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灯光惨白，地板泛着冰冷的光。已是深秋，医院的走廊里冷冷的，让人身凉。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这里，无法挥发。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呆愣的看着地砖，地砖上映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的右眼带着蓝色的眼罩，上面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坐了许久，直到他对面的病房里医生走了出来，他才抬起头呆滞的看着医生。
医生蹲下来，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缓缓而又温柔的说道。
“小朋友，你外公还没过来？”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看着光洁的地砖。
“唉～”医生长叹，为这个家庭感到怜惜。
单亲家庭，一场车祸，母亲重伤，孩子眼睛受损。如果今天孩子的外公再找不到医药费，那么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可能真的……
“医生，我可以去看看妈妈吗？”孩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澄澈的眼睛里涌动着泪水。
医生看着他，半响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孩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踏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冲进了病房。
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的像是丧服，嘴唇干裂。
他站在病床前，颤声说道。
“妈妈……”
女人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温柔的眸子里闪烁的亮光像是被风吹动的火苗，不知在何时就会熄灭。
“莫悔……”女人动了动手，冰冷的手触碰到了孩子稚嫩的小脸。
孩子身子微微一颤，母亲的手太冷了，感觉像是幽魂在抚摸自己。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病房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去卖血，去到处借钱，甚至把肾脏都卖了，现在只差一万块钱，可是我实在找不到钱了啊！”他跪在医生面前，抱着医生的大腿。
两鬓斑白，老泪纵横。
“老先生，我也想帮你，但是……我没有能力啊，我家里还有孩子，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医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女儿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人世啊！”老人在哭泣，却又像是在嘶吼。
“莫悔……帮妈妈把外公叫过来好吗？”女人无力的说道。
“嗯！”莫悔乖巧的点了头，然后踏着急急忙忙的小碎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莫悔就牵着外公的手走进了病房。
老人见着她后，双眼通红，泪水滚滚而下。女人微微一笑，苍白无力。
“父亲……不要借钱了。等我……死后，就把眼角膜拿给莫悔吧。”
老人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又将莫悔拥入怀里，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缓缓说道。
“莫悔……妈妈爱你……”
母亲的手重重垂下，眼睛里的火光暗淡，像是被什么吹灭了。
…………
两年后。
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孩童的手在路上慢慢走着。
老人满头白发，左右双手像是枯枝，他双眼的光芒像是风雨里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脸色潮红，走几步路就咳几声。
“外公，我们去哪里？”孩子抬起头，看着老人，澄澈的眼睛映着老人满是沟壑的脸。
“去你未来的家。”
“未来的家？”孩子茫然。
“到了。”
老人指着前方，孩子顺着手指看了过去。
孩子愣了愣，历声叫道。
“孤儿院！”
“去吧，外公太累了，就不带你去了。”老人眼中的光芒忽明忽灭。
“外公我不走！”他高声大叫，泪水滚滚而下。
“莫悔乖，快去吧。”
“我不走！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可能……我不需要人照顾了。咳咳咳……”
老人咳嗽的厉害，咳出的血穿过指缝落在了莫悔的脸上，有些温热，又有些冰冷。
“莫悔，你一定要好好的……”咚的一声老人倒下，眼睛里的光芒散去。
这时，正好下起了大雨。大雨磅礴，一个孩子踩着淡红色的雨水，怔怔的看着死去的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