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考核奖励
交流赛结束, 众人渐渐散去。
脸上都带着激动又八卦的表情，显然大家又有了新的谈资。
临走前，众人看向缪小斯的眼神里, 也多了几分欣赏和好奇。
铁剑心则是一直追着缪小斯东问西问：“缪小斯，你还真能降鬼啊，照这么说, 东岛国的阴阳师, 岂不是天生被你克住？就跟土克火, 火克水，你克阴阳师？！”
缪小斯噎了一下,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好开玩笑似的逗她：“怎么，你还要给我介绍降鬼的生意不成？我收费很贵的。”
铁剑心真信了, 语气变得愕然：“也不是不可以啊，以后遇见类似的情况, 我就知道可以找你帮忙了。”
“……”缪小斯无言以对。
心想哪儿来那么多鬼啊, 她没当回事。
几分钟后，众人走出讲堂, 在岔道停了下来。
金教练看了眼时间, 她还要带几个交流生去宿舍，所以得和大家分开走了, 不过在走之前, 还有件事要交代。
于是她单独把缪小斯、乔珊、赵天空和香香留了下来。
“你们几个都是选生考核的前几名，现在可以去找大长老领取奖励了, 她就在山顶等你们, 至于路线……缪小斯你应该知道的吧。”
缪小斯微微点头，并不意外：“知道。”
来圣所第一天, 她还‘送’大长老到门口呢。
“那就行。”金教练说，“前三名的奖励都拖了两天了，但大长老忙啊，现在才有空，你们快去吧。”
缪小斯依旧点头，片晌，她眼皮一抬，忽然道：“哎呀，白羽飞好像不在，他不去领奖励啦？”
“我在。”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缪小斯循着声音扭过头，就见白羽飞立在那里，身影欣长，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什么时候站这儿的？”缪小斯又惊又讶，她记得白羽飞今天也没来听课啊。
“就刚才。”白羽飞目光落她脸上，没什么含义地浅笑一下：“做任务，所以来晚了，可能我对你来说并不起眼，所以你没发现也很正常。”
缪小斯一时没接话，总感觉他后半句哪里怪怪的，不过她也懒得深究：“那正好，五个人齐了，上山吧。”
白羽飞默然。
其实他早在缪小斯和菜菜子比试的时候就来了，只不过站在外面没进教室而已，还好，没错过重头戏。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缪小斯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换作别人，他每次出现都是中心，可在缪小斯眼里，他好像只是一个为了填充背景而存在的路人甲，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
想到这，白羽飞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
一路无话。
几人就这么上了山。
山顶环境安静清幽，一片树影密密交错，前方，一座古风中式建筑高耸着，遗世独立。
“就是这儿，到了！”
缪小斯停下脚步，听着森林中三两声鸟叫，心似乎都平静了些。
“大长老可真会挑地方，天然氧吧啊！”乔珊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踩上了前方的石台。
这时，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女生听到动静走出来，打量了几人一眼：“你们等等，东岛和泰邦两国的大师还没走，先到院里坐一下吧。”
缪小斯愣了一下，感觉眼前的女生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于是点点头。
几人坐了一会，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就见那女生从里屋进去又出来，对着他们道：“可以了，两位大师走了。”
“啊，这就走了？”缪小斯抬起头，下意识朝空中看了看，心想飞走的？这么神秘。
大师果然不是凡人啊。
旁边白羽飞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嘴角不自觉抿了一下。
……进到屋内，宽敞的大堂，空气中隐约传来松木的香味。
几人行至会客厅，总算在一张茶桌前，见到了大长老。
缪小斯眼睛落在茶桌上，发现桌上三杯热茶，大长老面前一杯，剩余两杯还冒着热气，可见客人刚走不久，东岛和泰邦两国的大师，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她暗暗咂舌。
“你们来了。”大长老扫过来一眼，风波淡淡，目光在缪小斯身上停留一秒，看不出情绪：“按照惯例，考核前三，学院会发放奖励。”
“我随便给你们挑了几个，说不上多贵重，至少也是你们现阶段用的上的。”
众人闻言，立即奉承地接话，表示感激，个个受宠若惊的样子。
大长老情绪莫测地一笑，然后右手看似随意的一翻，掌心便多了个东西。
“赵天空，我记得你职业是诡术师，来看看这个。”
赵天空一怔，快步走上前去，接过，旋即眼睛大亮，“这……”
“金手指？”
她拿到的奖励，是一个金色的指套，像是古代宫廷戏里娘娘戴着的那种，只不过短一些粗一些。
【金手指：每回合，将你手中一张攻击牌复制两张，打出多倍伤害。】
“？！！”赵天空呼吸一滞，心跳漏拍，这是诡术师职业的专属道具，极其罕见！
这种东西，要么就是某位前辈‘留下来’的，要么就是找锻造师专门打造的，总之……价值难以估量！
佩戴者每回合一张攻击牌翻倍，这“金手指”也太爽了吧，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拓展了她职业的上限，没想到她会得到这种珍贵之物。
“谢谢大长老！”
赵天空喜出望外，连忙道谢，尽管她极力的掩饰，语气中还是透露出几分愉悦，传染给了在场几人。
缪小斯他们只看到赵天空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却并不知道详情，不过隐约也能察觉，肯定是稀罕玩意儿，否则不会让一向淡定的赵天空，都失了态。
“白羽飞。”
第二个上去的，是白羽飞，他拿到了一个【诱敌壶】，外观是青色的瓷器，像一个长颈漏斗，似乎是个擒人困人的道具。
他倒是反应淡淡，躬身道了谢，就没反应了。
接着，轮到了香香，香香职业‘舞者’，扭着腰上去，得到了一双性感的芭蕾舞鞋，乐不可支。舞鞋正好套在他一双胖脚上，略显滑稽，但穿上舞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给人一种雍容华贵，闪闪发光的感觉，仿佛舞会中最亮眼的主角。
很快，便到了乔珊。
乔珊和香香在选生考核中并列第三，不卑不亢地上前去，接过奖励。
“技……技能书？！”
乔珊愣了，懵懵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春泥护花：辅助技能，学会后可在队友体内，种下一朵花蛊，拥有持续治疗的效果。】
治愈系的花蛊？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一个技能书，还是偏“医”方向的。
乔珊的巫医职业，其实‘医’的部分极弱，只能搓些药丸，还以毒性居多，毕竟她是正经法师职业，进攻为主，而非辅助。
但大长老给的这个【春泥护花】，却是一个她可以学的奶妈技能——花蛊。
“和蛊有关，还能治愈队友，这个技能送给你最合适了。”大长老笑道。
“谢谢大长老！”乔珊立即收起技能书，这个奖励对她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技能书啊，一朝学会，终生受益，和道具的价值无法相比。
显然在奖励方面，大长老是费了心思的，给他们几人都选择了最适合的东西，契合职业。
不过……乔珊疑惑地看大长老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大长老是在暗示她，让她未来辅助缪小斯？
毕竟在遇到缪小斯之前，乔珊可是独狼，唯一可以奶的团队，也就是缪小斯了。
……
此时，大家都已经拿到了奖励。
最后，终于到了缪小斯。
这个特招生，被大长老放在了最后。
“缪小斯，该你了，你想要什么？”大长老突然问她，神态温和，隐有笑意。
这一问，把缪小斯问的微愣。
“啊？”
“问我？”
缪小斯瞠目，不是直接给的吗。
“是啊，问你。”大长老笑意更深，撑腮回道。
其余几人听了，则是面露惊讶，若有所思，这一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长老对待缪小斯不一般。
好比后妈和亲妈，远近立判。
“呃……”
缪小斯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大长老，S级神器什么的，随便给我一些就行了，我不挑，什么都行。”
“……”
“……”
众人无语，暗想缪小斯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咋敢的。
一个新生考核奖励，还想要S级神器……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毕竟他们拿到的，也不过是一些A级道具，只不过稀有度比较高而已，就算是特招生，也不能……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缪小斯单独聊聊。”
大长老也没生气，弯了弯唇，语气轻飘飘。
几人当场反应过来，再次道谢后，相当自觉地退了出去。
同时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波。
“你说大长老不会真的给她一个S级道具吧？”
“……应该不至于。”
“哪怕是圣所长老，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往出送神器吧，那玩意老值钱了。”
……叽叽呱呱走远。
会客厅，转眼只剩下了缪小斯和大长老两个人。
第252章 玉牌的作用
光斜斜的照在地板上, 映出游丝的影子。
安静的会客厅里，大长老饶有兴致地看着缪小斯：“说说看吧，你都想要什么S级道具？”
缪小斯脚尖在地板上点了点, 继续大言不惭：“也用不着太厉害的，一次性的也行，例如替死稻草, 重生护符什么的。”
大长老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作若有所思状：“替死稻草, 一千万灵币都买不到的东西，换算成人民币一个多亿, 说不定还只够材料费, 你胃口很大。”
“还行吧……”缪小斯想了想，笑：“我胃口一向都挺大的。”而且还厚脸皮, 你敢问我就敢说，给不给就是你的事。
大长老瞧她那模样, 眼中光芒微闪, 忽说：“那我要是给不了呢。”
“……”缪小斯嗐一声，毫不在意：“猜到了, 我也就是随便提提。”
“其实我不想要道具。”缪小斯隔半秒, 突然嘴快地说道：“大长老，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先坐。”大长老朝她招招手, 示意她去对面坐下。
缪小斯闷头过去, 坐那儿后，却是沉默了。
“怎么了, 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
“是的, 很多问题。”
缪小斯重整思路，决定一个一个来, “我想问，我舅舅，傅星寒，他是谁？”
顿了顿，似觉不妥，她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除了是我的舅舅以外，还是谁？他是玩家，那么是什么职业，什么身份，在您的眼里，或是在其他玩家里，他又是谁？”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大长老并不意外，略略歪了下头：“怎么说呢，在我眼里，他应该是敌人。”
见缪小斯脸色微变，她又笑：“敌人，朋友，早就分不清了。”
缪小斯心中猛地一沉，变色道：“他不会是邪恶职业吧？”
“那倒不是。”大长老食指敲了下桌子，声音很轻：“他是个好人，虽然不一定是世俗意义上完美的好人，但也不可能是邪恶职业。”
“至于在其他玩家眼里嘛，如果你是想问他的社会地位和评价，我还真没法回答你，你舅舅是个没名没号的人，甚至过得比平凡人还要平凡，名利什么的，不是他所追求的。”
“这样么……”缪小斯一怔，若有所思。
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和玩家的经历和性格有很大关系，所以她大概也能够理解。
“那我母亲呢，既然大长老您说您认识她，那她肯定也是玩家吧？”她又问。
大长老神色微滞，笑容留在嘴角，似乎是在回忆：“你说缪禧啊，她，我跟她不熟，你舅舅把她保护的很好，你也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孤儿院出来的，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但据我所知，是缪禧先成为玩家，后来你舅舅才变成玩家的，中间隔了好几年呢。”
缪小斯眼睛睁大，心跳一刹那不稳了：“所以说，我父母根本不是死于车祸对吧，玩家怎么可能死于车祸呢，那死的也太潦草了！”
潦草？
大长老险些失笑，不过她克制住了：“死于车祸，傅星寒就是这么骗你的？”
“嗯。”缪小斯点头，“所以到底有什么内幕，是我不知道的。”
大长老沉吟片刻，放缓语气：“我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也没听说过，不过，缪禧当然不可能死于车祸，她应该是死在某个秘境里了，她死了之后，你舅舅挺疯的，听说到处寻找复活她的办法，但显然，世界上没有奇迹。”
“那，然后呢？”缪小斯琢磨着，说出疑问：“我舅舅等级应该很高吧，不然也不可能做您的对手，这种级别的玩家，不至于轻易死在副本任务里，他到底为什么失踪了？”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大长老微微晃动着杯中的茶水，目光略作停顿，“我不认为他死了，但也无法笃定他还活着，毕竟秘境之大无奇不有，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也不过是九级而已。”
“说不定他是自愿躲在某个小世界，不愿意出来，过起了隐居似的逍遥生活，也说不定是他倒霉，遇上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危险，被困在某处不能脱身……”
“难道他就一点消息都没留给你吗？”
缪小斯哑口半刻，藏住了丝心酸，说：“没有。”
大长老略沉吟的样子：“那可能，他不希望你找他吧，做长辈都是这样，希望晚辈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太多压力。”
缪小斯脸色紧绷：“希望吧。”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也就这么算了。
可她现在已经知道舅舅就在‘天外天’，而且很大概率是为了复活母亲，那她就没办法真的坐视不管。
起码，她得先弄明白天外天在哪。
但这件事，她暂时还不能告诉大长老，包括舅舅之前给她留下来的信息，也不能说。
她始终觉得，舅舅之所以把某些信息留给她，而非官方，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在失踪前的傅星寒眼里，一切都不可信。
“对了，你之前还问我，你舅舅的职业。”大长老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淡淡道：“是‘红骑士’，一个秘境里从未出现过的特殊职业，你应该没听说过。”
“特殊职业啊……”缪小斯确实没听说过。
也没想到傅星寒那个老梆子，居然藏的这么深。
有这样的本事不早说，光留张角色卡给她有什么用，也给她留个组织什么的玩玩啊。
现在回想一下，舅舅就是个坑货，也不知道他和大长老之前是什么关系，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舅债我还’的戏码吧？想到这，缪小斯偷偷看了大长老一眼。
接收到她的视线，大长老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要担心好吗，我和你舅舅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仇敌关系，反而是鲜少能够和对方说上话的朋友，我不会因为他针对你，这一点你可以信任我。”
“还有你身上的那张角色卡……”大长老浅笑，语气认真像是许诺：“放心，没有人可以从你身上抢走，我也不会对外说，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会当核心弟子好好去培养你。”
……那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
缪小斯回过味儿来，有点尴尬了。
也是，人家毕竟是圣所的大长老，怎么会跟一个小辈计较那么多。
况且真要针对她，也不必等到现在。
缪小斯咳嗽两声，立马欲盖弥彰的解释：“我没有瞎担心，大长老你误会了，我对圣所的信任犹如坚金，就算放在烈火中去烤都不会融化！绝不会用卑劣的想法去怀疑什么！”
“是么，那就好。”大长老不吃她这套，此时却也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缪小斯这贼兮兮的性格，是随了谁，不过至少，也算能屈能伸。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大长老看一眼，伸手过去，将其摁灭。
