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柯阳被女孩子的眼神吓得往旁边滚了一圈, 凑到宋皎身边：“姐姐，救我！”
几人笑着玩闹之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 便开始搭帐篷。
好在大家经常外出拍摄，对搭帐篷很熟练，没用多少时间就将帐篷搭好。
林懿和秦斯俨以及另外两个男生，搭好帐篷后, 将烤架、食物从专用露营拉车上拿下来。
又过了半小时, 众人坐在一张硕大的草绿色垫子上, 围着食物。
已经是十月底，天空湛蓝，偶尔吹动着风, 年轻男生女生围坐一起享受美食, 聊天。
这一刻，林懿感受到的生命的蓬勃的跳动。
他忽然想起前世, 曾经在暗卫营的日子, 高强度做任务，即便是偶尔的放松, 神经也是紧绷。
他们是墨染，只有黑和灰，而眼前谈笑的学生，是绚烂的彩色。
“小懿？小懿？”
林懿回忆着已经模糊的往事，听到柯阳在叫他。
“不好意思，阳阳你说什么？”
柯阳指了指宋皎身边的一个红着脸的女孩子说：“晓雯和你说话。”
叫做晓雯的女孩子, 见林懿视线看向她, 顿时脸更红了，眼睛里满是兴奋：“懿——林懿, 你可以给我签名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是十年懿粉！”
差点脱口而出懿宝~
林懿微怔，笑着和她说：“可以，谢谢你的喜欢。”
女生闻言激动地抱住宋皎的胳膊，低声‘啊啊啊’的叫。
但没人笑话她，部分人反而是眼睛唰地亮了。
“林懿，我我我我，我也是懿粉！”
“林懿，我特别喜欢你的《寻仙记》！”
“林懿，……”
等林懿给她们签完特签后，已经是几分钟之后，拿到签名的几个懿粉凑到一起小声叽咕，偶尔有压着声音的笑。
绝对不打扰其他人。
林懿静静看着她们。
柯阳早在大一的时候就拿到了签名，但他知道今天肯定会有懿粉要签名，所以他特意带上明信片。
此时，他抱着新出炉的签名，一脸满足。
没有一个粉丝会觉得偶像的签名多，就像打工人没有人会觉得自己钱多。
柯阳毕竟和林懿是室友，激动之后很快平静下来。
他见林懿眼中含笑的看着几个拿着签名的人，神色微怔，小声嘀咕：“我咋觉得小懿看别人，眼神——慈爱？”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便悄悄自己的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懿和他同岁，怎么用慈爱形容他的眼神？
柯阳虽然是这么否定，但眼神还是偷偷瞄向林懿。
但林懿正在和秦斯俨说话，已经收回刚才的眼神。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即便柯阳离他们最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秦斯俨：“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懿被他问的莫名，但还是回答他：“对现在不重要的事。”
那是回不去的过去。
秦斯俨眼睛微眯，眼神危险，他能感觉到林懿被柯阳唤回神之前，似是在回忆什么，而他身上是淡淡孤寂，和距离。
秦斯俨不喜欢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会让他觉得林懿离他很远。
他记得林懿小时候，看他眼神，就像看别人。
他一直没有问过，他尊重林懿的秘密。
后来，林懿逐渐长大后，已经很少会像刚刚那样出神。
秦斯俨想，林懿他，以前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长得和自己很像？
或许，自己在林懿眼里，是那个人的替身。
秦斯俨越想，呼吸越重。
他抬头，紧紧盯着林懿！
林懿感受到他的强烈视线，一头雾水：？
秦斯俨：“就算你把我当做替身，你也要留在我身边！
“你一定找不到比我还像ta的替身。”
说完，他猛地喝一口草莓奶！
酸甜的滋味在口腔炸开时，秦斯俨才意识到自己喝了什么东西。
喝都喝了，还能吐了？
况且他拿的是林懿的瓶子。
林懿本就莫名，又听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更是不解：“什么替身？”
秦斯俨：“你看我时，想到的人。”
林懿看着他的脸，认真：“我看你时，想到就是你。”
前世的主子，和现在的秦斯俨在他眼里是同一个人。
自己都能穿来，主子怎么不能传来了？
主子为什么没有记忆？
可定是穿的时候，出现意外了。
林懿笃定！
秦斯俨还想继续时，一个男生提议道：“来玩会游戏吧。”
大家都是年轻人，听到玩游戏，顿时都来了兴趣。
柯阳最爱这种热闹：“好啊，好啊，玩什么？”
“狼人杀？”
“你问我答？”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管玩什么，不能玩投壶、掷球、射箭……一切和击中目标的游戏。”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林懿。
林懿当年在F国拍摄综艺时，射击比赛的视频，即便不是粉丝都看过。
短视频上盘点那些惊艳你的画面、惊艳你童年、惊艳……
每当这种创作有火出圈的，视频中总有林懿的身影。
这个提议一出，大家默认点头。
有大胆的女生，笑着说：“懿b——林懿，不要怪我们懿粉，我们也需要游戏参与感。”
另一个性格腼腆的男生看着林懿，脸红道：“诗词飞花令也不行。”
“对对对，这个也不行，懿宝当年被央视邀请做飞行嘉宾时，我还担心懿宝，结果那是我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什么叫口吐珠玑！”
女孩子太兴奋，待反应过自己当着偶像的面叫他，懿宝！
顿时惊得捂脸。
林懿：“没关系，你们也可以叫我小懿。”
最后大家选定了‘你问我答’这个游戏。
从早上出发到爬山，又是爬山、又是自己动手烧烤，当然选择最轻松，不需要体力的活动。
游戏规格很简单，从宋皎开始，瞬时间转动瓶子，瓶口对准谁，谁就要回到转瓶子的人问题。
第一个宋皎，她动作潇洒的转动瓶子，其他见瓶子转动，纷纷念叨：“柯阳，柯阳……”
宋皎原本也没觉得什么，被她们起哄，顿时有些脸热。
“行了，别闹了，哪有那么巧——”
她话没说完，就见瓶子停止转动，对上的是柯阳！
“呜哦！”众人开心的笑。
柯阳：……
柯阳脸红了，他看一眼身边的宋皎，恰好对上宋皎的视线，顿时两人脸更红了。
纷纷别开目光，不敢看对方。
调戏过小情侣的人都知道，当事人害羞是最好玩的！
宋皎的小姐妹们纷纷出主意：“问他，初吻还在吗？
“第一个喜欢的人是谁？
“手机给你的备注是什么？
“……”
宋皎轻咳一声：“你——”
柯阳坐在她身边，一米八的男生，乖巧坐成一团，耳朵到脖颈，都是红的。
众人看着他们，一脸期待的姨母笑。
宋皎：“你高考多少分？”
她声音落下时，有两个男生愣了一秒哈哈哈地笑，晓雯一点不客气地笑说：“皎皎姐，作弊。”
柯阳人傻傻的，不在状态。
宋皎则是一脸坦然：“我怎么作弊了？完全符合游戏规则。”
很快开启下一个，下一个……
直到那个腼腆的男生将瓶子转到林懿时，十分激动。
他声音都在发颤：“懿、懿宝，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是考京影而是来了京大？”
林懿报考京大而非京影，去年夏天的时候，在娱乐圈引起不小的轰动。
林懿从六岁开始拍电影，之后十年里，也一直在拍电视或电影，直到高二开始，停止一切娱乐圈活动，专心备考。
有人对他的决定称赞不已，高考是重要的事，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有人唱反调，娱乐圈更新迭代快，‘消失’两年，谁还记得你？不如多赚点钱。
也有人说林懿是营销搞噱头，现在搞一波大热度，过三四个月，在综艺里录个面，一定会大爆一波！
不管外界是什么声音，林懿的确安安静静地享受两年的校园时光。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影帝的桂冠，完成‘小林懿’的心愿，他大概已经退圈养老。
他离影帝最近的一次，就是‘暂时退圈’前，当时他是所有入围影片里实力最强的一个。
但最后奖杯却颁给了另一个男演员。
对方是老戏骨，他本身演技不错，或许是他拍摄期间生病的缘故，他在影片中的表现优秀，却缺乏爆发力。
老戏骨得知是自己得奖时，也很意外，甚至看向林懿。
显然，以老戏骨的眼光评判入围的影片中，他更认可林懿是这个最佳男主。
林懿当时难过吗？
他并不难过，只是遗憾，‘小林懿’的梦想要晚几年才实现。
而自己的‘晚年’计划也跟着推迟。
他还年轻不是吗？晚几年养老也可以。
尽管最后最佳男演员不是林懿，但在公众眼中，他是无冕的影帝。
这一点，即便是林懿的黑粉也认可！
因为落选和退圈两件事前后发生，有很很多阴谋论者，认为林懿是输不起，是逃避！
懿粉都纷纷心疼他，认定是自家崽崽受委屈，还要被一群网友阴谋。
于是双方吵闹不休，最终在林懿的一条‘会继续演戏’的微博中落下帷幕。
之后两年，林懿的微博没有更新动态。
高考之后，林懿再次上热搜，因为他报考的京大，而不是众人期待的京影。
甚至，有导演认为当年的评委对林懿太过苛刻，是把一个好苗子往外推。
林懿看着向他提问的男生，说：“我的人生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演员，一部分是我自己。
“我的往后余生有大部分时间是演戏，所以大学四年，我选择做喜欢的事情。”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从开始演戏，搭戏的就是奚岚，身边都是名导。
之后，即便接过小制作，但不论从导演还是演员都认真负责。
林懿去京影，更像是战场上被老将军调教出来的战无不胜的小将军，班师回朝后，被塞进学院学兵法。
腼腆男生听完林懿的解释，松了一口气：“原来，懿宝还会继续演戏，那我就放心了。”
其他几个懿粉听完也是眼睛亮亮的看他：“懿宝，我们支持你！”
林懿怔然，三年前他错失最佳男演员时，奚岚曾和他说过，他的演技是无可挑剔的，情绪也到位，甚至给角色注入感情。
但这种感情没有达到极致。
林懿看着支持自己的懿粉，忽然对演员这个身份，产生替‘小林懿’完成梦想之外的感触。
他，会用心回馈粉丝更好的作品。
如果人的喜欢是一份信仰之力，他希望，得到信仰能分给‘小林懿’，让他小辈子做个幸福的小王子。
下一个转瓶子的人，是林懿。
林懿整理好心情，纤长的手指搭在晶莹剔透的瓶子上。
他忽然看向秦斯俨。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同时看向秦斯俨。
柯阳愣了一秒，惊呼道：“不是小懿只是对射中目标比拿手，转瓶子凭的是运气吗？
“我怎么觉得小懿想要提问俨哥？”
柯阳说话的同时，林懿已经转动瓶子——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瓶子，会指向秦斯俨吗？
她们不太相信，哪有这么神奇？
在众人的注视下，瓶子转动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直至停止，精准无误指向——秦斯俨！
“哇！”
“斯国一！”
“怎么做到的？”
林懿：“运气。”
其他人显然都不相信，柯阳甚至抓起林懿转瓶子的手，仔细看。
指腹圆润，指如削葱根，除了漂亮还是漂亮。
柯阳还没研究出是怎么回事，漂亮的手就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明明只是秦斯俨只是轻轻握住林懿的手，可在柯阳眼里，古铜色与白皙的碰撞让人想看古铜色紧紧圈着白皙的手腕，而白皙苦苦挣扎，却挣脱不开……
柯阳吞了吞口水，他干的第一件出格的事是成为腐男，第二件是磕了室友cp。
秦斯俨抢回林懿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问我什么？”
林懿眯着眼睛笑，他一直有个问题藏在心里，当年不论他怎么问，秦斯俨都回避他。
今天玩游戏，倒是给他一个机会。
林懿：“初二夏天，你有段时间总躲着我，为什么？”
秦斯俨第一想法是反驳，自己什么时候夺过他？
但对他认真的眼睛，他还是顺着时间思索一番，随后脸色陡然变了！
秦斯俨：“我拒绝回答。”
第122章 第 122 章
秦斯俨的答案, 不仅是林懿惊讶，其他人也好奇。
林懿原本只是想弄清楚，是不是自己那段时间做了令秦斯俨生气的事情？
借着游戏的机会, 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他可以道歉。
林懿目光灼灼看向秦斯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说。
原本欢快的氛围，突然像粘稠的胶水, 凝滞。
秦斯俨并没有被这样的氛围影响, 他对众人：“这是我和小懿之间的秘密, 这局我接受惩罚。”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原本僵滞的氛围重新活跃。
宋皎：“这个好，不过, 既然是林懿提出的问题, 那惩罚也应该由林懿提。”
她说着看向林懿：“林懿，你想罚秦斯俨什么？”
林懿正探究的看着秦斯俨, 听到宋皎的话, 回神，略思考之后说：“俯卧撑？”
“嘁~”柯阳, “这算什么惩罚？俯卧撑对俨哥而言，跟走路有什么区别？”
晓雯眼睛放光：“那给俯卧撑加难度怎么样？
“比如，让小懿坐在秦斯俨背上！”
她话音落下，柯阳和两个女孩子同时眼睛绿油油的看向秦斯俨。
其实，她们更想看林懿躺在秦斯俨身下，让秦斯俨做俯卧撑！
林懿怔然, 他在娱乐圈虽然有奚岚、钟棋、谢瑜等人的保护, 但对其中并不是一无所知。
坐背上，让另一个人做俯卧撑, 似乎太暧昧了。
他想拒绝：“我……”
