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姑娘, 您看什么呢?”
翌日早起,铃铛发现自家姑娘起来后,便一直往窗外和门口看,外面凉气很重, 昨晚特意让小丫鬟们放下了外面的卷窗, “今日天儿有些阴, 还没出日头,等会儿再拉卷窗, 姑娘若是出去得穿厚实些才好。”
外面已经霜冻了,屋子里点了炭盆觉不出冷,铃铛从下人住的后罩房过来这一段路都觉着凉气逼人。
“没什么,我就看看天气怎么样,既然冷,等下给祖母请安时,披个厚的斗篷就是,”许菡装作无事的样子收回视线。
阿漠不是说这几日都不去书院,留在府里画图, 若是往常他不早出门, 都会来自己这里一起用早食的。昨天他们两个那样……咳, 她就想着若是见了他该怎么面对。
她又看了眼漏刻,往常这个时辰他早来了, 莫不是今日不来找自己了?
那倒也好, 省的自己看到他觉着不自在,只是心里又觉着有些空落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丫鬟们问安的声音, 她自己都没发觉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坐正了些身子。
“姑娘, 三老爷来了,”小丫鬟从帘子外禀告一声。
说话间,许成温已经到了帘子外,听着里面小女儿脆脆的声音,“请爹爹进来,”满面笑容地抬手掀了帘子,“阿菡,早起来了?”
“爹,”许菡唤了声人,口中说着,“才起来没大会儿,有些起晚了,”目光却朝他身后看。
确实是起晚了,昨晚从长房回来后,看了会儿杂谈都没看进去,满脑子又浮现出下午时和林漠一起的情景,等上了床脑子里还乱七八糟越想越多,好久才睡着。
而且,晚间还做了半宿的梦,起夜时还记得似乎是下午的情景又重演一遍,早起清醒后却又渐渐淡去梦境,记不大着了。反正昨晚就是睡得晚,梦也多,现在还有些提不太起精神来。
许成温哪里知道两小只昨日发生了什么,早起没看到林漠,还以为他去书院了,此时见许菡穿戴好了,道:“昨晚有应酬回来太晚了,今日倒是有半上午的闲,等下去你祖母那请安,阿菡去不去?”
“去,那咱们是吃了早食再去,还是去祖母那一起?”对于许菡来说,早食在那吃都行,但她更乐意与人一起用餐,因此,林漠和许成温离府早时,她多是去老夫人处用早食。
“去你祖母那吧,我也有些日子没陪你祖母吃饭了,”许成温看了看许菡身上衣裳,“外面冷,你不多穿点?”
知道女儿习武有内力抗冻,可老父亲还是怕冻着她。
“我不怕冷,等下穿件厚斗篷就行,”许菡还是喜欢穿着轻便的衣着,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爹早起没看到阿漠吗?”
“他不得早起书院走了?”许成温顺口回了句。
“没有,不是之前应了帮文思院画图吗,他这几日在家里画图,”说完,觉着好像自己有些奇怪,又加了句,“可能忙着画图了,爹,咱们走吧,去祖母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成温也觉出来女儿似乎哪里怪怪的,又想到阿漠那个性子,就算是忙着画图,人在府里时也会抽出空来陪阿菡吃早食,不由猜测,“你俩闹矛盾了?”
不然,怎么阿菡说起阿漠时有些别扭的感觉。
“没有啊,我俩能有什么矛盾,”许菡下意识反驳,看到许成温好奇看自己目光,忙道:“没事,我就是没看到他,随便说说,爹,走了,我饿了。”
说着,挽上许成温的胳膊。
铃铛忙把斗篷给她披上,“姑娘,先穿了斗篷再出去。”
索性这斗篷只是罩在外面,不用伸胳膊,许菡微微扬起些下巴,由着铃铛快速在她颈部打了结。
白底绣红梅滚白狐边的斗篷拢住身子,粉白的脸颊泛着健康的润泽,发上束了两个双平髻,缠绕了坠珠绸带,随着她头晃动带出些撞击声,更添几分灵动俏皮。
望着个头快到了自己肩膀头的小女儿,许成温眼中温柔都快溢出来了,由着她亲昵地挽着自己胳膊往外走。
与当下多数严父,与女儿疏离不同,许成温心疼女儿们没有了娘亲,只想做个慈父。当然在外,该避讳的一些礼节,他也注意,私下里小女儿的亲近孺慕让他更高兴。
用许菡的话说,“爹爹就把我当小儿子养得了,反正我这性格也挺适合,”但许成温觉着还是女儿好,若真是儿子,他可真没这么温柔,那必须得严格严肃。
林漠此时并未如许菡说的在画图。
或者说他画了图,但又非图……
昨日一场青涩懵懂的互动,失眠的不止许菡,林漠亦是。
从绮院回到前院后,心绪一直没能平静下来,隐隐的控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让他冷静了许久才拿起毛笔。只是,依旧无法集中精神,只浅浅勾勒出一个大概的框架出来,便作罢。
后取了本书看了半晌,压根没看进去多少,后合了书熄灯睡下,脑子小姑娘的娇俏一颦一笑一嗔都细细在脑中勾勒不消,直到三更梆子敲了三遍,才迷迷糊糊沉入梦境。
只那梦境渐深时,却更难以描述地让人血脉澎张,直到外面天光大亮,嘈杂声渐重,林漠方才从梦境中挣出,继而便整个人都傻了。
他猛地掀开被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身下那洇湿的一片,手指微颤。
“公子,您是起了吗?小的进来了,”门外书宁声音响起,只是林漠此时脑子里嗡嗡的,脸颊涨红,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虽然书宁知道昨晚公子晚睡了些,但他特意告诉自己早起叫他起来,尽快画图,可他叫了好几遍,卧房内都没有动静。他本想着,公子许是累了,左右已经跟夫子请假不去书院,多睡会儿也该无妨。
便一直留心着卧房动静,询问了一声后,他取了今日林漠要穿的外衫便进了梢间。
却见自家公子满面通红地楞坐在床的一边,心中一跳,忙快走两步,“公子,您莫不是受了风寒了?”怎么瞧着像是发热了。
难怪自己早起叫了公子几次,都没有起来,若早知道,他该进来看看的。
书宁一面自责着,一面往床边走去。
林漠此时总算回神反应过来,忙喝一声,“别过来,”同时快速地把被子盖了回去,只是他特别小心地把膝盖支了起来,以免被子再沾上污渍。
书宁顿时被他的喝声吓得站在了原地,不解地问了声,“公子?”
“那个,你先出去,等会儿再进来,”林漠心中羞恼不已,怎么回事?
他都这般大的人了,怎会尿到床褥上?虽然不多,可那位置明显是自己……
麻乱、不知所措、尴尬等重重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少年虽努力板着脸,可脸上方才未退的红色根本起不到冷漠效果。
自林漠来到侯府,书宁就在他身边伺候,算是十分了解公子性情,现下虽觉着公子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正待退出去,鼻子里却忽然闻到一股特别又熟悉的味道。
因此时已经走近林漠的床,书宁很容易就发现了这味道来源的方向,目光也随即望了过去。
林漠本就敏锐,此时更是出于惊弓之鸟状态,一下就发现了他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调动情绪,就见书宁一下笑了,“公子不必害羞,这都是正常的。”
说完,那笑容竟还有些老怀甚慰之感。
毕竟,公子来侯府就是入赘而来,前两年更是早就跟八姑娘定亲了,可他看两人平时相处还跟小时候一般,自家公子自然是对八姑娘有很深的情意,八姑娘却总好似没开窍一般,他有时都为公子着急,更担心万一八姑娘只把公子当兄长和玩伴,没有男女之情,这桩亲事会不会有变动。
不过,又想到,公子和八姑娘都还不算大,八姑娘还未及笄,公子虽然对八姑娘情意深,但也没有长大,还是小少年,身体上也没成长好,那便不必不着急。
不过,昨日公子去了趟绮院,他就发现公子心情极其愉悦,那样子就像是他每次与未婚妻见面后,还想着莫不是八姑娘那里有进展了,只是这话不好问。
没想到,今日一早便有了这样的惊喜,公子真正是长大了。
公子本就模样俊美,不知多少姑娘暗许芳心,都被公子无情掐灭,如今又长大成人。这男子一旦成长好,气息更会吸引些姑娘们注意,八姑娘或许也不例外,能对公子开窍了。
他自己在这越想越多,甚至都快想到两人再大些成亲的事了,没看到对面林漠一脸惊涑地望着他,犹疑怀疑不解。
侯府拨给林漠的两个随从,性格也是搭配着互补来,书宁稳重,书安更跳脱些,如今从自己这稳重的随从口中听到这样的两句话,对林漠冲击力不可谓不小。
他这么大的人了,尿了床还是正常的?三岁小儿都不尿床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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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满心怀疑,莫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睛也不好使了,看书宁还在那里笑,笑的好似什么好事发生了一般,差点让他怀疑人生。
只是,林漠素来老成,便是不懂疑惑,在这样羞窘的情境下,他也稳住了表情,只是目光里的怀疑压不住。
幸好,书宁稳靠,便是一时情绪活泼了些,很快恢复正常状态,放下手中外衫,“公子您先坐会儿,我叫人给您提些热水来洗洗,再取套内衫换上。公子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反应,可能不习惯,等日后习惯了就好。”
第 192 章
书宁絮絮地说着, “等着小的晚间会为您多备一套内衫裤放在一旁,您若再弄上,直接换一套,被褥喊小的们来收拾就行。”
若是此时, 林漠再不知道自己先前以为的尿床是弄错了, 那就不是心窍玲珑的他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自己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但肯定是误会了,而且他现在隐隐有些感觉, 似乎还跟自己做了的梦境有关,因为梦里他竟然对阿菡做了些逾越的过分之事。
他也能端的住,直到洗干净换好衣裳,书宁都没发觉他误会大了,只以为公子方才脸红是第一次这样,又被自己看到害羞了。
“去取件出门的衣裳,”穿好中衣,林漠吩咐了一声。他打算出府一趟,去找些这方面的书或者找个郎中问问清楚。
至于直接问书宁, 他不是问不出口, 而是习惯了了解一件事便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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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宁是下人, 公子吩咐什么他便照做,依言去柜子里取了外出的衣裳来, 又吩咐其他小厮进去将卧房收拾了。他未发觉, 起身往次间去的林漠离开前暗暗看了眼床铺方向,耳根微红。
这厢,林漠简单用了点早食便出了府, 后宅松鹤院,许菡与许成温给老夫人请安后, 才用了一半早食,外面就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隐隐的哭骂声。
许菡耳尖,一下就听出是二伯母王氏的动静,她就坐在榻里面靠近窗子处,忙放下筷子挪过去凑到窗户跟前拉开些缝隙往外看,就见二伯母被小丫鬟扶着发丝半披地朝正堂处走来,满面的愤慨。
她忙回头朝里面告知,“祖母,是二伯母。不知发生了何事,二伯母十分生气的样子。”
安阳侯老夫人闻言,心中一下就有了猜测,顿时好好地胃口都没了,放下吃了一半的小肉饼,拿起帕子来擦了擦嘴。
这会儿通传丫鬟已经在王氏出现在松鹤院门外时就匆匆跑来禀告了,往旁边挪了挪,离开些饭桌,“叫她去右次间等着。”
然后扶着小几下来,朝还没吃完的许成温道:“你们不用管,先吃着,阿菡也快来吃。”
只是王氏着急,比平时走路急又快,不等老夫人走出去,王氏哭诉的声音就已经响在了帘子外。
“母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啊,”王氏一下掀开帘子,正面对上老夫人,一下抱住她哭了起来。
不防备被抱了个满,加上王氏没有控制收敛力道,差点将老夫人推倒,幸好旁边就有丫鬟跟着一把扶住了。
吓得许菡和许成温也都快速伸手去稳。
“你先松开,有事慢慢说,哭哭嚷嚷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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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侯老夫人又气又不好苛责她,把她推开些,“你三弟跟阿菡还在这里,快快擦了眼泪,与我往右次间里慢慢说。”
谁知,王氏如今脑子极其好使,转的可快了,一下就抓住了老夫人话里和语气意思,抬起头来,“莫非母亲知道我为何来?知道他做下的好事不成?”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自己儿子亏欠了老二媳妇,老夫人只能安慰她,“你先与我慢慢说是何事,有什么事好好说。”
可王氏一看到许成温,反倒更不走了,拉着老夫人就往里进,“姑母,为何非要单独说,就当着三表弟的面,也让他看看他二哥干了什么好事!”