缪小斯本想再问点什么，但看这架势，犹豫一下，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起身了：“大长老，我问完了，就不耽误您工作，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那没什么事我先走？”
“嗯。”大长老看着她，用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把她看得透透的，说：“对了，那个考核奖励，我其实早就已经给过你了，就是特招生的那块牌子，遇到危险将其捏碎，我可以帮你一次，记住，只有一次。”
缪小斯惊怔一下，顿在原地，似乎有些意外。
捏碎玉牌，可以让大长老为自己出手一次？
靠，真的假的，那牌子居然有此妙用，这可比死亡稻草什么的牛批多了。
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能直接搞死判官了，还用得着被砍头？
要知道，玩家遇到真正强的对手，十个死亡稻草也没用，只不过是在拖延死亡的时间而已。
原来那个玉牌，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长老……特招生的玉牌，都有这样的功能吗？”缪小斯瞳孔地震。
“只有你有。”大长老淡笑，沉默两秒后，忽又道：“但你也不要光拿好处不干活，这几天，多盯着点那几个交流生吧，墟境马上就要开了，到时候会有任务派给你。”
“墟境……”缪小斯心想，百利甜之前好像跟她提过这个墟境，到底是什么特殊的副本，居然交流生也会来参加。
正要问，电话又响。
似乎很急的样子。
这回缪小斯不敢再待下去了，直截了当道：“那大长老您忙，有事随时传唤小的。”
旋即抬脚溜走，脚步轻快。
连自称，都从“我”变成了“小的”。
眼角余光瞥见大长老拿起了手机，一脸严肃的接听，说着什么泰邦大师之类的话。
缪小斯赶紧走出屋外，关上门，心想大长老可真够忙的，今天问这么多，耽误人家不少时间。
随后，她低下头，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特招生玉牌，顿时安全感爆棚！
这奖励，比她命都贵啊！
简直出乎意料，有了这东西，接下来她鬼窟都敢闯。
不过……
缪小斯又掏出了道具【问号牌】，心生疑惑。
道具测试表明大长老并没有说谎，可她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刚才聊天的过程中，大长老一直透露出一种和舅舅很熟的样子，亦敌亦友？
缪小斯思考一瞬。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了解到的信息还是太少，看来只能下次找机会再问了。”
‘你可以信任我’这句话，大长老跟她说过两次。
见一次说一次，跟触发npc对话似的，似乎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想到这，缪小斯习惯性打开论坛，搜索栏输入“红骑士”三个字，结果一无所获。
她眼神暗了下来。
历史搜索记录里，“缪禧”、“傅星寒”、“角色卡”……早不知道搜过多少遍，却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包括之前在档案馆，她也试着查过，和大长老说的一样，傅星寒还真就是个无名无号的人，没啥事迹，至少在公开的信息里是这样。
但凡可以找的查的，包括情报贩子，她全都问遍了，每一次都是失望。
“嘁。”缪小斯心不在焉地踢了踢台阶边上的杂草。
这会儿山上没人，从她的角度，正好能俯瞰下方的灯火，仿佛置身于星河，夜间的薄雾将光影都掩盖在一片迷茫之中。
她看了一会儿，无意停留，便一路沿着窄阶下了山。
本想直接回宿舍了。
却没成想，在山脚下，看到了赵天空和乔珊。
“嗯？”缪小斯走过去，纳闷道：“你们在等我？”
乔珊等她，可以理解，赵天空找她又是有什么事。
“小斯，你终于下来了。”
“金教练不是让咱们三，去盯着那三个交流生吗。”乔珊解释，“定的是，你负责菜菜子，我负责松太郎，赵天空负责维蒙。”
缪小斯听完，扯了下嘴角：“这谁定的，好家伙，全是手下败将，不尴尬吗。”
“原定是这样。”乔珊干笑一声，继续说道：“别人还好，你去陪菜菜子，着实有点刺激人家了。”
缪小斯看了眼赵天空：“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赵天空扶了扶眼镜：“我跟你换，你去盯着维蒙，我负责菜菜子，这样不仅避免了尴尬，也能让菜菜子好受点。”
“喔。”缪小斯没意见，“可以啊，我无所谓。”
反正盯着谁都一样，交流生一共也待不了几天。
“那我替菜菜子谢谢你了。”赵天空笑了一下，看着她道：“我就猜到你不会拒绝，你确实是个好人。”
说完，她转身走了。
留下缪小斯在风中懵逼。
“哈哈哈。”乔珊笑道：“好人，圣母，笑死我了，叫你乱立人设。”
缪小斯无语：“我看她比我还像烂好人，你没发现吗，这个赵天空表面冷淡，内心比谁都圣母。”
乔珊肯首：“发现了，你刚刚不在的时候，菜菜子又被骂了，我们去买饮料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她哥去吃饭，结果你猜怎么着，赵天空直接上去把松太郎给训斥了一顿，还说下次再看到松太郎这么骂妹妹，小心她不客气。”
缪小斯听得拧眉，松眉，又拧眉：“然后呢？”
乔珊：“然后那松太郎就真的闭嘴了，你也不想想，以赵天空的武力值，谁敢惹她啊，不过白羽飞说，这么一搞，菜菜子私下里可能会被骂的更惨。”
“这是极有可能的。”缪小斯叹气，“像松太郎这种人，平时欺负妹妹欺负惯了，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什么，相反，在外面受了气，还会加倍发泄在妹妹身上。”
“那怎么搞？”乔珊在风中拨拨刘海，勾着缪小斯的手往宿舍方向走，“除非菜菜子这辈子不回东岛了，否则根本没办法，别人更帮不了她。况且我们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吧，菜菜子真的很可怜。”
“你们还真爱多管闲事。”缪小斯随口道：“这件事想要解决，没有那么简单，恐怕菜菜子在家中的地位常年如此，你们去找松太郎的麻烦前，也为她考虑一下，说不定人家压根不需要别人插手。”
……
……
翌日，缪小斯走出宿舍。
按照金教练和大长老交代的任务。
她开始尽心尽力的“陪读”。
说是陪读，混血维蒙身为泰邦人，根本也读不懂什么课，所以一整天她就带着维蒙在广场闲逛，跟个导游似的，还一问三不知。
最后，整的维蒙直接沉默了。
“缪小狮，你像不像骑我的象？”
维蒙开始尝试一些奇奇怪怪的破冰行动，例如问缪小斯吃不吃饭，要不要歇会，总之就是没话找话，想要以此打破二人之间冰冷的气氛。
缪小斯早已经习惯维蒙的口音，双手插兜道：“不骑。”
“为甚么？”维蒙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有点小遗憾，“白玉神象是我们泰邦皇室的专属坐骑，你不像玩一下吗？”
缪小斯目不斜视：“……不想。”
笨笨大大，有什么好玩的。
她还是更喜欢敏捷性高一点的坐骑。
“那你带我去外面，我想买东西。”维蒙跟在后面说。
“外面？”缪小斯脚步一顿，戒备地回头：“你要买什么？”
维蒙一本正经：“逛逛，带我逛逛，可以吗，还有美食。”
缪小斯瞟他两眼，指了指广场西侧：“那边还没逛完，够你再逛一天的了。”
维蒙摇头：“我要买伴手礼，带灰去。”随后，他嘴角扯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圣所里面没有。”
“……”
缪小斯眉心微皱。
出于私心，她其实不太想离开圣所的范围，毕竟帝都对她来说很危险，除了判官以外，说不定还有别人也在盯着她。
就算有大长老的玉牌，她也不想轻易用掉。
“外面的东西没什么好的，不像道具，你确定你带回家送人，你家里人看得上？”缪小斯狐疑的问。
现在玩家之间，送礼只送道具，谁还送路边淘的伴手礼啊……
更别提，维蒙还是皇室的人，她都不知道该带他去哪买礼物。
“当然，只要是我送的。”维蒙扬唇一笑，“我弟弟很喜欢书签，我买几个有特涩的带灰去，还有你们的瓷器，茶杯，印章、刺绣、扇子……”
他甚至念出一连串的名词，仿佛脑海里有一张清单，末了，总结道：“这些都是来之前，弟弟希望我能带回去的，纪、念、品。”
“……”
看着维蒙期待的眼神，巴巴的，缪小斯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纪念品这种东西。
纪念品！谁会在意它有没有功能啊！
搜肠刮肚一圈，发现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后，缪小斯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你是，七级对吧，七级，应该很强，加上坐骑，只要不去偏僻的地方……”
“等等，你让我考虑一下。”
第253章 神秘坐标
缪小斯考虑良久。
她看着站在路边, 高高大大的维蒙，陡然灵光一闪：“等会，我打个电话。”
旋即走去一旁, 拿起手机给乔珊拨了过去：“歪，你在哪儿？”
乔珊微微气喘：“演武室。”
“怎么又去演武室，真服了。”缪小斯听着那头打沙包的声音, 提议：“要不要出去逛逛, 顺便带上菜菜子和赵天空, 我请你们吃饭。”
“干嘛无缘无故请吃饭，我还想再练一会儿呢。”
缪小斯：“我要带维蒙去买纪念品, 一起呗, 我想了想，觉得咱们也没有必要非得分开活动嘛, 人多热闹，吃美食, 买礼品, 不都是同一套流程吗。”
乔珊气息平稳下来，清喉咙：“我问一下啊。”过一会, 又回：“菜菜子不想去。”
“啊？为什么？”
缪小斯吸了一口冷空气, 叹：“是不想看见我？”
乔珊：“也不是，她没那么记仇, 我感觉她心情不好, 郁郁寡欢的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
咋还整抑郁了呢。
缪小斯无语了：“行吧行吧, 不管你了, 我们自己去。”
“嗯，那你别走太远啊。”
挂了电话, 缪小斯顿觉索然无味。
她对旅游、逛街什么的一向没兴趣，这种活动，不是得看跟谁作伴吗。
跟维蒙？呵，语言都不通。
“我们是不是克以走了，骑大象？”这时维蒙走过来，眼睛亮亮的。
“不骑大象，打车。”缪小斯低头对着手机，点点点，随便搜了条攻略。
鼓楼大街。
帝都的一个著名景点，历史文化遗产，有吃，有喝，有工艺品。
十几条胡同呈鱼骨状排列，当地人又称蜈蚣街，一下午都逛不完。
重点是，就在市中心，离他们很近。
“我是开玩笑的，泰邦大街上也不能骑大象。”维蒙笑。
“还有别人去吗？”他问。
缪小斯摇头：“很可惜，没有。”
……
……
十五分钟后。
鼓楼大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并排走在人流中，缪小斯对着维蒙道：“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上厕所提前跟我说。”
维蒙看她：“好，你是怕我遇到危险吗？”
“不是。”我是怕我自己遇到危险。缪小斯清了下嗓子，说：“你想多了，帝都很安全，鼓楼大街又是特色景点，哪来的危险，就算有深仇大恨对方也不可能在这动手。”
“喔……”维蒙扫视着两旁的店铺，忽然手一指，说：“米信片，我要去那里。”
缪小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家很有特色的文创小店，门口摆着一个邮筒，可以给未来的自己写信。
走进去，维蒙很感兴趣的从室内墙上，选了一张刺绣明信片，仙鹤祥云图案，很精美。
“水晶晶。”
维蒙说了句听不懂的泰语，然后拿着那张明信片在缪小斯眼前晃了晃：“缪小狮，你要来一张吗？给十年后的自己。”
“不用了。”缪小斯从旁边找了根笔递给他：“你写吧，一会儿我付钱。”
“你真好。”维蒙笑了下，露出一个比太阳还晃眼的笑容，“以后你去泰邦，我也请你玩。”
他低头在明信片上写了一串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泰文，是缪小斯看不懂的文字。
写完后，还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神情专注而虔诚，像在开光什么佛牌。
“这明信片也能往泰国寄吗？”缪小斯付钱的时候，看见老板将写好的明信片压在抽屉里，便多问了一句。
“可以的，但单张明信片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送达，会有丢失的可能。”那人回。
“懂了，十五块钱是吧。”缪小斯扫码付钱，同时余光瞟了眼帘子后面，这家小店的后门应该是一条胡同的另一头。
“走吧，维蒙。”
“等等，我还想再买几个书签。”
这次，维蒙明显随意了很多，他快速从桌上抓了几个书签和冰箱贴。
缪小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一并付了钱。
回到街区，维蒙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又买了路边的画糖人，糖葫芦，还有一堆有的没的工艺品。
在缪小斯看来，就是一些流水线上的东西，不过出来旅游么，来都来了，无非就是这些流程。
“缪小狮，我听说帝都有一个‘莲禅寺’，很有名，等会你可以带我去吗？”
一条街逛到头，维蒙突然说。
“寺庙吗？你想去烧香拜佛？”缪小斯纳闷，心想泰邦不遍地都是佛寺吗，千佛之国，还用得着来这里拜？
维蒙却很认真的合掌，道：“我想去化太岁，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想去寺庙里烧一个太岁包，消灾免难。”
“……”缪小斯奇怪的看着他：“化太岁，什么意思，这是道教的说法吧，你一个信佛的去求保佑？”
她觉得维蒙是在搞笑。
就算真要化太岁，也得去正规的道院吧，他这不是驴头不对马嘴。
维蒙耐心解释：“化太岁是我们泰邦很流行的一种法事，“本命太岁”和当年的“流年太岁”相冲，就需要拜太岁解厄消灾，我想去的‘莲禅寺’，就是太岁庙。”
“说起来，这还是泰邦当地的华裔带起来的风气，华国元素的寺庙，在我们国家也是很出名的，例如我们人气最高的郑王庙，就是华裔建造的，他是泰邦的开国皇帝，所以每年我们化太岁，连国王都会去唐人街的华人庙祈福。”
“这样啊。”缪小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维蒙两眼，见他黑眼黑发，五官虽然欧式立体，但整体还是很‘东南亚’风，估计也有华国血统。
“巧了。”她地图刷新出来，显示那个‘莲禅寺’，距离此地800米，就在附近。
缪小斯调转方向，慢悠悠拐进右侧的胡同：“走吧，我带你去。”
“好。”维蒙一抬眉毛，听话地跟上。
在导航的指引下，二人朝着所谓的‘太岁庙’走去。
最终在巷子深处，缪小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旋即，那家香火缭绕的莲禅寺，就映入眼帘，门口不时有游客进出。
还挺热闹，缪小斯心想。
进到寺庙之内，院中一棵参天古木上，绑着很多红色的布条。
据说只要在红布条上写上生辰八字，姓甚名谁，再去庙里找高人念经做法，就可以得到一个太岁锦囊。
“所以，只要把太岁锦囊放在香炉里烧掉，就能化煞转运了？”缪小斯侧眸。
“是的。”维蒙合掌对着正殿拜了拜，才去领了红布条，很娴熟的写完八字，走完流程后，捏着写好的红布条，继续往里走，他要去找高人做法。
缪小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侧殿的小屋里，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高人做法是一对一的，一次只能一个人进去。”门口有个穿僧服的拦住了她。
“那要多久？”缪小斯问。
“不一定，少则一分钟，多则半小时。”穿僧服的说。
“好吧，那我等等。”缪小斯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发现大家都捧着香在祈福，拜一拜插进炉里就算完事了，也没多少人真的去‘化太岁’。
正这时，缪小斯瞳孔微微一缩，看到前面石阶上，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不是卖明信片那家店的老板吗，这么巧。”
她转动眼珠，慎重地用目光追随着那个人的行动，此时，对方在一堵院墙后移动，只露出一个脑袋尖尖，去的方向是……
缪小斯骂了声草。
大意了。
维蒙，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她脸色一青，也不去追那人，而是当机立断地转身，快跑两步一把推开了侧殿的门。
“哆哆——”
屋内，敲木鱼的声音截然而止。
高而清脆。
维蒙跪在拜垫上，骤然扭头，目露惊色地看着缪小斯：“你，你怎么进来了，发生了甚么？”
“给你做法的高人呢，怎么就你自己？”缪小斯大步走进去，在殿里绕了一圈，可屋里除了一尊释迦牟尼佛像，什么都没有。
仿佛有一个活生生的人，随着木鱼声的消失，一起不见了。
此时已经有穿着僧袍的人怒喝着进来拦缪小斯了，说着‘对佛大不敬，出去’一类的话。
缪小斯懒得解释，直接掏出一个证件怼上去：“看清楚了，我是官方的人，刚才有逃犯出现在附近。”
穿僧袍的面面相觑，好在大家都是明白人，隐忍两秒，也不闹了。
“你给我出来！”缪小斯瞪了维蒙一眼。
维蒙不明所以的起身，懵懂的问：“有逃犯？真的吗，在哪里，需要我帮你追吗？”
直到被拎出殿外。
维蒙依旧一脸的无辜：“缪小狮，你不灰怀疑我在做坏事吧，我又没有犯法。”
缪小斯哂然一笑，睇他：“无所谓，我会把你偷偷和华国玩家私下交易的事情，汇报给圣所。”
“甚么意思，你以为刚才我在殿里，背着你偷偷见了玩家？你误会了。”维蒙叹气。
缪小斯没理他，翻墙而过，隔着矮墙，维蒙的半个脑袋一直在她视线之内。
“果然，竟然用明信片来传递暗号，你是觉得我不认识泰文，就发现不了你的小心思是吗？”缪小斯这回彻底看清了，刚才卖明信片的那个老板，走的方向就是眼前这个小门，和维蒙请高人做法的大殿只隔着一扇窗，他们不知道在进行什么鬼交易。
