盘红果果:“锅巴做得不错哦,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小熊看起来很开心,大家其乐融融之时,窗外却突然出现屋檐雪块落下的声音。
“谁?”
敏锐的重云已冲至窗前。
第106章 团雀殷勤为探看
重云紧盯着对面的屋顶上,手微微用力抓紧了窗沿,却没有追出去。
我们三个带着锅巴随后也到了窗户边,一个挤一个地扒拉着窗户往窗外看。
被挤到半个身子探出窗沿的小方士:“人早走了,看不到了。”
“人?”行秋道。
“并没有妖邪残留的气息。”重云点了点头接着道:
“那人的轻功应该很好。我刚刚只瞧到一个带着奇怪飘带的帽子从那边的屋檐后一闪而过。是不是海灯节要到了,有人想到你家窃取什么宝贝?”
“能有什么宝贝。”行秋摊摊手。
重云香菱我同时瞥了他一眼。大少爷家这装潢,明明到处都是可换一笔可观财富的宝贝。
香菱用胳膊肘戳了戳行秋:“喂,你还是给你兄长说说再加强一下飞云商会的安保吧。要是那么好吃的红果果被人顺走了,锅巴可要伤心了。”
锅巴:“咔呀?”
行秋举起双手:“好好好,我知道了。”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路过的哪方游侠路过歇脚,恰好瞧见我们聚会饮乐多看了两眼也未可知呀?”
“就你心大。其实心里早有主意了吧。”
“哪有的事——我说重云,也不能风吹草动处处放在心上。”
大家谈笑着,从窗户前又走回了桌旁继续饮茶吃点心,似乎刚刚只是一点小小的插曲。
唯我心虚不已,偷偷回头往窗外望了一眼又一眼。
带着奇怪飘带的帽子能是谁啊?能是谁啊!除了阿帽同学我好像脑海里暂时筛不出第二个人。
上次他走得急,碰碰车的事情不知道他消气没有;璃月的海灯节临近,阿帽同学莫不是专门回来陪我过节的
不不不,不自恋地那么想,也许只是明论派的新课题,要研究一下璃月地区传统节日风俗发展流变
无论是哪一种,见他出现,我总是欢欣的;只是如今这层欢欣之上蒙了大把的心虚——就像被一位好朋友抓到你背着他和其他他并不熟识的三五好友开趴体不叫他并且还呲个大牙花玩闹得很开心的那种尴尬场景。
【嘿,今天有一场很棒的聚会,知道是谁没有受到邀请吗?】
我心中的不安开始跳踢踏舞,神游天外,脑子里开始播放一些离谱的视频小片段。
行秋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他声音放得轻:“怎么了吾友?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他又戳戳点心盘:“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小点心都不吃了。可疑可疑。”
“谁说不吃。”我拿了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心思一转,又捂着肚子道:“呜呜,就是贪嘴吃太多了,肚子胀胀不舒服唔,我可能得回家解决一下了,哈哈。”
我干笑着起身,拍拍手上沾的点心渣。
行秋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哦?那可真是不得了。人生大事,是得快快解决才好。飞云商会也有‘解决之地’,既然不舒服,那不如就近在”
“不不不用了。”我顾不得嘴上的点心渣擦干净没有,连连挥手鞠躬拍拍友人的肩背就要脚底抹油一个字溜!“我认坑!告辞、先告辞了!下次再聚哈!”
重云站了起来:“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香菱也跟着站起来:“是呀是呀,我们住得近,我陪你回去吧。锅巴,快把手上的果果吃完”
“行了。”行秋一手一个把两人按着坐回原位,“真是的人家回去做那事也要跟着,未免有些太黏糊了。”
小方士狐疑地看了眼行秋,没说什么,坐回去了。
*
说回这厢我追到街上,巷口四通八达,大街一转又是小巷。
四处早被雪染得白白一片,临近节日里,这白色的画布又被节庆彩灯点缀的五光十色,热闹非常;而行人来来往往,错身而过,穿梭不息,构成了画布前景不停变换的虚影。
我迷失在了虚影里,左顾右盼地向前跑,又看谁都不像。
他真的来了吗。这世间戴帽子品味独特的人细数可多了去了,也不能认定一个特征就非说是阿帽不可。
脑子里这样判断,心下却直觉他一定来了,一定来看我了;瞧一眼就走,说不定又生猫猫胖气了。所以,非得找到他不可。
我从热闹的人群间挤出颗脑袋,恰见前面有颗圆圆的小屁股也在人群间努力穿梭,飞得是左跌右撞,正卡在两个人的胳膊空隙之间——小脑袋是钻过去了,剩下个圆屁股卡在后面,两个小爪子不住地空蹬发力,原本像气球的身子都快挤成椭圆形了。
哦哦哦?
这种眼熟的小团雀最爱跟着哪位“白雪公主”?
答案显而易见。
小东西看起来像追随着某人时因为身材太好飞得太慢被落下了,不过观其扑棱翅膀和小脚丫的勇猛劲,应是知道人朝哪个方向去了。只要跟着它,是不是就能找到阿帽公主呢?
小团雀经过一番挣扎,终于从卡住的地方脱身向前,我也赶忙左右绕开行人追上去。
不是我说,怪不得它会落队呢——实在是飞得太低啦。
若如寻常鸟雀高高飞于人们头顶,举目相望目标明确,追踪便可更容易些;如今它可好,不是从人们的胳膊侧挤过,就是从行人的脖颈旁穿行我的视线越不过人墙去,一路追着十分费劲费眼。
诶!真想开个目标跟随啊!带着金色点点不用费脑子找路的那种,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游戏一样呢?
小家伙虽然飞得低,但没有卡住时的速度还真不像之前想得那样慢,可见能追随阿帽公主的团雀侍卫多少是有几分功力在鸟身的;跟久了的我也有点体力不支,忍不住开始口呼吸了。
天冷的时候跑步口呼吸是大忌,犹记以前上学时冬季学期的体测八百米,为了成绩合格可顾不得什么呼吸要诀,大口大口的寒气吸进去,只觉得是肺也疼、鼻腔也疼;等好不容易扑到终点,止不住地咳嗽,头疼脑热一齐涌了上来,可列为上学十大噩梦的前三。
寒气刺激地肺和鼻腔有些疼了,我忍不住停下来扶着膝盖弯腰喘两口气,结果见着那小圆鸟绕过一个墙角,视线于是被挡住了。
这可歇不得,我赶忙拔腿追过去,结果街角一转弯迎面就撞到某个人身上了。
前有埋锅巴肚皮,后有撞行人胸膛,我感觉今天流年不利啊。
撞上的这尊还硬硬的,看来是某位锻炼得不错的兄台,磕得我额头有点疼;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我捂着脑袋退后两步利落的弯腰道歉,直到目光扫到那玄色的衣摆,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撞到了谁。
怪不得像撞到了石头呢。
钟离上前来礼貌地把我扶起身再松开,我一边挠挠头道“钟离先生不好意思啊”,一边眼神绕过帝君想去搜索小团雀的身影。
钟离:“小友跑得那么着急,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心下一动,帝君肯定眼神好啊,于是乎直接问道:“先生散步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奇怪飘带的帽子的少年人?”
