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谣言四起

    不过季予惜还没见到荀鹤之前, 他有了新的任务。他大哥真的给他接了部网剧,季予惜不想演,本来打算推辞掉。可是他大哥说, 给他接这部戏不是为了让他拍戏,是让他去当卧底的。

    直接把季予惜说蒙了。

    在他大哥解释之后,他才懂缘由。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 也签了一些小明星,虽然没有特别出名的签约艺人, 但放在各个剧组里当个小配角还是挺正常的。毕竟季予慎爱投资嘛, 投都投了,何必浪费机会,塞个不重要的配角进组,就是顺手的事。

    偏偏有个小演员吃里扒外被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发现了,本来季予慎的意思是按照公司章程直接处理了,但是这个小演员仗着公司没抓到把柄, 模糊焦点,手写道歉信发到了网上。

    他虽然糊,却也有一群妈粉。妈粉看到道歉信一个个心疼得不行,还说公司对艺人过于苛刻, 本来就是个小问题,自家孩子也受委屈了, 还要被逼着道歉。在小演员的塑造之下,公司成了压寨员工的反派, 粉丝是伸张正义的一方。

    这样一来, 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就劝季予慎慎重处理, 毕竟他们这块业务只是背靠季氏集团发展出来的,没必要和粉丝对着干, 回头再连累集团的名声就不好了。

    道歉信之后,这个小演员看公司不再追究,就自爆他接了个新戏,网剧里的男二,可能二十天的拍摄周期。他的这个资源是他自己找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出卖公司后拿到的报酬。

    既然如此,这部戏肯定和收买他让他窃取公司秘密的对家有关系。

    所以,季予慎就想把季予惜塞进去,监视一下这个小演员的动态。

    ……要这么说,季予惜突然有了兴趣。

    他火速在他哥的帮助下进组了,进组之后他才知道,他的角色是男主不假,但他演的是个权宦,不是假太监,是真的被噶进宫,又一步步爬起来的。他在剧里的cp是皇帝的宠妃,他哥让他盯着的小明星饰演宠妃的青梅竹马,被宠妃利用最后下线。

    季予惜看着剧本欲哭无泪,他觉得还不如和甘乐换换呢,起码是个正常男人。

    甘乐就是他哥让他盯的小明星。

    不过既然已经进组了,他只好赶鸭子上架,开始学习怎么演好一个疯批太监,顺便还和甘乐成了饭搭子。

    这部剧荀鹤和慕童都不在,小陈成了他的临时助理,每天负责接送他上下班,再留在剧组听他调遣。不过因为季予惜自带任务,他时常会把小陈打发得远远的,以便时不时地求助甘乐。

    甘乐比季予惜大不了两岁,小心思不少。自从他知道了男主是季氏集团的小少爷,不用季予惜怎么动作,他马上就对季予惜释放善意,还很乐意照顾他。于是季予惜从甘乐这里打听到了很多八卦,比如,黄珅可能有什么特殊爱好,某一次他给黄珅做配角的戏里,他发现黄珅身上有伤,都是很隐蔽的地方。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本来季予惜就担忧他进组后,不是那么方便吃瓜了,显然宋赫显一家的瓜还没有落幕。没想到他盯人还能盯到新的消息。

    季予惜来了兴致,仔细打听了黄珅的八卦,最后得出结论,那些背调公司还不如小演员的消息灵通。比如甘乐就很肯定地告诉季予惜,黄珅私底下很乱。

    季予惜:“……”这可是韩导花了十万买的消息。

    甘乐看他不信,又神秘地说:“黄珅之前开过银趴。”

    季予惜越发一言难尽,这句话起码值三万。在黄珅混乱不堪的行为里,开银趴也是很大一个瓜了,比当瓢虫还要惊人的程度。

    季予惜立刻假装吃惊,说:“你别唬我了,黄珅在网上的风评有多好,不用我说吧。他要是开那种趴,网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难不成他的黑粉都是吃干饭的,只会盯着粉群黑。”

    甘乐露出一个你太没见识了的表情,说:“当然不会露脸啊,全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再说进去之前还要搜身,谁的手机都带不进去,无图无真相,说出去谁信呢。”

    季予惜:“那总有人组织吧,就算不知道参加的都有谁,可是谁邀请来的,大家总知道吧。”

    看他什么都不懂,甘乐嫌弃道:“匿名的啊,发个时间地点要求,愿意来的就遵守规矩,爽就完了,哪里还管那么多。”

    被他嫌弃了季予惜也不恼,他奇怪地盯着甘乐看了一会儿,才问:“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你就是参与者吧?”

    甘乐一惊,连连否认,“我是什么身份,能和他玩到一起啊,你太高看我了。”

    可是季予惜分明不信,更是露出那种解释就是掩饰的微笑,甘乐急了,压低声音说:“那种趴就不是咱们这种小角色能沾的,听说是黄珅讨好哪个大佬,专门给大佬开的。进去之前都要提交体检报告,确定没有病才允许进入。”

    他叹了一声,又说:“你当我不想去啊,说不定别大佬看上,立刻就翻身了。”

    他一脸遗憾。

    季予惜的心中浮现出宋赫显的名字,如果甘乐所言属实,那就应该是黄珅给宋赫显办的,难怪宋赫显不嫌弃黄珅在外面玩得花。

    甘乐看季予惜不再怀疑他了,又透露了一个消息,“听说黄珅又在搞这个聚会了,就在这周末。”

    季予惜惊讶地看着甘乐,“你怎么又知道了?你有参加的门路?”

    “怎么可能啊?我都说了我不够格。”甘乐心中微微得意,他当然不会告诉季予惜。

    不过季予惜已经决定这两天都盯着他,他毫不怀疑甘乐想参加这种聚会,甘乐都把抱大腿三个字刻在脸上了。不论是抱黄珅的大腿还是宋赫显的大腿,对甘乐来说,都是金大腿。

    他这个人心性不端,即便没说出那种话,从他这几天总贴着季予惜就能看出来,他很想很想走捷径。

    季予惜在晚上回家休息的时候,给荀鹤说了这个新消息。

    荀鹤一听就觉得,这不是和季予惜最开始透漏的心声呼应了嘛?当时季予惜说黄珅这个人因为瓢虫事件被抓,现在还不到瓢虫事件的时候,但是聚众淫/乱也是罪名,干脆举报得了。像黄珅这样的,早点塌房对大家都好。

    但他担心季予惜的安全,并不敢把这个打算告诉季予惜。甚至还要交待季予惜离甘乐远一点,万一甘乐丧心病狂,觉得季予惜这样的更合大佬的心意,再利用季予惜做他的垫脚石,那就完了。

    季予惜都答应了。心中却道:【看见违法行为,公民有举报的义务,我反正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这句话刚好让回家的季予慎听见了,季予慎一听就知道他要闯祸,立刻上楼准备教育。不过他不能直接对季予惜说不可以莽撞,要注意自身安全之类的话,只好委婉地问季予惜在剧组有什么发现。

    季予惜马上把甘乐的情况又给大哥讲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虽然是个瓜,到底和他大哥交代的任务没关系。季予慎听完后,才懂他想举报什么。

    但这种事很有风险,季予慎和荀鹤想的一样,并不想让惜宝插手,便劝道:“你就不要沾手了,能做出这种事他们早就没有道德底线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就危险了。剧组里也没有其他相熟的人,你千万不要莽撞。”

    季予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惜宝送到这个剧组。家里现在只有他在家,季母去外地了,季父不放心也跟了过去,季予慷在学校好久没回来了。他要是没照顾好惜宝,怎么给全家人交待。

    他越想越害怕,直接说:“这个剧我们不拍了,我联系一下导演,给他付违约金。”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脑补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按住他大哥准备打电话的手。然后才解释:“我没想亲自跟踪甘乐啊,大哥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季予慎怀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聪明,可你要怎么做?甘乐不会告诉你地点的。”

    甘乐把这个当做他的进身之阶,绝对不可能告诉季予惜。除了跟踪,季予慎想不出惜宝还能怎么做。

    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变笨了。”

    季予慎作势要敲他,季予惜躲了一下,才解释说:“我可以在他身上装定位器和监控啊。”

    季予慎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进去之前都会检查,这种东西很容易就搜出来了。而且他们都不穿衣服,小设备根本装不了。”

    季予惜说:“我打算送他一个面具。”

    他这句话才说出口,季予慎就懂了,“你想在面具上做手脚?”他仔细一想,觉得可操作性很大,面具应该都是个人的,因为他们一出场,就是戴着面具的。要是到了目的地在分发面具,那岂不是都露脸了?

    季予慎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去找人订制吧,这些天让小陈跟着你,一步都不要离开。”

    他其实还是有点想劝季予惜停拍,就是一个短网剧,赔钱也赔不了多少。

    季予惜生怕他提停拍的事,忙道:“我都听大哥的,以后就让小陈跟着我。”

    季予慎又找小陈交待了一番,勉强放了一半的心。

    隔天,季予惜到达剧组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小跑几步,跳到了来人的背上。

    荀鹤护了一下,笑道:“快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予惜就又跳下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荀鹤一直都很忙,季予惜并不清楚他在忙什么,感觉两个人好久都没见面了。

    荀鹤笑道:“我舅舅给我安排了学习任务,我得在你们剧组待几天。”

    “啊?”季予惜听不懂了,“导演也要互相学习吗?”

    荀鹤其实是不放心季予惜在剧组任意妄为,昨天晚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借口来剧组看着他。当然这个真实原因,他不能告诉季予惜。于是又说:“因为我告诉我舅舅我不想当导演了,我舅舅生气把我发配了。”

    季予惜秒懂,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当导演了?”

    这个话题很久之前他们就聊过,荀鹤没有告诉他实话。甚至还很刻意地回避,现在他自己提及,季予惜当然要问。

    荀鹤:“……”他不想说。

    季予惜只好叹气,换了个话题,“你见过我们导演了?”

    荀鹤点点头,“见过了。”

    刚说到这里,甘乐来了,他远远就看见季予惜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简直配一脸。甘乐深知季予惜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有心想让季予惜带他认识一下,于是喊道:“小惜!”

