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祁旗亲了两口怀里的小美人, 就让这个前世没谈过对象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的穿越人士震惊了。
怎么会有人的脸又香又软,小小的还没巴掌大, 好像亲两口就亲没了?
穿越好!
穿越还送漂亮老婆!
还是这么漂亮的老婆!
怪不得前世人人都想穿越。
前一秒还感叹封建社会恶毒的祁旗已经把怀里的辣椒小甜心搂得更紧了……
林资畅想着他当王妃后的美好生活,说得口干舌燥,发现没人理他。
“你看什么呢?”
祁旗也没看什么。
他就是对林资穿的肚兜有点好奇,但也没太大胆放肆地看。
林资说了多久,他就偷瞄了多久。
两根细细长长的鲜红的带子绕过林资柔白软腻的纤颈,系了个松松垮垮轻轻一拽就能拉开的结, 零零散散搭在牛乳般糯润的光洁后背,宛如玉翡上的鸽血纹。
鸳鸯戏水的红肚兜遮挡了前面大片美景,只有两根莹莹精致的锁骨横在眼前。
温香软玉切切实实地躺在怀里。
祁旗看得也口干舌燥。
林资注意到祁旗的视线,没多大在意,反正他就是靠美貌被抬入王府的。
不过,“我当上王妃之前,你想都别想!”
男妓也是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
祁旗偷摸想拽林资肚兜细绳的“咸猪手”被呵得忙不迭缩回去, 连声道:“我不想,我不想, 我等…宝宝登上王妃。”
应该是叫“宝宝”?
他看电视剧里谈恋爱的人都是这么叫对象的。
祁旗被自己腻人的称呼甜到了。
冷不丁想到,自己还是挺有谈恋爱天赋的。
这么漂亮的老婆就应该送给他。
祁旗朝着林资傻笑两声, 下一秒耳朵就被拧死了。
“嗷!”
林资眯眼, “叫谁宝宝呢?花月阁除了我,你还养了哪个宝宝?”
祁旗小心翼翼捧住林资揪他耳朵的手,疼得直吸凉气, 也不敢把林资的手扯下来。
花月阁就是林资之前待的青楼。
“祁旗”也是从那里把人赎出来抬进王府的。
“没有,只有你一个宝宝”, 祁旗努力罗列纨绔王爷的记忆澄清道。
林资哼了两声放过祁旗,“晾你也不敢。”
祁旗心惊胆战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林资的话他听明白了。
这个纨绔王爷大抵是不这么称呼林资的。
“宝宝,我之前叫你什么?”祁旗小心地把人重新抱到怀里。
林资没多想。
“能叫什么啊,就是心肝儿宝贝儿甜蜜饯儿什么的”,祁旗在青楼听得多了,也是这一套,不过都是用在他身上的。
祁旗听见了。
恋爱果然不是人人都能谈的。
竟然还有比“宝宝”更腻人的称呼。
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心肝儿?”祁旗试探地喊了声。
林资淡淡的习惯地“嗯”了声。
祁旗放开了,“小宝贝?”
林资依旧习以为常,“嗯。”
“甜蜜饯儿?!”祁旗彻底放飞。
“啪”,林资仰起头,不耐烦蹙眉,“有病?”
祁旗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惹火的小辣椒,老实了,“没有。”
顶着三个巴掌印的左脸红肿起来,祁旗深觉它太遭罪了,商量道:“可以抽另一边嘛?”
祁旗戚戚地接收着林资一脸“我倒是要听听你说什么狗屁话”的表情,小声道:“心肝儿有没有觉得,对称图形会更好看哩?”
林资不觉得。
“我再用另一手抽你,那我疼的就是两只手了!”
林资有理有据,且比祁旗更加理直气壮。
祁旗瞅了瞅林资再度翻红的掌心,沉痛道:“你说得对。”
不愧是小辣椒,辣死人就算了,还娇。
祁旗被抽的脸都没林资抽人的掌心红。
祁旗心情复杂地又亲了林资脸蛋一口。
祁旗亲完发现脾气暴躁的小辣椒,冷着漂亮的五官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了?我没想,我就亲两口”,祁旗被林资瞧得心虚,气势更弱,征求林资的意见,“不让想,也不让亲吗?”
林资也不是介意这事。
他就是觉得祁旗好像比抬他进王府之前更傻了。
林资不关心祁旗,他只关心他的王妃宝座,无所谓道:“可以亲。”
祁旗追问,“亲嘴儿也可以?”
林资不觉得亲嘴儿能亲出什么花样,还是身子更重要,遂点头,“可以。”
祁旗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将怀里的小辣椒扶起来,让他跟自己面对面。
祁旗拉着林资的双手,期待道:“那现在亲?”
林资不知道亲嘴为什么还要面对面、手拉手摆好姿势。
但是无所谓。
林资撅起嫣红软糯的唇肉,是可以亲的姿态。
天呐!
送的老婆漂亮不说,还让抱还让亲?
这种好事竟然轮上他祁旗了!
感谢老天爷,以后我就是你亲孙子,我再不偷偷骂你朝你竖中指了。
以后我所有的中指都要送给我老婆!
祁旗克制着过分激动的神情,浪漫、唯美地凑到林资面前。
“笃,笃,笃笃,笃笃笃……”
林资迅速推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使唤道:“问问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噘嘴撅半天,就快要亲上的祁旗:……
“心肝儿,我还没亲上嘴儿呢”,祁旗不情愿还有点怅然若失的委屈。
他都准备好了,就差一点点!
林资:……
祁旗憋回去了,“好嘛,我问,你别生气。”
“谁啊?”祁旗也想知道谁在打扰他亲嘴儿!
门外的人似乎被祁旗带火的语气冲得愣了下,回神才恭敬回复,“王爷,王妃院里的张嬷嬷,让我通禀林夫人进门第一日要给主母端茶请安。”
古人说话文绉绉的,祁旗听着不大适应。
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勉强捕捉了几个字眼,在自己脑子里排列组合,杜撰道:“谁要给你请安?”
林资气都要气死了。
他要是指望祁旗,他这个王妃能能当上才有鬼了。
什么都跟什么呀。
“啪”,林资给了祁旗一巴掌,利落地把人踹下床,气道:“没人给我请安,我还没当上王妃呢。”
林资从床上站起身,“是我要给舒箐图请安。”
林资见滚躺在地上的祁旗还懵着,指挥道:“还不赶紧去给我拿衣服穿。”
祁旗环视着周围,终于锁定放置林资衣物的架子。
林资都没指望祁旗伺候自己穿衣服,晾着人把祁旗当成人体衣架,一件件拿起来穿好。
祁旗是不懂古代衣服怎么穿。
但还是被他逮到了表现机会。
祁旗将穿戴整齐、容颜更为瑰美昳丽的林资抱到床边,美美地亲了口,蹲下身给林资穿鞋。
“请安要多久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有个嘴对嘴的亲亲需要补。
祁旗问得像是等着丈夫鬼混离家的妻子。
林资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小妾,哪里知道。
“应该很快”,林资犹豫开口。
林资听说过当家主母磋磨人的,拧着祁旗的耳朵交代道:“等不到我就去找我。”
“我要是被舒箐图欺负,你就完了!”林资威胁道。
祁旗恨不得指天发誓,“肯定找!有我在,没人欺负心肝儿!”
林资勉强满意,踢开蹲着的祁旗,放开他的耳朵。
祁旗再不靠谱,也是王爷,也是王府里唯一的主子。
舒箐图再厉害也是妃,也不能越过男主人去。
至于祁旗插手后宅事务会被大臣百姓看不起?
林资可不管那些,他只要自己好好的。
祁旗依依不舍地送走林资,“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语调幽怨绵长,叫魂似的。
让林资临走前恨不得再给祁旗来一下。
祁旗没原身的记忆,也无事可做。
林资让他等,他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干巴巴地等。
杨管家以为他疯了。
也是,为了赎男妓抬回来当小妾,钱不够想出迎娶丞相嫡子挪用人家嫁妆歪主意的王爷,不疯应该脑子也是不大正常的。
主母磋磨小妾是常事,杨管家刚想劝慰祁旗不要太在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妃娶回来以后,祁旗是一眼都没看,拿着钱就把林资赎出来,在外宅安置到可以抬妾时候,第二天就把人抬进来了。
按理说杨管家应该站队林资,但是皇家的爱又能多长久。
祁旗干的这些事,谁知道是他爱林资这么做的,还是他本性就足够荒唐。
他还是尽本分伺候主母,起码舒箐图背后有两个屹立不倒的家族支撑,那才是长远。
杨管家心思转了几个弯。
等林资的祁旗已经不耐烦了,“我心肝儿去了多久?他怎么还不回来?”
杨管家看了眼日头。
“暖荷苑离彩竹居远些,小夫人要是步子慢,这时刻也将将到。”
舒箐图住的是暖荷苑。
林资住的是彩竹居,祁旗昨天把林资抬进门,当夜就歇在这里。
祁旗算了下,林资脾气坏,人也是够娇的。
管家应该算得没错,林资这才刚到暖荷苑。
祁旗想了想起身,林资要是请安快,他正好半路把人接回来,林资要是被扣下,他及时赶到,也不会完蛋。
祁旗决定立马动身。
杨管家想张口劝劝祁旗,要是祁旗参与进去,被按上个家宅不宁的罪,他这个纨绔王爷的名气可就更坏了。
杨管家最后还是闭了嘴。
舒箐图丞相嫡子,母亲江南富商,姑姑太子生母当朝皇后,就这,祁旗都敢抬男妓,杨管家也想不到祁旗不敢干的事。
桩桩件件,祁旗怕是被多骂一声也无妨,自己何苦阻止。
祁旗赶到的时候,林资已经在暖荷苑院子里站了半刻钟了。
林资以为这个舒箐图有什么厉害手段。
不过是让他站规矩。
这点不痛不痒的小招数,林资都不大瞧得上。
早晨感叹祁旗太傻,他当王妃无望的念头一扫而空。
舒箐图只有这些手段,他还怕斗不过?
林资舒坦了,他当王妃简直指日可待!
林资本来打算装装晕什么的,败败舒箐图的名声,让他落善妒的名声。
既然祁旗来了,林资觉得跟舒箐图碰一碰试试虚实似乎更好。
“宝贝儿,你累不累啊?”祁旗殷勤地凑到林资身边,给他擦汗,“脸都晒红了。”
林资确实站得有点累。
不过,他可不想这么低头认输。
“你去替我站会儿”,林资支使祁旗。
自己当王妃自己要出力没错,祁旗许诺把他扶上位,受罪这活,祁旗得替他分担。
林资觉得自己想得很对。
于是林资坐到阴凉里歇着,祁旗顶着大太阳等着“王妃”梳整好传召。
杨管家被这倒反天罡的场景整傻了。
因为他家王爷真的是老老实实地站着,除了偷偷看不远处拿手给自己扇风的小夫人傻笑两声,是真的动也不动。
“王爷,以你的身份,你可以带小夫人直接进去”,杨管家在祁旗旁边小声提醒道。
祁旗同样小声反驳,“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自己想站在这儿。”
杨管家懂了。
冤有头债有主是吧?!
不是,他的意思是,这事他应该找林资?
杨管家真的不明白林资依着祁旗这个大靠山,是为了从这个大靠山上挖两桶土和泥玩儿?
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杨管家谨小慎微地走到乘凉的林资面前,“小夫人,您要是想进去,小的通禀一声王爷来了,王妃即便‘梳妆打扮’也是会派人请王爷和小夫人进去的。”
杨管家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暗示意味十足。
饶是这样,林资点头恩准祁旗带他进去的时候,杨管家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谢天谢地,王府还是有能听懂话的人的。
杨管家通传,不一会儿张嬷嬷掀开帘子,“恭迎王爷。”
林资大抵是清楚点请安流程的。
祁旗不用问,何止用一无所知来形容他。
祁旗进门坐下,就把林资抱到腿上了,还用清澈愚蠢的眼睛看向林资,“心肝儿,你请安呐。”
林资:他便是还没斗过舒箐图,便先被祁旗气死了。
林资忍了忍,挣扎着要从祁旗的腿上下去。
祁旗感觉自己横在林资腰间的胳膊被掰了下。
林资要下去?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被祁旗打消。
今天早上林资还让他“抱着”呢。
祁旗自觉屏蔽林资让他抱着的特定场景,琢磨了下,林资是从外面晒渴了。
祁旗张嬷嬷托盘里的茶水端起一杯喂给林资,“宝贝儿是要喝水吧。”
林资:……
“…给王妃”
祁旗奇怪地看了林资一眼,将托盘里另一杯茶端给隔桌邻座的人。
林资不是想当王妃么?
两个人不应该是敌对关系么?
林资怎么还让自己给他端茶送水?
祁旗凑过去和林资咬耳朵,“宝贝儿,你这是先跟他打好关系,再背刺反杀,对不对?”
祁旗一脸“我好懂你”的表情出现,林资想打死祁旗的心复苏。
“对个屁”,林资要踢死这个傻子。
祁旗手疾眼快地按住林资蓄势的腿,“心肝儿,你腿怎么了,是外面站太久站累了?”
准备踹祁旗一脚的林资停住,冷漠道:“我鞋里进石子了,不舒服动动。”
祁旗“哦”了声,面皮上心虚蔓延,闭上了嘴。
林资的鞋是他今天早上亲自穿的。
至于有没有提前检查,这很难说。
祁旗默默捂住自己左半边脸,准备不接林资这个话茬,以免被打。
这边两人“卿卿我我”,舒箐图看在眼里伤在心里。
他幼时被享云王救过,长大后即便知道他荒唐纨绔,也不顾家族父亲反对,携带半个外祖家资产嫁给祁旗。
可谁知道祁旗拿着他的嫁妆当天就赎回了一个男妓。
丝毫不顾忌他这个享云王王妃的脸面。
如今他不过是看看祁旗心心念念的男妾是何模样,祁旗都怀疑自己别有居心,马不停蹄地赶来。
妾给主母叩头端茶请安再寻常不过。
祁旗竟也不肯委屈。
一来就把人抱在怀里,还把主君的茶水喂给一个妾室,生生打他的脸。
既然如此,他们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
他本想着在宫里为祁旗说说好话,侥幸得到祁旗几分垂怜。
现在瞧着祁旗对林资情深义重的模样,一个妾室再这样恃宠生娇下去,他这个王妃便也是没盼头了。
母妃听闻祁旗抬妾进王府已经不悦,要宣林资入宫教教规矩,是自己拦下了。
如今是该让林资明白明白尊卑。
舒箐图盘算着给宫里递折子,怕祁旗阻挠,面上不显,待到成功才可一击即中。
舒箐图赏赐林资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后,只说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
林资和祁旗这边快要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林资单方面殴打祁旗,自然没人理会舒箐图去留。
祁旗不得不暂停告饶,“宝宝,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林资同意了。
祁旗还是记路的。
“宝贝儿,从彩竹居到暖荷苑不是这条路吧”,祁旗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这根小辣椒,从暖荷苑就气哼哼的,到了现在都没给他好脸儿。
祁旗撩起林资荡到胸前的一缕青丝,放到他背后,犹嫌不够,五指成梳给林资顺了顺发尾。
林资的头发乌长盈香沁着凉意,摸起来像是上等的软绸,叫人爱不释手。
祁旗手指上都被缠上甜腻腻的香气。
林资打掉祁旗的手,“因为我们就不是回彩竹居。”
祁旗愣了下,“那去哪儿?”
林资报了个地儿,“书房。”
要是他语文还可以的话,这个地儿应该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吧。
他一没继承原主的记忆,二对古代一无所知。
这个公务…他应该处理不了。
祁旗怀着忐忑地心情跟着林资走进书房,径直坐到案板前,打开右上角摞起来的折子翻开一看。
不是应该。
他就是处理不了。
林资丝毫不知祁旗的心里活动,挤坐在祁旗怀里,瞥了眼祁旗手中的奏折,“你想看折子?”
祁旗不想看。
祁旗放下折子,抱着怀里温软的漂亮心肝儿,埋头吸了口他颈窝出馨甜的香气,自暴自弃道:“宝贝儿,我其实是个大文盲。”
林资没听懂。
祁旗抬起头,五官扭曲复杂,“我…不认字儿。”
林资还以为什么。
林资扔掉祁旗手边的折子,“我知道啊,你给我写的情诗上面的字都是半截的。”
那祁旗就没事儿了。
林资知道他不认字把他带书房来干嘛?
祁旗奇怪,就问了。
林资表情更奇怪,反问道:“你父皇不是扼令你每日在书房待够五个时辰吗?”
祁旗“哦”了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我用批折子吗?”祁旗看着端着盘子吃葡萄的林资。
林资摇头,“反正我没看你之前批过。”
那就是不用批。
祁旗追问,“那我每天都在书房干什么?”
祁旗也不是讨厌被关在某一地方,上一世他的娱乐活动也不多,让他一个人待在房子,他无非就是用来补觉。
林资对“他”了如指掌,祁旗总感觉让一个纨绔王爷待在书房肯定不会安安分分。
“也没什么,你之前就是偷偷把我接过来陪着你。”
果然!
偷情!
他喜欢!
林资自己吃着葡萄,还喂给祁旗一个,“不过现在不用偷偷接了,我在王府可以光明正大进来了。”
古代的葡萄有些涩口,但是比现代还是多了份天然的果味。
祁旗吃着还不错。
也可能是被林资亲手喂的,所以觉得好吃。
祁旗将掌心抵在林资唇边,接下他吐出来的葡萄籽,期待问道:“那宝宝,咱们两个在书房干什么啊?”
林资没有防备。
“也没什么,就是亲亲嘴、拉拉手、脱脱衣服。”
林资每说一个字,祁旗眼睛就亮一分。
林资说到最后,祁旗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资吃够了,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黏腻的汁液,支脸回看祁旗,耸耸肩很无谓道:“都玩儿腻了。”
祁旗使劲儿摇头,拉住林资的手。
林资莫名感觉眼前的祁旗变成了疯狂甩尾巴的狗。
“你干嘛?”
祁旗压抑着激动的腔调,“心肝儿,我没腻,我喜欢玩儿这个!!!”
天呐,美好的生活就要从书房开始了吗?
林资抽出手,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是我玩儿腻了。”
“…哦”
祁旗表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难受地亲了口林资香香软软的脸蛋。
“啪。”
祁旗震惊捂脸,控诉道:“你今天早上还说可以亲的。”
为什莫又打他,呜……
第132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林资纠正:“是亲不是咬!”
祁旗冤枉死了。
“我没咬!”祁旗委屈得大声抗议。
他亲都来不及, 哪里舍得咬林资。
再说,他要是敢咬林资, 林资不得抽死他。
林资惊诧瞪他,“你是在吼我吗?”
他没有!
祁旗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去,憋憋屈屈贴着林资的侧脸,超级小声道:“心肝儿,我没有吼你。”
祁旗不死心又补了句,“我也没有咬你。”
祁旗试图举证, “我又不是狗。”
可惜祁旗天衣无缝的理由并没有得到林资的认可。
林资生气地比划,“你啃我半张脸,还叫没咬?”
祁旗也着急地手舞足蹈,“宝贝儿,你的脸就这么一点点,我亲两口就没了。”
林资自己脸小也怨他?!
“我那顶多叫嘬”,他也不知道林资颊上的肉那么软, 跟果冻似的吮一吮就进嘴巴里了。
还被林资污蔑自己咬人。
天杀的,他顶多就含在嘴里抿了抿。
“心肝儿你看看你这么娇”, 祁旗无比真诚道:“我咬你你肯定很疼,对不对?”
林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 摸到一脸口水。
林资蹙眉, 确实不疼,就是被祁旗“嘬”得有点脏。
林资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不耐烦道:“就当我冤枉你了, 行了吧。”
不行。
祁旗用深闺怨父的眼神看着林资。
林资受不了,“你还想干嘛?”
祁旗小声要求道:“我要亲回来。”
林资:……
“不行”, 林资瞥见祁旗幽幽的脸,转口, “只能我亲你。”
还有这好事?
祁旗矜持道:“也可以。”
祁旗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林资凑过来亲他的时候美美闭上眼睛。
然后被林资咬了口狠的。
“心肝儿……”
祁旗要哭了。
林资弯起乌眸,轻侮地拍拍祁旗的侧脸,“我让你亲难道让你再咬我一口么?这下是我还回去的。”
合着他解释那老半天。
林资一个字儿都没信。
祁旗脸痛,心更痛。
祁旗瞥见林资笑起来如星如辰的漂亮眸子,沁着骄矜的得意,惹人爱得不像话。
祁旗喉结微动,便是什么旁的想法都没了,只想抱着这只傲气的猫儿狠亲两口,把人亲老实,最好软倒在怀里,什么坏都使不出。
“祁旗!”
“啪!啪!”
“祁旗!”
……
半刻钟过后,林资衣着凌乱,莹白的软颊微红,祁旗的脸也多了两个巴掌印。
挨打的人是祁旗。
生气的人是林资。
林资抱臂冷笑,“还想不想亲了?”
林资挽发的桃木簪早就在挣扎中掉落,如墨的青丝铺了满案,几缕细软的发丝贴在林资被祁旗口水沾湿的脸颊。
玉青色夏季薄衫被撕扯得敞开,露出林资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以及精致漂亮还在微微起伏的锁骨。
更别说林资完全暴露出来的纤韧雪白的脖颈,被赤红的肚兜带细细勾着,鲜色与柔软碰撞,真是死死地抓人眼球。
祁旗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这美景。
听到林资问话,祁旗无辜抬头。
妈的!更想亲了。
但这话他不敢跟林资说,他怕林资被气死,也怕自己被抽死。
祁旗试探着捂住双脸,“宝贝儿,我也想玩儿脱衣服的游戏。”
祁旗说完就立马闭眼。
意料之外,没有挨抽。
祁旗颤颤巍巍睁眼,林资漂亮的小脸儿看不出愠怒。
祁旗犹犹豫豫放下手。
“啪!”
好一招声东击西!
祁旗快碎了,委屈巴巴地抱紧了怀里的人,贴脸蹭了蹭。
“你除了荒淫无度还会干什么?”林资斥责道。
祁旗也想知道纨绔王爷不压着自家小妾玩儿还能干什么。
“我错了”,祁旗认错认得溜快。
祁旗拉起林资手亲两口当做补偿自己受伤的心灵,麻利哄道:“心肝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资能让祁旗干什么。
他就那一件事。
“我要当王妃。”
祁旗不是不让林资当,但是他觉得他穿越的这个古代不是啥正统古代。
怎么说呢?
按照士农工商阶级划分,舒箐图外祖家再有钱,女儿也嫁不了祖上便从政的舒家。
皇后跟商人之女做姑嫂,听起来都不像话,偏偏在这个禹朝发生了。
哪个朝代不是打压商人,舒箐图外祖家不但是江南首富,甚至比他这个王爷还有钱。
多离谱。
就好像老天给这个叫“舒箐图”单开了页族谱,让他有权(丞相爹)有钱(富豪妈)有地位(太子表哥姑妈皇后)。
除了舒箐图脑残非要嫁给一个纨绔王爷外,他的人生无可挑剔。
他没有说林资脑残的意思,他和林资心肝宝贝儿是爱情。
“宝宝”,祁旗和林资商量道:“要不我直接弄死舒箐图,你觉得怎么样?”