“嗯或者是一只胖胖的、飞得很低的小团雀,应该刚从这边路过不久。”
钟离略微沉吟了下:“一路行来,印象中戴奇怪帽子的少年人,倒是未曾得见至于小友口中的团雀,刚刚确有一只体态圆润可喜的小家伙从那边飞去。”
他为我指了处方向,我谢过就想走,却被叫住、递了方巾帕过来。
钟离温和地笑了笑:“小友跑得急,鼻尖都红了。”
我不着意一抹,果然擦了一手水淋淋的清鼻涕,很是不体面,赶忙用钟离先生的帕子清理清理:鼻头、人中、嘴巴挨个囫囵地抹一遍,手绢就变得皱巴巴的了。
“我洗了还您。”我有些尴尬。
“呵,也不必劳烦。只是方明星在斋的海灯节节庆客户回馈伴手礼,今日它与小友有缘,用途相合,就送给小友了。”钟离道。
我没多推辞,听完这番手帕有缘的道理就又谢过告辞。
沿着方才指明的方向追赶而去,或许是巷道的缘故,只闻钟离先生在身后的声音悠远:
“物也好,人也好,有缘自会相见。小友跑慢些,莫再跌着。”
想不到帝君也是缘分理论的支持者啊。
可是今天貌似是个不太有缘的日子,我追啊追,把过往的巷道甩在身后,可终是没有再瞧到那只小团雀。
我停下来大口喘气,心道人生若是本戏折子,那么此页开头会不会正正批着:
【阿帽公主此去无多路,小团雀殷勤为探看。】
丰雪今日追人追鸟大失败QAQ
第107章 来日绮窗前
床好,床会包容一切。
床不会在乎你做的饮料危不危险,床不会在乎你今天赚了多少摩拉,床不会在乎你究竟胡吃海塞了多少甜的辣的热的冰然后肚子疼对你说活该。
床不会离开你、不会背叛你;床也不会吃醋、不会生气、不会不言不语来看你又丢下你。
只要你需要,床床永远在那里,不偏不倚,永远在等你。
“床好!让我们一起谢谢床!”刚回来洗好澡的我正在床上举着枕头发疯。
由于今日跟丢了团雀信使,也没见着阿帽公主,兼之在钟离先生面前流鼻涕丢了脸、错过了行秋少爷家的正餐环节等种种原因,我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美好。
一会儿把枕头贴在额头上对床进行一个三跪九叩的折叠运动,一会儿仰面躺着两手两脚顶着抻展开我的小花被、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印度飞饼表演尤觉不尽兴。
想到可能故意不理我晾着我的散猫猫,我心绪难抑、气愤不已,掀开被子就冲下床对着咪咪猪大玩偶爆改的沙发打了一套拳,那挥动得可谓舞舞生风,最后以一个原地跳高转体一百八十度的高难度动作收尾!稳稳坐到沙发垫上!
“哼!一屁股坐死!我坐坐坐坐坐!”
我像坐在蹦床上似的,屁股压着咪咪猪的圆肚肚改良的沙发垫,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凶残非常,留张影就能节庆的时候挂门口驱邪避妖,顺便止止小儿夜啼。
一通发泄下来,心中冷遇似有疏解,身体上的冷反而更重了。
可恶,单独的地暖工程造价太高,故房子里也和店里一样,只是依样从一楼引上来根暖水管,平日对付着过足以,若气性上来了偏要光脚踩在地上,那还是要体验一番冬日的透心凉的。
脚底心的心。
害,冲动了,刚刚应该踩着拖鞋过来的。
左右现在脚也踩脏了,我索性又去打了盆热水放在床边,美美裹着被子泡jiojio,再来杯热水,哦~这刻入灵魂基因的巴适感,太美妙了。突然觉得能放弃一切,原谅一切,只要每天睡前有这么一盆热水
手也放进去泡泡,四肢末端经过热水的温养,感觉全身的经络都要通畅舒适多了。
等泡完脚,再裹着蓬松柔软厚实的棉花被子躺到床上,枕着软硬高低都正合适的荞麦枕头,明天还不用开店不用干活甚至可以不用起床啊,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床好,我爱床。
进入梦乡的前一刻我还迷迷糊糊地得意道,【今儿虽说跑步喝了点凉风,但是回来的补救措施如此到位,肯定不会感冒吧。】
*
感冒了。
我很不忿,凭什么每次都是撞上美好的假期啊美妙的休沐日啊之类的好日子生病,平日里上学上班干活搬砖拉磨的时候可真是一天赛一天的健朗,别说发烧、别说感冒,就连多余的一个喷嚏都不会打。
除非有人念叨我。
什么叫天选牛马啊。泪目了,朋友。
这一从床上起来,是头疼脑热腿还酸,咽喉肿痛咳嗽连连,我恨!我闭店的第一天啊!
人是不会被小小的感冒打倒的!我心一横,虽说是万般不情愿,在门前踱步犹豫再三,又咳了几嗓子,还是蒙头冲去了不卜庐找白术大夫开了一副治风寒感冒的方子。
七七热心的表示可以帮我当场冲泡:“七七来泡,监督喝下去。”
白术大夫在一旁笑眯眯地道:“近来有感风寒的病人多,七七很担心你呢。”
我吞了下口水,眼一闭手一抬狠心拒绝了可爱七七的关怀,把开的一个疗程的药粉芬揣怀里就忙不迭地逃出了不卜庐。
呜呜,痛苦的吃药时间还是能拖就拖吧。
事实证明,没有自制力的孩子还是在医师或大人的监督下吃药比较有效可我如今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呐。没人管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倒不能倒。
再苦也是花摩拉买的。
我换着理由劝自己,再喝一口、再喝一口,好长一番拉锯战,战地药汤都凉了,碗中的液体却还没下去五分之一
嗯,虽然我药喝得少,但是我配药压苦味的果脯杏仁甜品饮料没少吃喝呀,嗝。
听,都不用吃午饭了,多省呀。
至于药效我们要相信白术大夫的医术,就算是没尊医嘱没吃够规定的药量那那、也是会起作用的吧。
也许吧。
希望天下医者少碰到我这样的患者。
抱着这样自欺欺人的信念感,我撂下药汤,转而去干我认为休息日里必须要干的娱乐活动比如仔细品鉴一番从万文集舍新租的连环画,听说这本最近在稻妻少女之间很是风行,让我尝尝是否仙品
我品
品
啊头好疼。嗓子也好疼。根本无法全心沉入漫画世界嘛,难不成二次元也无法拯救感冒的病患吗!