    荀鹤的眼睛微眯,这人叫的太亲密了。

    季予惜回头,看见甘乐正朝他走过来,于是给荀鹤介绍:“这就是我在剧组认识的朋友,叫甘乐。”

    荀鹤听到朋友两个人,眉毛一挑,似乎想说什么,又顾忌甘乐已经靠近,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听着季予惜和甘乐介绍自己。

    隔天,季予惜拿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面具送给了甘乐。

    甘乐目光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因为他想说的话不能宣之于口,最后什么也没说来,只道了谢。

    荀鹤看不懂他这个操作,季予惜就私下里告诉他这个面具是经过改造的,自带摄像头和定位器。

    他才说到这里,荀鹤立刻不赞同地看向他,他就知道小惜肯定不会听他的,这才想办法来剧组守着他。没想到他胆大到要给甘乐装监控器,他是真的不害怕被发现吗?知道这个面具还是季予慎找人改造的,他就更生气了,季予慎怎么也干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季予惜看他生气了,连忙解释他哥找人做的这个隐蔽性很高,一般的设备探测不出来,完全不用担心。不过荀鹤的脸色太难看了,季予惜连解释都越来越小声。

    最后荀鹤轻叹道:“我们还是找朱警官吧,既然你都准备好了,就把权限移交给他们。”

    季予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他本意是想让黄珅和宋赫显这样的人受到惩处,也不是一定要亲眼目睹他的被抓现场。万一看到一群裸/男,他还嫌脏了他的眼呢。

    看他没意见,荀鹤主动联系了朱警官,朱警官一听就笑,这几个月里,他们送了他好多业绩。原本荀鹤还需要通过舅舅来联系朱警官,从上次的案子之后,朱警官让他别麻烦他舅舅,有事直接联系他。当时荀鹤还觉得哪有那么多案子,没想到这才几天,就用上了。

    荀鹤带着季予惜和朱警官见了一面,季予惜把前情给朱警官也讲述了一遍,还让朱警官看了面具改造后的效果。

    朱警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孩子发现这样的事不想着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反倒自己研究要怎么收集证据。幸好他还知道拍到画面再报警,要不然朱警官都怀疑他是不是不信任警方了。

    等季予惜把监控软件分享给朱警官以后,他觉得他的事做完了,一身轻松。

    季予惜担心甘乐关键时候掉链子,让朱警官白忙活一场,提前就说了对甘乐的担忧。不过朱警官想了想,却说他有办法。至于有什么办法,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季予惜,把季予惜逗得抓耳挠腮的着急。

    甘乐也没让季予惜失望。他到底野心不小,自从他收到季予惜送的这副精美的面具后,更觉得自己胜算增大,越发一心往黄珅那边使劲儿。他也不是没有一点门路,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黄珅准备开银趴这件事。他的门路就是之前指点他偷季氏集团机密的那个人,虽然他拿回来的消息不怎么重要,不过对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两边还是保持着合作。

    甘乐找对方提需求,对方趁机提条件,甘乐全都答应了。

    这周末,甘乐给剧组请假,季予惜就知道他稳了,连忙通过荀鹤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朱警官。朱警官回了个OK,就不再又动静了。

    “也许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荀鹤说。

    季予惜当然也懂,他只可惜不能亲眼看见抓捕现场。想必黄珅和宋赫显被抓到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荀鹤就拿最近豪门圈的笑谈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起来,上次一群夫人撞见宋赫显出轨和家暴现场后,季予惜一直在等各种流言传出。比如那次晋家的惊天大瓜,虽然他策划了一部分,但传播的那么广,主要还是因为大家见证之后,自发传播的。还有荀家,虽然吃荀家的瓜不太好,毕竟荀鹤是他朋友。但是荀二叔一家的瓜,都从C城传到D城了,这还是季母问他他才知道原来D城好多人都知道了。他怕季母误会,还特意给季母解释,那是荀二叔一家的事,是荀二叔荒唐,和荀鹤父母、荀鹤本身没有关系。

    换到宋赫显身上,这么大的瓜应该很快就流传出去了,偏偏豪门圈子一直没有动静。季予惜都想自己出去传播算了,现在荀鹤告诉他,豪门圈子的笑谈是宋赫显出轨夫人的娘家侄女,还家暴。

    这延迟性太高了吧!

    荀鹤解释说:“那天看到的夫人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害怕宋赫显报复,这才闭口不提。”

    “那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季予惜问。

    荀鹤:“我猜是桑家传出去的。”

    季予惜马上明白了,小桑夫人和桑眷特意在众人面前舍身表演,就是为了宣扬宋赫显的恶行,结果没想到吃瓜的人畏惧宋赫显,竟然什么都没传出去。

    说不定小桑夫人还指望过他呢。

    季予惜叹道:“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想离婚,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荀鹤道:“她不单是想离婚,还想拿到宋赫显大部分的财产,这才不惜一切先毁掉宋赫显的名声。”

    季予惜:“可也不必让桑眷怀孕吧,这牺牲太大了。”他都没说把桑眷送到宋赫显的床上,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双重保险。如果小桑夫人做了能做的一切,结果还是不能如愿,那桑眷上位,岂不是依然能把宋赫显抓在手里?何况桑眷算是背叛了小桑夫人,宋赫显对她只会更信任。”

    季予惜:“!”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宋赫显,在桑家人眼中竟这样重要。重要到为了分解他,毁掉他而能牺牲亲生女儿的地步。

    荀鹤声音很轻,他说:“桑家早就掉出豪门圈子了,如果能吞下宋赫显的资产,很可能重新站起来。”

    在一个月之前,他也不懂桑家的心理。可是当他想重新站回荀家原本应该的位置,才发现有多难。不怪桑家想走捷径,宋赫显本身也对不起小桑夫人。

    闲聊之中,两个人也不忘关注朱警官的行动结果。

    不过朱警官行动结束也不会给他们消息,他们只能等官方网站的通报。

    在通报出来之前,某顶流被抓的瓜先冒了出来。这绝不是季予惜透漏出去的,实在是黄珅流量太大,无论做什么逗人盯着,就连他进剧组正常工作都有代拍守在路口直播他几点上下班。

    当他临时取消了一项活动,却不见现身的时候,谣言四起。

    其实也不算谣言,他被抓是事实。连工作时都龟缩着,任凭粉丝如何谩骂也不出来澄清。到第二天,粉丝也心凉半截,猜测黄珅肯定是出事了。

    接着,顶流被抓的词条就爆了。

    只要点开词条,大家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因为一般这样的词条,如果没事立刻就会被撤热搜,现在没有人管,肯定是出事了。

    他的粉丝甚至跑到警方官号下请求快点出通告,好让她们死的明白。这倒是比死鸭子嘴硬,坚信黄珅清白的粉丝讨喜得多。

    季予惜翻了一会儿网上的动静,然后问荀鹤:“朱警官他们会出通告吗?”

    “会。”荀鹤点点头,像这种群众关切的案子,都会出通告。

    结果没等到警方通告,先等来了小桑夫人对顶流的控告。

    这真是季予惜万万没想到的,原来周律师接的关于黄珅的另一项委托,正是小桑夫人的委托。周律师给韩导的那份报告,小桑夫人也有一份,且比韩导的那份更详细。

    第062章 顶流塌房

    其实在小桑夫人发作之前, 关于黄珅已经有一个流言在传了。

    据说他没出道前,曾有一个女友。后来黄珅签了经纪公司,公司逼着他和女友分手, 说他就是吃女友粉的饭,不能砸女友粉的碗。黄珅当时给公司说他们分手了,其实没有。

    他和那个女生还偷偷在一起, 但是没多久,黄珅变心, 他开始用工作太忙作为借口, 对女友冷暴力。他们是年少热恋,黄珅出道之前有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女友一直不离不弃陪着他,自己攒的零花钱全花在黄珅身上。现在眼看着熬出头了,却不得一个好结局。那个女友想不开自/杀了。

    这件事被公司压了下去,粉丝全都不知道, 连女友的家人拿了钱都保持沉默。只有她的闺蜜一直把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多年来不曾忘记过分毫。

    现在看到黄珅有了塌房的迹象,这个闺蜜立刻替自己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只是这个时候, 黄珅的粉丝战斗力尚存,不消片刻就把这个闺蜜骂到删博。说她造谣, 说她蹭热度,还有的说, 是她的闺蜜晚上托梦让她出来打抱不平的吗?

    这种恶毒的言论, 即便是路人看到都觉得心寒, 更别说这个把闺蜜记在心上很多年的女生了。

    她删博不是因为怂了,只是不想好朋友被人谩骂。

    ……

    小桑夫人就是瞄准这个时机动手的, 她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起初,她委托周律师调查宋赫显的时候,只想和宋赫显离婚。等拿到周律师的报告,她就开始计划让宋赫显净身出户。凭什么他出轨还家暴,臭毛病一大堆,反倒还想分大部分的财产。

    知道宋赫显还有一个顶流地下情人后,她就开始思考怎么利用顶流的优势。一旦她把这段关系曝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广大网友就是她的天降神兵。

    所以她在查完宋赫显之后,又委托周律师详细调查黄珅的情况。

    这一次周律师用了比宋赫显更多的时间。小桑夫人也不着急,她知道明星出道前都会处理过往黑历史,黄珅又是顶流,他的过往只会隐藏的更深。

    即便如此,她依然找不到好律师帮她打官司。

    律师们好像都觉得一个离婚官司影响不了宋赫显,反而还会得罪他,都不肯接她的委托。最后还是周律师接了她的案子,周律师虽然很久没有上过庭,但她更相信他。

    不过周律师告诉她,在她正式起诉离婚之前,需要先做点别的安排,来打破宋赫显的假面,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当然,这些安排最初并不包括桑眷。

    桑眷是自己跳出来的,小桑夫人根本不知道桑眷偷偷和宋赫显混在一起了。等她发现的时候,桑眷连孩子都有了。小桑夫人当时特别伤心,甚至比宋赫显背叛她的时候还要伤心。

    桑眷比她小十二岁,从她长大,小桑夫人送了她第一双高跟鞋,第一套珠宝,第一个奢侈品包包。小桑夫人只有一个儿子,这个侄女几乎倾注了她所有的母爱,可是她却背叛她。

    后来桑眷说,她是故意的,她想帮她。

    桑眷说,她早就知道姑父家暴小姑姑,小姑姑脸上的伤,身上的伤,她都见过,也报过警。可是根本没有用,小姑姑会把警察劝回去。小桑夫人解释说家暴这一点根本扳不倒宋赫显,所以她才想在宋赫显面前继续装柔弱。

    桑眷不知道她的小姑姑已经有计划了,她只知道她帮不上小姑姑一点,这才孤注一掷,觉得小姑姑倘若发现姑父和她的关系,是不是就会选择离婚。

    得知桑眷的打算,小桑夫人抱着她哭了很久,也越发下决心一定要把宋赫显赶出这个家。

    到时候她就带着桑眷和孩子一起过。

    桑娟说她不想结婚了,这个孩子会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会告诉孩子她没有父亲,是妈妈从精子库里挑选的不知名父亲,虽然这个精子质量可能不太好。其实桑眷也担忧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像宋赫显那样,五短身材,像个圆西瓜。不过小桑夫人的儿子长得很高大,给了她一些信心。