她这会儿脑子转的可快,一下从弟媳转变成表姐妹,就是打亲情牌让老夫人和许成温都为自己做主。
安阳侯老夫人心中叹息一声,由着她回到原处坐下,也罢,老二做的事早晚都得叫老三知道,现在老大那里估计也都知道了,就是小孙女这,老夫人看了看许菡,“阿菡,你先回去,或者找你七姐姐玩会儿去。”
许菡看着二伯母这样子,明显有事,就不想走,七姐姐哪里什么时候都能去玩,可二伯母这明显有八卦,似乎还关乎二伯,她就想留下来听。
“祖母,我还没吃饱,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脸皮厚吃饱饭,老夫人看着满眼好奇的小孙女,差点被她弄笑了,又有一旁闺女控的许成温在那说着,“母亲,无妨,阿菡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先问问二嫂这边发生了何事吧。”
对于这个二嫂,表姐,许成温从来都没什么好感,就算方才王氏冲他喊表弟,他还四稳八方地继续吃吃喝喝。
这样子,让还想让许成温这个表弟也帮自己的王氏梗了口气,但现在她顾不得这些,一想到许成泰在外面做下的事情,就又气又难过,就算许菡这个晚辈在这,她也不怕被看笑话。反正做了错事的不是她,丢人也是许成泰这个二伯丢人。
当下就告起状来,“姑母,夫君他太过分了,居然在外面养了外室!他若是喜欢把人纳进府来也不是不行,可他明显是要把那人当心肝肉在外面置了房产,让那贱人做起了正房太太了,还费心思地拿了个野男人遮挡。”
“什么?!”安阳侯老夫人本以为王氏是知道了许成泰借着张姨娘的由头养了白柳儿做相好,本想着这事也处理的差不多,言语上劝慰她一番便成。哪成想,听到这样的话。
显然,前两日老二那个混账明面上答应了自己跟那白柳儿断了,还给她寻了人家嫁出去,原来是使了个障眼法。
好,好个老二,玩心眼子玩到老娘头上了。
转头吩咐大丫鬟,“去,叫老二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母亲别费功夫,他不在府里,这一宿都宿在了那贱人处,”王氏恨恨地阻止大丫鬟,“地方我也知道,他一早也从那边去上值了。”
难怪这些天他不是宿在外书房就是跟友人有约宿在外边,原来是有了心头好的新人了。
从上回张姨娘的事,王氏对许成泰满腔的情意就去了大半,只是到底是爱了多年的男人,知晓他在外另有新人还置了外室,心犹有不甘还夹杂着愤怒。
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他这样用心地护着藏着,那处院子甚至比她住的正房都要阔气,更甚者,“不说他买了房子置了奴仆给那贱人住用,连我们二房的东西都要尽拿了去给那贱人,姑母,他是要把我们二房搬空了给那贱人花用啊。”
王氏说着,牙根都恨得痒痒,对那外室,更对许成泰这个男人。
二房的家产都是她家阿蕴和孙子们的,许成泰居然拿了去给那贱人,若不是自己忽然想起库房里还有些鲜亮的布料,想拿出来给儿媳做衣裳穿,还没发现料子少了那么多不说,连摆件都少了好些样。
“你说的当真?老二他从府中拿了东西出去?”不是安阳侯老夫人不相信王氏,是她素来好虚夸了告状。
“真的,我绝无撒谎,”王氏现在有些后悔以前夸大其词地告状了,忙急急地保证,“姑母若不信,可叫人去查查我们的库房比对下单子,看是不是少了不少东西,都被夫君拿走了。”
“那你怎知是送了外面的那个?”什么时候这个侄女也精明起来了,不仅查到了老二做的事,还发现了东西送了过去。
“自然是在那贱人的住处见到了,”王氏愤愤地道。
“你如何得知的这事?”安阳侯老夫人可不认为是王氏自己发现的,依着老二行事的谨慎,不会轻易叫人发觉,况且芸娘也没这样的手段和能力。
许菡听到许成泰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时,并不十分惊讶,也不意外自己这个二伯做这种事,毕竟他本就有好几个妾室,对二伯母也无多少喜爱情意。她只好奇二伯母怎么知道这事,看样子似乎知道的还挺清楚。
现下也顾不得喝汤了,望着王氏处,等她说话。如此,便只剩下许成温呼呼在那喝汤的声音。
他是个武将,年轻时在边关打拼多年,饶是自小接受的贵公子教导,也难免沾染了些狂放不羁的气息,尤其自孟氏故去后,身边没了约束更添几分疏朗不羁。
这动静让本来愤愤的王氏都忍不住看过去,要不说她虽与许成温同年却不怎么谈得来,她还是喜欢斯斯文文的文人,比如当初就看中了二表哥许成泰。
可如今,却又是许成泰伤她,王氏一股郁气憋在胸腔,“是有人给我传的消息,我本来是不信的,可叫人去那贱人住的地方查了查,确有其事。那处宅子是最近才被卖出去,就在昭国坊那边北街柳巷,搬进去一对夫妻,男的走动不方便,他有一好友常去探望,就是许成泰。”
王氏气急了,夫君也不喊了,连名带姓一并叫了出来。
如此费着心思藏人,防备的是谁,不言而喻。
王氏觉着自己现在没有打上门去,将人堵在里面都是理智了。
昭国坊那边的宅子可不便宜,虽然位置靠南,但也是大坊,安阳侯老夫人当时就吩咐王嬷嬷,“叫人往昭国坊那边去查查,看是不是确有此事。另外,把老二去找回来,除了紧要召见之类,叫他立即回府见我。”
王氏看着婆母也是动了怒,心里好受了些。
安阳侯老夫人见她头发都没打理好,半披着发,也没开口责备,“若是老二真的做错事,我也不会饶他,你先去内室打理下。”
“是,姑母,”奇异地,王氏也没闹腾,起身真的往内室去了。
许菡在一旁看的稀奇,二伯母跟以前比真的转性好多了,她本以为二伯做了这样的事,二伯母会哭闹许久。
记得以前她就见过二伯母跟祖母哭诉二伯如何向着他那几个妾室的。
只是看着这样的王氏,许菡心里竟然有些不太好受。
第 193 章
安阳侯老夫人也算是特意支开王氏一会儿, 问问许成温的看法。
“母亲何必问,您想必更清楚二哥的事,”许成温以前虽常年在外,但许菁之前跟二房亲近, 他对自己二哥院子里的事也是有些了解, 那时候他不喜王氏, 觉着她撺掇着许菁跟自己与孟氏生分了。
但事实来看,他也是看不来许成泰的作为。
当初, 他也隐隐知晓二哥有另外喜欢的女子,只是后来既然娶了王氏这个表姐,便是她性情上尖刻,心性不好,但既然娶回来就当尽个当夫君的责任。更何况,王氏还是他们表姐妹,是母亲的亲侄女。
看二哥后院闹得那些污糟事,尤其那个张姨娘前段时间算计了阿容,连阿菡都被牵扯进去, 不就是二哥宠妾出来的后果。
就算现在许成温还不清楚许成泰在外面收了个什么样的外室, 但他也认同王氏的话, “若是二哥真有了喜欢的女子,纳进府来就是, 何故置成外室, 还这般遮拦,也莫怪二嫂生气,这算是另起一房。且, 朝廷明令,官员豢养外室, 违令罚俸或降级、重者夺官。”
许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定,还挺好。
自家二伯这个官迷,都能置这规定不顾养外室,可见这外室在二伯心中分量可不轻,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王氏这般仪容失态地往松鹤院来,很快安阳侯夫人处便知晓赶了过来,与她前后脚到的还有周雅蓉。原本早上婆婆都会叫人把崇哥儿抱去正房,今日却没叫人去抱孩子,她过去请安,仆妇却说夫人出去了,她还奇怪。
等后来才听说婆婆半散着发去了松鹤院,面色十分难看,便觉着有事,忙赶了过来看看。
两人来时,王氏已经打理好坐在了安阳侯老夫人下首,许成温本是打算陪着母亲和闺女用完早食再坐坐,便先回了前院,“母亲,等会儿二哥回来,有事我再过来。”
“嗯,你去吧,”安阳侯老夫人点点头,看了看稳坐不动的小孙女。
“我再坐会儿,”许菡忙朝祖母讨好一笑。
许成温闻言回头道:“阿菡没事,陪你祖母在这多呆会儿。”
这宠孩子的,安阳侯老夫人瞪过去一眼,只是许成温皮糙肉厚不怕瞪,朝小女儿咧嘴一笑后,掀开帘子走了。
安阳侯夫人看着许菡机灵地拿个大迎枕往后缩了缩,减少存在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正色,“二弟妹这是?”
安阳侯老夫人见她果然也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更气许成泰能蒙人,简单地把王氏知道的事一说,“我已经叫人去找老二回来,昭国坊那里也派了人过去。”
当初许成泰与那女子的事还是自己的人发现,张姨娘也因此被送到了城南的庄子上去了,安阳侯夫人知道后来婆母找许成泰谈过,他跟那女子也断了,还为她找了人家快速嫁了出去。
没想到,许成泰跟婆母玩心眼,暗度陈仓。
安阳侯夫人是知道那女子身份的,此时都不知该不该称赞一声,二叔子是情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雅蓉此时却是有些坐立难安。
这可是公公的风流事,她一个儿媳不好参与进来,可看着婆婆难受的样子,她又不好直接走开,只能无声地抚着她的背安慰。
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了句,“母亲,要不要让人告诉夫君一声?”
若是以前,王氏肯定早就找儿子撑腰了,可现在她却觉着便是儿子来了也不如叫长辈做主,还要打扰他上值,轻轻摇了摇头,“不用,等他下值了再说吧。”
或许隐隐地,王氏已经对许成泰这个夫君失望了。
许菡更不知道,这就是前些天她偶然撞到祖母生气的缘故,是同一桩事。她当时倒是让林漠告诉了许蔚,让他看看祖母为何被气到,只是后来许蔚那一直没信儿,她也忘了这回事。
看了看漏刻,许菡朝旁边小丫鬟招了招手,小声问道:“七姐姐来过了吗?”昨晚说好了,今天都来给祖母请安,怎到现在还没看到七姐姐人,莫非是已经来了又回去了?
“回八姑娘,七姑娘今日尚未来过。”
“还没来?”不应该啊,若是说好了来给祖母请安,七姐姐一向都比自己早,想起昨晚五姐姐回府,莫非是那边有事绊着了,便对这丫鬟道,“你找个小丫鬟往七姐姐处看看,她在做什么,就说我在祖母这里。”
其实,也还有她一个人在这看热闹,想拉七姐姐一起陪着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许成泰没回来,昭国坊那边出了变故,那位被养在外面的女子跑来了侯府。
不仅安阳侯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安阳侯夫人一样脸色冷沉,“母亲,叫她在大门口堵着,便是叫外人看了笑话去,先把人带进来吧?”