我长长叹口沙哑的气音。
*
转眼就到海灯节的当日了。四处都很热闹,房子外面也吵吵哄哄的。
香菱行秋重云他们约我一起吃团圆餐看海灯,我拒绝了。主要是怕万一把病气在大好的节日里过给他们可不好。不吉利。
过节当然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出于放假生病等于没放假的心理,我决定让节日变成我的工作日。戴好口罩做好防护工作在一楼的储藏室里忙前忙后了好一阵,摊开所有饮品方子,重新理了一遍贮存材料,在大展拳脚推进我临时起意的海灯节推小车移动售卖饮品的绝好零售计划前,我突然在案台边泄了气。
反思自己。自己这是图啥啊。明明也不是工作狂,明明也不是缺这一个赚钱的机会就是生病了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人待着,很想跟别人说说话;可别人真邀请你时,又推开了。真是别扭,谁都会有这么别扭的什么吗?
也许执著地想要找些什么做,只是想掩过心里的空落,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想起在世界那边的时光。
春节春运春晚,除夕夜年夜饭,围桌而坐的亲戚,搓牌局的笑骂声,红包到账的声音,零点的倒数,还有年年的保留节目难忘今宵那边和有元素有魔法有神与龙的提瓦特不一样。
也有一样的。
比如此刻屋外绚丽的海灯,与节庆的烟火。不论绽放在哪个世界都同样盛大、同样绚烂、同样美丽,承载着天空下的所有欢庆与希望。
从前趴在窗子上看烟火时,总能把雪景和窗前盛开的白梅花一齐赏了;有烟火窿咚时看天,烟火稍歇时,就看眼前花景。
呆站着回忆了一会儿,我摇摇脑袋。既无回头路,来之则安之。
还是裹好厚衣服,也出门转转呢?
海灯节一个人出游其实也很有氛围,毕竟火树银花之处人头攒动,根本没人注意你是一个人还是与亲人或师友同行玩乐;游艺表演的能人众多,叫观者目不暇接,看了这个怕错过那个,恨不得长八双眼睛,好尽览趣事美景。
而最喧闹之处,忽有一阵锣鼓声喧天震地地响,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而去。
我也顺着人流挤上前去,难得凑会子热闹;只见人群自觉围了个大圈,中间是精彩非常的舞兽戏表演!
这不是舞狮嘛!看到熟悉的表演,我也跟着抚掌大声喝彩;旁边同我一同挤过来的小姑娘戳了戳我,示意我附耳过去。
我照做,只听闻她扯着嗓子:“这是璃月港近年才出现的一支免费表演队,专以舞兽戏见长!叫【威水舞兽队】!”
原来是热心地介绍舞兽队伍。
我对她笑笑。锣鼓的声音太大了,纵使是贴着耳朵大声讲话,也不过蚊呐一般。
小姑娘介绍完后还觉不够,又用手做传声筒大声喊道:“你喜欢舞兽戏吗?”
我点点头,她复又扯开嗓子告诉我:“表演队里有一个叫嘉明的!他舞得特别好!”
喔,原来是小粉丝呀。
不过从前游戏内外在璃月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以后是否有机会结识一下,以后店庆的时候请人家过来表演一下,肯定热闹又招人。
“诶诶诶!你快看!那就是他在表演!”小姑娘着急地拍我让我仔细看表演,一边还踮着脚为我指人。
哈哈,安利的热情真可怕啊。
其实不用指,场地内那个五颜六色的电光狮子头再显眼不过,一瞬间我还以为,璃月港已经正式迈入赛博朋克的时代了呢。
有了这位小姑娘的相伴观看,我的海灯节之行其实与寂寥二字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相距过远、完全向另一条“热闹地让人略感头疼”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我如愿过完了在璃月港的第一个海灯节。
*
人群散去之时已近午夜了。
体力和精神消耗过高,我摇摇晃晃地返回小屋,也懒得洗澡了;照旧是喝点热水泡个脚就裹到被子里与床密会。
心里暂时的坎似乎被节庆的喧闹淹过去了,我身体很重,也困得紧,不多时便睡去了。
只是睡着睡着,浑身的骨头都很冷,皮肤却感觉烧灼得很烫;关节缝很痒,肉却是疼的我好难受,却沉在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见什么,看不太清。好像月亮上有一只小黑猫破窗而来。
是散喵,流喵,还是崩崩喵?
喵坏,喵不走正门,喵总是突然走又突然来。
恍惚间,喵又变成了人形,变成了我前日怎么也寻不见的阿帽公主。
听过那个童话故事吗?被封在瓶子里的魔鬼等待人救的时间太长,于是被渔夫放出来时却一改先前要报恩的诺言,反而要惩罚那个将它放出来的人。
我想我现在就是那个魔鬼,阿帽公主不见我,阿帽公主坏,我对着阿帽公主来了一套军体拳。
*
流浪者走到床前的时候,女孩正烧得迷迷糊糊的。
凡人的身体真是脆弱啊,他想。
明明早就知道的。明明早就经历过的。
她也许应该与和她一样的同伴一起。那天他看到了,即使他不在的日子,她与她的朋友们聚会玩乐,看起来也很开心。
没有烦恼,或者说是有一些普通的烦恼。比如今天做饮料这个材料不够了,明天雇佣员工的预算不小心超标了有一点点烦心,但不至于危险。
她有时候很聪明,可以自己解决;不聪明的时候,也可以拜托着朋友一起去解决。或是某些贵人、仙人、乃至神。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来处特别,她也特别。但在历经三度背叛而“重生”的如今,他也会觉得,人若作为一阵平和的风,历经山川人世的美,再平和地吹到尽头,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似乎。起码在这些天之前他这样认为。
一场小小的发烧也不能轻易自大地判定她过得不好。但他还是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戳戳她的额头。
哪知他还没下手,女孩就在睡梦中给了他一套看不出章法的乱拳
流浪者:
还挺能折腾。
出拳也软绵绵的,打了一会儿又歇下来。
站在那乖乖挨完一套拳的他在床边坐下来,用双手包住她的尚未完全松开的一只拳头。
打完还捏这么紧,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嗯,不能光他一个人心情不好。不对,他并没有心情不好。
手掌间的温度很热,人类发烧时原来,原来会像一颗小火苗。
对谁来说,黑夜中的小火苗。还是不要轻易熄灭为好。为夜中飞鸟照一瞬前路也是好的。
简朴的通用的物理降温方法,额上敷凉毛巾。双管齐下,退烧的药丸也得喂了。
嘶——不是很老实。
没想到这药喂完,撬开的嘴巴却不愿意合上了,胡乱抓着他的袖子就开始嘟嘟囔囔
什么“你就是吃醋了”
什么“看到我和别人聚会不带你哈哈哈。”
什么“阿帽公主承认吧我、我是坏皇后我有魔镜,一照就知道你又在说说违心的话了。”
这都什么无稽之谈。
他叹了口气,然后思索起来提瓦特是否真的有她口中所说的什么魔镜
“你有心!”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谁说你没有心了我揍、我锤它去”
说罢一手撩开他刚塞好的被子,一手撂开额头上的凉毛巾。
阿帽公主:
复位好。要紧的是把这家伙手在被子里裹紧。他想。
那双手却不住地乱动,似乎就是不想被捉到,最后干脆双臂都枕在眼睛上,手拽着头发,怎么也不放开。
有轻微的颤抖。
她说:“想家想家了。想我窗前的那树漂亮的白梅花,你一定没有见过很漂亮的”
她说:“漂亮像雪一样。”
他想他见过的。
“我我一个人到这边来,也也是会害怕的,偶尔就很偶尔。”
“一个人流浪异世界,流浪回不去了。”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继续将梦话听了下去。
“我的雪人在那边融化了”
“他们来看我所以才有花枝”
月色溶溶,她说了好久,直到药的困顿副作用彻底起效,女孩才没了声。好像又说尽前生。
有些听得懂;有些没逻辑,词语也陌生。
坐过后半夜,沉默无声。
*
早上醒来时,浑身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从床上坐起来抻抻肩颈,头也不疼了,身上那又冷又热的难受感觉也消失了。
再干杯起床后的第一杯热水,咽喉肿痛的感觉也没了,爷的感冒彻底好啦!!