    在计划曝光黄珅和宋赫显关系之前,小桑夫人和桑眷对黄珅大致做了个了解。

    按照周律师的报告,黄珅从出道就跟着宋赫显,他出道几年,就当了宋赫显几年的情人。宋赫显对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起码他出于保护的目的,并没有在圈子里曝光两人的关系,所以黄珅的名声干干净净,圈子里没有关于他被人包养的传闻。可是宋赫显也会打他,桑眷告诉小桑夫人,宋赫显在性/事上有很多毛病。黄珅身上的伤绝对不会少,应该都是床笫之间受的。

    这些小桑夫人就不清楚了,起码在他们青梅竹马阶段,宋赫显还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特殊性癖。也许他以前压制了自己的变态爱好,也许是这些年里,普通的性/事越来越难以让他满足,他才开始开发别的爱好。

    小桑夫人不关心宋赫显的性癖,却很担心宋赫显是不是也这么对桑眷。

    桑眷忙说,怀孕是她的护身符,宋赫显并没有对她很过分,可能他在面对桑眷的时候,更享受心理上的快/感,一种睡了小桑夫人最疼爱的侄女的隐秘快/感。

    虽然小桑夫人早就想好要怎么利用黄珅,但黄珅在圈子里的名声太好了,他的粉丝也很凶。曾经一个和他合作的女艺人,因为在剧组和黄珅动作亲密了一些,就被黄珅的粉丝骂上了热搜,所以小桑夫人并不太敢直接和黄珅的粉丝群体硬碰硬。

    她开始找寻机会。

    那天下午在影视城,她和桑眷两个人你追我赶表演了一下午,的确是在钓黄珅。那天有黄珅的杀青仪式,而桑眷在争吵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引起黄珅的注意,黄珅一定会担心小桑夫人来影视城是在找他。

    这样,桑眷就可以用两人联合共同对抗小桑夫人的借口,来接近黄珅。

    黄珅果然上钩了,只是他的警惕性很高。他并不关心桑眷所说,他们联合把正妻逼走的提议,反而隐晦地向桑眷确认,小桑夫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没说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

    不过小桑夫人安排了个娱记,第二天爆料号发的顶流疑似恋爱的视频就是小桑夫人让放出来的。她想通过这个视频来测验黄珅能不能利用。答案是不行,黄珅工作室处理太快了,粉丝也很生猛。这让她对曝光黄珅和宋赫显的关系有些信心不足。

    再之后就是品鉴会,她和桑眷又策划让大家看到宋赫显出轨家暴的这面目,可是那几位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宋赫显,回去后竟然一声不吭地替宋赫显瞒着。这其中就包括季家的小儿子,她本以为别人会怕宋赫显,但季家肯定不会怕。奈何季家这个孩子实在太不八卦了,也没起到半点作用。

    小桑夫人最后是自己动手,把这个瓜宣扬出去的。她发现想利用舆论做点事情是真的难,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这天,她和周律师商量,要不直接起诉吧,按照她们手上的证据,宋赫显肯定败诉,周律师却让她再等等。小桑夫人真的等不下去了,她知道宋赫显请了一个律师团,在给他做隐瞒财产,转移财产的工作。拖得越久,她分到的东西就越少。

    这个时候,天降喜讯!

    宋赫显因为聚众淫/乱被抓了。

    小桑夫人接到警局的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盼了这么久的好事,终于轮到她了?

    警方联系她,只是出于告知家人下落的目的,并没有告诉她宋赫显要怎么处理。当时周律师就说,这个案子不出意外会是个公诉案件,宋赫显铁定坐牢。

    紧跟着,网上就有了黄珅被抓的消息。在大家都猜测黄珅被抓的爆料是真是假的时候,小桑夫人很肯定,这就是个真消息。黄珅肯定是和宋赫显一起被抓的,宋赫显这些年越来越荒唐,黄珅总是和他在一起,作为宋赫显的发泄对象,他难道不需要发泄?

    这种场合有他太正常了。

    还没等小桑夫人先行动,她发现有个女生先她一步指责黄珅冷暴力女友,致使女友自/杀。虽然这个博主被黄珅的粉丝骂到删博,但这意味着黄珅那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开始破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小桑夫人立刻把找人代笔写的控诉长文发了出来,并且是图文并茂。

    这篇长文几乎让兵荒马乱的黄珅粉丝直接溃散。本来还有些粉丝想挣扎一下,等官方发通告,或者等工作室出辟谣声明。结果两样都没有等到,却接连等来了圈外人的控诉。那个替闺蜜讨回公道的博主被她们骂到删博,还可以说她居心不良。那宋赫显的夫人连黄珅和宋赫显勾搭的证据都发出来了,她是为自己讨回公道,这还有什么好洗的?

    黄珅曾经义正言辞表态过他讨厌感情里的不忠,可他却从出道以来,一直做着言行不一的事,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没等到官方公告,却有大片黄珅的粉丝脱粉。

    甚至周律师趁乱还替小桑夫人发了条微博。说他受桑女士的委托,处理离婚事宜,日前已经对宋赫显先生及其出轨对象完成取证,不日开庭,并奉劝黄先生及早归还由宋赫显赠与其的夫妻婚内财产。

    ……

    季予惜看到这条微博,乐得停不下来。周律师实在太损。这个时候发这样的微博,简直在往粉丝心上扎针刀子。

    不过桑家的事算是结束了,宋赫显婚内出轨,且品行不端。小桑夫人趁着这个机会,拿着证据再告不赢,就白折腾这么久了,而且宋赫显的律师团队因为宋赫显被抓也解散了,宋赫显目前更需要刑事案件的辩护律师。

    季予惜叹道:“这样小桑夫人也能如愿了。”

    虽然他对小桑夫人的想法和做法持保留意见,尤其是桑眷竟然真的怀了宋赫显的孩子,她还打算生下来,小桑夫人还说要和桑眷一起养。简直到处都是雷点,但愿她们俩以后不会后悔吧,孩子毕竟无辜。

    季予惜还在剧组,导演正为男二被抓而发愁。

    甘乐牵扯进去黄珅的聚众淫/乱案,也被抓了。

    换个男二不难,甘乐的经纪公司愿意为甘乐违约部分做出赔偿,也愿意推荐其他的演员,来顶替甘乐的戏份。可是甘乐的戏份拍了一半,现在换人几乎等于重拍。本来就是二十天的网短剧,这下要延长拍摄周期,成本直接增加一半。就算甘乐违约赔付后,也抵不过增加的成本。

    导演唉声叹气,一直在头上揪头发。

    小成本的制作就是这样的,每一分钱都计划着花。反倒是大的项目,不会这么抠搜。季予惜看的不忍,主要是心疼导演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干脆问导演:“导演,怎么不让投资人追加点投资?咱们成本没多少,追加也就几十万就够用了。”

    导演叹道:“资方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联系不上,还怎么提要求啊。”

    季予惜心中一动,怀疑这个老板就是他大哥所说,专门针对季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对家,也是甘乐自以为发展的门路。季予惜发散思维,这个人既然能告诉甘乐,黄珅在搞那种派对,而且还能有具体的时间和地址,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在这群被抓的人里面?所以导演才找不到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精彩了。】季予惜对他的这个猜测十分兴奋。

    本来没有亲眼目睹宋赫显和黄珅被抓,他就挺遗憾的。因为这个猜测,他就有理由让荀鹤联系朱警官了。

    想到这里,他去找荀鹤。虽然荀鹤说他是来学习的,季予惜倒觉得他更像是来培训的,有时候连剧组导演都围着他听他讲课。导演不在的时候,其他人也会把他围住。

    荀鹤倒是不私藏,他能教的都教了,于是,剧组的人亲切地喊他荀老师。

    今天他的周围照常围了一圈人,季予惜扒开人群,挤到他身边,问:“你什么时候结束?”

    荀鹤刚好讲完一个知识点,直接说:“现在就结束,你饿了?我们去吃饭。”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不好意思围着他了,说笑几句,各自散了。

    等只剩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的时候,季予惜才把猜测说出来,他打趣道:“荀老师,我这儿也有一道题,需要你帮忙解答。”

    荀鹤被他逗笑了,干脆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反正拍摄暂停了,他不带假发套,随便揉。荀鹤配合地说:“季同学请讲。”

    季予惜便道:“已知条件如下:一、剧组由某人投资,某人不曾露面;二、甘乐受某人恩惠,进组饰演男二;三、甘乐受某人指点,前往参加黄珅举办的银趴;四、银趴参与者被抓获;五、投资人失踪,暂无法取得联系。求问,某人是谁?”

    他伸着手指,把所有事情的因果关系都这样放出来。荀鹤刚开始一脸迷茫,听到最后却懂了,说:“这个不难,等老师请教过朱老师以后,再答复你。”

    季予惜点点头,朱老师就是朱警官,只要荀鹤肯帮他问,就再好不过了。

    荀鹤又问:“季同学中午想吃什么?”

    季予惜在他身上撞了一下,“你还演上瘾了。”

    荀鹤随即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向朱警官打听这个不难,虽然办案进度没有向公众公开,但荀鹤是知情人,又涉及到剧组的正常工作,稍微说一点没关系。朱警官考虑了几秒,随即告诉荀鹤:“除了宋赫显,还有一个老板,是开网络公司的。”

    荀鹤又问了下名字,记下来之后,马上去找季予惜。

    季予惜拿着名字去问导演,导演苦思冥想,想起来转账的时候,投资方的微信真实姓名尾字,和警方说的那个名字尾字相同,都是一个田字,于是他们确定资方就是这个人。

    季予惜无意中查清了他大哥给他的任务,觉得自己棒棒哒,走路都带风。倒是荀鹤抱着电脑认真查看这个网络公司的官网和信息,他渐渐皱起了眉。

    “怎么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这只是一个小老板。”他说。

    “有多小?”

    荀鹤:“这个网络公司注册资金只有五十万。”

    也许只凭这个,就下结论太过于武断。可荀鹤查了他的名下,并没有其他公司。

    季予惜想了想,说:“小老板也没什么,本来网剧投资就少,几十万完全可以拍完。”

    他在意的点是,一个小老板为什么要和季氏集团作对?他大哥郑重其事地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顺藤摸瓜,找到甘乐背后的人。结果这个人能量这么小,简直和他的野心不匹配。

    季予惜:“你说他背后会不会还有人?”

