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订婚仪式

    冯如琴这边的反应, 被‘关启宇’分毫不漏转述给了荀鹤。他最后说:“我觉得我找的这个饭票有点靠不住了。”

    魏虎被他那个小三卷走了所有的现金支票,只怕他的公司连正常运营都难以为继。本来想认个亲赖上这家人的‘关启宇’,也开始打退堂鼓了。他的年龄比冯如琴还要大上几岁, 正常来说,这个年龄正是人生中最舒坦的时候,退休了, 身体还算硬朗,可以到处逛一逛玩一玩。他却孤家寡人一个, 连明天都无法保障。

    荀鹤考虑了半天, 又和季予惜商量后,提议让他去影视城那边试试群演。

    之前骗冯如琴的那段认亲视频中,荀鹤发现他其实入戏挺快的,要不是他年龄实在太大,他都想介绍给他舅舅。现在推荐他去当群演,看有没有导演能相中他吧。要是能选中做个特约群演, 他也算有一份日结的工作。

    ‘关启宇’想了想,觉得不错,比较适合他的情况,就答应了。

    至于冯如琴, 她现在在网上的声名扫地。这倒不是荀鹤和季予惜的手笔,是她自己作死。

    本来‘关启宇’被关家打假以后, 网友就等看她的笑话呢,她还偏偏在网上辱骂‘关启宇’骗人。且不说‘关启宇’是不是故意骗了她, 就她自己那前后不一摇摆不定的态度, 就足以让网友们看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再一翻旧账, 她骗了人家魏老头几十年,为了离婚都把魏老头气进医院了。还有她和同样名声尽毁的赵老板是狼狈为奸,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还差点结婚——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有个网友提议让他们俩再续前缘,凑合着一起过,免得祸害别的老头老太太。

    这条评论点赞最多,飘到了最上面。冯如琴看到后,恶心得直接吐了。

    她也不是没有要求好吗!赵老板那一身老人皮,她看了就反胃,还和他再续前缘,别恶心她了。

    结果,赵老板居然先一步在网上和她撇清关系,赵老板说他和冯如琴没有半点关系。冯如琴愿意嫁谁就嫁谁,和他无关。

    冯如琴知道他的声明后,更是气得三天没吃下饭。

    除了这些人,季予惜其实还惦记一个人,就是这个故事的开端,苏格苏律师。他真的很想知道,苏律师知不知道冯如琴这番骚操作。在原本的剧情中,他可是和冯如琴在一起了。虽然没说两个人后来幸福不幸福,但当时的冯如琴可是人生赢家。

    再说苏格也是真的对冯如琴动过心思的。现在冯如琴这么颠,他还会动心吗?

    【什么时候能再见见苏格就好了。】季予惜无不遗憾地想。

    同样作为见证者,季母听到惜宝的心声,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正好她也想看看舒颜和苏格现在的情况,于是问大儿子季予慎最近有没有什么理由,能把舒颜一家请过来一趟。

    季予慎不带半分犹豫,直接说:“用我和慕童的订婚仪式邀请他们一家怎么样?”

    季母:“!!!”

    仔细盘问过后,季予慎竟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打算和慕童订婚。而且按他的说法,慕童也是同意的,他已经向慕童求过婚了。

    求婚这么大的事,季家人完全不知道。

    季母忍不住埋怨:“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求婚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家里人竟然都不知道,慕童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太敷衍了。”

    季予慎:“妈,你想多了,慕童就是我们家里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嫌礼数不够。就是因为她觉得不好意思当着家里人的面被求婚,我们才悄悄进行的。”

    “那订婚可不能太潦草了,你们看好哪一天?我得提前准备,还要拟宾客名单。”季母开始碎碎念。

    季予慎连忙提醒她:“慕童说了,订婚也不想搞得太隆重,就请关系亲近的朋友们好了,她那边的亲戚就来两三家。婚礼我们也不办,等我们度完蜜月,回来办个答谢宴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季母忍不住劝他,“你是老大,要给下面的弟弟做榜样,你自己的婚礼这么敷衍,后面的弟弟们是办还是不办?你和慕童不一样,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二婚男,如果婚礼不好好办,显得我们季家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似的。明明原子夕那个时候,就办得很隆重,怎么到二婚儿媳这里这么敷衍。到时候慕童怎么出去见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豪门阔太总是拿鼻孔看人。”

    季予慎起初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季母这么一解释,发觉他和慕童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他想了想,说:“订婚仪式就按照慕童说的办吧,不请那么多人了。结婚仪式我再和慕童商量一下,反正也不着急。”

    有些订婚后七八年都不结婚呢,当然他和慕童不会拖这么久的。

    季母见他肯商量,也就不催了。问清楚他们选的订婚日期后,出去通知家里人这个消息。还有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时间有些仓促,但也来得及。

    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日期在11月2日,还有不到二十天。

    季予惜听说后,第一反应是:【那天苏格回来吗?】

    随即又觉得不对,大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只想着吃瓜呢。

    【大哥总算要准备结婚了,这次一定不会半身残疾被抛弃,我要好好送大哥和慕童一件礼物。】

    他开始苦思冥想要送什么。

    季予慎很想告诉他,他喜欢他画的那幅飞龙出水图,虽说那幅送给荀鹤了,他也没想着要回来,但是能不能再给他画一幅?他之前暗示过很多次,惜宝都说画不出来一模一样的。现在他都要订婚了,让惜宝复刻一下,不过分吧?

    但是季予慎自己不能问惜宝要,他采取迂回战术,先找了季予慷,让季予慷给惜宝说。

    季予慷不负大哥所望,提醒惜宝可以送大哥一幅画后,惜宝就认认真真开始琢磨要送什么了。当然季予慷也说了大哥喜欢飞龙出水图,但是惜宝不肯画,惜宝说要送大哥一幅属于他和慕童姐的画。

    后来订婚当天,季予慎收到了一幅特别传神的鸳鸯戏水图。季予慎又感动又可惜的,他知道惜宝是在祝他和慕童百年好合,可是这幅图只能挂卧室里,他的书房还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求惜宝再给他画一幅。

    在季予惜忙碌的日子里,荀鹤也正式上班了。赵氏的公司改名叫昭然图文,主营业务还是原来那些,不过荀鹤在逐步往外扩展新的业务范围,赵乔等人都很配合他。至于赵老板,已经退休了。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反正新公司没给他留位置。

    就这样很快来到11月2日这一天。

    慕童的家人先到,她的父母没来,来的是她的婶婶舅母和姨母们。慕童提前和季母说过了,季母招呼得很用心。不一会儿和季家相熟的亲戚朋友们也都来了,自然也包括了苏格和舒颜夫妻俩。

    这还是自从上次冯如琴来家里耍心机后,苏格第一次登季家的门。季予惜特意观察了他许久,觉得他好像比之前更沉默了,但也更成熟了。本来他也到了中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舒颜替他打理得好,他看起来书卷气很浓,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的样子。

    但这才几天不见,季予惜就觉得他大变样,有了和年龄相符的气质。想到舒颜之前的言论,季予惜也能猜到他最近过得恐怕很充实。

    季母也看到了他,她倒是比季予惜更好开口,便笑着说:“苏律师还记不记得之前你那个委托人,姓冯的那个?她最近在网上很火。”这个“最近”起码是半个月前了。

    苏格脸色微微一变,舒颜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因为周围相熟的人太多,只怕有些人是知道他那段故事的,苏格也不敢随意敷衍,再让别人误会什么,只看着季母认真地说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委托人,后来也没谈成委托,倒是白费了我许多时间。”

    他终于清醒了。不是心有遗憾的清醒,是真正把那段见不得人的感情放下了,并且耻于提起。

    季母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要知道当时她们几个人在茶楼看见他和冯如琴坐在一起的样子,心真是突突地跳。惜宝说他会和冯如琴结婚,她一点都没怀疑过,实在是他当时的状态太不普通了。

    但话又说回来,成年人的爱恋又有哪一个会长久呢?就算舒颜没有阻拦,冯如琴和苏格真的成了,也未必能一直保持那种感情。现在各归各路,挺好的。

    季母笑着点点头,又去看舒颜,舒颜就悄悄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我现在就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个长工,打理家务,照顾孩子,赚钱——赚的少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在外面胡来,我就能忍他。他要是再起什么花心思,我立刻离婚绝不犹豫。”

    再来一次,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季母拍了拍她,说:“你自己想得开最好,还有孩子,也不能只为了和他置气,再伤到孩子。”

    舒颜点头,“那当然,我天天在儿子面前夸他,儿子和他都挺受用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

    围观了全过程的季予惜也很满足,【舒颜姐这次总算舒心了。就算未来有一天还是要离婚,也不会带着孩子躲到国外了。】

    荀鹤本以为他替舒颜高兴,是因为她这次没有离婚,没想到小惜只是因为改变了舒颜的处境而开心。小惜真的好通透啊。

    他忍不住又想抬手揉他的头发,季予惜感觉到了,立刻警惕地歪着身子看他。

    荀鹤忍不住笑,和他聊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仪式,“你以后想要个什么样的订婚仪式?”

    季予慎和慕童是纯中式的订婚仪式,甚至还在仪式上交换了庚帖,听说季母找了一个老先生合过。

    荀鹤全程围观,自然也有些意动。

    季予惜苦恼地说:“想订婚得先要找到女朋友吧,而且求婚订婚结婚,流程好多,感觉好繁琐啊,这样一想,不结婚也挺好的。”

    ……女朋友。

    荀鹤心一凉,要是小惜喜欢女孩子,那他要怎么办?

    接下来的时间里,荀鹤根本没心思参与其他,他一会儿纠结季予惜喜欢女孩子,他是应该放手成全还是应该不放手努力掰弯他。强取豪夺不现实,季家比现在的他厉害多了。那要是强/制/爱呢,他把小惜偷走,两个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生活,是不是也能过一辈子?要是小惜恨他呢?

    他不应该这么自私,如果小惜真的喜欢上别人,他应该祝福。可是一想到小惜以后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难受。

    不行,他要稳住。小惜现在还没开窍呢,只要他占据了小惜全部的业余时间,他就不可能会爱上别人。

    荀鹤在心里制定了方案,再三给自己打气,才稍微安心一些。

    结果他一回头,就遇上季予惜探究的目光。荀鹤心跳都慢了半拍,小惜一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这么看着我?”荀鹤故作镇定。

    季予惜没说话,只在心里想:【荀鹤问订婚仪式,是不是他想订婚了?没听说他有喜欢的人啊。】

    荀鹤一听,差点跳起来,小祖宗你可别再误会了。我哪有别人,只有你一个啊。

    “到底怎么了?”荀鹤再问一遍,特别想让季予惜把心里想的那句话说出来,这样他就可以解释了。

    “没什么。”季予惜却没能如他的意。

    荀鹤急得抓耳挠腮,只好自己说:“我也觉得结婚流程太繁琐了,让我做这些,我才不愿意呢,幸好没人催我。”希望小惜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季予惜点点头,“我大哥之后就轮到二哥了。我刚才看到他和沈栖哥一起上楼了,他们感情倒好。”

    想到季予慷和沈栖,荀鹤也很是羡慕,虽然他听说季予慷之前那两年暗恋也很辛苦,可他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之后也没有其他波折,两家父母都接受良好。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季予慎和慕童的仪式结束,大家一起吃完宴席,陆续就有人告辞了。

    等到季青白也领着单予安告辞以后,家里只剩下自己人和荀鹤。季父看着荀鹤,很想问他工作不忙吗,忙的话为什么还不赶紧回公司?

    奈何惜宝和荀鹤正头碰头说着悄悄话,季父也没办法开口赶客。

    就连季母也一直看两个人,最近荀鹤越发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她没有季父那么多顾虑,因为平常荀鹤来家里的时候,都是她招待,她和荀鹤说话,就像跟自己儿子说话一样。于是她直接开口:“荀鹤,你公司不忙吗?”

    荀鹤正和季予惜说着公司的八卦,听到季母问他,马上停下话头,抬头笑道:“清姨,都已经理顺了,现在不忙。”

    季父微微点头,虽然荀鹤爱玩了一点,不过能力还是有的。他不常去公司也听说过,荀鹤的公司势头很猛。

    “那正好,”季母开始给他安排活儿,“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儿陪惜宝去练车吧。”

    季予惜终于要考驾照了。夏天太热推到了秋天,天气正好的那几天,因为荀鹤突然回C城,惜宝没心情,又往后拖了好久。

    本来家里很多人都能陪他练车,不知道惜宝怎么想的,只愿意荀鹤陪他。荀鹤接了这个差事,正得意呢,自然千万个愿意。

    听到季母这么说,他先去看季予惜的神色,发现他不抗拒,就答应了下来,“清姨交给我吧。”

    季母点点头,“早点考完就好,等下雪了,他又要拖到明年。”

    季予惜立刻抗议,“怎么可能啊,我肯定一把过。”

    季母笑了笑,没有接话。

    “是不是啊荀鹤,我天赋挺好的对吧?”季予惜不死心又问荀鹤。

    荀鹤轻咳一声,笑着点头,“多练练就好了,谁都有新手期。”

    季父季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季予惜:“……”一脸悲愤地看着荀鹤。

    说了没几句,季予慷和沈栖从楼上下来,他们准备回学校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学校的保研结果还没出,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都在认真备考,以防没保研成功,还需要参加研究生考试。对他们来说,时间真的很紧迫,今天能抽空出来参加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仪式,都算是挤出来的。

    季母自然也清楚,马上让芳姨把给两个人准备的各种吃食带上。

    季予慷说:“妈,我们都搬回宿舍住了,没时间也没条件做这些东西,就不带了,带上也是给沈栖增加负担。”

    沈栖性格和善,这些吃食是季母拳拳爱子之意,他就算再忙也要操心把这些东西变成一日三餐。季予慷觉得他太辛苦,不如不带为好。

    季母看沈栖也一脸为难,就让芳姨拿回去,只说:“那你们照顾好自己,再忙也就这两个月了,等结束回家来住,让芳姨好好给你们补补。”

    她看着二儿子和沈栖也很心疼,都瘦的能看见肋骨了。

    季予慷和沈栖都应了下来,忽然听见惜宝在心里说:【等等,我差点忘了。二哥保研期间,宿舍有个同学被人投毒,最后二哥变成了嫌疑人。是不是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啊?】

    季家人齐齐一震。

    大家都想起来了,惜宝很早以前就说过,季予慷因为被诬陷成了杀人嫌犯后坐牢了,沈栖明白两个人的心意后对他不离不弃。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此时听惜宝说,才发现原来就是这个时间段里的事。

    季予慷也没忘记,毕竟事关他自己。

    他和沈栖两个人坦白心意以后,在宿舍住了一段时间,又搬出去住公寓了。也是这个学期开学后,越来越忙,公寓虽然离得近,但是住公寓就要做家务,样样不少。他不想让沈栖做,说周末请钟点工就好。但沈栖是个爱干净的,每天晚上不收拾完睡不着觉。

    季予慷想了想,就和沈栖又住回宿舍了。

    公共地盘,他就是再爱干净,也只能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管不来别人,一下子省心很多。

    季予慷心中一直有这件事,他看沈栖倒是不太清楚。可能因为沈栖能听到惜宝心声之后,惜宝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所以沈栖压根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危机。季予慷也清楚沈栖心细,害怕他知道后再为自己担心,于是也没有主动告诉他。

    现在惜宝心声一泄露,沈栖立刻懵了。

    他的失态,连季予惜都看得出来。季予惜没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心声,他以为沈栖是身体不适,立刻问:“沈栖哥哪里不舒服?”

    刚才沈栖晃的那一下,他差点都要以为沈栖是被投毒的那一个了。又一想沈栖后来还去局子里看他二哥,想必是没有事,受害者另有其人啊。

    季予慷立马扶着沈栖坐下。

    季母适时开口,“小沈不舒服,要不你们先别回学校了,让魏医生来看看。”

    沈栖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想走,一家人还能商量一下对策,只他和季予慷两个人回学校,他一点底都没有。

    于是他虚弱地说:“麻烦清姨了。”

    季母安抚地笑了笑,“别说这种话,你回房间安心躺着,等魏医生来了再说。”

    沈栖留下来是为了大事,怎么肯回房间躺着。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季母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沈栖一怔,接收到以后,就沉默下来。

    季予慷便把他送回楼上。

    才走到楼梯口,季予慎和慕童携手从楼上下来。本来把宾客送走之后,他们两个回房间休息了,没想到才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惜宝的心声。这两个人也躺不下了,一起下来看看情况。

    交流了几句后,得知季予慷和沈栖暂时不回学校了,季予慎先松一口气。现在让他们俩毫无准备地回学校,他也不放心。

    季予慎看了看透露心声的小弟,这次又多亏他了。

    季予惜目送季予慷和沈栖上楼后,在心里叹道:【可惜不知道投毒的人是谁,要是知道是谁,也好防范。这样什么也不知道让二哥和沈栖哥回学校,简直和送人头一样。】

    这句心声也是全家都能听见的。

    荀鹤不知道季家人能听见小惜的心声,此时是真的急得不行。季予惜的二哥就是他的家人,季予慷万一出事,整个季家都不好过,尤其是季予惜,他肯定很难过,明明知道结局却没有改变。所以他一定要帮季予惜阻止这件悲剧发生才是。

    只是他要怎么做呢?

    他对D大是一头雾水,对季予慷宿舍的情况也半点不了解。要怎么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季予惜此刻和他想的一样,不过他更有条理一点,因为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放了半年了。他此前已经把季予慷宿舍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知道他们是六人间宿舍。

    除了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还有四个人,凶手和受害者都在这四个人里。

    第072章 聚会观察

    季予惜在心里把二哥宿舍的人都过了一遍。

    剩下的四个人里, 有两个不是本地的,分别叫龚罗一和章尔。

    按照季予慷平常透漏出来的意思,龚罗一个子很矮, 有点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但他很刻苦,成绩也不错, 听说也在保研人选里。至于章尔,性格倒是不错, 和谁都能聊得来。但他在大学里放飞了, 迄今有两门成绩挂课补考没过。还有他交了个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和他们宿舍其他人一起日常活动。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两个是D城当地人,名字叫陆少山和任司。

    他们就是正常普通的学生。既没有像季予慷和沈栖这样的学霸底色,也不像龚罗一那样孤僻, 更不像章尔那样,把时间都花在谈恋爱上。他们俩就是按部就班的学生,考证一起考,过不过再说, 考研一起备考,也是过不过再说。还有考公考编也在计划里, 反正每条路都想试试,成不成再说。

    季予慷和他们关系不错, 之前还邀请他们去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玩过。

    这俩人是连体宝宝, 去哪儿都一起。

    最好笑的是, 他们之前以为季予慷和沈栖也是好朋友,就像他们一样。后来知道季予慷和沈栖竟然是一对儿, 两个人相互怀疑了一段时间,最后话说开了,得知他们两个都不是同性恋,彼此都松一口,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要说这四个人里,季予惜觉得嫌疑最小的就是任司和陆少山,嫌疑最大的是龚罗一。但刻板印象要不得,实际情况最好还是亲眼见过再判断。

    【不然让二哥把任司和陆少山请到家里来吧,也好看清他们都是什么性格。】

    季予惜盘算半天,在心里这么想。

    其实他很想把他们四个都请过来观察观察,但龚罗一和章尔应该不太好请。

    荀鹤微微惊讶地看着季予惜,原来小惜已经掌握了一定信息,他还两眼一黑,在这里干着急。

    楼上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也在商量这件事,他们和季予惜的思路一样,都是把每个人的性格拿出来分析一遍。但他们到底平常接触的更多,知道的信息也比季予惜多。

    沈栖说:“其实未必就是我们宿舍的人,隔壁几个宿舍关系都过得去,也是经常来我们宿舍串门的。”

    季予慷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假如真有人投毒,那嫌疑人并非只在我们宿舍的人里。可是这样范围更大了,我留心了很久,没发觉谁和谁不和。”

    沈栖:“还是有的,上次隔壁那个周武和龚罗一吵架,你好像不在。”

    季予慷还真不知道,忙问:“因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栖:“就是上个月,周武来我们宿舍串门,龚罗一嫌他吵,嘟噜了几句。周武好像一直不喜欢他,当时就和他吵起来了。你那时候去复印资料了,没在宿舍。”

    周武就是他们隔壁宿舍的,是个很活泼的男生,和谁都能聊两句。他不喜欢龚罗一好像也正常,他和龚罗一的性格完全相反,哪哪都不沾边。

    沈栖想了这么半天,只能想到这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也听到了惜宝想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的心声,季予慷便说:“不行的话,就像惜宝说的,我们把周武,任司和陆少山一起请到家里来吧。”

    沈栖想了想,说:“要不请到公寓里,还有龚罗一和章尔,他们俩来不来再说。感觉在公寓里请客,章尔应该会来吧,就说……给你过生日。”

    季予慷:“……我生日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沈栖:“你家规矩大,一年要过三个生日。”

    季予慷:“……”

    不过他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开始安排其他的事情,“再把我大哥还有惜宝也叫上,都是年轻人应该可以玩得来。”

    沈栖点头。

    等季予惜和荀鹤出门以后,季家剩余的人都坐在一起开会。

    季母季父很担心季予慷和沈栖,按照季父的意思,不行就让俩孩子在家里多留几天。等避开了这件事,再让他们俩回学校。不过季母也说,万一这件事是冲着季予慷来的呢?那不论什么时候回学校都有可能发生,避不开的。最好是把人揪出来,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季予慷则认为保研结果快出来了,这个时候不在学校总归是不好,所以他和沈栖是一定要回学校的。

    季父叹了一口气,“惜宝也没什么办法,你们这么回去,太危险了。”

    哪怕知道投毒的目标不是这两个孩子,季父心中也不安。这种事就怕个万一,万一出了意外,那是要命的。

    季予慷便把和沈栖商量的办法说出来,让大家讨论。

    这也不失为一个观察方向。季母马上说:“那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去。”

    季予慷赶紧阻拦:“只让大哥和惜宝去就好了,你和我爸一来,他们都要放不开了。”

    季母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好遗憾地同意了。

    不过季母仍然交待他们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喝离开眼睛的水,还让他们注意洗漱用品,尤其是要进口的牙膏牙刷。沈栖笑着说:“清姨,这些东西我都会锁起来,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虽然这举动有点奇葩,不过沈栖本身就有洁癖,这么做倒还正常。

    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季父季母眼睁睁地看着季予慷和沈栖离开家,担忧得不行。

    季予慎安慰他们说:“别担心了,惜宝已经预警过,予慷一定会小心的。我们全家人都靠着惜宝改变了命运,予慷一定也可以。”

    听了这话,季母便开始数,“这一年来,我们家几乎每个人都受了惜宝的恩惠,只除了……”

    她没说完,却看向季父。季予慎和慕童的视线一起移到了季父身上。

    季父被他们看得心虚,“你们看我做什么?”

