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末,这门职业在人们的视线中逐渐淡化,就差和牛鬼蛇神一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仅有少数传承者隐匿在民间,延续着这道根深蒂固的神秘色彩。
而我爷爷,就是仅存的风水术传承人之一。
“风水,福则养人,祸则杀人!”
“房前一棵草,坟后一块儿砖,有时候儿,你只需将它们的位置稍微改动,既能造福子孙,亦可伤其九族……”
这句话,就是爷爷对风水术的见解。
传承了祖上千年延续而来的风水绝学,爷爷年轻那会儿,可没少受人白眼。
十里八乡都把他当作老迷信,一个除四旧年间的漏网之鱼。
他和奶奶在当时,都不咋受同村人待见。
奶奶是爷爷在外帮人看风水时,带回来的城里姑娘,生得清秀水灵,当时才十八岁,十八岁是人的青春最美丽的时刻,可从跟着爷爷回村儿那天起,就不知被多少人惦记上了。
尤其是村长家,那两个在村里横行了多年的恶霸,就经常到家里来“做客!”
明面上的客人,却是习惯当爷爷面,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挑逗、调戏奶奶!
当时年轻气盛的爷爷哪能受这气?
但每次准备翻脸不认人的时候,看看奶奶逐渐变大的肚子,也就把这口气忍了下去。
直到有一次,爷爷出门种地,留奶奶一人在家看屋。
中午爷爷回到家里时,就听见奶奶在屋里哭喊。
爷爷丢下锄头闯进屋里时,刚好撞见两个恶霸撕烂奶奶衣服的场面!
那时的奶奶,还是个怀胎七八月的孕妇啊!
爷爷一怒之下,上去就跟这两个恶霸扭打在了一起。
作为风水世家的传承人,爷爷还是有两下子的,当场把这两人的腿给打骨折了,就差没弄死。后来村长带着一拨人,找到了我家。
双拳难敌四手,七八个壮汉把我爷爷打倒在地上,奶奶只能抱着鼻青脸肿的爷爷,失声痛哭,向村长求饶。
最终,村长以爷爷无理闹事为由,刮搜掉爷爷家里仅剩不多的财产,说是给他两个儿子的医药费,却对这两个禽兽的行为只字不提!
那可是爷爷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血汗钱,要给怀胎八月的奶奶买补品用的!
当天晚上,爷爷不顾奶奶劝阻,从祠堂里翻出了他那套封存已久的老家伙事儿!
爷爷特地去了一趟后山,在一座没人住的老房子里,找到了八块生了青苔的青砖。
又到河里捡了一只死在蛋壳里,发了臭的雏鸡崽。
带着这些东西,爷爷深夜跑了一趟村长家的祖坟。
直到公鸡打鸣了,爷爷才从外面回来。
睡觉之前,他只对奶奶说了一句话,我要让欺负你的人肝肠寸断!三天过后,村长家出事了!
两个恶霸突然生了一种怪病,他们的腹部在短短三天内竟然长出一些诡异的黑斑,长了这些黑斑的皮肉更是在一夜之间,开始明显的往肚子里面腐烂!
而村长则是手腕出现了这种症状,没几天过去一只手都快化脓了,问了村里的老一辈,大家都说这白斑怎么看都是尸斑!
那可是人死后尸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变质,才会生长的玩意!
一时间,村长家里人心惶惶,带着三个病号辗转多家大型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上了多次手术台。
无论多高端的科技手段,都查不出病因,只能一直做皮肤清除手术!
但是,无论腐肉切除得多干净,他们回到村里,怪病又会如同魔咒一般继续缠上他们。
连村里头有名的一个老先生,看见村长一家人,也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那是……人未死,身先烂啊!
村长家里原本宽裕,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算得上一个土财主。但是为了这病,他花光了所有家产,而且连自己的手腕都被截肢了。
一家人因为怪病被折磨得凄惨无比,最后还是他家亲戚,找来一个老道士帮他们看病。
这老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第一句话就告诉村长,你家,祖坟的风水被别人动过!
事已至此,村长哪能不信?忙带道士去查看祖坟。
从他家祖坟的四周,老道士让人挖出来八块青砖。
每一块青砖上,都雕刻着不一样的奇怪字符!
更诡异的是,靠坟头的一块青砖下,还有一只被抽肠破肚,右翅被拔掉的雏鸡!
坟头突然就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诡异气息!