“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来买伴手礼，顺便化太岁的，这不奇怪吧。”维蒙双目诚挚：“不管你看见了什么，只是巧合，你信我吧。”
“实在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调查，我真的没做违法的事。”
巧合？那也太巧了。
缪小斯根本懒得去找那个明信片老板，她冷呵一声，又翻了回来：“我为什么要查，我又不是查案的，你想干什么都无所谓，不归我管。”
我的任务就是盯着你，向上汇报一切异常行为。
调查什么的，多余了，况且人都已经跑了，怎么可能再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缪小斯扫视着四周，见那几个穿僧袍的，躲在一旁偷偷看她，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应该和此事无关。
“唉，你汇报吧，到时候我自有解释，没想到你的性格如此多疑。”维蒙露出伤心的表情。
“那请问，我现在可以去烧太岁锦囊了吗？”
缪小斯蹙眉，伸手：“锦囊给我。”
维蒙原地不动：“我只是拿去香炉里烧掉，你可以盯着我烧。”
“那我倒是好奇了，刚才大殿里没人，太岁锦囊是鬼给你的？别告诉我佛祖显灵了。”缪小斯语言锋利。
维蒙听到这句垂下眼，有一种被冤枉的委屈：“不管你信不信，在你推门的那一刻，高人忽然就消失了，我也很震惊，甚至比你更震惊。”
“是么。”缪小斯目光直勾勾停留在他脸上，“维蒙，你有没有搞错，能做到在你面前突然消失的玩家，你以为帝都有很多吗？”
“你知不知道，七级玩家究竟是什么水平？”
“你的意思是，一个特调处处长，或是一个公会大佬级别的人物，在这儿耍咱俩玩？玩什么，捉迷藏吗？！”
维蒙冤枉脸：“所以你还是不信我，对吧？”
缪小斯快被他气笑了。
“维蒙，你还不如骗我说，你只是去见个朋友，即便你是外国人，在这里有认识的朋友也很正常，但你偷偷和一个华国高阶玩家见面，还被我发现，你让我怎么信你？”
“哪怕你跟一个三级五级的见面，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刚才那个是几级，七级，八级？”
维蒙赫然瞪眼，脸慢慢升温：“我没有偷偷见面。”
他大步靠近，一把拉过她的手，拽到了香炉边上，引起游客侧目。
“是不是太岁锦囊，你自己看！”
维蒙把一个红色的锦囊往炉里一扔，火苗升腾，锦囊立即燃烧起来。
紧接着……
一行半透明的小字，于烟灰中显现：355.613。
一闪即逝。
要不是缪小斯眼睛快，差点都看不见。
“这是什么，维蒙？”缪小斯哈了一声，指着香炉，一副果然的表情，“事已至此，你不如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免得我产生什么误、会！”
维蒙也懵了，清黑的眼睛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
“我不知道，真的，那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我没必要骗你。”
缪小斯甩开他手，翻出了一个罗盘，不带情绪地道：“我来告诉你，这是什么，这是个坐标！”
玩家对于坐标的敏感度，是很高的，一眼就能记住。
缪小斯打开罗盘盖子，一字不差的输入数字，旋即，指针快速晃动起来。
【叮，当前世界未识别！】
一行红色的提示跳了出来。
“未识别？所以，这不会还是某个秘境里的坐标吧？”缪小斯冷笑。
维蒙偏过头，不说话，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相信我，我说甚么也没用，随便你吧。”
缪小斯看了他片刻，也不说话了。
把罗盘一收，她迈步开始朝庙外走。
维蒙顿了一顿，回头看了眼香炉，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在街上，一前一后，刚才还热闹万分的气氛不见了。
游客从身旁路过，维蒙看着路边的店铺和摊子，只觉得心中凄凉：“缪小狮，是不是我说甚么你都不信了。”
缪小斯面无波澜，只说：“我信不信没用，坐标我会上报给大长老，一切交给她去定夺。”
维蒙喉结动了下，嗓音若蚊：“我明白了，你怀疑我，利用拜佛的名义，从危险分子那里获取情报，甚至更严重，你怀疑我暗中勾结邪恶职业，做情报交易。”
“我没想这么多。”缪小斯冷静下来，琢磨半刻，找了个轻松的语气，“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职责，我只会如实向上禀报我看到的东西，不会加任何主观情绪。”
空气凝固了两秒。
维蒙心乱如麻，想了半天，才组织出语言为自己辩解：“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口咬定不承认就好了，你们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我还给你看太岁锦囊做甚么，等着被你揭穿么。”
一番话毕，缪小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维蒙却瞪回去，胸膛剧烈起伏，鼻息都重了几分，看上去像个被冤枉了的孩子。
“你们皇室的人，是一点苦都没吃过吗，反应这么大？”缪小斯莫名其妙地看他，心想就算被误会了，也不至于作出这种委屈巴巴的表情吧，况且她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就刚才那一番操作，怀疑他也很正常啊。
“从小到大，可没人这么污蔑过我。”维蒙越想越气，恨不得揍缪小斯一顿，同时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吵架的时候，嘴那么笨，他明明是被冤枉的。
但修养却告诉他，再生气也不能跟缪小斯动手。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所以一发现不对劲，你就下意识觉得我在隐瞒什么。”维蒙浓眉竖起，直接看进她眼里。
缪小斯愣了半秒，颇觉荒唐地笑了：“我讨厌你？你想多了。”
她承认，跟维蒙出来有些无聊，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但这是工作，主打就是一个认真负责，讨厌什么的根本谈不上，更别提针对。
没打电话回去，当场派人把你抓起来都算好的了，缪小斯心想。
要不是看在维蒙是交流生，情况特殊，换做别人她早就第一时间联系圣所抓人了。
“那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我？”维蒙依旧直直地看着她，“如果我做了亏心事，根本不可能把锦囊当着你的面烧掉不是吗，你也不会发现那行坐标。”
缪小斯同他对视几秒，摇摇头：“我不是说了吗，我信不信不重要，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周遭安静一瞬。
维蒙胸口一冷，再次露出被中伤的表情：“我明白了。”
“……？”
缪小斯真服了。
干嘛呢，哄小孩呢，她现在是真的有点讨厌这个维蒙了，她不喜欢过度感性的人，很无趣。
“所以你还想怎么样，不回了？”她语气冰冷。
维蒙幽幽看她，赌气似的：“回啊，回之前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明天开始用不着你陪读了，我申请换赵天空陪我。”
“随便你。”缪小斯心想，还来劲儿了？
要不是赵天空主动要求换人，谁稀得搭理你。
见缪小斯面露愠意，维蒙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嘴角勾了一下：“那请我吃烤鸭吧，最贵的，吃完咱们就回去。”
缪小斯没搭腔，拿出手机，搜索餐厅，打车，一气呵成。
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等车。
维蒙的目光直勾勾停留在她脸上，直到车来，他弯腰坐进后排，表情晦暗不明。
缪小斯则直接去副驾坐着。
一路上都是低气压的不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了路边一家独栋的餐厅里，帝都黑珍珠排名前三的米其林，创意烤鸭，人均一千二。
不过对于缪小斯来说么，都是小钱，况且回头还能找圣所报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鱼子酱烤鸭、樱桃鹅肝、深海黄鱼、东星斑、海参盏……一样一个。”维蒙打开菜单，根本不看，直接伸出手指点点点。
服务员走后，他合上菜单，目光不经意和缪小斯交接，看到对方眼里不耐烦的表情，他心情又好了一些。
“我坦白。”维蒙眉毛一扬，说，“那个坐标，我大概猜到是甚么了，刚想起来的，你信吗？”
缪小斯佯作没听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维蒙不管她，继续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和下周即将开启的墟境有关。”
第254章 偶遇
……
餐桌上, 服务员有条不紊地上菜。
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师傅站在旁边，拿着小刀片鸭子，刀工精湛。
烤鸭很快被削成一片片的薄片, 整齐码在白盘中央，看起来外脆里嫩，鸭皮翻着油光, 让人垂涎欲滴。
维蒙迫不及待挑起一片鸭皮, 蘸了蘸白糖, 放入口中，鸭皮酥脆瞬间在口中融化, 舌尖余留一丝甜味儿。
他眼睛猛地一亮：“好吃欸！”
激动了两秒。
维蒙眼睛一眨, 陡然回过神。
不对，差点忘了, 我还生气呢。
他快速板起脸，下巴略抬了抬, 看着缪小斯道：“我刚才说话你听到没有, 我说我猜到那坐标是什么东西了。”
缪小斯挨着白墙，微嘲的笑了一下, 没搭腔。
心想维蒙这没出息的样儿, 看到个烤鸭就走不动道了，还真好糊弄。
直到片鸭子的师傅和服务员走远, 消失在拐角。
缪小斯这才坐直身子道：“你能不能别咋咋呼呼的, 也不怕隔墙有耳。”
“怕什么？要不你坐我身边来，我凑你耳朵边说。”维蒙促狭一笑, 忽然开起了玩笑。
缪小斯表情肃了下去：“没人想听。”
“……”
维蒙一时没话了。
默默吃了会儿烤鸭, 他抬头瞄了缪小斯一眼，见她绷着张臭脸, 也不动筷子，就有点瘆得慌。
刚要开口说话。
缪小斯却是淡着声，不容置喙的语气：“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吃完这顿饭，然后我们回圣所。”
“那不行，至少得二十分钟，我吃饭慢。”维蒙快速说。
……
……
“喂，喂，你看什么呢？”
与此同时，餐厅斜角。
严君泽收回眼，继续跟同伴讲话：“怎么了？”
“我们刚才在讨论，要不要让青子出掉那批材料，听说最近拍卖会上有好东西啊。”桌上，一个青年重复道。
“哦，可以啊，拍卖会我很久不去了。”严君泽懒散地扯出一个笑。
“干嘛不去，多好玩啊，我上个月花三万灵币，拍了个道具卡【脚底抹油】，开溜速度快的一批，可惜就两张。”
“两张就不错了。”严君泽说着话，眼神莫名又飘出去。
斜对面靠墙那个位置，一男一女两个人对坐，点了一大堆的菜。
这个世界真小。
“可不么，毕竟才三万，我说你到底看什么呢，心不在焉的。”青年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旋即，意味深长笑了，胳膊撞他一下，“看女人呢，别看了，没见人家身边有伴了吗？”
“屁的伴。”严君泽没好气的说，“别瞎造谣啊。”
“嘿！谁造谣了，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严君泽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略一沉吟，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
餐厅里，快到饭点了，人渐渐多了起来。
缪小斯没吃什么东西，看着维蒙，吃不下去！
抬起脑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她忽然察觉到什么，目光对上他的，一愣。
严君泽？
我去，今儿什么日子，他怎么也在这。
“巧了。”严君泽在桌边停下来，极淡的一笑，姿态散漫，“这家店不错，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他视线轻飘飘地扫过维蒙，嚯，长得挺出格，疆省人？还是混血？
“不介绍一下？”
缪小斯站起身来，口吻随意：“倒也不必介绍……”
“泥豪，我叫维蒙。”维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扭过头，极其灿烂的笑了下，露出一口白牙。
“……”
缪小斯嘴角无语的一撇，感觉维蒙有点缺心眼，虽然是个七级，但好像随便找个诈骗团伙就能把他骗了的样子。
“好吧，这是维蒙，泰邦过来的交流生。”
“这是我朋友，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吃你的。”
她快速介绍完，拍了严君泽胳膊一下，旋即二人离开餐桌，去了餐厅一侧调酒的吧台。
“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怕被人砍头了？”严君泽眼神转向她，带着不解。
缪小斯低声道：“放心，我今天没去偏僻的地方，判官她不敢动我。”
听到判官二字，严君泽神色稍僵了下，继而道：“那也该小心点，邪恶职业都是丧心病狂，六亲不认的。”
“没事的。”缪小斯指了指维蒙坐的方向，一挑眉：“一般人打不过他，我心里有谱。”
“是吗，这么厉害。”严君泽移开眼神，故作随意：“我说怎么发消息不回，约你不来呢，原来忙他呢。”
缪小斯：“别挑理啊，我这是执行任务，你懂个屁。”
这时，吧台内，年轻的酒保给二人递上了酒单：“二位，喝点什么，随便点。”
缪小斯接过来看两眼，随便指了两杯造型好看的，酒保又转身回去调酒去了。
“行行行。”严君泽瞧她那模样，自知也说不过她，“泰邦的交流生，来干嘛的？”
“你问我干嘛，我知道也不能跟你说啊。”
缪小斯视线越过他肩膀，确认维蒙老老实实坐在那吃饭，心中稍安，她得确保维蒙一直在她的视线之内才行。
“对了，我正好想找你呢，要不是这几天忙，早联系你了。”缪小斯说。
按照原本的计划，最晚明后天，她也准备找机会约他见面的，今天在这碰到了，正好。
“你也会找我？良心发现了？”严君泽微微揶揄地看着她，唇线不自觉浮起。
“对啊，找你帮点小忙。”缪小斯挪着凳子，靠近了些。
然后掏出一个盖着布子的破烂木盒子递给他。
“这是一个剑匣，里面那缕剑气，当初被我砍判官的时候用掉了，现在需要尽快找缕新的剑气补充回去，否则我会遭到反噬。”
“你随便找个锻造师操作一下就行，也不用存太好的，主要是时间得快。”
严君泽垂眸端察她几秒，没问缘由，只说：“就这样？”
“嗯。”缪小斯一脸认真，“你千万别忘了，尽快啊。”
“还有吗？”
“有！”缪小斯又拿出一张单子。
“这上面是一些稀有金属，你也帮我找找，等阴魂神金的奖励下来，我把它们一起带给二老，这几天就可以提前准备了。”
严君泽笑了，手撑在她桌边：“你把我当提款机啊？”
缪小斯回想片刻，好像真是，但她不以为然：“当了就当了，怎么着。”
“怎么着？”
他慢悠悠地复述她的话。
很轻地弯了下唇：“你这是信任我。”
“还是急着跟我划清界限，想让我尽快把人情还完呢。”
空气中隐约飘来一缕果香的味道。
“二位，酒好了。”年轻的酒保走过来，面带歉意的笑了下，然后将两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端上来，推到二人中间。
缪小斯看了眼那酒，也不去喝，她咂摸出来他的潜在不满，摸摸脑袋叹气：“你想多了，什么划清界限的，我要不是有急事，我用得着你？”
“你就说帮不帮吧，不帮早说话。”
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叫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知道了。”严君泽按捺住性子配合她：“三天之内，必给你办成。”
“那就行。”
缪小斯终于有点开心事了，端起酒杯，嚓，两个杯子清脆一碰。
她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略带酸甜，还挺好喝。
“这家店真不错啊。”她由衷赞叹。
“怎么来的，打车？”严君泽看她几秒，吐出一句。
“是啊，不然呢。”缪小斯翘翘脚尖。
“我车库里有几台闲置的，借你一辆？”
“不用了，我又不会开，没驾照。”
两人此刻对上视线，同时安静了一瞬。
严君泽叹了口气：“行了别喝了，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跟我朋友说一声。”
“不用了吧，又不远，打车挺方便。”缪小斯摆摆手。
“待着。”
缪小斯只好随他去，趁这个时间，顺便买了单。
严君泽走回座位，一桌人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不是，干嘛去？”同伴懵逼，见他步态生风，脑筋转不过来。
严君泽：“谁有解酒药给我一颗，酒驾查不出来的那种。”
青子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来一颗递过去：“我有，才买的，二十灵币呢。”
“你还要开车啊，我去，你有病啊。”旁边的人坐直身板，觉得离谱，“你还要把人家和伴一起送回去？你喝懵了脑子不清楚了？”
严君泽吞下药丸，眼风扫过去，带着寒意：“都说了让你别造谣，再瞎说我揍你。”
“不是，我，这明摆着……”那人说着说着，声音渐弱。
严君泽懒得理他们：“吃完就先回，不用等我了。”
……
严君泽把车开到了餐厅门口。
缪小斯和维蒙坐在车后座时，天边已经蒙蒙黑了。