    季母哼道:“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出轨,我好离婚啊。”

    惜宝关于全家预言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妈离婚”,季父季母感情一直很好,能让季母离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季父出轨。这个认知,是他们全家的共识,也很早就讨论过,季父当时就差起毒誓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花花心思了。

    虽然这个事情大家都没有太当真,但季父深知,季母是一定会藏在心里等着和他算账。

    他差点跪了,“根本没有的事,你不要冤枉我。”

    季母冷笑,“等老二的事解决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把季父说的满头大汗。他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出轨,都一把年纪了,他和季母还有三个孩子,他图什么呀要出轨。但是惜宝每次说的都是真的,这让他心里也很惶恐。他不会真的干出对不起季母的事了吧?

    ……

    季予惜和荀鹤在外面练了会儿车,荀鹤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季予惜多说一点关于季予慷的事情。

    季予惜正好也想听听荀鹤的看法,索性把季予慷宿舍几个人的情况详细给荀鹤讲了讲,然后问:“男生宿舍也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吗?”

    荀鹤:“你不要刻板印象,会耍心机和男生女生无关。”

    季予惜一想,立刻承认错误,“是我的错。”

    勾心斗角这个词说起来好像默认是女生擅长的一样,这的确是一种性别刻板印象。他虽然待过那么多世界,寄生过的宿主有男人也有女人,其实也感受过女宿主因为性别遭受的不公。但每个世界主流文化都差不多,有时候真的意识不到哪一句话是从歧视中延伸出来的。

    他自己默默忏悔了半分钟,再看荀鹤,就觉得他真的很好。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天赋点在观察人的情感上,所以能敏锐地察觉到一句话说的是否妥当。

    荀鹤没在意那么多,还在想季予惜说的那些事,然后问:“除了他们宿舍这四个,周围其他宿舍的人就没有和你二哥走得近的吗?”

    季予惜:“!!!”

    他根本没想过宿舍以外的人。

    要是需要排查一整个宿舍楼的人,那难度也太大了。

    季予惜束手无策。

    他之后一直显得忧心忡忡,练车的事草草结束,两个人一起回了季家。听说季予慷和沈栖都回学校了,季予惜心中就是一紧。

    【二哥和沈栖哥这个时候回去行吗?我都没好好提醒他们,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他脸色一变,找手机想给季予慷打电话。

    还是季母按住他的手,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明天周日,你二哥想在他的公寓里办生日宴,邀请你和你大哥一起参加。听说还有他宿舍的同学,惜宝想去吗?”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季予惜本来就想和那些人接触一下,苦于找不到机会,现在二哥给他创造了机会,他自然愿意。

    于是季予惜忙不迭点头,还问:“荀鹤能一起吗?”

    他对荀鹤善于观察人的特点是很推崇的,如果能让荀鹤一起去,他就更放心了。

    季母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你们可别忘了准备礼物。”

    季予惜赶紧点头,回头一看,荀鹤却有些迷茫,“季二哥的生日不是这个时候吧?”

    他为了季予惜已经把季家每个人的生日都摸透了,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是这个时候过生气的。

    季母解释了一句:“他办明年的生日宴,明年过生日的时候大家都毕业了,宿舍的人也都不在一起了,所以想提前庆祝。”

    季予惜奇道:“还能这样?”

    荀鹤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过这个生日宴的机会倒是正好。

    和季予惜约定好明天出门的时间后,荀鹤就告辞离开了。生日宴在晚上,他明天还得先去上个班,希望事情不太多,可以正常下班。

    ……

    隔天傍晚,季予惜从家里出发前往他二哥的公寓,荀鹤果然一整天都很忙,没有时间来接他。两个人约定好目的地见,就各管各的了,至于季予慷则是从公司直接过去。

    季予惜到的时候,季予慷和沈栖已经在房子里了,还有几个男生,应该是他们俩的同学。

    季予惜把礼物送给季予慷,因为准备得仓促,他只买了个块手表,没花太多心思。不过季予慷的两个同学倒是连声赞叹,说季予惜送的好。

    其实季予惜也不知道他们夸赞的点在哪里,只是正好可以借着夸赞拉近关系,方便认人。

    季予慷就介绍说:“这是陆少山和周武。”

    季予惜心想:【陆少山不是和任司总在一起吗?怎么是和周武?】

    季予慷:“……”他索性把小弟引到客厅,给他介绍其他人,“这是任司和章尔。还有一个叫龚罗一,不知道他来不来。”

    周武便不屑地说:“他肯定不来啊,你看他平常和谁有过来往吗?总是背个书包,一个人在学校游来游去,像个孤魂一样。”

    虽然龚罗一不合群,但周武这么说,听着也不太像话。陆少山就说:“别这么说人家,他挺刻苦的,这次保研说不定就有他。”

    周武便问:“名单还没出吗?”

    他看着季予慷说的,季予慷就点点头,“应该快了。”

    大部分学校都是十月下旬就开始公布保研结果,他们学校算晚的,不过再晚也不会超过十一月上旬。

    陆少山便说:“就算出结果也是咱们季二少和二少奶奶吧?”

    他调侃了沈栖一句,沈栖并没有说话。周武害怕季予慷和沈栖不高兴,立刻制止他:“你胡说什么呢,还没喝就醉了。”

    季予慷特意买了很多啤酒,想让他们放松一下。几个人一来就看见了,还相约晚上不醉不归。

    沈栖的笑容淡淡的,他说:“没关系,我和予慷本来也不怕别人议论。”

    陆少山那句话二少奶奶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见沈栖没有不高兴,他便靠过去,佯装亲近,“晚上吃什么呢,要不要我露两手,我做菜还可以。”

    沈栖:“那就有劳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看着做。我给你打下手。”

    陆少山乐颠颠地去厨房忙了。

    季予惜观察完毕,这个陆少山应该是个嘴快不过脑的家伙。周武倒是比他机灵,但性格也挺大大咧咧的,属于有啥说啥,他不喜欢龚罗一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讥讽人家。

    这点小波动完全没有影响到正在打游戏的章尔和任司。周武就替陆少山遮掩,“别在意,三儿本来就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他计较。”

    季予慷嗯了一声,沈栖都原谅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季予惜又在想:【这个周武和陆少山关系还挺好的嘛!周武都能替他道歉了。】

    刚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季予慷去开门,这次来的是荀鹤和季予慎,看到季予惜好奇的目光,荀鹤解释说:“在楼下遇到了。”

    迎着一屋子好奇的目光,荀鹤也有点不自在。直到陆少山领着菜刀从厨房出来,顿时惊呼:“卧槽,这是荀导?”

    荀鹤拿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是校园青春,在学生中轰动过一阵子。

    陆少山伸出手想和荀鹤握手,才发现自己拎着菜刀。他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我刚在切菜。”

    季予慷笑了笑,给大家互相介绍。

    沈栖说:“现在就差龚罗一了,是等等他,还是我们先开饭。”

    陆少山眼睛一下子蹬圆,“开饭?我还没做好呢。”

    沈栖没有理他,季予慷也没有理他,而是说:“估计他不会来了,我们开饭吧。”

    于是一群人分坐两桌,沈栖把电烤炉搬出来,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食材,两边桌子各摆一半。

    陆少山看的目瞪口呆,“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那还让我去做菜。”

    沈栖又轻轻笑了。

    周武松一口气,说:“谁让你说话没轻没重,你快快去把你那盘菜炒好端出来,给我们小沈赔罪。”

    陆少山也想到了这是沈栖的报复。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笑着又回厨房忙碌了。

    章尔和任司还是没怎么说话,照理说,陆少山和任司关系最好,可今天这两个人何止没有说过话,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还有章尔,没记错的话,他是个性格很随和的人,怎么话也这么少。

    季予慷看到惜宝的视线一直在章尔和任司之间打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季予慷便问章尔:“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总不可能是见到我哥我弟认生了吧?”

    章尔苦笑,“哥们失恋了啊,还不能借你的地盘伤心一下。”

    这倒是个大新闻,非但季予惜他们好奇,连他的同学们也都觉得奇怪,周武更是直接问:“怎么回事?你们天天秀恩爱秀的人快烦死了,怎么还能分手?”

    章尔很是失落,“她嫌我天天不务正业,还挂了两科,说不定毕业证都拿不到手。”

    这个倒是,毕竟都大四了,也不能怪人家女孩子要求高,转眼都要入社会的人,还是这个样子,自然不行。

    任司便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都一样,毕业即失业。”

    任司虽然一直说要考研考公,但他知道自己没努力,怎么可能考得上。被章尔这么一说,立刻也勾起了心中的烦闷,于是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我说你们,”周武不乐意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哭丧着脸成什么样子。不怕给咱们的大寿星平添晦气。”

    他这么一说,任司和章尔也开始后悔不该开这个话题,于是两个人齐齐举杯,要给季予慷赔礼。

    季予慷便说:“说是生日宴,其实也是想让大家聚一聚,毕竟临近毕业,过了年也该实习了,大家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看向任司,问:“你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

    章尔抢答道:“还能因为什么,他和三儿吵架了。”

    陆少山刚好端着盘子出来,听见这句话他就没急着开口,而是去看任司。任司有些窘迫还有些恼怒,似乎是不乐意章尔说出这句话。

    倒是周武好奇地问:“我说呢,今天三儿总逮着我说话,你们俩还能吵架啊?你们俩吵架和章尔分手一样,都够稀奇的。因为什么啊?”

    “没什么。”任司不想说。

    于是大家又都去看陆少山,陆少山把这一盘土豆丝端到沈栖面前,才说:“我哪知道为什么。”

    于是大家又都去看任司。

    任司被盯得没办法,才说:“不是吵架,他谈恋爱了,我想和他保持点距离,免得他女朋友误会。”

    “真的?”一群人又看向陆少山。

    章尔尤其不忿,“你个狗三,我才分手你就谈恋爱了,你这不是给我伤口上撒盐吗?”

    他端着酒杯就要去灌陆少山,“你今天不喝这一杯,哥哥我就和你绝交。”

    陆少山笑着喝了一杯,才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理我的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周武好奇地问。

    【还能以为什么,以为任司喜欢他,看他谈恋爱吃醋了。】季予惜适时补充。

    季家两兄弟、沈栖和荀鹤齐齐猛咳,其余人都不明所以地看他们。

    季予惜也很茫然,“你们怎么了?”

    荀鹤第一个反应过来,“有点辣。”

    季予慎也说:“有点咸。”

    沈栖则说:“我去拿点水。”

    季予慷:“……”

    恰在这个时间,敲门声再次响起。众人齐齐一愣,季予慷率先站起来,“应该是龚罗一,我去开门。”

    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后,真的看到龚罗一,季予慷邀请他进来。龚罗一进来便看见了周武,脚步就是一顿。周武已经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没关系,进来吧。”季予慷又说了一遍。

    沈栖给他拿了碗筷,把他安排在周武不在的那一桌上。龚罗一却直接掏出来一个礼物盒,递给季予慷,然后说:“生日快乐,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但他本来是打算留下来吃饭的,要不然也不会进来。他反悔是因为看见了周武,难道他和周武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季予惜在心里想,只是拌几句嘴应该不至于这样。

    季予慷再三挽留他,他也不肯留下。季予慷只好把他送出去,等季予慷再次回来,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当然他掩饰得很好,只有季予惜他们几个亲近的人能看得出来。

    季予慷笑着让大家继续,又起了个话头看大家聊起来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予惜很好奇,【龚罗一对二哥说了什么吗?】

    季予慷悄悄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给沈栖看——[小心周武]。

    这就是龚罗一刚才说的话。

    第073章 来报恩的

    因第二天有早八, 章尔几人卡着宿舍关门的时间回了学校,季予慷和沈栖则打算住一晚。他们走后,季予慎和季予惜还有荀鹤都没有走, 且都看着季予慷。

    之前龚罗一走后,季予慷和沈栖的小动作他们都看到了,现在就是要一个解释。

    季予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何况如果不挑明这件事,也没办法当着惜宝的面讨论更多。现在有了龚罗一的提醒, 起码可以表现出对宿舍环境的怀疑。

    季予慷便直说了:“龚罗一走的时候提醒我小心周武。”

    季予慎皱着眉, 回忆周武一整场的状态,似乎很正常。“他有没有说别的?周武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季予慷没有犹豫,又说:“没有,他是坐电梯要下去的时候突然说的,说完电梯门就关上了。周武印象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没头没脑的,让人怎么猜呢。

    季予慎不由皱着眉头。

    倒是沈栖一直在注意看季予惜, 发现他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个哥哥,似乎起了疑心。于是忙说:“以前听说过其他学校有因为保研发生命案的,龚罗一不会是想提醒我们这个吧?周武也在保研备选名单里。”

    季予惜:“!”

    【这不就和二哥将要发生的事一样吗?原来这种事并不是特例啊,那二哥应该有心理防备了。】

    季予慷在桌子下面悄悄捏了捏沈栖的手。

    倒是荀鹤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种事并非像沈栖说的那样常见,龚罗一的提醒不是一件寻常事, 那季予慷、沈栖甚至包括季予慎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他们怎么丝毫不慌乱?

    季氏兄弟俩和沈栖他们似乎只是困惑于龚罗一为什么会让他们“小心周武”, 而不是龚罗生“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一个提醒。

    平平常常的日子里, 如果有一个突然提醒他小心某人, 他一定会纠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而不是先考虑需要小心的某个人会做什么。当然思考过第一个问题后,第二个问题也会浮现出来,只是思考的顺序会放在稍后的位置。

    可季氏兄弟跳过了第一步,直接开始思考第二步。也就是说,他们可能知道龚罗一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知道接下来大致会发生什么事情。

    换而言之,是不是他们也像自己一样,听到了小惜的心声。

    荀鹤又联想到惜宝关于投毒的预言发出时,沈栖突然不舒服的场面。也许不是沈栖不舒服,是他被惊到了。连当时季母给沈栖使眼色的画面都在他脑海里回播,明明当时那么明显,他只顾吃惊,根本没留意到。

    所以季母也是知道沈栖能听见小惜心声的。那……季父季母也能听见小惜的心声吗?还有哪些人也能听到呢?

    本来能听见小惜心声这件事很特殊,但不是他特殊,而是小惜特殊。所以小惜的家人也能听见他的心声,好像很合理。

    他是不是不应该有情绪?

    他这么劝说自己,却依然觉得难受。原来这不是他独有的……

    荀鹤突然的冷气压,坐在他身边的季予惜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碰了碰荀鹤的胳膊,然后小声问:“怎么了?”

    他这一出口,他的两个哥哥和沈栖都抬起头看荀鹤。

    荀鹤掩饰掉眼底的情绪,对季予惜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想不通。”

    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件事本也和小惜无关。

    沈栖便说:“龚罗一平常和我们的确没什么交往,他和周武除了那一次的口角,也没有别的冲突。要说他和周武有什么利益冲突,也就只有他们两个都在保研候选名单里了。”

    毕竟D大在全国都算是顶级的学校,D大的学生也都很优秀的,除非在大学彻底放飞了,剩下的都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他们两个都申请保研是很正常。

    季予慎问:“我看周武言语中对龚罗一多有诋毁,他们两个当时发生口角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沈栖在季家的时候就回答过,因为在意这个点,邀请大家来参加生日宴的时候,他用想同时邀请周武和龚罗一,不知道他们之间过节深不深的理由,又和宿舍其他人打听了一下。的确除了那次口角,再没有其他不和了。

    沈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龚罗一好像在说章尔和女朋友秀恩爱的事,周武突然让他小声点。龚罗一正在兴头上,也就没有客气,嘲讽他单身狗。”

    季予惜诧异地和荀鹤对视一眼,心里浮现同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因为章尔的女朋友吧?】

    季予慎也是这样想的,他就直接问了,“龚罗一和章尔的女朋友有没有关系?”

    沈栖摇摇头,“龚罗一是外地的,章尔女朋友是本地的,他们两个可能连话都没说过。其实章尔和他女朋友分手,也有地理的因素。章尔上完大学要回自己的城市,他女朋友不愿意去。”

    季予惜就说:“这么看来,女生分手也是及时止损。”

    他忽然又想起来陆少山来,心中顿时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不由问:“陆少山的女朋友你们见过吗?”

    不会这么狗血吧?

    章尔才分手,陆少山就恋爱了。而且季予惜记得陆少山是D城本地人,完美符合章尔前女友的需求。

    “这个消息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季予慷苦笑,“一宿舍的人只怕只有任司知道。”

    说到任司,大家也觉得有些怪异,任司和陆少山三年来都处的不错,就因为陆少山有女朋友他就要绝交吗?晚上话说开的时候,陆少山是想和任司和好的,他几次都把话头递给任司,任司却不接。看起来真的很像因爱生恨,恨意还不浅。

    只因为好朋友谈恋爱就要绝交,不会太小题大做吗?

    季予慷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在微信上问任司:[陆少山的女朋友你见过吗?]

    过了很久,任司才回复:[见过,你们也见过。]

    季予慷:[是不是刚分手的那个?]

    任司又是半天没有回复。久到季予慷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回了一个:[是。]

    季予慷放下手机对几个人点点头。

    季予慎有点头疼地按按太阳穴,“周武和龚罗一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又埋了一颗雷。”

    就算陆少山是在他们分手后才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但无缝衔接也很恶心,何况章尔一定会觉得是陆少山撬了他的墙角。他都不敢想这件事暴露以后,这两个人会爆发怎样的冲突。

    看来任司还算正直,因为无法接受陆少山这个行为,才表现得这么冷淡。

    荀鹤也加入分析:“现在动机等于多了一条,本来只有保研一个因素,现在还有感情纠纷。”

    如果这几个人里发生命案,那就等于得有两套防范手段。

    季予惜在心里哀嚎:【太复杂了吧,而且龚罗一和那个女生未必没有关系,加上他就是四角恋了。】

    季予慷看大家干坐着也讨论不出什么,就说:“时间太晚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哥你和小弟是要回家还是在我这里将就一下。”

    荀鹤便很识趣地站起来。

    季予慎看了看季予惜。

    季予惜也站起来,说:“二哥这地方只有两个卧室,睡不下这么多人,还是回去吧。”

    于是季予慷和沈栖就把他们三个送进电梯。

    季予慎最后说:“小心一点。”

    季予慷点点头,说好。

    到了楼下,荀鹤和他们兄弟俩分开了。有季予慎在,季予惜用不着他送,他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有点凄凉。

    不过季予惜和季予慎两个人并没有在意他这点情绪。

    季予惜拉着季予慎问:“大哥,你觉得二哥他们会遇到危险吗?”

    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提醒二哥要防范同学,但他不会放过机会给家里人洗脑,让大家都重视一点这个问题。

    季予慎也清楚小弟的心思,于是说:“这些事虽然都和你二哥无关,不过也要担心会不会被误伤。反正多提醒你二哥警醒一点总是好的,能不睡宿舍就别睡宿舍了。”

    季予惜点点头,然后说:“我看新闻上,学校投毒案件也有很多。”

    季予慎:“对,所以咱妈才让他们多注意进口的东西。”

    两个人说着话上了车,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才驶出小区,却看见季予慷和沈栖匆匆从小区出来往外面跑。夜色中,他们两个特别显眼。季予慎连忙停车,季予惜则探出头,喊了一声:“二哥!”

    季予慷找到声音的方向,脚下转了个弯,跑到车前,“大哥,惜宝,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季予惜说:“我们本来就该在这里啊,倒是二哥,你和沈栖哥要去哪里?”

    季予慷看到沈栖也过来了,才说:“宿舍打起来了,听说还报了警,我们得回去看看。”

    季予惜立刻兴奋起来,“是不是章尔和陆少山?陆少山的女友是章尔前女友这件事暴露了?”

    这是最容易爆雷的点,毕竟连他们都能猜到这个点,没道理章尔自己猜不到。章尔要是知道到了,肯定要发疯,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女朋友转身就和自己兄弟在一起的。

    谁知季予惜脑补了一大堆,却见季予慷摇头,“不是章尔和陆少山,是龚罗一和陆少山。”

    “啊?”季予惜吃惊极了。

    他立刻抓住季予慷的胳膊,“二哥我能去看看吗?”