    荀鹤摇摇头,“看不出来。”

    从这个小老板的网络公司官网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网络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网络销售,网络推广这方面。官网上看不出来他的客户都有谁,但能看出来这个公司目前还是正常营业的。

    荀鹤说:“还是让你哥查一查吧。”

    季予惜也是这么想的,他起身给他大哥打电话。

    季予慎听到这个老板的公司体量只有几十万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小的公司就敢收买季氏集团旗下的艺人,打探季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消息。关键是旗下的艺人还信了,这不能说是蠢,只能说甘乐没长脑子。

    从甘乐被抓之后,季氏集团的娱乐公司早就准备好了预案。准备在官方通告发出后的第一时间就切断与甘乐的联系,并向甘乐索赔。出了这样的事,甘乐本就没多少的粉丝只怕要跑干净了,想必不会再有人觉得娱乐公司欺压旗下艺人。

    其实以甘乐的人气,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这两天,网友热议的几个消失不见的明星,虽然不如顶流名气大,但也都属于圈里比较知名的。甘乐这样的咖位,确实上不了桌。所以事情发生已经三天了,还没有粉丝意识到,甘乐也在这次塌房的艺人名单里。

    季予慎和季予惜想的一样,这么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怎么会有胆量和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作对呢。

    虽说娱乐公司依附于季氏集团,是季氏集团旗下非主营的一项业务,并不怎么出名,却也不是一个小小网络公司能够肖想的。这要是让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听说,估计他会气得吃不下饭,简直侮辱人。他当成对手的人,居然只是个几十万体量的网络公司,甚至都没有涉及娱乐方向的业务。

    季予慎很快告诉季予惜,这件事情他会查。

    季予惜说:“这个小老板和黄珅的关系似乎不浅,最好查一下他和黄珅到底有什么关系。”

    能在黄珅面前说的上话,把甘乐带到他们这次举办的银趴里,黄珅一定非常信任他。

    虽说周律师关于黄珅的报告里不曾出现过这个人,但季予惜就是有预感,这个小老板和黄珅一定有非一般的关系。

    季予慎答应了,他说:“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挂电话之前,季予惜吞吞吐吐的给大哥说:“我想投资现在在拍的这部剧。”

    季予慎惊讶了一瞬,然后说:“你要是喜欢这部剧,我来投。”

    季予惜却说:“几十万我还是有的,就是一个小短剧,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

    他进组大约也就十天时间,最初他不喜欢权宦这个角色,但越拍越上头。这部剧的剧情紧密,高/潮迭起,不应该用短剧简单定义它,他是真的想认真拍完这部剧并期待它上线的。

    说到这个季予慎有点愧疚。一开始他安插季予惜进剧组,确实是怀疑有他不知道的人在针对季氏集团。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除了惜宝,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这才把他送进剧组。现在再看,以季予惜如今的势头反过去去拍短剧,确实有点掉咖。

    季予慎开始着想,拍完之后要如何给这部短剧铺路,才能把季予惜的咖位堆上去。

    不过这些事季予惜不需要知道,由他在幕后操作就可以了。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挂了电话。

    ……

    在等季予慎消息的时候,网上就忽然有了不一般的动静。

    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最开始只是有人想蹭顶流塌房的热度,悄悄在私底下卖以黄珅为主角的小黄片,说是黄珅,一般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是假的,没什么人相信。

    结果没想到黄珅的流量是真的大,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还是有不少网友在他那里下单。卖片的人自爆他的视频都是从外网下载的,绝对保真。而且什么类型都有,他还截了一张文件夹的截图。什么男男、男女、n/p、各种花活。只有顾客想不到的,没有他没有的。

    有网友出于猎奇的心态,把他的片全买了下来,打算仔细研究。但是他越看越疑惑,难道真的是黄珅吗?

    视频里的主角有很多个,那个疑似黄珅的男人是最常出现的。各种花活里他都是主角,他的那个长相简直和黄珅一模一样。看的时候,总觉得这就是黄珅下海了,在演小黄片。

    猎奇网友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假面舞会的视频,他更加震惊了。

    这个视频虽然大家没有露脸,但他还是凭借优越的阅片量,认出了那个带着狐狸面具,被不同的男人在不同地方以各种姿势压在身下的男人,就是疑似黄珅的主角。

    除了他,他还发现了一个五短身材,胖的像西瓜一样的的男人。

    这个人太有识别性了,简直和这两天住在热搜上的宋赫显宋总一模一样。

    他把这两个人的样子截图打码,发了出去。附上文字:[求粉丝告诉我,这真的是黄珅吗?]

    本来黄珅的瓜在网上大家都吃腻了,关注点已经跑偏。在这条动态出来之后,网友瞬间惊了,开始全网求资源。手快的拿到资源的人,更是文字直播对比小黄片的人是不是黄珅。

    黄珅出道这么多年,拍了那么多戏,近乎□□的镜头也有。这倒是方便了网友找线索,直播楼的楼主从头到脚到胸到每个部位,全部截下来细节图,放在一起比对。然后网友发现,黄珅和片子里的男人,甚至连肩膀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就是粉丝亲妈眼看到这里,也不敢说这不是黄珅。

    这个发现,让全网沸腾。没想到黄珅私底下是这副样子。

    黄珅在网友心目中的形象一向矜贵,属于冰清玉洁那一挂的,他平常连和女明星炒作的新闻都很少。

    几年前甚至还流传出他为了不陪睡而被大佬封杀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他没塌房之前,大家提起来都津津乐道。在他塌房之后,提起来还是津津乐道,只不过言语间多了一点调侃的意味。

    本来网友以为他和宋赫显搞到一起就够离谱了。毕竟宋赫显的外在条件配黄珅实在是委屈了他。结果没想到,黄珅私底下这么混乱不堪,他在视频里的尺度大的超出人的想象。很多脱粉的粉丝看了都接受不了,纷纷断网疗伤。

    之后,好事的网友把和黄珅发生关系的男人女人全都截图下来。总结道:[截止目前,黄珅一共被18个男人睡了,还睡了8个女人。目前是男人占优,请女性同胞们努努力。]

    这一句话得罪的人不少,评论区很快变成了战场。季予惜看到也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不过他的关注点在人数上,这个人数确实很惊人。

    除了黄珅之外,还有几个消失的明星也都在假面舞会中一一对应到了疑似人选,至此,虽然还没等来官方的通告,但网友已经基本确认塌房的艺人都有哪些。

    当然这场狂欢并没有持续很久,网警发现网上的动态,很快删光了小视频的链接,并查到了一部分卖片人的地址,抓了一波人。这下子就算手里有视频的网友,也不敢拿出来分享。来的晚的人,只能对着打扫干净的战场惋惜。

    季予惜不是来的晚的人。他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自然没有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不过即便是他见多识广,依然要被黄珅的操作吓晕了,他没想到,一个人为了追求刺激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旁边的荀鹤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想让他看下去,却张不开口。因为季予惜太坦然了,他好像就是为了吃瓜而看片,根本不在乎他看到了什么。

    这让荀鹤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龌龊了,不就是些没底线的小黄片吗?以批判的角度去看不就好了吗?但他还是不敢靠近季予惜。

    季予惜吃完瓜后意犹未尽地说:“黄珅会这个样子,多半是宋赫显的功劳。宋赫显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他又那么变态,黄珅不自己找地方发泄,只怕早晚要崩溃。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些视频是谁拍的?是经过同意拍摄还是偷拍,然后放到网上的?”

    但季予惜很快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像是偷拍,因为有些角度偷拍是拍不到的。而且除了假面舞会的那一期。其他视频里并没有宋赫显的身影。

    季予惜当然不会觉得宋赫显没有参与那些视频,可能只是拍摄者没有拍他而已。

    想到这里,季予惜隐约有了个猜想。拍视频的人应该是宋赫显安排的,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让人拍下了这些视频。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可能仅仅是为了威胁黄珅。

    但是这些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这肯定不是宋赫显的主意。因为这些视频一旦曝光,黄珅就算毁了,他不觉得宋赫显想毁掉黄珅。

    那就只可能是把视频发到网上的人,违背了宋赫显的意思。

    任由季予惜如何发问,如何思考,在他旁边的荀鹤始终一言不发,甚至离季予惜越来越远。因为荀鹤不敢保证自己看到那些视频会毫无反应,干脆不参与讨论了,只说季予惜的那些猜测他都认可。

    不过就算讨论也没什么用,这个话题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他们不可能找宋赫显或是黄珅询问清楚,也猜不到把视频发到网上的人是谁。只能寄希望于朱警官办完案以后,想到他们举报有功,再稍微给他们透漏一点细节。

    吃完这个瓜之后,季予惜开始百无聊赖。剧组在他的挽救之下,已经进入了正常拍摄期。荀鹤也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剧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个聊八卦的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官方通告终于发布了。公告中没有列举是哪些人参与了违法行为。只用了宋某某、黄某这样的字眼代替。

    通告之下,网友的一大乐趣就是把这些某某人,和消失的明星们对号入座。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叫甘某的人,大家开始议论。

    [这个甘某是娱乐圈的人吗?]

    [应该是吧?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可能和黄珅他们玩到一块儿?]

    [娱乐圈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啊?应该不是明星吧?说不定是经纪人助理什么的。]

    [不会是我家孩子吧?惊. jpg。]

    [楼上胡说什么呢?还有往自家孩子头上扣屎盆子的。]

    [你们说的是谁呀?哪个艺人姓甘?]

    [不就是经常演男配的那个甘乐嘛,又不出名,有什么不敢提的。]

    [楼上说话注意一点,我家孩子才刚成年,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邀,不约。]

    恰在这个时候,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发了一条声明。声明中载明,艺人甘乐从事违法行为,违反公司规定,即日起解约。

    这下子本来还在维护他的几个妈粉瞬间删评跑路,引得网友一阵大笑。

    其实如果他们看过小视频就会发现甘乐的身影,季予惜一眼就认出了甘乐。可能因为他戴了自己送的面具。甘乐在那群人里有些放不开,视频前半程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直到被一个男人拉住,然后加入狂欢。

    当然没多久,视频就结束了拍摄,季予惜猜测应该是被警察敲门了。

    即便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上传视频的那个人还不忘先把视频传上去,真是敬业。

    ……

    网上的风波暂停后,季予慎那边也有了新消息。他查到了网络公司的那个人是谁,竟是宋赫显的司机,叫刘良田。他上有老下有小,做了这些年的司机一毛钱没存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发了批横财,突然有钱了,还开了个公司。

    季予惜灵光一闪,整件事情全都串起来了!

    【拍摄视频的人一定是这个刘良田,他是宋赫显的司机,宋赫显信任他,才让他拍摄这种视频。但他缺钱花,干脆把视频放到外网上赚钱。】

    但是还有一点想不通,就是他为什么要收买甘乐,和季氏集团作对。

    看宋赫显在季予慎面前的样子,他都没胆和季氏集团作对,他手下的一个司机竟然敢。这中间还有逻辑吗?