“果然是个祸害!”老夫人面上跟挂了黑墨一般,“再去叫人催催老二,他惹出来的事叫他来解决。不用往府里带,她想要拿捏侯府,也得能拿捏的住。左右不过是桩风流事,她既不要脸那便别要了,断不许她入府!”
当年,老二就因这么个女子与人争风吃醋,若不是她察觉及时找人压下,还不知闹出什么风波来。不说当时自己都给他定下芸娘了,便是没定亲,她也不与同意他娶那白柳儿。
所幸,后来白柳儿到底惹出了些祸事,让白家速速找了户人家嫁去了外地,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白柳儿夫家落败,夫婿去世后,她居然又回到京城,又跟老二搅合到一处了。
“姑娘,七姑娘有些受寒,不太舒服,”不多久,去寻许如容的小丫鬟回来了,悄悄报给铃铛,铃铛又过来禀告。
“严重吗?有没有叫郎中看看?”昨天分开时,七姐姐还好好地,许菡顿时有些担心,看了看这边二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就想去看看。
“不严重,七姑娘喝了药还在休息,姑娘您先别过去了,而且,外面开始下雨了,有些刺骨的冷,您穿的单薄,婢子叫人去给您取衣裳来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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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才下,只是细细飘着,在屋子里自然听不到动静,铃铛还是听外面丫鬟说的,在院子里值守的现下都躲到廊檐下面了。
方才还阳光普照,这会儿居然就阴天下雨了,许菡想到府门外的二伯的外室,也不知那边是个什么光景。
什么光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不知,林漠却正巧赶上了。
因去找的郎中医馆就在这坊间,离侯府不远,林漠之前出府是步行出去的,回来时快到侯府这条街时,冷风便呼啸落了雨丝。
虽是雨丝,却又细又密,很快便打湿了外袍和头发,冷风一吹,头一片冰凉,他便加快了步伐,等拐到这边街口,远远地却望见侯府门口聚了一群人,指指点点,不知在看什么。
林漠眉头微皱一下,显然是侯府门口出了什么事,待走近些,发现是个陌生女子跪在侯府门口。
他正要回头问跟他出来的书安是否知道门口的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是侯府的马车。
原本赶车的车夫看到了林漠和小厮在路一边,该招呼一声或者往后面的车厢里禀告一声,可这时坐在里面的许成泰却掀了帘子。一眼看到前面跪在侯府大门口的白柳儿,顿时急了,催促车夫,“快,赶快点。”
马车夫只能对望过来的林漠点了下头,便催着马行的更快些。
马车速度带出来一股寒冷的风,林漠后面的书安忍不住一缩脖子,“公子,咱们快些回去吧,这天儿忽然就这么冷了,变得太快了。”出来时,太阳还暖洋洋的,这会儿就跟过冬似的了。
林漠有内力,倒是没有觉着十分冷,但明显侯府出了些事,便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让开,让开,”前面车夫赶着马车快到侯府门前时,就被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堵的有些不好往前走,扬声朝驱赶,又朝侯府门口的护卫喊,“二老爷回来了。”让他们过来帮忙。
其实,看到是安阳侯府车徽的马车,一些过来看热闹的别府下人就散开了些,百姓也往两边让开位置。只是车夫被许成泰催的急,才出声赶人。
不过,平常车马出行的侯府东侧门也被围了些人,等人散开才能往里进,当然许成泰也等不及进去,让马车先停在一旁,他就在车夫还没放稳脚凳时急急下了马车。
因为下的急,身子一歪,还差点崴到脚,幸好被护卫扶了一把。
“柳儿!”
一站稳,许成泰就朝门口那跪着的女子疾步走过去,满脸的心疼怜惜,“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怎么跪着,快起来!”
刺骨的凉风里,衣着单薄的柔弱女子身子微晃的跪在侯府门口,一张巴掌大的脸粉白没有血色,雨丝打湿了她的鬓角,愈发显得脆弱地叫人心疼。
反正,许成泰看到这样子的白柳儿,一颗中年又回青春年少的心快要疼毁了,弯腰就要把白柳儿扶起来。
林漠走近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四目相对,女子一双朦胧眼含情带意,却摇着头拒绝的脆弱故作坚强模样。
“阿泰,不,你别管我,快进去见老夫人吧,老夫人知道了,夫人也知晓了柳儿,你快别管我了,先让她们都消消气,”白柳儿泪眼婆娑地描绘着男人的面庞,似乎看不够爱不尽一般,“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与你……罢了,你快些进去,先莫管我。”
第 194 章
女子说着, 一双保养得依旧纤细白嫩手指放在许成泰胸前推了又推,不消说,自是纹丝不带动的。
也不是许成泰是个男子,推不动, 是那手指就跟软面一般半点力都没使, 说是推, 倒不如说是……摸。
就在林漠看的嘴角都忍不住微抽的下一秒,这双手就被另一双大手握住了。
“柳儿,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母亲为难你,你也不能这样跪着伤自己身子,你本就体弱,这样的寒气怎受得了,还下着雨。不行,你快些起来,有我在,不会叫你委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 便将白柳儿往自己披风里护进去。
那方才一口一声让许承泰进去的女子, 挣扎了几下也仿佛力气不足了一般被圈到披风里。
“好一副情深意重的画面!”
旁边传来一道满是嘲讽的声音, 林漠转头,“二哥。”
许蕴点了下头, 看了大门那边一眼, 目光泛冷,“走吧,咱们进去等着。”
再看下去, 他怕忍不住上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漠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适合,跟在许蕴身边进了东侧门, 府里门口下人看到许蕴回来,都低下头唤了声,“二公子,阿漠公子,”不敢抬头看二公子此时的神色。
许成泰的随从看到许蕴的身影后,就忙走到他身边低声禀告,“老爷,二公子跟您先后脚回来了。”
他不好说,方才二公子站在那边静静地看了这边一会儿了,许成泰却听明白了,忙向大门口处望去,只看到许蕴走进去的背影,头都未回很快没入门内。
随从的话,白柳儿自然也听到了,见许成泰面色微变,心中暗道这随从好不识趣,面上故作坚强模样,“阿泰,你快进去吧,别让二公子误会了你去,都是柳儿不好,我就不该再见你。若不然,也不会叫夫人她寻了老夫人来为难你,你莫管我了,都是柳儿我自取辱,我这便离开了,离开这伤心地,就这般吧。”
嘴里说着不该不该的话,一双眼睛却牢牢地勾住了许成泰的脸。
本就是心头好的白月光,许成泰见她这般娇弱无依,仿佛天地间除了自己再无容身之处,哪里还想得到被长子撞见了,顿时爱怜心溢满,“柳儿,你这说的什么话,走,与我一起进去,我这便带你去见母亲,求母亲成全我们,只是怕是要先委屈了柳儿,我,你放心,我往后定不会负你。”
白家那些心狠手辣之流,容不下她归宁,她如今哪里还有可去处,更何况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她再流离在外。
这边你情我浓,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老夫人和侯夫人派来的管事耳目,很快便传到了后宅。
虽然下人没有禀告出细致的话语动作,但两人在侯府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难分难舍、好似一对苦命鸳鸯的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
屋子里众人神色各异。
不消说,安阳侯老夫人脸色黑的如墨一般,安阳侯夫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王氏更是犹如吃了难以下咽之物一般噎的难看,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
其余两个许菡和周雅蓉此时忍不住对视一眼,她们这二伯(公公)莫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脑子不好使了吗?
正在安阳侯老夫人考虑要不要让王嬷嬷去外面把许成泰叫进来时,帘子外传来下人通禀声,“二公子和阿漠公子来了。”
“阿蕴怎么回来了?”王氏听到长子回府,下意识问了儿媳一句,“你让人叫他了?”
“没有,方才母亲也说了不寻夫君,”周雅蓉也觉着奇怪。
不管怎么回事,长子一来,王氏觉着自己底气更足了,方才被下人禀告的门口情形怒气也降了点。
说话间,许蕴和林漠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林漠本来打算先回自己书房消化下在郎中处问询到的信息,把设制图赶一下,到下午再去寻许菡,但既然遇上了这事,与许蕴一同进府,便随他一同来了后院。
看到坐在榻上一角眨巴着杏眼看热闹的小姑娘,林漠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想到自己悄悄问了郎中,郎中讲的那些话,他耳根又微微有些发热。当然,以他的心智,便是找郎中问些男子身体私密,也会让郎中给自己诊脉后拐着弯问到,根本不会让郎中察觉,反而给他讲了许多少年长大后的许多事项。
对比林漠没有露出的些许异样,许菡因许成泰和那外室的事,一时反倒忘了昨日下午两人之间的互动,还跟往常一样朝他摇了摇手,让他过去她那边。
林漠跟着许蕴给长辈们问安后,便不动声色地走到许菡身边,挪开个大迎枕坐在更靠角落处,十分不起眼的位置。
“你怎么跟二哥哥一起来的?”许菡等他坐下后,问了句,就迫不及待地捂着嘴小小声与他分享之前的事。
屋子里好几个人,许菡几乎趴在林漠耳朵上用气音儿说才不会叫其他人听到。
才刚刚冷下的耳根,随着小姑娘靠近,微热气息喷洒在耳畔,林漠背后猛地串过一股战栗感,忙暗暗朝旁边移开一点儿,但又怕小姑娘多想,动作轻微地几乎看不出。
许菡也没留意到,她连昨天下午的事都没记起来,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下了降头一般的二伯在外面置了外室,还在侯府门口跟人卿卿我我。
“我知道了,方才就是在大门口遇到了二哥,看到了二伯和那女子,”林漠也捂住嘴极轻地快速说了几句。
“你碰上了?”果然,许菡小眼神一下亮了起来,忙催促他,“快说说,外边是个什么光景?方才就光听着管事的说,两人跟拉丝似的分不开。”
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也不知那管事的方才怎么禀告的,让阿菡这形容这般贴切,林漠忙忍住笑。
看了看屋子里祖母跟大伯母正在跟二哥商议什么,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小角落,便轻声轻语地把在府门外看到的那一幕描述给她听。
只听得许菡眼儿越来越圆,待他说完,她捂着嘴满眼都是惊叹。
哇趣啊!那两人多大岁数了还真是放得开,大门口就上演这般缠绵苦情戏,这莫不就是现实版的情深深雨濛濛?
她满目的惊叹,一双杏眸仿佛会说话一般,灿又亮。
看着这样的小姑娘,林漠一颗心好似泡进了温水般又暖又软。
“那外室听着不是个好相与的,难怪二哥哥脸色那么难看,”她看了看许蕴沉如冰水的面色,不免为二哥哥心疼。
才二伯母改变好多了多久,二伯又整了这么一出,真是让二哥哥不省心。
若说之前,她还想着看许成泰的热闹,因她对这个二伯本就没太多感情,他又招惹了一个怀年伯牵累七姐姐麻烦不止,如今对许成泰便多了些厌恶。
虽然大伯也有妾室,可他对大伯母敬重有加,有大伯母能干稳得住大房妾室,更多的还是大伯不会纵容妾室。但二伯先前便过宠张姨娘,如今又弄出个不顾体面护的不行外室,这就十分之拎不清了。
两人在这里小小声嘀嘀咕咕,便是就近的丫鬟都听不大清,但显然说的内容该是跟现下发生的事有关,离两人较劲的周雅蓉忍不住看过来两眼。
见他们一个灵动俏皮一个沉静温柔,虽时宜不和,不过仍忍不住欣慰感想,小两个感情越发要好了。
许菡没发觉二嫂的眼神,听到祖母跟王嬷嬷说话,忙扭头去听。
“你去走一趟,告诉老二,叫他赶紧滚进来,再在外面丢人现眼,就不要回府了,跟外头那个过去吧!”