又是好汉一条!精神抖擞!忍不住打一套军体拳健健身。
昨晚好像做了个很爽快的梦,梦里我把故意晾着我的阿帽公主打了一顿,狠狠出口“恶气”;结果流哥还真的说不还口打不还手,让我施展拳法完还能好好数落一下他近来的“恶行”,可让我吐槽爽了哈哈哈,果然是梦中才有的待遇。
我穿好厚厚的家居服,盘算着节后第一天的宅家打算;想打开窗子浅浅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时,却突然发现窗台上摆着一支一枝用卫生纸做的植物盆景?
“这什么?”
“白色的大葱?还是麦穗?”
窗子推开了,冷风扑我一脸,人也清醒了
是谁爱做点小手工来着?比如缝个神之眼珞子什么的。
我后脖颈一凉,模糊又记起一点点昨夜的大胆言语行径,马上双手合十祈祷:“流哥啊流哥啊不对,重来。”
“草之神啊草之神,最智慧的神明小草王纳西妲啊,保佑明论派再多给阿帽同学布置几篇加急论文吧!”
“徜徉在学海里吧!千万不要记我军体拳之仇!自恋的话也不要听!”
“忙、忙点好啊”
提着早饭回来的流浪者在门外老远就听到这些话,早饭也不要了。
【什么梦话。根本不可听。啧。】
【糊涂蛋烧成糊涂大笨蛋。】
“诶——那位小哥,你的东西落下了喂!落东西了!”被天降双份早餐的好心路人喊了半天,却发现人没反应,应是故意落下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拆开吃了,“真是奇怪的人呐唔,挺好吃的呀”
我挠挠脑袋,听着声音渐远。
不怪我演一下的啊,生病吐露心声这么老土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本人多少是会有些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嘛!
来日再提茶赔罪。
海灯节过了,春日什么时候到呢?
第108章 茶百击与宣传迷思
小雨润如酥。
当细密的春雨能织成一张网,雨烟将璃月港温柔地包裹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是这片土地的春天来了。
属于春日的雨雾打在脸上是不会冻人的,只觉得铺了一层和煦的风带着云,风与云下是凉丝丝的雨。
极其细密的雨珠颗粒更像洁面后随手一喷的爽肤水;比起人工合成添加的各种剂制和萃取物,雨雾自带一股草木抽芽的清新,沉浸其中,心旷神怡。
惊蛰的第二候,仓庚鸣。
吹来的花信风正裹挟着棣棠花的味道;应时景,我也买了好几盆扦插的棣棠花小景放在店里的窗台上。
吃花貌似也是一件风雅的饮食癖好,我看着金黄色的重瓣小花也起了附庸风雅的心思,掐了一朵就放在嘴里大嚼特嚼迟疑地嚼皱着眉头不想嚼
在窗旁拥有着年座位的行秋少爷见状:“哎—阁下可不能吐。需知这棣棠花明珠黄华,可是有着消肿解毒、化痰止咳的药用功效,好东西呀。”
我勉强地咽下去,伸了伸舌头,赶紧找了杯果汁灌下去压压那又苦又涩的味道。
行秋用书卷掩着唇笑道:“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知道它的味道与功效啊。”
“我还以为阁下是故意的,吃点棣棠花除肿化瘀呢。”
咦?我需要除肿化瘀吗?是不是店休的时候冬眠多了有点水肿啊问店员借了块小镜子照照没有呀!一切正常。
我提提嘴角,咧了个完美的营业笑容。
然确实不知这花用处,只是想起了从前在散文里看过的食花美事,什么摘下肉质饱满的花瓣用冰糖炒一炒,再一起炖到莲藕排骨煲里
我摇摇脑袋:“我又不是白术大夫,买小花盆景怎么还会看它的要用功效。不过是觉得它长得可爱,比较招财罢了。”
“棣棠花招财?”行秋少爷放下书卷,像听到了什么新知识。
听他认真的语气,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后脑勺解释道:“难道你不觉得它的颜色和摩拉一模一样吗?”
行秋:“……”
我继续:“而且它的花形也圆圆的,很饱满,像加大版的摩拉不是吗?”
行秋:“……”
我抱起手臂:“虽然你对我的发言保持沉默、不置可否,但我总幻视你在吐泡泡是怎么回事?”
“咳咳。”行秋清清嗓子。
发声了也并没有好多少喂!
为了增加我论点的可信度,我拿出杀手锏:“买之前我可是专门问过花摊老板了,人家告诉我的,棣棠花的花语是高贵!”
“那老板有没有告诉你,它的花语还有希望、勇气、爱情和坚持”行秋少爷这时候展示了他博览群书广阔的知识面。
我一听:“善,大善,多多益善嘛。你一说它还有那么多好意头,瞬间觉得我买得更值了!”
行秋撑着下巴无奈:“这叫概念营销,花店花摊的老板多精于此道了。你所有能想到的好词,大多都能拼在花语里了,就看当季买卖需求了。”
我凑近看行秋所执书卷的封皮,赫然印着《营销心理学》五个大字。“给我看看!”我一把抽走。
行秋奇道:“这不是你店里的书吗?难道选书进货时没有看过。”
我急着读完那几行字,敷衍地嗯哼两声:“嗯也不是每本都会仔细看的多是听纪芳老板推荐嗯?噢!!”