祁旗觉得很可以。
反正这个王朝跟闹着玩儿似的,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
舒箐图死了,王妃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林资不就可以上了吗?
他不就能亲上这个甜心小辣椒的小嘴,脱小辣椒的衣服,每天嘿咻嘿咻……
美好的日子从弄死舒箐图开始。
“祁旗!”
林资觉得不可以。
“你是不是关书房关傻了,舒箐图什么人,你弄死他?”林资气道:“他死了,你信不信转天丞相就参你折子,他外祖家隔天就悬赏你的人头,皇后和太子也不会放过你。”
祁旗默默搂住怀里喷火的小辣椒。
你听听这像话吗?
他没听说过一个臣子死了,还要王爷跟着陪葬的。
还有胆悬赏王爷,搁正常的王朝,全给他查封喽。
“宝贝儿,你有什么计策?”祁旗决定还是跟着林资干的。
干不好,起码也干不坏。
即便他帮林资当不了王妃,林资应该会看在他听话的份上少抽他几巴掌。
林资琢磨了下,扭脸仔细打量着祁旗。
祁旗被林资过于专注漫长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涩,“老婆,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公看起来超帅?”
林资没有理会祁旗的疯言疯语。
“你看你啥也没用,舒箐图估计也不图你什么,可能只是单纯喜欢你”,林资误打误撞说出了真相。
林资娇娇俏俏地搂上祁旗脖颈,甜腻腻道:“夫君~”
祁旗猝不及防,被林资这拿腔拿调的小声叫爽了。
祁旗情不自禁扭捏起来,“宝宝~”
“宝贝儿,你也喜欢我嘛~”祁旗更娇俏地问道,问完还不好意思捂住脸偷看林资。
林资可疑地沉默住了。
林资拉下祁旗故作娇羞捂脸的双手,清清嗓子,“以后在舒箐图面前,你对我好点,把他逼退。”
林资不信,舒箐图看着心上人对旁人百般宠爱,他这个王妃还能当的下去?
舒箐图迟早自请和离。
祁旗没听到林资回复也不在意。
祁旗懂林资的意思,“秀恩爱,对不对?”
他可以!
林资不明白什么叫“秀恩爱”,但他知道什么是“恩爱”。
“对吧”,祁旗嘴里古古怪怪的话可能跟自己是一个意思。
林资说:“以后在舒箐图面前要抱我、亲我,给我端茶送水、捏肩捶腿,总之越亲密越好。”
林资揪祁旗耳朵,“听懂了吗?”
祁旗连连点头。
“心肝儿,你这个计策真是特别高明”,祁旗毫不吝惜地对着林资大夸特夸。
林资这个方法能不能逼退舒箐图,他不知道。
但是!!!
占便宜的可是自己啊。
他喜欢亲小辣椒!
祁旗撅着嘴就凑上去了。
林资推开祁旗,瞪他,“在舒箐图面前,不是现在。”
林资深刻怀疑祁旗能不能听懂人话。
祁旗可惜地收回嘴。
“笃笃笃……”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祁旗叫人进来回话。
祁旗的手下意识箍住林资的腰身,不想让林资从腿上下去。
林资很有当小妾的觉悟,也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更娇弱地依偎在祁旗怀里。
祁旗低头看了眼装乖的小辣椒,更想亲林资两口了。
“王爷”,杨管家唤了声才拉回祁旗飘飘欲仙的理智。
祁旗掀起眼皮,“何事?”
杨管家恭敬道:“仪贵妃派身边的掌事嬷嬷来了。”
“做甚?”
杨管家腰背更低,“说是给享云王妃赏赐。”
祁旗表示知道了,“下去吧。”
杨管家后退两步,才退出书房。
祁旗不明白仪贵妃是什么意思,林资可知道。
这是婆婆给她儿媳妇撑腰来了。
“我也去看”,林资拽着祁旗衣领强硬道。
祁旗觉得没什么不能看的,林资想去就去,他便也陪着一道去了。
彩竹居离暖荷苑远。
书房离暖荷苑倒是近。
祁旗凑在林资身边,问他需不需要抱着的功夫,已经走到了。
仪贵妃是祁旗的母妃,对这个儿子不说百般宠溺也是无有不应。
哪怕是祁旗抬男妾,她都没斥责半分。
不过,舒箐图不是旁人,仪贵妃也不能这么看着祁旗落人面子。
这不,祁旗抬林资进门的第二天就派贴身嬷嬷过来安抚舒箐图了。
良嬷嬷从织金帛盒子里拿出通体翠绿的簪子,面容恭谨亲切地对舒箐图道:“这是主子赏给享云王妃的,特地从西域贡品中选出,分割出一整块给享云王妃做的簪子。”
舒箐图见过的好东西多,也是未见过如此大手笔,不胜感激道:“箐图谢过母妃。”
良嬷嬷连忙将舒箐图扶起,“主子交代过,自家人不必多礼。”
良嬷嬷对舒箐图好感颇多,这么个家世背景,虽是男子也足以配得上她家王爷,更别说这桩婚事是舒箐图求来的,甘愿屈居下位。
这位对自家王爷不可谓不真心实意。
只是另一个就另当别论了。
良嬷嬷这次前来,也有被仪贵妃嘱咐看看祁旗新抬进来的男妾的意思。
若是人品贵重也就罢了。
若非是……
“这位便是小夫人吧?”良嬷嬷面色不显,对林资道。
林资正在偷偷和祁旗说小话,“那支簪子颜色好难看,肯定不值什么钱。”
祁旗点头认可,所有的翡翠中,他最讨厌帝王绿了。
又贵又难看。
祁旗耳朵灵,扯扯喋喋不休碎碎念的林资,“心肝儿,那个女的再跟你说话。”
林资这才回神。
林资哪里认识祁旗母妃身边的人,听着祁旗口中明显无所谓的代称,朝良嬷嬷随便点点头。
良嬷嬷:……
好生没规矩。
先前王妃明里暗里说王爷这个小妾不分尊卑,恃宠生娇,她便以为是舒箐图善妒,眼里容不得人。
现在看来,也不全怪舒箐图斤斤计较。
良嬷嬷瞧着祁旗弯腰迁就林资身高听林资说话。
这哪里有个小妾的样子?
良嬷嬷自然说不得祁旗,更说不得王爷身边人。
但是敲打一番还是可以的。
“王妃,这簪子价值万金,主子同老奴讲”,良嬷嬷帮扶舒箐图,“王妃料理王府事务辛苦,管教下人也颇费心力,她这个婆母对王妃也是极为满意,不会叫旁人越了王妃去。”
良嬷嬷佯装无意道:“更不会认些旁的什么东西。”
良嬷嬷这番话,舒箐图自然深受触动。
舒箐图紧紧抓着锦盒,“儿媳定当尽心侍候王爷,尽力管辖王府适宜,不叫母妃忧心。”
良嬷嬷连连称好。
良嬷嬷尽量装作无意,准备看看自己敲打的成果。
果然,那个目空一切的男妾脸色难看得厉害。
良嬷嬷满意自己此行,安抚王妃敲打小妾的目的达成,她也要回宫回禀仪贵妃了。
“你先别走”,行完退礼已经起身迈步的良嬷嬷,硬生生被祁旗叫住。
良嬷嬷愣了一下,“王爷还有要事?”
良嬷嬷也是看着祁旗长大的,不敢说把祁旗当成儿子般,对祁旗也是忠心不疑。
祁旗挠挠头,迟疑道:“那个簪子还有么?就是不一样也行,但价钱得一样。”
林资从后边拧祁旗,“比他高!”
祁旗忍痛,朝良嬷嬷开口,“要百万金的!”
祁旗也不知道林资明明嫌那个簪子丑,听到价值万金就变了态度。
非要要一个。
他哄了半天没哄好,只能厚着脸皮,朝他便宜妈再要一个。
良嬷嬷手里自然是没有多余的。
仪贵妃也只是得了一块。
良嬷嬷恭谨回复,“再无了,这一块便是天的机缘,被主子用来赏赐王妃了。”
祁旗从他便宜妈那里要不到,也不敢硬着头皮拒绝林资。
祁旗把主意打到舒箐图身上。
舒箐图捏紧锦盒后退一步。
祁旗若是想让他相让绝无可能,这是仪贵妃赏赐儿媳的,他要是让给林资,他成什么了。
舒箐图低头,软硬兼施,“王爷,这是母妃赏赐,是对妾身这个做儿媳的奖赏,妾身以后便只把它高高奉在香案上。”
舒箐图的意思很明白。
这是仪贵妃给王妃。
自己也不会戴,算是自己退一步。
祁旗要是再要给林资就着实过分了。
林资都听懂了,打了退堂鼓。
祁旗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越过舒箐图把他手里的盒子抢过来,“拿来吧你。”
祁旗顶着愚蠢的眼神把簪子从锦盒里拿出来插在林资发丝,“好了,心肝儿,你也有了。”
祁旗美滋滋地想。
这下,林资总不能再拧他了。
林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直冲头的簪子,杀心渐起。
他想抽死祁旗。
祁旗无知无觉,平白感觉左脸一凉。
祁旗抬头看了眼艳阳天,抖了抖,大抵是阴风过境吧。
第133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林资以前是愿意豁出一切都要当王妃的。
今天他才发现。
原来他也是要脸的。
尤其是在舒箐图已经掩面啜泣时, 祁旗把那个空盒子死乞白赖地塞回舒箐图身边的张嬷嬷手中,单纯道:“供着它一样, 没人会打开的。”
非常完美的偷梁换柱。
可惜舒箐图不领情,啜泣声更大了。
祁旗也不管舒箐图,准备拉着林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良嬷嬷,“你不要告诉我妈…我娘。”
良嬷嬷懵圈下意识行礼,“老奴遵命。”
祁旗满意点头, 扭脸又哄了哄林资,“宝贝儿,我们可以走了。”
良嬷嬷望着祁旗伏低做小的背影。
人傻了。
“王爷,赏赐之品不可……”
祁旗根本没听到良嬷嬷的劝阻,因为他的小辣椒又不开心了。
手也不让拉,一直甩他。
“心肝儿,是我给你插的簪子不好看?”祁旗琢磨着,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古人,确实不会古代人插簪子的手法。
小辣椒漂亮又娇气, 爱美嫌弃他随手一插也是理解的。
林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资再次甩开祁旗讨好伸过来的手,幽幽道:“我的脸不好看。”
他的脸全被祁旗丢光了, 能好看到哪里去?
祁旗依旧乐呵呵傻笑, 亲昵挨了下林资嫩滑的小脸儿,“宝贝儿,不许你妄自菲薄,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祁旗的谄媚,并没有得到林资心花怒放, 反而更加嫌弃。
“滚滚滚”,林资推开祁旗的脸, “我要回去睡觉。”
他要好好想想,没了祁旗,他这个王妃怎么成功上位。
对,没了祁旗。
这事没了祁旗搅和,没准儿他成功的几率还大些。
林资瞪了祁旗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祁旗:QAQ
“宝宝,你怎么又生气”,还骂得这么难听,“嘤~”
林资横眉冷竖,“闭嘴。”
祁旗手动闭嘴。
林资气哼哼地在前面走,祁旗受气小媳妇似的在后面小碎步跟。
走到半路,林资突然转身,奇怪道:“你还跟我干嘛?”
祁旗生闷气,捏着自己的嘴巴,傲娇昂首不理林资。
林资眯眼,“别逼我抽你,说话!”
祁旗挪步到林资跟前,慢吞吞伸手抱住香香软软冒着冷气的老婆,小声可怜道:“心肝儿,你不要不理我,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祁旗跟个大型宠物似的,横冲直撞地蹭林资的颈窝,偏偏能叫人感受出讨好的意味,“宝宝,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都改,你不理我我难受。”
林资被祁旗蹭得脖颈发痒。
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憋屈地弯腰低头,不知道自己体型似的,使劲儿往自己颈窝里挤,好像把他自己还当成撒娇就能讨人欢心的小孩般。
林资对祁旗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又不可避免地心塌陷一点。
林资恍惚想到,自己浸淫青楼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变成一个毒夫!
林资心肠软了半寸,还是一把拽着祁旗头发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去,只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儿,“我没不理你。”
林资听着自己过于软乎的话,像是给了祁旗一个台阶下,又不大高兴地蹙起眉。
话都说出来,林资也不好收回,只能继续下去。
“别说得好像我不理你,你就没人要了一样”,林资冷哼撇嘴,“少腻歪。”
林资勉强捡起自己的冷脸儿。
祁旗却是个给点好脸就疯狂摇尾巴的主儿,也不管林资后来怎么找补,对着这个嘴硬心软的小辣椒嘿嘿笑了两声,又恢复成阳光明媚的模样。
宝贝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祁旗腻乎乎地抱着别扭的漂亮小宝贝,心都快化了,黏人地贴着林资软嫩的侧脸甜蜜叫道:“小乖乖。”
林资没听清,祁旗嘴唇紧紧挨着他的耳垂,唇齿开合间温潮的气流微微蜷过。
林资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狗舔了一样。
林资不适地偏开头,“说什么呢?”
祁旗不敢当面叫林资“小乖乖”,因为“小乖乖”会化身成“小辣椒”抽死他。”
“没有”,祁旗小声道:“心肝儿,你不理我我可不就没人要了。”
林资真想说,你的父皇母妃以及兄弟们被你吃了还是怎地。
林资终究还是没开口。
算是被祁旗哄好了。
祁旗见林资脸色稍霁,试探地亲了口林资绵软的脸蛋。
祁旗等了会儿,没有挨抽。
确认是被自己哄好了。
“心肝儿”,祁旗喜笑颜开,乐淘淘地多亲了林资两口,“小宝贝儿。”
祁旗美滋滋乐完,小心翼翼复问道:“宝宝,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祁旗不想在林资心里留根刺,叫林资难受。
当然林资要是日后想起来,冷不丁抽自己两巴掌,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林资默默看了祁旗一眼,哑住了。
他也不是对祁旗生气,毕竟祁旗真的挺护着自己的。
赏赐的簪子自己想要,眼都不眨地给自己抢过来。
他就是气祁旗太傻了。
不过,林资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他气头上不理祁旗,祁旗都跟塌了天似的。
他要是说自己嫌弃祁旗,祁旗不得哭死。
林资佯装无事移开视线,不经意道:“我就是想要个比舒箐图还要贵的簪子,不想要从他手里抢来的,好像我是专门捡他不要的一样。”
祁旗本来就讨厌帝王绿,现下帝王绿还惹林资生气,便是更不顺眼了。
祁旗拔起林资头上的簪子随手往路边一扔,许诺道:“以后我给心肝儿买更贵的。”
林资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啪嗒”一声,价值万金的赏赐就磕在路边的鹅卵石上碎成渣渣了。
林资微微瞪大乌眸,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得意洋洋的祁旗。
祁旗恍然未闻,低头亲了亲林资震惊到愣住的眸子,“宝贝儿,你不用瞪,眼睛也超级大。”
祁旗夸赞道:“特别漂亮。”
林资脚步有些虚浮。
他还是小看祁旗了。
祁旗不是傻。
是特别傻。
祁旗连忙搂住突然依偎进自己胸膛的林资,“心肝儿,你怎么了?”
林资倒是没有再指责祁旗,而是坚强微笑道:“夫君,你手劲儿还挺大的。”
簪子啊,万金啊,赏赐啊。
“啪嗒”就碎成沫沫了。
旁人顶多断成两截,还能镀金丝修修。
落到祁旗手里,跟这世上没有这个东西也没什么两样。
祁旗以为林资在夸他,不好意思地羞涩道:“也没有那么大。”
林资调整好心情,从祁旗怀里起来。
他现在就要调整计划,把祁旗从他的计划里踢出去。
只要努力,凭借他自己也可以当王妃!
“你不要跟过来”,林资头也不抬,转身就走,“你今晚就在你的院子里好好歇着。”
祁旗哪里知道王爷是有自己院子的,以为自己被扫地出门了。
“心肝儿,我不跟着你,我晚上睡哪里啊?”
祁旗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换回林资的回心转意。
倒是召唤出一直跟在祁旗身后的杨管家。
杨管家忠诚可靠,立马蹲下身随手挖了个坑,把碎成渣渣的簪子埋了进去。
简称,毁尸灭迹。
祁旗不顾形象地蹲在杨管家身边,“家里还有钱么?能给心肝儿买个比我妈送的还要贵的簪子吗?”
杨管家富有仪式感地往那堆土上盖了两个鹅卵石,勉强听懂祁旗嘴里古古怪怪的用词。
“王府的开销都是来自王妃的嫁妆”,杨管家斟酌道:“要给小夫人买簪子怕也得要从王妃的嫁妆里支出。”
那就是有钱。
祁旗迅速分析了下杨管家话里的意思,“那就快点给我的心肝儿买一根来。”
祁旗思来想去,林资不让他跟着回去睡觉,多半还是簪子的问题。
杨管家犹犹豫豫。
祁旗催促,“不行?”
“王爷”,杨管家委婉道:“用妻家的钱财终究是不体面。”
何况还是给小妾置办行头。
祁旗不在乎这个,摆手,“我可以不要这个脸。”
祁旗没听说过,有人被蛐蛐死的。
即便有,也不可能是他祁旗。
脸和林资,他铁定选林资。
“快点买”,祁旗嘱咐道。
杨管家含泪应下,祁旗心清气爽起身。
这他还怕哄不好林资?果然,老婆就应该是他的。
祁旗不理会林资让他回主院的话,鬼鬼祟祟摸到了林资居住的彩竹居。
林资已经换好亵衣,闭目养神躺在床上。
所以他应该是先舒箐图之前有个小世子,还是应该污蔑舒箐图私通?
哪个方法能更快逼退舒箐图,让他把王妃之位空出来呢?
林资努力比较这两个方法哪个可行性更高,没想出所以然,反而被耳边鬼似的“心肝儿”吓得一激灵。
“祁旗!”
偷摸往床上爬的祁旗无辜呆在原地,“…宝贝儿?”
祁旗见林资腾坐起来,就猛地闭上眼。
抽吧,抽了他就能上床了。
祁旗独自给自己打气。
片刻中过后,林资愠怒的声音响起,“闭眼做什么?”
祁旗悄咪咪睁开。
不是想打他呀。
他以为要挨揍了呢。
祁旗努嘴儿,试探道:“…想亲嘴儿?”
就这,林资都没抽他。
祁旗不知道林资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宽容,十分想让林资这份宽容多延续几分钟,于是祁旗顽强地爬到林资身边,把自己当做林资看不见的鬼魂,安安分分躺在林资身侧。
祁旗甚至还掩耳盗铃地闭上双眼。
林资瞧着祁旗如同游魂般的动作,非常想掀开祁旗的脑子里,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真以为他瞎?看不到嘛。
只不过林资冥思苦想的计划还没成型。
祁旗到底也是没他当王妃来得重要。
林资重新躺回去,索性不管祁旗。
祁旗怀着忐忑的心躺了半个钟头,什么都没发生,没有被驱赶也没有被揍。
祁旗开始蹬鼻子上脸,小心思也活跃起来。
祁旗翻了个身,虚虚横在林资腰间,见林资没什么反应,逐渐卸下力量搭在林资侧腰。
“心肝儿,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别人的“好不好”大抵是询问,祁旗的“好不好”大抵是已经有了行动。
祁旗飘飘然把林资搂在怀里,迫使林资跟他面对面。
祁旗步步趟雷,雷不炸或者炸不死他,他就能继续蹦跶。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林资的巴掌落在祁旗脸之前。
祁旗抚摸着林资脊背,隔着亵衣的布料挑挑拣拣,“宝贝儿,你怎么不穿肚兜儿,穿这个热不热啊?”
若是忽略祁旗蠢蠢欲动的眼睛,这个语气怕是最会关心的调调。
林资还在苦恼他的计划,没心思应付祁旗。
“也穿了,在里面。”
祁旗掌心往下摸索,果然在林资后腰处摸到细细的绳结。
祁旗意有所指,“穿两件?那不是更热?宝贝儿,我帮你把外面这件脱了吧。”
林资抽空瞪了祁旗一眼,送给祁旗四个大字,“轻浮浪荡。”
他在青楼,都没说只穿一件肚兜。
祁旗一个王爷,丝毫不克己复礼也就算了,还大大咧咧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祁旗被林资说得委屈,手指探进林资亵衣,去勾林资后腰处肚兜的绳结,“那你昨天明明只穿了一个肚兜的。”
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他也想抱着只穿着肚兜的小辣椒睡觉。
林资见祁旗还有脸提昨天,气道:“昨天是你把我的亵衣撕了的,要不是我的亵衣今天干了,我今天也穿不了。”
祁旗智慧的眼神在黑夜闪闪发光。
林资心下不妙,“你…这么看我作甚?”
“哗啦——”
林资真没白“夸”祁旗劲儿大,当晚林资唯二的软烟罗亵衣也报废了。
林资甚至都有一丝茫然。
“你撕我亵衣干什么?”
林资话音刚落,祁旗把自己身上的亵衣也撕了。
“心肝儿,我们抱着睡觉吧”,祁旗欢快地摇着身后根本没有尾巴,着重咬了咬“抱”那个字。
祁旗伸出线条走势流畅赤裸的手臂,圈着林资光洁柔腻的后背,把人压进肌肉挺括的胸膛里。
林资软嫩的脸蛋被迫贴在祁旗胸口,久久回不了神。
祁旗缓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皮肉震动牵连着林资耳膜,心率仿佛都被带着同频。
林资抬手摸了摸。
祁旗拉着林资秀美温软的手指,在肌肉上肆意游荡,呲着大白牙乐道:“心肝儿,都是你的,随便摸。”
林资慢慢道:“我的心跳好快。”
祁旗一听,更加激动,“宝贝儿,那是爱情。”
林资摸上自己的心口,确实比祁旗跳得快些。
不是爱情,是被祁旗气的。
祁旗这两个字是气气吧。
他就不应该心软,他就应该变成一个毒夫。
“啪!啪!”
“…宝宝?”
“啪!啪!”
林资抽完祁旗,这个世界终于消停了。
祁旗左脸右脸各顶着两个巴掌印,抱着除了肚兜也没什么可穿的林资安稳地躺下。
林资真是累了。
他都没来得及跟舒箐图对上,跟祁旗斗智斗勇,林资就已经耗费完所有的精力,窝在祁旗怀里沉沉睡去。
祁旗舍不得睡,怜爱地看着怀里乖乖巧巧睡熟的林资,心尖都是蜜甜。
“小乖乖。”
祁旗顶着通红的脸,叫林资“小乖乖“很难有说服力。
偏偏祁旗就觉得林资乖得不行。
祁旗没忍住吻了吻林资的眉心,惹得林资几声轻咛。
祁旗连忙小声道:“心肝儿你睡,你睡,我不招你了。”
林资似乎被这句话很好地安抚了,黏人地往祁旗怀里挤了挤,把小脸儿埋进祁旗胸口,眉心舒展陷入深度睡眠。
祁旗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
祁旗下巴轻轻蹭了蹭林资头顶细软的青丝,也闭上了双眼。
他的宝贝,他的乖宝贝。
祁旗摸了摸自己红肿发烫的脸颊,莫名想到一句话。
最美的风景不过是少年人的脸红。
衬情衬景。
文化不多的祁旗此时此刻被自己绞尽脑汁想起来的前世矫情文案甜到了。
果然他这种人才应该有老婆。
太有才华了!