“这就回去了，帝都没有夜生活的吗？”维蒙看着窗外，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缪小斯已经开始佩服他了。
白天发生那么多事，嫌疑还没洗清，就开始想夜生活，不愧是维蒙。
同时她也心存疑虑，难道维蒙真是被冤枉的？不然心也太大了吧。
“缪小狮，我今天跟你玩的挺开心的，之前说的都是气话，真的，不用换人陪我了。”维蒙忽然扭过头道。
他仔细想了想，让赵天空陪，还挺尴尬的，毕竟自己是她手下败将。
缪小斯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毫不客气：“你今天很开心吗？但我一般唉。”
“……”
维蒙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严君泽没忍住笑。
笑声在车内显得异常清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维蒙一愣，更憋屈了！
……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下来。
维蒙一下车就跑没影了。
反正已经回到圣所，缪小斯也不再管他。
夜晚的街道有风，吹过来，凉凉的。
严君泽把车停外头，走下来关上车门后，犹豫着，看向她。
“缪小斯，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语气少有的认真。
第255章 旧相识
“有什么事说呗, 突然这么严肃干嘛？”缪小斯做出个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和判官认识。”
严君泽说完，迅速判断了一下她的脸色，“早就认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我打算找你一次说清楚。”
缪小斯听完愣了片刻，没太明白：“谁, 你和判官？”
她惊讶不已,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几个意思。
“请问，认识的定义是什么？之前你被她关在审讯室里, 也算认识, 你说的不是这个？”
严君泽侧过脸去，试着组织语言：“比你想象的更早, 在很小的时候，早在我们成为玩家之前, 就很熟了。”
“她其实是我们严家收养的孩子, 准确的说，是严家一个长老带回来的, 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
此时街边行人不多, 道路显得格外冷清。
缪小斯越听越惊怔，怎么个意思, 追杀她的人, 砍她头的人，和严君泽一起长大？
一些不好的想法, 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似有预感, 缪小斯拦住他：“等等，先别说这些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的戏码，我没兴趣。”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问：“上次我去找你，拿黑头文件，判官怎么知道我会去，我就想弄清楚这个，我问你，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
话落，空气里仿佛按下休止符。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严君泽却沉默了，他哽喉几秒，声音渐弱：“有关系。”
“对不起，但我不知道她会那么过火……”
缪小斯心里一凉，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头皮骤然麻木，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安静的失神了一会儿，她下意识转身就走。
严君泽神色一变，跟上去：“你去哪？”
“缪小斯，你让我把话说完啊，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坦白，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你别不说话啊。”
缪小斯面色彻底漠然，她停下脚步，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我现在无比庆幸，还好我没真的跟你交心，咱们俩就是互相交易和利用的关系，之前算我眼瞎，居然以为玩家之间存在朋友。”
严君泽被她的话刺到，胸膛微动：“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我可以解释，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和判官也没那么深的感情，我就是怕有一天，与其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还不如我来说。”
缪小斯神情很冷：“那我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大发慈悲告诉我。”
“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离我远一点，我这个人报复心很重，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跟邪恶职业有什么来往，否则我第一个抓你！”
严君泽傻眼：“你还要抓我？”
“对，我不仅要抓你，我还要查你呢，我查你全家！”缪小斯恶劣的说：“你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还有判官，我一个一个收拾，我把话放这了！”
严君泽眼底浮出难以置信：“不是，你脾气有点太大了吧，翻脸比翻书快，有你这种人吗？”
他就没见过缪小斯这样的，威胁赤裸裸摆在台面上，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是死仇了，还宣战，思维跳跃让人跟都跟不上。
这家伙是没心吗。
“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我必须要说清楚，我没有出卖你，那天的事说起来很复杂，但你的事不是我泄露给判官的，我也只是被她利用。”严君泽一贯喜欢把事情说开。
“你说利用就利用啊，我特么头都被砍了你知道吗，你被砍个试试！”缪小斯语调渐急，恨恨的眼神足令他心头一跳。
严君泽哑口半刻。
视线定格到她脸上，忽然彻底没了言语。
“对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就没劲了。
他一颗心沉了又沉，觉得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或许等缪小斯消了气再来，会好一些。
“你别太生气，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然你冷静一下，我过几天再来，你让我办的事我还照样给你办。”
严君泽看着她，目光很深，半晌，捏着车钥匙往回走。
缪小斯始终没说话。
他越走越远，快步走到停车的地方，钥匙一按，黑色轿跑的车灯亮了一下，打开门，手放在门框上，却没有直接进去，内心交战几秒，严君泽一咬牙，关上车门，又转身回去了。
“缪小斯，我话还没讲完呢。”
差点就被你给带偏了。
严君泽心想，不能过几天，这种事，过一天都不行，再见面说不定真成死仇了。
有话就得说开。
他追上闷头走路的缪小斯，重新解释：“判官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身世骗取我的同情，她的目标是严家，我不可能跟她同流合污，况且我们小时候虽然一起长大，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熟，严家的孩子很多，我们只是类似于表姐弟的关系。”
面对缪小斯的沉默，他耐心不减：“上次你来找我拿黑头文件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但也是她用一些事情威胁我见面，碰上你真是偶然，她监视我，抓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经过上次被她抓走审讯，还有你被……被她追杀的事，我已经彻底认清不再上她的当了。”
“说实话现在不仅是你，我姐也在想办法杀她，中间要不是我心软，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面对缪小斯总算肯施舍过来的目光，严君泽眸光微定，快速给出解决策略：“你不信，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还想杀她的话。”
缪小斯全程淡着张脸。
直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权衡两秒，目光转移过来，与他的对上。
严君泽立马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伟光正态度：“我应该说清楚了吧，就这么点事，你这么聪明，肯定听清楚了。”
缪小斯移开眼神：“我用不上你，我跟判官的事我自己解决，她不来杀我，我不会惹她，”
“还有，你离我远点，就算你没有背叛我，我也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严君泽始终与她并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听了这话，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一遭：“我？我又图谋你什么了。”
缪小斯要笑不笑：“你自己觉得正常吗，朋友之间会做到这种程度？我觉得你喜欢我。”？
严君泽心跳若雷，一时失语。
草。
“你说什么呢，谁喜欢你了，你有病吧？”他脸腾一下红了，没想到缪小斯说话如此直白，“我告诉你啊，我对你问心无愧，你别自己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问心无愧。”缪小斯转头看他，眸光幽幽：“你确定？”
严君泽心跳都快炸了，梗着脖子道：“对啊，问心无愧！”
“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被你气的！”
缪小斯神色稍缓，片刻，眉头终于舒展开：“你要是这么说，那行吧。”
严君泽顶着张番茄脸，强自镇定，浑身火燎似的，最后还是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自己找个借口先走了。
缪小斯没管他，看着车子尾灯逃也似的远去，心里直犯嘀咕：“怪不得，怪不得啊，判官性子这么狠的么，难怪上次在审讯室里，她能抓到严君泽，原来是这个原因。”
“哈，那严佳浓能放过她才有鬼了，判官只要活着一天，对严家始终是个威胁，谁能允许有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邪恶职业，还是对自己家族恨之入骨的人存活在世上。”
缪小斯眼珠一转，发现自己根本也不用害怕判官，熬都熬死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平心而论，我还挺佩服她的，一个人硬是坐到了黑灯教会长老的位置，野心和狠心并存，潜伏那么多年归来，严佳浓还拿她没办法。”
“可惜了，如果不是邪恶职业，判官她肯定是个名扬四方的天才，即便是圣所，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和她相比。”
缪小斯消化几秒刚才的事，叹了口气。
严家到底什么情况，居然还逼出过邪恶职业，这里面水太深，她淌不起，会淹死的。
以后这种事她还是少掺和的好，包括严君泽，和他走太近对她没好处。
缪小斯不声不响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开始往大门里走。
“对了，维蒙烧掉太岁锦囊后，出现的那个神秘坐标，我还得去禀告大长老呢。”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将此事抛之脑后，决定还是先忙工作上的事。
今天一天，可忙死她了。
驾驶着纸鹤，直接飞上山头。
缪小斯居然直接在屋外凉亭里见到了大长老，此时，大长老穿着休闲服，正在拨动火塘里的碳，网格上烤着几个小橘子和栗子，她在围炉煮茶。
“唷，飞行纸鹤，纸械城的东西。”
缪小斯一落地，大长老就笑了下，眼尾微微扫过她的纸鹤。
“您也知道纸械城？”缪小斯双目晶亮，几步跳进凉亭。
大长老用夹子夹起几颗爆开皮的甜栗子放在盘子上，用下巴指了指：“尝尝，蜂蜜水泡过的，配上奶茶，味道极好。”
缪小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捡过来就开吃。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大长老有种亲近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位者向下兼容，总之她在大长老那接收到的信号，就是可以放松随意一点。
炭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不时有火星飞溅。
大长老吹着晚风，语气惬意：“纸械城，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秘境，要是没有城里的人邀请，外人可进不去。”
“那个地方纸械之精妙，比起机甲无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鲜少有人能得到传承。”
缪小斯听了便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被纸械城的人邀请啊，我无意中获得了一些纸制道具，却一直不知道这个纸械城在哪，有机会好想去看看啊。”
大长老眉梢一抬，笑道：“这种事只能靠机缘，说白了，就是运气，玩家嘛，运气决定上限，我就属于运气顶好的那种。”
缪小斯吃着栗子，被逗笑了，同时有些意外：“我以为成功者都是唯努力论，结果大长老您这么信命的吗。”
“人生在世，乃时也，运也，命也，天理循环，周而复始者也。”
大长老腔调懒洋洋道：“不止是我，你能看到的圣所里每一个人，还有这世上但凡能被你记住名字的任何一个天才，都有顶级的好运。”
“这种东西，光靠努力可是换不来的。”
缪小斯突发奇想：“那天才和天才之间打架，靠什么，也靠运气赢？不可能吧。”
大长老眼底含笑：“怎么不可能，两个天之骄子打架，比的就是运气，生死一线，就差那么一点，这也是为什么，玩家等级越高，越不好对付的原因，很多时候并不是对方有多强，而且对方的运气比你好！”
“就算你有把握打赢他，但有把握能赢他的运气吗，未必吧。”
缪小斯愣了一下，听晕了，甚至觉得大长老在逗她玩，一时很难评判她的这番话，心想这也太绝对了吧，运气固然重要，但也不可能覆盖一切。
她有点不赞同。
“以后你会明白的。”大长老放下夹子，看她一眼，“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遇到难题了，还是交流生出问题了。”
缪小斯哦了一声，扔了栗子壳，这才开始讲白天维蒙的事。
第256章 墟境
“然后当着我的面, 锦囊放在火炉里那么一烧，就出现了一行坐标，这事明显不正常……”
缪小斯绘声绘色, 把今天带维蒙去鼓楼大街，还有太岁庙的事都说了一遍。
大长老默默听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问她：“先不提坐标的事, 你跟维蒙相处了一天, 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缪小斯一愣，低着头琢磨半晌, 才道：“他看上去像个铁憨憨, 没有坏心的样子，中间我用话激过他几次, 他也没有对我动手，甚至没有表现出对我仇恨、厌恶、愤恨的情绪, 为人和修养确实不像装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 又说：“我也不信他有那么单纯无辜，就算锦囊和坐标的事是个意外, 但他去太岁庙绝对是有预谋的。”
大长老挽唇笑了笑：“所以呢, 他明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你留意了吗？”
“当然了。”缪小斯又不傻, 虽然不懂泰文, 但她付钱的时候第一时间偷偷拍照翻译了。
“上面写的是——我在这里停留，维蒙。”
这话模棱两可, 可以是纪念自己曾经来过帝都, 也可以是向某人传达自己会在帝都停留几天的信息。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看到明信片店的老板出现在太岁庙时, 我就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因为实在太巧了，现在回想一下，早在维蒙跟我提出要去逛逛的时候，他就想去太岁庙了。”
“而鼓楼大街又是距离圣所最近的景点，我会带他去那买礼品、吃美食的概率很大，只要做过攻略的，就知道那条商业街是帝都必去的景点之一。”缪小斯说。
大长老点点头，声音平静：“有一点你做的不错，和人相处的时候，你分寸感拿捏的很好，既能让对方忌惮你，又不至于撕破脸，我猜测维蒙对你印象不错，他应该提出过让你继续陪他的话吧。”
缪小斯眉梢略挑：“那你看，必须的。”
