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英叔送回南川陆家,陆时欢继而调转车头,车速飞快的朝京城驶去。
他现在特别想看一看江雪此刻的表情,是愤怒,还是狼狈……
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发现自己恨错了人,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孙子,到头来却成了她丈夫和情人的儿子。想来还真是讽刺至极!
“铃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适时候在车内响起,陆时欢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解锁。
“喂……”
“boss,江雪去了监狱,说想见陆东平一面,您看?”
“让她进去就是了,哦对了,看好她,别让她给跑了。”
虽然当年害父母出车祸的那些凶手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爷爷的死,江雪已经认罪。
他可以看在爷爷的份上,不杀江雪,可是不代表她不需要接受法律的自裁。
“是,哦对了,刚刚顾少有来公司找你,见你不在,就走了。”
沈钰的声音通过免提,在车厢里回响。
陆时欢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瑾年找我?”
“是,不过现在已经走了。”
“嗯,知道了,先这样,我正在往京城赶!”
挂断沈钰的电话,陆时欢在通讯录中找到了顾瑾年的号码,还没有来的拨过去,叶珈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他备注的叶珈蓝的昵称,陆时欢眼中溢满了柔情。
“喂,宝贝,怎么了?”
“六六,你在哪?”
“我?在回京城的路上,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林导的剧,临时通知明天要开机,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电话里叶珈蓝应该在吃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软糯糯的,吐字不是太清晰,听起来就像嘴巴里塞着坚果的土拔鼠一样。
“这么突然?”
“唔,也没有很突然啦,我的剧本都要翻成稀巴烂了,再说了你每天都很忙,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宝贝,对不起,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你了,等我下次不忙了,一定好好的陪陪你。”
“好啊,那你先开车,注意安全,我挂喽。”
“好!”
挂断叶珈蓝的手机后,陆时欢就忘却了要个顾瑾年打电话的念头,因此错过了一个世纪性的特大新闻。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顾家二少爷,被人给谁了,而且一觉醒来后,那女孩居然消失不见了。
南郊监狱,不大的会见室里,坐满了前来看望在监狱里服刑的家人。
而江雪就坐在其中的一个位置上,眼巴巴的看着陆东平的到来。
离开珈时集团后,江雪神情变得格外的恍惚,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珈时集团外的保安都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恨了半辈子的人,到头来才发现恨错了人,疼了二十几年的人,现在才发现居然是她的仇人,江雪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就是个悲剧。
她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半响,才住着拐杖消失在了珈时集团。
在路口随手招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热心的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老人家,您慢点!”
“谢谢你!”
坐在副驾驶后,江雪报了监狱的位置,然后就扭头看向窗外,有些浑浊的双眸早已看不清窗外的景色。握在手里的拐杖是松了紧,紧了又松!
等到了监狱外,江雪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司机,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哎,找您钱!”
热心的司机换了零钱,头伸出车床冲着江雪有些蝼蚁的身躯喊了声。
江雪摇了摇头:“不用找了,你是好人,谢谢你。”
司机愣怔了下,随即把拿着零钱的手,伸进了车厢,冲着江雪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发动车子掉头疾驰而去。
到了监狱大门口,江雪就被站岗的狱警给拦了下来。
“警员同志,我是来看我儿子的,请你让我进去吧!”
江雪心急如焚,她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不好意思,探监时间已经结束,请您明天早点来。”
“明天?”她怕自己等不到明天,在得知自己恨错了人之后,她的心正在接受着上天的谴责,来监狱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在见儿子一面,她就去向陆时欢道歉,然后去自首。
“警员同志,求求你通融一下,我是从南川来的,你也看到了,我就一个老太婆,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拜托你就让我进去吧,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见江雪一直坚持,狱警思考了片刻问道:“你是南川来的?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陆东平,我儿子叫陆东平。”
从江雪的嘴里听到陆东平三个字,狱警的眉心微微皱了下,要是其他人他倒是可以让她进去,可这陆东平可是局长特意交代,让他们好好看管的,听说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老太太,您还是走吧,今天你是见不到陆东平的。”
“不,我求求你,这这张卡里有十万,求求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这……这样,我给上面打个电话,您先等会。”
“好好,谢谢你,谢谢你!”
很快,狱警面带笑意的走到了江雪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卡,江雪心下了然,把卡递到了狱警的手里。
“我可以进去了是不是?真是太感谢了,这卡给你。”
狱警不动声色的接过江雪手里的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走吧,我带你进去!”
在狱警的指引下,江雪来到了位于监狱内的会见室。
她坐在座椅上,望眼欲穿的盯着会见室的门,每进来一个人,她都满含希翼的看着,可是一脸进来了三四个人,都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不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咔擦!”
随着会见室的门再一次开启,江雪心情失落的抬起了酸痛的脖颈。
在看到门外走来的人之后,顿时激动了起来。
“东平!”
江雪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不大的玻璃门眼汪汪的看着走进来的陆东平。
“妈!”
