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余盼安和伍瑞准时在剧院门口碰面。
伍瑞对余盼安说的第一句话是,“打扮得这么漂亮啊。”
余盼安低头看看自己平平无奇的一身装扮,略感费解,于是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把其中一张门票递给他了。
两人一起进了剧院。话剧还未开场,观众席上的声音却也不是很大,只偶尔有几人用窃窃私语的音量交谈。伍瑞说了句什么,很小声,余盼安没听清。他就往余盼安耳边凑,故意凑得很近很近,将要碰到她的耳朵时,她就下意识地弹开了。
伍瑞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原本要说的闲话也咽回去了。
余盼安笑了笑,低声道,“抱歉学长,条件反射。”
伍瑞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无奈话剧开始了,他也不好再讲话了。
季之恒是刚刚到这个剧团的新人,和之前在s市不同,在这里,他就只是个新人话剧演员,没人会特殊照顾他。而他之所以跑这么远,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不再被特殊对待,安安稳稳地演戏。
这一场他并不是主角,主演是两位话剧界挺有声望的老师,所以今天的剧院坐得满满的。季之恒一直到第三幕才上了台,他扮演的只是一个小厮。
“哎?”伍瑞认出了季之恒,对余盼安道,“这个不是我好像有印象,好像在你的生日会上见过。”
余盼安没说话,低头在手机便签上打字:季之恒。
“对,是这个名字,我之前在s市听说过。这么巧他也在这啊,你们很熟吗?”
余盼安又打字:学长,我们讲话会影响别人看话剧的。
伍瑞无奈地撇撇嘴,不再问了。
他能感觉得到,余盼安一直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明明他一直都能看得到她,伸出手却永远只能抓个空。然而就像是被激发了某种原始,她越是躲,他就越心痒,越想追。
虽然他认识余盼安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对她的了解和喜爱至多停留在皮囊。他不关心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爱干什么,也不关心她找他来看的这个话剧讲的是什么七七八八的内容。
她对他而言只是猎物,一只不好抓的、惹人恼怒又讨人喜欢的猎物。
遇见余盼安以后,他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可是兜兜转转总觉得放不下余盼安。她太美了,又总是一副不可亵玩的样子,让他十分想走近去把她这朵花摘了,然后再狠狠揉碎。
为了抓住她,他还处心积虑地去和她的哥哥余待安交朋友,当初上学的时候,还大费周章地表了好多次白。
这花若摘不到,他亏死了。
所以绝不能摘不到。
绝不能。
他本来是不急的,因为有余待安这层关系,他想着逢年过节总是可以见见余盼安,到时总会有机会。可是如今余盼安竟然能只身跑来这么远的b城,他突然就有点急了。
再不抓紧些,他的猎物可要跑了。
这次来b城,他就是抱着必须把余盼安追到手的心态来的。他偏要看看,她被按在床上时还能不能也像平时那样云淡风轻,不喜不怒。
话剧结束以后,余盼安红了眼圈,伍瑞却丝毫不知道演了些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的打算。等下他要约余盼安去吃饭,订个包间,然后在她的食物里加点他好不容易搞到的药。再之后的事,应该就简单多了。
下了台,季之恒连戏服都还没换,就往观众席走了。
视线捕捉到余盼安的面容时,他笑了。
他知道余盼安会来的。
然而在看见她身边坐着的伍瑞时,他一下子有点发懵——他给她两张票,她还真的带别人来?
虽说这是她的自由,可他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认出她身旁的人是伍瑞时,他更是在想: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可是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其实也和他无关的啊。
趁着余盼安还没发现他,他招呼也没打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盼安,要不要去吃个饭?”伍瑞用自己一贯的温和口吻询问道。
“不了学长。”余盼安边说边站起来,“我今天还有一些工作想处理,马上就回去了。”
伍瑞也跟着站起来。“那我送你?我租了辆车来的。”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好了。”
余盼安说完了拒绝的话,就往出口的方向走。伍瑞跟在她身后,心里的怒火一点点地往上涌。
——装清高是吧?很另类是吧?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
等走到他租的车旁边时,他按下了车钥匙,解开了车门的锁。
车响了两声。
余盼安下意识地站住脚,回过头想对伍瑞说再见。而他却没打算放她走,他一手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手握住了余盼安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她往车里拖。
终于做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伍瑞激动到浑身发抖。他的力气在男生中算不上大,但是余盼安力气显然更小,以他的力气,制住她还是绰绰有余。
他甚至有空闲在心里感叹:她的手臂真细啊,好像稍微再用点力就能捏断了似的。
于是他便真的更用力了,把她白皙的手臂掐得泛出病态的红。
遇上这样的事,余盼安当然要喊救命,这边的人虽不多,伍瑞还是有点慌张,急急忙忙地从前座的位置拿了个擦拭车座用的抹布,塞进了余盼安嘴里。他把余盼安用力往里挤,自己则是俯身去靠近。捏了捏她的脸蛋以后,他没急着做别的动作,把一只手腾出来往后伸,想把车门带上,然后再好好地享用她这朵小花。
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碰到车门。于是只好烦躁地起来了一点,回身去找门。结果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车门和空无一人的停车场,而是不知何时走近的季之恒。
季之恒是过来停车场这边帮同事挪车的——那位同事的车停得碍了事,被人打了电话,然而他又正好没空,就让季之恒这个比较闲的小新人去帮忙了。
季之恒真庆幸自己没拒绝同事,不然,他可能要后悔很久很久。
没等伍瑞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迎面挨了季之恒一拳,鼻血不住地往出流。
好事被人打断,盛怒之下,他翻身起来,和季之恒扭打在一起。
余盼安则是丢了塞在嘴里的抹布,顾不得发疼的手臂和充斥着口腔的霉味,她跑下车,第一反应是想帮季之恒的忙,但是理智很快归位,她跌跌撞撞地跑去出口处喊剧院的保安。
保安们来了以后,很快就把两人分开了。
这一架显然是季之恒占了上风,伍瑞被打得鼻青脸肿,嚷嚷着要报警。季之恒除了嘴边有点血迹以外,几乎没有受伤。他半弯着腰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伍瑞,伍瑞自知理亏,很快不敢嚷嚷了。
随后,季之恒的目光移到了余盼安身上。
余盼安很少见他这么凶的表情,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他最终只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余盼安心里一软,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