读完我发出夸张的了解声:“这么个营销法啊我应该也算用过的。去年夏天还在支小摊卖清心饮料的时候,我就打过‘低糖’‘无糖’的概念招牌。”
行秋饮了口【冰玻花盛】系列的春日新品,听说这个系列是蜜雪冰冰从蒙德起家时就在做的,他还是喜欢这种清淡一点、漂亮一点的的饮品,赏味更佳。
“不急不急,你慢慢看。”
说罢他又往窗外瞟了眼,隔了一个街口的对面一楼,最近开了家新店,“噢难怪阁下突然对营销这么感兴趣呢。”
我合起书卷拍到桌案上,借力撑着身子也够着脑袋顺着行秋的视线一个劲地往那边瞧。
嚯,下着雨店外还在排队,油纸伞边蹭着边。
和蜜雪冰冰刚开业的盛景还真不遑多让。
我咬牙、我嫉妒、我慌不择路种招财树。
*
是的。
春天来了,店员休假回来了,蜜雪冰冰重新营业了,竞争对手也紧跟着开业了。
我只是没想到销售品类有一定重合度的竞业店铺来的那么快。
不是不欢迎良性竞争,我开业的时候应是也影响了其它饮品铺子的一些生意;但商家竞业的好奇心也使我很想知道,别家的核心吸引力,究竟是什么。
而且非常令人在意的是,开业的这家新店,名字叫作——【茶百击】!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多么令人熟悉的命名方式啊!
我简直以为遇到了同我一样的穿越者,迫不及待去店里试探了一番。
狂甩暗号,没人接招。
很遗憾,看来只是巧合罢了。
新店buff的加持力当然大,谁不想去尝尝鲜呢?我心态平稳,只是买了几盆既应时景、看着又似乎很是招财的金黄色小花盆景放着——对,就是棣棠花。
“那家的花茶确实不错,果茶口味也行,纯茶做得挺好,是好茶叶。”一齐挤在窗子前,行秋在我耳边道。
“好嘛——”我回头“啪啪”地拍拍他的背,从牙缝里挤着声音说话:“行、秋、少、爷、果然去喝过不少次了吧。”
行秋:“嘿嘿。阁下没去吗?”
去了。当然去了。
狠狠地去了。狠狠地品尝了——确实不错。
我收起凶狠的装相坐回小沙发上,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冰玻花盛】系列的特殊进口玻璃杯,声响清脆。
“论味道。我们这也不输啊。”我喃喃自语,“香醇的有清爽的也有”
行秋被我占了位置,只好倚在桌边同我道:“这卖品的质量口碑当然是做生意能立住根的基础。但除此之外,宣传也是很重要的手段。”
“我们店的宣传难道做的不好吗”我掰掰手指头:
“万民堂的合作套餐、推着实名小摊满城跑、衍生的碰碰车游乐场、联名万文集舍的书屋活动”
行秋用书卷抵住我想继续往下数但又没啥好举例了的尴尬手指:“非也非也。”
“还有一种常见的内容传播方式,如果做得好,在宣传方面可能会有一支奇军的效果。”
“哦??”我立马从小沙发上起来给行秋少爷让位,“愿闻其详!”
行秋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又细细品了口果茶,才轻挑慢捻地说出了三字要诀——
“讲、故、事。”
说罢他瞄了眼我;见眼前人呆滞毫无反应,复又补充了句:“这里的‘讲’是泛指,‘故事’形式题材也很多样。”
对于宣传秘方的心理落差多少有点大,我略整理整理心情和表情,表示不用多解释,我懂我懂:
“讲故事嘛,明白。之前跟玉衡星大人聊天的时候就听她讲过,说她一个搞土地建设规划的也要写如何讲好璃月故事。”
“讲好璃月故事。”行秋沉吟了下,“就是嘛,跟着总务司的宣传口,不会有错。”
我挠挠头:“那我也写一个讲好蜜雪冰冰呃,不对劲不对劲,一个小饮料店的发展沿革史真的会有人想听吗?!”
“灵活一点嘛吾友。”行秋摇摇手指,“你难道没看最近璃月港新火的一部小说?”
我空咽了下口水,想要多少掩饰点尴尬:“我很久不好好读书了兄弟。”
“唔。”行秋点点嘴唇,“原来闲书也看得少。”
“好吧,那就由我为阁下稍微介绍一番。”
“且说这书名和稻妻那边的轻小说有几分相似,叫《不做逍遥宗关门弟子后我遇到真爱失恋伤心迷路后终成就了茶艺百击》。”行秋说完名字,喝了口茶。
我心道,“后我”的命名格式果然王道。它这还连用两次“后”!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来一本《从愚人众辞职后我在提瓦特开饮品店后终变成了大富翁》?
看我欲言又止的神情,行秋表示莫慌,听他讲完剧情:“故事的主人公家世凄惨,身若飘萍——”
“但是个武学奇才。”我忍不住接话。
行秋咳了一咳:“嗯不错。”
“这位武学奇才流浪许久,阴差阳错拜入了当时名盛一时的隐世仙门——逍遥宗!”
“都是隐世仙门了还能名声大噪,估计不是真隐士;逍遥估计也不是真逍遥。”我忍不住吐槽。
“但是逍遥宗这名字听着就不是一个需要断情绝爱的门派,说不定主人公在仙门里还有一段孽缘吧。”
行秋有点不太确定地道:“你确定你是真没看过?”
“这不剧情都写小说名字里了嘛。”我看看行秋少爷的表情,识趣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好、好,我不猜了,您继续。”
可能少了惊喜,行秋的语气没再像一开始那么感情充沛表演感强,干巴巴叙述完了这个标题扩充作文:
“话说这逍遥宗主遭逢门派内部剧变,好不容易平定人心,身心俱疲本不愿再收徒,但见主人公资质奇佳,故收为关门弟子;主人公进入仙门后发现这里并不如面子上那般光线,四处暗流涌动,试探有、意图拉拢有、暗藏杀机者更有!”