    季予慎却告诉惜宝,“这个完全是误会。刘良田偶然认识了甘乐,甘乐看他开着豪车,就误会他是某个大老板,于是主动贴上去。刘良田被人吹捧后,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就这么和甘乐相处下来。”

    季予惜:“……”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季予慎接着说:“后来甘乐劝他投资一部短剧,这才有了权宦这部短剧。”

    这样就能说通了。刘良田和甘乐相处的时候,他可能告诉了甘乐黄珅的事,甘乐费尽心思讨好他,被他带着去坐牢了。

    一切尘埃落定,季予惜也松了一口气。坏人得到惩处,小桑夫人和桑眷得到救赎,韩导和慕童姐避免被黄珅拖累,导致心血白费,这算是一个大圆满的故事。

    这天晚上,韩导亲自登门答谢季予惜。他说他谢完季予惜再去谢王导和荀鹤,这次多亏大家,他才能避过风险,平安开机。他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打听到季予惜喜欢画画,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了一幅大师名画特意送上门。

    季母看不出来名画名在哪里,却依然笑着和他道谢,说他太客气了。

    其实韩导很鸡贼,他的剧组是被季予慎盘活的,慕童是女主,又是季家未来的儿媳,他却没有讨好他们,只说来答谢季予惜。这也是因为他发现不论是季予慎还是慕童,都把季予惜看得很重要,那他专门来答谢季予惜,在季予慎和慕童面前就更能刷好感值。

    季母留他吃饭,韩导不肯,说他还要去王导家里。见状,季母也不好执意留下他,就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终于忙完了回到家中,才听季予慎细说宋赫显的事。

    知道这件事里也有惜宝的功劳,季母看向小儿子的眼神越发骄傲,她的惜宝就是最好的孩子。

    季予惜正在端详韩导送过来的话,一回头看到季母的表情,他直接愣了,“妈,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季母越发慈爱,“妈妈快要过生日了,能有你们三个好孩子,我这一辈子不白活。”

    她并没有忘记惜宝说过她最后会名声尽毁,老无所依,但她有这几个孩子,她一点都不怕。

    季予惜腾地想起来,【啊啊啊啊我还没有给妈妈准备生日礼物!】

    都怪最近吃瓜吃的太开心,他把这件事给忘了。算算时间,下周一就是季母的生日。明明早就写下备忘录里,临到近前,还是忘了。

    季母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又说:“你爸爸的意思是这次想多请些朋友到家里来聚一聚,我先和你说一声。”

    季予惜:“好啊。”

    季母越发开心,惜宝没有心声,说明这次生日宴能平安地办下去。

    第063章 大逆不道

    秋天到了, 天气越来越凉。这周一,季母的生日宴如期举行。

    和季家相熟的朋友们都来了。季青白和王安华都是全家到场,慕童和沈栖也都来了, 这些还都是关系比较近的。除此之外,还有朱院长的女儿朱盈婷也特意来送了个礼物,只是她比较忙, 没有留下来参加晚宴。

    还有一些季予惜不太熟的长辈,他就只打了个招呼, 然后去找单予安玩。

    单予安比暑假的时候看着成熟了许多, 和季予惜没说几句话,开始左顾右盼,显得心不在焉。

    季予惜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因为林雅也来了。

    单予安自己清楚他和林雅之间的关系。虽然那些是本该发生却没发生的事,但他看到林雅还是有些不自在。

    林雅倒没什么,比夏天的时候活泼许多。王安华告诉季母, 她和林雅已经办完了领养手续,林雅现在是她的女儿了。季母听罢很高兴,送了林雅一条项链作为见面礼。

    季青白还是第一次见林雅。之前林雅的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和单予安还没有赶回来, 等他们回来时,林雅已经被王安华接走了。她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姑娘, 却从来没见过,这次一见顿时心生欢喜。如果自己的儿子未来真的和这个姑娘发生点什么故事, 她是很愿意的。但一切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 她看林雅对单予安也就平平。倒是单予安, 时不时的总是偷瞄林雅。

    临到晚宴快开始时,季氏集团的员工也来了一些, 其中就有季予惜比较熟的颜姐。颜姐是季氏集团的老员工,她和继母自然是相熟的,于是也拖家带口的来了。

    她的老公姓苏,是个律师,季予慎之前提到过。她的儿子10岁出头,正是调皮的年龄。季予惜算是懂了,颜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12+的玩具,原来自己还是蹭这个小家伙的。

    整个生日宴的氛围是轻松而自在的,晚宴结束,一些不那么亲近的朋友和亲戚先告辞了。剩下没走的就围到一起聊天。只是聊天的队伍也分成了三波,季母她们几个女性坐在高椅上,围着吧台喝酒。季父和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泡茶,季予惜他们小辈自己找了个角落玩游戏。

    颜姐讲了好几个她老公接的案子。要说律师遇到奇葩的概率比一般人好像要高一点,就比如说颜姐正在讲的,一个年轻男生到律所咨询关于他父亲的财产分配问题。

    他说他父亲有另外的孩子,那个孩子的母亲在他父亲去世以后把他父亲的财产转移了,他想起诉拿回来。苏律师说,如果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和他母亲的婚姻关系是存续状态的话,这个案子胜率很大。结果这个男生说他父亲和他母亲只有协议但共同生活,和那边的那个女人分居,有结婚证。

    苏律师一听就劝他低调一点。人家那不叫转移财产,人家叫合法继承财产。如果这个咨询人能证明他和他父亲的亲子关系,那他也可以继承属于他的那一份遗产,毕竟婚生非婚生的孩子拥有同样的继承权。如果没办法证明,就要提防对方对他们母子进行起诉,要求他们归还这些年用于他们母子身上,属于夫妻婚内共同财产的那部分。

    这个男生还很不服气,觉得他父亲的财产都是和他母亲在一起后打拼出来的。然后苏律师只好说这个案子他接不了,让他去找别的律师。

    颜姐说到这里简直乐不可支。她说:“本来老苏以为这个案子是小三抢夺家产,原配的儿子想起诉拿回来。结果搞了半天,竟然是小三的儿子想起诉原配分遗产,简直闻所未闻。”

    王安华在一旁说:“这都是男的不老实,他要是规矩一点儿,他死后哪有这么多事儿。”

    季青白插话说:“说到这个,我想起个事儿。上周我逛商场的时候,碰见了一个认识的男性朋友。本来想和他打个招呼,结果一看,人家牵了个不认识的女人,把我吓得赶紧转身躲开了。”

    王安华哼道:“你躲什么呀?是他丢人,又不是你丢人,你还怕见他?”

    季青白说:“不是怕见他,就是觉得尴尬。万一他再给我介绍那个女人是谁,我是应还是不应。所以说男人真的应该老实一点,要不然就连朋友都觉得困扰。明明是他有问题,反倒是我紧张得不行。”

    季母笑道:“前段时间我和你哥一起出差,你哥认识的一个哥们和我们偶遇了,他直接装没看见我们。你哥在后面拼命叫他,他转过来仔细看了看,说看你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吓得他不敢认。”

    几个女人哄堂大笑,季父在一旁听见了,多解释了一句:“主要是你嫂子以前从来没和我一起出过差,他才不敢认。”

    季青白道:“主要是我嫂子美貌依旧,和我哥不像一个年龄段的人。”

    季父冷眼看过去,“你嫌我老了?”

    季青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又引得大家一阵欢笑。

    笑完之后,王安华才想起来:“青白,你遇见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季青白说:“华姐应该不认识吧?叫魏虎。”

    王安华想了一会儿,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季母打趣道:“幸好你不认识,否则你又要替他夫人打抱不平了。”

    “那是自然!女人互助嘛!”王安华坦坦荡荡。

    倒是颜姐思考片刻,突然转过去问她老公苏律师:“老公,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魏虎的?”

    苏律师正在和单靖远说着什么,听见叫他,他先是“啊”了一声,想了想,才说:“不认识。”

    颜姐提醒他:“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委托人是魏虎吗?”

    苏律师推了推眼镜,“我想起来了,他可不是我的委托人,我的委托人是他的妈妈。他算是介绍人吧!”

    季青白好奇的问:“是同一个魏虎吗?我认识的那个魏虎是做办公用品生意的。”

    宋律师点点头,“那就没错,我认识的那个也是搞文具生意的。”

    王安华奇道:“苏律师,魏虎的妈妈委托你打什么官司?”

    苏律师笑了笑,显得很腼腆,“离婚官司。”

    颜姐解释说:“这事儿我知道。一开始是这个叫魏虎的来找老苏,说想让他父母离婚。”

    想让父母离婚不是没有,有些父母一直在为了孩子彼此忍耐,等孩子成年后,会觉得他们还是离婚好。这种情况不光是律师,就是普通人也都听过很多。

    可是季青白记得,那个魏虎都快四十了吧?

    那他的妈妈最少也要六十岁了吧,这个年龄,儿子还坚持让父母离婚,应该是他的父亲有让人难以忍耐的毛病。

    大家都在等着颜姐讲故事,颜姐却不说了。

    王安华等了一会儿,催促道:“你快说啊,因为什么要让他父母离婚?”

    颜姐看了看老公,“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公,你那个委托人为什么要离婚啊?”

    苏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不能讲。”

    既然不能讲,王安华也不追问了,转而说起魏虎,“那这个魏虎结婚了吗?”

    她问的是季青白,季青白既然看见魏虎牵个女人就吓得躲了,那应该是知道魏虎有老婆。

    季青白点点头,“可不是结婚了嘛,我也是因为孩子上学,总需要买学习用品才认识他的,十年前他家只是个文具店,后来才慢慢做大了。他老婆以前在店里收银,对着顾客总是笑眯眯的。不过孩子升学后,我就不常去他老婆的店里买东西了。”

    王安华冷眉一竖,骂道:“这男人,真该剁了。”

    苏律师悄悄碰了碰郭宁,小声说:“她一直这么凶吗?”

    郭宁点点头,却一脸幸福。

    苏律师:“……”热恋的男人真可怕。

    季母也悄悄推了推王安华,给她示意还有孩子们在场,让她收敛一点。王安华却说:“正是应该好好教教孩子们,免得以后遇见这种男人不知道赶紧扔。礼清你别觉得你家都是儿子,就没有关系,这世上可不是只有渣男。”

    季母求饶,“你说的真对,你们几个小的都听到华姨的话了吧,以后遇人不淑,一定要及时止损,千万别拖到七老八十了再后悔。”

    季予惜几个人都应了,大人们才又转过去聊天。

    季予惜他们几个人支了个麻将桌,一群人凑出来四个会玩的,其他都在一旁看着,连颜姐12岁的儿子都不例外。他和林雅属于一窍不通,季予慷是稍微会一点,和沈栖凑了一个位置,单予安则和大表哥凑了一个位置,其他两个方位是季予惜和慕童。

    季予慷突然问季予惜:“荀鹤今天怎么没来?”