四目相对,双眸中皆是泪水。
陆东平快速的坐在了江雪的对面,才几日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因为哮喘发作的关系,他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的惨白。
江雪看了心痛至极,颤抖的抬起了手,拿起了放在面前的传声电话。
陆东平抹了把泪,带着手铐的手,也跟着拿起了传声电话。
“儿啊,你瘦了。”
“妈,救我出去,我不想在这,我会死在这里的。”
听着传声电话里儿子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江雪的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流。
“东平,你别这样子,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唯恐陆东平的哮喘再次发作,江雪迫切的安抚着他波动的情绪。
“想办法,想办法,妈我都进来多久了,你一直在说想办法啊,可是我还不是待在这个像牢笼一样的监狱里。”
“东平!”
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江雪向来溺爱,以前她以为陆非墨是她的亲孙子,她分了些心在陆非墨的身上,可是在得知陆非墨是她丈夫和情妇的儿子之后,她的心里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妈,您去求陆时欢,去求他,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之前你让我给非墨打电话,可是那小子压根就不打算管我……”
从儿子的嘴里听到陆非墨这个名字,江雪的面部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她双目怒视着陆东平,低吼道:“闭嘴,别在我面前提陆非墨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他,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
陆东平诧异的睁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阴鹜的江雪:“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非墨是我和玉柔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呢。”
“东平,有些事情等你出来后,我在慢慢跟你解释,你只要记住妈的话,等出狱后就离开京城,离开南川,这张卡里的积蓄足够你生活一辈子。”
“妈……”陆东平拧眉看着像是交代后事般的江雪,心里突然忐忑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会见时间到了,请抓紧时间!”狱警适时的走了进来提醒了去。
江雪不舍的看了一眼陆东平,嘱托道:“记住,一定要听妈的话,这辈子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希望你以后做一个善良的人。”
陆东平被狱警押回了监狱,江雪才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拄着拐杖踉跄的离开了监狱。
四个小时后,陆时欢的车终于下了高速,尽管一路疾驰,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车刚停稳,身穿卡通居家服的叶珈蓝,就像一只蝴蝶般从屋内冲了出来。
陆时欢刚推开车门下了车,叶珈蓝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撒娇道:“怎么这么晚,说好的带我去玩的。”
陆时欢伸出大手,宠溺的揉了揉叶珈蓝的秀发:“乖,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耽误了些时间,你想去哪里,我现在带你去好吗?”
“遇到了车祸?六六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叶珈蓝紧张的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一双纤细的双手摆弄着陆时欢的衣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乖,我没事,发生车祸的不是我,但是因为车祸,在高速上堵了些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哦,你快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时欢拥着叶珈蓝的肩膀走进了别墅,换了鞋,陆时欢松开叶珈蓝的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乖,你先看电视,我上去换下衣服。”
“嗯,好!”
趁陆时欢上楼换衣服的功夫,叶珈蓝飞快的转身来到了厨房。
只见厨房的砧板上一片狼藉,有白色的面粉,有残留的鸡蛋液,还有切的惨不忍睹的韭菜段。
从陆时欢走后,她就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冰箱里能直接吃的除了面包,就是酸奶,但是她一样都不想吃。
看电视的时候,又碰巧看到电视剧里的人在吃水饺,叶珈蓝的味蕾就开始发作了。
林婶走的时候,包的馄饨,水饺早就吃完了,前几天陆时欢包的也没有了。
叶珈蓝就想着,自己动手dy一下,可是……
很显然,她没有做饭的天赋。
楼上,陆时欢刚换上一身居家服,仍在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眸看了一眼,电话是沈钰打来的。
这才微微弯腰,还没有来得及扣上的上衣的纽扣,勾勒出性感的胸肌,健硕的手臂伸长,拿起还在响着的手机。
“喂!”
“boss,好消息!”
“嗯?”
“刚接到警局传来的电话,说是江雪自首了。”
“自首?”
“是,不过听陈局说,她想见你一面。”
陆时欢好看的眉皱了皱,其实就算江雪不入狱,他也会亲手送她进去,虽然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她,但是他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血腥。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叶珈蓝!
“知道了,告诉陈枫,我明天去找他。”
“是!”
电话挂断后,陆时欢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踩着拖鞋下了楼。
一双鹰眸在客厅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叶珈蓝那娇小的身影,相反唯一一个叶珈蓝不怎么会踏足地方,居然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
陆时欢眨了眨眼,动作轻快的下了楼。
厨房里,对于陆时欢的到来一无所知的叶珈蓝,还在手忙脚乱的清理着案发现场。
下了楼的陆时欢径直走进了厨房,在看到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走近之后,陆时欢的嘴角抽动的更加明显了,他的双眸中带着难掩的笑意,细细打量着在收拾惨状的叶珈蓝。
“小乖,你是打算把厨房给拆了吗?”
看了一会儿,陆时欢就看不下去了,要是真的任由叶珈蓝继续收拾下去,估计厨房以后就不能在用了。
“呀!你,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我,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叶珈蓝吓得瞬间转身,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滴溜溜的双眸愣是不敢和陆时欢那戏谑的双眸对视。
“在你往砧板倒水的时候,我就在了。”
他亲眼看着,叶珈蓝往沾满了面粉的砧板上倒了一盆的水,然后面粉就光荣的成为了面糊粘在了砧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