“在发现这声名赫赫的逍遥宗内部竟比尘世流浪更危险后”
我还是忍不住:“于是准备回去当一名流浪者。”
行秋紧了紧白面小拳头,从袖子里摸出块点心给我嘴塞上,继续道:“对,主角本来这么想。但是在危机四伏的宗门生活中,也邂逅了一段月下情缘相互扶持、相互依偎”
我觉得牙有点酸,不知道是不是嚼点心嚼的。
“但都只是表面上的。”行秋来了个意料之中的转折,“某次遇险性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主角终于发现——携手相伴情缘,不过把它当作宗门势力派系争权的工具;传道授业的恩师,不过把它当作归拢宗门人心的挡箭牌没有人真正在意它本身。”
“万念俱灰之下,使了招金蝉脱壳离开污糟的仙门转投尘世,不过伤势太重,逃到一处平原的湖泊前就失去了意识。”
我吃完点心:“醒来后就遇到了真爱。”
行秋见怪不怪:“苏醒的时候正是午夜,洁白的月辉洒下,面前是一位柔婉如水的人正在照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主角身上的伤全好了。为了报恩,主角在附近的村落驻扎,每当赚到点什么便提来找这位美丽的恩人,它们一齐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但令主角不解的是,为何这位恩人只有晚上才现身?总是住在水潭边却从不见水边有人生活的痕迹?终于是在剖白心迹之时,恩人才吐露真相——原来其真身实为一只水妖,只有在月亮的清辉下才能幻化作人形。”
我点点头。哦,原来这是纯水精灵和吸血鬼混合的璃月本土改良版。
“人妖殊途,水妖拒绝了它,从此不再现行只留给主角一掬水化作的心。”
我:“那颗心不会叫净水之心吧?”
行秋习惯了,行秋默认了:“见不到爱人的主角脑子也变得糊涂,又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一次迷路,机缘巧合地竟然把它带到了一处风景秀美的盛产茶叶的山谷。”
我:“沉玉谷知道这事吗。”
行秋:“主角出神入化的剑法竟然在产茶的山谷大有作用!在每年采收茶叶之时,凭借其变化莫测、花样百出的剑术采茶法——据说一次可斩百叶完整,一叶可描摹经络百条,故称其为‘茶百击’!”
“在制茶环节完成后的一次品尝会里,主角无意间用爱人留给它的净水之心浸过了待会要泡茶之水,结果泡后茶饮成品的味道清冽甘香非常!人饮之久久不忘!”
“不忍好物蒙尘,主角带着爱人旧物和山谷茶叶,去世俗街巷里开了一家普通的茶饮店,决定安心在凡俗生活中忘却前尘,了此余生全文至此结束。”
我听完后久久不能平静,终是一锤桌子道:
“这转折也太生硬了!真的不是植入广告吗?”
“怎么不干脆把茶百击的店铺地址和订餐信箱号写上啊!”
行秋摊摊手:“人家不写宣传效果照样好啊。这叫留白。”
“留白,它都把大名糊脸上了还留白。”我要咬手绢了呜呜呜。
“那我搞个迷途少女路遇雪妖悟道果茶之道的故事怎么样”吐槽归吐槽,人家成功的先例毕竟摆在那,我也有点心动。
“这可不好说。”行秋道,“一则故事一本小说火不火,受不受大众欢迎其实是一件很随机、很需要运气的事情。有时候在某个地方无人问津,在另一个地方又有可能突然”
呵呵呵,这是想起你自己的经历了吧枕玉老师。
我开门见山:“你接单吗?”
行秋不带考虑地回绝了我:“恕在下拒绝”
“哎呀枕玉老师您是内行人多少给我介绍介绍”我小声缠着行秋,“您应该认识八重堂的人吧,出版机构肯定手上的作者资源多,帮我联络联络。”
行秋显得有些为难:“不过是些书信联络。”
“他们那的主编很忙,不一定会回复无关书信。”
“若真有心合作,丰雪老板不如亲自去一趟?”
第109章 不告而别可不是一种好习惯
山不让尘乃成其高。
茶百击过了新店开业的好风势头,后续的经营态势也算平稳;那本《不做逍遥宗啥啥啥以下省略》内容虽流俗套路了些,但也借着故事传奇打出了企业独特的招牌,宣传造势的手段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故行秋提议我要不要亲自去八重堂拜访时,我竟也没有过多犹豫,摩挲着下巴学着他的语调道:“阁下言之有理。”
“巧得很巧得很。”行秋放下书卷,“飞云商会半个月后有一批货要出口稻妻,阁下恰可省一张船票钱。”
哦哦哦?这么贴心啊。
其实借着传送锚点闪现也行,来一场大胆的凝冰渡海也行但想着从一国到另一国,以后若想在人家那做生意谈合作,还是像从蒙德来璃月一般、正正常常通关、身份过了明路才好。
不过坐船的话,我是不是提早去白术先生那边开一些防晕船的药比较好
行秋掸掸衣摆站起来:“那在下先回去帮丰雪老板联络一下。”
我眉头一皱微感不对,佯装生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是不是早盘算着把我送走了,好没有讨厌的老板总是来打扰行秋少爷美好的沉浸书海的时光呀——”
行秋配合着我笑着拱手:“罪过罪过,小可万万没有这样想呀!”
好夸张的语气,连常用自称都换了。
我也压不住嘴角,赶紧将脑袋转向一侧装酷,伸出手指比了个“耶”开口就是言简意赅:
“两张船票。”
一报还一报你演来我演去行秋佯作惊讶:“私家商船是不需要船票的,阁下原来不知道?”
“知道你个点心!谁像少爷您家大业大啊!”
一路追闹着把他送出去,看着墨色中勾着靛蓝的背影、金色的流苏耳坠摇晃,却生出些隐约的惆怅。
一场新的旅途往往意味着与旧友的暂别。
我不擅长告别,但自我代入、又觉得被不告而别留下的人儿特别可怜所以此等不论算作大事还是小事,好好告别,从我做起。
*
既然要去稻妻,那么这个出行计划不得不知会不知道还在不在生猫猫胖气的那位一下。
向行秋讨两张船票本也是预备着他万一也要跟着回去不过也有很大的可能其并不愿意这时候重游故地。
总之寄一个跨国快递试探一下,把写着出行计划的书信连着几包新得的茶叶与店里落下的棣棠花花塞了一满盒子,不知会得到如何回复呢?
香菱听我说出行计划的时候正在颠勺,热油激发出绝云椒椒的辣味随着烟子霎时轰满了厨房。
我泡在满满的香辣味中久久凝望刚起锅的菜肴,想这要是一动身去稻妻可没有日日吃这样绝辣香鲜实惠且地道的璃月菜肴的好福气了。
香菱单手端着盘子准备出去送菜,顺便拍拍我的肩膀:“临走前一定请你吃一顿,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送完回来准备炒下一道:“你要去多久?可惜老爹这阵忙,我得帮着看会儿店,不然一定和你一起去稻妻边逛边找食材!诶你说,雷史莱姆的口感怎么样?会不会跟花椒吃起来一样酥酥麻麻的?”边说边是油下锅烧热放花椒爆香:“真舍不得你走。每次请行秋和重云那两个家伙试新菜的时候总是你推我挡的,哼,还是我们两个比较能吃到一起。”
“听说稻妻那边的口味清淡,你去了会不会不习惯啊。”
五花肉下锅煸油:“不过能试试不同地域不同口味的菜式也挺好的。”
青辣椒切片下锅,再利落地舀两勺秘制豆鼓酱混合翻炒:“别担心,你要是吃不惯那边菜式的话,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几罐不同口味的辣椒酱!”