    季予慷有些犹豫,既然都报警了,说不定有很多老师也在现场,他贸然带哥哥和弟弟进宿舍,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过季予慷没有思考太久,就爽快地点点头,“走吧。”

    他招呼沈栖一起坐上车,几分钟就到了学校外。

    大门处的保安看了看他们,没有吭声。季予慷四个人一溜烟往宿舍楼跑。几个人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楼下几个警察和并辅导员站着,龚罗一和陆少山站在最中间,接受轮番教育。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围观的同学。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本来愿意带着哥哥弟弟进来,就是觉得大家都会围观,哥哥和弟弟可以浑水摸鱼。

    万万没想到围观的同学都被撵回宿舍了,这显得他们四个人目标好大。

    季予慷刹车不及,一露面就被他们辅导员看见了。

    “季予慷过来!”辅导员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季予慷硬着头皮领着几个人一起过去。辅导员看了看沈栖,又把目光移到季家兄弟俩脸上,他咦了一声,又看向季予慷,倒是没问什么。

    只对警察说:“同志,这个同学也是他们宿舍的,他可以证明他们宿舍平常关系都很融洽,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龚罗一和陆少山齐齐抬头看季予慷。

    季予慷甚至都没有搞清楚他们因为什么打架,但他也能说些自己知道的情况,就当着辅导员和警察的面,把两个人平常的性格,还有为人处世方面的情况说了说。

    他说完,辅导员把目光又移向了沈栖。

    沈栖便主动说:“我也是这个宿舍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警察便点点头,“既然这样,就不带他们回去教育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也都快毕业了,闹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

    他口头上教育了几句,领着自己人走了。

    辅导员没走,只是说:“人家两个都替你们说好话了,起码你们因为什么打架,总要告诉他们吧?”

    陆少山嘴角蠕动,看了看龚罗一,“让他说,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动手,像个疯狗一样揪着我就打。”

    龚罗一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辅导员吓了一跳,忙把两个人分开,然后指挥季予慷:“你先把陆少山带回宿舍,龚罗一跟我走。”

    季予慷有点犹豫,辅导员这才想到在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在。

    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慎和季予惜身上,季予慷介绍说:“这是我哥和我弟。”

    辅导员微微颔首,又问季予慷:“所以你晚上不准备回宿舍住是吗?”

    当着辅导员的面,季予慷实在说不出来不住宿舍的话。

    于是他看向自己的大哥。

    季予慎便说:“老师,我们本来就是送他回来的,就让予慷和他同学一起回宿舍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冲着季予慷微微示意,季予慷也以眼神回应他,季予慎便带着季予惜先一步告辞。

    季予惜跟着大哥走,感觉脑细胞都要不够用了,“怎么是龚罗一和陆少山打起来呢?他们两个因为什么?二哥宿舍的关系真是乱七八糟,没一个省心的。”

    季予慎回头看,发现季予慷和沈栖带着陆少山回宿舍了,辅导员则还在楼下,正低声和龚罗一说着什么。

    他喃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龚罗一发那么大的火?”

    但愿予慷能问出来吧。

    这天许是折腾太久了,季予惜回到家洗漱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连荀鹤给他发的微信都没看到。荀鹤失落地把手机放在枕边也睡着了。

    到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来,就赶紧去找大哥,“大哥,二哥有没有消息?”

    季予慎正想说这件事,便示意惜宝坐下说,等季父和季母也围过来,他看了一眼,才开始讲:“予慷说陆少山到底都没有说清楚因为什么挨打。后来龚罗一回来后,整个宿舍没有人再说话。大家就都睡了,不过——”

    他成功把季予惜的胃口吊起来,季予惜急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季予慎才说:“任司告诉你二哥,说龚罗一动手前,陆少山在聊自己的女朋友。”

    又是因为这个女生?

    季予惜微怔,上一次龚罗一和周武就是因为这个女生发生的口角,这次又是。龚罗一要是和这个女生没关系,狗都不信。

    季母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问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季予慎略微想了想,便说:“我今天去查查吧。”

    季予惜灵机一动,忙问:“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季予慎在手机里翻了翻,告诉他:“商忻。”

    “怎么起了这个名字?”季父马上说,“家长起名字的时候自己不多念两遍吗?”

    作为一个给三个孩子起名的父亲,季父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老大的“慎”是希望他行事谨慎,能够自省其身。老二的“慷”则是希望他能活的豁达开朗。老三的“惜”取珍惜的意思,他们家最珍爱的宝贝。虽然三个孩子的名字都不怎么出彩,但也都是饱含期待的。给孩子起名不就图这个吗?

    可是给孩子起名叫“商忻”,这个他真的理解不了。是怕孩子一辈子不够伤心吗?

    季予惜也对这个奇葩名字有了点印象。

    他飞快地在自己系统里搜索相关剧情,果然找到了。

    【商忻是一本替嫁书里的女二。她的姐姐是重生的,知道自己联姻后过得不好,硬是把亲事推给了自己妹妹,那个男人是个渣男,商忻一辈子过得很辛苦。】

    季家人听到惜宝这句心声,互相看了看。

    尤其是季予慎,他心情有点复杂。才听说商忻前后两段恋情,又听到她之后会联姻。所以说陆少山也不是她的官配啊。

    季予惜还在查找龚罗一和商忻的关系。龚罗一的名字在系统备份中没有搜到,但是龚姓比较少见,他搜了一下,发现商家对龚家有恩。

    【龚罗一难道是来报恩的?】

    季予慎眼皮一眨,在心里盘算要去查一下商家的过往。如果商家对龚家有恩,应该不难查不出来。

    不过就算不去查,他们也觉得惜宝猜测的应该就是正确答案。如果龚罗一真是抱着报恩的目的,他就受不了别的男生把商忻挂在嘴里开颜色笑话。

    ——虽然两次争执,季予慎和沈栖都没有明说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内容说出来对女孩子不太好。季予慎也是住过男生宿舍的,二十出头的男生,嘴巴里会怎么议论女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龚罗一打得不冤。

    季予惜在心里叹道:【商忻如果知道龚罗一是来报恩的,会不会指挥他做点什么?如果是违法的事情,龚罗一会答应吗?】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

    这又是个他们没考虑过的新的角度。

    章尔和陆少山虽然看不出来,可要是威胁到商忻,万一龚罗一想弄死一个呢?

    季予慎动了动嘴角,给季父季母示意,他要告诉季予慷这个消息。两位长辈轻轻点头,尽量不惊动惜宝。

    等季予惜思考之后,再回神,就看不见季予慎的身影了。

    他忙问:“大哥走了?”

    季母回答:“还没有,你找他还有事?”惜宝难道又想起什么来了吗?

    季予惜:“想让大哥查查商忻和龚罗一的关系,龚罗一是外地的,商忻确实本地的。商家大哥应该知道,就从商家查一查有没有和龚家相关的事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太明显了一点,不过季母并没有起疑心,反而还郑重地点头,“你放心,你大哥刚才就说要查。”

    刚好这个时候,季予慎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听见了季母的话,直接说:“不用查了,我都知道了。多年以前,龚罗一的父母在D城打工,半夜龚罗一的母亲临盆,又恰逢大雨。夫妇俩在路上拦车,拦了好半天才拦到商忻父亲的车。商忻的父亲想到家中怀孕的妻子,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打算送他们上医院,结果孩子在车上生出来了,就是龚罗一。”

    他刚才给季予慷打完电话,又顺便给助理打了个。没想到助理竟知道这件旧事,正好免了他辛苦查证。

    “啊?”季父微微张大嘴巴。

    他知道有些人是很忌讳这种事的,觉得不吉利。这商忻的父亲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季予慎说:“听说商忻的父亲此后做生意一直不顺,龚家这对夫妇心中很是抱歉,才从小就教育儿子商家对他有恩,他长大以后要报恩的思想。”

    季予惜:“所以龚罗一才会考到D大吗?”

    季母叹道:“这孩子也是可怜,本来听说他不合群,我就在心里疑虑。现在明白了,他要是从小生长在耳提面命那种环境里,性格自然也不会多开朗。”

    那他会为了商忻和周武还有陆少山起冲突就很正常了。他父母教了他几十年要报恩的思想,他自己只怕也深植于心中。可能碍于自卑不敢接近商忻,但在能力范围内,他还是想维护这个女孩子。

    比起保研结果可能会造成的龃龉,这个更像是引发投毒案的原因。

    第074章 私密照片

    宿舍里出了打架的事还闹到报警, 到底轰动了一整个宿舍楼。周一早八课前,就有很多其他宿舍的视线往季予慷他们宿舍几个人身上飘。

    季予慷和沈栖坐在教室偏后的位置,在课桌下面悄悄勾手。

    沈栖笑了笑, 正要说话,却听见后面有同学在议论昨晚的事。

    “我听说昨晚龚罗一打架是因为一个女人。”

    “谁啊?红颜祸水啊这是,让咱们专业出了名的唐僧都能动凡心。”

    先说话的那个被这句话逗笑了, 嘿嘿了几秒才又接着说:“是咱们专业的,你猜猜看是谁?”

    季予慷的眉头紧皱, 沈栖轻轻拉住他, 示意他再听一下。

    另一个男生猜不出来,直接问:“难道你知道是谁?”

    第一个男生就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想说。”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最终从那个男生口中,吐出商忻的名字。

    紧跟着就有第三个人加入话题:

    “她呀?她不是和章尔处对象吗?关龚罗一什么事啊?”

    “你这消息太落伍了,她和章尔都分手了。”

    “他们都两三年了吧?说分就分?”

    “商忻哪里是章尔能招架的住的, 你看她平常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章尔也就脾气好,能伺候好她,要不然商忻能看上他?”

    越说越不像样了。

    季予慷趴在桌子上,手伸向后面敲了敲, “麻烦小声点。”

    几个议论得正热闹的男生齐齐闭了嘴,只在脸上露出不乐意的神情。季予慷要是不阻止他们, 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沈栖往后瞥了一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 商忻进来了。她是和陆少山一起进来的, 两个人没有避讳, 是手牵着手来的。

    一瞬间,教室里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好像进入真空环境一样。

    很多人大脑里第一反应是幸好章尔还没来。

    但这也不能叫幸好,今天专业课的老师特别严厉,一次点名不到期末直接挂科,没有哪个学生敢不上他的课。所以章尔没来,只是暂时没来。

    陆少山和商忻坐在了第二排。

    季予慎和沈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几声,他们动作一致地拿起来看。发现是一个新建的群,群主是任司,一共就他们三个。不过季予慷很能理解,章尔和陆少山是话题中心,任司不敢拉他们进来,至于龚罗一,一直和他们不怎么来往,任司只能找他们吐槽。

    任司:[他是疯了吗?]

    任司:[昨天晚上才报了警,今天又想再来一次?]

    任司:[章尔一会儿要来了怎么办!]

    接下来是几个爆炸小人表情包。

    看来,他就算是和陆少山疏远了,也控制不住地要替他操心。

    沈栖觉得他一个人发疯很可怜,回了个表情包:[你的文字还爱他.jpg]

    任司:[滚滚滚,我哪有?]

    任司:[我就是觉得好丢脸啊,今天我们宿舍要成国宝了。章尔先不说,等龚罗一进来,大家也会给他行注目礼的。]

    季予慷:[你先别急。陆少山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他敢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就不害怕章尔知道。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

    任司:[他脑子有坑,和正常人思维不一样。我估计他压根没想过章尔。]

    任司这句话刚发出去,龚罗一踩着铃声进来了。

    这有点不像他的风格,他平常都是最早到的那一个。他进来的时候,整个班的学生又一起看他。龚罗一没有被这样看过,忍不住有点局促。可当他看见陆少山和商忻时,脸色明显一僵。

    教室里好的位置都被挑完了。龚罗一沉默地走到了第一排,在陆少山和商忻面前坐下。

    季予慷甚至能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任司继续在三人小群里发疯:[啊啊啊龚罗一你凑什么热闹啊,等会儿章尔和陆少山要是打起来,你是拉架还是想打架?]

    这一次季予慷和沈栖都没有理他,他们两个都在看龚罗一。

    进教室之前,季予慷接到大哥的电话,说惜宝透露龚罗一对商忻是一种报恩的心理。可大家同学好多年,从来没见龚罗一对商忻有额外的关注和举动。是因为他太会隐藏了吗?

    周围安静过一段时间后,又开始窃窃私语。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因为当事人都在现场,他们不太好意思。

    “看来是真的,龚罗一真的喜欢商忻。”

    “你重点错了,陆少山怎么和商忻手牵手进来。”

    “陆少山和章尔不是一个宿舍的吗?怎么能抢兄弟女朋友。”

    上课铃声落,专业课老师昂首从门外进来,他扫视一圈,对人数很满意。但却依旧拿出花名册,让班长点名。

    “章尔还没来?”

    “这小子牛批啊,连专业课都敢翘。”

    季予慷皱着眉点开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话的宿舍群,想在群里问一句。

    这个时候,外面咚咚地跑过来一个人,站在门口道歉,“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来的正是章尔,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大冬天里还冒着汗。

    专业课老师点点头,让他进来。他挑了个靠边的空位置坐下。

    任司:[他是不是没看见陆少山和商忻他们?]

    沈栖:[那你还不高兴?]

    季予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

    任司:[还真有可能。昨天晚上陆少山提到商忻的时候,龚罗一先动的手,当时太混乱了,我就没注意章尔。现在想想,他应该猜到了。]

    章尔又不傻,陆少山话里的亲昵和调侃,除非关系亲密的人才能说得出口。

    班长点完名,全员到齐。专业课老师很满意,插上自己的设备准备上课。

    教室里的同学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的注意力还放在章尔等人身上。直到专业课老师打开PPT,大屏却呈现出一张照片。

    一直盯着屏幕的同学们吓得啊了一声。其他本来没注意到的人,也紧跟着都去看屏幕,然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屏幕上是商忻的私密照,虽然没有漏点,但尺度也算是惊人。主要是她的脸正对着镜头,没有半点遮挡。

    专业课老师起初还不懂大家怎么这个反应,等他回头一看大屏,才反应过来,立刻切断了大屏电源,继而愤怒地问:“谁干的!”

    商忻震惊地盯着黑掉的屏幕,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她前面的龚罗一回过头来,小声询问她:“你没事吧?”

    而她身边的陆少山则一脸不爽,开始寻找章尔的位置。

    章尔坐在教室侧面,表情冷淡,一直没什么反应。和全班同学的表现都不一样,他的视线都没有往大屏或是商忻那边看过去一眼。

    会是章尔吗?

    商忻的私密照恐怕只有她亲近的人才能拿到,而之前她和章尔是情侣。

    “是不是你?”商忻扭头愤怒地盯着章尔。

    章尔一脸无辜:“和我无关。”

    专业课考老师很生气,直接让班长去请辅导员过来,并让大家先自行看书,这节课回头补上。结果辅导员来了以后,就让他们先回去,只留下了商忻和章尔。商忻坚持报警,章尔还是一脸无所谓。

    最后警察来了,查了一番后,确定不是从章尔手机投放出来的。

    章尔挑衅地看了一眼商忻,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商忻:“不行,就算不是你投的,也肯定和你有关。”

    ……

    教学楼下。

    任司跟着季予慷和沈栖一起从教室出来,其他的同学看见他们三个都远远避开,好像这件事他们也有参与一样。

    任司忧心忡忡,问:“会是章尔干的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件事多半和章尔有关系,只是不敢相信,章尔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沈栖说:“除非商忻还有其他关系亲密的人,要不然就只有他了,那样的照片别人怎么可能有。”

    陆少山也有嫌疑,却不如章尔大。他和商忻才处了几天,两个人也没吵架,何必要做这种事。

    任司:“他怎么这么糊涂。”

    沈栖:“要真是他干的,可能是想报复吧,但是搞不好真的要进去待几天。”

    ……

    教室里。

    章尔讥讽地说:“你也不看看那照片是我拍的吗,就诬陷我?”

    商忻气得不行,“不是你拍的,难道是我拍的?”

    章尔:“你仔细想想,搞不好真是你拍的。”

    商忻:“我疯了吗?自己拍自己的私密照,再公布出来?我有病?”

    章尔:“那谁知道。”

    警察头疼地制止他们:“别吵了,这张应该是专业设备拍的。”

    商忻一下子卡壳,章尔没有相机。

    章尔得意洋洋,“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出了事就想赖我,可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商忻:“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偷拍?”

    警察插话说:“从照片上分析,这张照片不是偷拍的,这位女同学你再回忆一下,到底是谁拍的这张照片。”

    商忻气得不行,“我疯了吗让人拍这种照片来毁掉我自己?”

    章尔:“谁知道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陆少山你说是吗?”

    作为商忻的男友,陆少山被允许留下来了,可他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

    此刻被章尔提到名字,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我相信商忻。”

    章尔撇了撇嘴,又问:“我可以走了吗?”

    商忻没有理由再拦着他,于是他大摇大摆地下楼,口中还吹着口哨。路上碰见他的一个同学,那个人悄咪咪地接近他,然后问他:“哥,照片还有吗?兄弟给你介绍一个赚钱的地方。”

    章尔似笑非笑,“谁告诉你照片是我拍的?”

    他说完也不理会这个人,继续往前走。

    站在隔壁那栋楼上的季予慷等三个人,看到了他的身影。任司很是庆幸,“警察让他出来了,看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季予慷和沈栖都没有说话。

    他们比之前更忧心忡忡,本来龚罗一就有点捉摸不定,商忻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不会走极端吧?

    ……

    天空阴沉着,像是随时会下雨一样。

    季予慷和沈栖坐在图书馆安静地复习,越是到这种时候,也只有在彼此身边,他们才会心安。

    正看着书,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人惊呼道:“名单出来了!”

    这一点动静引得周围的人齐齐抬头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歉意地一笑,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平板上。

    季予慷心中微动,也掏出手机进入学校的官网。

    保研结果出来了。

    他往沈栖那边靠了靠,两个人头碰头翻着名单。不是很意外,他们两个都在名单里,本来沈栖还觉得自己有点悬,因为他做的课题写的论文比季予慷少很多,果然得优秀的人督促着才能更进步。

    沈栖捏了捏季予慷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看往下看。

    龚罗一也在名单里,周武不在。

    这两个人是他们比较熟的,至于其他,更和他们无关,他们也不再继续看了。

    ……

    知道两个人保研成功,季母本来想让他们立刻回家好好恢复一下元气。季予慷思考之后,还是拒绝了。他说和沈栖回公寓住,毕竟这个学期的课程还有不少,他们不想耽误学业,季母只好再三劝他们多加小心。

    季予慷犹豫了片刻,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家里。事关女孩子的名声,他不想多嘴。

    挂了电话之后,季母上楼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季予惜。

    最近季予惜越发无聊起来,荀鹤忙着工作,季父季母都有自己的事业,季母那个公益组织每个月都要忙上几天,这个月她又快要出差了。季大哥和季二哥也都各忙各的,全家好像只剩他一个闲人了。

    季予惜觉得这样不行,他也得努力一点了。于是让季予慎给他挑个好剧本,准备进组拍戏。

    当然在进组之前,希望二哥学校的事可以告一段落。

    季母心疼小儿子在家里一个人无聊,突然想到老二现在保研成功,应该没那么忙了,不如干脆把小儿子送过去,顺便还能出出主意(预言一下)。

    她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季予惜很心动。

    他忙说:“我给二哥打电话。”

    季母笑着点头。

    一整天都没有下雨,这天下午,季予惜拖着行李箱去了季予慷学校附近的公寓。季予慷和沈栖为了迎接他,专门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买了几盆花装扮了一下。

    季予惜到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俩会这么正式,忙说:“我就玩几天,主要妈要出差,觉得我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了。等大哥给我安排好剧组,我就进组了。”

    沈栖笑道:“不光是因为你,之前太忙了,本来就没怎么收拾。刚好你要来,索性大扫除一遍。”

    季予慷也说:“你沈栖哥有洁癖,不用管他。来看看你的房间。”

    他带着季予惜走到其中一个卧室,床上的用品一看就是新的。季予惜觉得这肯定不是二哥为他铺的,因为二哥没那么细致。于是他直接谢沈栖:“谢谢沈栖哥。”

    沈栖:“别这么客气,我每次去你家,清姨都把我照顾的很好,轮到我照顾你了,我做的还不如清姨十分之一多。”

    季予惜开玩笑说:“幸好有沈栖哥在,要是只有二哥,我妈肯定不放心我过来住。”

    季予慷也笑了。

    沈栖帮季予惜把东西都归置了一下,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和季予慷出去了。

    季予惜开始脑补,【一共只有两间房,晚上二哥是和沈栖哥住一起吗?我来之前,他们俩是各睡各的还是睡一起啊?】

    在客厅的沈栖听得满脸通红。

    季予慷把人堵在沙发上,小声问:“惜宝都关心我睡哪里,我晚上能不能不睡沙发?”