祁旗准备入睡时,突然想到,他要是把林资亵裤撕了,如果再被抽四个巴掌,可以抱着光溜溜的林资睡觉么。
祁旗认真想了想。
应该是会翻倍。
他还是等脸消肿后再琢磨这件四个巴掌止不住的大事吧。
这一晚林资睡得很好,祁旗睡得更好。
林资迷迷糊糊睁眼时,还被亲了两口,“老婆,你醒了没?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林资是不需要再睡了,他看着祁旗倒是像醒不过来的样子。
林资也没被祁旗拖着在床上腻歪多久。
宫中的圣旨到了,皇后宣享云王及享云王妃入宫觐见。
祁旗不想去,更不想跟林资分开。
于是祁旗选择带林资一块去。
林资更不想去,他入宫应该是他当王妃后,而不是现在他作为一个男妾。
而且他也没听说过,一个小妾可以被皇后召见的。
祁旗丝毫不觉得这是问题,这个朝代已经很闹着玩儿了,林资是什么身份入宫很重要吗?
不管如何,林资终究是被祁旗带进去了。
至于舒箐图哭了一路的事,不跟舒箐图同乘一辆马车的祁旗表示不知道。
说是家宴,林资不知道这非正月非十五的,皇后设的是什么家宴。
总之不过是找个由头看望舒箐图给他撑腰罢了。
林资不大在乎,皇后要是说了算,他这个小妾连享云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可见能走到什么位置还是得靠自己努力。
旁人也帮不得什么大忙。
祁旗更是不在乎了,在家宴开始前,把林资带到御花园玩儿去了。
林资心情复杂地看着祁旗手里鲜妍璀璨的花朵儿们,“御花园的花可以摘吗?”
祁旗也不知道。
这大概跟路边的花一样吧。
都是公家的。
摘不摘的,看个人素质吧。
祁旗揽过责任,“没关系宝贝儿,花是我摘的,没素质算我头上。”
祁旗敢摘,他都不敢拿。
林资伸手一指,“按回去!”
“哦”,祁旗献花失败,灰溜溜地回走一段路,把手里的那些大头花插进草丛里。
御花园太大,林资也不好乱走。
走丢了,可就是真麻烦了。
林资原地等了会儿,瞥见舒箐图遥遥过来。
林资此时也不清楚舒箐图是真喜欢祁旗还是假喜欢祁旗。
不喜欢吧,求这个求那个,把名声败得满京城皆知,硬生生嫁进享云王府。
喜欢吧,看不到祁旗脸上显而易见的巴掌印,平时也甚少关怀,现在单独被皇后召见,也不管自己丈夫被撇出去冷待,只顾着倾诉自己的委屈马不停蹄就去了。
林资被祁旗带的,也没学到多少规矩,看见舒箐图只当没看见。
笑话,祁旗不在这里,他这个戏台子也搭不起来。
林资打算无视舒箐图。
舒箐图却不这么想。
林资恃宠而骄简直太过,舒箐图想起昨日张嬷嬷从泥土里捡起的簪子碎片,看到林资就恨得牙根痒痒。
林资叫王爷给他要去,要去便也不珍惜。
被摔了个粉碎。
林资哪里是要簪子,分明是彰显王爷对他的宠爱,生生打自己的脸。
舒箐图也不知自己这个王妃怎地如此艰难。
他当初便不应该不顾父亲外祖家劝阻,嫁给这个薄情寡义的王爷。
舒箐图惨然一笑,可惜,他对祁旗还是情根深种。
年少救命的情意怎么能轻易忘却。
即便祁旗今日不顾他的脸面,也要带这个男妾入宫他都忍了。
舒箐图遐思期间,余光看见祁旗正在往这边走。
舒箐图狠狠闭眼,他就使这一次手段,获得王爷两分怜惜他就知足了。
“林资,你今日放我一马吧!”
舒箐图凄清喊完,便只身投入御花园旁的溪中。
林资眼睁睁看见,舒箐图自己莫名其妙喊完莫名其妙跳了进去。
随后舒箐图后面林林总总的侍女仆人,大喊大叫地找人救命。
“你为什么害我家王妃?!”
被万夫所指的林资,竟然在想这个计策为什么他没想到。
怎么就被舒箐图抢先了。
争执、救人的档口,祁旗已经赶到了。
祁旗一把搂过林资避开现场杂乱的众人,那双狗眼无比真诚,竖起大拇指表扬道:“宝贝儿,你劲儿真大!”
舒箐图都能推水里。
林资二话不说,直接“啪”过去,“不是我推的!”
第134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祁旗以为林资的手劲儿从自己身上练出来了呢。
原来还是那个娇娇。
“别动, 我去救”,一声高喝荡开, 生生止住纷纷下水的奴才们。
林资震惊抬头,不仅是这道声音是由祁旗发出来的,更是祁旗高喝完就飞快地低头对他小声道。
“宝贝儿,我不救,我骗他们的。”
林资不明白祁旗多此一举骗人是干嘛。
很快他就明白了。
舒箐图穿的是十几层的王妃诰服,品级的首饰被戴满了, 环佩叮当增加重量,在湖中挣扎浮都浮不起来,只能任由吸饱水的衣服带着他往窒息湖底坠亡。
先前舒箐图只是为了污蔑林资,现在他真切地却有了死亡的恐惧。
舒箐图疯狂甩动手臂试图让自己的身体从湮没他呼吸的水湖得到可以喘息的机会,可是越挣扎,沉重的衣服便越将他往湖底拖拽。
“…救…命,救我…”
舒箐图呛水的肺部被周遭的湖水挤压着, 叫他发不出声音,死死地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巨大的无力感蔓延。
舒箐图手脚在不断挣扎中软了下来, 但是他不敢停下动作。
因为前来救他而下水的奴才们,宛若木偶人般齐齐停下动作。
他们就好像在观看一场戏,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但是所有人都不动。
舒箐图好像掉入什么志怪世界,只有死亡和绝望围绕。
“救我!!!”
舒箐图嘶声力竭爆发出最后的呐喊。
为什么不动?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他!
是在“欣赏”他死前难堪狰狞的面孔么?
他好像变成街头卖艺的供人赏玩的猴子。
舒箐图高贵的家世、骄傲的自尊心在被比自己低贱的奴仆面前被碾碎干净。
舒箐图不得不哀求这些曾跪在脚底侍奉他的奴才,“救救我, 求求你们了。”
舒箐图将自尊碾进尘埃,即便是这样, 那些奴才依旧是站在岸边如同木偶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看着他们高贵的主子,而是无人豢养的野畜。
精神上的窒息险些将舒箐图逼晕。
舒箐图竟然产生, 他们会看着我死亡的荒谬与崩溃。
舒箐图身边的张嬷嬷眼睁睁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小少爷面色越来越苍白,口鼻中呼出的气泡从密集到稀落,湖水已经漫过他的肩膀,只剩下大半个头颅。
“你们救人呐!!!”
张嬷嬷拼命撕拽着刚刚下水的奴才,“他是王妃!他是丞相嫡子!他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快点救人呐。”
张嬷嬷几乎撕烂那些奴才的宫装,都没能让他们动作半分。
张嬷嬷绝望地哭泣,眼泪鼻涕糊了满面。
奴才们跪了一地。
他们不是不救,他们是不敢救。
张嬷嬷不会水,现下为了舒箐图,她宁愿和小主子一起死。
“你们不救是吧?老奴去!”张嬷嬷抹了把脸,起身就要往湖中跳。
看了半天的祁旗,在众人身后幽幽道:“本王看,本王在这儿谁敢碰王妃的身子。”
是了,舒箐图是享云王妃。
没人敢越过享云王触碰舒箐图。
舒箐图是男子,婢女碰不得,太监侍卫更是碰不得。
那是染指,那是不敬!
他们不救,一起没命。
若是谁救命,那就是谁没命。
几个奴才起身利落地压死住哭天抢地的张嬷嬷,甚至还有的好心提醒道:“不是我们不救,是主子不让救。”
再便是如何厉害的主子,哪里厉害过宫里的主子。
张嬷嬷绝望地叫喊,不停地朝着祁旗方向磕头,“王爷,求您救救我家主子罢!”
“王爷,求您开恩!”
“求您!”
一声声凄惨无比,字字嘶哑泣血。
张嬷嬷的头砸在宫中铺就的石子路上,响实非常,锋利的棱角划破皮肤,汩汩鲜血溢出,难闻的血腥味混杂着湖水特有的锈气,嫌恶地冲人鼻腔。
按压着张嬷嬷的奴才们,都被张嬷嬷忠诚护主不要命的模样撼到了,手下都不由得松懈几分,下意识看向祁旗,等他的命令。
“本王不会水,如何救的王妃?”
祁旗抬眼露出一个笑,竟是和刚才嚷着让他们别动自己去救的的神情一样。
好似把人玩弄股掌之间的恶劣。
张嬷嬷浑身巨颤,恍然生出毛骨悚然的惊骇。
张嬷嬷呐呐张口,“王爷,王妃…会被淹死的…”
张嬷嬷想要勾起祁旗的怜悯,可是看着小主子逐渐没了声息还眉眼带笑的男人真的有同理心么?
祁旗没什么话语更没什么动作,只是扣住林资,将人禁锢在怀中。
“祁旗”,林资不适地拽了拽祁旗捂住自己耳朵的手。
祁旗眼底静得像是沉溺舒箐图性命的噬人湖。
“资资乖,不要看”,祁旗轻轻挑起唇角,眸光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人在死前的脸最狰狞不过,看了会做恶梦的。”
林资愣了愣,扯祁旗手的力气也慢慢弱了下来。
祁旗弯起眼睛,低头吻了吻林资眉心,“心肝儿,夫君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不管是哪里,无论是哪个王朝都不可以。
谁要找死那便去死,他从不拦着。
祁旗神情很冷,眼睛似乎有笑又好像没有,浓浓的郁色翻涌出来又如同海浪消褪。
是林资没见过的祁旗。
林资抿唇看着祁旗,看了很久,久到祁旗眼底那点虚假的笑都尽数消失。
“…心肝儿?”
祁旗声音有些颤,他试着扬起更好的更完美的笑容,“…宝贝儿?”
“怎么了?宝宝”,祁旗佯装着平静,仿佛那平静的海面并没有卷杀人的浪潮,只是柔柔地调皮地蹭过林资的脚丫。
林资终于有了动作,伸出胳膊,“祁旗,你抱着我。”
祁旗怔了下,细细掠过林资漂亮的眉眼。
没有什么旁的情绪,还是那样依赖自己。
祁旗突然尝到解脱的滋味,只不过是解脱还是行刑前的宽容,祁旗并不能准确辨别。
祁旗迟疑地放下捂住林资耳朵的双手,滞缓地下移圈住林资单薄的脊背。
祁旗不太熟练地抚摸着林资,不是如昨夜占便宜的轻佻而是温情的安抚。
“宝宝…是被吓到了吗?”
求救、嘶叫,无一不尖锐,充斥在这空旷静谧的御花园。
脆弱的耳膜被绝望声波攻击。
林资埋在祁旗的颈窝,闷闷点头。
祁旗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有几分无措,自言自语道:“吓到宝宝了,那怎么办啊?”
“祁旗”,林资从祁旗颈窝抬起头,轻轻地亲了亲祁旗的侧脸,留下温软的濡湿,“我想回去了。”
祁旗感受着脸侧的柔软,眼底的漩涡浮起化成涟漪缓缓散开消失。
确认了,是解脱。
“宝贝儿,你不会水,对吧?”
林资攀附着祁旗的肩膀,被他抱在怀里,乖乖点头。
祁旗露出林资习惯的毫无二般的笑。
祁旗亲了口乖乖回话的小辣椒,“宝宝,你不会水就没下水救过人,落水的人半刻钟之内的力气特别大,会拽着救他的人溺水。”
“奴才的命也是命,现在舒箐图挣扎着把力气浪费完,施救就容易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
祁旗抬头,“下水将王妃救上来,此事不准外传,否则格杀勿论!”
林资乌眸里的迷茫还未散尽,转头就看到几个侍卫利落下水,拖拽着晕厥的舒箐图很快来到岸边。
“王妃的首饰就当是赏赐,谁愿意要便下湖去捞”,祁旗环视一圈,落在失血过多的张嬷嬷身上,“把人放开。”
祁旗开口,“张嬷嬷带你家主子换过衣服就回王府吧。”
张嬷嬷手脚发冷,额头的鲜血已经流到唇边,宛如恶鬼。
张嬷嬷体力不支,强撑着给祁旗磕下最后一个头,“谢王爷开恩!”
张嬷嬷磕完也在惊惧之下昏了过去。
祁旗罔若未见地收回视线,摸着林资的小脸儿往回掰。
“乖宝宝,我们回去了。”
林资乖乖“嗯”了声,重新窝回祁旗的肩膀上。
祁旗翘起嘴角,安抚地拍着怀里受惊的小辣椒离开。
御花园的奴才们在祁旗离开之后,会水纷纷跳下湖,去打捞这个尊贵的享云王妃掉落的首饰。
呛水过多导致昏迷的舒箐图也因为吐出呛进肺部的湖水悠悠转醒。
这是哪儿?
他不应该被祁旗贬斥进冷宫了吗?
祁旗,林资,两个贱人,用他外祖的钱财爬上皇位,竟然反手杀害他的外祖,构陷父亲通敌,平白害死他们舒家百口人。
他怎能不恨!
舒箐图略略一想,恨不得将心肝肺全呕出来,将他的恨吐在那对狗男男身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令人恶心又如此恶毒的人。
只恨他自己识人不清!
舒箐图幽幽哭泣着,喉咙阵阵割痛,又是吐出几口污水。
“少爷!老奴可怜的少爷”,醒来的张嬷嬷不顾形象往舒箐图那边爬去,哭声悲天动地。
舒箐图愣了下,呐呐道:“张嬷嬷…你不是替我向林资出气,被祁旗杖杀了吗?”
舒箐图好似见鬼般。
张嬷嬷哭声停了一瞬,听闻祁旗那个修罗的名字,下意识环顾四周,没见到人才敢放肆辱骂起来,“少爷,你不知那享云王并非良人,便是他眼睁睁看着少爷溺毙湖水,不叫人施救。”
张嬷嬷给的信息量太大,舒箐图反应了好一会儿。
舒箐图低头看去,是王妃诰服。
他现在竟然还是享云王妃?
难道说祁旗现在也未曾登基?
舒箐图抓住张嬷嬷,愣愣地看着她,活的,张嬷嬷也没有死。
一切都来得及!
“嬷嬷”,舒箐图又喊了声,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舒箐图这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什么时候。
林资推他落水,祁旗还偏袒林资的时候。
他不过是质问林资为何争抢母妃赏赐给他的簪子,便被心黑手狠的林资推下水险些被呛死。
即便这样祁旗都护着他,哪怕是父亲上门要个说法,祁旗都不予理会。
最后还是自己把父亲参祁旗宠妾灭妻的折子拦了下来。
舒箐图恨自己心软,早知祁旗只顾林资,他就不应该尽心尽力辅佐祁旗登基。
舒箐图将重生之事瞒下,抬起手,“嬷嬷我们先回王府吧。”
他要把给祁旗的全部拿回来。
林资要斗,他就和林资斗。
一个青楼出身的男妓,怎么比得上金尊玉贵的丞相嫡子。
他上辈子过得那么凄惨,终究是他太过心善。
这一世,他要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张嬷嬷不知道看着长大的少爷如何气势转变得强劲起来,连忙扶住舒箐图的手,“少爷,我们回王府。”
舒箐图两个时辰后就到了王府,沐浴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张嬷嬷叫了过来。
舒箐图记得他的嫁妆供给王府的开支。
上一世他是爱祁旗,甘愿把钱拿出来,这一世他不愿了。
花他的钱养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么?
他舒箐图还没有那么贱。
“把王府的开支都停了”,舒箐图说:“把我的嫁妆盘点清楚。”
张嬷嬷愣了下,“少爷?”
舒箐图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爱祁旗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现在改变身边人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嬷嬷,你先听我的”,舒箐图说:“之前那些支出的钱就算了,现在不准往王府搭进一分我的嫁妆。”
张嬷嬷像是听明白了,“小主子,昨天杨管家进库房拿了银钱说是要给王爷那个买簪子。”
舒箐图记得这件事。
祁旗拿他的钱哄林资欢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这辈子绝不当这个冤大头。
舒箐图捏紧拳头,掌心都快被掐破了,咬牙道:“拿回来!我的钱不准给王府众人花!”
张嬷嬷以为舒箐图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连连应是。
舒箐图平复着心情,努力回想上辈子的记忆。
他不给祁旗钱,祁旗为了哄林资多半就要想偏门左道。
以前他会觉得心寒,现在倒是给了他把柄。
上一世养私矿造反的大臣是谁来着,舒箐图记忆中,他贿赂了许多朝廷官员,若不是太子及时发现,恐怕真的会兵临京城。
皇上为此事大动肝火,为此惩治一干大臣,就连涉案的皇上的同胞弟弟都被褫夺封号。
舒箐图冷冷笑开,这次换成祁旗,皇上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即便祁旗是备受荣宠的仪贵妃的儿子。
“附耳过来”,舒箐图小声对张嬷嬷耳语,交代道:“去办吧。”
张嬷嬷听着惊了一身冷汗,游移不定看了舒箐图几眼。
小主子果然不一样了。
张嬷嬷领命下去,舒箐图房里也吹了灯歇下了。
半个月不多不少,足够是赖舒箐图嫁妆为生的王府乱套了。
祁旗许诺林资簪子的日子一天天拖延。
林资当初本来就是哄骗祁旗的话,被祁旗一天天应着却一天天不给兑现,都激起了火气。
林资说不要,祁旗不愿意。
林资等着,祁旗又给不上。
“你今天不给我,以后也不用给我了”,林资揪着祁旗的耳朵,气道:“我是你的什么小玩意儿吗?天天被你哄骗着。”
祁旗痛也不敢叫,无赖似的地贴着林资的脸蛋。
“宝宝,今天肯定有簪子,大把的,一箱箱的”,祁旗手舞足蹈地给林资画着大饼。
林资吃祁旗这个饼都快吃撑了。
林资脸都气鼓了,祁旗爱得不行,多亲了好几下。
林资瞪他,“不许亲着哄!”
祁旗闭好嘴,委委屈屈只抱着林资。
林资话音刚落,书房外就传来杨管家喜笑颜开的声音。
“王爷,骊山总督派人送来的玉石翡翠,足足有五十箱”,杨管家的笑意挡也挡不住,“王爷,可要挑选挑选?”
祁旗邀功似的抱着林资出去,“宝贝儿,你看我没骗你吧!”
祁旗推开门,五十个五十寸的檀木箱子摆满了院落,甚至有些都没放进来。
“心肝儿,你挑好不好?”祁旗哄着林资,“剩下的我让人放进库房里。”
林资被这豪气的场面震撼住了,推着祁旗的胸膛挣扎着要下去。
祁旗放了手,让林资自己去看。
林资走到摆放在最前面的箱子,一把掀开,是整块的光滑的玉石。
林资往后走,掀开十几个都是色泽上佳、触手清润的玉石原料。
杨管家跟随在林资身边解释道:“骊山总督怕他找工匠雕琢的首饰小夫人不喜欢,多送了些玉石原料供小夫人找喜爱的工匠打磨。”
杨管家补充道:“小夫人想做成什么款式都可以。”
林资走到中间,箱子里也不再是整块的玉石,而是各种精心雕琢的玉簪。
林资分不清种类价钱,但是这些簪子款式又多又复杂,林资见了很欢喜。
林资随手拿了根玉簪插进自己发丝,转头笑盈盈地看向祁旗,“祁旗,好不好看?”
祁旗哪里能说不好看。
林资乌眸里漂亮璀璨的小星星快要把他吃进去了。
“心肝儿,你好看死了”,祁旗抱起林资转了个圈儿,惹得林资“咯吱咯吱”笑开,“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世上漂亮的人那么多,祁旗怎么可能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人。
林资明知道祁旗是哄他,也忍不住甜腻腻地弯起眸子。
祁旗忍不住跟着笑,爱怜地亲了亲林资细薄的眼皮,“乖宝贝。”
林资攥了一把各种款式的簪子,仓鼠般囤积,乌眸亮亮的,“我要今天戴这个,明天戴那个,后天戴另一个,每天都要戴不一样的。”
祁旗听着林资的碎碎念,心都快要融化了。
祁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出来,让林资看着它跳动,告诉林资“宝贝儿,它是被可爱得受不了了才跳得这么快”。
“乖宝宝,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林资瞬间变成大富翁,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停不下来。
祁旗纵着林资高兴完,才让人把东西放进林资的库房里。
林资奇怪问道:“为什么放我哪里?你不要吗?”
祁旗抚着林资的脊背,跟狗似的晃着脑袋,“我不要,我等着心肝儿赏赐我,赐给我哪个我就戴哪个。”
林资果然又被逗笑了。
林资不常亲祁旗的,因为祁旗每天都会亲他很多遍,脸都没干过。
林资这时却想要亲亲祁旗。
“亲嘴儿么?”林资问道,他记得祁旗很想亲嘴儿,尽管他也不知道嘴皮子一碰到底有什么好亲的。
祁旗愣了下。
送簪子就能亲嘴儿?
早知道他就再催一催了!
何苦等到现在!
祁旗猛地连连点头,“宝贝儿,我要亲!”
祁旗语调都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祁旗再一次把林资放到对面,拉起林资的双手。
林资被祁旗郑重其事的做派搞得极不适应,挣开祁旗紧张兮兮攥着他的双手,捧起祁旗的脸,对着他闭目期待的脸,低头覆上他柔嫩的唇。
祁旗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林资的柔软和甜腻,嘴上重量就一轻。
祁旗懵懵重新睁开双眼,“没了?”
林资点头,“没了。”
亲个嘴儿还要什么。
祁旗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林资难得愧疚。
难道祁旗觉得亲一下不够?
林资想了想,又凑到祁旗面前亲了下他的唇。
祁旗在林资离开后,舔了下唇,是软的没错是甜的也没错。
但是他老是感觉是不是少点什么?
祁旗心情复杂地抱住林资,“老婆,我看电视里人亲嘴儿不是这样的。“
祁旗试图解释,“他们会亲很久,不是这样亲一下,就特别久的亲,我想要那样的亲亲。”
尽管祁旗不知道电视里的人们是怎么亲那么久的,反正是跟现在的亲亲不一样。
祁旗的那双狗眼智慧地睁开,期待地看着林资,希望林资理解到他的意思,给他那样相同的亲亲。
可惜林资并没有理解到。
林资再一次亲上祁旗的唇,刻意地停留很久才离开,“这样吗?”