“生死断肠局!”
老道士大吃一惊,说此乃失传已久的风水绝学,其用处无比恶毒!
生死断肠局,是门可让坟主的所有后人,受一场长达九九八十一天的肝肠寸断之苦,才能得以死去的凶煞局!老道士对村长说,此局乃是绝学,一般人根本摆不出来,问他到底是得罪了哪位高人?在病痛的折磨下,村长只能想到我爷爷了。
因为十里八村儿都知道,我们鬼家,世代都是看风水的。
老道士一闻鬼三,顿时吓得面色铁青,一个屁都没放就如逃命似的跑了!
鬼三是爷爷的名字。
村长一家再也无计可施,最终抱着一丝希望,终于求到了我爷爷家里。
他们一家子带着病,在爷爷门前跪了大下午。
爷爷本不想冰释前嫌,可奶奶却是个心软善良之人。
奶奶说,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你就放过人家吧,就当给咱家儿子积点德。
听了奶奶的话,爷爷才告诉村长,让他安排人把祖坟迁了,再用黑狗血泡几天澡就好了。
村长已经没有考虑的余地,按照爷爷的说法做了。
结果没过几天,他们一家子的确痊愈了。只是再也过不上曾经的日子,治病花光了家产,两个恶霸几乎变成了无业游民,有时甚至以乞讨为生,村长被活活给气死了。
虽然对这件事,他们家一直怀有怨气,但从那以后,他们真就不敢再得罪爷爷了,见到我家的人都得绕路跑。
但是从那以后,我们鬼家在村子里的名声就更不好了。
从我父亲那代开始,都过着被人们一致排挤的日子,被别人当作了异类看待。
这种排挤的程度甚至到了,连父亲长大成人,该谈婚论嫁时都没人愿意让自家姑娘嫁给他。
为了延续鬼家的香火,最后爷爷不知上哪找来了一个哑巴女人,给我父亲当老婆。
也就是我娘。
我娘不仅哑,她还是个疯子。
生下我之后,她成日在外乱跑,只有晚上才会回家。
在我的印象中,我这个疯娘对谁都充满敌意,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唯独见了我,她才会消停下来,瞬间彷佛变成了正常人那般。鬼五说到这思想不禁陷入一阵回忆。
她还会细心的抚摸着我哄我入睡,知道我饿了也会给我做好吃的喂我吃。
对待我这件事上,我娘无微不至,在我眼里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疯子。
我确定我娘没疯,认为她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才会在外人面前装疯卖傻!
可是我七岁那年,爷爷赶走了我娘。
他说我娘是个“阴娘子”,留不得。
当时我并不知道阴娘子是什么意思。
后来才在爷爷的书上了解到,阴娘子即是出生时,就和高龄老人订有婚约,这种老人多半是体弱多病,因某种怪病常年卧床不起。
等她达到年龄出嫁时,那老人或许已去世多年,阴娘子普遍被称为”替死人守活寡。“
所以我娘是二婚,说白了,就是给别人家冲过喜的意思,极不吉利。
而我父亲,觉得在家待着丢脸,出门打工再也没回来。
爷爷已经七十好几,都快到半身不遂的年纪了。
在我十岁那年,爷爷突然病倒。
爷爷的病很不寻常。
他不喊痛,从来没有说过哪儿不舒服,就是躺在椅子上,歪着嘴不停的念叨,好像在计算着什么东西。
我就问他,爷爷,你在念叨什么?
爷爷病怏怏的看着我。
“阿左啊,你上几年级了?”爷爷为我取名为“鬼五”,一直称我为“阿五。”
我心里疑惑,爷爷不会已经病糊涂了吧?
但还是乖巧的说,四年级了。
爷爷“哦”了一声,说道“等你上完初中,应该就十七了吧?”
这下我才觉得爷爷是清醒的,他在用送我上学时的记忆计算着我的年龄。
“是啊爷爷,怎么了?”
“三月一,三月一……三月乃鬼月,月初的鬼,怕是命犯孤煞啊……”
爷爷接着呢喃道。
“阿五啊,爷爷可能撑不了几年了,回头儿,我帮你认个干娘,等爷爷走了,你也好有个依靠。”
当时爷爷说的话,我了解得模棱两可,只知道自己可能会有一个干娘了。
然而,爷爷给我找的干娘,却不是人!
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爷爷带我认了一座荒废的老屋为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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