“好，我接受。”秦斯俨比他更快一步的答应下来。
“哇哦——！”众人一片惊呼。
等林懿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秦斯俨背上。
他坐得小心翼翼，担心压坏他。
秦斯俨：“坐好了？”
林懿：“……嗯。”
随着秦斯俨向下，明明只是小小的下落幅度，林懿却像坐过山车一样。
当秦斯俨向上时，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下勃发的肌肉群，蓄势待发，像不安分的火山，表面看似正常，底下却是岩浆涌动，暗潮涌动，随时喷涌而发……
三十个俯卧撑结束，秦斯俨呼吸是急促的。
不是因为累，而是后背的肌肉能感受到柔软的触感，是温热的。
没人知道他心跳重重敲击着他的耳鼓。
他的眼睛下意识追逐林懿，却不想对上林懿的目光。
视线交汇时，两人同时呼吸紧促，林懿只觉得面上微热，下意识地将眼神移开。
秦斯俨：……
柯阳从林懿坐在秦斯俨背上时，他的嘴角就是翘着的。
此时见两人都不敢看对方，凑近女朋友耳边分析：“俨哥现在一定想，小懿为什么不看我？是我做的不好吗？”
他刚说完，就收到秦斯俨的冷眼。
柯阳不敢说了解秦斯俨，但他知道秦斯俨并不是真的生气。
他扒拉着宋皎：“一定是被我说中了，俨哥他急了！”
*
下午的时候，摄影社的成员在附近采风。
有人在附近发现一处山涧，水流不多，但胜在干净。
到晚上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结伴去山涧处洗漱。
林懿和秦斯俨是最后去的。
经过中午的游戏，林懿面对秦斯俨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右手轻轻按在心口，感受心跳。
看见秦斯俨时，他下意识地想避开和他对视。
可秦斯俨不看自己时，自己又很想看着他，想的他觉得像被猫爪按过，痒痒的。
林懿想，自己可能是病了。
他给自己把脉，除了心率偏高，没有异样。
也可能是自己的医术退步了，要不下周回去找汤爷爷帮自己看一看？
他正思索自己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帐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来。
秦斯俨：“去洗漱？”
林懿想拒绝，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奇怪。
可他张嘴却是：“好。”
身体比嘴巴更诚实，已经拿上东西和秦斯俨一起走。
山上的月色亮亮的，也凉凉的。
两人谁也没有打开照明的灯，一前一后的走着。
“你，真的很想知道吗？”秦斯俨忽然开口。
林懿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问他想不想知道中午那个提问的答案。
林懿：“嗯，那时候你突然好多天不理我，我想，肯定是我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想向你道歉。”
两人说话时，已经走到山涧边。
山涧的河流细长，安静。
林懿忽然觉得自己和秦斯俨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流动。
秦斯俨：“不是。”
秦斯俨：“是我的问题，我——”
林懿捧起一汪清水，扑在脸上，水珠子挂在他脸上。
林懿：“被别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他直觉，秦斯俨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危险。
秦斯俨盯着他看，林懿眉眼弯弯的对他笑。
一如小时候的林懿。
秦斯俨想，他是不是猜到了？
他猜到了，是无声拒绝自己？
秦斯俨：“我……”
林懿：“我好了，是等你一起，还是我先回去？”
秦斯俨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如同安静的野兽。
林懿呼吸重了一分，但面上却装作镇定。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少的惊慌。
他不知道，自己和秦斯俨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云层遮住月光，也遮住秦斯俨面上的势在必得。
云层散开时，林懿看到的，还是熟悉的秦斯俨。
他倏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在怕什么，但他知道，上辈子的自己依靠直觉躲过多次致命危险。
秦斯俨：“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不似来时的沉默，谈论着学业，工作。
冷不防的，秦斯俨问：“亲吻是什么感觉？”
秦斯俨知道自己这是自虐的行为，听喜欢的人描述和别人的亲吻，不亚于用刀子划在血肉上。
可他想听，他甚至可以想象，和林懿亲吻的人是自己。
林懿喜欢亲吻吗？
自己亲他，他会高兴，还是会生气……
林懿直接呆住了，随后是脸上腾地热了，他觉得自己脸上冰凉的水珠都被蒸发了。
秦斯俨什么意思？
他是想问我，他的吻技怎么样吗？
时隔一年多才问，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
林懿轻咳一声：“疼。”
是的，他当时紧张，唯一记住的只有疼。
明明和前世的受伤相比，舌尖被咬破的疼，细微到可以忽略。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让秦斯俨知道。
秦斯俨听到回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就沉了下去。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对方是谁，不然——
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不等秦斯俨开口，他被林懿突然拉住，站在一棵树后。
秦斯俨顺着林懿的目光看过去，只远远看到两个人影。
虽然有月光，但那两人站的位置昏暗，饶是如此，秦斯俨通过两人的大致身形，也认了出来。
背靠着树的是柯阳，而柯阳面前的是宋皎。
柯阳一米八的身高，在宋皎面前像个小媳妇一样。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宋皎一手抓着柯阳的衣领，一手捏住柯阳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秦斯俨垂眸看向林懿，林懿也是下意识看他，视线相撞时，周身的温度在上升。
秦斯俨的目光慢慢从林懿的眉眼处，转移到他唇上。
林懿的唇形很漂亮，形似花瓣，上唇微薄，下唇有明显的弧度，像舒展的花瓣。
秦斯俨想，它是不是和花瓣一样，软甜，用力的时候，甚至能捻出花汁？
林懿能感受到秦斯俨的脸，越来越靠近自己，他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心脏跳的好快，好像要炸裂一样！
他像是脱离水的鱼，口渴，想呼吸……
距离不到三公分时，一道轻嘶声响起。
刹那间，粘稠的空气开始消散，热烈的气息像是被浇了冷水。
回到帐篷里，秦斯俨脱下上身的衣服，露出结实的后背。
脱离暧昧的氛围，林懿只顾着找药膏，丝毫没有旖旎的想法。
林懿：“我早上给你的驱虫香包呢？”
秦斯俨：……
他离开前故意放在家里。
他想被虫子叮咬，林懿会帮自己上药。
他只是没想到，被叮咬前会……
秦斯俨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后悔！
秦斯俨：“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好像把它放在床上，忘记带在身上。”
林懿找到药膏，声音轻快一些：“找到了，幸好带了药。”
特意将药膏放进背包的秦斯俨：……
照明灯很亮，林懿能清晰看到秦斯俨肩背处的小红点，不知道是什么小虫子咬的。
林懿将药膏挤在指尖，涂抹在秦斯俨的背上。
林懿的手并不凉，相反，他的手指温温热热，药膏里有冰薄荷的成分，凉凉、热热……
秦斯俨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折磨自己。
为了方便，林懿跪在秦斯俨身后。
幸好，两人有丰富的露营经验，帐篷选的是遮光型。
不然，里面开着灯，从外面看两人的身影，大概会想入非非。
帐篷内，秦斯俨背部肌肉紧绷，林懿的手指在肌肉上涂抹时，他脑海里是梦里的画面：
他的手，汗淋淋的，覆在自己身上，会因为痛苦而用力在自己背上留下痕迹，像被猫抓一样……
秦斯俨原本被压下去的欲望，再次蒸腾。
林懿收回手：“好了，待会睡觉的时候注意不要蹭到——”
他正说着话，眼前一黑！
照明灯被关掉了。
之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睛乍然离开光源，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
耳朵却是格外灵敏。
他能察觉到，秦斯俨转过身，面对着自己。
或许是黑暗放大心底的不安，他吞咽口口水，不确定地问：“小俨，你关灯干什么？”
秦斯俨：“知道我初中那几天为什么躲着你吗？”
林懿：“你说是秘密……”
他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用力攥住，秦斯俨用不容拒绝的力度拉着他的手腕。
手腕上，有点烫。
他给秦斯俨上药的时候，就察觉到秦斯俨的体温在升高。
此时帐篷内，空气像热浪在翻滚。
危险，快逃。
可是身体不想离开。
他的手，在秦斯俨的掌控下，贴在软弹的肌肉上，掌心下是蓬勃有力的跳动。
秦斯俨：“因为，我梦见你，你的手，就这样游走在我的身体上……”
第123章 第 123 章
狭小的帐篷内, 秦斯俨声音低沉，似是山间蛊惑人心的魅妖：“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秦斯俨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扣在他颈后，猛地用力, 林懿猝不及防被拉近。
黑夜里，两人的眼睛是亮的，彼此注视着对方。
交缠的呼吸，加速的心跳, 以及不知是谁的吞咽声……
四片唇瓣紧紧相贴时, 秦斯俨喉咙里发出喟叹的声音, 仿佛尝到美味食物的野兽。
他尽情享受自己的猎物，舔舐上颚，勾动舌尖, 扫过牙床……
林懿半眯着眼睛, 眼神迷离，这个亲吻很舒服。
他甚至分出心神的想, 还是清醒中的秦斯俨, 比较讨人喜欢。
秦斯俨似是察觉出他的分心，吮吸的力度加重。
林懿觉得舌尖麻麻的。
情难自已时, 秦斯俨放开扣着林懿手腕的手，转而抚上他劲瘦的腰肢。
没有钳制的林懿，沉迷在这场‘特殊角逐’之中，双手贴着秦斯俨的发烫的胸膛，慢慢抚过他的喉结……
只是细小的一个动作，秦斯俨仿佛被鼓舞的战士, 腰身用力翻转, 直接将人压在身下，舔舐的力度再次加重……
林懿主角的唇瓣从酥麻变得刺痛, 可这痛感之中伴随的是难以描述的快乐！
寂静的夜晚，帐篷内的暧昧声，混杂着外面的虫鸣……
游走在林懿背后的宽大手掌，逐渐变得不再安分，顺着脊椎，试探的向下，似乎一切都在往水到渠成……
“小懿！”柯阳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林懿猛地睁开眼睛，秦斯俨还覆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埋在林懿颈间。
为了方便上药，秦斯俨上身裸露，此时汗津津的。
两人呼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林懿推了推他的肩膀，没有推动。
林懿低声说：“阳阳找我。”
“别管。”
秦斯俨说完，抓着他的手，向下贴：“你关心一下我？”
林懿愕然，本就热的身体，此时都快冒出蒸腾的气。
帐篷外，柯阳嘀嘀咕咕，又扬声问一句：“小懿你睡了吗？”
他问完似是想起，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大着胆子问：“俨哥？”
林懿挡住身后的秦斯俨，把帐篷拉开一个缝隙，探出脑袋问：“阳阳，怎么了？”
柯阳见到林懿，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着挠头：“小懿，那个，你们有止虫咬的药膏吗？”
他刚刚和宋皎……，太过投入，被虫咬了。
他回去想睡觉时，才发现胳膊，腿上痒痒的，都是被虫子咬的。
林懿皱眉。
柯阳打着手机光，见状说：“没有也没关系，我……”
林懿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不是。”
一分钟后，柯阳摊平手掌，掌心里是混林懿挤给他的药膏。
不是林懿小气，不把药膏给他。
而是林懿恍惚想起，他刚刚把秦斯俨背上的药膏都给蹭没了。
林懿见柯阳走离开，没发现他和秦斯俨的异样，松一口气。
柯阳猛地转身，说：“小懿，你是不是过敏？”
林懿被他这句话问的莫名。
柯阳点点自己的嘴巴，说：“你嘴巴有点红肿。”
林懿：……
“不是过敏，只是有点上火而已。”
总算是把柯阳送走。
林懿关上帐篷，转身时瞧见的是赤裸上身的秦斯俨。
帐篷内只有暖黄昏暗的光，倒是把秦斯俨照的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懿。
林懿想起开灯之前，秦斯俨抓着自己的手做的事情，眼睛也不受控制地往那里瞄了一眼。
