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活捉到太子和苏赋赋无疑是一桩鼓舞军心的事情。
张天驰摩拳擦掌的忍了两日,猜着他们应是粮草已绝,便在第三日的夜里悄声出了城,千发箭矢冲着苏家军的营地如雨而至。
恭候多时的苏家军早已埋伏在旁,他们持排当过箭雨,手中挥着马槊在一阵冲锋的嘶吼声中就冲入了敌军的阵营。
明亮的月色下苏家军士卒个个如战神一般勇猛。
但是他们粮草真的已经用尽,今日人马只吃了一顿,怕是扛不过半个时辰,看着敌军黑压压不断涌上的人,赵与歌要么打足半个时辰撤退,要么告知咸阳。
他思量片刻为了缠住兵力,选了后者,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杀敌更多,他没有用烟火报信,而是派人返回咸阳带兵。
血水一次又一次的飞溅在他的脸颊上。
手臂也被割伤了几道,他在刀光剑影间偶尔瞥见了苏赋赋,不知她是否有受伤,但至少她还在挥着马槊,就让他片刻心安。
双方交战过了两刻,都有疲倦之态。
那城上的杨简目中焦灼的看着那篝火旁的人影。
突来一士卒登上城楼眉开眼笑道:“将军将军……咱们来援军了。”
……
城外体力渐渐不支的赵与歌,时不时望向西边,他思忖着,已刀斩过至少两万人,再撑一刻,就撤回咸阳,若能与援军汇合最好,若没有,过长安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他刚思索完,眼前张天驰就迎面杀了过来。
本就身量魁梧的他马上杀敌的功夫甚是了得。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杀红了眼,他葬送了这么多士卒的命若还擒不到太子或是苏赋赋,他真是再无颜面回城,所以他的陌刀现在好似能劈开山脉一般,刀刀力道震的赵与歌筋骨吃疼。
“我们有骑兵了。”
旷野中一人仰天大喊,众人转目瞧向长安城门下,只见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跨马包围上来。
张天驰顿时放声大笑,看着赵与歌就大喊道:“去见阎王吧!”
他的陌刀刚挥上夜空,却觉自己五脏一阵冰凉……他垂目一看,一只陌刀穿腹而过,耳边有人散漫的丢下一句话:“你先去。”
赵与歌看着倒下的张天驰再转目看一眼呼啸而来的骑兵跟苏赋赋道:“你赶紧走,我缠住他们。”
苏赋赋却一言不发,扭头就冲那些骑兵而去。
只是一端……
那些铜面骑兵……挥着马槊正在对付庆王军。
苏赋赋禁不住惊喜大喊:“不是你们的骑兵,是我们的……是来助我们的。”
此话一出,城外的兵卒更是慌了,短短一刻的功夫,余下的一万人,也被斩杀。
待最后一个兵卒倒下,苏赋赋彻底没了气力,大喘着气趴在了马上。
她清瘦的身子起起伏伏望着那些戴着铜面的骑兵。
就见其中一人抬手摘下了染满血水的铜面,看着她酒窝深深喊了声,“赋赋。”
四目相对,苏赋赋渐渐直立起身子…看着她曾经最想嫁的人。
“赵承延。”
她飞身下马,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大喊着他的名字朝他奔去。
赵承延展臂将她迎进怀里,搂的紧紧地,紧紧地。
他们迟迟无话,一直静默的等难以平静的气息渐渐平稳。
“你真的好了吗?好的透透的了吗?”
“嗯,好的透透的,再也不会那样了,别担心。”
“嗯嗯……赵承延…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
夜风忽然温柔下来。
将遗憾吹散。
不远处下的杨简,于凡和张岩柏看着眼前的两人,纷纷侧目看向赵与歌。
就听这一生矜贵从未说过一句脏话的太子殿下,明明白白的骂了一句“你大爷”。
相拥的两人再未多言,扭头到了赵与歌跟前。
赵承延看着赵与歌并没有十分欢迎他的神情道:“恭喜三哥,阳春三月的第一日,喜得千金。”
苏赋赋目中一喜,随他道:“恭喜殿下。”
众人暗暗提了提眉头浅声也倒了句恭喜。
赵与歌费力提了下唇角为回应的时候,咸阳的骑兵也都到了。
而此时城中的兵卒也逃的逃,散的散,九千骑兵便占下了长安城。
城门一关,赵与歌便派人四处去找存粮。
而城中的大帐里,三人桌前落座,方士来给赵与歌包扎了一番后,随伺候完茶水的于凡和张岩柏退出了大帐。
累瘫的苏赋赋洗了洗脸颊,解了口渴就在桌上拖起了下巴。
“五弟身子好了?”
赵与歌虽是心里感谢,但是一想起适才的画面,他的火气就大到恨不能将这大帐给点了。
所以,这话里阴阳怪气的调调便分外明显。
赵承延看了一眼,眼睛张张合合马上就要睡着的苏赋赋,再看向赵与歌,端了茶盏大口喝了,同样阴阳怪气道:“劳三哥挂心,收到赋赋的信后便一切都好了。”
“不过……五弟之前不是一直辅佐二哥吗?怎么病好了…连带此事也变了?”
“我已经跟父皇坦白,一开始……不过是恨你,后来又恨了他…现在,我谁都不恨。”
两人用慢慢悠悠的怪诞语气刚说了两句,苏赋赋就身子一歪,睡着了。
赵与歌眸中立马软了下来,抱起她去了屏后的床榻上。
等他踱步出来,就跟赵承延淡漠的丢了一句:“到外面聊吧!”
长安的夜好短。
刚才还漆黑的夜色,逐渐明亮了起来。
两人站在城楼上,远望着洛阳,耳边风声毣毣而过,让赵承延仿佛回到了洛山的那一晚。
当时两人就是如此,一左一右的站在山上,望着山下,看着万家灯火。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虽然性子不同,但都满腔的热血。”
“嗯……这人生海海的世间,总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以前…我以为三哥你要那皇位只是单纯为了名利,直到父皇告诉我,是苏皇后设计害了蔺妃娘娘,我才明白三哥你的苦楚。”
赵与歌沉声片刻,“但那总归不是你不恨我的原因。”
“原因……三哥早晚会悟到。”
说着赵承延打了一个冷战,道:“三哥,我们下去吧,这里好冷。”
赵与歌豁朗一笑,两人并肩下了城楼,各自回去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