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冲维蒙发火，当时那种情况，她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顺便警告下对方，后来维蒙说想去吃烤鸭，她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请了，而这也是她给维蒙的态度。
两个人始终把尺度控制在拌嘴的小打小闹，没有上纲上线，如果维蒙聪明，便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
“我看你不是清楚得很吗，维蒙做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但也不至于会损害圣所的利益，只涉及他个人罢了。”大长老轻飘飘看她一眼。
缪小斯一懵，皱起眉：“那您的意思是，咱们不要多管闲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而且他可是泰邦人，万一偷偷联系间谍什么的怎么办？”
大长老摇头：“他做什么都好，只要没有太出格，你记住，不要跟他翻脸，至于太岁庙的事，我会另外派人去查，你在他面前就别再提了，好好唱你的红脸。”
“哦……”缪小斯不太明白：“您怎么，好像很看重这几个交流生？”
大长老表情随意：“是看重他们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那两个大师吗？”
“嗯。”
大长老微眯了下眼：“泰邦和东岛两国的大师，带了厚礼来谈一些合作。”
“作为回报，我们也允许他们带的人，进入下周的特殊秘境，这也和我要交给你的任务有关。”
下周的特殊秘境？
缪小斯费解地思索，心想到底是什么秘境，怎么听起来，像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参加的样子。
大长老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忽而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吧。”
“呃……”缪小斯松泛了下肩膀，道：“我猜这个特殊秘境，涉及到一些重要资源？它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交流生需要借助我们才能参加啊。”
她问的问题很实在，主要搞不懂的地方太多。
而大长老也难得不嫌麻烦，很有耐心的回：“因为这个秘境，是咱们圣所发现的，且一经发现就被垄断了，按照规矩，必须持有令牌者才能进入。”
“啊？垄断秘境，这是怎么做到的？派人24小时看管入口？ ”缪小斯震惊，原来秘境还能被垄断的吗？又一件超乎她认知的事情出现了。
大长老：“用不着那么麻烦，‘千里江山图’就可以做到，你不要小看任何一件圣遗物，总之，这个秘境的进入人数和门槛，目前由圣所严格把控。”
缪小斯听着，揣摩着，也明白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感叹圣遗物的强大，还是该感叹圣所对于道具的利用之极尽。
“那那那，究竟是什么重要资源，需要在秘境开启之时，值得拿圣遗物去垄断啊。”她不解。
大长老默了半刻，道：“简单点说吧，下周即将开启的秘境，是个数十年才出现一次的遗迹，我们又称之为‘墟境’。”
“这个墟境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遍布灵兽巢穴……”
“换言说，玩家在里面可以找到极其强大且稀有的兽宠资源，将其训练为坐骑。”
“……”
缪小斯安静的听着，可听着听着，眼睛就跟着亮了起来。
按照大长老所说，墟境，就是一个埋着许多“灵兽蛋蛋”的地方。
不知是何原因，许多强大的灵兽，都喜欢到这片遗迹下蛋，下完后就不管了，等待其自行孵化。
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这片遗迹的玩家，则可以进去捡漏，这些宠物蛋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和反抗能力，人类降临，犹如去树上掏个鸟窝，囊中取物般简单，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将蛋蛋们带回去孵化、培养。
好家伙，简直就是白给的金库啊。
只要能够参加这个秘境，不用多说，进去抢就完了！
“老天爷，这可太稀奇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缪小斯惊了。
坐骑唉，谁不想要，不比道具牛掰多了。
大长老看破她的心思，淡笑一下，及时泼来了凉水：“坐骑这种东西，稀有归稀有，但一般的玩家是不会想养的，甚至有些人白送都不要。”
“白送都不要？为什么，白送给我啊，我要！”缪小斯很没出息的说。
大长老笑着摇头：“不要，当然是因为养不起。”
“越强大的坐骑，需要消耗的资源越多，多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么说吧，就维蒙的那只白玉神象，它身上倾注的资源，足以养活一个小型公会，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就好比你是一个普通人，拿着三千的工资，某天却突然中奖了一辆布加迪威龙，不能出租不能售卖，开出去吧，油钱都出不起，不开吧，得交停车费不说，还心有不甘，越想自己越废物，所以正常人只要心知肚明，都不会想不开去要自己够不着的东西，那样会格外痛苦。”
“又比如说你是个有资源，有底气的人，紧巴巴的情况下也确实养得起一只坐骑，可投入和收获不成正比啊，除了战斗的时候，坐骑基本派不上用场，与其花资源养它，还不如组建一个小公会，在二三线城市圈个地盘，慢慢发展实力。”
缪小斯听着大长老的话，目光呆滞地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凉飕飕的嘀咕道：“那照您这么说，坐骑这玩意儿，只能给那些皇室，还有世家子弟拿来消遣啊，说白了，奢侈品呗，没事干骑出去拉拉风，还能当个保镖。”
“没错啊。”大长老眨眨眼，用一种事实如此的残酷语气说：“坐骑本来就是氪金玩家才能享受的东西，得到它不难，养它才难。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运气吗，出身背景也是运气的一环，而且是最难拉开差距的一环。”
“越往上爬你就越会明白，你千辛万苦来到帝都，只不过刚刚和那些世家子弟，站在同一起跑线而已，但也只是起跑线，人家未来的路，可是用车跑的，而你是用双脚跑的。”
大长老说完，毫不留情的笑了。
好像看到缪小斯自闭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似的。
缪小斯默默捏爆一颗栗子，心想这女人多大了，还有那闲工夫笑话她，真幼稚的可以。
她发现人只要想幼稚，不愁找不到机会呢。
“所以嘛，坐骑这种东西，有些人觉得是累赘，有些人却将其视为最佳战斗伙伴，甚至是地位的象征。它不像道具，它毕竟是活的，每天要吃要喝，即便是各大家族，也有的重视，有的不重视，多的是不乐意养的呢。”
大长老笑容收敛，又回到正题：“这次的墟境，持有令牌者可以进入其中，并带一颗灵蛋出来，只能一颗。”
“而出于某种原因，我们也给这三个交流生，都发放了令牌，允许他们各带一只灵蛋回国。”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令牌虽然是发了，但墟境之内，有几个坐标，至关重要，里面埋着的灵蛋，最好还是留着我们自己人手里。”
说到这，大长老语气略显肃然，她目光投过来，注视着缪小斯：“所以你明白了吗，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不要让维蒙，带走那几个坐标下埋藏着的灵蛋，你要私下里尽力阻止，还不能撕破脸。”
“这……”缪小斯听完心中凛然一惊，“原来坐标是这个意思啊，标记了强大灵蛋的位置。”
太岁庙的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但为什么是我？”
她有些意外，“墟境的令牌这么珍贵，维蒙的能力又那么强，这个任务交给赵天空最合适吧。”
大长老垂眸：“她不合适，这一次墟境的名额，你们这一届新人里，只有赵天空、白羽飞，和你有资格拿到令牌。”
“而我选择你的原因，也很简单。”
大长老用沾着黑碳的夹子，在桌上缓缓勾出一行数字：355.613。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个重要坐标的位置，那不妨去试试吧，想办法把这里埋着的宝贝挖出来，攥在自己手里。”
隔半秒，大长老很自然地一笑，定声道：“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说过了要栽培你，就会给你机会，前提是你能把握得住。”
“如果这次你能从维蒙，和其他人手上，抢到这颗宝贝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我会考虑用圣所的资源来帮你培养坐骑，弥补你资源背景上的不足，你觉得怎么样？”
缪小斯瞳孔轻微一震，没想到大长老这么看重自己。
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
尽管她心里清楚，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大长老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但上下属之间嘛，无非就是我肯捧着你，你肯照顾我，一来二去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
所以她倒不太抗拒，听大长老给她画大饼。
此时，山中一阵凉风忽而吹过，桌上那行数字很快湮灭。
缪小斯回过神，自知也没什么可挑的，便顺着对方的意思回应：“那我肯定去啊，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大长老低笑一声，拍拍灰站了起来：“好了，这件事不要对外说，否则难免会让人多想，以为我只提拔自己的特招生呢，但其实你们都是圣所的人，我栽培谁不是一样的呢，我根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一边说着官方的场面话，一边摆着手。
话里话外充满着豪气与公平。
但说白了，她就算赤裸裸的搞特殊对待，她是大长老，也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
缪小斯汗颜，搞明白大长老是想借此机会，试试她的成色，帮忙培养坐骑什么的听听就得了，到时候自己要是养不起，只要向上面开口要资源，保准圣所找个由头就把灵兽要回去了，自己这块也就是过一手。
“大长老，那这次墟境，圣所一共多少人去啊？”她问。
“不多，三四十个，灵兽蛋不能多拿，一旦超过一个量，很有可能会引发危险，导致秘境强行关闭，不过我们还用令牌做了不少交易，几大家族和工会，到时候也会有一部分人进去，总量不会超过70个。”
“哦……”缪小斯跟着起身，陷入思索。
上次和百利甜见面，她就说在想办法搞令牌，也不知道搞到没有。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大长老看她，“有就说，不会是还想跟我要傍身道具吧？”
“那倒没有。”缪小斯连连摆手，“我就是在想，搞到令牌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再搞一块，做任务有用吗？”
大长老把她看得透透的，抿了唇：“如果你是在为你的小伙伴操心，大可不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节奏，你做好手上的事就行了。”
末了，她又说道：“不过那个乔珊嘛，我最近倒是常听二长老夸她，据说她整日整夜泡在演武室里，做任务也很积极，金娜拉也很喜欢她，我估计二长老要是想培养新人，应该会给她分一块令牌的。”
缪小斯顷刻展颜：“真的吗，那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告别大长老，下山。
缪小斯嘶了一声。
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如果坐标的事，不是维蒙搞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假的。
所以她刚开始还怀疑过，是不是大长老提前知道了维蒙的计划，便将计就计给了个假坐标，故意往错误方向去引导维蒙。
可刚才看大长老的样子，根本不是这样。
“算了，搞不懂，这件事还是让大长老另外派人查去吧，反正我该汇报的都汇报了。”
缪小斯觉得自己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
……
回到宿舍，乔珊难得在。
只不过没睡，披着海藻似的头发站在窗前剪指甲，乍一看跟女鬼似的。
“吓，你大晚上不睡觉？”缪小斯关上门边脱鞋边问。
“睡不着。”乔珊幽幽叹气，回头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神情恹恹的。
“唷。”缪小斯阴阳怪气一声，稀奇道：“咱乔姐也有心事啊。”
乔珊眨眨眼，突然说：“你不知道我今天，发生好多事呢，菜菜子跑了，又被抓回来了。”
“哈？”
缪小斯愣一愣，走进来：“跑了是什么意思。”
乔珊回：“就是我在演武室训练的时候，看到她情况不太对，总喜欢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对着窗外发呆，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后来我就纳闷了，走过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到了跟前我往窗外一看，外面只有一棵孤零零枫树，红叶飒飒，风一吹，叶子就脱离树枝在空中跳舞。”
“你说这不就是很常见的景儿吗，秋天不都这样，但你猜菜菜子说了什么。”
“她说这些枫叶不管怎么挣扎，最终还是会落在它们不想去的地方，就跟她的人生一样，秋风无情，她就是在这样的时节里从绿变黄，乃至枯萎，最后不知飞向何处。”
“我当时听了心想，难不成东岛国的人都这样？阴阴郁郁的，喜欢感叹物之哀。”
“正常人，哪能盯着风中飘飘荡荡的树叶，看好几个小时啊，我也就没管她。”
“结果再回头，她就不见了，正巧赵天空那时候被金教练叫走，我就去追，怕她想不开呢，你没见她那个样儿，跟梦游似的，看见我就求我帮她，帮她逃跑，说不想再回到她哥哥，她家里了。”
说到这，乔珊停了少许，轻声叹道：“后来我就把她送回来了，不过没提她要逃跑的事，随便编了个理由，赵天空也不知道。”
缪小斯沉默半晌，认真问：“那你怎么想的，想帮她？”
“说不清。”乔珊摇摇头：“只是有些意外，又有些可惜，菜菜子天赋不错，以她这个年纪的玩家来说，能做到这个战力的不论放在哪国都算天才了，但她过的却一点都不幸福。”
“别帮她，你也帮不了她。”缪小斯站在桌边喝口水，说。
“我知道，可是吧，我刚才躺床上想睡觉的时候，冷不丁就想起她看我的那个眼神，就跟看水里浮起的一个圆木似的，都睡不着了。”乔珊语气略惆怅。
“欸，小斯你说，不是实力决定地位，自古至今都是如此吗，菜菜子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人欺负啊。”
缪小斯想了想说道：“不太懂。”
“但我知道一个道理，以菜菜子的条件和能力，她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依附谁。”
“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松太郎也拦不住她，她求助你这件事，只不过不想背负后果罢了，所以你不要管她，要么等她自己想清楚，要么随她去吧。”
乔珊闻言，恍然点头：“对啊，你说的对，她确实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否则就不是以一种求助的姿态找我了，至少也要做到利益交换吧，按照玩家之间的套路，收买我，威胁我才合理啊。”
“从这个角度上想，她真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太久了，久到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缪小斯抬眼：“我觉得这都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过一周他们就会离开，对于我们而言他们只是过客。”
须臾，她声音很欠扁的道：“那还睡吗，乔姐。”
“这么富有同情心，可不像你啊。”
乔珊不睬她，套上t恤，从地上跳起来：“睡什么睡啊，我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你，陪我去演武室！”略撒娇的语气。
缪小斯彻底服了。
心想这是怎么了，嗜睡症失眠，天大的笑话，什么事冲击力能这么大。
“你是不是唬我呢，确定只是因为菜菜子的事？我怀疑你背着我干什么心虚的事了。”
第257章 地下黑市
临出门前, 缪小斯扒拉了下手机。
发现一个小时前，严君泽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但是……被撤回了。
能撤回就说明不是重要的事。
她瞄了眼，假装没看到, 不动声色关掉屏幕。
“咱能不去演武室么，多没劲啊~”
缪小斯再抬头时，发现乔珊已经在穿鞋了, 心想就算睡不着, 也不至于拉着我练体去吧。
乔珊耸耸肩：“不然大晚上你还想干嘛？”
