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夫妇是医学教授,常年呆在国外做研究,江悥幼年时跟在父母身边,九岁之后回国由江家老爷子抚养长大,培养为江家继承人。
对于医术,江悥是向往的,加上父母的熏陶,耳濡目染,以致他对身体的构造非常清楚,在这方面也算无师自通。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年轻气盛,难免不知轻重,昨晚也把闻婷折腾的够呛,她也是到此刻才明白昨晚为何会觉得很疼了。
闻婷摇摇头甩出杂乱的思绪,翻出各种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浓妆,脖子上涂了几层粉才勉强将那些痕迹遮住。
她容貌本就生的艳,化了浓妆更甚,站在衣柜前挑半天,最后选了件粉色高领毛衣,配黑色喇叭裤。
家里开着暖气,不冷也用不着出门,她穿衣服一向讲究方便实用,头发没干,便梳顺披散在肩头。
这一折腾,又是一个多小时。
闻婷拿回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将手机揣在裤兜里,打开房门下了楼。
君华庭还是以前的样子,除了一些摆件,和她前世离开前几乎一样,包括佣人,也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和物,让某些封存在闻婷脑海深处的记忆冲破枷锁,一缕接一缕的撞击着她的大脑,击的她溃不成军,险些站不住。
恍惚间,一双手扶住了闻婷的胳膊,她睁眼看去,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脸上皱纹很浅,相貌英俊儒雅,不显苍老。
彼时对方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闻婷瞬间就红了眼睛。
杨叔,杨茂平。
江家老宅管家之子,自幼在江家长大,跟江家夫妇关系很好,更是看着她和江悥长大的长辈。
江悥搬出老宅后,他便跟来君华庭做了管家,照顾着江悥起居和后来搬进来的她。
对他们而言,杨茂平不是亲叔叔,却胜似亲叔叔。
闻婷眨眨眼憋回眼泪,咧嘴浅笑,“杨叔。”
杨茂平张张嘴却没说话,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沉沉叹了口气。
闻婷知道他的忧虑,但也没法解释,只好转移注意力,“先生呢?”
先生,指的是江悥,他们结婚后,三少爷变成了江先生,闻小姐变成了江太太。
杨茂平一愣,还没答话,远处房间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明显是有人砸了什么东西。
二人寻声看去,是江悥的书房。
君华庭是个小型别墅,建有三层,一楼是厨房、会客厅以及佣人的房间,二楼则是书房、画室、琴房、客房等,她和江悥住在三楼的主卧,刚才下来也只是到了二楼。
闻婷将手机掏出来递给杨茂平,嘱咐道:“杨叔,我手机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钢化膜裂了,我记得家里还有,麻烦你一会儿找找帮我换上。午饭现在应该凉了,你跟张姨说让她热一下,我过会儿叫阿悥下来吃饭。”
张姨,张慧敏,杨茂平的妻子,也是君华庭的保姆,帮他们做饭和收拾家务。
杨茂平反应过来,笑着答应,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能互相理解,好好过日子,他便知足了。
待杨茂平离开后,闻婷走到书房门口,屈指礼貌的叩了三声。
“咚咚咚。”
里面的人听到叩门声,又“砰”的一声摔碎了什么,听声音应该是花瓶之类的东西,紧随着一道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
“说了别来烦我!”
闻婷没再叩门,等里面安静下来,才道:“江悥,是我,闻婷。”
话落,里面又是“呼啦”一连串的响声,这下应该不是摔得,而是不小心碰掉了什么。
闻婷耐心十足,嗓音温柔,语气不容置喙,“江悥,开门。”
半晌,里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离她很近,却没有开门,江悥隔着门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闻婷无奈,又好气又好笑,“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还能打什么主意?我要说跟你离婚,你能答应吗?”
她知道,江悥不可能跟她离婚。
前世这个时候,诸多事情积压在一起,江悥的逼迫让她觉得是背叛,情绪爆发一度失控,甚至开始怨恨他,惧怕他,自然也想法设法的逃离他。
江悥骤然冷沉了声音,压着怒气道:“想都别想!”
闻婷顺势反问:“既如此,那你紧张什么?”
江悥沉默,闻婷叹了口气,柔声道:“阿悥,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良久,江悥闷声道:“我不想见你。”
他不惜用他此生最唾弃的手段才得到她,如何能再次放手?
离婚?
除非他要死了,再也没资格站在她身边了,再也没本事管她了,否则绝无可能离婚。
闻婷微怔,随即抬起手,掌心贴在门上,语气认真而坚定:“可我想见你。”
一门之隔,江悥眼眶湿润,溃不成军。
他了解她,而她,也同样知道他的软肋。
闻婷等了半天,不见江悥开门,本以为他不会出来了,刚把手收回来,“啪嗒”一声轻响落在耳际,那是开锁的声音。
闻婷一喜,猛然抬头,手触碰到把手时微顿,没由来的感到难过。
她的阿悥,到底还是对她狠不下心,一句话,就能哄好了。
前世,他们相伴了十八年,却仅仅相爱了两年。
余下十六载春秋,硬生生错过。
而今一切重来,恰好是他们今生相识的第十三年,她要用剩下的半生填补过往种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