祁旗诚实摇头,他感觉还是少点什么。
林资亲了第四次,已经耐心到了极限,比第三次停留的时间还长。
“这样呢?”林资又问。
祁旗感觉还是……可能是不太激烈?
“啪!”
林资“温柔”地捧着祁旗印着巴掌印的脸,皮笑肉不笑道:“还不一样吗?”
祁旗默默抱住林资,不敢触小辣椒的霉头,欲哭无泪,“宝贝儿,一样了。”
林资靠在祁旗怀里,他就知道祁旗是没事找事,打一顿就好了。
奇奇怪怪的话他忍了,想被亲他也亲了。
祁旗再挑剔就是找抽,何况能有什么不一样,亲嘴儿不都是这样么。
林资窝在祁旗怀里,问道:“那个骊山总督为什么给你送东西?是你父皇让他送的吗?”
“不算吧”,祁旗犹豫开口,“应该算是讨好?”
祁旗给林资讲起,他最近有在学认字,看到折子上骊山总督发现了玉矿的事情。
“我给要过来了”,祁旗感觉自己做得特别对。
一条玉矿送过来的料子让林资这么高兴,便是什么都值了。
这条玉矿能哄怀里的娇娇宝很久了。
林资听完,突然从祁旗怀里坐起来,“讨好?”
祁旗不明所以,眼神又是清澈愚蠢的样子,“怎么了?心肝儿?”
林资摸上心口,呼吸窒了窒。
“祁旗,你告诉我,这个‘讨好’是你收受贿赂的意思吗?”
祁旗无辜地看着林资。
“宝贝儿,你们这个朝代把这个叫做‘贿赂’吗?”祁旗慢慢点头,猜测道:“可能是?”
林资感觉自己人都要不好了。
“王爷收受贿赂会被斩立决吗?”
祁旗听到林资的喃喃自语,一把把人搂过来,摸了摸林资泛凉的小脸儿,疼惜道:“心肝儿,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只是要挟皇后要把被宫女侍卫摸过的不干不净的舒箐图休了,舒箐图外祖知道舒箐图对自己情深义重,舒箐图肯定不会同意。
由皇后做主,过了皇上的明面,舒箐图的外祖送了他一条玉矿解决此事罢了。
皇上一国之主怎么可能眼看着流油的矿产在私人手里,给了儿子总比给外人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得了玉矿的祁旗还有些可惜。
不要这玉矿,把人休了,扶持他的心肝儿上位才是要紧事。
然而舒箐图外祖不同意。
也是能借这门婚事,靠上皇商,便是两条矿产也舍得。
祁旗偷偷骂了遍刁钻古怪的舒箐图外祖,又美美抱着林资哄了会儿。
林资想想,祁旗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真是有个受宠的娘。
再如何,有枕边风加持,皇上也不会怎么惩处祁旗,才慢慢安心。
林资心有余悸地又亲了亲祁旗的唇。
傻子虽然不好,但还是活着吧。
看着怀里的小辣椒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亲上自己的祁旗:???!!!
媳妇,你刚才想了什么?重新再想一遍好不好,他还想被亲!
第135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祁旗以为骊山总督送过来的那些东西, 林资即便一天玩一箱也是能坚持半个月的,结果不到一个礼拜林资就腻味了。
倒不是因为林资喜新厌旧什么的, 而是林资苦夏,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小夫人”,丫鬟端着一碗褐色甜腻的汤汁过来,低眉顺眼启声,“这是王爷给您做的…‘热可可’,让您品尝。”
小丫鬟对祁旗口中陌生的词汇念出来还不大熟练。
林资早就习以为常, 只偏头看了眼就收回视线,摆摆手,“把这碗‘屎’送去暖荷苑。”
谁要大夏天喝热的,什么“可可”“巧克力”的,难看得让人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小丫鬟应了声,有些留恋地看了眼手中托盘这一小茶盏“热可可”。
主子吃的东西,她们自然是碰不得。
何况还是王爷鼓捣出来的这么新鲜的玩意儿。
她们不过是趁主子吃完, 尝了尝碗里的残渣,香甜顺滑带着微微的苦涩。
谁能想到“屎”一样的东西堪比珍馐。
只是小主子嫌弃, 不爱喝,一个劲儿地往对面送。
若赏给她们该多好, 省得便宜暖荷苑心比天高的那位。
小丫鬟退下没多久, 祁旗就捧着雪花般的酥山过来,见林资屋里摆着两盆冰,孔雀扇拂风, 林资秀眉都微微蹙着,心疼坏了。
“宝贝儿”, 祁旗连忙放下手里自制的“刨冰”,揽起摇椅上怠怠的林资, 拾起塌旁的羽扇给林资吹风,“热就唤丫鬟给你扇嘛,赏钱我都是给够的,让她们做点活计也没什么。”
林资被热得烦,尽管源源不断的冰块儿往他这里送,温度比旁的地方下降许多,丫鬟奴仆从林资房间外面转转都感觉无比清凉,时不时到他房间外在躲暑,林资还是觉得热。
林资情绪烦闷,对祁旗也没个好脸儿。
一听祁旗这么说,便是挑刺,“都交给丫鬟,你做什么?让你找清闲吗?”
林资越说越委屈,“你又没事干,为什么你不给我扇?”
祁旗哪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惹得林资这么大的不高兴,简直冤枉死了。
祁旗紧着澄清,又是给林资摇扇子又是哄,“心肝儿,我就愿意伺候你,我再怎么躲清闲也不能躲你这份,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
林资撇嘴,“那我整天都见不到你人。”
“你一个纨绔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事要做?”
听着林资的指责,祁旗不气也不恼,只觉得心像蜜一样甜。
祁旗亲了亲林资怏怏不乐的脸蛋儿,“宝贝儿是想老公了,是不是?”
林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祁旗只当林资默认,将桌旁的“刨冰”端起来,拿起小匙舀起一勺喂到林资唇边,“乖乖尝尝好不好,凉丝丝的可甜了。”
林资给面子地含了进去,舌尖捕捉到清凉,酸酸甜甜在味蕾上化开,顺着喉管消弭了肺火。
没人不屈服于夏天的刨冰,林资也不可以。
林资扭脸,乌眸漾漾弯起,终于破开了连日的阴霾露出笑魇,“好吃的。”
祁旗见林资有了笑模样,也跟着开心起来。
“好吃我就喂宝宝多吃几口,好不好?”
林资甜腻腻地点点头。
祁旗喂了林资小半碗就停了,怕林资吃伤,剩下的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祁旗拿起绢帕擦了擦林资唇角融化的冰水,怜爱地低头亲了亲,“我的心肝儿受苦了。”
要是林资在现代就好了,可以吹着空调吃冰棒,哪里会受苦夏的罪。
祁旗又心疼地摸了摸林资降下温度的脸颊。
好在吃了“刨冰”,他的宝贝儿舒服点儿了。
林资舒坦了,心底难得几丝愧疚往上爬了爬。
以前他也是这么过的,甚至没有这些冰块陪他捱着,更没有祁旗方方面面地哄着。
但是今年便格外不爽利。
祁旗越是哄着他,越是谨小慎微,他就越想要发脾气。
祁旗这些天不知道受了他多少冷言冷语。
林资不想还好,一想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分了。
林资搂上祁旗脖颈,乖乖地贴着他的脸,闷闷道:“祁旗,我是不是太难伺候了?”
祁旗正享受林资对他的浓情蜜意呢,甫一听林资这种自贬自抑的话,登时就不乐意了。
“宝宝你最乖了”,祁旗捞起林资的小脸儿,眉宇间俱是真诚的认真,“我就没有见过比资资还要乖的小宝宝。”
祁旗只恨自己不能给林资更多更好,叫他的小宝贝不能处处舒心,哪里舍得怪林资。
林资还是没有被祁旗哄好,乌眸沁着闷烦,算是有了触动,寻求依赖地亲亲祁旗的唇。
祁旗不由得搂紧怀里生闷气的小辣椒,安抚地摩挲他的脊背。
“最近怎么了啊宝宝”,祁旗摸着林资脸蛋,轻轻问道:“是热得不舒服?还是旁人给你气受了?”
林资摇头,不大想说。
林资不想说,祁旗也不逼他,就两指夹起林资细白的下颌,柔柔地亲他的唇。
林资配合地仰头,感受着唇肉被祁旗碾磨,珍重地含吮。
祁旗指腹拂过林资的侧颊,“乖宝宝。”
自从林资主动亲过他的唇,祁旗对林资的亲吻就不止于流连林资的眉眼、脸颊,更多的是唇瓣。
祁旗还是不知道电视剧里的情侣们是怎么亲的。
但是祁旗发现他有时候亲林资,林资会失神地吐出一截软舌,他便捉到自己口中嘬舔一会儿,吮去上面香甜的津液。
祁旗恨不得林资的小舌头长在自己嘴里,林资的舌头怎么软嫩嫩的像是裹着蜜,叫人怎么吃都吃不够。
不过这样的时候很少,林资不大吐舌头的。
祁旗也不敢用自己的脏舌头闯进林资香软的口腔,把那条滑不溜秋的小舌头逮进自己嘴里,让他好好吃个够。
总感觉会被抽死。
祁旗觉得这样的亲吻对他来说也是再满足不过。
只要和林资,怎么样都好。
祁旗含吮林资唇瓣时,忽然下嘴唇一痛,面不改色地啄了林资唇瓣几下,慢慢同林资拉开距离,耐心地看着他。
似乎等个缘由。
林资咬祁旗也没什么理由,就是不大顺心。
林资咬完祁旗又后悔,黏人地亲了亲祁旗,才开口,“外面的人都说你宠妾灭妻,祁旗,你的名声更坏了。”
祁旗愣了下。
外面的风言风语最近愈演愈烈,他没管,关于林资那些不好的话,他让杨管家嘱咐下人,不能和林资透露半分。
即便是这样还是没瞒得严实。
倒叫林资烦闷了好几天。
“宝宝知道了呀”,祁旗抚摸着林资脊背,“没事的,等心肝儿当上王妃,我不就不宠妾灭妻了嘛?”
林资被祁旗无赖似的话逗笑。
祁旗爱得不行,多摸了好几下林资久违的笑脸儿,“心肝儿不必为那些话置气,我肯定让心肝儿当上王妃的。”
祁旗见林资心情好转,看了眼窗外的日头,一把将人抱起,“我带宝贝儿去喂鱼,好不好?”
林资在屋里也待烦了,乖乖点头。
祁旗不吝惜夸奖道:“好乖的宝宝。”
傍晚炎夏的燥阳在西山头落了大半,沁软的晚风得到空闲钻了出来,柔柔地吹着人的面颊。
享云王府也有个湖,不大不小够长几株荷花养几条锦鲤。
林资不听祁旗在湖里玩水不卫生的劝告,非要脱了鞋袜,把白白嫩嫩的脚丫探进湖面使坏,惊动水底安静吃草的肥肥胖胖的锦鲤扭动着硕大的身躯急急忙忙游走。
祁旗一边在湖里撒鱼食帮林资把鱼吸引过来让林资故意吓唬它们,一边控诉林资。
“太坏了,太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宝宝。”
祁旗语气夸张死了。
林资被逗得受不了,最后捂着肚子里躺在草地上,“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林资和祁旗静谧快乐的时光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打扰。
祁旗最先看见的。
许久不见的舒箐图带着身边那个张嬷嬷大摇大摆地往这边走来。
祁旗懵懵转头望着林资湖里嬉戏快乐得不行的小脚丫,不确定道:“宝贝儿,你们这个朝代,能让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看脚吗?”
玩得正高兴的林资都没反应过来祁旗的话。
祁旗二话不说,把林资的脚丫从湖里拎出来,用自己的袖袍擦干,动作麻利地给林资重新穿上布袜和绣花鞋。
林资愣愣地掠过祁旗官袍胸口和宽袖大片的水渍,都是擦他洗脚水留下的。
“…你就不能用别的什么擦吗?”
祁旗不爱换衣服,早上穿什么,今天一天便也是那件。
祁旗今日是上朝的,官服因此还穿在身上。
用常服给他擦脚也就算了,用禹朝官服给他擦,林资怪别扭的。
祁旗没觉得有什么,左右不过是件衣服。
“宝贝儿,要不是时间不够,我就把你的脚丫放我嘴里给你嘬干净”,祁旗逗了林资几句,果然林资不再纠结祁旗官袍上稀落的脚水印,只想掐死祁旗那张坏嘴。
祁旗抱着林资去了湖边的凉亭,准备好的侍女已经在石桌上摆满林资爱吃的凉糕和冰牛乳。
祁旗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羽扇,“我来吧。”
祁旗给林资摇着扇子,捏起盘中的凉糕喂给怀里坐着的林资。
林资不要。
祁旗奇怪地在林资耳边轻语,“心肝儿,你昨天不是还爱吃得很么?”
林资瞪了祁旗一眼,小声回复过去,“你摸我脚了,还不洗手,不卫生。”
祁旗:……
原来他给林资科普不卫生的例子,用回他这来了。
祁旗是不嫌林资的,摸过林资脚的手再拿来吃糕点也毫无心理负担。
祁旗不再喂林资吃,只自己吃着给林资扇风。
舒箐图过来也不对祁旗行礼了,反正祁旗怀里那个恃宠而骄的男妾也从未对他行过礼。
舒箐图径直坐在祁旗对面,冷眼看着那对狗男男你侬我侬,最后一丝波动也被压了下去。
他这些天确实叫人在京城散播祁旗宠妾灭妻以及林资身为男妓肆意妄为的谣言。
不过那些也不算谣言。
毕竟上一世祁旗真的为了林资害死他这个原配,林资也真的是目无尊卑。
他只是想把这些真相揭露于世人面前,方便他日后和离时,干干净净全身而退。
对了,是日后。
现在他大仇未报,不会轻易离开享云王府。
他要看着祁旗和林资跪在脚边痛苦求饶。
“王爷最近送过来的东西颇为稀罕,箐图受宠若惊”,这些天暖荷苑源源不断收到的新奇吃食,舒箐图听闻侍女说是祁旗送过来的。
可能是王府入不敷出。
也是,没了他丰厚的嫁妆,奢侈无度的享云王府又能风光到几时?
祁旗送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讨好他,如同上一世让他继续平白付出罢了。
他重活一生,断然不会再上当。
舒箐图装出为难的模样,“箐图也听闻父皇的寿诞要到了,箐图惭愧,竟没有多少银钱采买贵重的寿礼为父皇庆生。”
祁旗讨好他还能因为什么,舒箐图略略一想,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
祁旗拿了他十分之一的嫁妆,为当今圣上送了整块玉石雕刻成一个寿进献,皇上龙颜大悦,祁旗趁机给林资索要了侧妃之位。
这一次,他绝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王府空虚,他也不会傻傻地给祁旗白送银钱。
“你没钱送?”祁旗惊奇问道。
心思百转的舒箐图压着鼓噪的心跳呐呐应是。
舒箐图以为祁旗会再说些什么,好朝自己索要钱财,没想到祁旗直接无视了他。
“心肝儿,他没钱送”,祁旗喜不自胜紧着亲了林资脸蛋两口,“我替你送了。”
祁旗一开始还寻思,自己送的贺礼比不上江南首富。
这下好了,舒箐图没钱送,他宝贝儿送的贺礼肯定脱颖而出。
林资被祁旗亲得晕头转向,茫然道:“什么跟什么啊?”
他哪里送得了皇上的寿礼,且不说他有没有钱,他这个身份也不够格。
林资瞧着祁旗倏地亮起来的双眼,情不自禁地抚摸祁旗眼下的青黑。
这些天不见祁旗人似乎都有了解释。
林资问:“你最近是帮我给皇上准备寿礼,才这么忙的?”
祁旗是个三分功劳说成十分的人。
现下得了机会,可不得吹嘘一番,让林资好好心疼心疼他。
“当然了,心肝儿”,祁旗装可怜,“要不是为了那个寿礼,我哪里舍得整天见不到我的娇娇宝。”
林资不止一次听祁旗说他娇气,这次不免有些耳热。
因为林资听出祁旗指控他黏人。
黏人黏到看不见祁旗,就随意发脾气,可不就太娇气了么。
“我没有”,林资心虚转头。
祁旗爱死了林资口不对心的别扭,乖的软的都快要把人可爱死了,还总是亮出划不伤人的嫩爪子吓唬人。
“心肝儿说没有就没有”,祁旗一向是顺着林资,好不让这个薄脸皮红个彻底,羞赧到生气。
林资被顺着毛,凑到祁旗面前,小声询问,“你替我送的什么贺礼啊?”
“不是那种成功了就让我扬名立万,失败了就诛我九族的寿礼吧?”
林资也是看过话本的,里面的主人公总是别出心裁,在奖赏和杀头之间反复横跳。
林资不大喜欢那么刺激的剧情。
“哪里话”,祁旗含笑亲亲林资的鼻尖,“你是我的心肝儿,我哪里舍得让你有一点点危险。”
祁旗安抚道:“准保是父皇喜欢的贺礼。”
他许诺林资当王妃,一定能让林资当上。
现在只是他的第一步。
林资安心不少,乖乖抱住祁旗,认真道:“你下次做什么带上我一起。”
林资不想等祁旗干完才知道,想早早知道。
祁旗看着这么乖的林资想,上天让他穿越,送给他老婆,肯定是想让他被林资可爱死。
“知道了,娇娇。”
舒箐图忍无可忍打断两人的含情脉脉。
祁旗怎么能比前世更过分?越过他这个王妃,替一个男妾送寿礼?
祁旗把他们舒家的面子放在哪儿?把他们舒家置于何地?
是想告诉天下人,丞相之子都比不得青楼出身的男妓更有礼数么。
祁旗不仅是在打他的脸,更是在打禹朝丞相的脸!
“王爷”,舒箐图眼底渗红,质问道:“林资一个妾室如何越得过王妃给天子祝寿?”
祁旗被问得莫名,“你送你的,他送他的,有什么越不越的。”
送礼这事儿,难道不是谁有求于人谁送么。
舒箐图没钱不愿意送,关他的心肝儿什么事。
不劳费他这些天的精力,开了玉石铺画了几十张前世的玉石款式给掌柜的,又开了几家酒楼给了大厨几本前世菜谱,还开了家冶铁店研制出精钢献给了他的便宜父皇。
现在他的心肝儿手里又有铺子又田庄,有钱的不得了。
那把钢刀,也让他那个倒霉父皇高兴得连连称好。
祁旗估摸着,给他家宝贝儿的赏赐也就快到了。
舒箐图不知道祁旗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如此轻飘飘的,却能够狠狠戳在他的心口,恨得呼吸都难以继续,“王爷,林资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如何比得过……”
舒箐图话还未撕吼完,宫里的圣旨就到了。
禹朝天子特赐享云王之妾—林资进皇家玉碟,享后代子孙供奉。
舒箐图不敢置信听完,颓然倒地。
那是王妃才能有的待遇!林资怎么能?林资怎么敢!
“我不信,你把圣旨拿来让我看看”,舒箐图疯了一般去抢传旨公公手里的明黄诏书。
这不一样,这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林资根本没有进皇家玉碟!
怎么他重来一世,林资竟然比前世获得殊荣还要好?
舒箐图不信。
传旨公公哪里敢让舒箐图看,岂不是对天子不敬,连忙将圣旨递给林资,马不停蹄地逃之夭夭。
享云王妃果然是疯了。
也是,享云王小妾竟然拿出比铁还要锋利的武器。
皇上梦寐以求想要驱赶匈奴,有了这个本事比天大的小妾进献的钢刀,不是想如何如何。
小妾也是厉害,竟然为皇上解决心头大患。
赐玉碟都是小的,以后扶为王妃都是指日可待。
一家愁一家就欢喜。
林资美滋滋拿着圣旨,“祁旗,你送的什么贺礼?怎么这般厉害。”
祁旗故弄玄虚,“再厉害,也没有你的夫君厉害。”
林资看祁旗一脸不害臊的样子,眉眼弯弯亲上祁旗侧脸,“祁旗,你最厉害!”
祁旗只觉完蛋,他恐怕这辈子都要搭给这个会撒娇的乖宝了。
第136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林资承了圣旨, 过几日还要随祁旗赴天子寿宴接受奖赏。
妾室身份从未有过殊荣。
林资这几日心情都很不错,恹恹的精气神一扫而空, 重新琢磨起上位王妃的事情。
林资情绪高涨,祁旗待遇也好了起来,腻歪小辣椒也不会挨打,除了他为数不多的文化知识惹的小辣椒暴怒外,还算是恩爱。
“心肝儿,你坐我怀里看话本太影响我看奏折了”, 祁旗狠狠嘬了口林资软嫩嫩的脸蛋,说是这么说,箍在林资腰间的手不肯放松半点。
林资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灵异志怪的小说,闻言,“那你跟我一起看话本叭,学习一下经验。”
与其让纨绔看奏折祸国殃民,不如看话本为百姓创收。
这古古怪怪的话还是林资跟祁旗学的。
林资整日待在书房, 祁旗只顾看他了,只觉世上怎么会有处处合他心意的宝贝。
开心时唇边笑窝好看, 不高兴蹙眉也好看,小口喝茶水也好看。
哪里有心思干别的?
前世若是他们把林资放进他的疗养院当护工, 祁旗色令智昏地想, 他肯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待着,绝不往外逃。
“宝贝儿,学习什么经验啊?”祁旗凑到林资小脑袋旁边, 搂着温软的林资,下意识把下巴压在林资的肩膀, 偏头含弄林资白嫩的耳垂。
林资秀美纤长的手指落在,狐狸精变化成人做书生的小妾被正牌夫人叉腰辱骂的情节, 认真道:“宅斗的经验。”
“宅斗”这两个字也是林资跟祁旗学的。
祁旗略略看了几眼,书上的情节对他来说,远没有林资对他的吸引力大。
林资放书房里吸引他注意力,祁旗也不敢放肆地放林资出去玩儿。
在书房必须待够五个时辰的祁旗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就会漫无边际地想。
林资在玩儿什么?林资玩得开不开心?是不是开心到一点都想不起他?
祁旗越想越离谱,到最后,他也会咋舌自己变成独守空房小心眼的妒夫。
好在,林资是愿意待在书房陪着他的。
“她好厉害”,林资眼也不眨,细细瞅着话本里的正房夫人不喘气不重复地骂了那个狐狸精整整两页,小小惊呼道:“我也要这样骂人。”
祁旗真想掰过林资下巴亲死他那张软蜜似的小嘴,宝宝,你嘴巴这么香这么甜,到底哪里会骂人了啊。
祁旗心软软地亲了口怀里要学“骂人”的小辣椒,自告奋勇,“心肝儿可以拿我练手。”
这东西是要学学的,最好先练练,不然林资骂人骂到自己脸红,是要可爱死谁。
祁旗被自己脑补乐到了,傻笑两声。
被祁旗偷摸按上“笨蛋”人设的林资机警地看过去。
祁旗心虚,“宝贝儿?”