    沈栖:“……不行,让惜宝知道了不太好。”

    季予慷:“我又没想做什么。”

    沈栖瞥了他一眼,心里想说的话全在表情上。季予慷被他这个眼神一激,呼吸都粗重几分,却只是狠狠吻上他的唇。

    等季予惜从房间出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发现二哥和沈栖哥躺在沙发上——沙发展开了像个大床一样。两个人裹着毯子,正在看电影。可能是怕吵醒他,电影声音非常小,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醒啦?”季予慷问他。

    季予惜嗯了一声,然后说:“我饿了。”

    沈栖便坐起来,“带你去学校餐厅吃饭吧,要是吃不惯以后就在家里吃。”

    沈栖说家里的时候很自然。季予惜听得心中羡慕,相比季家的别墅,可能这里才是他和二哥的家。

    “好啊,都行,我不挑食。”季予惜要去洗脸。

    沈栖把季予慷也拍起来,“快换衣服吧。”

    降温了,三个人裹得厚厚的,从公寓出来往学校走。虽然路程只有十分钟,风还是猛猛地往他们衣领里灌。

    沈栖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么冷,我们就在家里吃了。”

    季予慷一手护着弟弟,一手护着男朋友,把他们紧紧搂在一起,然后说:“冬天哪有不冷的。”

    季予惜觉得不太自在,挣脱后往前跑了几步,“跑起来就不冷了,快点吧。”

    季予慷和沈栖还是揽着肩膀走着。

    看着他们的样子,季予惜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受不了的腻味,还有点……羡慕。

    他突然就想起了荀鹤,荀鹤还不知道他搬到二哥公寓住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联系自己,可能在忙。

    【荀鹤要是谈恋爱,是不是也是二哥和沈栖哥这样?】

    季予惜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但是略微一代入,就觉得无比别扭,他好像想象不出来,荀鹤和另外一个人这么亲密的样子。

    季予慷和沈栖听到他这句心声,微微一怔,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沈栖用眼神安抚季予慷。

    【不行不行,想象不出来。算了,先吃饭吧。】季予惜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在一边。

    季予慷悄悄松一口气。他不是反对弟弟喜欢男生,荀鹤很好,对惜宝也很好,这俩人真在一起应该也挺和谐的。但是!惜宝这根弦可千万不能是他搭上的,要不然全家都要找他算账!

    他悄悄松开了沈栖的肩膀,沈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声问:“晚上还坚持要睡床吗?”

    季予慷赶紧摇头,“确实不太好。”

    他们三个直接进了离校门口最近的餐厅。这个时候也不挑哪个餐厅的特色是什么,只要能避风就行。

    季予惜呵了呵手,然后问:“哥哥们,什么最好吃啊?”

    季予慷带着他走到可以点餐的窗口,问他想吃什么,然后点了几样,又问沈栖想吃什么。

    沈栖领着季予惜找了个位置坐,看他好奇地四处打量,才想到这孩子没上过大学。于是沈栖又温柔地给他讲D大的历史,校园的特色这些。

    正聊着,忽然有个人在他们面前站住,然后诧异地问:“小惜?你怎么来了?”

    季予惜愣了愣,抬头看到来人,才想起这是那天晚上一起吃过烧烤的周武,他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就算没有龚罗一的提醒,这个周武给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沈栖也不怎么热情,简单说了几句,就看见季予慷端着餐盘过来。

    周武顺着他的视线回望,又酸了吧唧地说:“真羡慕你们啊,你们两个都保研了,我还得苦哈哈地考。”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说清道不明的意味,季予惜看着不太舒服。

    正好季予慷来了,周武便让了下位置,又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是谁泄露了商忻的私密照吗?”

    季予惜:“!!!”

    这个事情他还没听说过,但是看二哥和沈栖哥的表情,这两人一定是知道的。

    【哼,竟然不告诉我。】

    他有情绪了。

    季予慷:“……”

    只是现在只能先应付周武,等周武走了之后再哄惜宝吧。

    他擦了擦手,问:“难道你知道?”

    周武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然后很小声地说:“听说是龚罗一。”

    “不可能。”沈栖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周武又说:“你别被他一副老实样子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栖不爱背后说人是非,直接问:“你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吗?”

    没等周武开口,他又说:“你要是有证据可以直接提交给警察,或者辅导员。要是没有就别说了,我们不关心这些。”

    周武张了张口,最后悻悻地说:“沈大公子果然高洁,是我不配。”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季予惜用不太小的声音给二哥说:“他怎么破防了。”

    周武听见顿了一下脚步,走得更快了。

    第075章 私密写真

    等周武完全走出视线之后, 季予惜才看向他二哥,问:“什么照片?”

    季予慷扶额,“就是一件小事, 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有人在教学用的电子屏上投放了商忻的私密照,报警后我们就走了。”

    “谁做的?”季予惜刚才已经震惊过了, 现在倒是还算平静。

    不过他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白问,如果知道是谁干的, 周武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说龚罗一有嫌疑了。

    季予慷摇摇头, “不清楚,当时商忻怀疑是章尔,但是警察排查后,确定不是他。”

    至于是谁,现在也没有定论。官方现在的说法是有人恶作剧,恶意P图传播。那张照片是合成的, 并非商忻本人。

    不论是合成图还是原图,都改变不了商忻是受害者的事实。

    沈栖问:“周武为什么要说是龚罗一干的?毫无理由啊!”

    季予慷摇摇头,他们当然知道龚罗一不可能伤害商忻,所以不会相信周武说的话。可是如果周武把这个谣言传播出去, 恐怕信的人会不少。毕竟龚罗一太不合群了,很难说他在学校里有没有朋友。

    “如果任由周武诋毁龚罗一, 会发生什么后果吗?”季予惜突然问。

    季予慷灵光一闪,“龚罗一保研成功, 如果他被取消资格, 那递补人员应该就是周武。”

    沈栖神色也凝重起来。

    上午他们在图书馆看到的名单上, 周武是在递补名单里的。只是当时看的时候,他们都没太在意。对他们学校来说, 这个递补名单几乎算是摆设。前面录取名单上的人员主动或是被动放弃录取,这个名单上的人才有可能递补成功。

    “如果是这样,那他好卑鄙啊。”季予惜喃喃道。

    【等等——我好像串起来了,难道原本的剧情里,就是他用类似的手段陷害了二哥,让二哥取消保研资格,换他递补吗?】

    听到这句心声,季予慷和沈栖不由一怔。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合理,周武未必一定是投毒案的凶手或者传播私密照的主谋,他可能仅仅是抓住机会利用了一下。也许在原本剧情中,嫌疑人有好几个,二哥被捕对他最有好处,他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了一下。

    季予慷突然站起来,“你们先吃,我找一下辅导员。”

    沈栖点点头,在季予惜尚且迷茫的时候,对季予慷说:“我们吃完就先回去了,你的那份给你打包带回家。”

    “好。”季予慷冲他点点头,又给季予惜示意。

    季予惜不解地问:“二哥要去做什么?”

    沈栖说:“他应该是想告诉辅导员周武在传播龚罗一的谣言。”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吃完饭,季予惜和沈栖从餐厅出来,天色全黑,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在灯光中,亮晶晶的像星星。

    季予惜惊喜地说:“下雪了。”

    沈栖也在笑,“今年的雪下的好早。”

    这才刚进十一月。

    季予惜特别开心地张开双手,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雪,但每年冬天下雪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他掏出手机,想拍两张照片。沈栖指挥他站在路灯下面,摆好姿势,给他拍了两张。

    拍好后沈栖拿给季予惜看。

    路灯的灯光很温柔,衬得夜色越发静谧。季予惜脸上的笑容很真诚,雪花从他指尖穿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季予惜越看越满意,夸了沈栖技术好,然后原图无P发在了他的微博上。

    这条微博的后缀和其他的都不一样。他的粉丝们立刻察觉到这是本人发的,非常激动第留评点赞转发。

    季予惜拿着震个不停地手机,有点慌。沈栖乐呵呵地替他关掉提醒,又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开定位,才又把手机还给他。

    这下能看评论了,季予惜大致翻了翻,增长速度过快他只能挑了一条问什么时候营业的评论,回了一句:[准备进组。]

    从微博退出来,他才看到荀鹤给他发的微信。

    季予惜愣了愣,迟疑了两秒才点开。

    荀鹤:[在干嘛?]

    荀鹤:[吃饭了没,下雪了。]

    本以为荀鹤从C城回来,两个人还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可随着荀鹤逐渐忙碌,季予惜还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距离。就好像两个本来亲密无间的人,在渐行渐远,而他毫无办法。

    他不太喜欢这种距离感。

    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心情,只能放置不去想。也不去思考——希望一个人无时无刻只陪着自己——是不是过于无理取闹了,好朋友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吗?

    荀鹤今天一天都没有联系他,他只是看到这两条微信,就觉得委屈了。

    本想赌气不回他,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小气了。季予惜想了想,干脆弹了个视频邀请。心道,你要是敢不接,我就不理你了。

    荀鹤秒接。

    他还在办公室,接通以后观察到季予惜在外面,就走到了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靠在窗户上,视频背景换成了窗外的夜色。

    这样大图小图比较和谐。

    季予惜被他这一番操作逗笑了,本来有些气闷的心情都瞬间放晴。

    荀鹤这时才开口:“你怎么在外面?和谁在一起?”

    季予惜的镜头扫过沈栖,然后说:“沈栖哥陪着我呢,我在D大。”

    荀鹤有点酸,“怎么去D大了,你二哥呢?”

    季予惜:“我在家有些无聊。我妈准备出差了,就把我打包发送过来,要不然白天就我自己在家。”

    他这么一说,荀鹤瞬间心疼了,又暗恨自己不会分身术,想了想,期期艾艾地说:“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啊。”

    季予惜愣住,刚才被冲淡的情绪卷土重来。“你那么忙,还是算了。”

    荀鹤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委屈了。

    荀鹤一直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微表情,但他几乎瞬间就get到季予惜的情绪,心中也有些酸涩。这个瞬间,他不确定他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选择当一个导演,他和小惜还在同一个行业,是不是就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起来一瞬间,就被他压下去。

    他永远不会忘记宋赫显那天看向小惜的眼神,那种觊觎审判下流的眼神。只是因为他护不住他,换了季予慎到场,立刻就不一样了。所以他只有站的更高,才能帮小惜挡住这一切恶意。

    但是小惜很难过。他不表现出来,都藏在心里。

    “小惜,你这样我心都碎了。”荀鹤突然说。

    季予惜愣了愣,心跳瞬间加快。原来他都懂,自己说不出口的小情绪,荀鹤都知道。原来他和荀鹤的距离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感受。

    心中皱起来的地方,被抚平了,虽然还有委屈,但似乎没有再往外扩展的痕迹。

    也许,他应该多给荀鹤一点时间。

    “不要哭。”荀鹤又说。

    季予惜抬手触碰到眼角,才发现自己掉了一颗泪。

    “我没有啊。”季予惜擦掉,又说,“可能是下雪,眼睛睁不开吧。”

    他才不要因为荀鹤一句话就掉眼泪,太没出息了。

    沈栖离季予惜五步远,季予惜和荀鹤聊天没有避开他,他也没有刻意去偷听。但是季予惜的表情,还有隐隐掉眼泪的样子都被他观察到了。

    这样酸涩的心情,他没有感受过。但他知道季予慷有过,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季予慷曾经向他描述过类似的场景,患得患失的酸涩情绪,就是感情还不分明的时候,会经历的阶段。

    这已经不是谁能教会小惜体会到的情绪,是他自己自然而然进入了这个阶段。

    沈栖轻叹一声。

    季予慷再不情愿,这根弦恐怕也要在他这里搭上了。

    这两个人分明对彼此的感觉都不一般,偏偏一个藏得严严实实不肯说,一个懵懵懂懂不明白。要是荀鹤肯越界多试探一点,小惜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感情。

    他看着这两个人就好像在看一锅沸水临开之前,大冒泡的样子。

    好好体会吧,这是一段感情最值得回味的时刻。

    季予惜和荀鹤渐渐聊到其他的话题,他的情绪也被安抚好了。荀鹤说他正在做投标书,要是竞标成功,昭然图文就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季予惜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听说他还没有吃晚饭,说给他点个外卖。

    荀鹤笑了笑,让他不要操心,他已经点过了。只是可能天气不好,延迟派送了。

    正说着,楼下保安把他的餐送上来,季予惜就让他好好吃饭,两个人挂断了电话。

    “聊完了?我们回去吧?”沈栖呵了呵手。

    季予惜看到他手里提的饭盒,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带着二哥的饭。

    季予惜:“……”

    真该死啊,只顾着催荀鹤吃饭,把二哥的晚饭都忘了。

    “不好意思,沈栖哥,二哥的饭都凉了吧,要不要重新买一份。”季予惜看了看不远处的餐厅,他们刚才从餐厅出来,就没有走多远。现在拐回去买应该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餐厅还供应不供应了。

    “没关系,回去我给他热一热。”沈栖换了只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荀鹤吵架了?我刚才怎么看着你好像在抹眼泪。”

    提到这个,季予惜就有些害羞了。连忙说:“没有,可能下雪了眼睛睁不开,生理性眼泪,我们没吵架。”

    他知道沈栖一向心细,说完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沈栖的神色。

    看到沈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才送一口气。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让沈栖哥转述给二哥就不好了,季予惜试探地说:“沈栖哥,你不会告诉二哥的吧?我怕二哥也误会。”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说。”沈栖笑了笑。

    季予惜果然放心。

    等他们两个回去后,季予慷已经回来了。

    伸手接过两个人脱下的外套,他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惜就竖着耳朵听沈栖的回答。

    沈栖说:“下雪了,我们玩了一会儿雪。”

    季予慷没多想,“定是惜宝拉着你玩的吧,就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季予惜忍住笑。

    沈栖换好鞋子,准备去厨房,“我去给你把饭热一下。”

    季予慷按住他,“我自己去吧,热个饭菜我还是会的,你和惜宝去玩。”

    沈栖没听他的,跟着一起进了厨房。因为怕油烟,他还把厨房门关上。季予惜看他们这个黏糊劲儿,再一次感觉到肉麻中带着点羡慕。真好啊。

    他打开电视,挑了个频道放着,掏出手机开始欣赏沈栖给他拍的照片。

    拍的真帅。季予惜忍不住给荀鹤发了一张,嘚瑟一下。

    荀鹤收到后,问他要原图。

    季予惜:[你要原图做什么?]

    荀鹤:[拍的这么好,我做个相框摆桌子上。]

    季予惜莫名想到自己曾经也要过荀鹤一张签名照摆在了他房间里的书桌上。他那个时候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特殊含义,现在再一想,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不过既然他都摆了荀鹤的签名照,那荀鹤摆他一张照片也正常。

    于是季予惜挑了一张没发在微博上的照片给他发了个原图。

    荀鹤看过,很满意。

    同一时间,沈栖在厨房借着抽油烟机的声音,给季予慷汇报季予惜和荀鹤的状态。季予慷听完后心就是一沉。“这跟谈爱恋有什么区别?”

    这种酸涩的感情,恋爱阶段也是有的。就比如他,晋施有时候故意在沈栖面前刷存在感,他就算知道沈栖已经完全放下,还是会在心里吃醋。或者听说哪个女生喜欢沈栖很久了,哪怕人家从来没有表白过,他也会小心眼的吃醋。

    并非是有了名分以后就不吃醋了。

    惜宝现在只是因为荀鹤不能经常陪他,就不高兴,这种占有欲,根本没有好辩解的。

    季予慷:“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迟一点挑明吧。要不然家里人要说是我带坏了惜宝。”

    “你觉得我们这样是坏榜样?”沈栖瞥了他一眼。

    季予慷倾身,“当然不是。我妈埋怨我的时候,你别不开心。”

    沈栖微微侧脸,“不会,我能理解。”

    做父母的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一条比别人更艰难的路,哪怕季父季母对他和季予慷接受良好,也不代表,他们接受小儿子也是同性恋。

    猜到了沈栖心中所想,季予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说:“他们不是接受不了惜宝是同性恋,是接受不了惜宝长大了。但是季予惜快十九岁了。”他们家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

    沈栖算了算时间,嗔道:“哪有那么快,惜宝还有三个月才生日。”

    季予慷叹道:“希望能撑到生日之后吧。”

    他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了看客厅里的季予惜。发现他对着手机在傻乐,不由气道:“肯定是荀鹤那小子在和他聊天。”

    沈栖被他逗笑了,“你还说叔叔和清姨,我看你也和他们差不多,也不乐意惜宝和荀鹤在一起。”

    季予慷的表情微微一僵。

    谁让荀鹤抢了他弟弟。

    这天晚上,季予惜睡得很好。天亮之后,他醒来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厚厚一层积雪,立刻蹦出卧室,喊道:“二哥,我要去堆雪人。”

    季予慷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他的喊声,翻了个身。

    沈栖则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季予惜奇道:“你们……”他及时住嘴,没有问出心里的想法。

    【你们怎么分开睡了?】

    沈栖脸有点红,看了看季予慷,说:“不是要下去堆雪人吗?快点去吧。等会儿小区里的小朋友醒来,就没有好地方了。”

    季予慷还不想起,被沈栖薅起来,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塞了个工具,打发他和小惜下楼。

    季予惜好奇地问:“沈栖哥不一起去吗?”

    沈栖笑着说:“我在家里做早餐,等你们上来就能吃早餐了。”

    季予慷打着哈欠拖着季予惜下楼。

    到楼下,季予惜才发现沈栖塞给他的是一个简易雪人的模具,只要一夹就能做出一个雪人,他开开心心地夹了一排,又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荀鹤看。

    回去后,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沈栖才说:“辅导员在专业大群里替龚罗一澄清了。”

    这就是昨天晚上季予慷找到辅导员所说的事,虽然龚罗一平常和他们不怎么打交道,但是周武的行为也有点卑鄙。私密照泄露的事,现在还找不到主谋,如果谣言传的广泛,会不会取消龚罗一的资格谁也说不好。

    何况按照他们的猜测,周武未必没有后手。毕竟他可是一个能把季予慷陷害入狱的人。

    “但愿周武能收手。”季予慷说。

    沈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龚罗一当时提醒你,是不是知道了周武的什么动作?”

    季予慷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今天要是能见到他,最好问一下。”

    沈栖说:“十点有课。”

    季予惜这才想到他们还得上课,忙问:“我能一起去吗?”

    季予慷点点头,“可以的,当个旁听生。”

    今天的课老师比较和善,如果是之前那个专业课老师,季予慷还真不敢带惜宝过去。不是不能听,是他会提问,还乐意提问脸生的学生。

    他可不想让惜宝受这个罪。

    说起来,惜宝变成学渣都怪他,就因为他学霸光环太强大,惜宝才厌学的。

    季予慷看向季予惜的眼神充满了愧疚。

    季予惜:“?”

    他们起的算早,吃完早饭,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三个人才下楼一起去学校。

    路上,还没到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又碰见了周武。

    周武这次看起来不是那么客气。对着他们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话,季予慷等人都不想理他。他没什么意思,又一个人走了。

    “他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季予惜小声问。

    季予慷:“反正我们提防着他吧,谁知道他一计不成会不会再生一计。”

    结果刚上楼,他们三个又碰见了龚罗一。

    龚罗一好像是专门在等他们的,本来靠着墙在看书,看见他们的一瞬间,他就放下书,站直了身体。季予惜摸了摸墙的温度,是真觉得这个是狠人。

    季予慷主动问:“你找我们?”

    龚罗一点点头,看了看沈栖和季予惜一眼,才又说:“对,谢谢你了。”

    他没有说原因,他们都懂。

    季予慷则说:“不用谢,这是作为你的提醒的回礼。”

    龚罗一也想到那个提醒,脸色越发凝重。

    季予慷又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知道什么,就直说吧?”

    龚罗一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知道你为了我得罪了他。他本来就计划对你有什么策略,现在只怕越发不肯放过你了。”

    季予慷心中一沉,果然叫惜宝猜中了。

    周武本来的目标是他,只是正好出现了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让他有了可以利用的机会,这才把目标转移到龚罗一身上。

    现在龚罗一的危机解除了,那他如果还想递补成功,只怕要做出其他的动作了。

    龚罗一的表情有点愧疚,“如果不是你帮了我,周武可能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

    他摇摇头,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

    “没关系的,他也不能一手遮天,还要多谢你提醒我。”季予慷笑了笑,冲龚罗一举着拳头。

    龚罗一试探地在他拳头上碰了一下。

    季予慷又问:“你知道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是谁干的吗?”

    他如果真的那么关注商忻,应该会有些眉目。

    龚罗一说:“那张照片的确不是章尔拍的,是商忻拍私密写真的影楼泄露出来的。”

    “私密写真?”季予惜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沈栖悄声给他解释:“影楼的营销手段,说什么二十岁是人生最美的时候,不拍一套展现身体的写真,等以后想回忆青春都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有很多女生都上当去拍了。”

    “这个私密写真尺度这么大的吗?”季予惜又问。

    沈栖再次解释:“是的,有些跟全/裸差不多,只用道具遮挡关键部位。”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生愿意去拍这个。

    “商忻也拍过这个?她不害怕泄露出去吗?”季予惜更加好奇了。

    龚罗一苦涩道:“是章尔怂恿她拍的。我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

    季予慷则说:“影楼会告诉她们,女摄影师来拍摄,签保密协议。制作出来后,原版销毁,只保留相册里那一份。”

    就算是这样,也不安全。所以肯拍这样写真的女孩子本身就有敢于冒险的精神。

    龚罗一说:“商忻拍这套写真还是大一的时候,都三年过去了,还能翻出来,绝对有人别有用心。”

    如果他说的属实,那章尔的嫌疑又升上来了。会不会是章尔知道商忻拍过这样的写真,告诉了那个主谋,那个人找到后,又发出来的呢?