顿了几秒, 她忽然一拍脑袋：“哎，好像还真有个去处, 我听说帝都有玩家组织的地下黑市啊。”
缪小斯眼睛一亮, 伸手去推她背：“走走走，管它什么市, 肯定比演武室好玩。”
“……”
乔珊撇嘴，一边被推着往门外走, 一边低头翻找备忘录：“我找下地址, 之前铁剑心分享过我。”
片晌，二人出了门。
此时临近午夜, 天边圆月高挂, 如同一轮白玉盘。
广场上，时不时能看见一些人来来往往, 有刚做完任务回来的, 也有正准备出去做任务的，还有站在路边闲聊的, 总之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大半夜了丝毫都不觉得冷清。
“这么多人不睡觉。”缪小斯环顾四下，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年轻、热烈、有活力，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乔珊在旁说：“那是你没去过演武室，人那叫一个多。”
“就不去，没劲。”
二人唠着闲嗑，绕过一个人工湖泊，继续往外走，却在这时，一道嘶哑的类似野兽的低吼声忽然从大门方向传来。
呜呜嗷——
好似受伤的猛兽在求救。
“什么动静？”
缪小斯和乔珊停下脚步，附近路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动，投去目光。
只见大门方向，月光下，一头浑身雪白的壮硕巨熊，如同一座活生生的雪山冲进了圣所。
这只巨熊白白胖胖，脖子上有着一圈黑色的纹路，像是被戴上了一个项圈一样，此时正喘着厚重的粗气，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宛若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搏斗。
而在它的背上，驮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头朝下趴在了毛毯似的熊背里，没了意识。
“天呐，快救人。”
“救熊背上的人！！”
周围有人反应过来，立即往大门方向跑。
缪小斯和乔珊离得近，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跑过去。
“好多血啊！他受伤太重了！”乔珊叫起来。
高高大大的熊背上，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他胸口位置插着一支长镖，鲜血从他伤口流到熊背上，又流到地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快用药啊，给他打点药！”缪小斯说着，手疾眼快地拿出一针肾上腺素就要往男人身上怼。
乔珊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我滴姑奶奶啊，别瞎扎，没看见那镖上有毒吗，容易被你玩死。”
缪小斯一愣：“有毒，那算了，还是别刺激他了。”
“快让开！！！”
这时，有几个人冲过来，小心翼翼把那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男人挪下来，抬走了。
周围人啧啧叹道：“那不是二处，二长老麾下的景明师兄吗，七级，还被伤成这样，大晚上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
“是啊，伤的太重了，好险，幸好他的坐骑把他给背回来了，救他一命。”
“这坐骑厉害，聪明还护主，也算景明师兄没白养它。”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
缪小斯见那头毛绒绒的“雪山”，轰的一下站了起来，甩动了下身上的白毛，然后踏踏踏的往男人被抬走的方向追去了。
“刚刚那个受伤的男人，是你们二处的啊？”缪小斯看了一会儿，扭头问乔珊。
乔珊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但没见过，我们二处负责情报、暗杀，任务都很危险，看他那样子，像是因为坐骑捡回来一条命。”
缪小斯听完，低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那这么看，坐骑用处还是挺大的啊。”
“想什么呢，当然了，你还记得咱们第一天来圣所的时候，有个骑着比战斗机还大的猫头鹰的女人吗，她才六级，但她的那只猫头鹰，据说也有六级的实力。”
“？？？”
缪小斯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上次咱们去找大长老领奖励，就是她给开的门。”
乔珊八卦道：“她是二长老的孙女，从小就在圣所长大的，天才中的天才，一路走来资源就没缺过，旁人就是想酸她，都够不着边。”
“啧啧啧，人跟人还是不能比啊。”缪小斯手插进兜里，心想圣所本身就是一个金字塔式的存在，普通玩家终其一生也只能成为一头拉磨的驴，好一点的，或许能够成为一匹千里马。
但塔尖尖上的气运之子，注定和她们不一样。
“缪小狮！”
就在这时，一个奇奇怪怪的口音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缪小斯循声回头，看到维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围观的人群中，众人散去，他立在那像一棵树，特别显眼。
“你去哪，是不是有夜生活？”
见缪小斯不说话，维蒙快步走过来：“把我也带去吧，好不好。”
乔珊在旁乐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去玩的？”
维蒙说：“不管是不是玩，我给你们当保镖吧，我喜欢出门，真的。”
维蒙和缪小斯相处了一天，多少能把到一点她的脉，如果她同意了，说明从明天开始，依旧是缪小斯陪他，而非赵天空。
此时，维蒙看着她，眼睛剔而亮。
缪小斯果然没有拒绝：“可以。”
送上门的保镖，不要白不要。
就这样，两人变三人，来到了所谓的地下黑市。
这是一个夜市，亦是个面积很大的室内广场，三人到时，已经有很多玩家在这“摆摊”，卖什么的都有，而且质量很高，毕竟是帝都玩家之间的交易，能在这混的，没有真正的‘地摊货’。
“那里有卖毒草种子，我去看看。”乔珊好奇的不行，她对一切毒药都很感兴趣，遇上合适的，也很舍得花钱。
维蒙走在后面，步伐慢了下来，他轻声问缪小斯：“你把坐标上报给大长老了？”
缪小斯：“是啊。”
“那大长老是不是让你也去参加下周的墟境了？”
“是啊。”
维蒙一顿，试探道：“你很信得过你们大长老吗？”
缪小斯眉头一皱，面带不悦：“说的什么鬼话，维蒙，你觉得以你的立场，问这种问题合适吗？”
维蒙短短看她一下：“你误会了，我华语不好，我的意思是，你们大长老对你很信得过，很好。”
“……”
缪小斯懒得理他，心想你就装吧。
“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多少灵币？”乔珊疯狂买买买，虽然她连个玉米都养不活，却对农活种植这方面有着谜一样的执着。
缪小斯也在附近的摊子上左看看，右看看，不过很可惜，她还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想买的。
此时，夜市另一头。
严君泽站在一个摊子前，正在挑选晶石。
“这血眼石还有吗，有多少，都给我包上吧。”
“就剩9颗了，你要的话留个联系方式，我明天再去帮你找找，我朋友那应该还有点存货。”
“行，要30颗。”
付了钱，又去下一个摊子。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和那天吃烤鸭的是同一伙，都是公会里的，平时没事干就爱凑一块。
“好家伙，你买多少啊这是，上次我说有拍卖会，你不去，非来这买晶石？”旁边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说道。
“还有多少要买？”
严君泽掏掏口袋，抽出一张长长的清单递过去：“喏，这些都要，你们别闲逛啊，也帮我找找。”
“我靠！”休闲男看到清单差点跳起来，傻眼了，“这也太多了吧，你搁这进货呢？”
严君泽把单子又抢回来：“别废话，快去找，不然今天都别想睡了。”
“不是啊大哥，你这单子没个十几万灵币，能下来？再说咱们公会仓库里就有存货，你直接拿呗。”
“一码归一码，我就是不想拿公会里的，才自己出来买。”严君泽面色不改，又在一个摊子上，挑到了几种特殊金属和晶石。
休闲男听着有点不对劲啊，“我懂了，这是给别人买的吧，谁这么大面子，使唤你跑腿，欠多大人情啊这是。”
旁边有人推他一把，“废什么话，快找吧，黑市东西挺全的，咱们几个一会功夫也就找完了。”
于是大家散开，各处摊子问去了。
人多效率果然快，不到半小时，就找着一多半。
……
缪小斯逛啊逛啊，一抬头，就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手里还拿着——她给的清单。
这一刻，她内心是意外的，但又没那么意外。
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失算了，早知道有这个黑市，她就自己来买了……
旁边维蒙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忽然笑了一下：“又是巧合？缪小狮，我感觉这个人对你图谋不轨。”
“……？”
缪小斯嘴角抽搐一下，差点转身走了。
然而这时，对面严君泽也抬起头，隔着人群，四目相对须臾。
严君泽脑子嗡了一下，心里乱的跟什么似的。
下意识就蹦出来一句：“我问心无愧。”
“什么？”他旁边的休闲男没听清，满眼不解：“你说什么呢？”
“咳，没什么，我说，还有一种矿石买不到。
第258章 百利甜的求助
这事真是怪了, 为什么每次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
严君泽咳一声，整理神色。
实在无法解释这个诡异的现象。
“喔……”旁边休闲男拖长尾音，似乎看出什么：“我去。”
“我好像认识这个女的, 我好像看过她战斗视频，卧槽！！”
他看看对面的缪小斯，又看看严君泽, 终于反应过来, 激动道：“泽哥, 上次在烤鸭店也是她吧，我居然没认出来。”
“现在论坛上很火的那个战斗分析帖子, 就是我写的, 她对战菜菜子那场，你看过吗, 我可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十遍！！”
“……”
严君泽皱眉，疑惑：“什么战斗视频, 菜菜子又是谁？”
休闲男一愣, 半天说不出话：“靠，你不知道啊, 你不上网的？沉默的小羊啊, 今年圣所选生大会的明星级选手，我超想认识她, 你快给我介绍一下！”
“视频发我。”严君泽低声说了句, “认识，就别想了。”
说完, 他抬脚朝着对面去了。
休闲男停在原地, 有点儿懵，又有点儿好笑：“搞什么, 我如果能问出来她是怎么看破菜菜子的战术的，我就火了！说不定还能出个专门克制阴阳师的帖子！”
……
……
缪小斯往人群里一站，兜一插，整个人就有一种和世界不熟的感觉。
这种气质严君泽很少能在别人身上见到。
他走过去，不远不近地，停在缪小斯的前面，说了句明知故问的废话：“来玩？”
“啊，凑凑热闹。”缪小斯极浅的笑了一下，目光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主打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严君泽有点想笑，某些时候，他感觉缪小斯的眼神像个顽皮。
他故意打趣：“我为了买你交代的东西，可花了不少钱，你得好好谢我。”
“不客气。”缪小斯不吃这套，眼一弯，“正好，你欠我的人情也还了，咱们现在两清了。”
两清了。
这话说的挺无情的。
想来是要以这种形式当众与他划清界限。
“两清了？真的？哦，这么算下来我赚了啊。”严君泽笑容依旧有度，似乎并未受挫。
他太了解缪小斯了，知道她只想要互相利用的关系，没心思想别的。
如果想跟她继续保持交流，还得有利用价值才行。
不过，他也乐得提供价值。
看严君泽满脸写着‘你利用我吧’，缪小斯思度少晌，猜不出他这是为了什么，只在心里说了一句：严君泽有病。
“东西买完了吗，给我吧。”
“还没，有几样不太好找。”严君泽顿了顿说，“明天买完，我去圣所找你。”
缪小斯深吸一口气：“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买。”
“别啊，不是两清吗，清干净点，等着，我亲自上门给你送。”严君泽语速很快的说完，朝她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根本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走了几步，从旁边玻璃光影里看到缪小斯抿着嘴不吭声，他强忍着笑，这才拔腿离去。
“……”
“……”
缪小斯看着他傻呵呵的背影，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老神在在的叹口气。
什么人呐这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旁边假装在摊子上买东西，实际一直在偷听的乔珊，仿佛窥透了什么天机，跑过来戳戳她：“唉唉唉，刚才那个男的，颇有色相。”
“……？”
“养眼！”乔珊继续一脸认真的评价。
缪小斯斜她：“养眼能当饭吃？”
“你又不缺饭吃。”
缪小斯眼角微抽，没话了。
地下黑市的事就此揭过。
……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百利甜的来电轰炸，将缪小斯从睡梦中吵醒。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喂？”
“小斯，我这有点紧急情况，你和乔珊现在有空吗？没空就算了，我再问问别人！”百利甜的声音听起来挺急的，不太符合她一向冷静的性格。
“有空啊，怎么了，你慢慢说。”缪小斯爬起来，去把窗户打开，让凉风吹进来。
“遇到点麻烦事，很棘手。”百利甜有些为难似的，“你们过来说吧，地址我发给你。”
“行。”
挂了电话。
缪小斯搔搔头，说不出的古怪，百利甜很少找她，除非遇到急事。
想到这，她也不敢磨叽了，赶紧叫上乔珊出门。
来到约定地点，缪小斯看见百利甜带着一帮人，正站在一辆吉普车前面，愁眉莫展。
“怎么个情况？”
乔珊扫了一圈，发现百利甜后面跟着七八个玩家，应该都是她部下。
“真倒灶，摊上恶心事儿了。”百利甜迎上来，把二人拉到一旁，指着街对面说：“看到对面那个别墅没，我有个手下，被里面的人绑了。”
缪小斯闻言皱眉：“那进去救呀，打不过啊？”
百利甜叹气：“我手下，就一群三级、四级，怎么打？里面的人，七级！”
“究竟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都丢人，我被绑的那个手下是个姑娘，长得贼漂亮，昨天晚上公会聚餐喝到凌晨，大家散了后各回各家，我就一直没收到她报平安的电话，一猜可能是出事了，赶紧回去按照原路线找，家里也没有，后来找了两小时才知道，是被这家男的绑去了。”百利甜气得咬牙。
缪小斯一听，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么严重的事，你还有心思带着一帮手下在这磨洋工，直接冲进去啊，他还敢杀人不成！”
百利甜：“……”哑口，无言以对。
半晌才道：“他真敢杀人！”
缪小斯顿时火气胀满：“放屁！堂堂圣所脚下，你怎么不直接叫圣所的人来，七级，我们有的是。”
“……”百利甜绷着唇，“小斯，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能叫来，就不会找你帮忙了。”
“你们圣所，只有五处，专门负责整个帝都的安全工作，但办事效率低的不是一星半点，换句话说，他们的保护对象是这座城市，而非个别玩家，普通玩家之间的矛盾他们向来都是充耳不闻的。”
乔珊在旁接过话：“这我可以作证，尤其是加入了工会的玩家，他们更不会管，如果闹大了，还要问责呢。”
缪小斯默了片刻：“什么意思啊，那在圣所要是没熟人，还喊不动人了呗。”
她也不废话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她转身跑了两步，绕到吉普车后头，左右环看，找了棵高点的树开始爬，爬到顶端的树杈上，找了个狙击枪架上。
透过准星，能看到对面别墅里，有个体型健硕的男人，光着上半身，下面围着一个浴巾，正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放在CD机上。
准星往上，再右移五米，二楼一间卧室，拉着窗帘，但帘子对于透视镜来说如若无物，清晰可见一个女人被绳子绑着，倒在一张大床上昏迷不醒，但好在衣物完整，就是脸色通红看起来像是喝多了，吐了一身。
“管你是不是七级，先吃我一枪。”缪小斯再次对准那个男人，手指直接搭在扳机上，正要往下按，却被百利甜喊住：“不能开枪！”
“别开枪！”百利甜急得跟什么似的，跳上去一把将缪小斯给薅了下来，两人滚在一旁的草坪里。
“百利甜，你干嘛？”缪小斯用力一挣，呸掉嘴里的干草。
“你不懂帝都的情况！”百利甜手疾眼快把她枪卸了，牢牢压住她，“里面那人不是邪恶职业，你杀他会惹上大事的，我找你来是想办法，没让你杀他。”
“况且，你有把握一枪能打死他吗，打不死，咱们全得遭殃！”
缪小斯愣了愣，判断道：“谁杀他了，我给一发麻醉，然后你再带人冲呗，有偷袭的机会干嘛不上啊，再说杀了又怎么了，难不成他背景很大么。”
“对啊。”乔珊站在边上，不甚明白：“百利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里面那不是个纨绔吗，听你描述的像是个经常绑女人回家的垃圾，妥妥的邪恶职业，杀他没毛病，我们是圣所的人，想整他连程序都不用走。”