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
他目光停留时，眼前忽然一暗。
是秦斯俨的手，覆盖在他眼睛上。
“别看。”
被硬生生打断欲望，秦斯俨此时的声音是遮不住的喑哑，夹杂着动人心尖的痒。
秦斯俨盯着林懿的唇，眼神晦暗加深。
他放开手，猛地转过身，随便捞起一件外套，出去了。
帐篷内只剩林懿一个人。
秦斯俨出去后的一分钟内，林懿都是茫然的。
随后那双漂亮，却染上潋滟的眼睛，浮现黯然。
又是这样。
和毕业旅行那次一样，亲吻之后，秦斯俨依旧选择避开自己。
秦斯俨不在，林懿觉得自己清醒很多。
小俨他，他应该只是好奇吧。
林懿想起前世的一桩事，是林三从外面听来，学给他听。
一个侯爷世子，一个御前统领之子，两人从小在皇宫中，给皇子做伴读。
关系亲近，比亲兄弟更亲。
后来，两人打破兄弟、朋友的界限，成为和夫妻一样的亲密关系。
老侯爷和御前统领自然十分生气，将两人打了又打，可越是阻挠，两人越是坚定。
后来，老侯爷不再管教世子，御前统领也拗不过唯一的儿子。
两人终于走到一起，可没人阻挠后，两人生出很多嫌隙，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甚至不需要有人阻挠，两人最终形同陌路。
后来，御前统领之子，去了战场，没再回来，而世子听闻消息，也只是喂鸟的动作稍微停顿而已。
他还记得林三告诫自己，和男人做兄弟可以，千万别做情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林懿记得当时自己呛了林三一句：“我们也是男人……”
林三静默片刻，笑嘻嘻的说：“所以，我们也不是好东西，我呢，也不打算娶妻，霍霍小姑娘。”
他说着揽着林懿：“哥哥勉为其难和你搭伙过一辈子好了。”
他和林三明白，暗卫哪有什么一辈子？
有的是，朝不保夕。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林懿想，自己一定会任性和秦斯俨做下去，及时行乐。
暗卫，活一天，少一天。
可现在的他，在和平的时代，他害怕。
他怕自己和秦斯俨，会是世子与统领儿子那样的结局。
如果是那样，他宁愿一辈子和秦斯俨是朋友。
秦斯俨回来的时候，帐篷里依旧亮着昏黄的小灯。
只是，林懿的呼吸匀称，显然是睡着了。
秦斯俨身上带着外面的水汽，有些微凉。
他贴上林懿唇上时，凉意更重。
秦斯俨伸手贴贴林懿的额头，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小懿，晚安。”
唯一的光源也被关掉。
许久之后，林懿听着身侧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睛。
眼眸湿润，一滴泪滑入鬓发，消失。
*
早上，刚过五点，外面就有动静。
林懿睁开眼睛，眼眸中难得出现一丝迷茫。
随后察觉到搭在腰间的手，他轻轻将秦斯俨的手臂拿开。
他走出帐篷时，正巧碰上一脸困倦的柯阳。
宋皎站在柯阳身边，见到林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吵醒你们了？”
林懿摇头：“刚好醒了而已。”
寒暄几句后，众人开始等待日初。
林懿一个轻巧的跃身，坐在树上。
他没有叫醒秦斯俨，这一夜，他想了很多。
从刚穿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他见到的就是秦斯俨。
那时候的秦斯俨小小的，尽管和前世成年的主子不一样。
他也是把小俨当做主子，他想，小俨就是主子的转世，就是自己的主子。
这个世界的平等思想，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他开始想，没办法作为影卫守在主子身边，那他想成为主子的朋友。
可直到，毕业旅行最后一夜，秦斯俨亲上自己，而自己没有推开对方时，他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变了。
他渴望一种叫爱情的东西。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情感，他抗拒也被吸引。
如果第一次亲吻，只是他的错觉，但昨晚的亲吻，让他确定。
他，喜欢秦斯俨。
可是相比喜欢，他更害怕和秦斯俨分道扬镳。
一如，小世子和那位战死沙场的侍卫统领之子。
比起和秦斯俨在一起，他更愿意看着对方结婚，生子。
自己可以是他孩子的叔叔，甚至是干爸爸。
林懿是冷静的，他喜欢秦斯俨，但他也没有忘记最初到这个世界时的愿望。
完成‘小林懿’的梦想，和秦斯俨安享晚年。
而超越友情的感情，是实现愿望途中的不稳定因素。
太阳还未出现，天边的云霞已经是光芒万丈。
直到太阳跃出云层，从山间升起，林懿紧紧凝视远方。
他，应该拔出不确定因素。
*
秦斯俨找到林懿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现，虽然没有看到日出的过程，但此时的景色也很漂亮。
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脑海里都是林懿的身影，林懿对他的笑，林懿的呼吸，林懿指尖用力按在自己肩背上的力度……
他站下树下，看着坐在树上的林懿。
他眼睛里，都是他。
林懿看到他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扬唇而笑。
没有感情的裹束，他的笑干净纯粹。
仅仅是一个笑，已经让秦斯俨呼吸急促。
他走到树下，下意识抬手去握林懿垂下的脚踝。
指腹即将触碰时，林懿像一尾被惊动的小鱼，倏地收回脚。
随后，他行云流水地从树上跳下来。
动作十分自然。
秦斯俨的手还僵持在半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碰巧林懿下来了而已。
看完日初的几人，心情不错，说说笑笑，三三两两的收拾东西。
秦斯俨正要和林懿说话，林懿已经和晓雯搭话，顺便帮她将东西收拾妥当。
秦斯俨微微蹙眉，不过很快他就畅然，他想，林懿大概是在为昨天的事，不好意思。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秦斯俨终于察觉到不对。
*
回程的路上，林懿依旧坐在秦斯俨的副驾，似乎和昨天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秦斯俨状似无意地用手触碰林懿的手，林懿假借拿东西的动作，避开他的触碰。
林懿：“对了，刚才诺拉给我发信息，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他好像一切正常。
秦斯俨莫名出现烦躁，但他克制的很好。
林懿在躲我。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第124章 第 124 章
秦斯俨将车开到公寓楼下时, 林懿神色自然地说：“今天很累，就不做饭了，去超市买点即食的东西, 中午随便垫付一下，晚上和诺拉她们一起吃饭。”
秦斯俨点头：“好。”
秦斯俨有些恍惚，他们这样有商有量的相处模式，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像婚后的夫夫。
可他能感觉到林懿的疏离。
站在超市的水果架前, 林懿挑选橙子, 秦斯俨余光注意他。
他见林懿将手伸向一个橙子时，他先一步伸手去拿橙子。
林懿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背，便如同触电一般, 收了回去。
秦斯俨面上表现出温和的模样, 装作不知地问：“你怎么了？”
他以为林懿会慌乱，但他神色自然：“没什么。”
林懿说着拿起旁边的一个橙子：“忽然想换一个而已。”
秦斯俨神色不明：“是吗？”
秦斯俨想, 你是想换个橙子, 还是想换掉我？
他不能问。
他现在敢戳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懿就敢逃。
秦斯俨心底轻啧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因为这个小插曲，林懿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随便买了一些面包，匆匆结账。
林懿不知道秦斯俨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很乱。
自己要怎么做, 才能让他和秦斯俨的关系回到从前？
如果能制造出让人选择性失忆的药, 该多好。
他会让秦斯俨忘记昨天晚上的一切。
从超市回到公寓的路上，林懿心不在焉, 甚至没注意到秦斯俨一直在看他。
林懿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减少和秦斯俨的相处，让他慢慢淡忘昨晚发生的事情。
林懿想的是怎么避开和秦斯俨的接触，而秦斯俨很满意林懿现在‘魂不守舍’的状态。
秦斯俨想，林懿对他的亲近，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温水煮青蛙，是需要一点点加热水温。
秦斯俨已经在想，怎么给水升温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想，只依靠日常相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林懿开窍。
不如下点猛料。
可是，该怎么下猛料？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打开公寓门，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
秦斯俨伸手伏在林懿肩上：“妈，你怎么过来了？过来也不说一声。”
谢瑜今天在附近见客户，结束之后想到那家餐厅的甜点，林懿很喜欢，顺便送过来。
正好也来看看他们。
结果敲了一会儿门，也没人开门。
她想，两人大概不在公寓。
不过她知道，两人周末两天会住公寓，便放下甜点，给两人发现条信息，便要离开。
谁知她一手打字，一手按门把手，就和门外回来的两人撞上。
不仅林懿和秦斯俨吓一跳，她也被吓一跳！
林懿上前一步，避开秦斯俨搭在他肩上的手，关切道：“瑜姨，你还好吗？”
谢瑜目光快速在两人之间逡巡，随后面上含笑说：“没事。”
随后看向两人手中的购物袋：“逛超市去了？”
秦斯俨越是长大，心思越是难测，但谢瑜到底是他亲妈。
旁的不敢说，但她看的出来，自己儿子对小懿是什么感情！
她见两人一起逛超市，唇边扬起一抹笑。
但她转念想到，刚刚林懿进门的动作，心下已经分析出，两人大概是闹别扭了？
林懿：“昨天和学校同学一起去露营，刚回来，顺便去了超市。”
既然林懿和秦斯俨回来，谢瑜便也不着急离开。
三人回到客厅，林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瑜姨，你和小俨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若是平时，谢瑜自然不会让林懿动手，她自己去倒水。
但显然儿子和小懿之间出现问题了，她还是过问一下。
谢瑜看一眼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林懿，低声问儿子：“你和小懿怎么了？”
秦斯俨看她一眼，没有和亲妈分享感情的意愿。
秦斯俨：“没什么。”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们很好。”
谢瑜抱臂看着他，一点不惯着他：“很好？好到连肩膀都不让你碰？”
她说话时目光直视秦斯俨的脸，倏地一愣。
秦斯俨听到她说，林懿连肩膀都不让他碰时，锋利的眉微蹙，显然是对亲妈的话不悦。
“你什么时候见他不让——”
秦斯俨话没说完，就被谢瑜伸过来的手按住侧脸。
谢瑜脸上表情变得古怪：“你嘴巴破了。”
秦斯俨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躲开谢瑜的手，眼里露出笑意：“是你想的那样。”
谢瑜没有高兴，神情严肃。
“你强迫小懿？”
谢瑜猛地站起来，脸色很难看：“秦斯俨，我和秦锋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林懿端着果盘和茶水出来，听到谢瑜怒气冲冲的话，停下脚步。
客厅里的氛围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秦斯俨虽然依旧坐着，但身上强势的气息并不比居高临下的谢瑜弱。
林懿：“瑜姨？你们……”
谢瑜胸口剧烈起伏地深呼吸，才克制住对秦斯俨动手。
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小懿，我和秦斯俨有话要谈，先回避一下。”
林懿看着两人之间凝重的氛围，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他也没有盲目劝说。
他点点头说：“好。”
只是他以为横谢瑜说的回避是指他，但回避的是谢瑜和秦斯俨。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阳台，玻璃门被关上。
林懿只能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他出于尊重，先回自己房间了。
阳台上，谢瑜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搬出这里。
“学校那边，我会联系辅导员，安排你换宿舍。”