林资忽地转头,乌眸落在祁旗骨相削薄立体的脸上,嫣红柔润唇瓣开合碰撞,“狐媚子。”
祁旗:?
祁旗抱着人,小心翼翼凑过去亲了亲林资鼻尖,“心肝儿是在骂我吗?”
林资漂亮的小脸儿静静。
祁旗了然,是在骂他了。
祁旗快要被林资小小声骂人可爱死了,黏糊道:“宝贝儿,你才是狐媚子。”
被甜到的祁旗大胆开麦,“我就没见过比宝贝儿更漂亮的小宝宝了。”
林资震惊,显然不能理解现代人抽象地夸人方式。
“啪”,在祁旗噘嘴凑到他唇边之前,林资已经一个巴掌过去了。
祁旗委屈,“宝宝?”
林资哼哼,“我不是狐媚子,你才是。”
祁旗看了林资一眼,心酸地去贴林资软乎乎的脸蛋,“宝宝,我要是狐媚子就好了,整天勾引你干不了别的。”
祁旗恨不得每天都和林资腻歪在一起,最好林资心里眼里全是自己。
可惜这小心肝儿又小又爱玩儿,自己再怎么挤,也只占据他小心脏一点点位置。
祁旗装可怜的话并没有得到林资的同情,林资事业心蓬勃发展。
他都进玉碟了,王妃的事情他也要抓紧了。
林资在仔细对比他先舒箐图有个世子和污蔑舒箐图私通两个方法后,林资果断选择了前者。
毕竟他给舒箐图下春药后再给他房里塞个男人,他自己跳出来义正言辞指责舒箐图狐媚子、不要脸。
祁旗偷偷凑过来,睁着无辜的狗眼言辞恳切地纠正他“宝宝,你才是狐媚子”,林资只觉得窒息。
不是林资多想,祁旗是真的能干出这事。
“祁旗,你给我个孩子”,林资揪着祁旗的衣服娇蛮地索要道。
祁旗被林资软软的双手扶在他肩膀撒娇晃悠,被迷得晕头转向,都没听清林资在要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动物发/晴在春天,他发/晴在夏天,他看林资一眼就馋得不行。
祁旗反覆住林资的手背,舔着脸捱过去痴迷道:“宝宝乖,你要什么老公都给你。”
林资柔嫩的唇边漾起小小弧度,祁旗看得更晕,扼着林资纤细的手腕往怀里拉,“乖乖,吐小舌头让老公吃吃,老公把命给你好不好?”
给命文学在此出现。
林资很不理解,亲祁旗一口祁旗哪里至于把命给他。
他记得之前除了不同意他当王妃之前祁旗碰他身子,其他的还是很宽容的。
毕竟他不让祁旗碰别人就算了,也不让祁旗碰自己,好像是有点太过分了。
林资没忘祁旗为了把自己赎出来王府倾家荡产的事,尽管现在都赚回来了,还翻了几十倍。
没有被现代矫情文案以及掐腰红眼给命文学污染过的乖宝宝林资成功被骗到。
祁旗能把王府所有的钱花光就是为了娶自己,好像是能把命给他的?
但是自己只是想当王妃欸。
林资心虚地在祁旗爱得不行贴着他唇瓣磨蹭时,张张嘴巴让祁旗吃起了自己的舌头。
“小宝宝,你的小舌头甜死了”,跟裹蜜似的怎么舔怎么甜,怀里的娇娇宝如此配合,祁旗如同狼见肉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不肯放过林资口腔每一个角落,想要把林资的津液全吃进自己肚子里。
祁旗舌尖勾着林资敏感未碰触碰过的上颚,肆意舔/吃,林资纤糯的腰肢都在细细地抖,娇甜的声线颤颤,“祁旗,不要这么舔我。”
祁旗死死扣住林资后腰,大脑快被林资娇晕了,含混不清道:“心肝儿,我不舔你你舔我,好不好?”
林资舌根都被祁旗吸得酸麻,乌眸闪过茫然。
祁旗也没给自己机会啊,他口腔都快被横冲直撞的祁旗填满了,动都动不了。
温热的银丝顺着两人交缠的口齿流出,林资细白下颌都潮湿发凉,林资意识到以后,耳廓通红。
哪有人这般急色?
怎么比他们青楼妓子还要嬴/荡。
祁旗见林资被自己狠狠“糟蹋”后懵懵地回不了神,小声而得意道:“心肝儿,我这些天买了好多通房之术学习,我的学习能力可强了。”
起码比林资学骂人强多了。
好歹他知道他前世看的电视剧里的小情侣都是怎么亲的了。
林资人都被麻了,舌头麻,脑子好像闪着电火花直直窜过脊椎,软软地跟着颤。
祁旗舔舐去林资唇角的银丝,“宝宝,舒服吗?”
林资也分不清舒服不舒服,他只想,祁旗把命给他,难道他要把自己的舌头给祁旗吗?
祁旗刚才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吃了。
林资慢慢眨眼,“祁旗,你别把命给我了,我还是想要我的舌头。”
他的舌头好酸好痛。
祁旗猝不及防被林资萌得心化了,“心肝儿,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他承认他是有丢丢失控。
但是谁碰上这么可爱的宝贝,忍得住不狠狠亲两口呢。
林资也不知道是羞是气,又抽了祁旗两巴掌。
祁旗只当是情趣,因为林资抽完黏人地埋在他颈窝怎么哄都不出来。
祁旗抚着林资的脊背,有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乖宝,你不是颜控吧?”
被抽巴掌没事,但是林资把他抽丑了,颜控发作不要他了,问题可就大了。
林资小幅度地在祁旗颈窝侧侧头,“什么叫颜控?”
祁旗比划,“就是你喜欢我的脸。”
“那我还不如喜欢自己”,他好歹是头牌,林资声音闷闷的却无比认真。
祁旗心安了。
眼见着越聊越偏,林资纠回正题,“我要孩子,你记得给我。”
祁旗摸林资脊背的手一顿。
孩子?谁给?他给?他给林资?!
祁旗恍惚回到最开始他为什么能吃到林资舌头那会儿。
林资要东西,他没听清就给了。
那个东西不会就是孩子吧?
祁旗偷偷摸摸对林资附耳道:“心肝儿,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林资撑着祁旗胸膛坐起来,乌眸疑惑。
祁旗单手捂嘴,小声窃语,“我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林资乌眸微微瞪大,想也不想抬起手。
“啪!”
给不了,你刚才又亲又嘬的是干什么?
祁旗捂脸坚强道:“宝贝儿,你的抽速越来越快了。”
林资听不懂抽速是什么,也不想听。
林资翻脸无情地从祁旗腿上爬下来,不顾祁旗拼命挽留,扔下句“没用的东西”就离开了。
祁旗想追上去,被仪贵妃召他进宫的旨意绊住了脚。
侧妃的事儿要紧,把他心肝儿捧上去比什么都重要。
用嘴哄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
祁旗分析完就收拾收拾进宫了。
祁旗脚步走得飞快,身后的小太监小跑着都没跟上。
祁旗到启祥宫时,仪贵妃眉毛都没化完就被鲁莽的臭直男儿子拉出去了。
“你着什么急?”仪贵妃靠在榻上轻闭美目嗅闻着龛笼中袅袅升起的淡香,“这香虽然好,却也不得你研制香水,那才真是久久不散。”
祁旗无意纠缠这点小事,随口道:“妈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送你一箱。”
祁旗问起正事,“我心肝儿的侧妃之位有谱了吗?”
仪贵妃对自家儿子胡言乱语也不生气,挑着自己听懂地回,“什么心肝儿宝贝儿的,当着你母妃的面这样叫,也不嫌腻歪。”
祁旗叫习惯了。
再说,他不叫出来,哪个知道林资是他的心尖尖。
“妈你快说”,祁旗催促道。
仪贵妃品了口茶盏里的清茶,“还需要些时日。”
祁旗皱眉,“怎么还需要时日?”
“固安王联手归绥、丐阳总督勾结匈奴扰乱边境的事,不够给我的宝贝儿一个侧妃?”祁旗急道:“我本来想揭发此事要个正妃的,是你劝我慢慢来。”
“怎么现在侧妃都不行了?”
仪贵妃真不知道好好的纨绔儿子怎么现在又急又燥,看在他聪明不少的份上,仪贵妃忍了。
“不是不行”,仪贵妃再次开口,“是需要等些时日。”
祁旗原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听着仪贵妃车轱辘话,只觉今天给林资要不到侧妃,今晚他就得睡在那个彩竹居的石子路上。
祁旗抬眼,“妈你不要……”跟我兜圈子。
祁旗声音戛然而止,直直望进仪贵妃蕴含深意的眼底。
祁旗缓了几秒,“固安王联手的不只是归绥、丐阳两个总督是吗?”
“朝中还有重臣”,祁旗几乎是笃定开口。
若是这样,连根拔出确实需要费着时日。
要是牵连过大,别说侧妃,正妃他的心肝儿也做的。
仪贵妃轻轻扇了扇飘到鼻尖的香,吸了几口,沉静的眼底几乎确定了祁旗的猜测。
“你对那个也是真上心,青楼明摆着要你掏空家底,你眼眨都不眨地大把大把往青楼里送。”
林资先前待的那个花月阁可有说法了,一个劲儿的加价,不是简单地加,是今日凑不够明日便翻倍地加。
不想让心上人伺候恩客,那就掏钱。
想让心上人过得好点,那就继续掏。
祁旗每每带了足够的银钱,总是被不够的说法把他带来的银票拿走,让他接着凑。
直到祁旗这个纨绔把王府掏空。
那时日仪贵妃都救济祁旗不少。
祁旗缓缓露出一个笑,“宝贝嘛,自然是千金难万金换得来的。”
仪贵妃望了自家傻儿子几眼,“噗呲”笑出声,“你倒是心大。”
她这个儿子若是喜欢什么那就是全心全意付出,一丝后悔也无的。
即便他那个享云王府为了林资成了空包,祁旗还美滋滋守着林资这个“宝贝”,甚至为得到这个宝贝觉得分外值得。
“我本来说动户部侍郎让他出面说和,花月阁不过是个青楼,背后的人势力再大,总不能为一个男妓翻脸,你也掏了那么多银两,差不多让你把人带回去就行了。”
仪贵妃顿了下,“谁知道,有人比我动作更快。”
仪贵妃美目扫过祁旗若有所思的脸。
“舒家那个确实是喜欢你,我对他也没有恶感,坏就怀在他身边人算计太多,他自己也是个蠢的。”
祁旗花钱都赎不回林资,舒箐图那时非要嫁给他,许诺一半柳家家产做嫁妆。
祁旗想也不想就把人娶了,拿着舒箐图的嫁妆终于是把人赎回来。
“花月阁的老板不会是舒箐图外祖柳家吧?”
仪贵妃轻轻笑了下,“不算是,但脱不了干系。”
祁旗跟着笑了下。
好算计,硬生生把他的宝贝逼成了妾。
还真是厉害呢。
祁旗掀起眼皮,“妈,勾结固安王的朝中大臣怕跟丞相也有千丝万缕地联系吧。”
仪贵妃表情赞赏。
那祁旗就懂了。
仪贵妃点到即止,没有深入。
“听说上次御花园,你命奴才从岸边守着不让他们施救舒箐图?”仪贵妃鲜红的丹蔻抚摸着杯盏边缘,语气听不出喜怒,“人差点就死了。”
仪贵妃问道:“林资推的?”
祁旗也跟仪贵妃绕起弯子,勾起薄唇有些调皮道:“要是我心肝儿推的,他就不是差点的事儿了。”
舒箐图愿意寻死他不拦着。
要是林资想让他死,那舒箐图必须死。
可惜他的宝贝是个胆小心软的,没让舒箐图死成。
“少跟我卖弄”,仪贵妃嗔怪斜了祁旗一眼,“我对你们的爱恨情仇半点都不关心。”
“我只提醒你,蠢人多作怪”,仪贵妃抬手点点自己的额头,“尤其是没脑子的蠢人。”
祁旗笑,蠢可不就是没脑子么,被他妈这么一说倒像是强调了。
舒箐图也不是蠢,只是没长脑子。
他不知道他意外溺水随行的宫人会被处罚吗?
他不知道自己男妃身份特殊,奴才救援也不会得到半分赏赐,反而会打板子吗?
他只是想陷害他丈夫宠爱的小妾,得到他丈夫的怜惜他有什么错。
不过是像之前那般同他外祖哭哭,让林资这个不知道多久之前的罪臣之子死死困在花月阁,好让他自己的心上人无法迎娶而已。
祁旗掩下眸子,见仪贵妃真是喜爱那香,不由道:“哪里来的?”
仪贵妃没有隐瞒,“国师送过来的。”
仪贵妃说完,小女儿家娇俏般眨眨眼睛,“听说是个英俊的光头和尚。”
祁旗不大感兴趣,故意道:“小心点,别被我父皇发现。”
仪贵妃啐了他一口,“跟你一般大,我哪里下得了手?”
祁旗不置可否。
仪贵妃神色有着怀念道:“只是觉得这香像你小时候的味道。”
祁旗有些稀奇,“那国师灵吗?”
祁旗看过电视剧,王朝的国师大多都会些怪力乱神。
仪贵妃古怪,“问这个干嘛?”
祁旗直接道:“想求个孩子。”
仪贵妃更加古怪,“你随便纳个女子不就有了?”
“不是”,祁旗解释,“不是我的,是我和我的宝贝儿的。”
仪贵妃忍无可忍,把手边的杯盏砸过去,“你成心逗我玩儿,没孙子抱我都忍了,你现在想跟林资生孩子,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祁旗轻轻巧巧躲过去,衣服上不可避免被沾上几滴茶水。
“妈!”
祁旗这一声如泣如诉,哀怨非常,把仪贵妃都叫麻了。
祁旗双手捂脸,“你不知道,你儿子是个孩子都生出来的没用东西。”
仪贵妃人都傻了。
“…你没…事儿吧?”
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撒癔症就撒癔症?
祁旗没事,放下手,那双狗眼极其智慧,“妈,国师能跟送子观音似的,给我和林资一个孩子吗?”
仪贵妃头一次领教祁旗的威力。
仪贵妃:……
“滚!”
仪贵妃喝得中气十足。
这傻子谁爱要谁要,她只当没生过。
祁旗低眉顺眼滚了,到殿外抬头看了眼响晴的天空,一脸深沉。
今晚不能下雨吧,睡在外面淋死他怎么办?
淋死他,他可就没法哄他的爱生气的娇娇宝了。
第137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在祁旗没用给不了林资孩子以及祁旗也没有拿着侧妃之位回去,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祁旗当晚大胆地偷摸钻了林资被窝。
林资气到不理祁旗了。
祁旗控诉, “心肝儿,你这就是冷暴力。”
林资听不懂,他确实很暴力,冷不冷的不知道。
林资盛气凌人道:“我就是,你怎么样?”
这就认了??
祁旗一下子卡住壳。
他当时就不应该听见他妈骂他滚他就滚,怎么也得厚着脸皮把那个什么国师的联系方式要到。
别说一个, 十个他都生!
如果这个禹朝的国师真跟他看过的电视剧一样,有什么通天之术的话。
“不怎么样”,祁旗语气卑微道:“宝贝儿,你不能不理我。”
林资对祁旗的祈求无动于衷。
祁旗慢慢拉住林资的手,珍重地亲了亲林资的指尖。
林资被这种过于轻柔的濡湿触感碰得颤了下,乌眸转过去,祁旗真诚、坦然的神情毫无遗漏地出现在林资眼底。
林资清润的瞳孔下意识细缩。
或许是重新夺得林资的注意力, 感受到林资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祁旗咧嘴一笑,不是不庄重的笑, 而是石头砌入墙壁匝实的笑。
“林资,你是我的命。”
祁旗是半蹲在林资身前, 很近。
却没有近到, 祁旗说话气息就能喷洒到林资的脸上。
然而林资清晰地感受到,祁旗说这句话的温热气流重重撞在他的耳骨,顺着耳后的脉络直直延伸到心脏, 让心尖儿都跟着抖了抖。
林资不是第一次听到祁旗说这种话。
第一次是祁旗抢了舒箐图的簪子给他别在发间,他嫌弃祁旗, 祁旗抱着他哄他,让他打他骂他都可以, 不要不理他。
因为除了自己没人要他。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气祁旗不履行承诺,总是哄骗他。
祁旗说,他是他的命。
林资很想问,自己对祁旗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命都能交托。
林资回想着祁旗那句类似玩笑只是想占他便宜的语句,“亲我一口,命都给你”。
林资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望向膝边神情赤忱到只能看见单纯的眷恋和爱的祁旗,有一瞬间迷茫。
就好像祁旗说的都是真的。
从来不是玩笑。
但是,这不对。
最开始,祁旗不就是爱上他的脸,而自己爱上他的身份地位了吗?
哪怕年少有那么点点情谊。
他的祖父当过祁旗的太傅教导过祁旗,祁旗也时常到府中。
然而只顾在他府上到处游玩的享乐闲散王爷不会聆听他祖父的教诲,还会拉上古板太傅唯一的小孙子玩扮家家酒的游戏,许诺过不会忘记你,长大会和你成亲的言论。
林资没信过。
不过在他成为罪臣之子,流落青楼,重新遇见小时候见过的纨绔王爷后又重新想起。
不算必须让小时候无心承诺必须兑现,只是成为林资接近祁旗的引线。
他跟祁旗很快熟络起来,祁旗也会痴迷地摸着他的脸应着肯定把他赎出来的诺言。
爱吗?林资不爱祁旗。
那祁旗爱林资吗?
林资不知道。
倾家荡产把一个并不怎么值钱的男妓赎出来,可能是爱的。
尽管林资更多认为这只是一个纨绔王爷不以为然的荒唐行为的一种。
“我没有很生气”,林资这样说。
祁旗静静听着,尽管他认为林资两天不理他,已经给他判了很大的罪了。
但是现在林资说他没有很生气。
林资知道自己总是有些小脾气,他自己都不在乎,但是每次都能引起祁旗巨大的波动。
林资真的没有很生气,只是瞬间的恼火,很快就散了。
就像是想吃皮蛋肉粥结果吃到的是青菜肉粥,这点恼意甚至都不足以维持到下餐桌。
林资自己都知道,这么点小事过两天他就能喜笑颜开重新跟祁旗和好,因为这不算矛盾的矛盾,根本不需要哄。
但是祁旗很敏感,很在乎。
林资迟钝地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而是……
“我没有生气”,林资捧起祁旗的脸,是重归于好的信号,亲吻在祁旗的薄唇上,澄澈的乌眸见底,认真地,“也没有不理你。”
祁旗患得患失到了林资都能感知到的地步。
林资不理解,他跟祁旗爱得真的有那么深么或者说祁旗单方面爱他爱得这么沉重吗?
一副自己不理他,祁旗就要死了的模样。
林资想不通,选择不去想。
“我以后生气也不会不理你。”
在祁旗许诺林资会赎他出去,许诺林资会让他成为正妃,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诺言中,林资头一次许诺祁旗。
“我也不会抛下你”,林资抿抿唇肉补充道。
所以不要再做出一副要死的可怜样。
他真的…会心软。
“宝宝”,祁旗眨眨眼极快地收敛那副要死不活的神情,快到就像是刚才欺骗林资心软刻意伪装出来的一样。
祁旗恢复成原来腻歪人的模样,把林资抱在怀里,密密地亲吻。
“乖乖的宝宝。”
林资承受不住,在躲避祁旗的亲吻中荒诞地想,祁旗到底从哪一刻开始不对劲的,似乎祁旗之前并不是这样?
林资不太敢确定,因为他的记忆也没有更多祁旗从前的影子。
“你再亲我真的生气了”,林资幽幽的一道声音就让祁旗披上了人皮。
祁旗从林资被自己亲得湿糟糟的脸上离开,假模假样道:“心肝儿,我也没有亲很久。”
林资信了才是傻,瞪了眼祁旗。
先舒箐图之前有孩子计划基本上告灭,尽管祁旗说他还有办法让林资等等。
祁旗对那个国师还没死心。
林资不清楚,但是已经转战下一个计划了。
“你去搞点春药”,林资支使着祁旗。
祁旗立马就应下,宽大的掌心攥着林资软软的手指往自己跳得蹦蹦响的心口上贴,侧脸泛红。
林资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祁旗做作扭捏地小声道:“心肝儿,你是不是要用在我身上啊?”
祁旗亲昵蹭林资的脸蛋,“宝贝儿,你不用给我下,我也行……”
行什么行?
不行!
林资赶在祁旗说出那些伤风败俗的话之前捂住他的嘴,打断他天马行空的想法,“不是给你下,是给舒箐图下。”
林资在祁旗不解的眼神中,描述了他要诬陷舒箐图找野男人把人休了的宅斗计划。
祁旗没有提及他能快就能让林资成为正妃,而是兴致勃勃地和林资一起参与进来。
“心肝儿,那个野男人你找谁?”祁旗胡乱问道:“真的很野吗?你没有被野到吧。”
林资简直不知道祁旗乱七八糟地在问什么问题。
“我还在找,没有确定人选。”
身份不能太低,随便个奴才,舒箐图提剑杀人灭口就死无对证了。
也不能太高,让祁旗皇帝老子来,那就不是休了的事了,而是祁旗自己都要帮忙瞒着的事了。
祁旗一听直夸,“心肝儿,你考虑的真全面。”
林资哑然,他也是没想到他干这么坏的事,祁旗还夸他全面。
祁旗不觉得林资干的事儿很坏。
因为林资这点坏事干的简直跟他干的坏事来说属于是小巫见大巫了,就像是往人家甜粥里撒盐的恶作剧,林资认真地跟他说着的时候,他听着直想笑。
祁旗没敢笑,他怕小辣椒生气。
林资敏锐扭头,对上祁旗笑意刚刚收入眼底的脸,“…你有话说?”
祁旗严肃地咳嗽两声,佯装思索道:“不过,有个漏洞。”
林资精神一震,正襟危坐,“什么?”
祁旗见林资板着小脸像个好好学生聆听教导主任训话似的,乖得不得了。
祁旗又开始忍不住笑意,真的被林资可爱到没办法,挺着高直的鼻梁凑过去抵在林资软嫩的侧脸,“心肝儿,我怕你糊里糊涂把春药下给自己。”
祁旗是真心实意担忧。
林资也是真真切切地被气到了。
林资脸一黑,“我哪里有那么笨?”
