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侧颜,就已是极为耐看的骨相之美。
更何况是来自正面的视觉冲击。
无论是垂眼的静然,还是掀眸的讶然,用‘芳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像他妈的异性。
可以说,跟他挂在墙上的妈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漂亮。
一样的年轻。
姜时初左手已伸到桌底下,按住自己鼓鼓的口袋,回视谢让的眼神有提防。
这小子不断凑过来。
该不会是自己私藏话梅糖的事被他发现了?
谢让一双大耳朵掐了红。
一颗心也如小鹿乱撞。
虽然对方不太友好,不过他能理解。
毕竟身怀美貌,要是不凶一点,可不得引来群狼环伺。
正想再搭话,却被一阵突兀的叩桌声打断。
不止谢让,连姜时初也循声望去。
这一看才发现,一桌人正无声息地在瞧他们。
用手指敲桌的是梁彬。
梁彬坐在最上位,目光沉沉地看着桌尾那与整个团队格格不入的俩人,一张脸黑得就像十年没洗的锅底。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为了让自己创作的这档综艺顺利播出,在与视频平台沟通的过程中,做出了什么样的妥协。
其中最大的妥协,就是允许平台塞人进来。
一个谢让,是早就谈好了的。
谢让的底细梁彬清楚。
这小子嘴甜,最爱认干妈。
不说别处,单是红果tv的高层里,就有他三位干妈。
一个才出道的流量,对《咱们幸福的一家》来说,即使没有坚实的观众基础,也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但是,姜时初就不一样了。
一想起那些姜时初参演的影视作品评分,梁彬的脸更黑了。
最初定下的嘉宾卞旎不来之后,平台向他透露,替补者不出意外,是新一代小花昭昭。
结果——
开录前一天告诉他,第五位嘉宾是姜时初。
这两年,圈子里谁人不知,姜时初是新晋收视毒药。
她不但瘟收视,还瘟合作过的导演。
那些跟她拍完戏的导演,不是出门被车撞,就是夜跑掉下水道。
所以,导演圈一度流传某个说法——
见过姜时初,回家一定跨火盆!
几个月前,姜时初忽然宣布退圈结婚,整个被资本裹挟的导演圈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送走这瘟神,才过去多久,这不又回来了。
梁彬不由得捋一把脸。
他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现在,终于要轮到他倒霉了。
本以为《咱们幸福的一家》可以帮他把事业推上一个新的巅峰,现在看来,结束这档节目的录制,他不回老家去卖红薯就不错了!
他不是没做抗争。
可上头说,姜时初绝对不能换掉。
因为姜时初参与录制,是资源置换的产物。
这会儿,见姜时初不好好听自己讲话,梁彬原先压着的脾气也上来,“我知道,姜老师是跟大导合作过的人,瞧不上我这种综艺导演,但既然来了,也请你好好配合节目组的录制工作。”
这话一出,等于把姜时初架到整个团队的对立面上。
姜时初未反驳。
因为她方才确实没听梁彬说话。
该认的就认。
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关姜老师的事。”
这时,谢让举起了右手:“是我在跟姜老师打招呼。”
说到姜老师三个字,他矜持地抿唇,一颗心已飞到天上。
原以为对方是工作人员,没想到,居然是嘉宾。
还是五号房的嘉宾。
被谢让一打岔,梁彬脸上哪怕依然很臭,也没再说什么。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完,这个临时会议也结束。
姜时初合上脚本,径直回去五号房。
走出一段路,姜时初不再放纵那条小尾巴,突然回过身去。
谢让根本来不及躲藏。
一个趔趄,差点栽进灌木丛。
站稳后,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姜时初。
姜时初一挑眉:“跟着我干嘛?”
谢让俊俏的小脸一红。
怎么办……
连对方的声音他都觉得耳熟。
不愧是有缘人!
“谁说我跟着你了。”谢让右手松开t恤下摆,一指不远处的排屋:“我回四号房。”
“行。”
姜时初颔首,没再废话。
见她转身就要走,谢让再也顾不上傲娇,双手拽着t恤追了上去。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找的那个阿姨不是好东西。”
姜时初:“……”
“真的,我没骗你。”
谢让一边走,一边又开口:“那个阿姨偷奸耍滑,不爱干活,经常找不着人,今早我发现她还喜欢爬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说你一天才给她八十块,不过你放心,下次见到她,我一定好好教育她,不许她在背后这么诋毁你。”
姜时初:“…………”
若非她自己分饰两角,只怕这个阿姨活不过今天。
谢让说完一通,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就在刚才,他偷偷百度了。
他已经知道这个姜老师的全名。
跟着姜时初亦趋亦步地回到排屋前,巴巴地目送姜时初进五号房,谢让才依依不舍地拉回视线,推开栅栏进了隔壁。
这会儿,护工正在喂外公吃早饭。
谢让没去做开播准备,而是趴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扣扣。
这个时间,伦敦天都没亮。
翻了翻通讯录,发现只有宗琉在线。
其实他是不乐意跟宗琉聊天的。
可谁让他找不出别人了。
所以,谢让敲了id名为[人海孤独症]的账号。
他发送了一张图片。
正是姜时初在《岭雪原》中的剧照。
——【有没有觉得她跟我妈长得很像?】
[人海孤独症]很快回复了[葬爱一生]。
——【只能说毫无关系。】
谢让:“…………”
但他不死心——【哪里不一样?!】
【除了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哪里都不一样。】
宗琉的回答,无疑叫人讨厌。
不过他不怪宗琉。
毕竟宗琉没见到姜时初披头发的样子。
那低头翻看脚本的侧脸,跟他妈照片上的神态如出一辙。
宗琉是在玄阳湖边给谢让回的信息。
徐沂拿着几瓶水过来的时候,宗琉尚未收起手机。
“这是?”徐沂也看到手机上的照片。
宗琉不紧不慢地锁屏,说话十年如一日的不带感情:“让少爷给自己找的第三百零八个妈。”
徐沂:“……”
知道宗琉不爱讲话,徐沂也没再刻意攀谈。
不多时,两道慢跑身影出现在前方。
待到那方靠近,徐沂拿着水和毛巾迎了上去。
谢靖寒一身白色运动装,即使在跑完五公里后,呼吸依旧平缓,相较之下,一旁陪跑的中年富商早已气喘吁吁,然而,当着谢靖寒的面,不敢纵容自己流露出疲态。
知道谢靖寒不喜大清早谈公事,中年富商喝过水就提出告辞。
只不过,走出百来米就上了秘书的背。
目送大腹便便的富商被背走,徐沂才看向自家老板。
谢靖寒已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将手中水瓶交给了徐沂,“护工去铂越府了?”
“六点到的那里。”徐沂又递上干毛巾。
确定那一大一小护工看顾得过来,谢靖寒才放心,却也叮嘱:“如果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联系宗琉。”
徐沂称是。
一想到前脚刚走的中年富商,徐沂又开口:“这几年国内房地产行业形势愈发的不好,谢氏也早就抛掉在内地的大部分商业地产,这位梁总偏偏这个时候买地造房子,跟一二年入净事房有什么区别?”
以家主看项目的眼光,又怎会答应他的融资请求。
“还有那家叫作鸿讯的公司。”知道家主有意向收购这家芯片公司,徐沂交代了自己得到的消息,“听说他们准备提交退市申请。”
鸿讯想起死回生,几乎已是痴人说梦。
至于谢氏收购鸿讯的用途,徐沂多少猜到了一些。
家主应该是想让鸿讯转型为一家代工厂。
只是这样一来,鸿讯也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