秦斯俨原本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瑜，闻言脸色变得难看。
他不理解。
“为什么？”秦斯俨问，“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对林懿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甚至你不是放任我们自由发展？
“现在想拆散我们，你不觉得太晚了？”
谢瑜闻言差点被气笑了。
她面对秦斯俨强大气势的压迫，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和他父亲一样，展露锋芒。
不，秦斯俨甚至比秦锋，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瑜：“我想看到的是，你和小懿是公平、平等的关系。
“不、是、强、迫！”
秦斯俨蹙眉：“结果都是一样，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他甚至林懿的能力，他或许早就打造金属链条，将他锁在只有自己能进出的房子里！
是他不想吗？
是他办不到！
谢瑜见他‘苦恼’的神色，多少能猜出他七八分的心思。
她狠狠皱眉：“收起你那些心思！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需要姜姨出手，我和秦锋也能把你送走！”
秦斯俨烦躁的轻啧一声，他不懂谢瑜的想法，她不是一直支持自己和小懿在一起？
用什么方式重要吗？
但他看着谢瑜认真且严肃的脸，他妥协了。
他不是向谢瑜妥协，而是他知道，他心底那些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除非，是林懿自愿。
他想，等以后和小懿在一起，墙纸什么的……
谢瑜见他走神，差点要被他气笑了。
“秦斯俨……”
秦斯俨：“我知道，昨天真的是意外，我绝对不会强迫小懿。”
谢瑜得到秦斯俨的保证，也没有多放心。
她知道，秦斯俨现在越是压制，那他对小懿越是志在必得！
两人勉强达成平衡，谢瑜便没有多待，她现在不想看到秦斯俨。
林懿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秦斯俨。
他看向阳台，狭小的阳台，一眼尽收眼底。
林懿走到茶几边，见一只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
他问：“瑜姨呢？”
秦斯俨：“回去了。”
林懿从秦斯俨低沉的嗓音中，听出他情绪不高。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询问关心，但他想起自己的‘距离计划’，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林懿将空杯子送去厨房的洗碗机，秦斯俨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他的目光让人难以忽视，即便林懿背对着他，也能清晰感受到。
小俨为什么盯着我看？
难道，他和瑜姨争吵，和自己有关？
他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没打算去问。
如果是自己的问题，瑜姨不会瞒着自己。
林懿和秦斯俨打了一声招呼，便回自己卧室。
昨天一夜，他没怎么睡好，他打算下午补觉。
林懿关上卧室门时，动作顿了一下。
他平时睡觉，不会反锁门，但想起昨晚帐篷中的秦斯俨，他犹豫了一下。
留在客厅的秦斯俨，双眸阖上，眉心微蹙，背靠着沙发，似是在思索什么棘手的问题。
客厅很安静，安静到房门反锁时发出的‘咔哒’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秦斯俨缓缓睁开眼睛，气笑了。
他和谢瑜的争吵，他不是一点不受影响。
可偏偏林懿越是急切和他划分清楚，他心底的躁动越是压不住。
反锁？
小懿这是在堤防我吗？
*
林懿半睡半醒之间，意识昏昏沉沉，身体沉重，像压着巨石，透不过气。
他想，这一定是块火山边上的岩石，因为他好热，身上汗津津的。
他模糊中睁开眼睛，室内昏暗，视线聚焦时，他想，自己睡觉前似乎没有关窗帘吧？
随后陡然一惊！
他颈间是温热的呼吸，鼻间熟悉的草木清香让认出身后的人是谁，但他不是反锁了吗？
秦斯俨半压在他身上，手臂如铁般箍住他的身体。
难怪梦里他透不过气。
自己的警惕心什么时候这么弱了？不仅没有察觉到秦斯俨进来，更没有察觉到床上多一个人！
他想，一定是自己昨晚太累了。
昨晚太累了……
这几个字在脑袋里飘过时，林懿倏地脸热。
他少有的恼怒，直接用力掰开秦斯俨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秦斯俨本就睡得不深，察觉到林懿的动作时，几乎是立刻醒过来！
林懿正掰着他手臂，下一秒就感受到掌心下手臂肌肉的紧绷。
他被抱得更紧！
“小俨，你放开。”
第125章 第 125 章
林懿的声音, 是刚睡醒的慵懒，即便是拒绝的话语，听在秦斯俨耳朵里有些软软的。
秦斯俨喉咙里发出‘咕唔’的含糊不清声音, 手臂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但他到底低估林懿，林懿用力点在秦斯俨手三里穴。
秦斯俨顿时轻‘嘶’一声，整个手臂发麻无力。
林懿轻轻松松挣脱他的束缚。
林懿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金乌西沉, 远远的天边是漂亮的火烧云。
他眉头微蹙, 不用看时间, 他也知道现在是下午6点钟左右。
距离他和诺拉约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
他转身走到一旁衣柜，直接拉开, 挑选一件休闲兜帽衫。
秦斯俨躺在床上, 手臂还麻麻的，不过力气倒是已经回来了。
他侧目看向站在衣柜前的林懿。
林懿身上穿着的睡衣, 他捏住下摆, 从下往上拉扯，刚开露出一节腰, 就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他赶时间，差点忘了，床上还有一个人。
他犹豫三秒，拿上衣服出去了。
公寓内的卧室不是套件，林懿不想被秦斯俨观看，他只能去卫生间换衣服。
秦斯俨：……
他低头看一眼手臂, 看来自己真的惹林懿生气了。
林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 上身是藏蓝色兜帽衫，下身是纯黑色休闲裤。
整个人都是阴郁风。
秦斯俨依旧是衬衫和西裤, 手里拿着车钥匙，瞧见林懿的风格，微微挑眉。
“小懿，你就这么讨厌我？”
林懿被问的诧异，不知道秦斯俨从哪得出自己讨厌他的结论。
林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现在赶时间，我们在车上说。”
他说完，十分自然地抓着秦斯俨的小臂，无声催促他快点。
秦斯俨隔着衬衫布料，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一时间拿不准林懿的态度。
总归，他没有和自己冷战，已经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
林懿说着有什么事，等到车上再说，但到车上之后，他坐在副驾驶和诺拉、绵绵聊天。
等到达约定地点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的半小时。
因为林懿身份的特殊，即便已经三年没有拍过影片，依旧容易被认出来。
因此直接订在包间里。
包间门一打开，绵绵就率先跑过来。
曾经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漂亮小仙女。
一身浅粉色的洛丽塔裙子，娇俏又可爱。
绵绵一双大眼睛笑吟吟的打招呼：“懿哥！好久不见！”
说完又乖巧地叫一声：“俨哥。”
只是相比叫‘懿哥’时的甜糯嗓音，叫‘俨哥’时，明显是半糖。
“什么好久不见？”一道清凌凌的女音在绵绵身后响起，“不是上周还在慈善宴上见过？”
诺拉穿着素色连衣裙，眉眼间是浅淡的妆，眉尾贴着点点亮片，本就清冷的长相，这一身妆造更像个冷美人。
林懿时常想，诺拉和绵绵是不是抱错了？
绵绵古灵精怪的可爱，诺拉性格清冷不爱说话。
一个像何桐阿姨，一个像奚岚阿姨。
几人说话间，林懿和秦斯俨已经在桌子前坐下。
诺拉将菜单递给林懿：“看看还需要加什么？
“说起来，还真是难得，你们居然还有迟到的时候。
“小懿在群里说，会晚点到的时候，我还以为小懿在和我们开玩笑。”
林懿：“抱歉，午觉睡过了。”
他一板一眼的解释，倒是把诺拉逗笑了。
诺拉：“好了，你已经解释好多遍了，我们只是新奇，不是生气。
“你们最近很忙？”
她注意到林懿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林懿：“没有。”
一旁的秦斯俨拿过茶壶，准备给林懿倒水。
林懿忽然用手盖住杯口：“我自己来。”
诺拉从林懿和秦斯俨进门时，就隐隐察觉有些不对。
但她见林懿眼底淡青，只以为是没休息好状态不好。
这会不说是诺拉，连一向慢半拍的绵绵都发现不对劲。
绵绵心思单纯，有问题直接问：“秦斯俨你和我懿哥吵架了？”
小姑娘气势汹汹的，秦斯俨一个眼神，她顿时抱着诺拉的手臂，往她身后躲。
林懿和奚岚搭档拍电影的时候，秦斯俨跟着林懿，绵绵跟着奚岚。
一来二去，绵绵和两个哥哥的关系越发的好。
甚至，后来林懿和奚岚没有合作时，绵绵也经常被送到秦家。
与林懿，秦斯俨一起长大。
不过，绵绵对上秦斯俨，还是怕的。
只是仗着有她懿哥在。
果然下一秒，林懿看向秦斯俨：“小俨，你不要总是凶绵绵。”
绵绵闻言顿时扬着脑袋，下巴抬起，轻哼一声。
诺拉有些无奈，不过经过绵绵的玩闹，气氛倒是缓和一些。
餐品上桌后，四人边吃边聊。
绵绵之所以穿着洛丽塔裙，是刚从一个展会赶过来。
诺拉没有走何桐的路子，成为模特。
这些年，她送朋友的礼物都是她亲手设计的衣服。
虽然没有成为模特，但有何桐的人脉，如今高二的她，已经在一个知名设计师身边做助理。
饭吃的差不多时，绵绵放下汤匙说：“我想吃对面拿家的冰激凌。”
林懿闻言起身，准备陪她过去。
绵绵却一把把他按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斯俨。
秦斯俨想忽略都难。
林懿看一眼绵绵，又看一眼诺拉，顿时明白了。
诺拉有事和自己说。
他能想到的事情，秦斯俨自然也能想到。
但他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绵绵：“俨哥，你陪我去，可以吗？”
秦斯俨没有说话，反而看向林懿。
林懿觉得，自己现在的立场，不该要求秦斯俨做什么。
可他见绵绵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底轻叹一声，开口道：“小俨，我想吃香草口味冰激凌。”
秦斯俨看他，眼睛里浮现笑意：“好。”
秦斯俨走在前面，绵绵落后一步，离开包厢前她给诺拉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诺拉有些无奈，她知道小丫头是误会了。
不管她解释多少遍，小丫头坚定地认为她喜欢林懿。
其实，倒也不完全算误会。
林懿温柔，强大，从容不迫。
最重要的事，小时候的林懿在她的生命中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句‘别怕，有我在’，注定林懿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但她更清晰地知道，他和秦斯俨……
即便林懿对秦斯俨现在还有爱情，但有秦斯俨如同凶兽一样守在林懿身边。
林懿又怎么能看的到别人？
少女的心事，刚萌芽就被掐断了。
如果说诺拉有什么遗憾，那她最大的遗憾便是，林懿不是她的哥哥。
她想，如果林懿有妹妹，那妹妹一定是最幸福的女孩子。
林懿背对着绵绵，因此没有察觉到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眉眼关系。
他关心地问：“你遇到难事了？”
“没有。”诺拉摇头，但她见林懿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只得说，“难事倒算不上，只是有点麻烦。”
她继续说：“罗老师有一个师侄，是F国人，被他师父打发到罗老师身边学习。
“他的一些行为，让我有些烦。”
诺拉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打扰林懿，但话说开后，她仿佛真的是个小妹妹在和哥哥诉说自己的烦恼。
诺拉说的隐晦，但林懿听明白了。
罗老师的这位师侄在追求诺拉，而诺拉并不喜欢对方。
林懿：“这件事，你和罗老师说过吗？”
罗佩，不仅在国内，甚至是在国际上，也是名声响亮的服装设计师。
诺拉点头：“罗老师口头警告过克劳斯，克劳斯在罗老师面前没有出格的动作。”
私下里，仍旧是没有边界的追求。
罗佩是看在何桐的面子上，才破格将诺拉带在身边。
而罗佩最近也在为秋季发布会忙的脚不沾地，诺拉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打扰罗佩。
其实，诺拉还有一层心思。
何桐当年结束综艺拍摄之后，便跟在何爸爸身边学习管理公司。
这些年，她是真的越来越忙。
诺拉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妈妈担心。
诺拉饮一口温水，笑着说：“我可以自己处理，我可是何桐的女儿！
“我也很棒的。”