祁旗连忙解释他没有觉得林资笨他只是担心,可惜林资并不信。
林资说到做到,没有气到不理祁旗。
只是不让亲也不让抱,直到皇上寿宴。
林资穿着厚重的朝服,祁旗的手钻都钻不进去,只能解解馋亲亲林资露在外面纤白的细颈,大多数是连林资衣领一起亲的,因为林资穿的衣服确实很繁复避不开。
好在今天是个阴天,不是夏季暴雨来前的闷热,而是已经有些凉意的风吹散了多余的炙烤。
祁旗又让人在马车里放上冰块。
林资一路到宫里都没有太受罪。
寿宴还没开始,祁旗带林资去了御花园。
祁旗做过功课,给林资摘了几朵鲜妍的花儿,“这一片都可以摘的。”
林资接过来,对祁旗辣手摧花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当祁旗将那几朵漂亮的花儿放在林资掌心,问他喜不喜欢,林资还是点头了。
他真的很喜欢,但是又觉得把花儿摘下来独自占有有些可惜。
“你这是泛灵论”,祁旗又在说林资听不懂的话了,“它们没有生命,它们职责之一就是供人欣赏,尤其是御花园被人精心照料的花儿。”
林资觉得祁旗说得不太对,但是反驳不上来。
林资细白的指尖轻轻抚着掌心的柔软的花瓣,问道:“为什么这片可以摘花啊?”
祁旗在这片花丛挑挑拣拣,好看的就送给林资,不好看的就扔进土里当养料,灌木从都被祁旗薅秃了。
祁旗直白道:“因为这片花是我妈种的。”
他妈不会真的打死他。
林资摸花的手一顿,震惊抬头,“仪贵妃种的?”
祁旗点头,神秘兮兮道:“也是你妈哦。”
林资恍神,看了眼手里捧着几乎盛不下的“罪证”有些迷茫,他已经不敢让仪贵妃当他妈了,“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祁旗没摘尽兴,甚至还追问林资,“那片是皇后派人种的,宝贝儿你有喜欢的吗?我可以偷偷摘下来给你。”
林资都没敢顺着祁旗指的方向转头看。
他也没敢问祁旗的“偷偷”是不是光明正大去摘被抓到死不承认的的“偷偷”。
林资看了祁旗一眼。
他当初到底看中祁旗什么,是他的傻吗?
祁旗以为林资那个眼神是被感动到了,忙不迭搂住他的心肝儿,这些天可把他想坏了,“宝宝,你是不是不生气了,要跟我和我哇。”
林资总是在被祁旗气被祁旗哄好中反复徘徊。
林资被祁旗说笨当然生气,但是祁旗很明显也没有比他强到哪里去。
林资哼哼两声当做默认。
祁旗稀罕地不行去啄林资的唇瓣,又是黏糊的声音,“乖宝宝,得亏你嫁的是老公,不然谁敢冒着风险给你摘这么多漂亮的花儿。”
正常人确实没人在御花园糟蹋花,也不是怕惩处什么的,就是没人这么闲。
林资被祁旗自夸自卖的话气笑了,紧闭着牙关不让祁旗作乱的舌头往里钻。
“宝宝,张张嘴好不好?”祁旗夹杂着水声求林资,“老公吃不到你的小舌头了。”
林资张嘴咬了祁旗一口。
祁旗眉头都没皱,趁着机会探进林资暖热的口腔嘬弄林资的舌尖。
林资被祁旗大力吸吮得舌根都麻了,乌眸含着蒙蒙的雾气,推拒两下,“可以了。”
祁旗觉得还不可以,他根本没吃够。
祁旗不敢顶风作案,也是亲着林资脸蛋慢慢缓和。
林资开口:“我当初就不应该当你的小妾。”
祁旗腻歪哄道:“老公没让心肝儿当小妾,老公是想让心肝儿当正妃的。”
林资乌眸漾起笑,又压下,故意道:“当初花月阁也不是只有你逛的,太子也常来,没准儿我当初勾引他,现在太子妃都当上了。”
祁旗知道林资是故意气自己,还是给了林资想要的反应。
祁旗大惊,拉着林资双手祈求道:“宝贝儿,你可别做太子妃,要不我这个纨绔王爷就没王妃了。”
林资漂亮的眼睛弯起小月牙。
两个人谁也没觉得一个男妓成为太子妃有什么不对,一个真以为自己能当上,另外一个真心实意劝他不要当,好像禹朝尊贵的太子妃是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妾囊中之物似的。
祁旗见林资笑了,也知道是把人又哄好了,紧着亲两下。
“宝贝儿放心,我帮你找野男人,找到就往舒箐图房里送,送完就给他按下不守夫道的罪名,休了他扶你上位。”
祁旗给林资画的大饼又大又圆。
林资乌眸亮亮的,有点促狭,“真哒?”
这甜腻腻的小音儿,快要把祁旗甜死了。
祁旗学着林资,也跟着,“真哒。”
林资柔嫩的唇边漩起笑窝,祁旗见了又亲又抱,“乖宝宝。”
两个你侬我侬,殊不知御花园里早就来了不速之客,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全程。
包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妾要勾引太子做太子妃。
包括荒唐的王爷为了讨好他的妾室要给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送野男人入房。
“别哭了”,明黄衣服的胸膛上是四爪金龙,这种规制的龙袍是太子衣饰。
祁珏将一块方巾放入痛哭的表弟手里,“事已至此,他既不喜你,不如和离。”
省得他那个荒唐的三皇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逆之举。
舒箐图接过帕子死死攥在掌心。
他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上辈子林资确实给他下过春药,只不过没成功,更没人知道是林资所做。
这一次他要让太子看看,不,不只是太子,他要让更多人看看祁旗宠妾灭妻到了何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舒箐图在今天之前都不知,祁旗不仅仅是知情者还是林资的帮凶。
仇恨充斥他的眼球,舒箐图眼底渗红。
“我不,我要报复他们”,舒箐图抬头变成了无比凄凉可楚的模样,泪如雨下,“表哥,求求你,帮我吧。”
祁珏没有出声,俊朗的五官含蕴着尊贵的微末龙气,是太子的气度。
祁珏知道自己这个小表弟从小就受宠,绝对不会容忍此事。
但是自古民不与官斗。
臣子也不能僭越皇亲。
祁珏按耐住心里微弱的不适,“箐图,你没必要硬碰硬。”
舒箐图狠狠反驳道:“那我就任他们践踏么?”
祁珏重新闭上嘴。
舒箐图哭得停不下来,“表哥,你也看到了他们想如何对我,那个林资简直心肠歹毒……”
祁珏听到了,一个字不差。
那个三皇弟如珍如宝藏着掖着的漂亮男妾是如何骄矜自得说出勾引自己便能做上太子妃。
足够自信、足够大胆。
他有那个本钱,确实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足够让他那个三皇弟被迷得晕头转向。
只是做他的太子妃,未免……
“表哥,你会帮我的吧?”舒箐图坚忍问道。
祁珏终于回神,望着舒家唯一的嫡子,半晌点头。
“会的。”
祁珏这样回答。
祁珏听着舒箐图的反击,如何如何让祁旗后悔,如何如何报复林资。
祁珏不可避免脑海又一次闪过,三皇弟对着怀里漂亮惹眼的骄矜小猫儿又亲又哄的画面。
第138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仪贵妃派人传召祁旗。
祁旗想带着林资一起去。
林资捏着掌心硕果仅存的几朵花, 疯狂摇头。
他才不要这个节骨眼去。
祁旗把仪贵妃派来叫人的良嬷嬷留下了。
“心肝儿,你会乖乖等我回来的, 对吧?”祁旗扶着林资的肩头,跟离不开娘的三岁小孩似的,满脸不舍。
祁旗真正的娘身边人正瞅着祁旗跟他的“假娘”依依惜别。
林资耳尖臊红,使劲儿推了推祁旗,“你快走。”
林资把祁旗轰走了,在御花园待了会儿, 被良嬷嬷告知可以先前往寿宴就席,以免迟误,自己也会让人通知祁旗直接去寿宴。
林资没什么意见,被良嬷嬷带着赶往寿宴。
“那个座位是给谁的?”林资望了眼首位,龙椅自然不用说,龙椅旁边有个位置单独挂着纱帐,显然与其他妃子的位置也不大相同。
良嬷嬷附耳道:“是国师的位置。”
禹朝的国师在百姓间流传度并不高, 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林资解了惑也就不再问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祁旗回来。
良嬷嬷在林资身后站了很久, 见林资乖巧过头,微微提醒道:“饿了可以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林资诧异了瞬, 又跟听话的木偶似的, 从盘子里捡起一块茶糕慢慢吃起来。
良嬷嬷怎么不知道林资在奇怪什么。
前些天去享云王府是一副面孔,如今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是她, 她也奇怪。
“柳家祖上曾和先皇一同征战,为救先皇而死, 先皇感念柳家忠勇赏赐良田珠宝无数以及免死金牌”,良嬷嬷简短叙述了下, 只道:“小夫人最好不要同正妃起什么争执。”
柳家幼女和舒家嫡长子的婚事,一商一士也无人置喙,原因就是出于此,被先皇赞誉过的家族谁敢瞧不起。
何况柳家不单单是商,而是从士退下来的商。
朝中大臣不少也曾有交情的。
舒家就是其中之一。
两家感情甚笃,即便是柳家不在朝堂踊跃,舒家都完成了那桩娃娃亲。
舒箐图是两家结合的产物,所受荣宠并非一般人可享。
从小到大有求必应,甚少有人触及风头。
只不过舒箐图嫁人后,有了敌对的林资,更有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祁旗。
林资理解良嬷嬷的意思,无非是相安无事最好,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然而他是要当王妃的。
指望他不得罪舒箐图,还不如指望舒箐图宽容大度点,被他抢了王妃之位不要生气。
良嬷嬷的态度代表着仪贵妃的态度,良嬷嬷言语的关切不是假的,只是不符合林资的观念。
林资没有反驳也没有反驳的必要,毕竟良嬷嬷是真心实意说出刚才那番话,林资只是应了声。
林资百无聊赖,寿宴席位上的人渐渐齐全了。
就连首位也零零散散到了几个位份小的妃子。
“皇上约摸半个时辰后到”,良嬷嬷对林资道:“若是想要更衣最好现在去。”
林资不大想,他也没有喝多少茶水。
林资瞥见首位那个纱帐围绕的位置不知何时有了绰绰人影。
林资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又是纱帐又是禹朝很少听闻的国师,似乎莫名被蒙上神秘的朦胧,足以叫人多看几眼。
首位的灯光自然是不比说,亮堂堂的,叫人看得也清晰。
入目是件赤红和土黄两色的袈裟,上面金丝线的纹路都闪着温和的光。
若是祁旗在这里,肯定大呼小叫地指给林资看,再说些什么唐僧也是这样穿的乱七八糟的话。
祁旗不在,林资自以为隐蔽去看这位国师的脸。
从后方出来,不需要几步就能走进纱帐里,叫人只能隔着密密的纱帐去看了。
偏偏林资在那国师无遮挡的仅仅几步里看清了他的脸。
说脸也不确切,烛火再如何明亮也是比不过现代的电灯的。
禹朝国师就是在这种幽冥的火光中微微侧了侧脸,遂暗漆深的眸子隐隐掠过几点红。
就如同……
林资瞳孔细缩了下,心脏无意识“怦怦”跳响。
林资都没来得及反应,对视那瞬间,名不见经传的国师已经淡然收了视线,平静地转身离开。
林资都没有想为什么赴寿宴的国师还未坐到位置就走了,林资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追了上去。
“小夫人可是要更衣?”良嬷嬷被林资突兀起身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
林资含糊应了声,打发了良嬷嬷。
林资不应该那么冲动的,这里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享云王府,而是步步谨慎的皇宫。
他要做的是在席位等着祁旗回来,而不是现在走在皇宫不知名的小路上去追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国师。
林资繁复的宫装牵绊住他的脚步,都追出来了林资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不顾形象地提起下裳加快速度。
赤红的布料在拐角处消失。
林资动作急切起来。
“碰!”
林资脚下踉跄栽倒,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胸膛很硬,林资撞的那下不轻,额头嗑到上面有些晕。
“抱歉”,林资匆忙道了歉,想要起身,扭到脚踝不受力又栽了下。
男人手臂很稳,轻轻扶了下,就板正了林资的身形。
“故意的?”
传来的声音很不善,林资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扶起自己的人身旁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林资不大想同他计较,第一次撞到是意外第二次再次栽倒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林资不是没见过青楼里人故意往男人摔的伎俩,勾引男人的心照不宣小把戏而已。
林资只是没想到青楼里脑满肠肥的恩客这么想,宫里的达官贵人也这么想。
“我不是故意的”,林资轻蹙眉,准备绕过两人离开。
柳止渊侧迈了步,挡住林资的路,失礼地抓住林资手腕。
林资不认识他,他可认识林资。
柳芜和舒熙宁是手帕交,舒箐图跟着母亲这边称祁珏做表哥,实际按照血缘关系,柳止渊才是舒箐图真正的表哥。
表弟当初非要嫁给那个纨绔王爷他就不同意。
如今这门婚事果真如他预料的一般糟糕,甚至比他设想的还要难堪。
那个纨绔拿着表弟的嫁妆给一个青楼男妓赎身,堪堪过了娶王妃不准立马纳妾的时限,转天就把人抬进门,丢尽了他表弟的脸。
眼前的就是磋磨他表弟其中的一人。
那个纨绔王爷纳的男妾。
“你在祁旗那里失宠了?”男人恶意的态度很明显,“找新的主子找的太子头上了?”
林资挣了下柳止渊辖制他的粗粝掌心,没有挣脱,纤白的腕骨被蹭了圈红痕,林资眉心狠狠一皱,“松开。”
柳止渊古怪地笑了下,松开手,“细皮嫩肉的,难怪祁旗喜欢。”
柳止渊抱臂,“不想让我抓,是想让太子抓?”
林资紧紧抿着唇,甚至没有往柳止渊口中“太子”那里看一眼。
用这种幼稚的举动表明自己对太子没想法的行为除了幼稚也只有幼稚。
但是现在林资除了这种幼稚的反抗做不了任何。
“可以了”,祁珏大半个身姿隐匿在黑暗中,明黄的太子袍依旧惹眼。
祁珏不在乎林资是意外还是主动勾引,他只是不喜柳止渊把话头往自己身上扯。
林资爱黏人、喜欢撒娇,爱耍小脾气,还喜欢哭。
祁旗对林资爱生气这点深有体会,因此不敢在仪贵妃那里多做停留,生怕林资等久了闹不高兴。
可他脚步还是慢了。
慢到他的宝贝被两个男人围起来欺负。
算是欺负吧,他抱着林资都会注意力道不弄伤林资叫林资不舒服,现如今林资软白的手腕都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抓红了。
这就是古代,克己复礼的君子?
还不如他一个纨绔呢。
“皇兄?”走过来的祁旗圈住林资的腰身,安抚地轻拍着,笑意不达眼底逡巡着面前的两个男人,“趁着我不在,欺负我的心肝儿?”
祁旗眼神很冷,冷到不像是他一个纨绔应该有的眼神。
柳止渊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祁旗的到来态度好转,“欺负?”
柳止渊道:“臣不知道一个男妾撞到太子不行礼,目无尊卑教训两句竟也叫欺负了。”
“祁旗”,林资抿唇抓着祁旗的手,他确实没有行礼,他没有反应过来。
祁旗仿佛知道林资想说什么似的,低头摸了两下林资的脸蛋,“乖宝,不怕,父皇给你下过圣旨,恩准你不用行礼。”
林资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祁旗安抚地亲了下林资纤长的眼睫,“真的,老公没有骗你。”
“怎么可能?”柳止渊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圣旨。
祁旗抬眼轻笑了下。
现代文明的穿越人士到古代和最高统治者要一张不用行礼的圣旨不是惯例么?
他又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
给林资要份特赦很难么?
“啊”,祁旗似乎对柳止渊的不敢置信很满意,转头对祁珏道:“皇兄,既然我的心肝儿有圣旨,不对皇兄行礼不算是错吧。”
祁旗根本不用祁珏回答,继续道:“所以你们刚才的威逼也很没有道理,对吧?”
祁珏和柳止渊都听出祁旗的意思。
柳止渊更是直接道:“王爷想如何?”
祁旗不想如何,林资想如何便如何。
“宝贝儿想自己打还是让老公打”,祁旗就是为了让林资出气,跳过了需不需要反过来“教训教训”刚才非要教训林资的柳止渊,让林资选谁来教训。
林资撑了下祁旗靠过来的胸膛,退出祁旗的怀抱,小声道:“你打,你劲儿大。”
祁旗又笑了下,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想亲死总是说些可爱话的林资。
电光火石之间,祁旗粗暴地将柳止渊踹翻外在地。
祁珏都没看清祁旗的动作。
也是,常年打黑架的祁旗无非讲究快准狠,对面要是反应过来,受伤的不一定是谁了。
毕竟祁旗的武力值一般。
“祁旗!”祁珏的眼眸狠颤,看到祁旗踹翻刚摘取武探花名次的柳止渊,并且跪压在柳止右臂的动作。
祁旗倏地扭头,给了祁珏一个并不太安心的笑。
“皇兄,刚才冷眼旁观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要出头了”,祁旗说着歪理,“毕竟他亲近你,我的心肝儿还亲近我呢。”
祁旗的意思是都是亲近的人就不要分对错都公平点出出气,尽管祁珏根本不认识林资当时站柳止渊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祁旗松开柳止渊的右臂起身,“右手有用我懂。”
祁珏那口气还没顺下,就看到祁旗毫不迟疑踩碎了柳止渊的左手腕骨。
“祁旗,你太大胆了,柳止渊是朝臣!”
祁珏喝道。
天下人都是皇家的奴才没错,但是也要分是什么奴才。
有些奴才断然不能被这样肆意折磨。
尤其是为了一个男妓。
祁旗恍若没听见,侮辱地用脚尖踢了踢柳止渊冷汗涔涔的脸,“下次气不顺找我,欺负个软娇娇,你也好意思。”
柳止渊眼白被血丝攀附,渗出点惊心动魄的恨意,旋即又被手骨碎裂巨大的疼痛湮没。
祁旗看到了,挑起唇角笑了笑。
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心肝儿,走了”,祁旗转身便不远处袖手而立的林资伸出掌心。
林资看了祁旗一眼,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走到太子面前。
太子微微蹙眉,莫名地对林资产生排斥。
或许是守护珍宝的野兽太狰狞,随时会有受伤的风险。
祁珏之前还觉得外面的风言蜚语言过其实,现在看来祁旗对林资远不止外面传的三分。
林资见祁珏眼底的斥意也不在乎,只是道:“我没有勾引你,我刚才是在追人,撞到你是不小心,第二次是因为脚扭了。”
林资说话本来就软,澄清这些莫须有的事音色就更添几分羞赧,娇哝似的。
祁珏垂下的眼睫被撩了下。
林资也不管祁珏相不相信,说完转身离开。
祁旗刚给他出了气,林资也不想气势太弱,扭到脚踝也强撑着走,根本不让祁旗扶。
林资大步流星自以为很有气场,殊不知后面的祁珏扫过林资正常走动的双脚,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祁珏根本没看见林资口中要追的人。
意外的争执过后,那抹赤红与土黄的双色衣角早就不见了。
林资走出祁珏的视线范围,也有点不大撑得住。
“宝宝,哪里不舒服?”祁旗见林资脚步慢了下来,担心道。
林资一屁股坐到路边,撇着嘴把脚伸到祁旗面前,“扭到脚了。”
祁旗连忙脱下林资的鞋,林资纤白细瘦的脚踝果然肿了起来。
祁旗急道:“心肝儿,你怎么不早说啊,忍着做什么?”
祁旗这根本不算指责的指责,莫名让林资委屈到眼圈都红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祁旗都不知道先给林资揉脚还是先哄林资,无法,祁旗把林资抱在怀里,一边给林资揉脚一边哄,“宝宝,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
林资倒是也没有。
那个人只是抓了他一下,就被祁旗打成那样,林资心里还是痛快的。
他只是别扭别的。
林资转头看着祁旗的脸,很想抽他一巴掌,手都举起来了又放下。
林资都知道自己很莫名其妙,他真抽下去,祁旗简直是冤枉死了。
“是还生气?还委屈?”祁旗一把抓住林资的手腕,不留力地往自己脸上招呼,“资资乖,不委屈也不生气,打老公几下出出气就好了。”
祁旗对林资窝里横毫无怨言。
林资不对他发脾气,难道要找外面的野男人发吗?
林资打完他,他再抱着林资好好地哄哄,怀里的小辣椒一般情况下就不生气了,祁旗对这个流程很熟了。
只是这次,他拉着林资的手打自己,林资不但没有喜笑颜开,反而毫无预兆地坠下几滴泪珠。
祁旗一下子慌了神,“宝宝,怎么了?”
林资被问就更委屈。
祁旗还没见识过林资爱哭这个属性,对林资大颗大颗掉眼泪毫无办法。
林资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掌心,好像要把他的心脏烧出个洞来。
“资资乖,说话好不好?老公看见你哭,心都疼了”,祁旗哄着林资,给林资擦拭着流不完的让他心疼的泪水。
“我看见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他不理我看见我扭头就走”,林资语无伦次地讲,“我追也追不上他,他看我的眼神特别冷漠,像不认识我一样。”
林资知道这很没有道理。
他不认识人家,人家也不认识他,怎么让人家对个陌生人还要露出不陌生的眼神,还要让人家必须认识自己。
祁旗可算知道林资在委屈什么,刚才为什么想要打自己。
被牵连了,还是被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牵连了。
“心肝儿”,祁旗好笑地抱着哭得颤抖的林资,顺着他哽咽的脊背,“你这跟梦见我出轨醒了抽我一顿有什么区别。”
林资的占有欲不仅仅是梦里,已经涉及到跟祁旗长得像的人都要跟祁旗一样对他好、顺着他的地步。
祁旗总是被林资奇奇怪怪的小脾气搞得心软,爱得不行亲了林资湿乎乎的脸蛋两下,“宝宝乖,下次你再遇见他,我把他绑到你面前让他向你认错,好不好?”
祁旗佯装严肃地指着地上的石头,“说!为什么不理我宝贝,跟我长得像,就应该有供着我宝贝的自觉。”
林资被祁旗羞得脸红,气得打他。
“我哪里要你那么做了……”
只是那个国师跟祁旗长得太像了,像到他以为祁旗故意换了身衣服装不认识他。
说不出来当时什么感觉。
很难受,难受到林资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林资被搞怪装样的祁旗哄好了。
祁旗从怀里拿出一只簪子,放在手心让林资看,“在皇后那里要的。”
林资奇怪,“为什么朝皇后要?”
祁旗给林资戴上,有理有据道:“我妈给她侄子一根簪子,我不能让她白占便宜,向他要了根比我妈送舒箐图更贵的,送给我的宝贝。”
林资弯了弯眼睛,“可是你妈给舒箐图的那根,也被你抢了。”
林资习惯跟祁旗叫“妈”了。
祁旗无所谓,高挺的鼻骨抵了抵林资软嫩嫩的脸蛋,“那这就是双喜临门?”