看着老二这事把二孙子都给折腾回来了,做父亲的没有个长辈样子,安阳侯老夫人发了狠。
“母亲,”王氏才张口,就被许蕴拉了下袖子。
她以为老夫人来真的,若当真让他不回府了,跟那贱人一处过,岂不是便宜了那贱人。
许蕴朝她微微摇头,“母亲别担心,父亲不会那么糊涂。”
王氏哼了声,他不糊涂,会在侯府大门口当着外面那么多人的面跟那贱人搂抱一处,连体面都不顾了。
想到他竟为了其他女子这般失态,心里忍不住的又酸又涩。
若说之前,她对外面勾住了许成泰的狐狸精还没有太大的危机感,如今不知为何隐隐觉着有些不安,竟生出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这样维护。
王氏没等太久,许成泰到底还是把白柳儿带进了侯府,只是两人出现的样子让王氏刺目又刺心,差点没忍住冲上前去撕开宛若一体般的两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被周雅蓉和许蕴一左一右挽住了胳膊,许蕴低声安抚,“母亲,莫气莫急,等会儿你不要说话,有祖母在,儿子也在。”
周雅蓉也细细地低声安慰王氏,只看着堂前那两人,眼睛里寒光微闪。
这个被公公费心藏在外面的女子,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虚伪又恶毒的继母,她真是厌恶这等娇弱如白莲一样的女子。
此时,除了许菡和林漠两人悄悄躲在次间帘子后面往外瞄,其他人都到了明堂里。次间是主人与亲近之人相处的地方,白柳儿还没有资格踏入。
许菡扒着门帘往外看了好几眼,回头小声与林漠道:“看着也不怎么好看,就是模样清秀些,”虽然二伯母模样也不是多么美丽,眼角距短了,有些上三白眼,但也是中等模样偏上,如今没了往日的尖刻,不说话时也称得上端方优雅。
第 195 章
再看这白柳儿细眉细眼, 下巴尖尖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审美的缘故,许菡总觉着还不如二伯母模样好看。
想到张姨娘似乎就是与这白柳儿是一挂的,她悄声与林漠道:“你说, 莫不是二伯就喜欢长这样的女子?”
越想越觉着如此。
林漠觉着, “或许是这种性格类型, 都是娇弱需要依靠男子的。”
“不错,都是小白花一样, ”瞧瞧那个外室身子软弱无力的,好像没有二伯依靠着就要滑落在地一般,真真是风中飘摇小白花,叫人怜惜。
可惜,许菡不是男子,也不是二伯,欣赏不来这样的女子,她身边不管是哪个姐姐或者亲朋,都少有这样的。或许还有一种, 真的就是病美人, 我见犹怜, 但绝不是这外室虚有表层的娇弱,而往往这类美人, 只是外弱内却强。
此时, 明间里点了炭盆,虽没有次间的暖和,从外面进来也穿不住厚重的披风, 安阳侯老夫人只穿了家常的袄服坐在主位上,却不减威严。
望着老二用外袍裹着半搂半抱进来的两人, 老脸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像什么样子!”
这老二平时多精明,怎一遇到这个女人就糊涂成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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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内还有他媳妇、儿子、儿媳,他就这般不顾忌,若非离着有些远,安阳侯老夫人直接给许成泰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白柳儿顿时身子一颤,仿佛被老夫人吓到,又不敢造次,忙低眉顺眼带着哭腔地推开许成泰,跪在地上,因动作太急,差点歪倒在地,却又在许成泰过来扶她时,歪在了他臂弯上。
口中说着,“别,阿泰,你快别管我,”身子却歪歪斜斜不稳。
许成泰见心上人这般难为,疼惜心更起,一撩袍跪倒在地,“母亲,都是儿子不好,不关柳儿的事,您要打要骂,都冲儿子来。”
“混账!!”
安阳侯老夫人仿佛看到了快二十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只是那时候跟前没有跪着白柳儿这个女人,是老二膝跪在地,求自己不要责怪白柳儿,都是他一心情愿与人争执还动了手,求她成全自己。
当时的白家不过是个普通八品小官之家,这白柳儿还是个庶出,在侯府跟前都不够看,安阳侯老夫人又看不来白柳儿做派和攀附之心,做妾都不行。且那白柳儿也无给老二做妾的心,冲的是正妻之位,更不必说当时已经为他定了侄女芸娘,便硬逼着他断了这念想。
时隔二十年,老二的孙子都出生了,居然又跟这白柳儿搅合到一起,安阳侯老夫人如何不气狠。
许菡本在看那外室做派当笑话,见祖母气成这样,不免担心起她的身体,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见王嬷嬷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什么,便收回了脚,留意她的面色。
比起老夫人的火气,王氏更是恨得差点控制不住冲上前去,一双眼睛犹如喷了火一般瞪着那对男女,女的膈应人,许成泰也让她生恨。
“母亲,别冲动,有祖母在,”许蕴目光泛冷地望了那边一眼,低声劝慰着母亲。
许成泰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他更见不得心上人受苛待,扶着她的肩膀,面露哀求之色,“母亲,您能不能叫他们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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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侯老夫人却不待他说完,便气笑了,“出去?谁出去?你的儿子儿媳阿蕴和雅蓉,还是你媳妇芸娘?你自己都不要脸了,何必在意叫人看着你闹这一场,嗯?”
到最后一个字,不无讽刺的音调上扬。
“原先我还瞧着,兄弟三个,属你最精明,闹半天,你是个最不长脑子的,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控制不住内心的火气,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那方向直直地砸向白柳儿。
眼看着那茶杯就朝白柳儿的头脸而去,就在王氏激动地眼角都颤动时,下一瞬怒火布满双眼。
许成泰哪里舍得白柳儿受伤,忙伸手去挡,茶盏砸在他手背上,顿时流出血来。
“母亲,”若是自己不挡,这茶盏岂不是砸到柳儿头上脸上,从来都孝顺的许成泰在心上人差点受伤时,对老夫人不满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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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要对我这老婆子不满不成?”安阳侯老夫人指着白柳儿道,“她自甘自贱给你做外室,就该想到有这一日,这尚未入府就被你护成这般,若是入府,这二房岂不就成了她的天下?芸娘是我儿媳,还是我侄女,我做婆母做姑母的自然维护她。”
这话撂的明明白白,许成泰张了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无人看见的视角,那白柳儿低垂的眸光微闪。
她自然是想入府,入府才能得到更多想要的。本感觉算是按照预期筹划的发展中,可不知为何,临到最后,老夫人的态度却隐隐给她种不太妙的感觉。
“阿泰,别为了柳儿这不相干的与老夫人争执,还是柳儿,柳儿走吧,”颤声说着,就要往外走,娇弱无力地又起不来一般。
许成泰自然是赶忙揽住,心疼的得了样子。
“咿……”
就算是看热闹,许菡也给膈应的不行,声音扬出长长的尾音,真是没眼看,她都替二伯母和二哥哥膈应的慌。
“走,走,咱们也出去,”既然这二伯如此爱演爱现,他们也没必要躲着,一拽林漠的袖子,就从帘子后面出来了。
躲着看现场,哪里有正大光明的过瘾。
安阳侯老夫人刚想发作,就见小孙女拽着林漠从次间里出来了,顿时愣了下。
不仅她,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许菡忙挥着小手道:“继续,你们继续,里面视野不太好。”
这是真不怕被她二伯打啊!
安阳侯老夫人嘴角一抽,赶紧护着人,“你们过来祖母这里。”免得老二哪会儿反应过来,朝小孙女两个尤其是小孙女恼羞成怒。
许菡拉着林漠直直地朝老夫人走去,半路上还对许蕴说一声,“二哥哥放宽心,别生气,伤身。”
走到安阳侯老夫人跟前,拽了旁边一张梅凳就坐了下来,靠着老夫人的膝盖支起一只胳膊拄住了下巴,一副准备要看戏的表情。
安阳侯老夫人微微低头看到她这架势,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但眼前还有些膈应的人没处理完,抬头恢复冷肃模样,“老二,你待如何?”
许成泰本以为母亲冷着他们,要给他们难堪下去,闻言忙道:“母亲,我想纳了柳儿为贵妾,”说着,还满脸歉意地望着怀中女子。
女子回他一个满怀爱意又推拒的目光,“阿泰,还是算了,我还是离开……”
“不可能!”安阳侯老夫人没耐心跟他们扯,直接给了两条路,“这女子若要进府,便卖身为奴收到你房里做个通房,若不然,你就带着她另起他灶,我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儿子,你往后愿意房里收多少女人都随你。”
这话一说完,不光许成泰脸色大变,王氏也倒抽一口气,刚想扬声说“不行,”就被许蕴压住,低声道:“母亲,莫慌,祖母有成算,你只看父亲如何选,再说。”
说着,冷冷地看向许成泰方向。
若他当真舍不得那外室,如此父亲,不要也罢。
当然,他更看得出,祖母这是在逼父亲放弃那女子,毕竟对比起一个女子,父亲不会想要背负不孝出府的名头,影响他的仕途。
只是,看着那两人的黏糊样,许蕴也有些不确定。
许成泰的确大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居然要驱逐他出府!
若他真的被赶出侯府,势必官途受影响,莫说上升,便是如今的官位怕是都要被御史政敌弹劾动摇。可他也舍不得白柳儿,当初他已经错过她一次,后悔多年,若是再……
“阿泰,你还是让我走吧,别为了柳儿忤逆老夫人了,柳儿身似浮萍,何处飘零都是活着,就当是你我,你我有缘无分吧,”说着,就推开许成泰往外走,只脚步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一般。
“要走,走就是了,说那么多勾勾缠缠的话干什么,这不就是欲拒还迎吗?”勾栏里的做派吧。
最后一句话,许菡没说出来,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她这边小声嘀咕吐槽,老夫人和林漠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心中都暗暗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这白柳儿也不知是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当大家都看不出她的把戏,就连王氏都厌恶地哼了一声,“都是些狐狸精,就会这样膈应人,跟张姨娘一样。”
可偏许成泰看不出白柳儿的把戏,也不知是不是人在局中就迷,在白柳儿身子晃了又晃,堪堪要软倒在地时,一下冲过去将人抱住,“柳儿,你没事吧?来人,快去叫郎中。”
见怀里的女子小脸蜡白,眼睛闭着,不省人事,顿时急了,朝着下人喊。
“喊什么喊!不许去,若是要看郎中,将人带走出去看,没得脏了我们安阳侯府的地!”
比许成泰声音更高的是老夫人的声音,说这话时,还不忘将膝盖上小孙女儿的耳朵遮盖一下,无人注意到,林漠伸到半道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许菡被祖母护着,心里乐滋滋的,津津有味地看着那白柳儿装晕,小脸往上仰起,“祖母,还是叫人给看看吧,免得赖到咱们家,也不用找郎中,这不是有王嬷嬷,先前她给张姨娘看晕病,就可在行了。就拿那粗粗的针一扎,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这下,安阳侯老夫人也不光捂小孙女的耳朵,连嘴都想给捂上了,大袖微动,遮挡住她的头脸。一时竟顾不上那两个气人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PS:阿漠:我知道阿菡是怕祖母气伤了身体,故意调和。
许菡:斜眼→.→我觉着这就是我的心声!
第 196 章
“那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的?”