林懿看着她勉强扯出的笑意，心中微动。
他还记得，刚穿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和小朋友组队，自己的队友就是诺拉。
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捞鱼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林懿伸手，在她头顶上停下，最后轻轻拍拍她的肩：“别怕，有我们在。”
诺拉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忽然鼻尖微酸，有点想哭。
她也很想独自坚强，可是有哥哥保护真好。
林懿：“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过去接你。”
既然对方听不懂人话，他也可以让对方看懂拳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绵绵和秦斯俨就回来了。
绵绵跟在秦斯俨身后有些不满，小声嘟囔：“回来那么快干什么，诺拉姐和懿哥可能还没谈完呢……”
秦斯俨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绵绵小仓鼠似的躲在诺拉身后。
诺拉好笑的揉揉她脑袋，“好了，别闹。
“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诺拉和绵绵是司机开车送过来的，这会儿吃过饭，由秦斯俨开车将人送回家。
停车里，林懿是最后一个上车。
他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时，忽然猛地转身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停车场内光线昏暗，林懿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异常。
他微微皱眉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秦斯俨察觉到他的异样，询问：“怎么了？”
林懿摇头：“没什么。”
可能是他看错了。
林懿一直注视着后视镜，直到离开地下停车，也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才收回目光。
而他们离开之后，一个穿着兜帽衫的男人，眼神阴鸷地盯着车离开的方向。
若是仔细看，他眼底还有不同寻常的痴迷和癫狂。
*
秦斯俨将诺拉和绵绵送到何家后，驱车回公寓。
林懿看着路线，一直安静的他忽然开口：“小俨，送我回宿舍吧。”
第126章 第 126 章
夜间的路上车辆并不多, 秦斯俨听到林懿的声音，侧目看他。
林懿见他看向自己，陡然一惊：“你看路！”
秦斯俨猛地加速, 车像放射弹一样冲出去！
林懿抓住把手：“秦斯俨！”
他鲜少动怒，除非触及他的底线。
林懿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
秦斯俨察觉到他语气的怒气，很想不管不顾地继续加速。
一向沉稳自持的他，其实也不过18岁。
可他不能任性。
他降下车速, 将车停在一个无人且昏暗的路边。
即便车停下, 林懿此时还是心有余悸。
他狠狠皱眉看向秦斯俨：“你突然发什么疯？”
“发疯？”秦斯俨轻嗤一声, 解开安全带，倾身看向林懿，“我是要疯了, 林懿从昨晚到现在, 你觉得一直逃避，就能忘掉我们接吻的事实吗？
“你忘了你是怎么主动抱住我——”
林懿直接捂住他的嘴。
接吻这件事, 林懿远没有表面那样淡定。
做是做了, 拿出来说又是看另一回事。
他，唔害羞。
秦斯俨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直接抓着的手腕。
林懿原本以为他是要甩开自己的手，直到掌心传来濡湿潮热感时，他猛地瞪圆眼睛，像受惊的猫一样。
他用力往回收手，收不回来时，才明白秦斯俨为什么攥住他的手腕。
秦斯俨舔舐他手心时, 眼睛是看向林懿的脸。
眼神危险中, 带着试探。
虽然被林懿的手遮住半张脸，但露出的眉眼也是极锋利的好看。
林懿越是挣扎, 秦斯俨越是不会放手。
可偏偏林懿安静下来了。
秦斯俨胸口堵着一团怒气，恨恨地在他掌心咬了一口。
林懿猝不及防地感受到掌心的刺痛，微不可查地蹙眉。
小俨怎么回事？
不给他亲，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
给他亲，他又咬自己！
秦斯俨似是察觉到他的疑惑，脸从他掌心中推开一些距离，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秦斯俨：“林懿，你不反抗，我会当做你默认我们的关系。”
他说话时，车顶的光打在他脸上，明暗交错，神色认真。
林懿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小俨，我们是朋友，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秦斯俨眼眸微眯，他有一瞬间怒气上涌时，恨不得直接将林懿按在身下！
即便克制住那股怒气，他说出的话也依旧带刺：“朋友？”
他倏地伸手，重重按在林懿唇上：“我可不会和朋友接吻。”
“林懿，我们这辈子可以有很多关系，但绝对不会是朋友。”
林懿皱眉，他不明白。
他用力侧过头，甩开秦斯俨按在他唇上的手指，唇上因重力按压，麻麻的。
他问：“小俨，朋友不好吗？
“你，不想我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吗？”
在林懿这个小古人眼里，没有什么比朋友关系更牢固。
夫妻之间，可以有妾室。
而朋友知己是唯一，是士为知己者死！
即便是接受十几年的现代教育，也无法改变他固有的思想。
秦斯俨却被林懿那句‘我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弄懵了。
他看林懿的眼神，怀疑，惊诧。
他甚至想，林懿他是不是哄我？
林懿最擅长的事，不就哄他？
秦斯俨的单方面争吵，因为林懿的一句话，气氛顿时平和。
秦斯俨：“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林懿点头。
秦斯俨看着他，心底思绪有些乱。
他想，难道林懿是觉得两人的关系太快了？
林懿是用朋友关系，隐晦告诉我，要放慢速度？
可他从初中第一次梦遗，梦见林懿时，他就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对他而言，哪里快了？
他甚至想更快一点。
林懿被秦斯俨盯着看，而秦斯俨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脸上，情绪莫名的丰富。
又过了几分钟后，秦斯俨轻叹一声：“那就按你的想法来。”
林懿：？
什么想法？
秦斯俨：“我已经退一步，你是不是也应该退一步？”
林懿听的莫名，正要开口询问，听秦斯俨又继续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躲我。
“我也保证，没有你的允许，不会随意亲你。”
秦斯俨想，允许下可以随意亲，不允许的情况下，那就找借口亲。
总之，得给温水加火候。
两人摊牌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摊牌。
林懿看着继续开车的秦斯俨，思索他刚才说的话。
不亲吻，还像以前一样的相处。
那不就是自己要的朋友关系吗？
可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对今晚的‘摊牌’有个各自的理解，勉强达成表面的平和。
*
林懿第二天是和秦斯俨一起骑自行车去的学校，因为秦斯俨的坚持，林懿到底没能回学校住。
好在秦斯俨说到做到，昨天夜里没有悄悄进林懿卧室。
这也让林懿更加确认，秦斯俨其实也不想他们的关系过界。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柯阳和桑安安这两个住学校的，比他们还晚一步到。
四人还没来得及聊上几句，教授已经走了进来。
不能说话，但能传小纸条啊。
柯阳开始写小纸条：为了正式庆祝我脱单，我准备请你们吃饭，时间定在今晚，你们都有空吗？
第一个接到纸条的是桑安安。
他直接在纸条上批复：已阅。
然后是秦斯俨，他略一思索，林懿今天没有其他事，肯定不会拒绝宿舍集体活动。
于是在纸条上落笔：有空。
最后传到林懿手中，他刚展开纸条，一旁的秦斯俨被教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林懿听了两句，便开始给柯阳回复。
秦斯俨从原先的回答问题，到后来直接和教授探讨问题，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林懿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直到晚上，秦斯俨和柯阳、桑安安到餐厅，等了一会儿，宋皎和她的朋友都到了，秦斯俨才察觉到不对。
林懿为什么没来？
他们四人下午没有课，但林懿说老师那边让他过去帮个忙，就先离开宿舍。
秦斯俨当时在接电话，见林懿和自己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便没多想。
甚至离开宿舍往餐厅走的时候，他都以为，林懿是在餐厅和他们汇合。
直到宋皎她们都到了，秦斯俨才惊觉，林懿不会来了。
得到这个认知后，秦斯俨下意识认为林懿又在躲他。
一顿晚餐，秦斯俨几乎全程没有说过话。
柯阳和桑安安虽然奇怪，但当着女孩子们的面没有多问。
几人用餐期间，秦斯俨给林懿发了短信。
秦斯俨：你去哪了？
秦斯俨：你又躲我？
秦斯俨：林懿！
秦斯俨……
一连发了几十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应。
*
林懿下午的时候的确被老师叫去帮忙，只是忙完后，他看一眼时间，想到昨天答应诺拉的事情，便准身离开学校，打车去诺拉学习的地方。
罗老师的设计工作室，距离京大约莫八九个地铁站的距离。
打车过去，会更快一点 。
林懿到工作室楼下时，诺拉刚好从大楼里出来。
她快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棕褐色头发的外国人。
他追在诺拉身后，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诺拉神色不耐烦，似是想摆脱对方。
诺拉：“克劳斯，请你离我远点！我并不喜欢你！”
克劳斯说着不太熟练的华国语：“我，只是请你吃饭。
“只要多，接触，你会喜欢我。
“我保证。”
诺拉差点被气笑了，她不管说多少遍，对方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她气呼呼地转身，想离克劳斯远点。
只是她刚转身，克劳斯就着急地伸手去抓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
克劳斯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带着口罩和渔夫帽，看不清长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干净，像最澄净的琉璃。
克劳斯失神时，诺拉惊喜：“小懿！”
克劳斯听见诺拉欣喜的声音，从他认识诺拉以来，她就是那种东方清冷美人。
现在清冷美人对一个男人笑，克劳斯顿时升起危机感。
他再看向林懿时，眼里已经不是欣赏，而是敌意。
林懿放开对克劳斯的钳制，语气不悦地警告：“不要再纠缠诺拉，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他声音不大，可他眼底的寒意，让克劳斯却惊惧地后退一步。
他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顿时有些恼怒。
而林懿已经站在诺拉身边低声询问：“你还好吗？”
诺拉摇头，笑容清浅：“我没事。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林懿把她和绵绵都当做妹妹，不可能明知她有困难，而不闻不问。
不过目前，他除了警告眼前这个外国男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懿再次看向克劳斯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克劳斯：……
林懿不再理会他，带着诺拉准备离开。
“站着！”克劳斯扬声喊一句，并快速拦在两人面前。
因为克劳斯刚刚的一嗓子，大楼内部下班的人，顿时被吸引。
有不少人看向三人。
克劳斯拧眉看向林懿：“你，是诺拉的，男朋友？”
诺拉猛地瞪圆眼睛，刚要解释，克劳斯继续说：“我会和你公平竞争！”
林懿不悦：“你这是第三者行为。”
克劳斯气势汹汹：“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林懿：……
诺拉忍不了了，直接骂他一句：“有病！”
三人停下说话的间隙，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戴口罩的人，好像是林懿？”
“林懿？不会吧？我印象里他还是孩子啊，怎么就谈恋爱了？”
“他已经念大学了，谈恋爱很正常吧？”
“什么？真的是林懿？”