    季予惜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商忻拍过这样的写真,那为什么她看到自己的照片,没有想起来呢?”

    他这么一问,季予慷和沈栖都微怔。是啊,商忻当时完全没想起来。

    龚罗一解释说:“不是的,这个照片并不是写真里的照片,甚至都不是正式的照片。是拍摄间隙,试镜头的照片。”

    季予惜三人齐齐看向他,龚罗一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龚罗一说完后,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连忙解释:“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查到的。”

    和商忻不一样,龚罗一一看到照片就想到商忻曾经拍过类似的写真。于是他昨天什么也没干,去查了那个影楼。他的动作比警察还快,他从影楼出来以后,才看到警察进去。

    想必警方现在和他掌握的线索差不多。

    第076章 急性中毒

    但实际上, 警方确实比龚罗一掌握的多,比如警方在影楼附近路段的监控中查到了章尔的身影。

    就是周一清早,他在影楼外停留了几分钟, 然后转进监控死角。再出现就是一路疾行,中途他想扫个单车,结果唯一一辆还是坏的, 所以他跑着去了学校。

    因为这个发现,章尔又被叫走问话了, 上课前没回来。

    现在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季予惜觉得上课还是挺有意思的, 除了他听不懂。季予慷很注意他的状态,生怕他有什么心理阴影,等看到季予惜在本子上勾勒人物剪影图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多了。

    【还是做学生好,要是我以前用功读书能上大学就好了。】季予惜在心中感叹。

    然后他愣了。

    他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他从前只是一个系统,从诞生就在和不同的宿主打交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他这个身份的一切都是NPC代理的。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如果他没有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有季予惜这个人。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这近一年时间,他好像都快忘了自己本来并不是人, 只是一个保守谨慎不起眼的系统。

    季予惜怔了片刻,才轻轻摇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 除了单予安之前的危机,他和系统的联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今天这堂课, 除了章尔, 商忻和陆少山两个人也没来。任司趁老师不注意, 悄悄挪到了季予慷身边,告诉他昨天晚上, 陆少山在宿舍里和商忻大吵一架。

    季予惜坐在季予慷的另一边,竖着耳朵密切关注。

    季予慷问:“为什么吵架?”

    任司说:“好像是商忻责怪他不够关心她吧。”

    季予慷又问:“那章尔当时在吗?”

    任司:“在的,他倒是平平常常,把我尴尬坏了,宿舍就我们三个人。”

    季予慷奇道:“就你们三个?龚罗一呢?”

    任司:“龚罗一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早上八点以后再回来的。还有周武,昨天也没有来串门。你说我要不要晚上也出去住?我实在不想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了。”

    任司想想都痛苦,这两个人彼此不说话,又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季予慷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任司说想出去的住的那句话。不管任司有没有想让季予慷收留的意思,季予慷都表达了自己公寓不够住的现状。

    任司说:“我没想住你家,我去当电灯泡吗?这个学期还有两个月,要不我也在外面租个房子算了。”

    任司本来随口说的,说出来后又觉得可行性很大,他还在备考,其实是有理由住外面的。要不是每天回家不方便,他都想回家住了。

    季予慷接着问他:“你知道陆少山和商忻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任司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是想问他俩是不是绿了章尔吧?这个还真说不好。陆少山和我说,是商忻追的他,我当时就说不行,让他给章尔说一下,结果他小子转脸和人家在一起了。当时章尔也没有说他分手了没。”

    “商忻追陆少山?”季予惜悄悄插话。

    任司:“是真的,当时陆少山给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他还给我看了商忻发给他的微信。”

    季予惜觉得奇怪。

    商忻因为章尔不够上进才和他分手,可陆少山又比章尔好在哪里?虽说陆少山是D城本地人,不像章尔那样可能要延毕。但他的前途依然不明朗,和商忻的家庭还是不匹配。商家虽说没那么大的产业,给子女铺路总是要做的,再怎么也比陆少山强。

    商忻的眼光为什么不向高处看呢?

    【商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其实从她和章尔在一起还谈了快三年,就挺让人迷惑的。听说她和章尔分手,季予惜当时还说不怪她。谁知她转身就找了陆少山。

    季予慷听到惜宝心声后,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把之前季予慎发给他的有关商家的资料转发给了季予惜。

    季予惜好奇地点开看。

    越看越叹息。商家这辈子就商忻和她姐姐两个孩子,但他父母更偏爱姐姐,因为姐姐从小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等到商忻的时候,由于工作关系,商忻由家里老人抚养,一直到快上学才接回身边。

    商家父母不喜欢小女儿和他们不亲近,更喜欢姐姐嘴巴甜又贴心。久而久之,商忻就和他们离心了,连生活费都靠自己赚,商家父母想起来才会给她转一次钱。也难怪商忻会看上章尔和陆少山这样不够优秀的男孩子。她应该是不够自信,潜意识里觉得优秀的男孩不会喜欢他。

    这样的处境,也难怪商家父母肯把姐姐不要的婚事推给她。

    至于商忻为什么会答应,这个很难说。也许她不得不答应,也许她以为这是父母对她的关爱。直到她渐渐明白这是父母亲手把她推进了一个火坑。

    【按照一般故事情节发展,商忻才应该是重生复仇的那一个吧。】

    季予惜看了看自己系统背包里唯一的那个预知未来的道具,有点想让商忻看看。只是这样做风险太大,商忻和他也不认识,季予惜只动了下念头,就放弃了。

    而且他不确定动用这个道具是不是对他身体有损害,他上次用完睡了二十个小时。

    如果为了别人的事损伤自己的身体,那他还没那么无私。

    旁边的任司又讲了些陆少山和商忻的事。在任司和陆少山没有疏远之前,他们两个关系最好。陆少山有什么都告诉他,所以任司才会知道商忻追陆少山时候的那些细节。按照任司的说法,商忻也没有用什么手段,就是平常多关心陆少山了一点,加上多吹捧了几句。

    他说的眉飞色舞,可见这两天憋坏了。

    讲台上的老师时不时翻动课件,季予慷一心二用,一边听任司嘀咕,一边在书上标重点。

    任司隔一会儿就喝一次水,大概喝了三次。他突然揉着肚子,不说话了,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肚子好痛。”他最后说。

    季予慷腾地站起来。

    老师暂停讲课看向他,整个教室的学生都看向他。

    季予慷忙说:“老师,任司肚子疼,快叫救护车。”

    班长瞄了一眼,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季予慷眼疾手快地把任司的水杯递给了季予惜,“收好,警察来了给警察。”

    季予惜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这就是原来剧情中,二哥经历过的投毒案吗?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发生?受害者怎么会是任司?假如中毒案会发生,那他想象中的受害者名单,是没有任司的。

    任司和这几天里发生的事都没有关系。从一开始的龚罗一和陆少山打架,到商忻私密照泄露,周武传播龚罗一的谣言,再到陆少山和商忻吵架,任司一直是旁观者,为什么有份参与的人没事儿,他却中毒了呢?

    同学们七手八脚地任司抬到空旷的地方,这个时候任司已经昏迷,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他怎么了?”老师焦急地问季予慷,刚才季予慷离的最近。

    季予慷摇摇头,“他昏迷之前说他肚子很疼,上课这段时间他没吃东西,只喝了水。”

    “难道是中毒了?”老师神猜测,然后让人给任司灌水,催吐。

    “救护车多久能到?去个人在学校门口接一下。”老师又安排。

    班长快速安排了五六个同学一起往楼下跑,在学校门口到教学楼之间分开站着指路。这个阵仗把他们学院的领导都惊动了,问明白什么情况后,直接报警了。

    最后救护车先到,警车后到。

    季予慷、季予惜和沈栖一起见了警察,没想到来的还是个老熟人。

    朱警官也奇了,“怎么又有你?”

    他说的是季予惜。

    季予惜:“朱警官,这是我二哥,出事的是他的同学。这个案子归你管吗?正好我这儿有点线索。”

    朱警官:“……”

    这就是熟人的好处,不用他问,直接就说可以提供线索。

    季予惜把任司的水杯拿了出来,然后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说,“当时我二哥觉得这个水杯不对,就让我保管着。”

    朱警官把这个水杯当做证物收集起来,又问任司在学校的情况。

    这些是由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回答。问完他们,朱警官又问其他的同学。

    季予慷他们暂时可以先回去。临走之前,季予慷特意去看了辅导员,他们班连续三天报警,辅导员一脸菜色,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到头了。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

    但任司的状况不太乐观,刚才被抬上救护车时,整个人都软着,毫无意识。这样的任司,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流逝。尤其是季予慷,本来还在和任司说话,人要是没了,可能会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沈栖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季予惜听到后,转头去看他二哥,发现他二哥的状态确实有点难受。也说:“任司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做的是帮他把凶手找出来。”

    他也不知道原来的剧情中受害者后来怎么样。但他知道二哥只是被冤入狱,并没有死刑。所以他推论可能受害者还活着。

    听到惜宝这么说,季予慷放松了很多。“可是怎么找到凶手?”

    季予惜也犯了难。

    沈栖猜测:“会和周武有关系吗?”

    季予慷:“动机呢?周武最大的动机想保研,可任司并不在保研名单里。就算是想嫁祸给别人,昨天晚上在宿舍的只有章尔和陆少山,他们两个都没有保研。周武陷害他们有什么用?”

    “何况昨晚,周武也没有去我们宿舍。”季予慷想了一会儿,又说。

    沈栖说:“未必是昨天晚上下的毒。任司不可能一上午不喝水吧?要是昨天晚上下毒,他早就毒发了。”

    “有道理。”季予惜忙说,“放到今天上午,其实龚罗一也有嫌疑。那就要看看任司今天都去过哪里,和谁接触过。”

    季予慷叹了一口气,“这就麻烦了。”

    虽然现在学校到处都有监控,但查监控只能让警方去查,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商忻私密照的案子还没有破,现在又多了一个下毒案。这两个案子是分了两组警察在侦办,也不知道查到最后能重合多少。

    沈栖接着问:“还有一点,毒是直接下在杯子里还是水里?”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如果是下在任司的水杯里,那就是针对任司的行动。如果是下在水里,那是下在宿舍的饮水机里还是教学楼的直饮水机?这两个地方都是任司有可能接水的地方。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针对他们宿舍的行为。如果是后者,那潜在使用人数可就多了。

    季予慷:“这个也只能等警察查了。”

    他们能想到,朱警官肯定也想得到,何况这些怀疑最终要通过检测来验证,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任司能醒,问他是最轻松的。”沈栖叹说。

    季予惜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吃完饭,去医院吧?任司被拉到了哪家医院里?”

    沈栖想了想,“应该是这边最近的医院,我问问班长,当时他好像跟车去了。”

    他们三个人也不回公寓了,在学校外面找了个小饭店,凑合吃了一顿午饭。饭后,沈栖也问到任司所在的医院的位置,三个人打了个车直接往医院去。

    任司还在急救,班长在外面陪着两个家长在等。

    看见季予慷他们,班长立刻过来低声说:“情况不太好,送过来的时候心脉很微弱。”

    季予慷的心就是一沉。

    班长又说:“这两位就是任司的父母。”

    任司的父母看着只是普通人,此刻任母正在抹眼泪,任父虽然没有哭,眼圈也红红的。他们接到学校的电话直接来了医院,本来随急救车来的还有个给他们上课的那个老师。等任司父母一到,他立刻走了,生怕这对父母在医院就开始问责。

    班长介绍季予慷就是第一个发现任司情况不对的同学时,任母一把紧紧攥着季予慷的手,“孩子,阿姨谢谢你了。你能不能再给阿姨讲讲当时发生的事?”

    季予慷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听到任司总共喝了三次水的时候,任母擦了下眼泪,然后说:“怪我总让他多喝金银花水,要不然他应该能喝出来味道不对。”

    这位母亲深深地自责。

    季予慷则有些意外,“阿姨,你知道任司喝的不是白开水?”

    任司的水杯不透明,季予慷一直以为他喝的就是白开水,听任母的意思却不是。

    任母解释说:“他一到冬天就容易上火,每年我都会给他准备好多金银花,让他冬天泡水喝,他这个习惯从小就养成了。”

    【那有没有可能,毒是下在金银花里呢?】

    季予惜开发了新的思路。

    季予慷手指微微一动,这是个新思路。不过警方看任司杯子里的金银花,应该也能想到。要不要提醒一下朱警官呢?

    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季父一个箭步冲过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说:“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人还没醒,能醒就能好。”

    紧接着,任司被推出来,他的身上插着好多管子,任母一看又哭了,轻声喊着任司的名字。季予慷等人一起帮忙把任司退回病房。

    护士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护士走后,班长说他还没吃饭,他先去吃饭,然后给任司父母带点吃的回来。任司父母这个时候都不愿意离开儿子,就特别不好意思地谢谢他,还要给他拿钱。

    班长不肯收,小跑着出去了。

    任母对季予慷说:“孩子,你和我儿子一个宿舍,一定知道平常他得罪过谁吧?到底是谁给他下毒的?”

    季予慷答不上来。

    沈栖说:“阿姨,任司平常在学校不曾和谁结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会做这样的事。”

    任母十分难过,“孩子上个学差点把命都丢了,我还总说他不用功,他要是能醒,我再也不催他用功学习了。”

    任父站了一会儿,突然愤怒地说:“我要去学校问一问,我儿子到底是被谁害的。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他们连个代表都不出现,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季予慷替辅导员解释了一句:“当时警察也在,我们辅导员还要配合警方工作走不开。”

    “难道你们学校就一个老师吗?辅导员走不开,其他人呢?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儿子也不是什么天才,他们才这样对待我们。”任父更气了,眼睛也布满血丝。

    沈栖忙说:“我们不是在为学校辩解,其实出了这个事情,学校是要负责的。”

    不光是辅导员,当时可是连院长都惊动了。如果任司性命不保,院长难道会不受任何影响继续当他的院长吗?

    “叔叔,现在关键是任司,等任司脱离危险,学校要是还没有交待,我支持你去学校询问,再帮你介绍厉害的律师。”季予慷说。

    任父想了想又坐回去。

    没等到班长回来,辅导员带着警察来了。这个警察是朱警官的徒弟,年龄不大,但很沉稳。

    辅导员先表达了歉意,又看了看任司的状况,然后介绍说警察来问案情。任父任母对任司在学校的情况知道的不多,警察问完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便说等任司醒了,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他还要忙其他的工作,所以要先走一步。

    季予慷主动要求去送他,想把之前他们猜测的,毒可能是下在任司自己的金银花茶里这件事告诉警察。这个警察认真听完后,告诉他任司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收回去检验了。如果毒真的下在花茶里,是一定能检验出来的。

    季予慷顿时放心,他就说嘛,他们都能猜到的事情,警方肯定也能。于是他认真地说:“任司是我的朋友,我很希望能帮他找到凶手,如果你们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警察点点头,特别说:“我师父说你们以前提供的线索都很有价值,所以你们要是想到什么也一定告诉我。”

    季予慷想到自家弟弟的那些离奇经历,有点沉默。

    这位警察再次让他留步,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沈栖从病房出来,冲着他们大声说:“任司醒了!”

    季予慷一怔,反应比旁边的警察慢了两步。

    他们又连忙回到病房,任父任母都守在任司床边,两个人都激动地流下眼泪。任司还很虚弱,很小声地喊了一句“爸妈”,然后把视线转到一旁的季予惜身上。

    他看到季予惜就知道就是季予慷救了他,想扯一个微笑都没扯出来。

    季母忙说:“儿子,你歇着。”

    季父则激动地说:“我去找医生来。”

    这个时候,警察和季予慷前后脚进来。警察迅速占据任司最近的位置,把任母都挤出去了。

    他急忙问:“任司?听得到我说话吗?”

    任母不太愿意,也是心疼儿子,忍不住说:“他才刚醒,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从口袋里把证件掏出来,展示给任司看。“我是警察,能听到就点点头,能说话就回答我。”

    任司:“我能。”

    任母又差点抹眼泪。

    警察拿出个小本本开始做记录:“知道是谁给你下毒吗?”

    任司:“知道。”

    他这一句知道,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一个个越发专注地盯着他看。

    警察:“是谁?”

    任司:“周武。”

    这个名字既意外又不意外。季予惜他们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只是猜不到周武的动机,才作罢。现在听任司说是周武下毒,好像也挺正常的。

    什么时候周武在他们心中都变成这种形象了?

    警察:“你怎么确定是他?”

    任司:“我无意中知道他在计划什么,他想杀我灭口。”

    他的确很虚弱,像这样长的句子,中间歇了四五回才说完。

    警察:“他在计划做什么事情?”

    任司:“他想杀了龚罗一。”

    警察看向季予慷,“龚罗一?”

    季予慷解释说:“也是我们宿舍的。”

    警察:“他为什么要杀龚罗一?”

    任司:“因为他嫉妒龚罗一有对象。”

    龚罗一有对象?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季予惜几个人头顶齐齐冒出个问号。

    这个时候,季父低着医生进来了,医生看见警察在做笔录,就说:“他现在的意识还不清醒,最好等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再问。”

    警察一愣,“那他这半天都是在胡说?”

    医生:“这我说不好,可能全是胡说八道,可能半真半假,也有可能是肺腑之言。”

    警察:“……”

    季予惜心道:【难怪他会说周武会嫉妒龚罗一有对象。】

    第077章 联手陷害

    警察走后任司又睡了一觉, 这次一直到傍晚才醒。他醒来时,只有任司的父母和季予惜他们三个人在场。辅导员等任司睡着以后就走了,走之前还在说让任司父母放心, 学校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司的健康,让他们安心在医院照顾任司,等整件事情水落石出后, 学校会有处理结果。

    季予惜几人为了任司清醒后第一手消息,硬是在他的病房守了一下午。

    任司一睁眼最先看到的是季予慷, 顿时两眼一红, 都快哭了。后来任母扑上来,问他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清醒了,他才收势,又开始安抚任母。

    再之后,任父看出来这三个同学有话要和儿子说, 就拉着任母要出去给任司买晚饭。

    等他们出去后关上门,任司马上说:“我怀疑是周武干的。”

    他这句话在不太清醒的时候也说过,季予慷没怎么吃惊,只是问他:“怎么说?”

    任司解释说:“今天上午我很早就从宿舍去图书馆了。等到快上课的时候, 才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准备上课,在路上碰见了周武。”

    因为昨晚下的雪太大, 上午的时候,学校里的雪还没有清理干净。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和从宿舍到教学楼走的是同一条路。

    任司:“他看见我的时候给我打招呼, 我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 手上的东西全都摔出去了。周武帮我捡的, 那个时间他完全有机会动手。”

    这是任司自己思考过的最可能下毒的时机。

    “除了这个时间,再就是我进教室以后, 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当时东西都放在教室里。如果有人动过,那查了监控应该能看到。”任司又说。

    【朱警官今天一定把监控都翻了一遍,要是这么明显,他都不用接着查了。】季予惜在心里想。

    季予慷微微点头,把惜宝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警察已经接手这件案子了,如果是在教室里下毒,监控肯定能拍到。那这案子早就结了,但是警察下午还来看过你,说是想问问情况。对了,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

    任司迟疑了。

    他隐约记得警察来过,但他当时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季予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任司忐忑地问:“我说了什么?”

    想到任司之前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季予慷就有点说不出口,他不由看向季予惜,“惜宝,你讲一下吧,你后来都快笑抽了。”

    二哥这么一说,季予惜忍不住又哈哈笑了,然后把任司怎么怀疑周武要杀龚罗一,因为周武嫉妒他有对象的话说了一遍。

    任司听到最后捂住了脸,这真是他说的吗?

    季予慷拍了拍他,问:“周武到底做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吗?”

    任司再次犹豫,隔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那天听见周武在打电话。”

    就在季予慷开生日宴的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室外不太冷。任司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带了本英语词典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背单词。当时他坐在秋千架上,小花园里没什么人。

    后来他看见周武打着电话来了,任司一开始并没出声,当时想着等他挂了电话再给他打招呼。过了一会儿,他听着周武对着电话说的话不太对,就悄悄戴上了耳机。他当时不敢走,因为周武离他很近,他一动,周武肯定能察觉到。

    后来,周武挂了电话,一眼就看见了他。任司也不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打探情况。周武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喊他的名字。

    任司还是假装听不见,直到周武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任司才假装和他偶遇。

    季予慷好奇地问:“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那么难,任司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似乎不怎么好讲出口一样。

    过了几秒,沈栖在一旁突然插话:“是不是和予慷有关?”

    “你怎么知道?”任司大吃一惊。

    他说出口后,又立刻给季予慷道歉,“对不起啊,你都能马上救我,我听周武说了那些话后,却没告诉你。”

    他很愧疚。尤其是知道今天是季予慷当机立断救了他后,他的愧疚就更重了。他和季予慷比,实在太差劲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把这件事说出口呢?

    季予慷此时更关心周武到底说了他什么,忍不住说:“别道歉了,赶紧说重点吧。”

    “哦哦,对。”任司想了一下,才说,“周武说你和沈栖肯定能保研,要是把你们两个拉下水,他的竞争压力就小很多。他还说了很多想法,类似陷害什么的,他没有细说,我只零星听到几个词,并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我的事?”沈栖惊奇了一下。

    季予惜则若有所思,【难道因为原来的剧情中二哥和沈栖哥没有在一起,沈栖哥当时也没有参与保研,他就没有算计沈栖哥?】

    季予慷听到后,悄悄和沈栖对视一眼。

    还真有可能。

    任司则说:“反正我听到了你们俩的名字。”

    季予慷又问他:“那天下午,你看见龚罗一了吗?”