缪小斯在心里给乔珊比了个赞，回过头，直直看进百利甜眼里：“听见没，程序都不用走。”
却不料百利甜松开手，眉心依旧紧皱：“所以就难在这了，他不是邪恶职业，而且背景还很大，我叫你们来是因为，他不敢随便杀圣所的人。”
缪小斯听完纳闷了，心想都这样了还不是邪恶职业呢，不是说论迹不论心，万恶淫为首吗。
“他不敢杀圣所的人，你早说啊，那我现在直接进去，这样吧，我就是个路过的，接到匿名举报秉公执法，你就假装不知情就行了，放心，没人查到你头上。”她推开百利甜，拍拍其肩膀。
百利甜摇摇头：“小斯，我跟你说过，帝都的水很深，很多事不能直接做，得想个迂回点的办法。你想动他，来硬的恐怕不行，就这么闯进去，就算你俩能把人带回来，也得摊上一身麻烦。”
缪小斯扭头看看乔珊，乐了：“那你说，怎么着啊，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迂回的好办法。”
百利甜没说话，一把抱起缪小斯的狙击枪，然后愣了下，似乎被这枪的等级和功能惊到了，但她很快恢复冷静，上了一发真弹后，将枪口举高，她微微瞄准街道对面的别墅，砰的一声扣动了扳机。
可惜最终打偏了，一缕青烟呼啸而出，只打中了二楼的玻璃拐角。
这操作，烂的看起来——像是故意的。
“现在你们可以去了，路过的执法人员。”
百利甜不动声色地收起枪，在缪小斯肩膀上捶了一拳：“有人当街枪袭世家子弟，你们可以去保护他了。”
缪小斯眉头扬起，满脸写着你没事吧的神情。
“草，还是你有种！”
回过味来，缪小斯手一挥，示意百利甜带着人先撤，然后和乔珊直接跃过街道，大步朝那间别墅去了。
“嘭！！！”
乔珊走门，缪小斯则直接从二楼砸玻璃跳窗，直奔被绑的那女人卧室。
“你们谁啊？”一楼传来男人质问的声音。
“不好意思，圣所的，执行任务，您没事吧？刚才路过看到有人往您家二楼开枪，我同事上去了，您没受伤吧？”乔珊礼貌又担忧的语气。
“下次进来先敲门知道吗？看到有人开枪，你们不追开枪的人，上我家干嘛啊？”
“我们很担心您的安危，需要帮忙叫医生吗？”
“给我滚！有病吧，立刻滚出去！”男人骂骂咧咧，充斥着不屑和厌烦。
与此同时，二楼，缪小斯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发现对方确实没少喝，吐的一床一地都是，有点恶熏，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暂时还没有遭到迫害。
她毫不犹豫地将女人抗上，蹬蹬蹬下楼，找乔珊集合。
男人一转头，就看见缪小斯大摇大摆从自家楼梯下来，惊了，怒指道：“你又是干嘛的，把我的人还给我。”
缪小斯没给他好脸，出示了下证件：“这是重要目击证人，我们必须带回去询问，才能抓到开枪袭击的犯人。”
男人听完冷笑：“她睡成这样了，还怎么目击，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她刚才醒了，说自己聚餐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看到了朝她开枪的人，只不过刚刚又被吓晕了。”缪小斯盯着他，“请问她是你什么人？”
男人叉着腰，不吭声了，只好放她们离开，临了前说了一句，“谁开的枪，你们最好给我查出来个结果！”
缪小斯和乔珊才不理他，出了门，电话确认了百利甜的位置，最终十五分钟后，几人又碰到了面。
“呼，还好救出来了啊。”百利甜这回放心了，赶紧派人将醉酒女送回家。
乔珊脸色不快：“那咱们就这么放过那男的了？不解气啊，憋屈得慌，凭啥他干坏事不需要受到惩罚。”
“我知道你憋屈，我也憋屈，但现在至少顺利把人救出来了，这比什么都强。”百利甜叹口气，看了二人一眼，“在某些强大的势力面前，我们没有鲁莽的资本，帝都这么多年，普通玩家都是这么过的。”
百利甜内心所想，也是不愿意连累缪小斯和乔珊，不想她们惹上一身骚。
所以刚才，她才故意朝别墅开枪，给她们俩一个“正当理由”进去救人，至少是不会升级冲突的正当理由。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办个简简单单的事，还需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缪小斯觉得今天这事冲击力挺大的，她很少出去执行这种任务，突然就有点感慨，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帝都啊。
同时很矫情的觉得，百利甜用那么疯狂的方法，差点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保全了她们，就有点不是滋味，她们才应该是维护和平的那一方才对啊。
“百利甜，你把那男的信息再跟我们说说呗，回头想办法搜集点证据，总能搞死他。”之前手段还是太温和了，缪小斯不信世界上有人经得起查，但她又很疑惑，邪恶职业和守序职业之间的界限究竟是什么。
或许就像金教练说过的，邪恶职业里也不全是坏人，守序职业也并不那么真善美，可界限真的如此模糊吗，那秘境中角色卡的阵营划分，又是怎么来的呢？
缪小斯想不通，她觉得这可能涉及到了秘境的核心，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件事再说吧，正好，我想跟你们聊聊上次提过的墟境的事，小斯，乔珊，我拿到令牌了。”
第259章 吸血鬼的血
“你拿到令牌了？”缪小斯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墟境令牌唉, 开什么玩笑，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说真的，她觉得百利甜够牛的, 在帝都大公会里坐上部长的位置，这么多年，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光凭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回想起来, 缪小斯第一次知道【替死稻草人】这个S级道具, 也是在红教堂副本，百利甜被BOSS突杀的那一次。
缪小斯打心眼里佩服的玩家不多, 百利甜算一个。
“是啊, 为了拿到这个墟境令牌，我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现在就算让我再经历一次，我都做不到了。”百利甜苦笑, 可见她也不容易。
缪小斯则挺开心的, 悠然道：“那太好了，我和乔珊这边也没问题, 在圣所为长老办事的好处就是, 拿到令牌的机会比外面要多得多。”
乔珊忙不迭点头：“没错，我个人魅力太大, 根本挡不住, 已经用实力征服了二长老！令牌算什么。”
二人噗嗤一笑，都被乔珊的话逗乐了。
“我说真的, 二长老都恨不得认我当干孙女呢, 你们真以为我是白混的！”
缪小斯不信，认定她在吹牛：“人家有亲孙女, 为什么还要认你当干孙女。”
乔珊耸肩：“那谁知道呢，没准我天赋比她亲孙女还高呢。”
“还真别说，真没准！”百利甜一本正经道，她一直认为乔珊的天赋，不亚于她见过的任何一名玩家，只不过乔珊把太多时间都花在睡觉上了。
三人许久没见，话题多到聊都聊不完，最后干脆去路边找了家日料店，坐了进去。
“放心，这里是我们公会的地盘，很安全。”百利甜叫了点烤肉，问向二人：“你们两个大忙人是不是还有事，跟我吃顿饭的功夫不耽误吧？”
“没事，随便吃。”缪小斯出门前，已经跟维蒙确认过了，正好维蒙今天要和泰邦来的那位大师做什么法事，用不着她。
乔珊也道：“我也没什么事，而且我可以让赵天空帮忙，看着点松太郎，反正松太郎和菜菜子也总喜欢凑在一起。”
“菜菜子？”百利甜琢磨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什么，“哦，是那个东岛来的阴阳师吧，我看过小斯完虐她的战斗视频，最近很火。浪潮工会有一个专门喜欢写战斗分析帖子的玩家，还剪了段视频出来，配上bgm挺燃的呢。”
缪小斯闻言皱眉：“是吗，我没注意这事。”
视频也不知道是被谁散播出去的，可能是那天讲堂里看热闹的玩家。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在论坛上火了，缪小斯估计和菜菜子的身份和职业有很大关系，换做谁赢了东岛国的阴阳师，都是一样的。
这时，几盘烤肉被端上桌，她们三个都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就随便点了点雪花肥牛，五花肉，牛肋条，牛肉粒什么的，简单粗暴全是肉！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乔珊烤着肉，犹豫道：“墟境的事我听二长老提过一嘴，之前也跟小斯私下里聊过几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咱们三个进去，至少都能拿一枚灵蛋出来，但美拉错过这个机会，后面可就难了。”
她说完这话，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三秒。
百利甜垂下眼，斟酌着什么。
“美拉……”
“我也想让美拉过来，但令牌的数量是极其有限的，甚至可以说，几个人能去，谁能去，早就已经定好了，我，没有这个能力帮她。”
缪小斯点点头，这件事她也想过，毕竟大家是一个团队，单独把美拉撇下有点说不过去。
但很快，她就放弃帮忙的念头了。
不是不帮，是实在帮不了。
美拉她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参加任何公会，做一只自由的独狼的代价，就是无法共享狼群的好处，这是必然的事情。
“除非大长老开口多发一个令牌……不然谁说话也不好使。”乔珊无奈弯了弯嘴角，各种精灵古怪的想法不停往出冒，“又或者，有谁去墟境之前突然死了，留下个令牌……”
缪小斯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现实世界哪有这么狗血的事，还死了，怎么死的，难不成你去谋杀人家啊。”
她受不了乔珊，时不时蹦出来两句话，跟马上要去犯罪似的，怪吓人的。
“那算了吧，不管是谋杀，还是去偷去抢，就算我到手了也不敢让美拉用啊。”乔珊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
滋滋冒油的烤肉，开始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百利甜给肉翻了个面，忽而认真道：“其实，最近论坛上，一直有一个令牌在交易，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拿到那个令牌。”
“交易？谁这么傻交易这么重要的资源啊。”缪小斯笑了笑，道：“你说来听听，交易条件是什么？”
百利甜娓娓道来：“说来也巧，这个交易正好就是我们公会的副会长发起的，他不久前因为一场战斗，被巫师诅咒，导致落下了病根，可以说是命不久矣，这件事外界知道的人很少，但我却目睹过他病痛发作的时候，看起来是生不如死。”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交感巫术？”
缪小斯愣了一下，摇摇头，眼神去找乔珊。
乔珊显然对此有些了解，身体微微前倾道：“我知道，交感巫术，又叫接触巫术，意思是人体上的一部分东西，离开人体依旧能够得到感应。”
“例如拿人的眉毛，头发，指甲，进行诅咒，最常见的就是做成巫毒娃娃，用针扎，用火烧娃娃，人体也会感到疼痛、浑身战栗，热不可耐等等，最高级的巫师，甚至可以仅凭一个人的脚印，就能与人体互相感应。”
缪小斯不由一惊：“仅凭一个脚印就可以对一个人下咒，这么邪乎的么，那乔珊你也可以做到这样？”
“我不行。”乔珊如实道：“巫术中也是分白巫术和黑巫术的，我是巫医，可以为人消灾除病，日后成长起来，或许也能够凭借你们的头发、衣物，远程为你们治病。但黑巫术，那可是妥妥的邪恶职业，损人不利己，搞不好会遭到反噬的。”
百利甜深吸一口气：“没错，我们公会的副会长，就是被一个强大的黑巫师诅咒了，那个人在情报贩子圈，还很有名气，她叫做——矢雾。”
“矢雾？”缪小斯眉毛一跳。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传闻中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她曾经在矢雾组织的宴会上，刺杀天门弥音，只不过她当时杀完人就跑了，根本没见过矢雾长什么样子。
“嗯。”百利甜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矢雾是个很神秘的人，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但我们副会长曾经跟她交过手，侥幸在她手下活过来，她是一名极其强大的黑巫师，至少八级！”
“八级，不可能吧！”乔珊忍不住拔高音量，有些惊怔。
毕竟圣所里除了大长老是九级以外，其余六名长老，也才是八级啊！
八级的野生玩家，还如此神秘，实乃罕见，几乎等同于江湖传说。
“是了，我跟你们说这些，也是为了提醒你们，要在帝都混，除了要提防各大公会和家族的人，也不要小看任何一名野生玩家。”百利甜看着二人，一脸肃然道，“我很担心你们，初来帝都，没有背景，不小心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你们看，即便是我们公会的副会长，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该跪还得跪，等级碾压不是说着玩的。”
缪小斯听着百利甜说的话，若有所思，在脑子里搜刮一圈，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个矢雾，还有点小小的遗憾。
这么强大的情报贩子，如果有机会能和她交易，那说不定就能打听到天外天的下落。
可惜当初卧底期间，为了完成判官交给她的任务，她把天门弥音杀了，否则天门弥音必定可以为她所用，见到矢雾自然也就不难。
百利甜不知道缪小斯想了这么多，她顿了顿，很自然地回到正题：“我们副会长受了诅咒，寿命所剩无几，尽管他找了很多办法，也见了很多巫师和名医，依旧没用，只有一个古老的方子，或许能为他保命，可是最重要的材料却迟迟凑不齐。”
“噢，原来是要找材料啊。”乔珊头也不抬，和盘子里的烤肉较劲，“我以为是要悬赏矢雾的项上人头呢，不过也是，区区一个令牌还办不到那么大的事儿。”
百利甜瘫回椅子，感慨道：“可惜，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交易，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拿到他想要的材料。”
“到底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么难找？”缪小斯都开始好奇了。
“他想要的是……吸血鬼的血。”
百利甜看了看窗外，几秒后，目光又移回来，“你们可能不清楚，吸血鬼这种生物，比鲛人还要罕见，即便是在鬼怪世界，这么多年，见过吸血鬼的玩家也寥寥无几，更别提拿到吸血鬼的血。”
“吸血鬼是什么样的存在，专门吸人血的，被吸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羞辱，不过说这么多都没有用，没多少人见过吸血鬼，更没有人可以打败吸血鬼，所以我们副会长，才舍得忍痛割爱拿出墟境令牌。”
“……？？？”
缪小斯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百利甜：“等会儿，你说啥？吸血鬼的血没人见过？这不可能吧，你逗我玩呢。”
百利甜斜睇她一眼：“或许你觉得这种生物理应很常见，但当你有一天刻意去寻找时，就会发现，很多东西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寻常。”
“不是，吸血鬼啊。”缪小斯双手比划了一下，“鬼怪世界不可能没有吧？”
她愣了几秒，看看百利甜，又看看旁边的乔珊，确定两人都是一副你见鬼了的表情，她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好好的笑什么？”乔珊迟疑一下，摸了摸缪小斯的额头。
“我乐意。”缪小斯拍开她作乱的手，嘴角的笑已经压不住了。
吸血鬼的血，可以换一块墟境令牌？这就很难压啊，比ak还难压。
她定了定神，问：“你副会长要多少血，不会要把一个吸血鬼抽成干吧？”
“那不至于，令牌怎么可能换那么多血，只需要800ml。”百利甜说。
缪小斯想了想，800ml，不多啊，正常人献血量一次最多不超过400ml，但吸血鬼又不是正常人。
“那就好办了，再多，我还不舍得抽呢。”她小声嘀咕。
百利甜没听清：“你说什么，什么不舍得？”
“没什么……”缪小斯眼神闪烁一下，“实不相瞒，吸血鬼的血，我能想办法搞到，没错，就是这么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
百利甜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面色变幻几下：“你是说，你有渠道可以拿到吸血鬼的血，你能帮美拉入墟境？没开玩笑吧。”
“嗯。”缪小斯认真点头，如果换作别的材料，她还真帮不了，但她家里就有个吸血鬼，抽点血，能换回来一颗灵蛋，她还是可以出点力的。
当然了，缪小斯也是有点私心的，对于当初在杀戮岛重伤美拉，害得她化鹰形态时一只手畸形萎缩，还毁坏对方一把A级大弓的事，她一直有点愧疚。
她和美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虽然那场战斗她是为了自保，没必要自责，但后来她也将美拉视为队友，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挺想补偿一下对方的，况且多宝之家四人小队，自然是整整齐齐的最好。