人群中，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有胆大的人，扬声喊了一句：“林懿？！”
林懿和诺拉同时回头，这一回头，就是在回应众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围了过去。
克里斯还在发表自己对诺拉的感情，下一秒就被人群淹没了。
“诺、诺拉……，我、我……”
林懿显然有被粉丝围堵的经验，众人围城一团时，他已经护着诺拉从人群中逃似的出去！
两人直到拦下出租车离开后，才相视松了一口气。
于此同时，关于一条‘林懿，恋爱’的词条已经爬上热搜尾巴。
第127章 第 127 章
京大附近餐厅中, 秦斯俨又一次点开微信，全是他发给林懿的消息，没有回应。
如果是学校里学生看到秦斯俨的聊天记录, 一定十分惊讶。
京大公认的高冷男神，和他们一样，发消息得不到回应啊~
桑安安注意到秦斯俨压制的烦躁情绪，默默喝一口汤, 并不去触霉头。
聚餐结束, 柯阳依依不舍地看着女朋友和她的朋友离开。
柯阳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皎：“皎皎,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宿舍吗？
“他们的都说这是男朋友的福利诶。”
宋皎的朋友们捂嘴笑，宋皎被笑得尴尬，轻咳一声：“我回社团, 还有正事, 下次让你送，好不好？”
柯阳真的很好哄, 宋皎放软的一句话, 就让他飘飘然。
直到宋皎她们走远之后，柯阳才发觉桑安安抓着他的衣服。
柯阳不解：“安安, 你抓着我衣服干什么？”
桑安安轻啧一声：“我是担心某人飘上天去。”
柯阳愣了一下，才明白桑安安在揶揄他。
他摸着后脑勺傻呵呵的笑，也不生气。
桑安安见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轻轻撞他一下，示意他看秦斯俨。
一颗心都扑在宋皎身上的柯阳，总算注意到秦斯俨的不对劲。
柯阳：“俨哥？你咋了？不高兴？”
桑安安：……
桑安安真是没眼看柯阳这个傻小子, 他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秦斯俨抬眸看向柯阳, 眼底的寒意，让柯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本能地躲在桑安安身后, 揪着桑安安的衣服：“安安，俨哥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桑安安说话，一旁路过几个学生惊呼的声音：“哇！这是真的吗？林懿竟然有女朋友了！”
“照片不太清楚，看不清脸，但身材真好！林懿退圈该不会是去谈恋爱了吧……”
几人走远后，桑安安和柯阳也依稀能听到她们讨论的声音。
秦斯俨脸色一点点变黑。
柯阳有些害怕，吞了吞口水：“这肯定不是真的！
“小懿说是去见朋友，一定是媒体胡编乱造！”
他刚说完，就被秦斯俨拎住衣领。
柯阳猛地对上秦斯俨那双仿佛能将人吞没的眼睛，心中冒出恐慌。
桑安安没想到秦斯俨会突然动手，他语气着急道：“俨哥，你冷静一点。”
他说完又看向柯阳：“阳阳，你知道小懿去哪就赶紧告诉俨哥！”
他担心秦斯俨会真的发疯。
柯阳被吓得打嗝：“嗝！”
柯阳闭紧嘴巴，欲哭无泪。
秦斯俨耐心快要耗尽时，柯阳才磕磕绊绊地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给秦斯俨。
上面是林懿留下的字迹：抱歉，晚上要去见一个朋友，不能参加聚餐。
同时桑安安在听到路人说‘林懿恋情’时，他想到一定是林懿上热搜！
果然，他打开微博就看到相关词条。
他原本是抱着营销号胡乱编的心情点进词条，可看到林懿拉着一个女孩子时，顿时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
柯阳却已经注意到他的动作，凑到他身边说：“我也看看！”
不等桑安安制止，柯阳就惊呼出声：“小懿真的和女孩子约会？！”
这可把他震惊坏了。
他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向秦斯俨，顿时一副天塌的样子！
桑安安：……
他斜睨柯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女朋友背着他和别人约会了。
柯阳已经一抽一抽的，桑安安实在受不了：“俨哥都还没说话，你难过个什么劲？”
柯阳：“我，我磕的CP，BE了。”
桑安安：……
他下意识去看秦斯俨，秦斯俨比他想象的冷静。
桑安安身为局外人，清晰地知道秦斯俨对林懿绝对不是简单的朋友感情。
这也是柯阳在他耳边分享，磕糖日常，他保持沉默的原因。
桑安安以为秦斯俨会生气，可秦斯俨好像，太过冷静？
秦斯俨打开微博，看一眼就知道，林懿见的人是诺拉。
如果是别的人，他或许会紧张，但那是诺拉。
诺拉或许喜欢过小懿，但小懿对她，确实是当做妹妹，和绵绵一样。
三人谁也没说话，沉默回宿舍。
*
晚上九点多，林懿踩着宿舍门禁的时间回来。
他还没走到宿舍，就已经熄灯了。
楼道里倒是有光，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站在宿舍外，轻轻敲门。
刚刚熄灯，林懿想，小俨他们肯定还没睡。
咚咚——
嗯？怎么没人开门？
在外面聚餐还没回来？
宿舍楼里有学生在熄灯后，才去公共水池边洗漱。
路过林懿宿舍时，相熟的人，甚至和他打招呼。
也有好奇心重的人问：“那，那个林懿，网上说，你交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
林懿自然也看到那条微博了，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冷处理，网友们很快就会忘掉。
相比他这个鲜少出镜的明星，网民们更关心的是中秋放假调休的事。
林懿态度疏离：“只是朋友，媒体捕风捉影而已。”
好奇的男生得到回答，不管真假，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等人离开后，林懿拿出手机想问问，他们都去哪了？
手机屏幕黑漆漆的，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手机没电了。
幸好，他有带钥匙的习惯。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门被打开。
宿舍里很黑，借着过道的灯光，勉强能看清物体的大致轮廓。
看来真的没人在。
林懿目光倏地凌厉，不对！
宿舍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嘭——！
门被猛地关上。
路过的学生，隔壁和对面的寝室学生都被剧烈的关门声吓一跳。
有人不满地喊一声：“谁啊？干扰老子打游戏！”
林懿被人按在门上时，已经停止挣扎。
因为鼻间是熟悉草木清淡香。
秦斯俨声音低哑：“为什么抛下我？”
他埋头在林懿颈窝，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懿皮肤上，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林懿伸手去推了推他，“小俨，你先放开我，很热。”
不，是他心跳的有点快。
黑暗中，他被秦斯俨猛地扑住时，心脏在狂跳。
即便他已经适应昏暗的环境，心跳依旧快的不听话。
秦斯俨一口咬上他脖颈。
林懿轻‘嘶’一声，明明并不疼，他可以忍受，怎么会忍不住呢？
秦斯俨：“诺拉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懿微微喘气，听到秦斯俨提到诺拉的名字，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林懿：“我能解决。”
不是的，他也想刻意和秦斯俨产生距离，希望他们能回到原位。
秦斯俨没有回答。
林懿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过了一会才开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秦斯俨：“为什么要放开？朋友之间不能拥抱吗？”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没亲你。”
林懿脖子上还有湿漉漉的触感，是没亲，但咬了。
秦斯俨又抱了林懿一会，才放开他。
秦斯俨知道，不可能立刻让林懿喜欢上自己。
如秦斯俨这样早慧的人，在感情里也有看不清的时候。
不过秦斯俨有自己的诱捕计划，不让亲？
那就做其他亲密动作，他会让林懿慢慢熟悉他的身体。
林懿对秦斯俨那么轻易放开自己，有些诧异。
本该是高兴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开后，心里空落落的。
他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才是对的！
林懿转开话题：“对了，小俨怎么就剩你一个人？
“阳阳和安安呢？”
秦斯俨：“柯阳可能陪女朋友吧，桑安安大概是回家了。”
林懿闻言点点头，没有多想。
桑阿姨如果在京市，安安的确会回家住。
至于柯阳，听他们说，是见过父母的关系，在外面住，也正常。
京大附近一家酒店里，柯阳和桑安安住在标准间。
桑安安在玩游戏，柯阳在和女朋友大电话。
直到电话挂断，柯阳神秘兮兮地说：“安安，你说俨哥发红包让我们出来住，他会不会和小懿吵架啊？
“唉，我们不该答应出来住，万一他们吵架，我们还能拦着点。
“不过俨哥也真是的，小懿迟早是要交女朋友的，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
桑安安受不了他的碎碎念，一个枕头精准落在柯阳脸上。
他小声嘟囔：“柯阳你个假粉丝……”
柯阳被枕头砸中，立刻反击，又扔回去……
*
第二天是大教室公开课，四人在阶梯教室见面时，林懿有些诧异。
柯阳打着哈欠，桑安安眼底乌青，两人都是没睡好的样子。
桑安安看着神清气爽的林懿，隐晦地看一眼秦斯俨。
看来两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林懿：“你们怎么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柯阳打哈欠：“哈~~，别提了，酒店隔音效果太差，我和安安被吵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林懿瞪圆眼睛，眨巴眨巴，语气惊讶：“你，你们住酒店？”
饶是一向能圆场的桑安安也因为没休息好，反应慢了一步。
柯阳已经开口：“是啊，俨哥让我们出去住一晚，给你们……”
柯阳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冷冽的气息。
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旁打哈欠的桑安安也意识到柯阳这个小傻瓜说了什么，瞬间清醒。
林懿笑眯眯地看着柯阳：“阳阳，你说谁让你们出去住一晚？”
柯阳：……
他求助地看向桑安安。
桑安安硬着头皮解释：“小懿，我、我们……”
林懿：“安安，你想清楚了说。”
桑安安：……
*
上午的两节马原课，林懿安安静静。
柯阳和桑安安也没有打游戏。
直到下课，林懿态度都非常正常。
可就是太正常了，连柯阳都察觉到他和秦斯俨之间不对劲。
秦斯俨亦步亦趋跟在林懿身边。
“待会想吃什么？”
林懿没有冷战，闻言只是语气平淡：“想吃马蹄糕。”
秦斯俨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应下：“好。那你们去一食堂等我，我买好马蹄糕去找你。”
林懿点头。
四人出了教学楼后，便分开。
林懿看着秦斯俨走远的背影，对身边的两人说：“我还有事，先离开。
“小俨回来，你们帮我转告他，我晚上会回来。”
柯阳和桑安安欲言又止，可他们也不敢拦住林懿。
林懿瞧见他们纠结的样子，忽地笑了。
“放心吧，让小俨去买马蹄糕，是告诉他，我不生气了。
“他也知道，我现在要离开。”
等林懿戴上口罩和帽子，身影在人群中消失。
柯阳才感慨：“难怪俨哥离开前看小懿的眼神怪怪的，原来他知道小懿想一人静静啊。
“唔，青梅竹马的默契，就是好嗑。”
林懿走出校门时，收到秦斯俨的消息：早点回来。
林懿：嗯。
林懿按掉手机，原本听到柯阳他们和小俨口径不一时，他是生气的。
他不明白，小俨为什么要骗自己？
可是，上课时，秦斯俨一点点靠近自己，在自己掌心写：对不起。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
即便不生气，林懿也觉得自己拉开和小俨关系的成果并不明显。
下午没课，他决定暂时不见小俨。
他想，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回家和姨奶奶、阿婆她们一起吃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收到一个信息。
是诺拉发来的。
诺拉：小懿，你现在方便来罗老师工作室吗？
第128章 第 128 章
林懿回复诺拉一个‘OK’的消息后, 便打车过去。
虽然诺拉没有说为了什么事，但他能猜到多半和那个克劳斯有关。
*
Ms. Luo设计工作室内，已经是午休时间, 诺拉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克劳斯，耐心一点点告罄。
她刚站起身，克劳斯就紧跟着站起来，一脸急切：“诺拉, 你干什么去？你, 是不是要去, 痛风补性？”