淋上一点锅边醋大火出锅:“成咧!之后密封好给你送过去,不够写信来我再给你寄!”
香菱又出去送菜了,留我一个人在厨房里陶醉在辣椒炒肉的香气中,久久不能平静。
为了这一口我是真不想离开璃月啊!!呜呜呜。
香菱,我的亲香菱;想到那一罐罐辣椒酱,心里暖暖的。
我也赶紧回去在库房里翻翻有没有什么她做菜能用得上的好材料,顺便洗一下我裹满辣椒炒肉味道的头发。
要是有这种味道的香水就好了,异国他乡喷一下,哇,尽是舌尖上了的乡愁了。
洗完头发晾干我想再去找一趟小方士,可惜重云不在家,应该又是行走野外去接除妖的单子了。
没机会当面告别的话,我回去准备了厚厚一沓冰糕券,请行秋少爷到时候帮我带给重云。
行秋少爷点了点那砖头似的一沓券,问:“我的呢?”
委委屈屈:“只有他们的礼物,没有我的吗?”
我心虚地摸了摸头:“几张优惠券而已,这也算礼物吗?我看重云平时吃冰吃的多,这才搞点冰糕券,不值当多少摩拉的”
毕竟还要蹭人家家商船的呢,我一挥手:“害,怎么没有行秋少爷的?必须有!您可是我奶茶书屋活动尊贵的包年顾客,尊享svip呃总之是贵宾折扣。”
“这个什么折扣,不会是临时才升的吧。”行秋少爷拿着那沓冰糕券漫不经心地打着手心。
“怎会?绝对不会!”
说完我抬脚就想冲去店里店员交代一下这个折扣事宜,还没走出飞云商会大门,我又想起什么重回来握住行秋少爷的手晃了晃:
“我不在的时候,和书屋联名活动的选书事宜就麻烦行秋少侠多帮我留心留心了,多谢!”
说完又一溜烟冲了出去,连背影也不留。
行秋无语地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真是,用起我来倒是不手软。”
想起自称古华派外门弟子的我,他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呼——算了。一日为师,终身”
“阿嚏——”正往店里的我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这大好的初春怎么打这么大的喷嚏呀。
是不是有人念叨我,还是占我便宜啊?
垂下的柳枝也不知道,嫩绿的新芽还在打苞,只待一场如剪的春风裁出细叶,好叫来往的游子行人树下饮酒,折柳告别。
*
阿帽公主那边还是没有回音。
难不成真是我海灯节那次睡起来演过了?散咪难道是一只心胸虾饺呃,心胸狭小的散咪我在这边偷偷讲小话,希望他在那边能感应到有人说他坏话!早早回音!
璃月这边的代理店长也选好了,该交待的事情交接办妥,这临行前的最后几天我在店里的日子倒是一下清闲下来。
不用干活,四处溜达,店员们不堪其扰,抱怨的眼风一个劲地往我这扫。
好吧,不干活还到处乱溜达的老板果然很讨人厌,就像考试遇到一个就爱站你旁边盯着你答题的监考老师一样烦人。
俺懂,俺都懂,俺速速打开门——
呃,不太巧,今日下雨。
和前些日如烟的雨雾不一样,今天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绯云坡朱色的飞檐廊拱织了一片又一片的雨帘。
我只好回去抱了样闲时学来解闷的乐器坐在店门旁的屋檐下,隔着雨帘弹琵琶。
倒像结着几分愁怨似的。
我决定暂时享受一会儿扮演“像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的感觉。
只惜技艺不熟。
按个弦拨一下功夫,檐上落下的雨珠能有五六七八颗,故这琴音听起来磕磕巴巴的,根本没有我想象中“潇洒老板雨中献艺琵琶声如玉珠落盘吸引顾客”的效果。
在店员出来制止我的“赶客”行为前,还真有一位客人打着伞来到了店门前。
“小友琴音,别有意趣。”
第110章 簪剑
我不太知道钟离先生是以什么样心态与精神状态夸出这一句话的。
也许这不是一种夸奖,只是璃月地方一种独有客气。我还能不清楚吗?
“哈哈哈先生过奖。”我干笑着抱起琴请钟离先生进去坐,并决定以后没有练好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显摆出来当显眼包了。
钟离可算是店里的常客了,店员们见惯了这位有着蜜雪冰冰独一份畅饮券的熟面孔,只是简单地招呼了下,待这位讲究的顾客慢慢挑选饮品。
钟离先生熟门熟路捡了张位子坐下,不紧不慢看着饮品单。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收好琴后绑好小围裙拿起记单小本,很快进入了侍应生的角色:“先生想喝什么?”
钟离搁下饮片单,想是心里已有成数。
“听说蜜雪冰冰的【冰玻花盛】系列新出了花信风主题的饮品。”
我点点头打趣道:“是的,先生这方面消息可真灵通。”
哎嘿,莫不是行秋少爷帮我宣传的?茶百击开业冲击那会儿,除了分析分析宣传模式的成功之处取其精华外,蜜雪冰冰也不能坐以待毙,推陈出新总是不变且好使的竞争手段。
既然店里已经陈列着依花信风而选的盆栽摆件,何不把“花信风”这个主题融入店内最跟花搭界的【冰玻花盛】系列,做成最契合璃月气候文化的特色新品。
接下来桃花杏花梨花海棠花都会接着在璃月土地依依盛放,先有漂亮小花,后结美味果实,依时令而食,皆要好好利用上才是。
等饮品端上来,我不忘拍拍彩虹屁:“有钟离先生这样的食客常来光顾品尝,可谓是对蜜雪冰冰的口味保证打下了一块无字招牌呀。”
“小友过誉,我不过是随意喝喝罢了。”钟离先生晃晃杯身,听包裹着花朵的冰块与琉璃杯壁碰撞时透过水面依旧清透的声音。
可惜今日下雨,没有晴好日光可作天然滤镜;否则端着杯子借窗外一束日光观赏,冰块、糖水、花朵一齐浮动撞壁,波纹摇晃,光透杯身,也是很美的。
“这个茶盏材质选得好。”钟离道,“若是寻常瓷盏,到与这冰花少了些相映之美。”
钟离先生就是会品,我在心里大为感动,有种琉璃杯进货所花的大包摩拉终于得遇知音之感。
没白买,真没白买。我拭了拭眼下不存在的泪珠。
“小友也坐。”钟离先生端着杯子,偏过头来同站在他身侧的我说道。
彼时我还一手捏着饮品单,一手捏着小围裙,像自习课上被老师单独叫到讲台上批阅当堂作业的小学生一样紧张,生怕哪里粗心写错了,是要挨小手板的。
自然钟离先生这样和蔼,就算是饮料不合口味,也没有那么一顿童年噩梦的小手板子等着我。
只是从这个角度看帝君,好像还是第一次。
毕竟不论何时、不论在璃月港的哪个角落遇到遛弯赏花观鱼看鸟的钟离先生,他总是一身玄衣长身玉立的样子。
玉山巍峨,不可逼视其顶;再者说以我这身体的海拔,视线平齐也不过望到钟离先生胸膛。
先生说过“一袭好衣胜过黄金”,平日里我望见这位讲究人胜过黄金的好衣时刻比较多;除非说话时,多有理由抓紧时间再看几秒帝君盛颜。
俊啊,真俊。只敢在心里感叹,且也不敢感叹过多,怕被听到。
谁知道我们这位行走人世尘世闲游的帝君究竟会不会听人心语呢。
是以今天他坐着我站着,从这个高低角度看过去的帝君,倒好生新奇
我本也是在随着他的动作看冰玻花盛的杯子的,看着看着,视线焦点就自动转移到了帝君身上都说质量越大的物质本身引力也越强,那岩王帝君万古磐岩了引力大也是很正常的事。
嗯,所以视线被帝君吸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有理论支持的,绝不是我花痴。
下目线所看到的帝君侧颜好像比平常更锋利了几分,尤其惹人注意的,还是眉墨入鬓下,眼角飞扬的朱红。
平日里总掩藏在黑色的额发下,不在近处仔细瞧,还真没注意到。
如今诧然间被这抹朱红吸引,更觉惊艳;看着看着看进去了,是以钟离先生叫我坐下时,第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他在同我说话,只是见那比琉璃比琥珀更要耀眼的金色眸子向我看过来,在眼尾朱红的映衬下,更为夺目且摄人心魄了。
像什么呢?