    任司认真回忆了一下,又摇摇头,“没有。他怎么了?”

    季予慷说:“龚罗一那天晚上到我家,就是为了提醒我要小心周武。”

    任司更加羞愧了,连龚罗一和他们关系不怎么亲近的人都能提醒季予慷,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人何止是比季予慷差,也比不上龚罗一。他什么时候和别人差距这么大了?

    季予慷没在意他的这点情绪,而是说:“警察应该还会来问你,到时候你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他们。”

    任司点点头,又问:“会不会对你们有不好的影响?”

    季予慷:“没事,我们保研合法合规,也没做过违纪的事,坦坦荡荡不怕查。”

    他站起来,招呼沈栖和季予惜一起走。

    任司的表情是既想拦着,又不敢拦,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不一会儿,任父任母回来。他们只看到儿子在病房里,忙问:“你的同学都走了?”

    任司嗯了一声。

    任母说:“你这几个同学都是好孩子,你和他们交朋友,我跟你爸也能放心。”

    任司苦笑,“我们怕是做不了朋友了。”

    从他把那件事说出口以后,季予慷就不会再把他当朋友了。没有人愿意交他这样关键时候袖手旁观的朋友。只怕在季予慷心中,龚罗一都比他可靠。

    任父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人家把你当不当朋友,你今天的命可是他救的。医生都说了,晚上一步,你就没命了。要不是你那个同学反应快,你现在恐怕就躺在太平间里。”

    “你说的什么话!”任母不乐意了。

    任父也自悔失言,不再往下说了。

    任母瞪了他好几眼,才对任司说:“你爸的意思是,别管别人怎么想,你先摆正自己的态度,先付出真心,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别人看到了,自然也会真心待你。”

    任司犹豫道:“可是已经晚了。”

    任母:“晚什么晚,你才几岁,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就知道你以后一定帮不了他的忙?”

    任司被他母亲一语点醒。没错,他现在有机会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好事啊!以后只要牢记今天的羞耻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是进步了。他反正欠了季予慷的,未来一定找机会还上。

    ……

    出了医院,季予慷问两个人,是要先吃饭还是先回公寓。

    季予惜晃了晃手机,说:“我不跟你们一起了,荀鹤找我吃饭。”

    季予慷和沈栖立刻都转头看他,把季予惜看得心中发毛,“怎么了?”

    沈栖忙说:“没事,你怎么去?我们打车送你过去?”

    他还狠狠掐了季予慷一把,把季予慷掐的龇牙咧嘴的。不过因为害怕季予惜看见,他忍痛稳住了,说:“惜宝是该多交点朋友,你这一年来总是和荀鹤混在一起,他一忙你就落单,这可不行。”

    虽然二哥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季予惜却不爱听。

    说得好像他除了荀鹤就没别的正经事了一样。

    “我就快进组了,到时候在剧组里交朋友吧。”季予惜敷衍了二哥一句,想到沈栖刚才的问题,又说,“不用送我了,荀鹤说他来医院接我。”

    荀鹤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再忙也要抽空给季予惜发消息。于是季予惜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荀鹤,荀鹤担心得不行,要不是还得和赵家几个讨论投标书的事,他早就跑过来了。再怎么说,他们身边都藏着一个凶手,这让荀鹤很不安。

    季予惜刚说完,荀鹤的电话就打过来,季予惜接通后报了个位置。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荀鹤快步走过来。

    他看见季予慷,脚步一顿,然后自然地喊了一声:“季二哥。”

    这个称呼好久没听见了,季予慷挑了挑眉,“怎么又愿意叫我二哥了?”

    自从荀鹤知道他比季予慷大却给季予慷叫了好久二哥以后,他就不怎么称呼季予慷了。当然他也没叫过季予慷的名字,有话向来直说。今天突然又这么称呼,季予慷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却不太爽。

    荀鹤笑了笑,“喊习惯了,改不了口。”

    季予惜偷笑,他是真的觉得有趣。

    沈栖忙说:“好了,既然荀鹤来了,就把小惜交给你了。小惜晚上住在他二哥的公寓里,吃完饭你记得把他送回公寓。”

    荀鹤郑重道:“我知道了。”

    于是沈栖就拉着季予慷走了。

    季予惜还有些不解,“二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你看他的背影,好像不怎么情愿。”

    荀鹤当然知道原因,刚才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交锋,彼此都已经懂了。季予慷知道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季予慷知道了他的心思。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告诉季予惜。

    于是荀鹤说:“可能是小情侣的把戏吧,我们看看就好,千万别参与。”

    季予惜似懂非懂。

    虽然今天没能参与到案件中,荀鹤还是非常关心整个过程的,又让季予惜给他讲了一遍。听到任司说周武曾经给别人打电话,要对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做点什么时,他立刻问:“周武给谁打电话?他在学校和谁走得比较近?”

    算计季予慷和沈栖的事,讲道理算是比较隐蔽的坏事,但周武却有人商量。假如这个人也是季予慷他们身边的人,那更应该把他揪出来了。要不然就算抓到了周武,不还有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吗?

    季予惜挠挠头,他们都忘了问。

    不过任司应该不知道,他当时吓都吓死了,哪还管得了周武给谁打电话。

    “听我二哥说,周武在学校属于比较活泼的类型,和谁关系都不错,恐怕很难确定他是和谁谋划的。”季予惜犯了难。

    “没关系,等查出来周武就是下毒那个人,再给朱警官提一下,应该能问出来。”荀鹤忙安慰他。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火锅店里,坐等开锅。

    下雪天和火锅比较配,荀鹤来之前就问过季予惜想吃什么,又特意找了家评分比较高的店,开车带他过来。

    季予惜说完任司中毒的事,又说:“还不知道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关于这件事,他最后一个消息是,警方查到私密照泄露的事和章尔有关,并把章尔叫去问话,也不知道问出来没有。

    “你觉得这两件事会有关系吗?”荀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一杯可乐。

    季予惜轻轻摇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私密照的事明显报复商忻,下毒的事和商忻没关系。”

    荀鹤摇摇头,“周武未必和私密照泄露没有关系。你忘了吗,周武还散播了龚罗一的谣言。”

    季予惜:“!”

    对啊,周武是干过这件事。只是当时他们都以为周武借力打力,觉得有机可乘,才那么做。如果周武一开始就抱着这个目的去做的呢?

    周武都能想到把二哥和沈栖哥拉下水,难道想不到怎么安排龚罗一吗?要知道龚罗一同样非常有竞争力。

    “你真聪明,我现在就给二哥打电话。”季予惜夸了荀鹤一句,拿起手机就解锁。但他随即迟疑了,私密照的事如果和周密有关,那……

    荀鹤把他的手按住,然后说:“你先别急,咱们再分析分析。”

    季予惜重新把手机放下,“你说吧,我听着。”

    荀鹤便道:“私密照的事和章尔有关系,如果和周武也有关系,那章尔会不会就是周武打电话的那个人?”

    两个一起干过坏事的人,的确有非常大的可能一起谋划另一件坏事。

    这是季予惜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只是他又想了想,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了。“周武针对我二哥他们,是为了保研机会,章尔又是为了什么?章尔根本没可能保研。”

    “也许是交换呢?”荀鹤又说。“我帮你做一件事,你帮我做一件这种。”

    季予惜再次沉思。

    【章尔应该早就知道商忻移情别恋,他想报复商忻。周武就和他联手策划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同时散布谣言陷害龚罗一。周武和章尔商量怎么陷害我二哥的时候,被任司听到了。于是他们决定把任司除掉,策划下毒的事。说得通。】

    【是不是原本的剧情里,我二哥就是被章尔做手脚陷害的?那时候我二哥可是常住宿舍的,章尔想动手脚,简单很多。难怪我二哥百口莫辩,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依然破不了局。】

    他盯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底,快要冒火了。

    “太可恶了!”季予惜猛然说。

    荀鹤吓了一跳,扭头看旁边的人都在他们,忙让季予惜低头。

    季予惜则压低声音说:“如果真是周武和章尔一起犯下的事,我一定要让他们坐牢。”

    荀鹤点点头,“应该的。”

    他下了一盘牛肉卷,给季予惜捞了一碗。让他吃点东西冷静一下,现在只是猜测,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朱警官如果动作快,说不定都不用他们费劲儿就能破案。

    季予惜在荀鹤的劝说下,平息了怒火,开始认真吃牛肉片。

    结果,他刚吃了两口,突然又想到了,“要是周武和章尔打配合,那给任司下毒的罪名,他们想栽赃给谁?”

    【原本他们可是栽给了我二哥。】

    荀鹤也是一愣,“龚罗一?”

    又是龚罗一。

    因为栽赃给龚罗一,又是一个一箭双雕。把任司毒死,再通过章尔嫁祸给龚罗一——章尔和龚罗一、任司都是一个宿舍的,想从中做点什么最方便不过。

    这套路应该和原著剧情中的一样,只不过他们想陷害的对象从季予慷变成了龚罗一。

    季予惜腾地站起来,“我得赶紧回去找我二哥。”

    荀鹤看着刚端上的食材,心里有点可惜。但季予惜现在也没有心情吃火锅,荀鹤不想勉强他坐着,于是说:“要不打包吧,回你二哥公寓吃。”

    季予惜点点头。

    荀鹤就找了服务员,把所有的菜品打包,又另外要了两份底料,才开车送季予惜回去。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季予慷和沈栖正穿好外套要出门。看见他们,季予慷先是一愣,“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把季予惜扫了一遍,没受伤,也没哭。

    于是季予慷更疑惑了,“你们吵架了?”

    季予惜这才知道他二哥误会了什么,忙说:“不是,我们想到了一点事情,想赶紧回来告诉二哥。”

    季予慷看了看荀鹤,“想到什么了?”

    季予惜说:“荀鹤说,周武很可能和章尔联手,任司中毒的事,他们估计想栽赃给龚罗一。”

    季予慷微微挑眉,再次看向荀鹤。

    荀鹤手里还拎着菜,迎上他的视线,只是说:“我就是无责任瞎猜,猜偏了别怪我。”

    沈栖:“恭喜你,答对了。”

    他接过荀鹤手里的菜,“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们是打算留下来自己吃,还是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龚罗一?”

    “龚罗一怎么了?”季予惜忙问。

    季予慷说:“就是你们猜的那样,警方从他的私人物品中检测到有毒化学物质,和任司中毒的化学成分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季予惜有点懵。

    季予慷说:“警方做了很多工作,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是重点排查对象。大家的个人物品都被拿去检测了,结果出来后除了龚罗一那里有,另一处就是任司的花茶里。”

    花茶这一点,和他们之前猜的一样。

    “可任司中毒不是因为喝了有毒的金银花茶。他早上醒来先去的图书馆,在图书馆学习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不喝水。要是金银花里有毒,他早就毒发了。可他他毒发却在十点之后,说明毒是中间的时间点下的。”季予惜说。

    “没错,这就是他们作案的漏洞,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朱警官。”季予慷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季予惜立刻退到门口。

    季予慷又去看荀鹤,荀鹤:“一起吧,好不容易赶上了,我也参与一下。”

    季予慷点点头。

    沈栖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小面包,“你们先垫一口,等见过朱警官回来后,再吃火锅吧。”

    “谢谢沈栖哥。”季予惜接过来,分给荀鹤一半。

    季予慷继续介绍情况,“龚罗一刚刚被传唤走,我们要去警局。”

    季予惜拆了个包装,随口问:“二哥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季予慷看了看他,“你猜不出来?”

    季予惜刚要摇头,忽然明白了,“是陆少山?”

    一个宿舍六个人,除了季予慷和沈栖还剩四个。现在龚罗一被传唤走了,任司在医院。章尔上午刚被警察叫去问话,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就算他回来,也未必会关心龚罗一,毕竟陷害龚罗一的事,多半就是他干的。

    也就只剩一个陆少山了。

    沈栖说:“陆少山快吓死了,听说他跑回家了。”他家也是本地的。

    “他和商忻怎么样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沈栖:“恐怕好不了了,听他电话里的意思,他在责怪商忻,说就是因为商忻才惹恼了章尔,说不定章尔还会报复他。”

    季予惜和荀鹤交换了个神色,都有些疑惑。

    这次换荀鹤开口问:“他知道是章尔在报复?”

    他怎么知道的?

    沈栖摇摇头,“他不知道,可能就是第六感吧,觉得章尔不太对。”

    其实他之前给季予慷打电话的时候,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扯到这里,一会儿扯到那里,一会儿骂商忻,一会儿骂章尔。知道他已经回到家里了,季予慷才放下心,让他别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觉。

    第078章 再见未来

    到了楼下, 还是由荀鹤开车——刚好他有车,本来季予慷他们是打算打车去的。

    荀鹤尽职尽责地当司机,季予慷在一路上和他闲聊, 听说他最近在忙着做投标书,突然在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季予慷悄悄扫了一眼惜宝, 决定还是等惜宝什么时候开窍了,问过大哥以后, 再说那个想法。

    季予惜问章尔的情况, 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清楚,应该还没被放出来。因为他要是被放出来,一定会在他们大群里嘚瑟自己的清白。

    季予惜叹道:“二哥,你们宿舍奇葩率好高啊!”

    季予慷:“……”竟无法反驳。

    沈栖弱弱地为龚罗一说了句好话,“龚罗一还是好的。”

    “也就一个龚罗一了,还有点不合群。”季予惜帮他补上后半句。

    章尔就不说了。陆少山没担当, 短短几天他和商忻从恋爱到分手,足够看清他这个人的人品。任司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和陆少山混的时间长了,陆少山没担当的毛病他也有, 也就比陆少山多点底线。

    天色早就黑了,警局也已经下班, 只剩下值守的人。季予慷在大门处给朱警官打电话,要不然他们进不去。

    季予惜则悄声问荀鹤:“朱警官之前是在这个警局吗?”

    荀鹤摇摇头, “不是。”

    沈栖耳朵尖, 听见他们的对话后, 解释说:“朱警官是借调过来的,他之前办了几个大案, 有升的迹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惜:【不可能是我的缘故吧?】

    才说了这么几句,朱警官就从里面出来,帮他们开门,“我就猜到你们要来。”

    他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挨个停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予惜觉得朱警官看自己的时间比别人多了两三倍。

    接着朱警官看见了荀鹤,“你小子怎么也来凑热闹?”

    他跟荀鹤比和其他人都要熟一些,问这句倒不是真的质问,而是好奇。

    荀鹤不太好意思,这说的他多八卦啊。只能弱弱地解释:“我晚上和小惜一起吃饭,就赶上了。”

    朱警官让他们进来,废话不多说,“我办的这个投毒案和另一个案子合并了。”

    【果然如此。】

    季予惜精神一震,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

    朱警官又侧着身子看了季予惜一眼,却没有继续讲。一直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里,才又说:“你们应该知道和哪个案子合并了吧?”

    季予惜连连点头,看到朱警官的视线又移过来,季予慷悄悄往前挪了一点,把他挡住,然后才说:“应该是商忻私密照泄露的案子吧?”

    朱警官微微抬起下巴,“还挺聪明。”

    季予慷笑道:“我们班一共就出了这两个案子。”

    朱警官说:“那个章尔也是你宿舍的吧?最近你宿舍出事的频率好高,你可要小心了。”

    季予慷:“多谢关心。”

    他感觉有点奇怪,朱警官既然已经猜到他们会来,那应该知道他们是来问龚罗一的事。但朱警官始终不提龚罗一。季予慷想了想,主动说:“朱警官,其实我们来是想问问——”

    “我知道。”朱警官打断他的话,“章尔是商忻这个案子的嫌疑人,现在还不能放他,你们也见不着他。”

    季予慷:“我们不是来见他的。”

    朱警官:“那你们是想问下毒案的进展吧?这个暂时也不能告诉你们。”

    季予慷快速说:“我知道,我们不是要问案子,是想问问龚罗一。”

    朱警官愣了愣,“龚罗一?他怎么了。”

    朱警官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龚罗一的事。

    【什么意思?龚罗一不在这里?】季予惜一脸茫然。

    季予慷也懵了,“龚罗一不是被传唤了吗?”

    朱警官:“什么时候?”

    他更惊奇。

    季予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说在龚罗一的私人物品中检测到有毒物质,怀疑是他给任司下毒,然后把他带走了吗?”

    “谁告诉你的?”朱警官奇道,“化验结果是保密的,没有通知你们学校,我们也没有安排人去传唤龚罗一。”

    【坏了,会不会是周武做的?】季予惜突然这么想。

    一旁的沈栖已经拿出手机给龚罗一打电话,可是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关机提示。

    季予慷马上道:“朱警官,龚罗一可能有危险。”

    朱警官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人用假装警察把龚罗一骗走了。他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一边安排人去查,一边问季予慷是怎么知道的。

    季予慷把陆少山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陆少山……”朱警官腾出手叫人去找陆少山。

    季予慷赶紧提醒陆少山此时在他家里,朱警官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客气地表示没空招待他们,请他们见谅。

    季予慷一行人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扰他们办案,立刻转身出去。他们刚走到院子,刚好遇到了另一队执行公务回来的警察,领头的那个,季予惜他们见过,正是朱警官的徒弟。

    他见情况不对,快速走到朱警官身边询问,朱警官简短给他说了两句话,又给他指季予慷几个人。这个徒弟就点点头,走过来把季予惜等四人领出去。

    四个人茫然地站在了警局门口,颇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回事啊?龚罗一不见了,是周武干的吗?”季予惜最先沉不住气。

    可是荀鹤说:“周武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看他这几次行动,他喜欢搞阴的,像这种假扮警察的事,他做不出来。”

    季予慷:“你倒是了解他。”

    荀鹤:“我喜欢观察人。”

    这倒是。

    季予慷不和他争这个,“不是周武,还会是谁呢?”

    沈栖也道:“那个人把龚罗一骗出去,要做什么?龚罗一除了和周武,还和谁有恩怨?”

    季予惜随口说:“有怨的恐怕没有,有恩的倒是有那么一个。”

    随即,他愣住了。

    【不会是商忻吧?应该不会,龚罗一是为了报恩,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商忻,商忻没道理针对他。】

    季予惜一秒钟转了好几个念头,等他回神发现大家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季予惜推了推荀鹤,“想什么呢?”

    荀鹤动了一下,然后说:“你们刚才发现没有,那个警察抓了一个人回来。”

    季予慷嗯了一声,“我看见了。”

    荀鹤:“你觉得是周武吗?”

    季予慷一怔,仔细回忆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记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周武。“你觉得是吗?”他反问荀鹤。

    荀鹤只见过周武一次,单看身形,他觉得很像,只是身形相似未必就是。

    沈栖说:“给周武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吧?”

    他说着又给周武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是他的概率又增加了两成。”荀鹤说。

    季予慷道:“怪不得刚才朱警官一直拦着我的话头,不想让我问,他害怕我是来问周武的。”顿了下,他又说,“其实抓了周武才是合理的,毕竟我们都在怀疑周武了,没道理警察想不到。既然周武被抓了,其他的就和我们无关,走吧,我们回家吃火锅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予惜马上就觉得饿了,催荀鹤赶紧走。

    于是荀鹤去开车,又拉着几个人回来。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看到了先他们一步出发的警队。

    护城河岸上,停了一排闪着灯的警车,而观光桥上则有人在对峙。

    “我们看看去。”季予惜忙说。

    荀鹤便把车停到了路边,结果刚停下,就听见有警察冲他们吹口哨:“不要停留,禁止围观。”

    季予慷率先下车往警察身边走,解释说:“那边可能是我的同学,让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虽然是夜色里,但是观光桥上亮着很多灯,季予慷往那边看,隐约能看到桥上的人正是商忻和龚罗一。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商忻把龚罗一骗出来了,惜宝当时只是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事,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看到这边的动静,朱警官的徒弟走过来,说:“我师父让他们过去。”

    季予慷朝季予惜他们招招手,几个人跟着走到了桥头上。

    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商忻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抵在龚罗一的脖子上。

    龚罗一冲着朱警官喊:“不要伤害她,她是被骗了!”

    “怎么回事啊?”季予惜忙问。

    朱警官手扶着耳机,里面正在报告狙击手的位置。只要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击毙持刀的凶犯。

    龚罗一尽量保持冷静,对商忻说:“你不要冲动,我没做过那些事,是有人在骗你。”

    商忻崩溃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一辈子全完了,我还怎么见人?我就算是要死,也要带你一起。你不是说你愿意吗?为什么又招来这么多警察?”

    龚罗一每句话前都要冲着警察喊一遍“不要伤害她”,然后再解释:“不是我报的警,我没有带手机,你是知道的。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季予慷心中微动,立刻打开校园论坛,从打扫过得残迹中搜寻真相。

    等他看到频繁出现的商忻的名字,以及好多人在求资源的时候,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和之前那张私密照泄露的手法一样,应该是有人把商忻更多的私密照发在了学校论坛。商忻误以为是龚罗一做的,于是要报复龚罗一。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季予惜他们。

    季予惜立刻想到:【这也是周武的安排吗?】

    荀鹤说:“现在管不了周武了,如果不把商忻劝下来,只怕警察快要冲她开枪了。”

    她激动的时候,手里的刀在龚罗一的脖子上割出一道道口子,就算龚罗一一直喊着不让开枪,只怕警方也会采取行动。

    季予惜突然往前走两步,“让我试试。”

    “惜宝!”季予慷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季予惜一动作,桥上的商忻就发现了。她立刻把刀又往下压了一下,威胁道:“你往后退!”