此时, 许菡坐在清平侯府马车往冯府去的路上,正抱着许菁胳膊说昨天的事,她声色并茂,说的许菁都好奇心勾起, 忍不住问出来。
许菡嘿嘿一乐, 幸灾乐祸地说:“祖母叫人把二伯和那个白柳儿赶出侯府了, 二哥哥还让人把张姨娘从庄子上接出来送到两人的住处,二伯的其他妾室若是有愿意跟着二伯住在外面的, 也可以跟着一起走。不过,倒是没人跟着出去,都说要在府里伺候二伯母这个主母。”
她当时一说“拿粗粗的针一扎,”那白柳儿就幽幽醒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祖母也失去耐性,直接叫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许菁没想到安阳侯老夫人这样果决,但却觉着这样处置极好,看起来二哥也是失望父亲作为,才紧随着祖母的决定收拾了一番二房的妾室。
见妹妹唏嘘二伯的其他妾室居然没有追随他出去的,许菁道:“只要有些脑子的都该知道怎么选最有利。”
“就是没想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 张姨娘也掺和进去了, ”原来当初安阳侯夫人的人发现白柳儿便是张姨娘故意使人透了风声给侯府这边,许菡感慨道, “难怪二伯之前偏宠张姨娘, 原来是因这白柳儿缘故,算是个替身。现在这两个风格差不多的女子弄到一处在二伯身边,一定很热闹。”
张姨娘知晓自己不过是许成泰当年心头好的替身后, 呕心的要命,自然是见不得白柳儿好。白柳儿对被许成泰宠爱了多年, 还育有一对龙凤胎的张姨娘也是忌讳。这两人住到一个院里,肯定少不了各样的纷争。
许蕴正是因为祖母查出来张姨娘还在里面掺和,跟着白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才特意将张姨娘从庄子上接了出来,当时这般对许成泰说的,“到底是阿雪和阿瑞的生母,便是之前犯了错,但罚过便算了,往后还是得在父亲身边伺候才好。多个人伺候父亲,我们也放心,也好如了父亲的心,都是您喜爱的女子们。至于母亲,往后就由儿子和您儿媳奉养照顾。”
许菡学着许蕴样子重复完这些话,笑的前仰后合,“当时,二伯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二哥哥都是为了父母好,他也没法反驳。往后就让二伯好好消受他喜爱的女子们吧。”
许菁嘴角扬着看妹妹乐的小模样,“二哥哥最是孝顺不过,二伯合该享福了。”
两个一样差不多的女人在一起少不了争风吃醋,不用想到都知道未来她们二伯的生活定是极其热闹的,但这都是他选的不是吗?
她只是感慨,当初那个算计自己的二伯母改变了太多,同为女人,她也不免同情王氏。
再想想等会儿要去拜访的三姐许蔷,许菁叹息一声,“这就是女子遇人不淑的悲哀了。”
可这世道多数正妻都要面对着夫君坐拥其他女人的凄苦,若能想开也便罢了,不然苦的只是自己。
如自己这般能觅得良人,才是少见。
微微低头看向仍不太谙世事的妹妹,不免感慨说了两句,“阿菡日后一定要护好自己,自己不要受到伤害才好。看得出,阿漠现在对你极好,只是姐姐希望你们彼此有情,若是实在对阿漠无感,另寻他人未尝不可,总之别委屈了自己。”
许菁认为,夫妻之间还是双方互相彼此有情才能长久些,如二伯母王氏单方面对二伯有情,二伯却心系其他女子,彼此都不会好过。
左右妹妹不小了,许菁正待与她说说当初与林漠签的文书,就见许菡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有些羞,又有些美滋滋,不由扬了扬眉。
许菡则是一下想到昨天许成泰和白柳儿被赶出侯府,事情差不多处理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跟林漠都说了好久的话,跟往常差不多,先前纠结的那份儿只不自在涌上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无形中,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了,跟以前两小无猜的相处不同了。
反正,许菡此时想到林漠,眼睛里就不自觉带出些情意。她自己觉不出来,旁边许菁却看得清楚,提及林漠,妹妹似乎多了些小女儿的娇态。
“可是与阿漠有了什么进展?”
忽然被姐姐这么一问,许菡小脸儿没忍住红了,“姐姐看出来了?”
都是自家姐妹,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尤其是许菡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被人表白,也有与姐姐分享的想法。
倒是许菁被她这细致的描述弄得愣了下,虽然她平时也常了解妹妹在家中日常,可真没“那个,阿菡,倒也不必说的这样细,”这傻姑娘就不知害羞的吗?
“这不是跟姐姐说么,放心,跟旁人我不会这样说的,”许是过了那个羞答答的劲头,许菡反倒起劲了,嘚啵嘚啵,“姐姐你不知道,我现在回想下,都觉着仿佛不是阿漠一样,他也太那个轻佻,对,就是轻佻了,还特别的暧m昧。”
许菁心道,阿漠再不朝你暧昧些,你还不知开窍。本以为妹妹对阿漠开窍时,自己还会吃味,可看着小姑娘娇俏中带些甜美的笑容,又满心为她欢喜。
她本也看好林漠,原还想着妹妹若是对林漠没有男女之情,只能委屈了林漠,如今正是皆大欢喜。
而与姐姐说了一通后,许菡那本还有些对林漠扭捏和不自在的感觉,倒没有了,反而有种他们两个本就是水到渠成,就该这般。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冯府,下了马车,与大多数大户人家一般,依旧从平时出行的东侧门入府。门口早有许蔷身边的管事陪房也便是当初的大丫鬟半春候着,引着两人并丫鬟们绕过影壁穿前院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进了后宅。
冯府,许菡来过几次了,算不得熟门熟路,也是识得路,见识过周边景色,便只与半春问许蔷和孩子们的近况。
半春道是许蔷近来很好,许菡却是不大相信。
三姐夫那般冷待三姐姐,三姐姐如何能过得很好,半春说的怕只是表面,只待等下见了三姐姐便知。
冯府不比侯府积蕴深厚,府邸宽阔,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到了许蔷住的地方,是冯府长房偏东些的院子。
许蔷听下人禀告姐妹两个到了,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今日天气好,妙姐儿也被丫鬟们带着在一旁玩耍,听到动静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向影壁处,待看到有些熟悉的人出现,忙咿咿呀呀地喊。
“哎呦,小妙姐儿,你又长高了啊,”许菡今日穿着利落些的裙装,三两步到了妙姐儿跟前蹲下,“妙姐儿,还认不认得小姨姨?”
“呀,”不过数日未见,妙姐儿还记得许菡这个常逗她玩耍的小姨,伸出肉嘟嘟的小胳膊就要抱,依稀记得这个姨姨会给自己举高高。
许菡见她这样子,就知道了,一把将小娃儿掐着胳肢窝举了起来,“高不高?要不要举高高。”
乐的妙姐儿小奶牙都露出来了。
“要不说妙姐儿喜欢阿菡,阿菡最会带她玩了,”许蔷拉着许菁的手,满面笑容,“一路来累了吧,走,咱们进屋歇会儿,你这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了。”
“还好,不太累,”许菁笑着道,“阿菡骑马去侯府等我,一路上与她说着话试不出来就到了。”
许菡抱着妙姐儿跟在姐姐们后面,与妙姐儿又亲又闹,惹得妙姐儿咯咯笑个不停。
进了屋子,茶水点心果子已经备好,还特意为许菁备了孕妇可以喝的果子茶。
许蔷也是有些时日没见着许菁了,两人见了面,自然对她身体一番询问,得知并无明显的孕吐,怀相也好,便也放下心来,“看你气色,就知道妹夫将你照顾的极好,如此才好,等孩子生下来才康健。”
幸好当初她是生完妙姐儿,出了月子几个月,身体都将养的差不多时,冯承学才被迷了心去,若是早上一年半载,恐要伤到自己与孩子身体了。
到此时,自己已有一儿一女,许蔷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
妙姐儿到底是小孩子,跟许菡玩闹一番,见了许菡来时给她带的小玩意儿,很快自己就玩了起来。
“怎么不见宣哥儿?莫不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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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蔷笑着道:“宣哥儿如今已经开始启蒙了,这个时间该是在前院书房读书,等会儿就过来了,”许菁方才已经问过了,许菡方才只顾着逗妙姐儿,没留心听到。
“宣哥儿已经启蒙了?他才多大!”许菡惊讶地看向许蔷,还不到三周岁的孩子呢,这么快就启蒙开始学习了!
孩子有数的就那几年童年,该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岁,却开始读书,会不会太早了些?
虽然后世许多家长给孩子早早上了各种才艺班,启蒙开发大脑,这样有助于孩子智力开发,耿聪慧,也学习更多的知识,可她还是不喜欢这种方式,就像是剥夺了孩子的童年。
虽然她也提供给姐姐胎教,是启蒙的一种方式,但感觉这种熏陶与早早就开始学习还是不同。
许蔷道:“本来我也觉着孩子小了些,可宣哥儿自己喜欢,公公爱惜,便早些给他启蒙了。”
说这话时,许蔷有些无奈心疼,又有止不住的骄傲,“我也没想到这孩子这样好学。”
许菁虽然怀孕,但也没有育儿经验,便不发表意见了,许菡就道:“那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宣哥儿才多大点,千万不能累到了,三姐姐一定要让人多看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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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菡说的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第 197 章
许蔷如今对冯承学死了心, 往后要依靠的只有儿女,尤其是儿子,盼他成才成器,又心疼他累, 越发不敢把自己对冯承学的厌恶让宣哥儿看到, 不敢带累孩子。
“那三姐姐如今与三姐夫……”说实话, 许菡是真不想认这么个姐夫。可若是与郑皓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儿比起来,这个三姐夫又好上不少。
“如今, 我与他父亲,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关系罢了,”许蔷淡淡地道,毫不在意了的样子,也没有难过不快,显见是看开了。
只她这样子,让许菡看着更难受。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呀, 如今都想开了。这日子怎么过都是过, 只要我自己不把自己过憋屈, 就是好。当初我跟你们姐夫定亲时,他就有通房, 我就该知道有这一天。如今我有宣哥儿和妙姐儿, 往后也就盼望着他们两个长大成人,我有所依靠,男人不男人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几句话道尽了婚姻的沧桑, 虽然许蔷依旧温柔平静,但内里和曾经受过的苦痛更叫人心疼。
“三姐姐, ”许菡握着许蔷的手,想说你看开了也好,又说不出。
“别担心,你三姐姐我如今什么都看开了,不难受了。有些东西不在意了以后,也就那样,”许蔷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温柔一笑,“往后就看着你跟阿菁你们过的好,我也就高兴了。”
许菁见她是真看开了,觉着如此也好,“三姐姐心有成算就好,不管如何,你身后都有咱们侯府,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不要吃亏委屈自己。”
“阿菁说的是,放心,往后我自不会委屈了自己,”许蔷原是温柔似水的性子,如今伤了心挂了冰锥,除了护着自己儿女,自身再也不想受伤害。
许菁和许菡来探望姐姐,但过府也要去拜见长辈,说了会儿话便跟着许蔷去给她婆母问安。
许蔷的婆母是个温和的性子,这也是当初安阳侯夫人给许蔷定下这亲事的一个缘故,有个好相处的婆婆,嫁过去才不会受磋磨。
跟其他人一样,许蔷的公公也有两房妾,因此,冯承学纳妾在许蔷公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初许蔷回侯府又未大张旗鼓闹腾,许蔷婆婆虽看出儿媳有些置气,但也觉着是二儿子太过宠爱新纳的妾,只私下里训诫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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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蔷也不在意,毕竟比起儿媳,肯定婆婆向着的肯定是自己儿子。
她依旧如往常一般端庄温柔,让许蔷婆婆十分满意,这小儿媳妇说起来算是低嫁了,这气度和掌家能力,莫说是做个嫡次子媳妇,便是做长房宗妇都够格。
待宣哥儿又聪慧早学,被夫君亲自带着启蒙。更有,安阳侯世子如今在圣上跟前颇得夸赞,许蔷婆婆从夫君处得知后,更觉着这次子媳妇娶的好。
外甥肖舅,说不得宣哥儿日后也跟他舅舅一样文采斐然。
从许蔷婆婆处出来回了许蔷院子,许菡忍不住小声问,“宣哥儿祖母就没发觉三姐姐跟三姐夫之间不像以前了吗?”