    以前他总粘着惜宝,季予慷看他有点不顺眼,今天发现他没来,又担心惜宝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季予惜打掉一张没用的牌,随口说:“他提前给妈送了礼物,前两天有事回C城了。”

    季予慎顿时也好奇起来,“他回C城干什么,之前不是说临过年再回去吗?”

    季予惜:“只说有事,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慕童闻言奇道:“他不是要回去接手家族企业吗?没给你说啊。”

    季予惜一愣,荀鹤没给他说过。季予慷看惜宝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之前根本并不知道荀鹤这个打算,怕他难过,忙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只是季予惜心神不宁,连连打错牌,被单予安无情嘲笑,他索性把位置让给单予安。单予安跃跃欲试,并说:“小表哥,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啊。”

    季予惜给他比了个OK。

    他出去后,季予慷也跟着出去了,发现季予惜在和荀鹤打电话,他没有打扰。不过荀鹤似乎很忙,并没有和季予惜聊太久,就结束了通话。

    季予惜挂断电话,依然不开心。荀鹤还是没有告诉他,他回C城是想接手家族企业。他现在懂了荀鹤之前说他不想导戏,想换个人生目标,不是在开玩笑。只有他以为荀鹤在他们剧组当老师当的很开心,一句不想导戏只是戏言。

    是不是因为他没当真,荀鹤才要瞒着他。他以为他和荀鹤已经算是顶顶好的朋友了。

    季予慷等他挂了电话,才露面。

    他陪着季予惜坐在了秋千上,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季予惜沮丧道:“连慕童姐都知道荀鹤要回去接手家族企业,只有我不知道。”

    季予慷:“你知道我喜欢你沈栖哥很久了,为什么一直不敢表白吗?”

    季予惜懵懂地摇头,他不知道二哥为什么说起这个,也不知道二哥问题的答案。

    季予慷:“沈栖最开始一直把我当成好朋友。我越是喜欢他就越是胆怯,害怕他知道后对我失望。荀鹤应该是差不多的心情吧,你一定表达过希望他继续做导演的想法,所以他才不敢告诉你。”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才说:“可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就这么放弃会很可惜。”

    季予慷道:“他自己未必不觉得可惜,只是可能他有非放弃不可的理由,作为朋友我们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不是吗?”

    季予惜想了想,点头道是。

    “既然想通了就进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要是不开心,妈会担心的。”季予慷拉着他起来。

    季予惜顺从地跟着他进去。

    单予安把位置让给了林雅,他则坐在林雅一侧,教她怎么出牌。

    季母等人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话题了,听着像是又在吃瓜。季予惜听了一会儿,还真是吃瓜,而且是荀鹤家的事。就是荀鹤二叔一家整整齐齐领离婚证的事,还有他们家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个事情之前已经传到了D城,她们中还有人不知道,所以才又拿出来当个故事讲。

    虽然没有提到荀鹤和他父母的名字,季予惜听着却不太舒服。他发觉自己挺双标的,自己吃瓜的时候吃的很开心,现在轮到别人吃瓜,他就有点不乐意了。

    正当季予惜大脑飞速转圈,想把这个话题揭过的时候,苏律师突然莫名站起来,“姐弟恋怎么了,他们都离婚了,前岳母和前女婿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你们不要有偏见。”

    颜姐觉得他莫名其妙,“没人说不可以啊,我们不是在担忧吗,他们相差快二十岁,现在看着还差不多,二十年后呢?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前例,你不是给我讲过有个网红小哥,和比他大二十岁的女人结婚了,两个人生活了二十年,现在女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网红小哥却不到五十岁精神焕发。他把自己的婚姻作为噱头成功引流,但在直播的时候,对老太的却很嫌弃。”

    颜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皱眉。“我都怀疑保不齐那天他能把老太杀了,然后伪装成寿终正寝。”

    季青白悄悄地按住了胸口,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季母安抚地在她身上拍了几下,也问苏律师,“小颜说的可是真的?”

    苏律师面对季母,自然不敢像对自己老婆一样,忙说:“这个故事是真的,网上搜一下还能查到。这个网红小哥最开始就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老太,他是博热度,只是那个时候网络没现在发达。他要是真喜欢这个老太,就不会总是用老太的照片当视频封面照,在短视频平台上引流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说这个案例不具有教育意义,只是觉得荀家那对前岳母和前女婿既然都领证了,那就盼着点他们好吧。”

    “我们哪有不盼他们好的?”颜姐生气了,“就你严谨,就你会就事论事,我们表达一下看法就是有偏见。”

    看颜姐是真的生气了,苏律师举手投降,又坐了回来。

    王安华说:“别生气,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别人家的事,要是觉得不好,那我们就不说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吵起来,今天可是礼清的好日子。”

    颜姐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给季母道歉:“对不起啊清姐,是我冲动了。都怪苏格,他这人就是不会讲话,有时候能把人气死。”

    季母笑道:“苏格是律师,他要是不会讲话,那咱们在座的诸位就都是哑巴了。”

    其他人配合地笑了,这个小风波算是就此揭过。

    可是季予惜却没什么动作,因为他愣住了。【苏格?不会是姐弟恋的那个苏格吧?】

    他这一句心声,整个房间里一半的人都能听到,季母和季青白面面相觑,不明白惜宝怎么突然提到姐弟恋。

    颜姐和苏格的确是姐弟俩,颜姐比苏格大两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格研究生还没毕业,颜姐却工作了好几年。苏格事业起步期,都是颜姐帮他规划的。后来两个人有了孩子,颜姐就一起打理苏格和儿子的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能干。

    这一对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颜姐和王安华都听不到惜宝心声,她俩正在说出去旅游的事。

    而苏格被颜姐吼了一通后,闷着头不说话。郭宁正在逗他,说他和王安华也是姐弟恋,他比王安华小很多。

    苏格的表情这才有了点变化,问他:“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郭宁小声说:“我小的时候就认识她,觉得她好漂亮,性格好洒脱,如果她愿意嫁给我就好了。机缘巧合,她真嫁给我了。说实在的,刚结婚那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四个男士里,郭宁年龄最小,苏格却和他最能聊得来。看他过得幸福,苏格还有点酸,说:“年龄差根本就不是问题,也就她们女人想得多。”

    郭宁赞同地点头,又说,“我老婆除外。刚才她们讨论的时候我老婆就没说话,她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不行就离。我要是敢有一丝嫌弃她,她早就跟我离婚了。我们家只能她嫌弃我,我可不敢嫌弃她。现在有了女儿,林雅排在我前面。等林雅的狗回来了,说不定我的地位还要下降。”

    苏格很羡慕地看着他,“你们这样挺好的。”

    郭宁微微得意。

    季父笑道:“他现在可是蜜月期,你还捧着让他秀。”

    苏格:“那也挺好的。”他的神色有一丝落寞。

    季母和季青白等不到惜宝下一句心声,又互相对视一眼,把目光移到了颜姐身上。季母温和地问她:“小颜,你和苏格还好吧?”

    颜姐瞥了一眼老公,轻叹道:“也就那样,他好像进入叛逆期了,总是在和我较劲儿。”

    王安华不信,“他都多大了还有叛逆期。”

    颜姐苦笑道:“是真的。上次小桑夫人的案子,我不同意他接,他就和我闹了一半个月的脾气呢。再比如儿子的学习问题,我让他不要在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纠正他的错误,会打断他的专注力。他偏不,恨不得守在一边监督孩子写,一发现问题立刻指出来。因为写作业的问题,我们天天都吵架。”

    季青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孩子的学业上只能一个人教育。不要试图两个人都插手,而且还是往不同方向使劲儿,会造成孩子认知混乱,导致他厌学。”

    “你孩子学习好你说的肯定对,可我家的就不一样了。”颜姐摇摇头,苦涩一笑。

    【果然啊,家庭矛盾里,教育问题只是前兆。】

    季予惜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心声,这下连季予慎等人都忍不住侧目了。

    【他本来就对姐弟恋很推崇,自觉家中不和睦后,难怪会爱上自己的委托人。】

    季母一愣,哪个委托人?

    季青白的视线也开始在苏格的身上飘。

    在场其他听到季予惜心声的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在看颜姐和苏格两个人。

    苏格还是闷着头不说话,好像之前颜姐当众和他争执,让他很丢脸似的。即便郭宁再怎么逗他,他都是那副模样。颜姐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以孩子明天还要上课为借口,和全家一起告辞了。他们家一走,王安华和季青白两家也都陆续离开。

    剩下慕童和沈栖,季母便留他们在家中睡下,芳姨替两个人收拾了房间,大家各自去洗漱不提。

    唯有季予慎,他还期待着惜宝再多说几句。因为颜姐是他的助理,如果颜姐婚姻有变,可能会影响工作,这是他比较担心的点。当然除此以外,他个人情感上也是盼望颜姐能够家庭幸福的。

    可惜季予惜吐露了那两句心声之后,就不再关注他们一家了。

    季予慎只好自己想理由,他借着刚才颜姐和苏格争执的姐弟恋话题,和惜宝闲聊。

    季予惜很茫然,大哥问他对姐弟恋的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

    季予慎解释说:“刚才他们不是吵起来了嘛,你就随便说说,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季予惜:“我自己不排斥姐弟俩,但也仅限于五岁之内,再大我就接受不了了。换成男方比女方大,我的答案也不会变。”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季予慎只得又问:“华姨比郭宁大了差不多十岁吧,你怎么看他们?”

    季予惜道:“别人和我没关系啊,我是说我自己的标准,别人哪怕大二十岁呢,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苏格还不是和大他二十的委托人在一起了,听说过得还行。】季予惜心道。

    季予慎:!!!

    怎会如此?

    季予惜的心声直接把全家都震惊到了,尤其是季母,她和季父说:“难怪苏格听见我们在议论荀家那对前岳母和前女婿的事时,反应那么大。”

    她们不就是在凑在一起吃个瓜嘛,虽然议论别人家私事多少也有些不道德,可也不至于让苏格站出来说她们是不盼别人好吧。当时颜姐生气她挺能理解的,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苏格一句话得罪了一群女人,她要不生气还真不好处理。

    季父想了想,则说:“该不会他喜欢的委托人就是青白说的那个做办公用品的人的妈吧?”

