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真的拍卖不到,明珠娘子也不如先前着急。
樊梨梨那三块鸡血石,能一定程度上缓解明玉堂的压力。
但谁也不知道鸡血石还会时兴多久,善祥阁又会有什么手段,所以最好还是囤积一批料子,免得以后越发被甩开。
拍卖大会一开始,第一块巨型被送到台上,惹得珠宝商们大肆出价。
“一万两。”
“五万!”
“十万!”
“我家出十五万!”
……
竞拍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令在场之人心脏跟着狂颤。
鸡血石抬价过高,无论对珠宝铺还是对买主而言,都不是好事,唯一获益的,只有朝廷和善祥阁。
樊梨梨还记得一号石头内部的模样,虽然血厚,血形也好,却有好几道极深的绺裂,生生破坏了内部结构,令其很难雕刻出极品摆件来。
顶多是切割成小料子,做成印章或首饰等,价值大打折扣。
一号最终以二十万两的价格落到一家珠宝铺手里,那家人欣喜若狂的模样,让樊梨梨微微摇头。
二号又上了台,这次价格更高,起拍价便是二十万,让先前没有出手的珠宝商们后悔不迭。
经过好一阵天翻地覆的竞拍后,二号也成交,换成三号。
明珠娘子跟谢倾窃窃私语,考虑要不要也在前面竞拍几块。
前二十号毛料体积小,不如后面的贵,要是能买上几块也不错。
谢倾点点头,让自己人也跟着竞拍。
拍到十五号时,谢倾的人开口便是二十万两,这价格令樊梨梨打了个激灵。
“谢公子,你要不换一块”
谢倾蹙眉问,“不好”
樊梨梨道:“说不上来,给我的感觉不大好。”
明珠娘子听见二人对话,诧异道:“老师傅都说,这块血形好,且光从表面看,血块就已占据百分之五十,要是浸透到内部,少说也是块上品。”
樊梨梨为难道:“可是,表面上看血厚,内部不一定吧”
明珠娘子有些纠结,以眼神询问儿子的意见。
谢倾毫不犹豫道:“既然小福星这么说了,那就换吧。”
说罢,明玉堂放弃十五号的竞拍。
樊梨梨轻轻松了口气,回忆十五号毛料的模样。
她记得,这块的绺裂比一号还严重。
按照书里的说法,在鸡血石形成过程中产生大量裂纹,又被黄色或黑色的黏土所填充,形成一道道宛如分叉树枝的脉络。
饶是血形再好,血色再美,被这些黄黑的裂纹一打岔,还能好看到哪去
明玉堂没出手,十五号最终落到钱家手里。
钱夫人得意道:“我就说,你们来竞拍,银子得带够。瞧瞧,我们花二十多万两就到手了,等开出极品来,有你们眼红的!”
樊梨梨暗暗想,到时候,他们不会眼红,只会庆幸。
前二十号的小型毛料拍卖完以后,又到中型料子。
这一次,起拍价便是二十五万两,直叫众人心惊肉跳。
许多珠宝商不停擦汗,明珠娘子也低声道:“如今鸡血石的价值已是骑虎难下,往后不可能降下来。”
否则,一批下了血本的商人还不得齐齐跳河去
樊梨梨犹豫道:“那要不,等我那几块料子运回明玉堂,您还是给我留几样物件,我当个传家宝”
明珠娘子一笑,“既是你的料子,自然要给你留。你想要印章,摆件还是首饰”
樊梨梨也说不上来,“您是珠宝行的能人,还是您替我做主吧。”
明珠娘子点点头,“师兄好笔墨,那就给他留一套印章砚台,好不好你自个,就做几副首饰吧,戴不戴是一回事,留着总没差错。”
樊梨梨使劲点头。
在二人闲谈之际,三十号已经拍卖出去,轮到三十一号时,全场气氛热烈到极点,要不是有官兵压阵,几乎要互殴起来了。
三十一号毛料是当场的焦点,所有珠宝商都对这块毛料报以极大的兴趣。
起起拍价,开口便是四十万两,后续还炒到五十万,六十万,好些心脏不好的珠宝商,当场就昏倒过去。
明珠娘子看着镇定,可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唇线绷得紧紧的,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谢倾反而要冷静些,见状不再跟人争抢三十一号,将全部赌注压在九十七号上。
几个老师傅十分不解,一人开口问,“少东家,竞拍到现在,咱们明玉堂颗粒无收,再这么下去,怕是……”
“无妨,”谢倾微一抬手,打断对方的话,低声道:“再往后看看,实在不行,有那三块料子也足够了。”
老师傅们相互看看,不停摇头。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角逐,三十一号终于以八十万两的天价落入一家珠宝商手中。
然而,即便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毛料,那珠宝商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价格,实在是太叫人难以接受了,万一买来的是一块废料子,那他家全部老小都得相携跳河去。
樊梨梨记得,三十一号是块好料子,那珠宝商在切开后,绝不会再是现在的颓靡模样。
等三十一号拍出后,在场的珠宝商们个个沉默,很难再打起精神。
往常只有极好的翡翠玉石能提到这个价,只因善祥阁发现了鸡血石矿脉,从今往后,珠宝界的格局都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趁着各家疲软,谢倾及时出手,买下两块毛料来,花费近五十万两。
樊梨梨对这两块没什么印象,大概是中规中矩的料子,不突出也不是废料,应该不会亏本。
到夜幕降临,一共拍卖了五十号毛料,因天色太暗,剩余的明天接着拍卖。
离开会场时,珠宝商们个个情绪低落,无论拍没拍到手,实在无法挤出一个笑容来。
明珠娘子也面色沉重,叫人把谢倾拍下的两块送到切石室去。
谢倾怕她顶不住压力,上前搀扶着,低声道:“母亲放心,那两块料子即便不是极品,也会是上佳,只要绺裂不多,怎么也能回本。”
明珠娘子轻笑,“你担心母亲会崩溃放心,我自幼随家中长辈做生意,执掌明玉堂快三十年,什么坡坡坎坎没跨过去”
她真正担忧的是,往后鸡血石的走向又是如何,珠宝界当前的平衡,会不会因为鸡血石而被打破,从此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