诺拉愣了一下，才听明白，被气笑了。
“那个成语叫, 通风报信。”
“还有, 我只是去楼下买杯咖啡。”
克劳斯理直气壮：“你，一定是想骗我！
“我查过了, 昨天来找你的, 男人，根本, 不是你，男朋友！
“他是，明星。”
诺拉眼里闪过心虚，但很快她就掩饰过去。
诺拉：“ 你既然知道他是明星，那也知道公开我和他的关系，会给他以后的工作带来困扰。
“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但因为你的原因, 已经让大家怀疑。
“你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大损失吗？”
她的语速有点好快，克劳斯听的一知半解, 但听懂自己给林懿造成损失。
不不，他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他只是想追求诺拉。
克劳斯皱眉：“我……”
诺拉：“你什么你？你现在还要怀疑他的身份，我甚至要为了你的怀疑将他叫过来。
“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克劳斯看着诺拉那张依旧清冷的古典美人的脸，听着她的‘质问’，心底的愧疚越来越重。
克劳斯：“我，我不是……”
诺拉觉得输出一通好爽！
不过她说话时也很有技巧，没有正面承认她和林懿是情侣关系。
朋友关系，也是关系。
诺拉：“现在，我可以去买咖啡了吗？”
克劳斯早就被她的气势震住，哪里还敢拦着她？
不过，他也不知怎么想的，被骂一通后，还亦步亦趋地跟在诺拉身后。
诺拉很烦他，她眉头一皱，克劳斯顿时和她拉开两米的距离，转进一个街角巷。
而下一秒，诺拉面前出现几个长相流里流气的男人。
穿着花衬衫，头发五颜六色的。
诺拉退后一步，退出巷子。
克劳斯见诺拉退出来，以为她是等自己，立刻兴奋地上前：“诺拉——”
诺拉：“快跑！”
然而根本来不及，不过转瞬的时间，她和克劳斯就被这群人围在一起。
克劳斯护在诺拉身前，吞了吞口水，他、他也怕！
诺拉却是横眉冷对：“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有就监控的！”
她一边说话，转移这群人的注意力，一边手里按手机，试图报警。
其中一个红毛眼睛一眯：“大哥，这个娘们想报警！”
诺拉：！
为首的花臂男人眼神示意旁边两个小弟，诺拉的手机立刻被抢走。
只是手机被拿走瞬间，手机铃声响起。
诺拉只看到一个‘懿’字，眼中闪过惊喜。
小懿正在来找自己，自己不能慌。
花臂男扫一眼手机，直接关机。
诺拉：“你们想要钱？要多少？我有钱！”
她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清楚，这群人肯定不是要钱。
这里是北区CBD，出入的都白领阶层，谁会到这样的地方打劫？
这一瞬间，诺拉想了很多，自己得罪的人？
妈妈工作上的对手？亦或是，克劳斯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
她脑子里此时乱极了，却还要努力保持镇定。
而她身前的克劳斯也看出眼前的人不好招惹，他扬声道：“你们若是敢动手，我会让律师将你们告到牢底坐穿！”
他说这话时，用的是母语F国语言。
红毛男嫌弃地看着克劳斯，朝他啐一口：“呸！说的什么鸟语？老子听不懂！”
另一个小弟走到花臂男身边，低声说：“大哥，那人只让我们教训那个女的，没说要打这个外国佬。”
红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那个说话的小弟：“你是不是蠢？现在放了这个外国佬，他报警怎么办？”
花臂男：“吵吵什么？给我打！”
他话音落下，一群小弟手里拿着棍棒，笑得邪里邪气地步步逼近克劳斯和诺拉。
克劳斯低声说：“待会我拖住他们，你趁机逃跑。”
他的华国语虽然不太好，但也从这群人口中听出，他们是冲着诺拉来的。
诺拉惊讶地看向克劳斯，她没想到克劳斯竟然会为她争取时间！
诺拉：“我们一起跑。”
论打架，她也不是小白花一朵。
随着红发男一棒用力锤向克劳斯，诺拉出其不意的侧踢在红毛腰上，直接一脚将人踢出去。
克劳斯惊讶地看她，眼睛像看金子一样，亮闪闪的。
诺拉：“看前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个小混混直接一拳砸在克劳斯面门。
克劳斯后退两步，捂住鼻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流出。
他顿时怒气，一鼓作气地冲上去，抱住一个黄毛的腰，死死不松手！
诺拉：……
诺拉的三脚猫工夫平时玩玩还行，动真格的，尤其是我少敌多的情况，她也就刚开始还能占上峰，很快就暴露出体力短板。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这群男人，心跳如鼓，分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寒彻入骨！
克劳斯已经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的哀嚎。
诺拉此时只希望有人能听到这边的声音，不管是什么人，能救救她和克劳斯就好！
她大口大口呼吸，脸上的汗珠砸落在地面上，四溅开。
她眼神中依旧是狠戾。
红毛男被她的眼神吓得瑟缩，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其他小弟嘲笑他：“哎呦，三哥你是怜香惜玉了？别忘了——唔！”
他话还没说完，后腰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他还来不及回头，就见一道身影穿梭在他们之间，横拳、侧踢、旋转踢……
诺拉看见林懿时，眼睛猛地睁圆，随后放心地疲惫坐下。
她知道，有林懿在，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哦，对了，克劳斯？
诺拉看向克劳斯倒下的位置，就见对方趴在地上，脸上闪烁着兴奋，一双手还学着林懿出拳的动作！
他似是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立刻瞪回去——！
他见是诺拉，瞪大的眼睛果断收回，趴在地上看林懿打架。
尤其是看到兴起的时候，还高声喊一句：“好！”
活像是看来武术表演的，而不是被人打伤的伤患。
不到五分钟，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一群人，已经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哀嚎地叫唤。
林懿走到诺拉面前，伸手给她：“你还好吗？”
诺拉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有嘴角轻微淤青。
她摇头：“我没事。”
她说完，走到花臂男面前，捡起自己的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不出十分钟，就有民警到了现场。
一群人全部去警局。
林懿走在诺拉身边，快上警车时，他倏地回头。
身后却空空如也。
诺拉诧异：“小懿？”
林懿微微蹙眉，说了一句：“没事。”随后两人一起坐进警车里。
*
警局里，不管警察如何问，一群混混咬死说是临时起意，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
最后只能以寻衅滋事，将这群人拘留。
林懿三人做完笔录直接去了医院。
诺拉虽然没受伤，但克劳斯身上有不少青紫，还是需要处理。
医院里，医生检查后，给出的结果时，左手小臂骨裂。
医生给他上石膏时，他还不安分地冲着林懿比划：“嘿，兄弟，你这招叫什么？真的太厉害了！
“你怎么知道对方会出现在身后，直接一个肘击！你简直就像华国功夫巨星！
“你能教教我吗？
“哦，对了说了这么久，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克劳斯动来动去，医生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捏了他手臂一下。
医生：“你再这么动下去，准备接受一个异形胳膊，比功夫更炫酷。”
克劳斯尴尬：“医生，你真幽默。”
林懿：“谢谢你，保护诺拉。”
克劳斯正跟医生说‘轻点、轻一点’时，听到林懿的道谢，一下子呆住了。
他羞赧地挠挠头：“这没什么，一个绅士，是不能看着女士被欺负。”
诺拉：“谢谢绅士。”
她说话时，脸上是清浅的笑。
这还是除了刚见面之后，诺拉第一次这么对他笑。
可克劳斯竟然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向林懿，砰砰砰——！
林懿丝毫没有注意到克劳斯的异样，轻声对诺拉说了一句。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走廊上。
林懿神色认真：“诺拉，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诺拉闻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小懿你也觉得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其实你没来之前，那群人说，他们是收钱办事。”
林懿：“什么？你怎么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他和诺拉是分开录笔录，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和警察交代的信息。
诺拉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你不知道他们是拿钱办事？
“那你问我，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林懿：“前些天，我们四人聚餐，离开车停车场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跟着。
“刚才坐警车好难离开前，我又察觉到熟悉的有人在暗中窥探感。”
而这两次，他都和诺拉在一起。
诺拉闻言顿时毛骨悚然：“你，你是说有人跟踪我？”
林懿：“还不太确定，但我有九成的把握肯定，的确有人在暗处。”
诺拉：“除了克劳斯，我最近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节。
“会不会妈妈生意上的对手？”
林懿：“不清楚。”
他说完又补充道：“你最近尽量不要一个人出行。
“我们没有证据，即便报警，效果也不大。
“让何阿姨找两个保镖跟着你吧，以防万一。”
诺拉虽然不想让何桐担心，但也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
她立刻给何桐打了电话，只是她没有直接说有人跟踪自己。
“妈妈，北区最近治安不太好，我晚上回去有点害怕，妈妈帮我找两个保镖吗？”
何桐听到诺安的提议有些惊讶，不过她最近正在洽谈国外一批原石，分在诺拉身上的注意力少了一些。
她立刻答应了下来：“好，我今天就让人过去。”
林懿听到何桐的安排也松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想，自己没课，就多过来看看诺拉。
*
克劳斯的伤势不需要住院，打完石膏，林懿叫了车，送诺拉和他回设计工作室。
林懿将人送到后，看一眼时间，他答应秦斯俨，晚上之前回去。
他没有多待，离开前嘱咐诺拉：“一切小心。”
诺安笑着回他：“放心吧，妈妈说，保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林懿点点头，乘车离开。
诺拉看着林懿乘坐的车，如鱼入水一般陷入车流中，直至看不见。
克劳斯全程看着两人互动，直到林懿离开后，他才开口：“你们不是情侣。”
诺拉闻言身体一僵，她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克劳斯。
鉴于克劳斯今天替她挨打的份，诺拉对他的态度改变很多。
两人一前一后往办公大楼内走。
诺拉：“为什么这么说？”
克劳斯：“你们看彼此的眼神，是关心，但没有情欲。”
诺拉：……
诺拉也不再瞒他：“我和小懿，的确不是情侣，但我们胜似亲兄妹。”
克劳斯忽然一步挡在诺拉前面，一张青紫的脸上，满是认真。
诺拉被迫停住脚步，惊疑地看向他：“你——”
她话还没说完，克劳斯声音激动道：“那，那你介意有个男嫂子吗？”
克劳斯十分自信，他对华国人的亲属关系有深入的研究！
他一脸骄傲！
诺拉：……
诺拉狠狠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你做梦！”
克劳斯抱单腿蹦跳，嘴里‘嘶嘶’，还要追上去：“诺拉，可以把你哥，电话给我吗？”
……
林懿回到宿舍的时候，心里装着事情，十分自然地打招呼。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宿舍里的低气压。
桑安安和柯阳，两人同步看看林懿，又同步看看秦斯俨。
桑安安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阳阳你不是说要去操场上，给弟妹送水吗？
“你一个人搬不动，我和你一起去。”
柯阳下意识想反驳，自己搬得动，但很快收到桑安安的眼神示意。
他顿时夸张地：“嗷~~对对，我搬不动，安安你和我一起去。”
两人说着就肩揽着肩，一起走出宿舍。