    季予惜挣脱季予慷的手,冲她笑了笑,说:“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季予惜!”季予慷急了,直接喊了他的全名,又伸出胳膊去拉他。

    朱警官拦住他,不让他再往前靠近,“让他试试,说不定他真的能把人劝下来。”

    季予慷扫了一眼朱警官,没说话,眉间的忧虑却更深了。

    荀鹤则若有所思。

    季予惜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远,此时季予慷再想把他拉回来已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紧紧盯着他,然后拜托朱警官一定保证他的安全。

    朱警官点头,“放心吧,这么一个人才,我比你们还紧张。”

    荀鹤的心微微一颤,他瞬间明白了季予慷在忧虑什么。

    不得不说,朱警官是敏锐的。虽然季予惜和他没有接触过几次,但他依然察觉到季予惜的特殊。难怪他今天看季予惜的次数比其他人都多。荀鹤比其他人都更熟悉他,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反倒没有季予慷警惕。其实刚才在警局里,季予慷就开始替季予惜遮挡来自朱警官的凝视了。

    现在又听朱警官夸季予惜是人才,荀鹤再察觉不出来,就真的太迟钝了。

    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朱警官盯上小惜!

    桥上,季予惜已经走了一半的位置,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显得人畜无害。可能是他的威胁性太低,商忻奇异地没有对他生出逆反的情绪。

    直到季予惜快靠近的时候,商忻才喊了一句:“你别再往前了!”

    季予惜停在那里,然后说:“姐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商忻:“你就站在那里说,我能听见。”

    季予惜摇摇头,“你能听见,别人也能听见。”

    商忻的神色显出一丝犹疑,季予惜趁热打铁,又说:“我知道姐姐心中有很多怨愤,但我给姐姐说的话,能改变姐姐的未来。只是这个话只能我和你知道,别人不能听。”

    季予惜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

    他之前就想过要不要让商忻看一看自己的未来。后来没有做,是因为他有顾虑,他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但是现在他又想试着救一救她,他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再多一个陌生人的,没什么不好。

    至于会不会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季予惜拿不准,大不了……再睡二十个小时吧。

    商忻听到他的话,只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不可能的,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

    她才二十几岁,人生就已经污点重重。她没有以后了,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有这样的黑历史。

    “我可以的,只要姐姐肯让我靠近你。我们把龚罗一放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姐姐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季予惜好言相劝,想了想又说,“姐姐要是觉得我是在骗你,不如用我来替换龚罗一,把我当成你的人质,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

    商忻有点心动。龚罗一却不肯,“小惜,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你不必如此。你放心,商忻是个好姑娘,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是真的想对我不利。”

    季予惜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这没你的事儿。”

    商忻正被他说的火气,又听季予惜骂了他一句,顿时笑了。

    季予惜再接再厉,“姐姐,你就听我一次,我不会骗你的。”

    商忻想了想,指挥季予惜,“你过来一点。”

    等季予惜靠近,她把龚罗一推出去,把季予惜抓在了手里,依然用刀抵着他的脖子。龚罗一顿时懵了,“商忻,你不要伤害他。”

    季予惜安抚地看着他,“你快去告诉朱警官他们,我没事,别让他们开枪。”

    龚罗一顿时往桥下跑。

    等他走了,商忻才问季予惜:“你要对我说什么?”

    季予惜一改刚才装出来的纯良,脸上的表情沉静许多,语气也带着一丝怜悯,“我想让姐姐看看你自己的未来。”

    “未来?”商忻不敢置信,“我怎么能看到未来?”

    她说了一句话后,随即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又皱着眉,“你小小年龄,就学了些骗人的把戏,果然不是个好人。”

    “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骗人。”季予惜微微挑眉。

    商忻迟疑了几秒,实在抵不住未来的诱惑,问:“怎么能看到?”

    季予惜伸出一只手,“姐姐把手给我就好。”

    商忻缓缓把手递给他。

    ……

    桥头,龚罗一几秒钟就跑了过来。季予慷几个人立刻把他围住,“什么情况?我弟弟呢?”

    龚罗一喘了一口气,忙说:“你弟弟说他有话要对商忻说,不能让我听见。就把我换下来了。”

    他说完一抬头,看见季予慷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心跳都静止了,忙说:“我不肯,是他和商忻商量的。”

    季予慷听到惜宝代替龚罗一成了人质,整个人要失去理智了,哪还顾得上别的,他把龚罗一撇开,只一把抓住朱警官的胳膊,“朱警官,到底什么时候开枪?能不能把我弟弟救下来?”

    龚罗一又被他语气中的杀气惊到了,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你弟弟说不让开枪。”

    季予慷瞪着他,“那是我弟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商忻对你是很重要,我弟弟更重要十倍。”

    他从没有展示过这样凌厉的气势。龚罗一被他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栖从旁边握住季予慷的手,“别担心,惜宝不会有事的。”

    季予慷眉头一皱 ,看见荀鹤在旁边一动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荀鹤,你说话!”

    荀鹤两只手无意识地在背后攥紧,他正盯着桥中间两个人影,并没有关心季予慷在争执什么。此刻听到季予慷喊他,才勉强被叫回来一丝注意力。他开口,声音干涩,“惜宝不会有事的,我们等着吧。”

    季予慷皱了皱眉,终究没再闹下去。

    ……

    桥上的季予惜和商忻已经转到另一个空间中。

    商忻只觉得眼前一晃,再看向四周,已经不是之前的场景。她有点慌,“这是哪里?”

    季予惜:“未来。”

    商忻还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她的父母。她愣了愣,喊了一声:“爸,妈。”

    商家父母却没有听见,只是都一脸不耐烦。商母看看手表,“怎么还不出来?”

    正说着,旁边的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个人。商忻看到又是一愣,走出来的那个正是她自己。她立马相信了这就是季予惜所说的未来。

    出来的‘商忻’低着头走到商家父母面前,被商母骂了一通。

    商忻注意到原来未来的自己是从看守所里走出来的,她又是一震,接着才从商母的口中听到事情原委。

    她装扮警察把龚罗一骗走,到底没能杀了龚罗一,被警察从桥的另一边扑倒后,随即被捕坐了牢。再之后,她的父母托关系为她打点,没过多久她就被放出来了。

    商忻沉默地跟着商家父母和‘商忻’的身后,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回到商家,遇见了她的姐姐,她的姐姐趾高气扬,连看都不看‘商忻’一眼,只告诉父母,她不想嫁人,想留在商家。

    商母十分宠溺她的姐姐,把人拉到怀里,问她:“怎么又不愿意嫁了?这门婚事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吗?”

    商业联姻说不上好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商忻的姐姐叫商灏,十几岁时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嫁给谁,她不止一次在商忻面前炫耀过,因为商忻没有豪门要她。

    所以现在听到商灏不想嫁人,不止是‘商忻’吃惊,连强行进入这个空间的商忻也很吃惊。

    商灏说:“反正我不嫁。”

    她冲着商母撒娇,这种母女间的气氛,商忻从没有体会过。

    季予惜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嫁,这个时候的商灏已经重生了,她知道她所嫁非人,所以不愿意再嫁一次。

    商母说:“这怎么行呢,你和何家的婚事是早就订下的,很多人都知道。要是退婚,我们两家的生意都要受影响。”

    商灏哼道:“谁说要退婚了,换人不就好了?”

    商母一愣,“什么换人?”

    商灏瞥了一眼沙发角落的‘商忻’,说:“便宜她了,让她嫁不就好了。反正是商业联姻,我们家嫁过去哪个女儿不都一样。”

    商忻和‘商忻’又是同时愣住了。

    她姐姐愿意把这么好的婚事让给她?

    第079章 再次昏睡

    商忻亲眼看见她的姐姐如何劝说她们的父母同意她替嫁, 也听到她的母亲是怎么贬低她。商母说她私密照漫天都是,还蹲过看守所,名声已经臭了, 想嫁进何家简直痴心妄想。

    商母说这话的时候,‘商忻’还在现场,只羞的无地自容。

    商忻的耻辱感病并不比‘商忻’少, 她们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感受自然也一样。

    商灏却说:“何家自己也不干净, 只要爸爸这么和他们说,”她对着商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笑道,“何家也不敢不答应。”

    商母微微皱着眉,“这是真的?”

    商灏:“绝对真。”

    商母看了看‘商忻’有些犹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那商忻嫁过去,也——”

    “妈!”商灏打断她的话,瞥了‘商忻’一眼,“商忻现在这个样子, 能嫁什么好人家?何家再怎么样,配她还是配的起的吧?别的不说, 她有案底,哪户好人家愿意娶她啊?再说我们捏着何家的把柄, 何家也不敢对商忻不好,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

    ‘商忻’的头更低了。

    商忻则微微一怔, 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有了案底的事实。

    商母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商灏一点都不急, 她知道只要她妈妈同意了,她爸爸就会同意,重来一次,她一定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她站起来,说:“妈,我在马场养了匹小马,现在过去看看。”

    商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奇道:“什么时候养的?”

    商灏:“就前两天,我听一个朋友说起来才想着养一匹,顺便学学骑马。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骑马,我要是不会,和他们没话题聊。”

    商父问:“钱够花吗?养一匹马应该不便宜吧?”

    商灏立刻笑道:“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那再给我点零花钱呗,我每个月定期都要给马场付寄养费,确实是很大一笔。”

    商父掏出手机给她赚钱,“你去吧,不够了再问爸爸要。”

    商忻在旁边既难过又伤心,和商灏比起来,她真的不像是商家的亲生女儿。她大学的生活费是自己赚的,在她姐姐变着花样玩乐的时候,她在拼命打工。结果她的母亲嫌弃她土,嫌弃她没见识,嫌弃她小家子气。

    她倒是也想像她姐姐那样,随时随地可以长见识,可商家没给她这个环境。

    商灏拿到钱走了以后,商父看见‘商忻’还坐在角落,眉头就是一皱,“你怎么还不回房间?在这儿坐着丢人现眼。”

    ‘商忻’憋着眼泪飞快地跑回房间。

    商忻看着她自己的背影,表情既难过又迷茫。

    季予惜问她:“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商忻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未来,我宁可不要。”

    画风一转,季予惜和商忻也来到了马场。这个马场季家也有份,只是季予惜自己还没有来过。他们在马场转悠了一下,就看见了商灏。商灏坐在马背上,正冲着旁边的男人撒娇,那个男人稳稳扶着她的小腿,把她的脚放在了马镫上。

    “那是……”商忻认不出来。

    季予惜也不认识,但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苏云。”

    苏家的长子,年轻有为,是他大哥结婚后,最受豪门女孩子青睐的男人,也是商灏重生那一版故事里的男主。商灏就是为了接近他,才要在这个马场养一匹马。

    商忻不敢置信,“她看上了苏云?”

    “你好像很吃惊?”季予惜觉得奇怪。

    商忻迟疑片刻,才说:“她不是和何家有婚约吗?”

    季予惜轻笑,“你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她已经把何家的婚约让给你了。”

    商忻再次感觉到困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因为她喜欢上了苏云,才不想嫁到何家吗?”

    季予惜轻轻摇头,商忻跟她的姐姐一比,是真的单纯。可见商家是真的没有认真教养她,才让她像个茫然无知的少女一样,对这些心机手段全然不懂。刚才商父看‘商忻’的那一眼,嫌弃都写在脸上。这还是那个因为家有孕妻,对龚罗一的父母心生怜悯,冒雨送他们去医院的男人吗?

    有时候季予惜也觉得人性真的很复杂。既可以这样伟大,又可以那样残忍。

    季予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如自己去看。”

    紧跟着场景再次飞转,他们两个来到了何家。这天是何家和商家联姻的日子,商父商母出完婚宴就走了。‘商忻’忐忑地守着婚房里,她的旁边是她看不见的季予惜和另一个商忻。

    没过多久,新郎进来了。

    ‘商忻’腾地站起来,她很局促,也很紧张。自从婚约换人后,她和何家这个小儿子只见过两回,都是长辈坐在一起谈婚事细节的时候。当时何家长辈说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玩,何臻把她领出来,只问了她一句知道怎么回家吗?见她点头,何臻就自己走了。两次都是。

    虽说是商业联姻,两个人想有多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商忻还是希望最起码两个人相处能和谐一点。

    可是何臻不是这样想的。

    新婚之夜,他没有在家里住。他只是进来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出去了,全程都没有和‘商忻’说一句话。就好像房间里没有‘商忻’这个人,她只是一个花瓶、一个摆件一样,一眼扫过去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商忻和站在床边的‘商忻’都很懵逼。

    何家,何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好像只是娶回来一个摆设,并不关心这个摆设有没有情感,有没有思想。

    新婚第二天,何家长辈开始“教导”‘商忻’规矩。

    何母说:“家里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个人账户按月会有进账,你只要安守本分,培养点文雅的爱好就可以了,平常没事尽量别外出。”

    ‘商忻’和商忻又懵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软禁吗?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商忻’当够了透明人,终于逮到了何臻回家。她堵住了房间门,不想让何臻离开,并期期艾艾地对着何臻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连一旁旁观的商忻都满脸爆红。

    可是何臻却很奇怪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一样,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商忻’那一句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于是她换了个说法,说:“我知道我们是商业联姻,可就算这样,也该有一个后代,就当是我后半生的寄托。”

    何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只把‘商忻’看得不知所措。

    然后他才说:“想不到啊,你们家竟然没有告诉你。”

    商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商忻’同样也是。

    “没告诉我什么?”‘商忻’紧张地问。

    何臻嗤笑一声,“我给不了你孩子。你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不如回娘家去问。”

    他看着‘商忻’的眼神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说,‘商忻’却觉得很耻辱。因为这件事她层本该知道,但父母却瞒着她吗?

    不等‘商忻’说话,他再次撇了‘商忻’走了。

    ‘商忻’手脚冰凉,颓然地坐在地上,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被商家骗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商忻问季予惜。

    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她还是这个时空的‘商忻’都是第一次经历,因为代入感,商忻的状态其实和‘商忻’差不多。

    季予惜心生不忍,却没有隐瞒,“他是双性人。”

    “什么?”商忻没明白。

    季予惜解释说:“他有两套生理构造,既有男人的生殖系统也有女人的生殖系统,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男人或是女人,只是何家把他当男孩子养大了。但他不能生孩子,也不能让你怀孕。”

    商忻的身体恍惚了一下,却在瞬间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姐姐知道这件事对吗?她就是因为这个不肯嫁,把婚事推给了我。我父母也知道,并且拿这件事成功威胁了何家,让何家同意新娘换人。”

    她的表情凄惨又可怜,“只有我不知道,他们决定我人生大事的时候,就这样把我排除在外,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多么可笑啊,我最亲的家人,联手把我推进了这样的深渊之中。”

    季予惜蹲在她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恶魔低语。“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凭什么是我!”商忻的眼睛睁的很大,眼中尽是不甘。

    季予惜叹道:“再往后看吧。”

    场景一转,‘商忻’回娘家质问。

    商灏却耻笑她过这么久才发现,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商母则说,她除了何家,她还能嫁给谁?起码现在她衣食无忧,何家也没虐待她。还说这门婚事是她姐姐对她的关爱,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商父还说,何臻除了不能有孩子,配‘商忻’是绰绰有余。何家也不止何臻一个儿子,她没有生育压力,只要在何家安分守己,一辈子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好。

    何家固然让‘商忻’感到恶心,父母姐姐的做派更让她心灰意冷。

    ‘商忻’回了何家,她想和何臻离婚。可何商两家是商业联姻,离婚根本就不可能。

    何母为此对‘商忻’大为不满,‘商忻’随后搬离了何家,却在外面四处碰壁,丢尽颜面。最后更是不知道是商家还是何家动手,送走了她这昏暗无光且短暂的一生。

    一直到最后,旁观的商忻连站直身体都很困难。她整个人都痉挛了,微微发着抖。

    季予惜扶着她,问:“这样的未来你甘心吗?”

    商忻摇摇头,“我不甘心,我没对不起别人,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又凭什么摆布我!”

    她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不是她的错,是她父母工作不顺利,无法照顾两个孩子才把她送回老家的。后来她和父母不亲近也不是她的错,是她的父母一直不喜欢她,对她多有打压。她唯一犯的错就是识人不清,认识了章尔这个渣男,被他怂恿拍下了那些私密写真,又被龚罗一散播出去,她没能报复龚罗一,自己却有了案底。然后又被亲姐姐换亲替嫁,成就这可悲的一生。

    何止可悲,这更是多么可笑的一生。

    商忻突然笑了,她的笑中带泪,表情崩溃又疯狂。

    季予惜:“别的都对,但是龚罗一不欠你,你不该报复他,这是你做的唯一一件错事。”

    商忻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向季予惜,似乎不敢置信,“什么?”

    季予惜:“龚罗一不可能会散播你的私密照,他是来报恩的。”

    季予惜接着把龚罗一的来历给她讲了一遍。听到龚罗一出生时,曾被他的父亲救过,龚家为了报恩,龚罗一才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商忻有些怔忪。这真是她的父亲会做的事吗?

    “可是龚罗一一直在跟踪我……”她刚说出口,顿时明白了。龚罗一跟着她是想保护她,她却误会龚罗一对她有恶意,误信了私密照是龚罗一散播出去的鬼话。

    季予惜看她反应过来了,才问:“是谁告诉你龚罗一跟踪你的事?”

    商忻:“周武。”

    果然是他。

    季予惜拍了拍手,对商忻说:“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和未来比起来,眼下这点困境不算什么。”

    商忻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季予惜心中微惊,“你别告诉我,你看过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是,我有点害怕。”商忻说,“我以后只有我自己了。”

    商家于她只有利用。她的姐姐为了攀更高的枝,把她填到坑里。她的父母明知道她嫁过去不会幸福,却为了利益执意如此。她不会再认这个家了。

    但她孤身一人,真的能行吗?‘商忻’的结局,会不会就是她重来一次也改不了的结局。

    “不是还有龚罗一吗?”季予惜提醒她,“他是为你来的,不是为了商家。”

    商家亏欠她许多,却把龚罗一送到她的身边,这怎么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龚罗一,他、他真的是为了我?”商忻还是不够自信。

    “你可以自己去问。”季予惜拉住她,再一个瞬间,他们重新回到了观光桥上。

    商忻睁开眼,腾地把手中的刀扔了,接着她看见了季予惜脖子上被压出的红痕,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

    季予惜用手指摸了一下,有点刺痛,但没有流血。“没事,我们快过去吧!”

    他们一起往桥头走的时候,季予慷刚停止发疯。

    荀鹤早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就紧盯着两个人看,等看到他们准备往这边走,便立刻动身往季予惜哪里跑。

    季予慷心中一跳,阻拦的话都来不及说。幸好他接着也看到了商忻放弃了危险动作,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和沈栖一起往桥上走。

    荀鹤来到身边,先仔细检查季予惜有没有受伤。又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手指抬起来,却不敢碰。

    季予惜安慰他说:“没事的,没有破皮。龚罗一脖子上有好几道口子呢,我比他好多了。”

    “你还有心管别人!”荀鹤难得气急,说出口又开始后悔。

    季予惜倒是没生气,看他这样心急,他的心反倒很稳。于是伸手握住了荀鹤的手,“我有分寸,没问题的。”

    说起来,这一次他好像没那么疲惫,也许不用晕二十个小时了?

    诶?

    才闪过这个念头,季予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荀鹤怀里人事不省。

    季予慷从后来冲出来,摸了摸季予惜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当机立断地说:“去医院。”

    荀鹤就这样抱着季予惜上了车。

    等季予惜再次醒来,他只有一个感觉,太饿了。胃里空空,烧的难受,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饿死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趴在他床边休息的荀鹤被他惊醒,两眼没聚神的时候,先回答他:“有粥,我去给你拿。”

    说完后,他怔了一下,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予惜感受了一下身体,一切正常,除了饿。

    “就是饿。”季予惜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周围除了荀鹤,并没有其他人在。

    季予惜:“……我睡了多久。”

    荀鹤把保温桶的粥给他盛出来,小心地把床桌升起来,再端到他面前。这中间他明明有时间开口,但他就是一句话不说。

    于是季予惜懂了,荀鹤在生气。

    “我睡了很久吗?”季予惜又问。

    【上回睡了二十个小时,这次难道睡的时间更长?】

    “你睡了两天两夜!”荀鹤快气死了。

    【还好还好,比我想象中的时间短了一些。】季予惜先自我安慰。

    接着他又看到荀鹤快要喷火的表情,不由就是心虚,但随即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生病”了,荀鹤还这么凶,讲不讲道理啊?