林资笑,“也不是这么用的。”
随便他怎么用,林资高兴就好。
祁旗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一个布帕,显然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蔓越莓,古代我头一次见,现代做成蔓越莓干是甜的”,祁旗捻起一粒喂给林资,“尝一尝酸不酸,酸的话,我制成蔓越莓干再让你吃。”
林资启唇吃了一颗。
林资嚼了几下,果汁爆在味蕾,浸润着林资哭得有些干的喉咙。
“酸不酸?”祁旗抬抬手,指腹抹去林资唇角的汁液。
林资翘起眼尾,笑盈盈道:“甜的。”
祁旗不信,浆果植物他就没听说过什么是甜的。
“那你怎么不说是甜哒?”祁旗非要揪着林资平时惯用的甜腻腻尾音说事,好像抓到林资撒谎的小辫子般。
林资也不生气,眨了眨清润润的乌眸,重新道:“甜哒~”
没有加工处理过的蔓越莓甜不甜,祁旗不知道。
但是他自己快要被林资甜化了。
祁旗挑眉,“真的?我不信,你让我尝尝。”
祁旗去亲林资,林资被祁旗闹得不让亲,祁旗最后只是舔了几口林资的唇瓣。
祁旗被酸得直皱眉,“小骗子。”
林资直乐,笑咪咪道:“我觉得甜嘛。”
祁旗还是不信,只觉得林资认为他处理蔓越莓太麻烦不让他做,所以说是甜的。
“乖宝宝。”
祁旗蹭了蹭林资的脸蛋,“过几天父皇要去围猎,我带上宝宝好不好?”
祁旗实在没法放心林资一个人离开他的视线,尤其是经过今天晚上的事。
林资不太在意地点点头。
祁旗低头去看怀里不安分娇娇宝又在鼓捣什么。
香囊祁旗一般是不戴的,要不是必须戴玉佩,祁旗真是想身上什么都不戴。
但是林资戴。
林资戴,祁旗就对这种可爱的小物件没了分寸。
然而这种可爱的小装饰似乎还能更可爱。
因为林资把祁旗今天在御花园给他摘的花朵们完整地放在香囊里保存着。
祁旗猝不及防,心尖儿都抖了抖。
说不清。
只是快得像是电流,从心头划过,飞速地钻入,充盈整个心房。
祁旗喜欢林资,不要求什么回报的。
但是林资珍视他送的礼物的小举动,也祁旗灵魂剧烈颤动起来。
是被心上人珍重的感觉。
祁旗慢慢笑了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时毫无二般,不至于显得丢人,“宝宝,要做什么?”
林资从香囊掏出一朵花,别在祁旗发间。
“谢谢祁旗保护我。”
祁旗兀地愣了下,然后紧紧抱住林资。
他很想说,宝宝,这是他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但是他又真的很需要林资这声谢谢,让他知道他在林资眼里不是个吓人的疯子,而是正常的保护他的爱人的人。
第139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林资是走不了了, 祁旗问他要抱还是要背。
林资要扶。
祁旗残忍地拒绝了他,并让他乖点。
于是林资乖乖伏在祁旗的背上, 后知后觉问道:“太子旁边那个人是什么人?你打了他,不会有事吧。”
林资并不认识柳止渊。
他以为柳止渊是太子身边近侍或近卫,现在想想柳止渊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宫中内侍的衣服也没有金鳞甲。
“小太监”,祁旗随口道。
欺软怕硬没种的东西可不就是太监?
宫里的太监是被阉,他是自阉。
祁旗被自己脑补的对比逗乐了瞬。
祁旗偏头贴了贴林资挨着自己的脸蛋,“我妈是宠妃, 我的小妾进了皇家玉碟,两个大人物护着我,哪里能有事?”
林资被祁旗逗笑了,仪贵妃是宠妃没错,可他算什么能护着祁旗的大人物。
他能进皇家玉碟还是祁旗操作的。
林资在祁旗耳边小小声嗔骂道:“厚脸皮。”
祁旗知道林资在想什么。
林资怕他为了给林资出气惹到不该惹的麻烦。
毕竟他只是个混日子的纨绔王爷。
就连林资离开前对祁珏说的那一番话,都是林资在撇清他。
林资不想因为自己的无意被祁珏误会,被祁珏借由头发作他。
“不厚”, 祁旗嬉笑着,“我脸皮可薄了, 宝贝儿主动亲亲我,我的脸就会瞬间变成红柿子。”
林资不动祁旗口中的红柿子是个什么东西, 大抵是个红色的物件。
祁旗吹嘘自己容易脸红。
林资要是信了祁旗话, 他就该不知道自己以往是怎么被祁旗亲到脸红的了。
林资红着脸对祁旗耳边小小“呸”了声,“不要脸。”
祁旗见林资有心力跟他拌嘴,也知道林资没什么事了, 轻轻笑了下。
祁旗故意颠了颠背上的林资,“心肝儿不试试怎么能说老公不要脸, 你这样污蔑老公,老公会很伤心的……”
祁旗没头没脑没逻辑的话说了一堆, 没想真的做什么,只是逗林资开心。
林资确实被祁旗逗笑了。
祁旗很容易能让林资开心起来。
林资也很容易被祁旗哄高兴。
林资亲了亲祁旗的耳骨,制止了祁旗喋喋不休的话。
嬉皮笑脸说着玩笑话的祁旗一下子卡了壳。
祁旗话多,没了祁旗胡言乱语,气氛静谧着沉到底。
林资清润的乌眸闪过丝难为情,又佯装不在意板起脸,用最严肃正经的语气问,“你不是说你脸皮薄?”
不要祁旗让他主动亲,怎么亲了又不说话。
林资抓着祁旗肩膀的秀美手指微微用力,粉润的指尖被逼得泛白,难得生出尴尬。
他不应该亲祁旗的。
好像太亲昵、太自然,像是夫妻间撒娇逗趣。
祁旗听出林资在问他为什么不脸红。
祁旗这时也痛恨自己脸皮为什么这么厚,爱意的羞涩都透不出来,让心上人不能够清清楚楚看个明白。
“我也不知道”,祁旗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低语道:“但是林资,我爱你。”
林资看不见他的爱的话。
祁旗想,他应该亲口告诉林资。
这个时候失神的人反而变成林资。
林资慢慢趴回祁旗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像是没听到祁旗话,只是默默搂紧祁旗的脖颈。
祁旗勾着林资的腿弯,仰头看了眼夜空璀璨的星辰,走在星光铺就的青石板,发间别着稍稍流失水分却依旧鲜妍的花,背着他别扭的小爱人回家。
皇上的寿宴少个纨绔王爷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也只是问了两句仪贵妃,关切甚至没有对身旁的国师多。
“国师为何现在才来?”皇上拂手,让身旁的内侍给姗姗来迟的国师斟酒。
国师隐在纱帐中,微微抬杯朝上首的天子示意,一饮而尽,“被酒水打湿衣袍,换了身。”
皇上没有多问,提及别的,“旗儿有意扶他的妾室为正,国师以为如何?”
国师把空酒杯放回桌上,“三皇子的心思臣无法揣测。”
一句空话。
皇上并不想听这种。
国师也知道。
心照不宣的恭维过后,国师话音一转,“只是,轻易罢休舒家嫡子,三皇子恐伤龙气。”
意思是,不看好。
龙气最盛当属禹朝天子,其次为太子,再其次是各位龙子龙孙。
天家儿孙的气运,竟然被一介臣子左右。
皇上浑浊的眼球转动几许,“朕知晓了,那便让旗儿只抬他个侧妃算了。”
国师自然不会对皇上的决定有所置喙,拱手恭谨道:“圣上英明。”
皇上只道:“这次围猎,国师也一同去吧。”
国师再次应是。
皇上身体已逾不惑,年少跟随先皇征战又落下不少暗疾,寿宴进行一半就离席了。
剩下的便由皇后主持。
仪贵妃乐得清闲自在,“旗儿带林资走的?”
仪贵妃身边的良嬷嬷颔首,“姑娘,小主子行事越来越狂悖,便是寻常人家父亲寿宴断然没有亲子不到席的说法。”
仪贵妃不在意摆手,“寿礼,旗儿不是早早送了上去,来不来有什么要紧。”
良嬷嬷不懂,“不孝可是大罪。”
仪贵妃淡淡扫过底下同朝臣觥筹交错的俊雅太子,“总不比谋逆。”
被朝臣奉承围绕的太子占尽了风头。
让皇上看着自己亲子被朝臣这样阿谀,祁旗还不如不来,省得让他的父皇看着糟心。
皇位是太子囊中之物没错。
可现在还没到手呢,也不装装样。
都说太子聪慧良善,仪贵妃瞅着太子还没自家傻儿子有脑子。
“心意到了就行了”,仪贵妃不太在意祁旗在皇上面前献什么脸,无功无过就是好。
仪贵妃轻抬下颌,“将这盘糕点送予国师。”
良嬷嬷应了声是,亲自送了过去,片刻就回来了。
仪贵妃也不愿多待,让良嬷嬷扶她回宫。
“嬷嬷”,仪贵妃回头看了眼纱帐内正在尝她赏赐糕点的国师,消消一眼便收回,“本宫总觉得他跟旗儿很像。”
仪贵妃按了按心口,失笑,“大概是年纪相仿吧。”
毕竟祁旗最近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外,与之前别无二般。
她还没有老糊涂但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
仪贵妃回宫就歇下了,派良嬷嬷将几箱赏赐之物送到享云王府。
收礼物是幸事,林资眼见着仪贵妃这么大手笔,总觉得惴惴不安。
转天祸事就应验了。
皇上下旨斥责三皇子荒享误事,不忠不孝,让他禁足王府反思己过。
眼见林资愣了愣神,马上撇起嘴又要哭,祁旗连忙把林资抱到书房。
“心肝儿,你先别哭”,祁旗富有仪式感地掏出一个锦盒放到林资手心,“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什么礼物都抵消不了林资伤心。
林资吸吸鼻子,“我说不要走不要走,你非说没事非要走。”
现在好了,直接下旨降罪。
林资冷不丁想到,“那个人是不是不是小太监啊,因为你打了他,皇上故意惩治你。”
林资还记得祁旗打人的时候,太子从旁边焦急的神色。
祁旗连忙哄着林资亲了好几口。
这哪里是降罪,分明是开脱。
无故打伤柳家嫡次子,皇上要不是让他禁足七日,怕又不知道被朝臣上书成什么样。
天子寿宴不到,皇上已经斥责过祁旗不忠不孝。
朝臣若是因为别的再次上谏,明摆着说皇上处理不公,没人敢明晃晃打皇上的脸。
祁旗这次顶多坏名声上加了层坏名声,无伤大雅。
祁旗不敢跟林资说,他打伤的人是柳家的,白白让林资忧心,只能哄着林资让林资看他给林资准备的礼物。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祁旗摸着林资生闷气的小脸,“不过是待在王府几日而已,我正想多陪陪心肝儿,这每天上朝十天休沐,早上都不能抱着我的宝贝儿睡到自然醒,可把我想坏了。”
祁旗腆着脸,“来,宝贝,让老公香两口,解解馋。”
林资又气又无奈,被祁旗捉着亲了两口狠的。
林资白嫩的脸颊左右都被祁旗亲出了印子,气到推祁旗的脸,“好了,你闭嘴吧。”
祁旗消停了。
林资打开祁旗给他准备的锦盒。
里面是一把匕首。
林资不解,眼神询问。
祁旗拿出来掂量几下,手把手教林资握着,带着林资破风在空中比了几下招式,“宝贝儿,我觉得你应该有个防身武器。”
“尤其过两天要去围猎”,祁旗看过电视剧,“猎场很危险。”
比如一箭穿透私生女。
嗯……真假私生女。
林资蹙眉,祁旗的意思他明白,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玉雕?”
祁旗显摆道:“好看呐,心肝儿你不觉得玉刀很漂亮嘛,晶莹剔透触手温润。”
林资表情更奇怪,单手握着玉刀捅向祁旗肚子。
祁旗躲都没躲,手指颤抖地指着林资,控诉道:“谋杀亲夫。”
祁旗说完,身体一歪,倒在书案上。
林资随即又多捅了祁旗几下,“别装了,你给我这个防身武器除了好看你是不是根本没考虑实用性。”
谁家好人用光滑的玉捅人的?
连皮都划不破,最多最多把人砸青砸肿。
表演欲旺盛的祁旗从书案上抬起头,嘟囔着,“我看古代的电视剧,男主都亲自雕东西送给女主的。”
大部分是木头。
祁旗嫌弃木头太便宜,配不上他漂亮的心肝宝贝。
再不然就是男主送女主匕首。
祁旗看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电视剧,小成本网剧里男主送女主的匕首奇丑无比。
祁旗中和了下。
准备自己做个匕首送给林资。
原料当然是选择和林资一样漂亮的玉石了。
祁旗雕完这个玉刀,整整三天都没发现任何问题,这个东西兼顾了他原本设想贵重与好看,完全丧失了它的原有的职能。
根本防不了身。
“宝宝,你不能因为它没有用就不喜欢它”,祁旗开始发癫,“宝宝,老公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了都,它是你的,老公也是你的。”
林资被祁旗狂乱蹭得仰起身子大笑。
“祁旗,你不许这么蹭我”,林资身上有痒痒肉,被祁旗蹭到喘不过气。
祁旗被林资锤了几下老实。
林资在匕首底端看到了祁旗歪歪扭扭刻的两棵树和一面小旗子。
林资问:“这是我的名字?”
祁旗心虚,“那老公的就是宝贝的嘛。”
林资身上真没地儿放这个华而不实的家伙,被祁旗又哄又骗,挂在侧腰。
林资是具有正常审美的古代人。
“好丑啊……”
祁旗大胆地捂住了林资的嘴,给林资洗脑,“超级好看。”
于是林资一直带着这个谁看了都摇头的玉匕首,去了猎场。
祁旗自告奋勇给林资抓来小兔子,要把一点点的小兔子剥皮吃肉。
林资蹲在河边于心不忍,“你就不能抓大点的吗?”
祁旗扭扭捏捏道:“宝宝,我们现代人没有围猎这项技能。”
甚至他手里这只小兔子都不是他抓的。
是他听过的寓言故事守株待兔,他跟故事里的宋国农夫一样,眼睁睁看着这只傻兔子撞到树根下把自己撞晕了,他捡了个漏。
林资嫌弃摆手,“你剥吧剥吧。”
林资也不知道祁旗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兴趣,什么野炊野营,祁旗说着两眼都发光。
祁旗动手特别快,不一会儿火都点上了。
林资瞧着祁旗树杈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兔子都眼疼。
林资嫌兔子小,旁人也嫌兔子小。
不过,跟林资不是一个嫌弃法。
跟着大表兄柳止戟围猎回来的舒箐图也选了这个落脚点,下马就看到他的夫君和他夫君的小妾,两个大男人围着根本没多少肉的小兔子烧烤。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太子祁珏。
“三皇弟”,祁珏将缰绳扔给侍卫,走了过来。
柳止戟和舒箐图紧随其后。
祁旗可有可无颔了颔首,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撕下一丝兔肉喂给林资,“尝尝熟了没?”
林资瞧着祁旗撕的那点肉就来气。
那么小的兔子,哪里有肉。
林资瞪了祁旗一眼,咬了祁旗手一口,才吃下那点兔肉,模棱两可道:“好像熟了。”
祁旗只撕了点外面的皮。
怎么着也该熟了。
现代的烧烤是经过处理的,祁旗捡漏的这只兔子是他自己处理的。
祁旗把林资的话当成信条般,立马把兔子从火上拿下来,吹凉咬了一大口。
林资气得又揍祁旗,咬牙道:“你给我喂那么点,自己吃那么多!”
祁旗嘴里叼着半只兔子,有理有据,“宝贝儿,我怕你吃我烤的拉肚子。”
御膳房的人也跟着的,准备了他们的吃食。
祁旗对自己的手艺实在没什么信心,还是让林资尝尝,再去吃点干净的饭吧。
林资不听,虎口夺食。
巴掌大的肉撕下一半,半生带血。
林资沉默了,将手里那半还给了祁旗。
祁旗也看见了,连忙从嘴里吐了出来,重新复烤。
祁旗和林资这边守着小兔子憋屈地进行他们两个人的小野餐,旁边的祁珏三人守着他们琳琅满目的野物,让侍卫处理过后,进行大野餐。
“可以吃我手里这只”,先开口的不是太子,而是来了之后手法熟练处理完野鸡的柳止戟。
同样的,林资也不认识他。
“谢谢?”林资小心地从柳止戟手里接过柳止戟烤了一半的野鸡,重量不轻,林资接过来的时候,胳膊被带得坠了下。
被白送了一只鸡,祁旗都没有交谈的意思。
柳止戟仿佛只是借个由头,自顾自交谈,“享云王被禁足这些时日,外面不太太平。”
祁旗好像来了点兴趣,“奇了,没了我这个纨绔王爷欺男霸女,外面应该很太平。”
两人像是平时话家常,林资听着有股硝烟味。
林资偷偷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太子,抿抿唇不舍地将手里的烤鸡递了过去。
祁珏知道柳止戟过来的意思,因为柳止渊受伤想从祁旗这里要个说法。
祁珏并没有打算出这个头。
毕竟是柳止渊有错在先,为了柳止渊跟祁旗对上,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
他坐在这里只是当个看客。
祁珏微微蹙了蹙眉,掠过林资紧张又明显带着讨好的脸,没有接。
“你不要吗?”林资声音很小,宛若微弱的风拂过耳尖,似乎带着温软的气流。
祁珏甚至能听出林资声线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像自己不要,这人就要哭出来一样。
祁珏敛着眉心,“我这边有很多,不用…”刻意讨好我。
祁珏没说出后半句话,只是,“你可以给祁旗。”
祁珏的话对于林资好像没什么用,林资还是举着,纤细的手腕都有些抖。
林资密长的乌睫轻掩着颤了颤。
祁珏只能接了过来,他清楚地看见林资松了口气。
祁珏垂眸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烤鸡,他真的不需要,多余的东西。
祁旗和柳止戟的谈话还在继续。
“享云王是因为寿宴那天没去才被圣上惩治?”柳止戟道:“箐图那天去了,我小弟也在那天受了伤。”
祁旗倒是没有刻意隐瞒,“我去了啊,去了之后又走了。”
柳止戟说:“享云王为什么提前离席?扔下箐图独自在宴并不妥当,毕竟箐图是你的王妃。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等着寿宴结束,白白惹圣上动怒。”
这话祁旗不大爱听。
很明显的试探。
然而柳止戟不明说,祁旗也没打算如实相告,“想走就走,我忙着跟我的心肝儿回王府卿卿我我,怎么了?”
林资听见了,偷偷拧了祁旗两把。
柳止戟显然被祁旗噎了下,“箐图是你的王妃,你同一个小妾厮混,不顾箐图颜面,害得箐图在寿宴为你斡旋,王爷于心何忍。”
祁旗于心何忍,他简直特别忍心。
“他为我斡旋?”祁旗不屑笑笑,看向从来之后就格外沉默的舒箐图,“那我的王妃也是个废物嘛,为我斡旋半天,还是让我禁足到现在。”
舒箐图猛地抬头,“祁旗,你不要欺人太甚!”
舒箐图直言道:“你为何将我二表兄打伤?”
祁旗反问,“你不知道?”
祁旗嘀咕,“哪有人告状只告一半,不说说原因的吗?”
舒箐图确实知道:“他不过跟林资起了几句争执而已,何至于此,你便仗着你是王爷随意欺凌朝臣么。”
祁旗气笑了都,“不然呢?我仗着的是我的王位,你能轻飘飘说出柳止渊不过和林资争执,不也是仗着你的身份比林资高么。”
“下次,你让你那个二表兄欺负欺负我”,祁旗意有所指,“我就敬佩他只是爱同人争执,而不是恃强凌弱。”
舒箐图哑了口舌。
祁旗冷笑几声,他以为有什么厉害,不过也是几只软脚鸡。
“走了”,林资也听明白,祁旗寿宴打的并不是什么小太监,而是舒箐图的表哥柳家的孩子。
林资不大愿意跟他们对上。
起码不是现在。
林资想走,舒箐图却不愿意,站起身挡住林资的去路。
舒箐图不想说的,但是祁旗实在是太过分。
一个男妓以前受到的磋磨还少嘛,怎么傍上祁旗就受不了,言语几句也要告状。
可怜他二表兄左手腕骨碎裂,大夫说即便恢复也不会如原来那般。
何其恶毒!
“林资”,舒箐图眼底渗泪,“你可知我对祁旗多么情深义重。”
“当初所有人都在劝阻我不要嫁给祁旗,可是我爱他。”
“父亲把我关在祠堂,我就不吃不喝,直到他心软把我放出来。”
舒箐图死死攥着掌心泪如雨下,“你以为我身为舒家的儿子,得到这个王妃很容易么?那是我朝父亲和外祖一个头一个头嗑来的。”
柳止戟听着难受,起身拉住情绪崩溃的舒箐图,“箐图。”
舒箐图甩开制止他的柳止戟,继续道:“可是你凭什么?你真的爱祁旗吗?你有我爱他爱得多么。”
“我嫁给他,吃苦受罪我认了。你骑在我头上我也认了,但是你不应该肆意欺压我的家人,他们为什么要替我承受这一切!”
舒箐图说:“林资你没我爱祁旗,你就不应该利用祁旗捏酸吃醋,通过我的家人发泄对我的不满。”
舒箐图恨道:“林资,你太过分了!”
祁旗听了简直想笑。
没有逻辑,自我感动,随意发挥。
好一个深宫怨夫,没有理由,全是情绪。
“你自己贱关我心肝儿什么事?你愿意给我当舔狗是你的事”,祁旗不客气道:“但是我给我家宝贝儿当舔狗也是我的事。”
什么爱不爱的,他听了就来气。
乱七八糟的狗屁王朝。
闹着玩儿的男王妃。
真是让人狗血淋头。
“所有人劝你你不听?他们被你任性伤透了心你不管?现在倒是把所有的罪推到别人头上来了。”
祁旗嘴皮子溜得一批,根本不给舒箐图反应的机会,“你家亲情外包的吗?我家心肝儿是你家的人嘛?凭什么要对你的家人负责,谁哥谁管好不好?”
祁旗揽着林资,“心肝儿我们走,跟傻逼待久了会被传染的。”
祁旗拉着林资就跑。
后面传来舒箐图撕心裂肺的喊叫,“祁旗!”
祁旗捂住了林资的耳朵,切齿道:“宝贝儿,要不是我禁足被耽搁了,舒箐图房里的野男人我早就塞进去了。”
何至于现在被舒箐图折磨一番。
林资慢慢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祁旗。
祁旗被看得心里一慌,连忙道:“心肝儿,你要是觉得我骂得不解气,下次我再找机会教训他。”
林资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堵得慌。
他为了祁旗把得之不易的烤鸡都还回去生怕柳止戟再逼问什么,谁道,舒箐图都搁哪儿表白上了。
早知道那只拿人手软的烤鸡他就不还给太子,让他们逼问死祁旗。
林资看着祁旗没好脸儿。
祁旗更加忐忑,“宝贝,我跟你说株连九族是个陋习,我们红旗下生长的好青年可不许来这套,而是我跟舒箐图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祁旗生怕气头上的林资牵连到自己。
林资听不懂祁旗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他听懂了舒箐图的话。
“一个头一个头嗑来的王妃……”
林资幽幽开口。
祁旗心尖儿都在颤,尬笑,“亲爱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舒箐图是恋爱脑,非要找黄毛鬼火,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倒霉在他是那个黄毛鬼火,还是心有所属的黄毛鬼火。
林资话音一转,在祁旗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中,温柔小意地摸了摸他的狗头,“祁旗,你也去给我嗑个王妃回来,怎么样?”
