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欢迎会那天我没喝醉,阿雾你和老夏都有孩子了吧……说不定柯漫和阿远也……都怪我……我不是人……”
“古北别说了!”我想都没想就倾身扑过去。原来我是跪在地上,而夏以诺靠在我怀里,我这么一扑,他径直滑到了地上。
“欢迎会……阿雾,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夏以诺的左手应该是骨折了,血淋淋一片,他用右手撑地,正试图爬起来。
我一下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现在却一个受伤、狼狈不堪,另一个双眼空洞,精致的脸毫无生气。
我突然想发狂地笑,又想大声地哭。终于忍不住了,我歪在一边发疯般呕吐起来。
柯漫也想疯了似的,哭哭笑笑,她悲悯地看着夏以诺:“啧啧啧,瞧瞧这不管走到哪里都散发着奇光异彩的人,如今变成什么样了。既然都说了那我也顺便告诉你,你亲爱的阿雾,你穷尽一切想要换的阿雾,在你和解泠之间,她从来没选过你!”
“你不是想知道欢迎会那晚发生什么了吗,我也告诉你。那晚跟解泠睡在一起的人是古北根本不是你,你会出现在那个房间是因为你半夜起来找谢雾,神志不清把一楼当成了二楼。你亲爱的阿雾没否认你就相信是你干的,还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啧啧,真没见比你还蠢的人。”
夏以诺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痛苦地闭上了。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柯漫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无从反驳。
“这就受不了了?那我要告诉你在你陪解泠待在精神病院,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谢雾这个也在精神病院整天看着你们恩爱,那你是不是得疯?”
他看着我,眼里是我不忍直视的伤痛。我撇过头不再看他。
“精神病院……奶奶去世的事情你没忘?阿雾,阿雾,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明明你已经有了解泠,我为什么还要怕你担心我?”我知道不该说这些话,可它憋了好多年,已经憋不住了,“哥,你真的有那么在乎我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连阿远都看出来我在说谎而你没有?”
“呵。”他冷笑一声,“那么你呢?我说过我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也和我有着一样的感觉。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在你心里,和解泠比起来,我算什么?”
“不……不是的……”一个人影从我身边闪过,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她便推开门跑了出去,“解泠!”
一直站在门边的何毅第一个拔腿追了出去,我跌跌撞撞地起身,却被夏以诺一把揽进怀里。他只能用一只手,仍然抱得死紧。
“阿雾,不要管她。”
“哥你放开!”我不敢用力,他那血淋淋的伤口太让人惊心。
“阿雾,我们在一起吧,去过以前幻想过的日子,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管了。”
“幻想过的日子……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记得以前的,只有我一个人。
“嗯,我都记得,记得很清楚。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是解泠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
“都多少年了还不够吗?她也知道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这样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
“可是……”
我们刚走出陆家何毅就打电话过来,说找到解泠了,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还在发疯似的跑。
如果我知道找到解泠会让我看到那种场面,我死也不会去找她。不,我会在出车祸时陪鹿远沣一起死。
我们开车赶到的时候,解泠正跑到马路中央,而那时,红灯刚亮不久。
我才刚下车便看到那满地的血红。我清楚地听到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悲痛的吼叫。
而相隔不到半秒,这种声音在我身后又响起了一次。声音的主人发了疯般扑过去。
而街灯的颜色,还未变成可以容人通过死亡的颜色。
“不!不要!!”