她知道自己这问题问的天真,但又想问问。
“发觉是能发觉了,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想来婆婆觉着只要夫妻相敬如宾就可以了。尤其,作为正妻,我还得大度,主动给夫君纳妾纳美才好。”
许菡点点头,“所以,像大伯母这样的好婆婆就少了,二伯母这方面也挺好,或者说,咱们家的女性长辈都很好。”
许是心性缘故,像祖母和大伯母她们都是自己吃过的亏,不想在加诸在儿媳身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阿菁的婆婆也很好,”许蔷自然是羡慕许菁,但只是羡慕,“比起我这嫁出去的姑娘,反倒是嫁进去的媳妇们好命了。”
自古婆媳关系就是迷,各人各命吧。
许菁点点头,她婆婆确实难得,或者说,满京城里如她们身边这样不张罗着给儿子送妾室通房伺候的长辈本就不多,“三姐姐虽然看开了,但该自己的利益,还是要护好了。不是我挑拨,三姐姐如今有了宣哥儿,若是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姐夫那边不如掐干净了,免得日后纷争更多。”
她本就不是纯良善的性子,自然要为自家姐妹考虑,“若是三姐姐有想法,回头跟大伯母尽快商议下。”
既然当初大伯母身边有能看人生男女的人,想来这些也不是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菡眨了眨眼,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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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三姐姐嗓音柔缓地说:“从我想开那天,就已经叫人弄了些药来。”这男人她是不打算再沾边了,既然如此,为了她的儿女,也不会叫其他女人弄出些庶出的来膈应增加麻烦,“说句不好听的,我自己的儿女还养护不过来,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帮着他管什么庶子女,既如此,不如从根上断了。”
当初既然应了她,除了那两个通房,不会再纳人,却食言而肥,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许菁就知道,被大伯母教导的女儿手腕心力不会差。
“阉,阉了吗?!”
许菡瞠目,震惊地望向许蔷。
她家三姐姐这么彪悍的吗?!
可若是三姐夫被阉,不得受伤,方才也没看到她婆婆难过啊。
她这没想明白,迷惑不解时,许菡和许菁比她还震惊,猛地扭头、抬头看过来,“阿菡你……”
许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阿菡说的是阉了,是她想的那个阉了吗?这孩子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事?
许菁虽然也被妹妹忽来的话惊讶到,但因之前见识过她说过更离谱的话,倒还好,只是眼眸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家亲妹,“三姐姐说的从……断了,不是那个断,是用药。”
忽然就发觉说不出,从“根上”这两个字了,被阿菡这神来的话一带,好像画面感都出来了。总归那是个三姐夫,许菁这小姨子都觉着尴尬了。
“啊,不是那个断……”话还说完,就被猜到她要说什么的许菁捂了嘴。
“这混孩子,怎么什么都说,”许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许蔷轻咳一声,拉开许菁的手,“没事,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是个外人,说就说了。”
把自己个夫君比做个外人,可见许蔷如今对冯承学的态度了。
只是没想到,小妹比她还彪悍还狠,竟想到直接给断了那物件。其实说起来,小妹说的也挺吸引人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魄力。
被许菁无奈地望着,许菡嘿嘿一笑,“可能是我练武,比较喜欢动作解决问题吧,三姐姐的话让我也想偏了,我还以为真把三姐夫给咔嚓,一劳永逸了呢,”她比划了下手势。
许菁也不阻止了,三姐姐都不在意,那就让小妹说吧。
许蔷微微一笑,“那样确实一了百了,只是引出的麻烦更多些,倒不如隐蔽些。”她也不是下毒,只是让冯承学失去生育能力而已,也不是永远的,需要隔一段时间就服一次药。
“那会不会被人察觉,”许菡有些担心。
许蔷没多说,“不会,东西也不是从我手里过去的。”
许菡也不问了,问肯定就是弯弯绕绕的宅斗了,只要自家三姐姐不吃亏就行。她一点儿不觉着不人道,谁让三姐夫先不做人。
“其实,比起五姐夫,三姐夫算好的了,”许菡不免跟许蔷提起侯府最近发生的事,尤其许瑚被写了休书回侯府这么大的事。
“五妹妹自己不立起来,咱们谁帮都没用,”跟自己不一样,许瑚是自己糊涂,竟连嫁妆都几乎倒贴进去,真不知她怎么想的,那郑皓就那么让她死心塌地。
许菡她们都是这样认为,“就怕五姐姐继续糊涂,我瞧着她还想回广平伯府,只是祖母发了话,才让她没敢,就现在府里住下了。不过,郑皓如此作为,也是不把咱们侯府看在眼中,竟然一声不吭就写休书。”
许菁道:“那就是无利不起早的,如今给了五妹妹休书,想来是有了更大的仪仗。回头叫大伯母仔细查查。”
“大伯母也是这样说的,”许菡叹了口气,“三姐姐还不知道吧,二伯昨儿个也闹出些乱子,咱们府里这段时间真是不平静。”
“二叔怎么了?”昨天才发生的事,许蔷自然不知,待听许菡大概说完后,拧了下眉头,“往时觉着二叔稳重,极其注重官名,竟然也被个女人迷昏了头。”
“白月光,心头好,就失去理智了呗,”许菡撇撇嘴,“男人~”
她这怪里怪气的音儿,小嘴一撇,让许蔷忍不住乐了,拍了下她的胳膊,“阿菡你就懂了似的,放心,旁人不说,阿漠是保准没问题的。”
对三姐姐如此信任看好林漠,许菡觉着,虽然不敢保证,但既然阿漠是通过自家姐姐的验证,想必是没问题。尤其自己如今对他也生出些别样的情意来,自然是盼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许蔷又道:“阿漠在咱们跟前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你们两个青梅竹马,日后成亲后也更融洽。只是,阿菡你对阿漠,是不是还没太有男女方面的想法?”
妹妹这没开窍,真是被大家都看在眼中了,许菁闻言就笑着替许菡道:“倒是可喜可贺,这丫头如今开了些窍了。”
“是吗?”许蔷忙惊喜地看向许菡,见她虽然脸上挺端的住,但眼中明显可见有些娇羞之意,顿时喜道,“那可好,说不得,喝上阿菡和阿漠喜酒的日子就不远了。”
第 198 章
林漠是上门女婿, 两人成亲,阿菡也是住在府里,自然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了,因此, 早点成亲反而更方便更好些。
许菁自知道妹妹对林漠开窍后, 也是这般想, 便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许菡觉着自己跟林漠才刚刚开始恋爱的样子,离着成亲还远, “我才多大,不到十四,还早呢。”
许蔷笑道:“怎么就早了,也就是咱们家舍不得女儿早嫁,你看别家才及笄就成亲的多的是,有些甚至未到及笄成亲也有。这说起来,一年半载的也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人说笑着,本来气氛挺好,差不多就到了吃午食的时间, 门外进来个小丫鬟通禀, “二少夫人, 菊姨娘和郦姨娘来给您请安,说是做了点小食给世子夫人和八姑娘。”
许蔷淡淡地扫过去一眼, “让她们回去, 不必她们操持。”那菊姨娘之前便是其中一个通房,郦姨娘被抬了贵妾后,两个通房跟着升了姨娘身份。菊姨娘与这郦姨娘交好, 没少作妖,倒是另一个通房姨娘还算是老实。
许菡闻言朝外面望了望, 见是两个女子,一个白衣似雪,一个柳色袄裙,“哪有这时候来给主母请安的,这两人成心添堵来了吧。哪个是那个俪娘。”
许蔷头也不往外扭,就道:“穿白衣的。”
许菡看着那白衣女子模样并不如自己三姐姐,面上带了一股子清高冷傲之色,但也掩饰不住行走间的娇媚,听三姐姐之前说这人还有一副好嗓子,被冯承学唤作个俪娘。
见许蔷都不往外看,就直接这样说了,许菁问道,“莫不是这个郦姨娘总着白衣?”
“嗯,除了进府那日粉裙,也是淡的几乎没有的粉色,其他时候一贯的白衣,”许蔷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冯承学那个狗东西就爱这口,又清冷又娇媚勾人,时常听到俪娘住的小院里传来缠绵勾连唱小曲儿的声音。
“那你们府上不显晦气,整的跟整日里披麻戴孝一般,”许菡倒不是对穿白衣的人有偏见,反而觉着穿的好了,仙气飘飘,干净飘逸。
“嗯,本就是披麻戴孝,”见许菡看过来,许蔷道,“说是在为父守孝中,当着素净衣衫。”
“守孝还给人做妾,守得哪门子的孝。”
“热孝里入门的吧,”与许菡对这些不太了解不同,许菁一猜就对。
许菡不知这些道道,就看着那俪娘与那菊姨娘不知与丫鬟说了什么,那俪娘朝丫鬟递来食盒,丫鬟没收,食盒一下散落在地上,不由皱眉,“那两人故意的吧?”
许蔷却不在意地道:“不用管,老把戏了,等着冯承学回来就好去他跟前诉说委屈了。”
她想开了后就发觉,这俪娘和菊姨娘两个也没什么多深的手段,只是一些浅显浮于表层的把戏。偏她那个瞎了眼的夫君看不出来,还以为自己苛责了他的妾室,又因自己如今不让他沾身,更以为自己拈酸吃醋,故意为难他的心头好。
许蔷没有细说这些,但许菁一听便能想到,“色,欲迷人眼。”
许菡看的膈应,坐回来,道:“真是跟二伯还有郑皓一样,都是些瞎了眼的。”
好似最近身边许多这样的渣渣,叫人不快。
“随他们吧,”许蔷都不在意了,“有时候看着他们那样子,我还觉着跟看戏一样,权当给我解闷了。这不比专门出府往瓦肆里看戏强,又不用花钱,就有人免费给演来看。”
许菡一听,竖起大拇指,“三姐姐,高!”
三姐姐如今这心态也是杠杠滴硬啊,如此极好,极好!