    他奶凶奶凶地瞪着荀鹤。

    荀鹤不理他,手伸到他脖子后面,要扶他起来。

    季予惜被荀鹤扶着坐起来时,他们两个的脸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季予惜看到了荀鹤冒出来的胡茬,也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熬红的眼睛,不由心一软,“我没事的。”

    荀鹤猛地抱住他,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的心跳才逐渐平稳,季予惜昏迷的这两天,他真的很害怕季予惜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了。

    那天晚上,季予惜忽然昏迷,他和季予慷紧急把他送到医院,结果检查完,他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医生说他只是睡着了,可是谁也不放心,于是季家人全都来到医院,连季母都结束出差赶回来了。

    大家守在季予惜身边,守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他苏醒。

    季母虽然憔悴,却还是让大家轮流回去休息。只有荀鹤不肯,他让人送来衣服和日用品,始终守在季予惜的床前,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床边上睡一会儿。

    季母都害怕惜宝没醒过来,荀鹤先熬坏了。

    “对不起嘛,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季予惜抱着荀鹤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这个瞬间,他完全能感受到荀鹤的情绪。

    “别在冒险了。”荀鹤闷着声音说。

    上一次二十个小时,这次两天两夜,再这样是不是会有一天彻底醒不过来了?他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失去。

    “我保证。”季予惜答应他。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他这一生是奖励来的,一定不能在还没有体验够的时候先噶了。

    荀鹤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季予惜的肚子在叫。

    他放开手,颇有些滑稽。

    季予惜则很无辜,“是真的很饿。”

    荀鹤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拉着你说话,你先喝点粥。”

    季予惜抱着碗直接喝,虽然他现在想吃的东西有很多,可饿了这么久,确实只能先喝点粥暖暖胃。那些火锅烧烤之类的,只能等养好了再说。

    “我妈呢?”季予惜很快喝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荀鹤又给他盛上。

    “清姨昨晚上回家了,这个时间估计快来了。”荀鹤看了看表,“大家本来一直都守着你,是我让他们回去的。”

    他怕季予惜睁开眼看不到家人会有些失望,于是主动解释。

    季予惜倒没有想那么多,季父季母并两个哥哥对他怎么样,他这一年里清清楚楚。何况他只是睡过去了,也没有危险,何必让他们在医院守着自己受这个罪。

    季予惜又喝了一碗粥,饥饿感总算下去了,只是还是不满足。

    但他也知道刚醒,只能先这样了,等会儿再吃别的吧。

    想了想,季予惜问到案子,“我当时昏过去后,商忻是不是被抓了?”

    她的行为再怎么样也是犯罪,假扮警察和绑架,就算龚罗一不追究也不可能轻轻放下。

    荀鹤点点头,“她特别后悔,一直在道歉,龚罗一也不追究,估计不会罚很重。但是周武,已经审出来了,好多事都是他做的。”

    “他全招了?”季予惜忙问。

    荀鹤解释说:“他不招也不行,朱警官把他的事情查的明明白白,包括他从哪里弄来的毒,他怎么煽动章尔和他一起行动,又是怎么操作泄露商忻的私密照,再欺骗商忻是龚罗一干的都查的清清楚楚,他才是百口莫辩,只能承认。”

    季予惜好奇极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就只为了一个保研的名额吗?”

    荀鹤:“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不了解他的家世吧?”

    季予惜摇摇头。

    荀鹤说:“他是单亲家庭,由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对他很不客气,从小时候起,只要他的考试成绩不如别人,他父亲就会打他。他被打得受不了,只能认真学习,最后考上了D大。但他父亲对他的威压一直在,他接受不了自己保研失败,不如别人的事实。于是就……”

    荀鹤做了个手势,让季予惜自己体会。

    季予惜:“就算把我二哥、沈栖哥、龚罗一全都搞下去,也掩盖不了他不如别人的事实啊?”

    荀鹤:“他自毁倾向很重,类似于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理做下这些事,从开始实施就逐渐疯狂,正常人看不懂他的,你也不要试图理解他,只用庆幸没让他得逞就好了。”

    除了任司中毒,其他人确实都没中招。

    但任司也不算严重,听说都能出院了,他还给季予慷打电话,想来看看季予惜,被季予慷拒绝了。

    陆少山那天晚上也被叫过去问话,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说龚罗一被警察带走,也是被商忻骗了,最后只做了下笔录就放回去了。不过他被吓破了胆,可能很久都不敢出来了。

    至于章尔,他是同案犯,虽然没有周武参与得多,不过肯定不会轻放。

    龚罗一脖子上的伤都是小事,他不追究商忻的责任,还趁机和商忻把话说开了,最近天天都笑得很开心,性格也没那么孤僻了。

    荀鹤讲完这些人的情况,刚好季家人赶到。

    大家看到季予惜醒了,都非常激动。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话,只吵得季予惜耳朵疼。

    好在季母体谅他,看他难受就开始赶人,让季予慎回公司,季予慷和沈栖回学校,并让季父回家。

    季父才刚来,有点不想走,季母却说:“我闺蜜要来了,我不在家你也不在家,太不像样。你先回家,我等惜宝吃过中午饭再回去。”

    其实季予惜醒了就可以出院,可是季家人都不放心,荀鹤也说让他再做个全身检查再出院,于是他暂时还得在医院住一天。

    听见季母吩咐季父的话,他心中觉得很是怪异,“妈,你说谁的闺蜜?”

    季母道:“我的,怎么了?你爸也认识很多年了。”

    【啊,这个闺蜜不会就是爸妈离婚的原因吧?】季予惜若有所思。

    第080章 酒店相处

    季予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 季父季母感情深厚,一直没有离婚的迹象。他差点都要忘了,原本的剧情中, 季父和季母是要离婚的,离婚以后各有各的惨。

    而听到他心声的季家人,此时全部都看着季父。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季父很冤枉, 为什么都觉得是他的原因啊?

    季母瞪了他一眼,对季予惜说:“惜宝, 我想了想, 只让你爸爸回去还是有些失礼,要不我和你爸爸一起回去,把小陈留给你,你做完检查,让小陈送你回家。”

    因为没有看好季予惜,让季予惜“生病”住院了, 季予慷被季母骂了个狗血喷头,顺便剥夺了季予慷的看护权,让季予慷把季予惜的行李送回家。所以季予惜出院,只能回季家住了。

    季予惜刚想点头, 荀鹤却说:“清姨,等小惜做完检查, 我送他回家吧。”

    季母略一思考,把惜宝交给荀鹤确实放心,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荀鹤这两天一直熬着, 万一精神不济, 再出点意外就不好了。想了想,她说:“那就辛苦你了, 不过小陈还是留下来吧,你也累了两天,到时候让小陈开车,你休息一下。”

    荀鹤没再拒绝,“那等我们结束,我再打电话让小陈来接就行了,不用一直在医院等着。”

    商量好这件小事,季予惜总算找到机会开口:“妈,来的是你哪个闺蜜啊?”

    季母关系最好的闺蜜是王安华,两个人年龄差了好几岁,相处起来却最和谐。其他的朋友不如王安华亲近,也就是偶尔相约逛个街,吃个饭的关系。这突然冒出来的闺蜜,季予惜毫无头绪。

    “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她嫁到外地去了。你不经常见,可能不认识。”季母解释说。

    这个闺蜜叫庄珏,和季母曾经是多年同学,高中时候关系最为亲密。只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去了外地,在那边谈了男朋友,最后嫁到当地了。她和季母两个人都没有孩子的时候,关系非常亲密,她也经常回D城找季母玩。

    季母说季父也认识她很多年了,不是假话。

    只是后来,庄珏和季母各自都有了孩子之后,种种琐事缠身的那些年,她们的联系才逐渐减少。可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她们都很怀念学生时代的日子,季母听庄珏说,她要来D城住一段时间,就特别开心地邀请她住到家里来。

    庄珏在D城也没其他的亲人了,也爽快答应。

    本来季母着急出差就是想在庄珏来之前,把要紧的事情先处理了,然后抽出时间好陪她,没想到又遇上了季予惜生病的事。季母已经给庄珏说了大致情况,还说到时候只能让司机去接她,庄珏表示理解。

    好在季予惜现在醒了,看着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季母这才打算让季父先回家招待一下。都认识好多年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结果现在听惜宝的意思,她的闺蜜和她的老公可能还有点什么,那她就不能让季父一个人回家招待庄珏了。惜宝都提醒了,她还不当一回事,她的心是有多大。

    季予惜追着问:“妈,这个阿姨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敢这么直接问出来,就是从季母的话语中分析出,这个闺蜜恐怕很久没和季母见过面。要不然季母怎么也得从回忆的犄角旮旯扒拉出这个人,来提醒季予惜什么时候见过她。

    季母正好也想从他心声中收集更多的信息,于是也不瞒着,把庄珏的事全都说了:“她叫庄珏,高中时候受情伤,跑到外地上大学去了。她的老公是她的发小,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搬家了,又在大学和她重逢并续上前缘,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比你大哥还要大一岁,二女儿比你二哥小,比你大,具体几岁我也说不清。”

    季予惜一边听,一边在系统备份中搜庄珏的名字。

    【啊,她的老公出轨了!】

    季予惜一眼就看到这个。

    庄珏的个人资料和季母说的一致,她在故事中,是一个遭遇中年婚姻危机的独立女性。因为发现老公有小三,她毅然决然离婚,并排除万难重返职场,在工作之余找到了真爱。

    至于谁是她的真爱,故事里没有提。

    庄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季予惜的宿主,一个职场小白的灰姑娘恋爱经历。他这个宿主和霸总偷偷摸摸搞办公室恋情并协议同居,因为工作出了点差错,她被顶头上司庄珏批评了。宿主跑去找霸总告状,霸总就把庄珏的故事给宿主讲了一遍,说庄珏很不容易,气得宿主和霸总冷战了三天。

    【庄珏和她老公离婚后,很快遇到了真爱。难道她的真爱是我爸?】

    季予惜每提一次季父的名字,季母的眼刀就飞过去一把。除了季母,还没走的季予慎和季予慷两个人也飕飕地看着季父。季父觉得后脖颈好凉,好像被人盯着一样。

    这个女人绝对是碰瓷的,季父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不过全家人好像都对他没有信心。迎着一大家的目光(包括荀鹤),季父悄悄地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又埋怨荀鹤好大胆,竟然敢在这里看他的热闹。

    季予惜把这短短的篇幅看了三遍,都没有从中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提醒他妈,万一庄珏就是奔着他爸来的,她妈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吃亏?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要提醒一下他妈。

    他想了一会儿,找了个话题切入:“妈,她怎么要来D城玩这么久?老公孩子都不管了吗,是不是她的婚姻出状况了?”

    季母之前就听到惜宝说庄珏的老公出轨的话,也觉得庄珏这趟旅行没那么简单。她当时告诉庄珏惜宝生病了,恐怕招待不周,庄珏都没改行程,感觉是有点怪。

    季母:“等见了她我关心一下。”

    季予惜又说:“那爸可别总在她面前晃悠了,她要是婚姻不顺,你们俩一起出现有秀恩爱的嫌疑。”

    一句话说的季母不好意思起来,季父却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啊,本来你妈的闺蜜我就不好出头招待的,是你妈非要我回家。”

    他先把自己撇清了,省得季母一会儿和他算账。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季母又感谢了荀鹤一回,才领着房间里的人一起撤离。

    等人都走后,荀鹤重新把季母带过来的早餐给季予惜盛出来。季母带的很多,也有荀鹤的一份。他没客气,和季予惜一起吃过早餐,又休息一会儿。之后季予惜下床,准备去做各项检查。

    季予惜做到中间就不乐意了,觉得做得项目太多了。

    荀鹤丝毫不听,硬是拉着他做完了单子上的全套。等所有结果出来,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荀鹤看了季予惜两眼,欲言又止。

    季予惜略感奇怪,“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荀鹤说不定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工作,怀疑荀鹤是想回去工作了,就说:“你要是忙,就回去吧,我给小陈哥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不是,”荀鹤忙说,“中午我给你做饭吧?”

    “……怎么做?”季予惜很茫然。

    说起来有一件很离谱的事情,季予惜从来没有去过荀鹤在D城的家。荀鹤之前的工作环境不固定,他一年里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酒店,剩下的时间会去他舅舅家里住,他自己在D城是没有家的。这次回来,他就在看房子了,准备固定下来,季予惜还曾给他参谋过位置和户型。

    但装修没那么快,荀鹤要是搬家怎么也会给他说一声的。现在荀鹤说要给他做午饭,是回谁家里做?季家吗?可他家今天在招待客人,恐怕不太合适吧?

    荀鹤看他这样,越发局促。“酒店,我说在酒店做午饭。就在医院旁边,我们去开个房间。”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多想,就只是想给小惜做一顿午饭。

    季予惜曾经是尝过荀鹤的手艺的,虽然次数不多。荀鹤做饭没有芳姨好吃,但家常菜都很拿手,而且现在又主动要求做,季予惜当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还贴心地鼓励他:“好啊,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我可以点菜吗?”

    荀鹤前一秒:“随便点!”

    后一秒:“不行!这些你都不能吃!”

    季予惜蔫了,“那就随便做吧。”

    荀鹤看他可怜巴巴的,许诺说:“等过几天,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就给你做你想吃的那些。”

    季予惜说:“你现在像是拿着根胡萝卜在我面前晃悠,你看我信不信。”

    荀鹤眉头微皱,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不信?”

    季予惜:“还用问吗?你那么忙,在医院这两天里,是不是工作都堆成山了?又要加几天班才能做完?”

    虽然语气听着像是埋怨,但荀鹤知道小惜这是在关心自己,他不由笑了,解释说:“没有那么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之前忙着投标的事,那件事现在已经做完了,其他的都没有你重要。”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季予惜的耳朵却莫名红了。

    他轻咳一声,问荀鹤:“中标了吗?”

    荀鹤点头,“评标是赵乔去的,签合同也让她去。我累了一周,正应该休息。”

    他的话里像是有另一层含义。

    季予惜顿了顿,问:“工作不顺利?”

    他虽然没有进过公司,但看他大哥就知道了,手底下的人越是精明能干就越会有很多小心思。何况荀鹤和赵家之间又有天然屏障,只怕赵家有些人未必会服他。

    “别担心,我能处理好。”荀鹤一手搭在了季予惜的肩上。还别说,搭的很顺手。

    “那可惜了,我还等着你被赶出去,重新回去当导演呢。”季予惜长叹一声,无不遗憾。

    荀鹤噗地笑了,“你现在怎么不假装鼓励我了?”

    他一直都知道小惜心里不乐意自己放弃导戏转而从商,可小惜从没有说得这么直白过。以前就是有情绪也都放在心里,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今天却直接这么吐槽了。

    季予惜白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荀鹤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带进了酒店。

    午饭荀鹤做的很清淡,也是怕季予惜躺了两天突然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肠胃受不了。所以他做了好几样小份菜,完全照顾了季予惜的口味,季予惜吃得满足。

    吃过饭后,季予惜就困了。

    荀鹤硬是拉着他一起躺着聊天,顺便消食,结果说着说着,荀鹤没声音了。季予惜扭头一看,荀鹤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还有着青色的印记,他可能好多天都没有睡好了。

    季予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也慢慢合上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两个人还是被季予惜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季予惜睁开眼茫然了半天,直到荀鹤接通了他的电话:“清姨,小惜还在睡,我等会儿送他回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清姨放心吧。”

    季予惜的神志逐渐回笼。

    房间里昏暗的角灯亮着,他侧过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荀鹤怀里。荀鹤一手接着电话,另一只胳膊就在他的脖颈下。

    荀鹤挂掉电话,那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腰,“再睡一会儿?”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暧昧了,但季予惜只觉得安心,他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

    季予惜又睡着了。

    荀鹤却睡不着。电话铃声响起后,他只比季予惜早清醒了几秒,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睡成了这个样子。他不觉得是季予惜先动的手,因为据他观察,季予惜睡觉很老实。恐怕还是他自己迷迷糊糊地把小惜捞进了怀里。毕竟这样亲密的动作,他有想象过。甚至想过更亲密的举动。

    成年男人,若说没有半点需求,那绝对是假话。

    只是荀鹤从没有和别人做过那样的事情,他连小片都很少看,需要纾解的时候就自己动手,这几年一直是这样。

    直到那天,他在C城老宅,躺在小惜躺过的床上,突然非常非常想念他。那时候小惜已经不怎么理他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他很苦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却在半夜忽然惊醒。因为他梦见了小惜,他梦见小惜一直对着他笑,嘴唇粉红粉红的,看着很好吻。于是他吻了上去,的确很好吻,那种感觉就像在脑子里放了一朵烟花。然后他惊醒了,下面一片湿凉。

    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隔天早上见到他爷爷时,心虚得不行,他爷爷接着就把他赶回了D城。

    现在季予惜就躺在他的怀里,像做梦一样。他的嘴巴也和梦里的一样,很粉很润,很好亲。荀鹤按耐不住,微微倾身,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他的心跳很快,有那么几秒他都害怕心跳声能把小惜吵醒。发现小惜没有反应后,他又有点遗憾。刚才亲的太快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荀鹤再一次蠢蠢欲动,思前想后又觉得自己很卑劣。程序不是这样的,小惜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却在干这种冒犯小惜的事,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他就这样盯着季予惜,像盯着一颗诱人的樱桃一样,直到睡着。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季予惜被饿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荀鹤怀里,荀鹤两只手抱他很紧,就像是给他搭了一个温暖的窝,他睡得安心又舒服。只是除了那里……

    他轻轻一动,荀鹤也醒了。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季予惜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啊啊啊啊太尴尬了!】

    荀鹤本来还有点小紧张,害怕惜宝醒来过避他如蛇蝎,指责他趁人之危什么的。结果惜宝一动不动躺着,只会在心里尖叫。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轻松,于是他也一动不动,还假装没睡醒一样,把人往怀里带。

    【别再动了,再动就会被发现了!】

    季予惜又在心里哀嚎。

    荀鹤:“?”

    接着他懂了,又忍不住想笑。年轻人睡醒会那个太正常了,虽然都把惜宝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可他实实在在已经成年了,有反应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荀鹤自己也……

    他感觉了一下,和季予惜微微拉开点距离。

    季予惜很配合地往外挪了挪。

    季予惜:“几点了?”

    荀鹤去摸手机,“……一点了。”

    他们两个竟然从下午一点睡到凌晨一点,这还是在季予惜先睡了两天两夜的情况下。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荀鹤很担心季予惜,他自己倒还好,毕竟熬了两天,加上之前加班睡得少,小惜怎么还这么能睡?

    “有,我饿了。”季予惜说。

    荀鹤:“我给你做饭。”

    他松开手,从床上坐起来,又遮掩了一下,才下床。冰箱里还有酒店中午送过来的食材,荀鹤稍微搭配了一下,很快就开火做饭。

    季予惜红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在心里纠结:【应该没被发现吧,可是挨得那么近。其实发现了也没什么,男孩子都这样,很正常啊。但是荀鹤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啊啊啊就不应该和他睡一张床!】

    荀鹤一边做饭一边暗笑。

    一直到他都做好饭了,季予惜还在床上装鹌鹑。

    荀鹤:“?”

    他害怕季予惜脸皮薄,也不敢问,只说:“你要在床上吃吗?”

    “啊不,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季予惜挠了挠头,不再纠结这个,翻身下床。

    “做得很匆忙,有点随便了,凑合吃吧,等天亮我们出去再吃点。”荀鹤有点愧疚,小惜本来刚恢复,晚上这顿饭他本来不该忽略的。

    “已经很好了。”季予惜洗了手,坐下开始吃饭。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荀鹤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他:“今天听清姨说起来庄珏的时候,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季予惜也惦记着这件事呢,他今天没回家,也不知道他爸妈和庄珏相处的怎么样,他爸爸和庄珏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这些话,他也不能全对荀鹤说。想了一会儿,季予惜说:“可能是我想多了,有个电视剧不是还讲了女主离婚后抢了闺蜜老公的事吗?庄珏都多少年不和我妈来往了,现在突然来找我妈,还说要在D城多待段时间,感觉有点奇怪。”

    荀鹤附和道:“确实,季叔叔又很优秀,确实应该防备一点。”

    季予惜叹道:“也不知道我妈理解我的意思了没?”

    荀鹤心想你的心声你们全家都能听见,你在心里说的话,他们何止是听到了,说不定出了医院还要对季父进行审判呢。

    不过他只是说:“现在是半夜回去也没用,还会吵到他们。等天亮,我们吃过早餐以后,我就送你回家。你亲眼见过也好安心些。”

    季予惜点点头,“你明天、你今天、你还要去公司吗?”

    这个时间点,说今天明天都怪怪的。好在荀鹤懂了,只说:“不用,我陪着你。”

    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他自然要和小惜在一起。

    听他这么说,季予惜也安心许多。

    两个人吃过饭,荀鹤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和季予惜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季予惜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和荀鹤躺一起,荀鹤却很自然地给他留了个位置。

    季予惜一想,刚才都一起睡了,现在不一起躺着,岂不显得有点矫情。

    于是他从荀鹤身上爬过去,躺在了荀鹤的左手边。

    荀鹤微微一笑,拿着遥控器问他:“你想看节目还是想看电影,电影的话,我投个屏。”

    季予惜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好,竟然说:“我想看恐怖片。”

    荀鹤愣了愣,再看季予惜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你确定要看?”

    看恐怖片的想法,季予惜其实藏在心里很久了,可他又不好意思让大哥二哥陪他看。现在荀鹤既然愿意陪他,还有更合适的时机吗?

    可荀鹤为什么是那个表情?

    他不应该看恐怖片吗?

    荀鹤迎着季予惜的疑惑的目光,垂下眼眸,假装在手机上找电影,“你想看哪种类型的?微恐还是中恐?”

    他可是有很多存片的。

    季予惜吞咽了一口唾沫,已经开始紧张了。

    “越恐怖越好。”他闭着眼睛说。

    【以后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能看恐怖片。】他在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