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我见到了令我死都忘不了的那一幕。
我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这般希望我们从未遇见过。
十一年前,我、夏以诺、鹿远沣、解泠、古北、何毅,初中毕业。那时侯我们还不认识柯漫和杞画。
奶奶有一个小区里最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所以区里的孩子都喜欢来奶奶家玩。小时候我就会用不让来院子里面玩去威胁那些孩子,让他们都听我的。古北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他小时候就长得圆滚滚地,看上去傻乎乎的,整天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后边傻笑。
而解泠是奶奶从她做钟点工的地方带回来的,家里人说是有事要出国几天。我和她就是这么认识的,那时侯我们都还是小学生。
从见到解泠的第一天开始,那个看似傻乎乎的古北就喜欢有事没事欺负她。
细算起来,我认识夏以诺是比认识他们所有人都要早。
他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年出生的,只是他出生在在炎热的夏季而我出生在寒冷的冬季罢了。
早在我还没出生时,奶奶就在为我以后的费用做打算,夏以诺一家便是那时侯以房客的身份住进来的。他们在大院中央添了堵墙,往左是夏家,往右是谢家。
因为我比夏以诺小,所以理所当然要叫他哥。于是一起出门就有人说这兄妹俩长得可真好看。我们一起上下学,逢年过节两家一商量还能凑一起吃顿饭。夏以诺的学习从小便好,学霸是从小学一直当到大学毕业的,哪像我,永远只能在中上游徘徊……
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夏以诺家来了一大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那天晚上夏以诺他母亲急急忙忙敲开奶奶的房门,把夏以诺塞了进来。因为害怕那群人所以跑到奶奶房间里来的我,第一次看到夏以诺想哭又不敢哭的神情。
自那以后,夏以诺的父母再没回来过。奶奶找人把院里那堵墙拆了,夏以诺就和我们住在了一起。
所谓大多数感情的开始都伴随着迷之掉落,我们和鹿远沣的相识也伴随了这样的掉落。
但事发主人公不是我,而是夏以诺和鹿远沣。我只记得他来班里找夏以诺还过学生证,但下一次再见的时候,他已经和夏以诺勾肩搭背走在一起了。两个同样耀眼的人走到了一起,还一整天除了上课睡觉都黏在一起,用解泠的话来说就是,真是闪瞎了全校女生的钛合金狗眼。
他们两人年龄相仿,性格相仿,连兴趣爱好也能找出多个相同来,所以两人一凑在一起特有话聊,我和解泠抱本书往旁边一坐就像俩特大号灯泡,还是永燃不熄那种……
因为他霸占了夏以诺,不管他有没有,反正在那时侯的我看来他就那么干了。所以我就特不待见他,时不时往他衣领里放毛毛虫,他真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个初中生能被一只毛毛虫吓得鬼哭狼嚎还是男孩儿;我也偶尔在他打完篮球后示示好,给他递一罐可乐,然后拔腿就跑得老远,听解泠在那边三二一倒计时,数到一的时候就会听到“噗”地一声以及响彻云霄的惨叫……每每这时我便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这不怪贫僧,谁叫小施主同样的招能中一百次,阿弥陀佛。
让人郁闷的是,我一“报复”他夏以诺就修理我,而且从来没有一次能逃掉。至此,我觉得我跟鹿远沣的梁子结大了,整天拉着解泠“问候”他,以至于有段时间他一看到我们就跑。
我对他改观并且真正将他当作朋友,是在夏家人来学校找夏以诺的时候。
那时侯我跟鹿远沣的梁子已经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原因是他竟然搬来一堆家具,并且表示要和夏以诺一起住,而夏以诺不仅答应了还听热情地帮他帮东西。我站在旁边都要气疯了。
因为多了鹿远沣的,所以夏以诺就搬回他原来住的地方。
那天放学我们像往常一样回家,像往常一样肯定是我和鹿远沣把自行车扔给夏以诺和解泠,然后我就在路边找毛毛虫吓唬他。而他貌似被吓得太久,都快免疫了,还傻乎乎地凑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每当看到他那笑得阳光灿烂的脸我就想拍他一砖,让他永远也笑不出来。
那俩只在电视上看到的高档跑车停下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都被吓得一蒙一蒙的。黑色车窗落下,露出一位长相威严的的中年男子的脸。
“以诺,我是夏洮,你的爷爷。”
夏以诺脸色刷地惨白:“你不是我爷爷,我没有爷爷!”
车门被打开,男子带有威严的声音低喝:“到爷爷这里来,你是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整天跟一群野孩子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道歉。”
男子似是不可置信,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