不大会儿,宣哥儿自前院过来,屋子里顿时充斥了更多的欢声笑语,偶尔还有宣哥儿稚嫩声音背书和许菡几个夸赞的声音。
隔着不远的小偏院里,俪娘听着隐隐传来的欢笑声,目光中露出些许苦涩,很快又坚定起来。
到了下午走时,三人依依不舍,索性约了就近寻个暖和天一起出游的计划,到时许蔷带上两个孩子出去松快松快。
回去路上,许菡抱着许菁胳膊,感慨,“姐姐一定要和姐夫幸福美满,看到三姐姐这样,还有五姐姐日后也不知如何,心里真不好受。”
虽然许蔷想开了也很乐观,但许菡心里还是不好受,即便知道姐姐有大女主光环,与姐夫两人恩爱,仍忍不住祝福一番。
许菁摸摸妹妹的头,“放心,你姐夫还算是稳重可靠。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只要三姐姐自己能过顺心了,未必会差。”
“嗯,”许菡觉着三姐姐保准没问题的,只有五姐姐,“五姐姐才叫人犯愁,算了,不说她了,咱们说了没用。”
许菁点点头,妹妹虽然不会耍弄心机,但她该明白的地方和时候都明白。
虽然最近安阳侯府发生了好几样不顺的事,但也有喜事将近,许修回京了,就在许菡往许蔷处去的第二天。
许修是在午时左右到的,看到自家三公子风尘仆仆骑马归来,府门口小厮飞速往里跑着报信,不多时,整个侯府基本都喧哗起来,尤其是长房。
许修一去边关数年,去时犹带着少年稚气,归来已经是锐气内敛的英武青年。
望着英姿勃发的次子,安阳侯夫人打湿了一条帕子,握着他的手放不开,“在军营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地方可敞亮?可有受伤?……”
声声不断的关心询问之言,饶是家信中都写过,见到了儿子不免再问了又问。
安阳侯老夫人看着这样的大儿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初老三去军营三年回来探亲时,自己也是拉着人问个不停,“好了,人平平安安的回来,阿修就跟你母亲先回去吧,等着晚间做些好菜给你接风。”
“多谢母亲,”安阳侯夫人感激地屈膝,婆母这是特意为他们母子腾出空间,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地望着次子,“那就去你院子里,你这一路奔波劳累,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下。”
便是再急着跟儿子说话,安阳侯夫人也担心他劳累,左右儿子回来有些假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许修还给家人里带了不少边关的特产,沿途也买了些小玩意儿给家中的弟妹小侄子侄女们,东西都已经分装好,也不必再倒腾,直接点了箱子分了就行。
许菡朝许修挥挥小手,“三哥哥,快去跟大伯母休息,我帮你送东西。”
看着比离开前少了圆润,娇俏活泼的小妹,许修大手一伸在她发包上拍了拍,“那就有劳阿菡了,那个小箱子里的都是你的,里面有不少好玩的。”
对于跟自己一样习武的小妹,许修除了许蔷外最是偏爱她,在边关见到有趁手适合小姑娘的鞭子刀子匕首之类,给她划拉了不少。
“多谢三哥哥,”一看自己那个箱子明显比旁人的大不少,许菡乐的小白牙一露,拱了拱手。
除了给长辈们准备的礼物,以及小侄子那一辈的玩具之外,其他人都是适合他们的礼,比如许雪和许如容都是成色极好的毛皮,还有些边关特色的珠串。
除了一个大箱子里是分好类归置好了大物件,基本都是单独小箱子盛放,许菡只看着贴好的标签叫下人挨个往各房送去,至于跟自己一样听说了消息过来的许如容和林漠,直接原地分了。
林漠的礼与许蔚和许蕴一样,都是两方砚台并边关游记等书籍,林漠另有一把佩剑,许菡看了有些眼馋,凑过去看了又拿在手中掂了掂,“这剑有些分量啊,”等抽出剑鞘,见寒光凛凛,很是锋利。
安阳侯老夫人见了道:“阿漠也不往边关,是个文人,这剑回头挂在屋子里镇宅就好。”
“祖母说的是,”林漠很喜欢这把剑,感觉像是寒铁,相当珍贵的材质了。想到许修等着还要往边关去,便打算回去连夜给他赶制几样护身的机关器物防身。
许菡帮着许修分送完后,是先看旁人的礼,自己的还没拆开,此时见了林漠的剑,心里痒痒地跑去自己开自己的礼物,然后就传来她惊喜的叫声,“哇哦,三哥哥对我太好了,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她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匕首来,随手耍弄几下,“很好用,阿漠,你试试这手感。”
不知是不是边关带来的,这匕首分量更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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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如今对铁铜之类颇有些研究,入手就试出特别处了,细细观察一番,“这应当是用了寒铁打制,与我那把剑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是一样的材质。”
“是吗?”许菡好奇地把方才林漠收起来的剑又拿了过来,看了看,“感觉材质是有些像,”至于是不是一人打制,她没那么眼力看出来。
但十分肯定,“反正都是极好的兵器了。”
“对,”林漠也赞同,“三哥哥带回来的礼,可是不低。”
“这么多礼物,三哥哥一路带回来也是辛苦了。”许菡看看还没被送完的箱子,不由又担心,“这么多东西,不会把三哥哥的私房都花用完了吧?”
买了这么多东西,可不便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阳侯老夫人正摸着三孙子给她带回来的一顶狐皮帽子,闻言笑道:“没事,等你们三哥哥娶亲时,你们多随点礼就行了。”
许菡摇头,“这哪里能是一回事,”成亲是贺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太多,既然是你们兄长的心意,收着便是,”安阳侯老夫人可不觉着自家三孙子就这些私房,若是没有,她也有体己贴补上。
“祖母说的是,”许菡抱着自己的小箱子翻了会儿,看那样都觉着合自己心意。
因惦记着给许修做些防身的带上,林漠便打算回前院赶紧先把手头答应了陈副使的设制图赶出来。
“你们都先回去,等晚上家里一起用晚宴,”看小孙女的样子,就是还没稀罕够箱子里的物件,安阳侯老夫人便让许菡和许如容也都回去。
第 199 章
“阿菡, 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见,”到了往长房去的分岔口,许如容拍了拍许菡的胳膊, 温声道。
“那等会儿见, 七姐姐, ”许菡这一路走着,都耍着那小巧精致的匕首, 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刀柄。匕首上有皮套护着,也不担心会误伤到人。
等剩下许菡和林漠两个带着下人,林漠看着她手指翻飞灵巧,桃花眸中涌上漫漫柔情,“三哥哥给我们带了这么多礼,我打算回去画完设制图,就给他打几样防身的武器,阿菡有没有好的建议?”
许菡眼睛一亮,“这个好, 三哥哥出门在外, 多些武器防身最好不过了。只是我不太了解战场的事, 要不你问问我爹?”
“嗯,我也有此意。”
说到这个, 许菡不由问起他设制图的进展, 听到他说,“已经完成了□□成,有些细节晚间再着重绘制下, 差不多明天就能交给陈副使了。阿菡若是无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若是往常, 两人一起出去玩或者去哪里,许菡闲着无事都会兴致勃勃应下,如今被他这样微微垂头望着,脸颊竟有些发热,声音都飘了两分。有些顾虑地道:“明天倒是没什么事,去也行。就是不知道我跟着去合适吗?”
到底是公事,她贸然跟过去,恐那陈副使不喜。
“没什么不方便的,若不然,到时候定个房间你等我谈完了,咱们去逛街玩,”这段时间一直有各样的事绊住,他觉着和自己好长时间没陪她去街上玩了。
而且,两人如今跟以前关系不同,他已经对阿菡表面心迹,阿菡对他也有了些许情意,更要培养情意。
他见旁的未婚男女也会不时约着一起出去游玩逛街,旁人都有的,阿菡自然也要有。
想到阿菡爱热闹的性子,忙加上两句,“就咱们两个,不必叫旁人一起了。”
他不加这两句还好,这样一说,就让许菡的脸更热了一分。
听起来,好像是两人约会一般,许菡不确定地想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咳,”她忙打断自己乱想,“那行,明天与你一起。”
因急着回去把设制图画完,不大会儿,林漠就走了另一条更近些的路回了前院自己住处,许菡看着他愈发挺拔的背影,如雨后青竹一般。
见自家姑娘望着阿漠公子离开的方向发呆,铃铛悄悄捂住嘴,眼眸弯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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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侯府众人齐聚松鹤堂明间,连许瑚也化了淡淡的妆容,遮盖住憔悴神色和微微浮肿的双眼出席。自除了许成泰,被老夫人赶出侯府后,许修归家都没让下人去通知他回府。
宴上男女分做两桌,都是自家人,也不用什么屏风遮挡,美酒佳肴,女桌也上了果子酒,举杯同饮。
许修去的边关所在地便是当是当初许成温呆过的地方,也是在那里结识了孟氏娶她为妻,那里也是许菡外祖家许家的族地。两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边关见闻。
许菡一面吃着饭,一面听他们言谈,渐渐地听得有些痴了,连夹到筷子上的菜都忘记往嘴里送,生出些往边关去见识一番边塞风光的向往。
“阿菡,怎么不吃了?这是光听你三哥哥他们说话了?”
见到小孙女听得入迷,连饭都顾不上吃,安阳侯老夫人笑着打趣,“快先吃饭,免得凉了,反正你三哥哥还有些日子才走,有的是时间听他讲。”
本来,林漠就留意着许菡这边,闻言望过来,就见小姑娘满脸向往之色,“听三哥哥和爹说的边关这样广阔壮丽,风土人情豪迈,我都想去看看了。”
“那么远,又是风又是沙子,又什么好看的,小心吹皱了你的脸,看看你三哥哥那脸都皱巴了,阿菡乖,咱们不去啊,”安阳侯老夫人哪里舍得小孙女那那样远的地方,尤其那边还有战事,忙哄她。
许修就算知道祖母是为了哄住小妹,可也不带这样打击人的,但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又哑口了。
好像自己这皮肤是糙了许多,但他是男子,这样更有阳刚气味,小妹是娇娇姑娘家,是得好生护好肌肤。
许成温哈哈大笑几声,“阿菡喜欢边关吗?若是有机会,爹带你去,其实说起来,自从我们回京,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你外祖家的人了。”只可惜,妻子已经亡故,自己的官职也鲜少有长假,出行一次机会太少。
就算当初许菡幼时在边关生活过,可那时候她神魂未稳,并没有记忆。许成温说起外祖许家,许菡虽没有印象,可每年外祖家都会给她和姐姐寄来皮草等物,知道他们都惦记着自己与姐姐,更想往边关去一趟了。
许成温说起孟家,安阳侯老夫人就不好说旁的了,只让许菡快些吃菜,免得凉了再温口感便不好了。
林漠看了看许菡吃的腮帮鼓鼓,像是小松鼠一般喜人,心中默默记下了,日后定要带阿菡去外面去边关走走。
他知道,小姑娘虽然在侯府后宅也如鱼得水,但她更喜欢在外面游玩的欢快肆意,且边关有她外祖家,那里的风土也更少对女子的拘束,该去走一遭。
他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底,只待日后有机会。
宴席撤下后,除了许瑚早早离席,王氏也没坐多大会儿也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许成泰与那外室白柳儿和张姨娘住在外面,她担着二夫人的名头和他其他妾室在二房,没有了许成泰这个男主人,总归是有些别扭。加上许修回来,全家接风宴,老夫人都没让许成泰回来,王氏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她回去,作为儿媳的周雅蓉自然要随之一起,见婆母回去坐在榻上,面色恍惚,心底叹息一声,也没劝慰什么,只默默陪她坐着。
王氏恍然回神后,见了儿媳坐在一边有些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暖,“时候不早了,崇哥儿也该找你了,阿修回来,阿蕴他们哥几个还不知聊到几时,你也早点回去哄他先歇息吧。”
从松鹤院出来后,许修堂兄弟几个的确没有立即回各自住处,都去了前院又另叫了茶酒和小菜,继续吃喝聊天。
“是,母亲,您也早点睡,”周雅蓉顿了下,到底没说什么。
等儿媳走后,王氏又望着虚空呆愣了许久,屋子里静谧一片。旁边伺候的丫鬟也不敢出声,便是做事也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动静,直到一声烛花爆破声将她惊醒过来。
“几时了?”王氏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丫鬟忙回道:“回夫人,已经戌时中了,”她们都是许蕴和周雅蓉把关后才进到王氏身边伺候的,都知道前面伺候二夫人的被二公子发卖了不少,下场不好,个个都尽心伺候,再不敢生出小心思。
“打水来洗漱,”身边早就没了梅嬷嬷那样谄媚小人,她耳根子清净许多,脑子也清明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知道了许成泰这么多年心里一直都藏着个女人,她会十分愤怒伤心,可现在回头看看,她竟然没有那样愤恨,倒是更为自己不平心酸难过居多。
她一心一意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上,夫妻多年,为了他不知与他的其他女人呕了多少气,气哭过多少回,现在回头想想,竟仿佛是笑话一般。
这样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自己居然为了他屡屡争风吃醋,真是不值啊。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视为死对头的张姨娘,原来其实也不过是许成泰聊以慰藉的替身罢了,她这么些年针对张姨娘根本没有意义,那个白柳儿才是许成泰真正的心头肉。
看看,他为了维护那白柳儿,又是费心将人遮人耳目地嫁出去偷情置外室,又是忤逆姑母,连他最在意的官名都顾不得了,竟让她觉着讽刺极了。
她这半辈子了,围着许成泰转悠,终年与他的妾室们争来斗去,反惹他厌烦,大概连那白柳儿的一个委屈表情都抵不过让许成泰心疼,她这些年的作为真像是个笑话。
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身边原本该有的夫君位置一如往年多日都是空位,便是人宿在了她身边,其实不过同床异梦,或许还会厌恨自己占了他心间原本该属于那白柳儿心头爱的位置,
她就是占住了他许成泰正妻的位置,还稳稳当当,许成泰还奈她不得,这么一想,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王氏不由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还越发畅快起来。
卧房屏风外值夜的丫鬟都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里间里二夫人起初低低,而后渐渐有些高昂的笑声,吓得一激灵清醒,赶忙走进去,站在屏风后面,轻声唤了句,“二夫人?”