“宝宝,我感觉我不太行……”祁旗委屈地抱住林资。
舒箐图的嘴是裤腰带嘛!
怎么这么讨厌。
他到底找谁嗑这个头能把林资的王妃嗑来啊。
林资不听,横眉冷目,“男人不能说不行!”
祁旗,“嘤~”
第140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林资也不是想让祁旗真的去磕头给他求个王妃。
他就是别扭。
甚至林资都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林资选择不深想, 偏偏这东西压不住似的,脸色也带出几分。
“心肝儿, 咱们不要生闷气好不好?”祁旗哄着林资,“有什么不高兴说出来,老公帮你解决嘛。”
祁旗不说还好,一说林资脸色更微妙。
他要是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就好了。
林资的怏怏不乐持续了好几天。
圣上舟车劳顿昨日才打起精神,吩咐下去,谁获得猎物最多最大, 可得圣上金口玉言。
今天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祁旗也是早早就醒了,一大早就拉着林资试簪子,左右都不满意。
林资以为心里这股憋闷很快能过去,然而,“祁旗,为什么外面人的都知道我们闹别扭了。”
这么闲的吗?
非议享云王和他小妾的关系?
“因为他们见不得别人好”,祁旗对着铜镜给林资试最后一根簪子, 对称工整,祁旗自我感觉良好地欣赏半天, “我们好好的,根本没有闹别扭。”
林资嘴角下落了瞬, 转身抱住祁旗, 把脸闷在祁旗腰腹不说话。
祁旗安抚地摸了摸林资头,“宝宝乖。”
祁旗带着林资赴宴,去的时间晚了些。
人差不多来齐了, 恭敬地等着圣上裁决。
林资往上首看了眼,圣上寿宴当夜让他认错人的国师也在。
夜晚的烛火总不比白天。
这次没了纱幔的遮挡, 林资清晰地看见这位禹朝国师的脸庞。
丰神俊朗,眉目低垂洇着淡悯。
但是不一样, 和祁旗完完全全的两张脸。
别说站在一起区别,仅仅是看过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
林资心下古怪,这样的不同,他不会因为烛火幽暗而认错人的。
“怎么了?在看什么”,祁旗偏头询问林资。
林资回神,摇头,“没见过国师,好奇看看。”
祁旗顺着林资的视线看过去,突兀道:“宝贝儿,你那晚认成我的人是不是他啊?”
林资没跟祁旗说过那个人是谁。
而是现在是白天,祁旗可以清楚地看到国师的脸,既然如此,祁旗就不应该和跟他并不相同的脸做出这样的揣测。
林资心脏猛地擂了几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祁旗扭脸一笑,“因为心肝儿看了他很久。”
“宝宝你知不知道”,祁旗凑过去轻点林资的眼睛,“除了我,你不会这么盯着别人看的。”
林资愣了下,下意识反驳,“没有吧。”
他只盯着祁旗看吗?
他怎么不知道?
祁旗亲昵与林资鼻尖相撞,但笑不语。
昨日围猎头筹,出乎意外,是享云王王妃舒箐图。
“三狼四狐七鹿,野鸡野兔若干”,皇帝称赞道:“不愧是舒家嫡子,君子六艺当真是极为出色。”
舒箐图一身猎装跪拜下方,“臣多谢圣上圣誉,臣愧不敢当。”
“若非太子殿下与箐图兄长未能赶上圣上昨日设彩”,舒箐图谦卑道:“臣恐不能有此侥幸。”
昨天猎场东南角栅栏被毁,太子和柳止戟同行查验,没能赶上皇帝放这个彩头。
皇上哈哈一笑,“今日加上他们,再办一次又如何。”
“箐图不必自谦,在众多臣子中脱颖而出也是优秀”,皇上开怀道:“有什么心愿,朕金口玉言,断然不会违诺。”
舒箐图肩背伏得更低,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臣今日所射有一白狼,臣本想进献圣上,博圣上欢心”,舒箐图话音一转,低声自哀,“臣又听闻白狼狼牙送予心上人可得百年好合。”
当今享云王纨绔,舒家嫡子宁死相嫁,满京城谁人不知。
多为笑谈。
如今罕见白狼不进献圣上讨个奖赏,反而去求一个莫须有的真心。
换个角度看来,未免不是情深义重。
可惜了,舒家嫡子痴心一个整日留恋小妾的荒唐王爷,何其悲凄。
如此心意,哪怕是铁石心肠也该撼动了。
舒箐图渲染足了氛围,朝圣上叩拜,“愿圣上恩准臣将这白狼狼牙送予享云王。”
皇帝沉默着。
底下议论纷纷。
先前他们便听说这个享云王和他娇宠的小妾闹了矛盾,也是,有舒家嫡子这颗明珠在前,哪里是出身青楼男妓微末萤火可以相比的。
舒家嫡子才能出众,又对享云王情深不渝,享云王舍弃空有美貌的男妾是迟早的事。
这么一想,对享云王这些日子冷淡男妾也不是不能理解。
“准”,皇上关切开口,一副慈父模样,“朕自然希望子孙和睦,恩爱。”
“老三”,皇上将祁旗叫出来,“你有此王妃是你之悻,万要珍惜。”
祁旗完全是懵的,他给林资剥着瓜子花生,突然被点名了。
“什么东西?!”祁旗站起来连忙拒绝,“别给我,我不要。”
不大不小的啜泣声响起,很快被压下去,像是强撑更惹人怜惜。
舒箐图沙哑着嗓子,委曲求全道:“王爷若是不允,父皇,儿臣不强求。”
舒箐图话音刚落,皇帝便动怒拍案,“混账东西!一点礼数都没有,是朕惩治你禁足惩治得还不够?”
皇上斥道:“滚回你的围帐,没朕的命令不得外出。”
宴席还没开始,对于祁旗来说已经结束了。
林资自然是跟着祁旗一块离开。
虽然不情不愿。
祁旗走之前还不忘把剥好的瓜子仁和花生豆拢到掌心,跟在林资身边,“宝贝儿,你继续吃呀。”
林资扭头瞪祁旗,“吃个屁!”
祁旗瞧着林资气冲冲的背影,他真觉得老天应该给他来个六月、不九月飘雪。
他招谁惹谁了。
祁旗都快跟不上林资的步子,一路小跑。
祁旗以为林资气得都要不回他的围帐,好在林资没有气到那个程度。
“宝宝,你不能这样对我”,祁旗揪着林资的衣袖,委委屈屈道:“舒箐图就是故意算计我。”
祁旗努力表示自己多无辜多冤枉,可惜没有换回林资一个眼神。
不一会儿皇帝身边大太监入帐。
大太监废话不多说,给祁旗行礼后道:“陛下让王爷今日同太子以及其他皇子一同围猎。”
祁旗满脑门官司,林资没哄好,还来个添乱的。
古代人到底知不知道,吵架不能隔夜。
一天下来他见不到林资,真哄不好林资可怎么办。
“回去告诉父皇”,祁旗对大太监不耐烦摆手,“他这个纨绔儿子不会骑马。”
大太监脸都绿了,他哪里敢这么回话。
祁旗是王爷金尊玉贵,他这个老奴才还想多活几年。
“王爷”,大太监强撑道:“可不要同咱家开如此玩笑,皇子们小时候的御马之术都是陛下亲自教导过的,王爷不愿去也不该找这么敷衍的理由。”
“王爷切莫逗弄老奴了。”
祁旗没逗他,哪个现代人会骑马?
是,有钱人有马场。
他也挺有钱的。
但是他就不爱骑马啊。
“我真的不会骑”,祁旗没心情敷衍他们,“你只管跟父皇说,左不过我再被训诫一顿。”
虱子多了不怕咬,惩治过重还有他妈呢。
祁旗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大太监真不敢,兢兢战战道:“王爷切莫开玩笑了。”
大太监杵在这里不动。
林资在旁边生叠加的闷气。
祁旗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会骑?”林资幽幽道:“你的王妃会骑,不但会骑还会给你猎白狼送狼牙呢。”
祁旗语塞,“心肝儿,我真的不会。”
他就没驯服过任何一种动物。
尤其是娇气难缠的猫儿,他见了只有他认服的份儿。
祁旗没把林资哄好,林资已经起身径直出去了。
祁旗追了几步,被大太监拦下,“王爷万万不可,陛下旨意,除了围猎您不可外出。”
祁旗只能在围帐门口扯着嗓子喊,“宝贝儿,你去哪儿啊?”
林资轻远的声音传来,“回我的围帐。”
林资也是有单独围帐的,只不过一直住在祁旗这里,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祁旗这才意识到,林资生了很大的气。
林资不认为自己在生气,他生气时手是抖的,怒气冲破大脑。
他现在没有。
他只是心口堵得慌,闷闷的,和上次见过舒箐图一样。
林资自己在围帐待了会儿,仪贵妃身边的良嬷嬷就过来传召林资面见仪贵妃。
林资至今为止还没见过祁旗的母妃,抿抿唇还是跟着去了。
今日陛下嘉奖,仪贵妃并没有出席,但略有耳闻。
“生旗儿的气了?”仪贵妃叫良嬷嬷点上熏香,柔柔地望向坐在下位的林资。
林资干巴巴道:“臣没有。”
仪贵妃轻笑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小孩子脾气。”
“看你跟我拘谨,我也不强留你”,仪贵妃抬手叫来一个宫女,“带他去国师那里吧。”
林资疑惑抬头。
仪贵妃含笑,“他那边有本替我抄写的经文,只差一点点了,你等着他写完拿回来给我,好不好?”
大概是让自己小孩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需要费什么精力,但让他有存在感有价值的支使。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林资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红,“是。”
林资莫名其妙地仪贵妃传来,又莫名其妙被支使走。
林资想着想着,跟在那个宫女身后,已然走了很远了。
“国师不喜嘈杂,离群索居”,宫女道:“因此住在这半山腰上。”
国师呼风唤雨观星弄幻,住在哪里也不足为奇。
林资估算了下路程,抬脚走了几步,发现宫女没有跟上来。
“国师不喜外人打扰,小夫人上山得到国师准允,奴婢只能送小夫人到山脚下了。”
林资迟钝地眨眨眼,“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
宫女没动,“奴婢在这里奉仪贵妃之命等候小夫人。”
林资听完便不再管她,只身前往半山腰。
人累了就没什么心情想七想八,林资在山脚明明看着国师的住所并不远,现在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堪堪走到一半。
林资累到生闷气的心思都没有了,随便找了块石头歇歇脚。
林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心思都那么难懂。
祁旗很护着他,对他百依百顺。
自己乱发脾气也哄,不高兴还会逗趣。
做坏事都是非不分地帮着。
皇家玉碟进了,侧妃之位近在眼前,王妃之位林资预感祁旗有一天也会给他拿到。
林资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祁旗不喜欢舒箐图他知道,祁旗娶舒箐图的原因他更是清清楚楚。
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所有的一切祁旗都给了他,林资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憋闷什么。
“小夫人?”清泠泠的男声忽而撞向林资耳尖,惹得林资纤白的后颈猝不及防瑟缩了下。
林资慢慢看过去,一身白色僧袍的长发男子站在不远处,虎口坠着佛檀珠,神情如今早看到那般淡悯。
禹朝的国师是和尚,不过是带发修行的和尚。
林资密长的乌睫被额头的汗水濡湿,咸湿的汗水刺红眼角,招得那水草般摇曳的睫毛跟着抖了抖。
林资礼貌地朝来人颔首,“国师。”
计阙同样颔首,“小夫人可是来取经文的?随在下来吧。”
林资从石头上起身,朝计阙那里迈过去。
计阙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林资,“小夫人辛苦。”
林资接过来道了声谢。
计阙淡淡掩眸,为林资去前面带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差异,一个人独行和两个人结伴总是不同的。
林资觉得难熬的路程,竟然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眼见着到了终点,林资难掩开心,不由道:“要是我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太远了。”
不单单是远,还有孤单。
这条路上冷清到,林资都甚少听到鸟叫。
“还好”,林资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国师愿意应几句自己无用的废话,计阙打开面前有些破旧的门,侧了侧身,“习惯了,小夫人请进。”
林资不好意思笑笑,他这里叫苦不迭,殊不知国师日日过的这般日子。
有些失言。
林资走进去,屋子不大意外的干净整洁,除却佛像,便是两个蒲团,一张木桌纸笔砚墨。
还有个茶壶茶杯,新到让林资觉得计阙是今天才拿出来的。
计阙给林资倒了杯茶水,推了过去。
林资接过喝了个干净,一路走来,他确实渴得不行。
计阙见此又给林资倒了一杯。
这次林资喝了半杯就够了。
计阙摆开桌上的经文,“还剩最后一章,劳烦小夫人多待些时候。”
林资就是过来等计阙抄写完的,闻言没什么异议。
计阙抄写经文的姿态雅致舒展、不疾不徐,甚至比祁旗更有世家公子的气度。
林资看了两眼就收回来了。
林资更确信那晚是自己眼花,祁旗别说是写字,他连字都不认识。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林资等得无聊,越过计阙修竹般挺拔的身姿,去看窗外漫野的景色。
林资莫名想到,禹朝的这位国师大概是喝露饮蜜的,屋子里没有丝毫吃食。
“小夫人”,计阙兀地响起的声音拉回林资的思绪。
林资回神看了过去,“国师?”
计阙放下手中的狼毫,“小夫人不必客气,唤我计阙就行。”
林资不太熟练喊着他的名字,“计阙国师,抄写完了吗?”
计阙道:“还差一点。”
计阙抬起脸,“不知小夫人是否饿了,让小夫人久等,没给小夫人准备吃食。”
林资是饿了,总归不差这一顿,忙道:“不用介怀,我还不……”
计阙已然从胸口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像是包着什么东西。
林资眼皮一跳。
好像他扭脚那晚祁旗从怀里掏出十几枚边番进贡的浆果。
计阙打开手中不大的方帕,林林总总也是数十个的模样。
颜色比祁旗带给林资的更深些。
“这是蔓越莓果干”,计阙微微笑了下,“不知道小夫人是否尝过,烘干后倒是比原来甜些。”
计阙将手中的蔓越莓果干放到桌子对面的林资面前,示意林资尝尝。
林资讷讷接过,眼皮剧烈跳动几下。
林资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放过蜂蜜的缘故,是比祁旗原模原样给他时更有滋味。
“…挺好吃的。”
计阙不太在意林资有些奇怪的神情,有些了然,“看来小夫人已经在王爷那里吃过了,计阙倒是献丑了。”
林资默不作声,是默认的意思。
“仪贵妃圣眷颇浓,陛下赏赐也就多些,轮到在下便只剩下这一点了。”
相同的都是林资没见过的东西,还能是哪里来的。
林资竟一时没有想到,被计阙解释了番,心脏慢慢落回实处。
其实即便不是皇上赏赐,拿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林资也不必大惊小怪。
林资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
“计阙国师也深受陛下看重的”,林资紧着客套两句。
计阙轻笑了声,仿佛真的听进去般。
计阙倏地掀起眼皮,幽潭般深邃的眼眸落在林资脸上,目光持久而专注。
林资下意识屏住呼吸,“国师?”
“陛下的确看重在下,在下曾经劝阻陛下不要扶正小夫人”,计阙弯了弯唇,“因此陛下只准备了将小夫人抬为侧妃的旨意。”
回京后,林资就可以收到抬为侧妃的旨意。
祁旗跟他说过,林资知道。
可是,“为什么?”林资不是在问计阙为什么劝阻皇上,他只是想问计阙对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跟计阙并不相识,计阙无论是真的有理有据亦或是打压他,计阙都不必跟他说这些。
计阙没有回答林资的疑问,而是道:“小夫人很想当王妃。”
计阙不是疑问的语气。
林资微微蹙眉,一个小妾想上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从计阙嘴里说出来,像是很了解他一样。
计阙问:“为什么?”
林资并不想回答计阙。
计阙似乎也没有真想让林资回答的意思,自顾自道:“小夫人若是喜欢鸟雀,想要成为它主人亦或是它的朋友都无可厚非,人总是希望和喜欢的人跟物建立一种更为亲密的关系。”
“更深的感情需要更近的羁绊”,计阙突兀地抬了抬手,好像真的有惹人喜爱的鸟雀落在他指尖似的。
林资怔怔看着他的指尖,听这位神秘的禹朝国师问,“小夫人喜欢王爷吗?很喜欢吗?”
林资听出他的浅含义。
喜欢到很喜欢,想要做王妃是为了跟祁旗建立唯一的亲密的排他的关系吗?
林资抿紧唇瓣,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喜欢。”
林资当初和祁旗说勾引太子不全是假的。
其实无非谁。
谁能够给他从花月阁赎身,林资不在乎是谁。
只是祁旗更好骗点,甚至因为他们年少相识,林资接近他更加容易。
林资很年幼的时候就被抄家流放,林资也没什么想要报仇的想法。
朝堂沉浮,一朝升一朝落,最常见不过。
林资只记得母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
当男妓算不上好。
那就傍个大人物出去。
当小妾似乎也算不上好。
那就往上爬一爬。
林资想让自己过好点,祁旗是他最好用的工具,因为祁旗对他百依百顺。
林资套牢祁旗的脖颈,拽着牵引祁旗的绳索,松弛由他,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林资在祁旗那里得到太多,索求无度,显得祁旗太傻太笨。
莫名地,人对傻子似乎总是有种宽容,或者说于心不忍。
祁旗散尽家产给他赎身。
祁旗日夜不休研制出能够让他进皇家玉碟的钢刀。
祁旗为了给他出气得罪柳家。
……
更有一些小事,玉簪、刨冰、热可可、蔓越莓、玉刀……林资数都数不清。
祁旗为他做得太多,林资生出无法避免的愧疚。
愧疚积压在心底愈演愈烈。
林资讨厌舒箐图吗?他并不讨厌。
可林资对舒箐图那些朝祁旗诉说的情深的话,对舒箐图为祁旗的付出感到很讨厌。
“不喜欢么”,计阙似乎对林资的回答并不意外。
计阙微微凝视着林资,“那小夫人最近对王爷生什么气?”
林资愣了瞬,下意识回答:“我没有生气。”
只是冷脸,爱答不理,林资睫毛颤了下,回想着他最近对祁旗的态度。
他没有生气的话,他为什么要那么对祁旗。
林资抿紧唇瓣,不再说话。
计阙重新拿起狼毫,沾了沾墨,写下最后一个字,吹干交给林资。
计阙的差一点真是差一点。
林资不知道计阙的最后一个字要间隔这么长时间,像是故意的。
不,就是故意的。
林资拿过来,“我要走了。”
“小夫人等等”,计阙起身从木箱拿出一瓶药膏递给林资。
林资不解,“什么意思?”
计阙收回手,“王爷为了哄小夫人,去了围猎。”
林资瞳孔细缩,“他…他说他不会骑马!”
计阙双手合十,“不骑马也可以围猎,只是人跑不过野兽罢了。”
林资心脏剧烈鼓噪起来,冷汗浸透后背。
林资紧紧攥着手里的药膏,急忙往山下赶去。
他真的不喜欢祁旗。
不喜欢祁旗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付出。
不喜欢祁旗对他一副爱得要死的模样。
不喜欢祁旗对他患得患失。
因为他不喜欢祁旗,所以不喜欢祁旗对不喜欢的自己那么好。
人总是要留给自己什么的。
不能那么傻的。
两个半时辰的路程,林资一个半时辰就赶了回去。
肺部被挤压着,呼着过度循环的热气,喉咙被山上的风冲得干涸刺痛,心脏仿佛随时要撑断肋骨跳出来。
林资很难受,难受得想哭。
他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
祁旗是个纨绔,大字不识,什么射御书数什么君子六艺,通通不知。
祁旗不会骑马就去围猎,他怎么敢的?
还是为了自己,他让祁旗去那么做了吗?
祁旗真讨厌,林资对自己说。
走进祁旗围帐前那一刻,林资都在想,他要狠狠骂祁旗一顿,骂他不自量力骂他自作多情骂他傻。
可是林资看见祁旗躺在床榻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泪簌地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祁旗失血有点多,唇色发白。
“林资,白狼狼牙是舒箐图瞎编的”,祁旗举起手里的虎牙,露出个笑,“我从老虎嘴里拔出来的,虎牙送给心上人,才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祁旗捧一踩一,“我这个传说才是真的,舒箐图那个纯属杜撰。”
祁旗在等着林资的期间,都给那枚虎牙串了绳,“心肝儿,我给你带上好不好?我们两个生生世世在一起。”
林资走过去,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祁旗给林资戴到脖子上,心疼地擦林资流下的泪,“宝贝儿不哭,咱们两个才是真的,不听那些骗人的鬼话。”
祁旗捧着林资湿乎乎的脸,亲了亲他湿润的眼睫,“宝贝儿,我爱你啊。”
林资努力止住泪意,朝祁旗看去,“祁旗,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啊。”
祁旗装傻,“我头一次听宝贝儿说喜欢我欸。”
林资吸吸鼻子,控诉:“你就是知道。”
他不是讨厌舒箐图也不是讨厌舒箐图爱祁旗。
他是讨厌自己为什么不爱祁旗,全是利用,让这个傻子一丝回报都没有整天围着自己转。
林资不知道自己喜欢祁旗时,就先学会心疼这个傻子。
林资迟钝地反应过来,现在他才知道他这些天在憋闷什么。
他自己喜欢上祁旗,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祁旗,就不知道如何给祁旗正向反馈。
林资不是气祁旗,而是气自己。
“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知道我最近在生什么气,可是你不告诉我”,林资眼泪一滴滴砸落。
祁旗知道,被喜欢的人怎么会没感觉。
林资在书房日复一日的陪伴。
林资保存完好的花,林资一直佩戴的玉刀。
林资对太子对舒家对柳家的退让规避。
祁旗怎么会一无所知,那不是对待可利用工具的态度。
林资怕他受到伤害,林资一直都在担心他。
林资对舒箐图的恼火。
祁旗注意到了。
所以祁旗在林资看到舒箐图给他送白狼狼牙转身离开后,祁旗将林资送到仪贵妃那里照看,自己去猎了更贵重的礼物。
他不觉得林资意识不到喜欢他是很重要的事,林资喜欢他就够了。
祁旗不想逼林资太早认清自己,林资什么都没有,林资越晚认识到他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林资太心软太乖,祁旗宁愿他只当林资的工具人,好让林资得到的更多些。
也不想看到林资像现在这样哭得让他心碎,为他难受。
“宝宝”,祁旗掐起林资细白湿润的下颌,认真地望着林资含泪的乌眸,“你不是在生气,你是在吃醋。”
林资濡湿的睫羽坠下一颗珠泪,滚烫地砸在祁旗心口。
“祁旗,你要是再说一遍我爱你的话,这次我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