“这样吧，我吃完这顿饭就回圣所，最晚晚上十点，我会在论坛上发起匿名交易。”缪小斯想了想，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百利甜，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要匿名交易。”
百利甜闻言，眯了眯眼睛：“匿名？我觉得这没什么意义，只要美拉拿着令牌进入墟境，她的身份瞒不住，你还不如直接亮明身份，和我们副会长交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默了片刻，她又补充道：“如果你是担心，我们副会长的人品，我觉得大可不必，我和他共事多年，跟他关系不错，他是白家的嫡系，和他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对你在帝都的工作会很有帮助的。”
缪小斯踌躇几秒，点点头，决定听从百利甜的建议：“也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她之所以想匿名交易，是因为害怕那个副会长后面继续向她索要、购买吸血鬼的血，这是她不能接受的，但仔细想想，这种血实在太罕见了，只有一小瓶也很正常，她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圆过去。
而且百利甜说得对，美拉出入墟境，很快就会吸引大家的注意，一共才几十个名额，这实在太显眼了。
“小斯，你有想过吗，如果你想在帝都站稳脚跟，走得更高站的更远，除了有圣所长老助力，你还需要再结交一个手握权柄的大家族。”百利甜突然说道。
“如果你这次真的能搞到货真价实的吸血鬼的血，你就算是救了白循一命，至少在我们骄阳的地盘，很多事都会给你三分面子。”
百利甜放慢语气，平静地建议：
“白家，严家，我建议你选一个站队，越早越好，这对你有利。”
百利甜清澈认真的目光撞上来，看得缪小斯一激灵。
等等啊……
“我才不会站队。”
缪小斯道：“我也用不着站队，我留在圣所，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如果搞不清，我就回安京了。”
其实她压根没想过要留在帝都发展，更不想掺和这些家族的事。
就算要爬高站远，也不一定非得留在帝都吧。
况且她又不想当特调处处长什么的，对分权更没兴趣。
家族之争什么的，关她毛事。
面对缪小斯的反应，百利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见过太多太多，初来帝都信誓旦旦说不想站队的人了。
但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站队了。
“行吧，我不想打击你，但如果你不想站队，那就牢牢抱紧大长老的大腿吧，即便如此，只要你在帝都，还需要出来做任务，就必然会被卷进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
百利甜觉得回安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缪小斯一看就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
自己想好就行。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缪小斯有个优点，那就是——她从来不会把朋友的建议当耳旁风。
但她确实是打算回安京的，她还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跟这些组织无关的事。
至于现在么……
如果能暂时和严家、白家，同时交好，自然更好，毕竟她还得在帝都多待一段时间呢。
几人在忽而轻松，忽而严肃，忽而兴奋的聊天中，吃完了这顿滋味复杂的饭。
最终百利甜付的钱，并开车将缪小斯和乔珊送到圣所门口，临别前，她给出了方案：“晚上十点，我来接你，或者你拿到血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见我们副会长。”
“行。”缪小斯没意见，百利甜办事向来稳妥。
告别百利甜后……
缪小斯和乔珊走在圣所的广场上，沐浴着不冷不热的阳光。
沉默了片刻，乔珊忽然说：“小斯，你回安京的时候，也是我回去的时候。”
缪小斯微微一愣，有些缓慢，凝滞地问：“你不想留在帝都？”
乔珊摇头：“我不想，说实话，我对帝都和圣所挺失望的，这里跟我期待的不太一样，当然了，也可能是对自己失望，我不想变成这个城市里一个透明的背景板。”
“我能理解，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缪小斯斟酌着说。
乔珊以往是多么的贪睡呀，可自从来了圣所，她每一天恨不能24小时泡在演武室里，拼命讨好二长老，和金教练比武，每一节课都去听，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真劲，让缪小斯意识到，她或许很快就要离开了。
正是因为即将离开，所以才不想浪费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像一只贪婪的蝴蝶在汲取过冬前的花蜜一样。
“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是过来进修的，最终留不留在这里根本不重要。”
缪小斯紧紧揽了下乔珊的肩膀，笑道：“只靠自己，我们也能有美好的未来。”
“呕，真恶心。”乔珊作呕姿势，却也笑了。
……
乔珊去找松太郎、菜菜子他们了。
毕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而她们暂时还不会离开帝都，至少短期内不会。
缪小斯则是看了眼时间，寻思着差不多该去红馆领奖励了，等拿上阴魂神金，她还得回鬼怪世界一趟。
找左然，吸他的血去。
第260章 再回鬼怪世界
……
圣所, 红馆二楼。
缪小斯顺利兑换出上次的任务奖励，拿到了两块拳头大的阴魂神金——一种呈湛蓝色，半透明, 形状为短柱状的稀有晶体，里面漂浮着一片片雪花一样的东西，如同蓝色海洋里下起了大雪。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金？！”
入手冰凉, 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不管怎么说, 足以让二老铸造出两具金身了, 她心中微喜。
“缪小妹，你做一个任务, 顶别人做十个、二十个, 看吧，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 阴魂神金可是锻造武器的极好材料。”三处的人调侃她。
缪小斯听了凉笑一声：“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说人脉。”
她的人脉都是她用实力换回来的, 并不像他们口中弯腰捡钱那样轻松。
不过缪小斯懒得解释太多, 拿了东西就走了，要不是为了阴魂神金, 她也不会来三处领任务。
……
出了红馆, 电话冷不丁响起。
她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两秒后才接听：“喂？”
严君泽语气欢快：“你在哪？我给你送东西。”
“哦, 快点来, 我在圣所门口等你。”缪小斯心想，来的真巧, 正好她把东西一起带回鬼怪世界给二老。
那边回：“已经在门口了。”
“……”
“可以, 那我现在过去。”缪小斯对着手机说。
挂了电话，降下车窗。
严君泽一手搭在中控上, 面前手机横过来，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是朋友发给他的，缪小斯对战菜菜子那场。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挑唇，无声地笑了两下。
好看。
帅。
出乎他预想的精彩。
越级挑战，还大言不惭的让对手先疗伤，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不愧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虽然有点莽莽撞撞的，但最后却赢得很漂亮，严君泽喜欢这种耀眼的自信，事实上，无论男女，是人都慕强，或许玩家更甚。
视频很快播放完，自动从头开始。
不知道播放到第几遍的时候，一道毫不掩饰的足音接近，带着几分匆忙，他飞快按灭手机，抬起头。
“你效率很高啊。”缪小斯已经在距离车子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脸上有几分疲惫，她知道凑齐那张清单上的东西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算夸吧。
严君泽眼睫轻眨了一下，耐人寻味的眼神和语气：“用心做事，效率自然高，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向都放在心上。”
气氛忽然微妙。
缪小斯愣了很短暂的一下，恢复如常：“我今天有事，不能跟你多聊，东西在哪？”
严君泽也不多话，侧过身，从副驾拿出一个巴掌大小袋子，下车来递给她：“都在这了，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他很识趣，不想做烦人的人。
“谢了。”缪小斯只用两个字打发了他。
离开的时候，她掂了踮手中颇有质感的小布袋，发现这竟然是个储物道具。
“还挺细心……”
马不停蹄回到宿舍，关上门。
缪小斯心念一动，再次睁眼时，一股熟悉的阴风刮起她的衣角，冷而不寒。
她传送回鬼怪世界了……
“左然，二老。”
缪小斯看着自家的招牌，心中生出久违的惬意，嘴角扬起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迈步就进去了。
此时此刻，屋内。
骤然听见那道日思夜想的声音。
左然拿着水壶，呆站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紧张，慌乱地迎出来。
“老板……”
他胸腔起伏，眼睛紧盯着走进院门的女人，她整个人笼在柔光里，如裹着星光而来，一时叫人难以分辨是幻象还是实体。
“我回来了。”缪小斯的声音真正将他拉回现实。
左然点头，隔了一些距离注视她，极力使自己声音平缓：“这次，待多久？”
缪小斯脚步一滞，卡了壳：“呃……”
她一哑口，他也懂了。
似乎不需听到确认的回答，他极快地接过去：“饿了吧，我先去买菜好不好？”
“好啊。”缪小斯很自然的一笑，心莫名静了。
其实不饿。
但她知道左然素来喜欢忙这些事。
“那你等着，十分钟，我必回来。”左然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他侧身离开，越走越快，最后变成小跑，消失在拐角。
不想让她久等，所以用跑的。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见，片晌，缪小斯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进了后院。
此时，图老三和图老四正挂在两棵树上睡觉，不知不觉，原来树都已经长这么高了，走过去，向上伸展的枝桠已经超过她头顶，只是迟迟没有再开花结果。
“图三爷，图四爷？”缪小斯小心翼翼出声，将二老摘下来，搁在石桌上，又端来两碗干净的水。
两颗苍老的脑袋，徐徐晃动一下，睁开惺忪的眼迷糊道：“喔，是娃娃回来了啊，我们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哈欠……”
缪小斯一愣，原来她不在的时候，二老常常一觉睡这么久啊，那左然岂不是很无聊？
她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二老常年在地洞里也是这样深眠的，对时间早就没概念了。
“二老，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缪小斯把两大块阴魂神金摆在他们面前，又拿出一个布袋，将里面的上百块稀有矿石倒在桌上。
图老三和图老四眼睛顿时猛亮了一下，冒绿光！
夹杂着难以置信。
“当初离开杀戮岛，我承诺过要帮你们重塑身体，现在所有材料全部都找到了，二老，我没骗你们吧。”缪小斯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
“真的是阴魂神金！！”
图老三直接啃了上去，反复确认，最后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
图老四心态都崩了，整个人像个残疾野猴一样跳来跳去，仿佛出地洞时并没有自由，这一刻才是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见状，缪小斯也为他们感到开心，发自内心，由衷的开心。
“娃娃，有了这些材料，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能塑好真身了，只不过到那时候，我们两个老头子也就真的要离开了。”
图老三突然有些感慨，他很喜欢缪小斯，也挺喜欢这个小院，但他们终究只是过客，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走呗，我又不会想你们。”缪小斯一贯嘴欠。
“那就好。”图老四点点头，他们一把年纪了，早已经历过无数的离别，“不过，我们会传信给你的。”
缪小斯誓要活跃气氛：“传信就不必了，但你们要是在别的地方发现什么宝贝，可以给我发个坐标，我要去挖宝藏！”
“哈哈哈……”
二老都笑起来，脸上有些释怀，他们是真的很喜欢缪小斯啊。
尽管来自不同的世界，甚至是不同的时代，却在某一个节点，阴差阳错聚在了一起，这是跨越年龄、性别和身份的情谊。
“娃娃，还有我们之前提过的那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图老三突然旧事重提。
“左然的身世，我们这段时间帮忙找了找，试过招魂仪式，却没有用，如果能帮他找回丢失的魂魄和记忆，他或许会是一个极其强大的血族，未来也可以帮你更好的守护这个小院。”
“我们要走了，不忍心看着他每天失魂落魄的落在这，他是个多温柔的孩子……”
图老三话还没说完。
缪小斯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像蒙了一层暴风雪的暗色乌云。
“二老，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她握着布袋的指节紧了一下，克制着没有翻脸，“他不需要以前的记忆，也不需要以前的魂魄，他就是左然，我不会让他离开这里，谁也不能把他带走。”
“我知道你们想做好事，想不留遗憾，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找回以前的自己，还愿意留下吗？”
缪小斯不是没有猜测过。
或许左然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城堡，甚至有一笔巨大的遗产可以继承。
也或许他是从某个棺材里醒来，因为某些意外丢失了记忆，辗转来到了她这里。
可强大的吸血鬼一旦恢复了记忆，又怎么可能纡尊在这样一个小院里？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任劳任怨的店员，再招一个就可以了嘛……”图老四说着说着，瞥见缪小斯的眼神，一愣，忽然就噤声了。
“算了算了，那我们以后不提了。”
他意外发现，缪小斯好像是认真的。
再说下去，真的会跟他们翻脸。
“二老还是好好研究怎么重塑真身吧，一个月后我再来送你们。”缪小斯冷淡地起身，声音更冷。
扭头走出小院，缪小斯觉得喉咙像被绳子勒住，一些很迟钝的微妙的情绪涌上来，她不敢去想。
“一个一个都想走。”
“你们走就走吧，左然是我的。”
这件事，她绝不让步。
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
所有人离开都行，但她无法想象，这个院子如果没了左然，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第二个对我百分百忠诚的人，花钱买不到，真心也换不来，所以哪怕他是个空心人我也认了。”
秋风寒凉如水，缪小斯抬起头，单单薄薄地站在门槛上。
没过多久，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街道上，左然提着一篮子菜回来，身躯奔驰像一个火把，搅动起那片黑暗。
随着他靠近，缪小斯心里的空地都在增加，不知不觉就有点落寞。
她身边太缺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她需要左然。
“你怎么在这儿等了？”左然走近，有些意外，试探地看了她一眼。
“我买了热酒，要不要喝一点？”看见缪小斯被冷风吹干的唇，左然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酒葫芦，温声塞给她。
缪小斯一声不吭地接过，某种情绪好像要爆发，但忽然又泄了气。
“我吃完饭就走了。”
左然愣了一下，大而亮的眼睛看着她：“没事，还回来就行。”
“我回来打算抽你的血，拿出去卖。”
“会把我抽干吗？”
“那倒不会……”
左然看着她，不明就里，只好是笑：“随便抽。”
缪小斯握着酒葫芦，此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缪小斯啊缪小斯，看看你一肚子脏心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