凡尘的所有物好像都不足以形容。
也许本身就是天陨的岩星。
“哦、哦。”我好歹回过神,忙答应着;拉开椅子,不自然地调整着坐姿,有些担心刚才过分的注目会不会冒犯了帝君。
钟离看到我紧张心虚到扣手指,笑道:“小友不必拘束。”
他好似不知道,又好似全然知晓。
我把不老实总想乱动的手分开压到腿下:“哈哈不拘束、不拘束的。”我拘束什么?这可是我的地盘虽然这句自我鼓励在岩王帝君面前好像不够看。
钟离把茶盏放到桌面上,掌面微合郑重道:“虽然机缘巧合友人将自己赢来的畅饮券给了我,契约已成,但这么多时日以来,我在贵店所享的种种免费招待应该道一声谢。”
我:?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说这个。
我不解:“呃没事没事不用道谢的,本就是店里活动发出去的终身畅饮券,兑现奖品承诺也是一店立信之基,身在契约之国,履约之信万不敢懈怠的倒是先生,怎么突然说这个?是准备暂时离开璃月出门旅行吗?”
不会也学那位常穿绿色小披风的酒鬼诗人一样没事串门去了吧。
退休就是好啊!我也想退休!
钟离先生轻笑:“我目前倒是没有这个打算。不是小友要暂时离开璃月吗?”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哦,是往生堂的那孩子那位胡堂主闲时与我说起的。想着在蜜雪冰冰受了那么多次招待,老板暂别,总要来打声招呼的。”
我点点头,搓搓下巴。
哦,胡桃呀,那就是行秋他们几个和胡桃说起的吧;胡堂主又转述给在往生堂打工当客卿的钟离先生,这就说得通了、这就说得通了。
钟离先生也忒客气了,不过是吃了几顿茶,还要亲自来道一声谢,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更让我不好意思的还在后面。
钟离先生从袖中抽出了一根簪子,说是谢礼,要送给我。
帝君送的东西这我哪能收啊?(这我可太想收了!)
在里外心态的双重纠结双重矛盾下,我终于说出来那几句过年拜年的经典台词:
“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带啥礼物。”
“不不不你拿回去,真不能收。太客气了真的,你拿回去。”
“啊真不用收啊好吧好吧,诶你看你这也,诶,好吧谢谢、谢谢!那我就收下了啊,谢谢您真是太客气了”
我接过簪子的那一刻,咧开了仿佛拉锯多时终于把红包安心揣豆里的真心笑容。
还不能笑得太放肆。
要礼貌。
要压住嘴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细看这簪子,簪头似花,簪尾似刃;通体鎏褐,比乌木沉,比玄铁轻,既非金银玉器,也非瓷非石,叫人一时拿不准是什么材质;样式简单,却叫人觉得流畅精细非常,说不出哪里不好。
仔细欣赏完一番,刚见到漂亮礼物时的雀跃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帝君送簪子给我干嘛?
话说回来璃月送簪子会不会有什么讲究啊什么“长发绾君心”钟离先生束起的乌发明明什么也不簪也足够绕人心魄三日不歇的了天,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在我狠狠唾弃内心乌七八糟乱哄哄的想法时,钟离先生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道:
“这其实是一柄剑。”
“不过为了平日里便于携带,做成了发簪的样式。”
我点点头,心道游戏里一个人只能配一个随时召唤武器位的设定还真原原本本还原了,我能召一把冰华流散,就召不出另一把无锋剑。
“那它要如何变成剑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地自主猜测道:“是不是要往里灌输元素力?”
钟离先生摇摇头:“只要你确定地想把它变成一柄剑,那它就会恢复原状,变成一柄剑的样子。”
我神奇道:“不需要元素力,它会听我的想法行动?”
钟离颔首:“凭君所思所念。”
“太玄妙了吧!”
我本想立刻试试,可顾及店内环境和其他顾客,于是等候着钟离先生把饮品喝完,一齐寻了处空阔处。
一念牵动,手中簪果真变成了手中剑。
随着簪子的体积变大,原来簪头的花形也看得更清楚了——
原来剑柄本身就是琉璃百合的花型,握住其柄正好。
“钟离先生怎么知道我会使剑?”我兴奋地回头问道。
钟离握拳放到唇下咳了一咳:“野外路过,偶见小友与魔物战斗时的情景。”
哦,偶见。偶见也不过来帮俺开个盾,呜呜呜。
“小友剑法轻盈流畅,细致间又有风雪所过的大开大合,似是颇有自己心得。”
啧啧啧,听听帝君夸人,真是让人舒服到心坎里。
“我既知小友已有剑相随,所做此物,不过以防万一,留小友备用而已。”钟离道。
我摩拳擦掌:“先生不若再教我两招?”
钟离摇摇头:“我惯用枪。”
“不过我见小友剑法已有‘如臂使指’四字初形;不论何种武器,此四字足矣。”
“有时候,出奇才能制胜;本是以防万一之物,平日还是隐其锋芒。”
钟离先生笑言,说完,也便欲负手离去了。
我谢过先生所赠与教诲,心念所动便将簪剑便回原来模样。
随意绾了股头发,只当最不起眼的发饰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