即便桑安安身形瘦弱一些，两人走到门框处，还是被撞了一下。
林懿看着他们略显狼狈的身影，才发觉气氛不对。
他看向秦斯俨，表情迷茫地仿佛脑袋上能冒出一个‘？’号。
而秦斯俨的眼神中，是林懿读不懂的情绪。
难过？受伤？还是，委屈？
秦斯俨一步一步走到林懿面前，眼神黑沉沉，似是藏着太多情绪，化成浓墨，晕染不开。
秦斯俨：“我们，算什么？”
他在宿舍里，心情愉悦地等着林懿回来。
甚至担心马蹄糕会冷掉，他不断的换热水，隔水保温。
他心心念念等着林懿回来，没等到人，却等到林懿和诺拉再次上热搜！
#惊！林懿陪小女友现身医院，是不是好事将近？#
#林懿会奉子成婚吗？#
#林懿……#
到处都林懿和诺拉的新闻，秦斯俨知道林懿对诺拉没有情爱，即便是这样，他看到依旧会心痛。
他想，或许这是林懿拒绝自己的手段？
秦斯俨不管怎么想，林懿频繁见诺拉，于他而言都是一个不好讯号。
林懿一直在思索跟踪诺拉的人，还真的不知道，他和诺拉去医院的事情，被偷拍。
不过他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不是还有一个克劳斯？
他和诺拉不是单独出行。
林懿虽然不知道秦斯俨情绪低落的原因，但听到他的问题，却知道他想听什么。
林懿神色认真，没有含糊其辞：“不是情侣。”
是朋友吗？也不尽然，就像秦斯俨说的那样，朋友不应该接吻。
从林懿口中说出的简单四个字，秦斯俨却是红了眼眶。
“为什么？你不爱我？”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地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之前担心吓到林懿，担心林懿会逃开，担心林懿会恶心，担心……
担心很多，让他仿佛被禁锢荆棘笼中，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
可即便他小心翼翼，也依旧改变不了林懿频繁和别人出现在公开场合。
隐忍？蛰伏？
去他妈的！
再忍下去，老婆都没了！
林懿被秦斯俨眼底浓烈的情绪震惊，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而他背后是床梯，隔着薄薄的衬衫，林懿能感受到背脊处传来的冰凉感，可他一颗跳动的心脏却热的如火。
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水分，灼烧干净。
林懿：“主子……”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这个久违的称呼。
秦斯俨脸色顿时沉下去：“竹子是谁？你喜欢的人是她？
“你小时候总会叫我竹子，我和她长得像？”
秦斯俨贴近林懿，两人灼热的气息相互交缠，可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一点肌肤相贴！
秦斯俨语气低沉，似是从深渊中向上发出渴求：“林懿，我不在乎你口中的‘竹子’是谁，我既然像她，你把我当做她，爱我好不好？”
林懿听到秦斯俨近乎卑微的说：“我可以做替身。”
林懿顿时心头大震，像是站在敲响的铜钟里，震的他心神涣散。
他看着秦斯俨，用力摇头，不，不是的。
主子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林懿心底是无边的惶恐，是自己的错，自己应该保护他，怎么能伤害他？
林懿自己尚未察觉时，身体已经紧紧抱住秦斯俨。
他没有看到，秦斯俨眼底滑过的一抹亮色。
秦斯俨心底轻声叹息：小懿，对不起。
即便是用不光明的手段，他也要把他圈在身边。
第129章 第 129 章
过了许久, 秦斯俨才缓缓抱住林懿劲瘦的腰。
他宽大的手掌下，能感受到林懿的轻微颤动。
秦斯俨：“小懿，我……”
秦斯俨从看到林懿和诺拉上微博的热搜后, 心里一直在计划这件事。
强硬态度不行，温水煮青蛙太慢，那就以退为进！
他继续放低声音：“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或许是‘在一起’三个字，戳中林懿的神经, 他猛地推开秦斯俨。
秦斯俨被推得猝不及防, 后退一步！
相比被推开的惊讶, 他更多的不懂！不明白！
秦斯俨压制心底的汹涌的情绪，喑哑地问：“为什么？”
林懿沉默。
秦斯俨颓然一笑：“我知道了。”
林懿猛地抬头看他。
自己只是下意识推开他，自己推开之后, 其实后悔了。
所以, 小俨问他‘为什么’时，他没有答案。
他, 其实不想推开。
小俨说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林懿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秦斯俨眼睛快速布上红血丝，透着颓然气息：“你厌恶同性, 对吗？”
他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却是笃定的态度。
林懿：？
他是真的茫然，他怎么会，厌恶同性？
钟棋哥和封晔就是同性恋人，自己又怎么会厌恶？
况且，男风在他的前世, 算得上盛行？
从皇室到权贵世家, 似乎没有不养男伶的。
林懿想，小俨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一定是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从没有讨厌同性恋人。”
秦斯俨倏地看向他，眼里难得地出现惊疑，像被海水倒灌一样，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为什么不曾表明心意？
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就是，也是他最忌惮的——
是他怕林懿厌恶他的喜欢！
林懿直视秦斯俨的眼睛，见他眼中是翻涌的情绪，越发肯定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秦斯俨沉默好久才开口：“高考之后，毕业聚会时，你单独出去过……”
林懿听着他的描述，仔细回忆，自己好像的确中途离开过。
自己为什么会离开？
林懿高一暑假刚宣布暂时退娱乐圈时，依旧有很多学生围观他。
即便有老师们的强行介入，林懿也多少受影响。
后来，他过了一学期才正式回到校园。
同学们虽然好奇，惊讶，但总算不会打扰到他。
那时候，他虽然在家里请家教，但学校没有贸然让他直接进入和秦斯俨一样的冲刺班。
林懿待在普通班级一个月，同桌是个刘海遮住眼睛，不爱说话的男生。
林懿也是偶然发现，那个男生被同学们欺负。
林懿出声制止过两三回，然而因为他的‘维护’，他的同桌遭受到更大的报复。
林懿本不想插手，但多少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对方的处境变得更差。
他设计让老师、教导主任看到同桌被欺负的事，学校十分严厉地惩罚那些霸凌者。
后来，林懿转去秦斯俨所在的班级，和那个同桌再没有交集。
偶尔在学校食堂碰见几回，对方剪掉遮眼睛的刘海，露出清秀的长相，尤其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上翘，很好看。
林懿起初和他遇见时，还和他打招呼，但每次，对方都避开他的视线，匆匆离开。
林懿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加重同学对他的霸凌。
他不愿看到自己，也很正常。
直到高三，他无意间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以他的能力，很快发现跟踪自己的人，就是那位同桌，崔烟。
很特别的名字。
林懿听人提起过，崔烟的爸爸是烟酒赌各个沾身，崔烟的爸爸原本想给取名崔香烟，被崔烟奶奶反对。
崔香，像女孩子的名字，最后定为崔烟。
林懿那天特意趁秦斯俨被秦锋带去参加宴会，才去见了一直跟踪自己的崔烟。
只是他没想到，会看到那令他恶心的一幕。
林懿折返回去时，崔烟从垃圾桶里捡出他吃掉一半的脆筒冰激凌。
如果只是这样，林懿会以为崔烟或许是家庭贫困的缘故。
可崔烟舔舐脆筒时，脸上是迷恋、狂热的表情！
甚至是他擦拭手的纸巾，也被崔烟从垃圾桶里翻找出来，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蹭蹭，像是珍爱一件珍宝一样。
林懿见过变态，但第一次见变态到自己身上的。
他差点恶心吐了。
崔烟沉醉时，猛然看到林懿在看他，手中的动作顿时僵硬。
那天，林懿对付崔烟这样的变态，有自己的手段。
从这之后，林懿再没有在学校见过崔烟。
崔烟于林懿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林懿也没有再想起过这个人，直到高中毕业班级聚餐，有个同学传话，说外面有人找他。
他再次见到崔烟时，愣了一会才认出他。
相比以前的阴郁，沉默寡言，重新站在林懿面前的崔烟笑容开朗，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林懿直视他的眼睛时，知道他的开朗不过是伪装。
崔烟面对林懿时，有些紧张，他扯了车衣袖，眼神却大胆地看着林懿：“林、林懿，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林懿：“抱歉，我不喜欢你。”
他声音清冷疏离，听在崔烟耳中，像冰刃一样，刺痛耳膜。
他原本羞怯的小动作顿时消失，眼神恢复阴鸷，仿佛刚刚开朗的，是另外一个人格。
崔烟：“为什么？你讨厌同性？”
对于一个陌生且让林懿反感的人，他直接了当地说：“你让我，感到恶心。”
匆匆赶过来的秦斯俨只听到林懿那短短一句：“……感到恶心。”
之后是崔烟伸手去拉扯林懿，林懿闪避开，月色下，林懿看崔烟的眼神，像是冰冷的琉璃珠子。
不，不对，林懿眼底藏着厌恶。
崔烟跪下求林懿给他一个机会……
秦斯俨再没有看下去的力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晚准备向林懿告白。
他甚至将公寓里布置气球、鲜花，一切都是最浪漫的样子。
可在告白前两个小时，秦斯俨亲眼见林懿厌恶同性的告白。
*
林懿听完秦斯俨的回忆，心中有惊讶，也有些恍惚。
林懿：“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在毕业旅行最后一晚，和我亲吻后，才会在第二天的时候，避开我，甚至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秦斯俨：！
他猛地看向林懿：“你，你说什么？”
秦斯俨第一次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林懿盯着他的脸看，几秒钟之后，确认秦斯俨是真的惊讶，不是演的。
原来，他是真的忘了。
不对！
如果是喝酒断片，真的忘了，那他第二天躲自己干什么？
林懿看他的眼神，有些怀疑。
是演技吗？
秦斯俨思绪转的飞快，他抓住林懿的手，分开指缝，十指相交。
林懿微微蹙眉，这样的握手，让他陌生，他想分开。
却感受到秦斯俨掌心微薄的汗，以及几乎可查的轻颤。
秦斯俨：“我，我没有要避开你，不，不对，我避开你是有原因的。”
如秦斯俨这般清冷衿贵的人，遇上爱情也会不可抑制地心底情绪的翻滚。
秦斯俨：“我可以解释的，但你不要生气。”
林懿没见过这样的秦斯俨，相比刚刚‘卑微祈求’的他，自己更喜欢这样的他。
林懿晃晃两人交握的手，眉梢微挑：“我生气，好像也跑不掉。”
秦斯俨闻言，紧张的情绪似是得到安抚。
秦斯俨：“其实，那天晚上，我梦见和你做了。
“梦里你虽然一开始抗拒，但很快放弃挣扎，任由我索取所求。
“身体很软，手心是热的，白皙的背脊都是水色——唔！”
林懿原本听着，还算淡然，春梦嘛，很正常。
但谁会当着当事人的面，描述的那么清楚？
秦斯俨被捂嘴，眼底却是含笑。
他示意林懿自己想说话。
林懿：“……不准再说那些。”
秦斯俨点头。
林懿刚放开，秦斯俨便明知故问：“那些，是哪些？”
林懿再次抬手，但秦斯俨这次主动‘捂嘴’！
他重重亲在林懿唇上，眼睛半眯着含笑。
可他不管怎么逗弄，林懿始终闭紧嘴巴。
秦斯俨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
不过，小懿没有推开自己，不是吗？
秦斯俨又‘磨蹭’一会儿，才放开林懿。
他埋首在林懿颈间，另一只手环住林懿的腰。
声音低沉的暧昧：“既然之前是我的误会，你也不讨厌同性，那你现在算接受我的表白吗？”
林懿不排斥秦斯俨的亲吻，拥抱，可是在一起……
以爱人的身份在一起……
“你会厌弃我吗？”
像侯府世子那样，欢喜的时候，付出一切，不爱的时候，即便阴阳相隔也毫不在意。
他不排斥男风，可他见过的男伶，从来没一个好结局。
林懿始终记得自己曾经是影卫，这是刻在他灵魂上的印记。
他求的从来都是站在秦斯俨身边。
现在秦斯俨告诉他，他也可以是他的爱人。
林懿对‘新身份’，是彷徨的。
秦斯俨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同时也不解。
“我怎么会厌弃？我欢喜你还来不及。”
秦斯俨眼眸黑沉沉的，如果不是担心吓到林懿，他甚至想把心底最阴暗的一面摆到明面上，告诉他——我，非你不可！
可他只能用单薄的语言，呢喃重复：“我会一直爱你。”
一直，是多久呢？
林懿不知道，他说：“小俨，你让我想想好吗？”
秦斯俨：“……好，三天时间够吗？”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是等三天而已。
有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