    “魏虎。”季母提醒他。

    季父点点头,“对对对,该不是魏虎的妈吧?他正在帮她打离婚官司。”

    “还真有可能。”季母也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真的。“他到底都没说魏虎的妈因为什么要和魏虎的爸离婚,我还真信了他是出于保护客户隐私才不肯说。”

    季父:“现在怎么办?小颜要是知道了打击多大啊。”

    颜姐是集团公司老员工了,以前是跟着季父的,季父又把她给了季予慎。

    季母叹道:“可不是嘛,她比苏格大,本就对苏格投入很多,就像投资一样,倾注所有。一旦她知道她投资失败,我都不敢想她会怎样。”

    季父:“那我们也不能装不知道吧?”

    季母:“她是老大的特助,让老大自己头疼去。”

    才走到父母门口的季予慎:“……”

    季母说完就看见季予慎的身影,他们房间门没有关,季予慎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季母赶紧说:“进来吧,你是想说小颜的事?”

    季予慎走了进来,点点头,“我要不要给颜姐提个醒啊?”

    季母:“可你要怎么说?你没有证据,只有惜宝一句心声,说出去她未必会信。”

    季予慎想了想,“那就先让人跟踪一下苏格,找到证据。”

    季父摇摇头,“你还没看清苏格这个人,他是做律师的,本就谨慎。在和小颜摊牌前,不可能有什么逾矩行为。”

    这倒可能是真的。

    季予慎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叹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颜姐家里家外一把抓,他反倒觉得不好,喜欢上六旬老太。”真的过于离谱。

    季母劝道:“算了,你洗洗睡吧,这是别人的家事,又不是你的,你这么操心干什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多注意颜姐的工作状态,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放个假,让她处理自己的私事。”

    “你妈说得对。”季父也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予慎只得起身出去。

    ……

    之后的日子还是正常,只不过大家心中都藏着这件事,等着看什么时候有变化。

    就是季青白,也被季母告知了惜宝最后的心声。她比其他人多一个机会,她认识魏虎,也认识魏虎的夫人。

    这天天气不错,没那么大的风,季青白去了魏虎一开始那家文具店。魏虎的夫人照例还在店里招呼生意,看见季青白就是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说:“你好久没来这边了吧?”

    季青白笑道:“还不是你家生意做得大了,学校附近就有一家,我平常接孩子,会在那里买。”

    魏虎的夫人笑了笑,“那家是后来开的,东西比较齐全,你看你在这里,有些都没买到。”

    单予安常用的笔,季青白平常都是几盒几盒地买,这里却没有。季青白大致看了下,这边的文具都是偏向于平价的类型。

    季青白试探地问她:“那你怎么没想着换个地方,或者扩大一下店面?”

    魏虎的夫人又笑了笑,“只有这家店是我的名字。”

    季青白惊讶一瞬,原来她也早就没有安全感了。迟疑了片刻,她小心地问:“是不是魏虎……”

    这个女人又笑了笑,“你今天是特意来提醒我的吗?”

    她果然都知道。季青白也没有否认,干脆直接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女人说:“现在没办法和他离,主要还有两个孩子呢,老大高考,老二中考。”她摇摇头,似乎也有些伤感。

    季青白就拍了拍她的手臂作为安慰。

    女人又挤出一个笑容,“好像女人一结婚,就在等着男人变心一样。现在等到了,虽然难过,但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季青白看她活得透彻,反倒没什么好劝的。只说:“我以后都来你的店里拿东西。”

    女人笑了笑,“那就多谢惠顾了,其实也没什么,看你自己方便,我这里你好像不太顺路。”

    季青白鼓励她:“那就多开几家,总有顺路的。”

    “我一定会的,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女人又露出两颗虎牙。

    无论什么时候,当妈的都会优先考虑孩子。季青白轻叹一声,把手机打开,“我们加个微信吧?”

    加上好友之后,有些话就更能聊了,季青白状似随意地问她:“我怎么有一回听魏虎说,他在找律师给你婆婆打官司?”

    女人,现在备注好名字了,她叫娄丽。娄丽说:“他想让我公公婆婆离婚。”

    “啊?为什么?”季青白“吃惊”道。

    娄丽说:“我公婆自身条件差距太大,我婆婆出身好,学历高,长得也很漂亮。我公公只读了小学,人又粗鲁,只能干些粗活。魏虎自己听瞧不起他爸的。”

    “因为这个?你婆婆这么多年也想离吗?”

    娄丽说:“没有吧,我婆婆要是想离婚,这么多年早就离了。”

    季青白好奇地说:“你别怪我说话直接,你公公是不是还有些其他方面的不良嗜好,魏虎才想让你婆婆和他离婚?”

    娄丽撇了撇嘴,小声说:“这事儿本来也算是我的家事,我不好提的。不过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告诉你你不要在外面乱说哦。”

    季青白连连点头。

    娄丽才说:“我公公没什么问题。是魏虎,他想给我婆婆介绍一个老头。”

    “什么?!”季青白完全呆住了。

    “离谱吧?这就是亲儿子干的事。好像有个什么老板丧偶,一直想找个有修养有学识的后老伴。魏虎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他妈很合适,就开始计划让他父母离婚。”娄丽再次撇嘴。

    季青白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撼傻了,她活一辈子也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就是放在以前,也只有公婆逼儿子换儿媳的,哪有儿子反过来替老妈换老爸的,还是换掉自己的亲爹。

    娄丽说完又有些后悔,再三交代季青白不要说出去。季青白也再三向她保证,自己不会出去乱说。作为吃瓜的答谢,季青白在她的店里买了几千块的文具,提上车后,直接把车开到了季家别墅。

    “嫂子人呢!”季青白还没进去,先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季予惜从二楼窗往外看,看到是季青白来了,就下了楼。这个时候,季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今天家里就他们两个在家。

    季母调侃道:“你是闻着香味来的吗?芳姨刚熬了一锅牛骨汤,中午打算吃火锅。”

    “太好了,我有口福了。”季青白笑道,顺手挽上了季母的胳膊。“嫂子,我给你说,我知道魏虎为什么要让他父母离婚了。”

    季予惜的耳朵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他立刻贴过去偷听。

    季母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因为什么啊?”

    季青白回头看了眼惜宝,干脆把惜宝也拉过来,才压低声音说:“魏虎认识一个丧偶的老板,知道那个老板正在找后老板,觉得自己妈样样都合适,就想让他父母离婚,他再把自己妈介绍给那个老板。”

    “社么?!”季母的质疑声简直像是吼出来的。

    季青白连忙去捂她的嘴,“小声点,我向娄丽保证过,一定不说出去的。”

    别人她也不会说,可是嫂子又不是外人,给嫂子讲一讲,没什么吧。季青白把视线转到季予惜身上,提醒他,“惜宝也是,不许说出去。”

    季予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他只告诉荀鹤一个人没关系吧?

    所以说,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算秘密了。

    等他们三人进去坐定后,季青白又说:“我敢打赌,苏格一定不知道这个原因。”

    季母赞同地点头,“应该不知道,魏虎不会告诉他这个理由,说出去他的脸都丢尽了。”为了攀附一个丧偶的老板,不惜让自己爸妈离婚,再把亲妈送过去。这何止是吃人,这是连渣都不想吐。

    她顿了顿,又问:“你打听到,魏虎的父亲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魏虎的母亲想不想离婚?”

    季青白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太离谱了,仔细问过娄丽,娄丽说她公公除了学历低,为人很老实。她婆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离婚。”

    “这当儿子的,真是绝了。”季母冷笑。

    季青白眼巴巴地看着她,“嫂子,你说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这件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安心。

    季母想了想,说:“我们插手也不合适,毕竟是别人的事。魏虎的妈一辈子没有离婚的想法,现在说不定有了,不然她也不会——”

    她本来想说不会和苏格在一起,又想到惜宝在旁边,硬生生改口成:“——不会找苏格打离婚官司。”

    季予惜在旁边点点头,【没错,她要是不离婚也不能和苏格在一起。】

    季母和季青白一起看他。

    季予惜也抬头看季母,“这件事里的受害者,其实是魏虎的父亲。魏虎很可能不会告诉他,想让父母离婚的真实原因,是不是应该从他那边下功夫呢?”

    季青白也开始动脑了,“还有魏虎的母亲,我觉得魏虎也不可能告诉他妈他想让他们离婚的真实原因,估计就是两头骗。”

    “应该不敢说,毕竟是大逆不道。”季母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个词。

    她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搞清楚,魏虎想攀附的丧偶老板是谁,先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再考虑要怎么做。”

    她拍了拍季青白的手,“毕竟娄丽也想和魏虎离婚,她未必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这件事,万一是她故意抹黑魏虎,我们却煞有其事地当成正事办,就可笑了。”

    “对对对。”季青白连连点头,“嫂子考虑的很是。”

    “只是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那个丧偶的老板是谁呢?”季予惜在一旁发愁。

    季母却说:“这没什么难的,让你大哥去查查,他认识的人多。”

    季青白笑道:“予慎也未必知道哪个老板丧偶了吧?再说D城这么多老板,他怎么可能每个都认识?”

    季母道:“就让他头疼去,说不定解决好这件事,小颜的婚姻危机也能解除,他不是正为难这件事吗?”

    于是,在公司的季予慎收到了一条来自季母的离谱指令:[查一下最近有哪个老板丧偶想找后老伴的,很重要。]

    季予慎心道,他妈什么时候做起了媒婆生意?

