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殿中一阵急急地脚步声、甲胄声,百十位羽林军从殿后冲出来,将苏曼字和青陌围在了中间。
苏曼字目中一紧,看了一眼那迟迟不肯与她四目相对的王儒升。
赵鹤鸣看着她紧张的神情,道:“儒升已经告诉朕了。二皇子是你入宫前与庆王私通的孽种。枉我对你们母女情深义重,到头来…你们背后捅朕一刀。”
苏曼字冷静片刻,道:“皇上,臣妾与您夫妻几十载,您不能信了一个奴才而不信我呀!”
说着她看向垂目不做声的王儒升道:“王公公,您是伺候过先皇的人,比我和皇上还长了几岁,但您也不能依仗这些就背后诽谤本宫。”
王儒升这才徐徐抬起头。
他花白的眉毛微微攒动着道:“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当年您买通验身的那两位稳婆,也都已经被皇上叫来问过话了。”
苏曼字此事并未对外人提及,王儒升不可能知道。
她疑惑间听王儒升接着道:“您怕是不知道,当年庆王安排帮您打点的小太监王正,是我的同乡,早在几年前,他与我一同吃酒说漏了嘴。”
苏曼字只知道当年庆王会帮她打点好,别的她倒是并未过问。
现在她只恨自己当时年少,不懂心狠手辣,早知道这些祸害反咬一口,就该斩草除根。
苏曼字垂目跪地,目中生了泪花道:“皇上,您莫要信他,这都是他编排好的,定是受人指使。”
赵鹤鸣无奈哼笑了一声,“你的言下之意,儒升是受了太子的指使?因为你害了蔺妃,又杀他未果之事?”
话完,他起身道:“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你和庆王的勾当,你妄想让庆王背下谋反的罪名,再让赵拓夺回天下的法子,行不通了。”
苏曼字身子一塌。
王儒升靠前来道:“皇后娘娘,当年您虽是以奴才不是宦官之身的事情挟持我,但我这些年也确实受了不少皇后娘娘的恩惠,才得以让宫外的妻儿过得顺遂。奴才多谢皇后娘娘。”
说完,他语气肃立道:“带回鸾凤殿,好好看着。”
一众羽林军上前就将没了魂魄的主仆二人押走了。
王儒升办完差紧步出来到了赵鹤鸣一旁,跪地叩首道:“皇上,奴才自知难逃死罪,奴才最后求皇上,饶过小的妻儿。”
宋氏去世的那一夜,王儒升看着一下子老了许多的赵鹤鸣心疼的厉害。
主仆十几年的情分,若不是被皇后拿住了小辫子,他也不会对不住赵鹤鸣。
“死?”赵鹤鸣背手垂目看了看地上的王儒升,“死多容易……朕就要你活着,活着在我身边,慢慢地赎罪。”
这是?
饶了他?
王儒升怔愣着看着赵鹤鸣远去的身影,慌色爬起来,拿着拂尘边追边喊道:“皇上,皇上奴才下辈子当牛做马,还伺候您,还跟着您。”
……
“梦妃。”
对此一无所知的苏半梦,正在寝殿里打扮着,准备晚上去对付赵鹤鸣。
她闻声,赶紧带着小侍女奔出来。
“臣妾见过皇上。”
“来陪朕喝盏茶。”
苏半梦想煮茶,王儒升上前拦着道:“奴才伺候主子。”
她只好悻悻然退到了一旁。
刚在窄凳上坐下,就听赵鹤鸣道:“朕看了你一眼,便将你要进了宫里。你怕是心里也埋怨我。”
苏半梦假意浅笑道:“皇上能喜欢臣妾,是臣妾的福分,何曾埋怨?”
“那你为何要跟皇后一起对付朕?”
赵鹤鸣接过王儒升递上的茶,不急不慢地问了句。
苏半梦转目看向王儒升,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什么。
“皇上此话何意?”
“朕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演戏了。你如何也是苏家的人,朕总不能不声不响地就将你关起来。便特来跟你叙叙旧…不枉,我疼惜你一场。”
看来皇后那边出事了。
苏半梦沉寂了片刻。
冷笑道:“好啊,如今都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我苏半梦花儿一样的年华,你一个年纪比我爹都大的人,却不知廉耻的让我进宫。还假惺惺地问我会不会怨你?哼…我不是怨,我是恨,我是从心底觉得恶心……我看着你这张油腻的老脸我就觉得恶心至极。”
赵鹤鸣是九五之尊,哪里听得了这种话,重重地一巴掌扇了她。
苏半梦被扇的身子一歪,她垂目摸了摸唇角涌出的血,转目看着他,讥讽道:“怎么了?皇上不喜欢听实话吗?难道你跟别人叙旧,说的都是假话?对了,还有避子汤…我可是一直喝着呢…生怕怀上孽障。”
苏半梦字字诛心,赵鹤鸣也觉得没有必要听下去了,摔了大袖起身走了。
王儒升招呼了殿中伺候她的太监侍女,众人纷纷出了门,她只看着殿门“轰隆”关上,又听一把大锁落下。
苏半梦苦笑了笑,自己喝起了茶。
……
当日,洛京城里众人皆知两件事。
一是苏家军已在路上。
二是庆王与苏皇后的苟且之事。
郊外大帐中的人闻讯乱了手脚。
“爹,事已至此,既然苏家不能归于我们麾下,我们捆着那苏家将军有何用?我们就拿着那苏成章去换我娘亲。”
赵衡景眉间一皱,陈成槐一旁道:“二皇子,我们明日就要开战了。打仗最忌断气势。今日事情一出,本就军心不稳。您再一要求交换人质,一拖延,气势断了不说,那边再趁机跟我们推拉,拖延到苏家军来了,我们这仗可就麻烦了。我们要快些趁着他们大军未到的机会取胜。”
“那照你的意思,我母后就得丧命在那皇宫里?”
说着他焦急问赵衡景:“爹,你说句话。”
赵衡景起身道:“皇上现在巴不得你去救,顺便将你也抓进去。”
说着他脚下徘徊着。
当初,若不是他自大,以为会被选为太子,早早要了她,她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那般的要强,如果落败,她会比死还要难受。
赵衡景思忖过,浓目道:“你母后如此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登上皇位。断不可意气用事。”
赵拓急的直跺脚,道:“我不要那皇位,我就要我母后。你们推三阻四……你们不救我带人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