王氏的笑声被打断,并未有任何不快,反而用带着笑意声音道:“无事,想到了高兴的事而已。”
丫鬟没敢再吭声,回到自己值夜的榻上,耳边又传来二夫人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好大会儿,才慢慢低下去消失在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声中。
想明白了,想开了,也终归是意不平啊!
只是这些不平,随着时间划过,在儿子儿媳孙子的陪伴下,也就消于无形了。
而在距离侯府不太近的一所院子里,许成泰过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舒心顺意。
安阳侯老夫人将他赶出侯府,又将张姨娘从庄子上接出来送到了他跟白柳儿现在居住的昭国坊,还把自己从家中带出来送给白柳儿的一应物件都搬走带回了侯府,就连这处院子本也是他拿二房的钱购得,能留下给他个栖身之地没全收回已经是留情面了。
第 200 章
老夫人的意思十分明确, 二房所有的银钱物件,都是留给二房的儿女,许成泰要养自己的女人,就花自己挣来的钱。
这些也便算了, 不过是外物, 他也有些自己积蓄, 可那些老夫人也不许他带走,也该是他做父亲留给孩子们的。更何况他生在侯府长于侯府, 如今的官位也是侯府培养出来,冲他干的这些事,没让他净身出户就不错了。
许成泰没想到母亲会对他这样绝情,连阿修回来都不叫人来喊他回家。
“爷,妾身给您炖了点鸡汤,您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吧。”
正长吁短叹时,一道轻柔嗓音自门外响起,而后张姨娘纤细身影出现在门口。
许成泰正待说自己不喝,又一道柔软声音响起来, “阿泰, 我给你煮了点梨水送来……张妹妹, 你也来找阿泰呀?”
白柳儿仿佛才看到张姨娘,柔柔地说着, 如弱柳般扶着个小丫鬟的手走进来, 眼睛望向许成泰处仿若春水般饱含无尽情意。
张姨娘顿时心中大恨,谁是你妹妹,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老女人, 还装嫩瓜。再听她一口一个阿泰,喊得那么亲热亲密, 直呼老爷名讳,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有什么资格喊老爷名讳。
只心中翻转恨怒,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反而害怕似的颤抖了下身子,踉跄两步,“我,我不敢打扰白姑娘。只是爷,您最近消瘦不少,万万要保重身子,不然叫二公子和阿雪、阿瑞见了都要担忧的。”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才是二爷最喜爱的女子,就算做错事被罚关在庄子上,可二爷还是惦记她的,不时去探望她一眼。可哪知,自己居然不过是二爷年少时喜爱的女子那白柳儿的替身,二爷竟为了那白柳儿,拿自己做遮挡。
张姨娘初知晓时,差点咬碎了银牙,自然不会让那白柳儿好过,故意透了消息给侯夫人的仆妇,可没想到,二爷居然为了那白柳儿如此费尽心机,就算是赶出侯府都不惜护着那贱人。
就算自己也被接来这院子里照顾二爷,可张姨娘怎肯罢休,她与白柳儿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情都想象,自己又仿佛赝品一般,注定是敌人。且,自己比这白柳儿仪仗可大多了。
白柳儿手指微微掐住手心,不过是个自己的替身,竟也敢自己这正主处张狂,“什么扰不扰,倒是柳儿来得晚,张姐姐在阿泰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阿泰不过的人,能揣摩得了你心思,柳儿,柳儿唉,柳儿竟忘了这些年都是张姐姐陪在阿泰身边,是柳儿,柳儿奢望……”她脆弱地微微摇头,一双如烟似雨的眸子顿时染上淡淡轻愁。
这“晚”被她刻意咬重,又如此黯然,自然是不仅仅是晚到一步,更是意有所指自己与许成泰错过了这些年的时光。
而“最了解不过,揣摩心思”几个字,又暗含机关,指向之前张姨娘利用许成泰算计了许如容之事。
白柳儿身上仿佛一下罩上了悲伤,在张姨娘暗恨的目光中,许成泰搂住了她的细腰,“柳儿,是我对不住你。”
许成泰自然是对张姨娘还有不满,但她到底又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人,还为自己生了一对有吉祥寓意的龙凤胎,总归还是自己女人。
两人都没留意到,白柳儿似乎对张姨娘和许成泰太过了解,这不该是她一个从外地才回京的人能了解到的,毕竟张姨娘的事当初是侯府私下里暗中处理。
白柳儿说完前面的话后,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见两人都未察觉什么,忙顺势软倒在许成泰怀里,娇声唤了句,“阿泰,”
张姨娘素来的拿手戏已经有人唱了,她心中暗恨,但也不愿就此离去,若是能在完成府里交代,还把住了二爷的心,往后她倚靠才更多。
心一狠,也往许成泰怀里偎去,声音更是乖巧带了些钩子,“爷~~”
一边是少年时心头爱,失而复得来到自己身边;一边是替代了心头爱却也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子,即便前有过错,但也舍不掉。如今两人在怀,竟有些圆满之感,被赶出府的难受也轻缓不少。
他却没留意到怀中两个女子望向对方时,充满了敌意和火药的眼神。
等后来许成泰发觉到两人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时,他已经被两人缠磨的满心疲倦,日子过的如鸡飞狗跳一般,已经是后话。
而侯府这边,翌日一早,林漠就让小厮去往陈易处传话约见,不过半个时辰就定下了在皇城门外的茶楼见面,位置差不多就在上次北定侯回京时许菡他们所在酒楼的旁边。
定好了位置和时间,林漠和许菡便坐了马车出府。
“铃铛,你怎么还不进来?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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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菡和林漠都进了马车坐下,铃铛还没进来,喊了一声,就听见铃铛脆脆的声音,“姑娘,婢子觉着今日阳光极好,在外面坐着晒晒太阳。”
她家姑娘和阿漠公子总算是有所进展了,她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铃铛捂着嘴偷偷嘿嘿笑了两声,才又道,“姑娘和公子坐好了吗?坐好了婢子就叫车夫赶车了。”
许菡还没想到铃铛怎么想起坐外面晒太阳了,也没在意,回了声,“好了,走吧。”
林漠却是一下就知道了铃铛的意思,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果然是个伶俐讨喜的,等以后这丫头出嫁时,多给些添妆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马车行驶起来,车厢里静谧无声时,许菡才察觉到别扭。
往常,她也与林漠两人坐了一辆马车里出去玩过好多次,但那时候就算两个已经定亲,自己没有那方面心思。只觉着两人还小,就当是玩伴家人,又有丫鬟们跟着同在车厢内,或是与铃铛或者石榴说话,或是与林漠聊天,都挺自在。
如今,窗户纸捅破,林漠对自己表白,再单独与他呆在这一片封闭空间,许菡就觉着哪哪都不自在,有点羞涩。柔软的坐垫都犹如东西硌着,一双杏眼咕噜噜乱转,就是不朝林漠那边看。
“怎么了?”
本来就不自在,林漠见她坐立不安样子时,又开口,把许菡惊得眼睛一瞪,顺口回了句,“啊,没怎么啊。”
林漠一下就明白了。
除了第一次他故意做出暧……昧模样来,想让小姑娘开开窍,如今更想给她个自己慢慢适应过来的时间,便伸手拉开自己身边的纱帘,又拉开些窗板,露出外面的风景。
“今日天气好,外面街上人不少。”
随着他的动作,许菡目光移过去,看见马车驶过行人和街道坊间,没发觉自己有些紧张不自在的情绪少了许多。
便见林漠把窗板又拉开些,“前面有两家早食做的不错,阿菡看这家,咱们还去吃过他家的古楼子。”
因窗板拉开,马车的位置正好又是下风口,一股烤饼的香味顿时随风吹来,虽然已经吃过早食,但许菡还是被这香味吸引了,杏眸微亮,“对,这家的古楼子好吃,尤其是刚烤出来的最是酥脆好吃了。”
当时还是林漠发现了这家的早食可口,带着自己过来吃了好几回。
“要不要下去买两个吃?”林漠微微回头询问。
说实话,许菡肯定是不饿,可不知是不是许菡也想找点事打发下两人独处的不自在,就点了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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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边食肆多,有行人过来买早食,马车行驶的不快,他们也才走过那摊位,林漠吩咐后,车夫便住了马车。
不用两人下车,铃铛就手脚麻利地下了车辕子,很快买了两个古楼子递进来。
林漠拿过一个,把另一个又递给了铃铛,“一个就行了,另一个给你了,”就当是铃铛识趣的小奖励吧。
虽然林漠没说,可铃铛觉着自己领会了阿漠公子的赏意,“多谢姑娘和公子,”她正是长身体时候,吃的不多但饿的也快,且这古楼子才烤出来最是好吃时候,一饱口福。
许菡本就对下人大气,便是多给铃铛买两个吃也无妨,见林漠把另一个古楼子拿过来却掰成两半,两人分着吃,觉着这样正好。
她本就不饿,只是嘴有些馋,这一个古楼子个头不小,一个吃不完,剩下口感不好了也浪费粮食,掰了分开正好。
“我要这块,小一点,”她指了指其中小些的一半。
林漠用备用的油纸包好了递给她,又打开她旁边的折叠小几,又拿帕子铺在她身前位置上,“靠着这里些吃,免得滴到身上。”
“嗯,你也快吃,凉了就膻了,”许菡被他细致地照顾着,眼中是自己没发觉的笑意。
这古楼子是一层层面卷了羊肉、椒、豆豉等作料的大胡饼,这家食肆做的味道又好,趁热一口咬下,又酥又香,味道美极了。
“好吃,”许菡吃过几回,都觉着味美,“果然才出炉的最好吃了。”
不知不觉半个吃下肚,喝了口茶水簌簌口,许菡都意犹未尽,若不是饱腹感上来,还想再炫上几口。
林漠吃的不紧不慢,差不多与她一起吃完了,“明天一早再出来吃,如何?”
“好啊,”许菡应道,吃了半个古楼子,先前那点子不自在早就烟消云散了,又想起等下他要交的设制图来,问了句,“你画了什么?”
“要看看吗?”林漠收拾好吃剩的油纸等物,擦干净了手指。
“那就看看,”她还真不知道他画了什么,反正路上无聊,就算是机密些,但自己可不会往外泄露。
林漠把他放到旁边的一个包好的卷抽打开,从中取了最外层的总图出来铺展开,怕她看不懂,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