    第064章 流言蜚语

    本来季予慎还觉得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没想到机缘巧合, 他很快就找到了季母让他找的那个老板。

    该老板姓赵,是做广告彩绘生意的,他服务的企业偏向于大中型企业, 魏虎想通过他拿到各个企业的办公用品订单,这才在得知他正托人找后老伴儿时,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赵老板出身平平, 他的发妻和他是年轻时候相亲认识的,他父母很喜欢他的发妻, 可他不喜欢。没成婚前, 他想象中自己的妻子是温柔的,优雅的,知书达理的,但他实际上的妻子却风风火火,爽朗大方,身材也很高大。和他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

    但他们两个一路打拼出来, 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发妻在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生出过要和发妻离婚的心思,和那些一发达就抛弃原配的男人比起来,赵老板自觉他是一个很负责的好男人。虽然他偶尔也会对他的发妻不满, 比如说有时候一起参加宴会的时候,别人的老婆一个个珠光宝气, 风采迷人。他的老婆却只是普普通通,再打扮也遮不住的老气。

    后来他才知道, 那不是老气, 而是病气。他的发妻生病了, 并且很快离开人世。赵老板不是不伤心,可伤心之后, 他立刻就想再找一个,这一次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找。

    只是到了他这个地位的老板,总是担心别人会对他家的财产心怀不轨,所以黄昏恋也不是那么容易。

    在找到后老伴儿之前,赵老板决定先找保姆。从前他发妻还在世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发妻一手打理。他要请个保姆,他发妻一直不同意,说家里就这点儿活,她伸伸手就做了,要保姆做什么。

    赵老板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这么有钱了,他发妻还是这么抠。

    他一直想告诉发妻他早就吃够了她做的饭,当他发妻离世之后,他正大光明地开始请保姆,首要条件就是要做饭好吃。只是现在的保姆也没几个踏实的,在他半年时间里换了三个保姆之后,赵老板越发下定决心,一定要快快找一个后老伴儿。找到之后,就可以把家里这些事让后老伴儿操持,请不请保姆看后老伴儿的意思。

    他把找后老伴儿的想法告诉了很多相熟的朋友们。正因为如此,季予慎才会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他——一个特别着急找后老伴儿的鳏夫。

    朋友们都说帮赵老板留意着,但赵老板总觉得他们就是敷衍他,只有一个姓魏的朋友,每次见他,都会问他有没有找到,还说他一直在帮赵老板打听。

    一来二去,赵老板觉得他人挺好,就和他来往多了一些。

    他们有时候会约着一起去钓鱼,魏虎通常会提前看好地点,打理好一切,备好午餐,然后来接上赵老板。

    赵老板不是不知道魏虎在他这里用功的目的,他暂时还没有向魏虎承诺什么,因为他想考验一下魏虎,看这孩子是不是心诚。

    有一天,魏虎拿来一张照片给赵老板看。照片里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是很优雅。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修了眉毛,涂了口红,整个人看着十分的轻松自在。

    赵老板见之心喜,面上却并不显露出一丝异样。他问魏虎:“这是谁呀?”

    没想到魏虎竟然说:“这是我妈。”

    赵老板哦了一声,“你妈挺漂亮的。”

    魏虎却叹了一口气,说:“她想和我爸离婚,劝都劝不住,已经准备打离婚官司了。”

    赵老板心中一动,“为什么要离婚?”

    魏虎说:“我爸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配不上我妈。我妈这些年一直在忍耐,一开始是为了我,后来是为了我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也都长大了,她才想起来要离婚。”

    赵老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他:“那你应该支持她啊,她这一辈子到老了才开始做她自己,太不容易了。”

    魏虎点点头,“可不是嘛,所以我也不掺和他们老两口之间的事,反正离不离婚都是我爸妈。”

    聊完了这些,他们继续钓鱼了。但是赵老板回去之后,开始让人打听魏虎的妈,听说他妈真的在打离婚官司后,赵老板也就不着急了。他能看得出来魏虎的意思,成不成的反正先等人家离完婚再说。

    可能是赵老板找后老伴儿的动静太大了,当大家知道他在打听魏虎的妈的时候,就都在猜,这俩人是不是有戏。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季家人的耳朵里。想想前些天,季母和季青白还在怀疑魏虎要给自己换老爸的消息是真是假,现在不用打听了,一看就是真的。

    当季青白到家里和季母一起聊八卦的时候,季予惜再一次被允许列席。

    季青白和季母聊完最近的关于赵老板和魏虎母亲的流言,然后问季母:“嫂子,你觉得我们要插手吗?”

    虽然魏虎的举动过于离谱,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和他们半点不相干。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颜姐的老公苏格,未来很有可能会和魏虎的母亲在一起。他们插手真的过于牵强,季青白开始打退堂鼓了。

    季母却说:“这件事,我们要从大处看。关于赵老板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吧,我让芳姨来。”

    季母说着把芳姨喊过来了,芳姨笑道:“夫人想问什么?”

    季母说:“你把昨天给我讲的事再给青白说一下。”

    芳姨便说:“其实就是个闲话。我有个朋友之前的雇主不需要人了,她就换到了赵老板家里做保姆。赵老板年龄不小,但是臭毛病很多。他在家不爱穿衣服,经常穿着内裤在家里到处转悠,我那个朋友受不,就说让他尊重一下自己,然后那天晚上,赵老板闯进她房间,说我朋友总是注意他穿不穿衣服,一定是对他有意思。我朋友气得差点报警,因为这个不干了。”

    季青白:“……”

    季予惜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芳姨,“这是真的吗?”

    芳姨点点头,“肯定真的,我那个朋友还给我说,赵老板一身老皮,皱皱巴巴的。”

    季予惜:“……”

    芳姨又说:“后来我朋友打听了在她之前离开的两个保姆,才知道赵老板就是这么不要脸,有一个保姆没干多久,他想拉人家手,被人家骂了,赵老板脸上挂不住,给人行李都丢到门外面。”

    季青白:“这可真是不要脸。”

    芳姨点头,“可不是嘛,我朋友她们在圈子里互相提醒,所以他现在找不到保姆了,听说他在找后老伴儿。”

    季青白眉毛一挑,“他想得倒美!半年换三个保姆,还说现在的保姆不够踏实,搞半天是他自己老不羞不要脸。”

    季母让芳姨去忙,然后才问季青白:“你觉得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管?”

    “管!就是被人骂多管闲事也得管,这个魏虎可真恶毒,他是真想把自己妈填到姓赵的这个火坑里。”季青白越想越气。

    季母拍了拍她,又问季予惜:“惜宝,你觉得这件事我们想管的话,要怎么管?”

    季予惜本来只是在旁边吃瓜,冷不防被季母提问。他想了想,说:“要不把赵老板相中了魏虎母亲的流言,再传一传?”

    季青白眼睛一亮,“这个好,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好好利用一下。”

    季母提醒她:“传流言的目的,是为了让有心人听到。”

    季青白胸有成竹,“这也不难,想让苏律师听到这个流言,就给小颜当成八卦说一声就好了,她回家肯定给她老公讲。想让魏虎的父母知道,恐怕要多参加几次宴会。”

    季予惜突然想到魏虎的夫人,于是问:“姑姑,你不是认识魏虎的夫人吗?”

    季青白摇摇头,“娄丽不行,她早就知道魏虎的打算,却没有给她的公婆提过。”也许她和公婆之间有什么恩怨,反正季青白从没有想过从她这里着手。

    结果刚提到娄丽的名字,季青白就收到了娄丽的微信。

    她诧异地点开,看到娄丽竟是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问是不是她把那天说的话告诉了别人。季青白不喜欢被人冤枉,直接电话过去,告诉她:“是从赵老板那边传出来的,赵老板满世界打听你婆婆离婚了没有,你要是不信让魏虎自己出去问一下。”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季母,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他们家人应该全都知道了。”

    季予惜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魏家吃瓜。”

    季母无奈道:“这怎么去啊,我们和他们家没有交情。”她说着看向了季青白。

    季青白眼睛瞪大,“不是吧?我也只是认识魏虎,从没有上门做过客啊。”

    季予惜在自己系统备份里搜魏虎的名字,突然说:“不用去他们家拜访了,我知道哪个地方能看到他们一家人。”

    ……

    季康医院住院部。

    魏虎守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因为听说了赵老板和魏虎母亲的事儿,魏老头一怒之下昏了过去,魏虎连忙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幸好他苏醒后没有大碍,现在留在医院观察。

    魏虎的母亲没有来,魏老头清醒后,就让魏虎给他妈打电话。魏虎打过去,他妈不肯接。再之后魏老头就不肯理儿子了,魏虎在病床前说尽好话也不管用。

    说起来魏虎也觉得这事儿离谱,怎么突然间就人尽皆知了呢?

    他起初怀疑是自己媳妇儿在外边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媳妇儿却说是从赵老板那里流传出来的。问题是,他并没有给赵老板提过这方面的意思,虽然他不否认他的确有这个想法。

    现在他妈不肯理他,他爸也不肯理他,魏虎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僵持着,护士过来量血压,见他们父子的情形,就教育魏虎:“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惹老爷子生气吗?他血压还不稳呢,出了问题算谁的。”

    魏虎觉得很委屈,“这真的不怨我。”

    魏老头立刻呵斥道:“怎么不怨你,有你这样的当儿子的吗?见不得父母好,还给自己找起后爹来了。我看你也别姓魏了,改姓赵得了。”

    他说着,脸又气得通红。

    护士忙劝道:“老爷子别生气,身体是您自个儿的,您养好身体再生个儿子,这个就不要了。”

    魏虎:“……”

    魏老头叹道:“他妈都快跑了,我和谁生儿子去。”

    魏虎:“……”

    护士笑道:“那您就找个年轻漂亮的。”

    魏老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护士,说:“你这样的小姑娘都爱小白脸,我这逆子都找不来,更别提我了。”

    魏虎:“……”他今天就多余站在这里。

    护士给魏老头量过血压之后,又叮嘱魏虎好好照看,如果没其他问题,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她走后,魏老头才看了儿子一眼,说:“你撺掇你妈和我离婚,打的什么主意?”

    魏虎哪里敢承认,赶紧说:“我能有什么主意啊,我是你们的儿子,自然希望你们好好的,咱们家越来越风光。”

    魏老头哼道:“别装了,你瞅瞅你那德行,也就你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换个人都想不到这一招。你妈是怎么被你说服的?”

    魏虎哪里敢认,连忙说:“爸,你真的误会了,我让你们假离婚是为了公司,咱家的公司越做越大,我想多开两家,用你们的身份做法人,你们只是多了个离婚证,规避风险的,其他什么都不影响。你别听别人瞎胡说,我妈和赵老板都不认识,哪有关系。”

    “那她怎么不接你电话?”魏老头问。

    魏虎:“她上的老年大学管理比较严,上课就是不能接电话。”

    魏老头哼了一声,说:“你也别得意,你妈和我不可能离婚,要想离婚你们就去法院起诉我。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妈就是真和我离婚,也不可能如你的意去找那个姓赵的,你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休息。

    魏虎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并替他把门关上。他走到走廊尽头,继续给他妈打电话,可惜还是打不通。此时的魏虎有点着急了,骂了一句什么,开始给赵老板打电话。

    赵老板倒是接的很快,他一接通就问:“小魏啊,是不是要去钓鱼?”

    魏虎暗暗吐槽他只知道个钓鱼,嘴上却甜的很,“赵老板,最近钓不成鱼了,我父亲住院了。”

    “啊?有事没有?”赵老板在电话那头问。

    魏虎说:“没多大事,他就是生气,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闲话,说我母亲和赵老板您有点什么关系,他听后气得不行。我恐怕要在医院照顾他几天。”

    “这不是搞笑呢吗,我压根不认识你母亲,哪里来的闲话,真是离谱了。”赵老板丝毫不心虚。这事儿是魏虎挑的头,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放出来的流言,害怕自己追究,才推到不知道是谁身上。

    想到这里,赵老板一阵得意,看来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啊,魏虎生怕他妈没离完婚,自己这边就找好了下家,这才闹出点动静来。不过他是不会主动给魏虎承诺什么的,一切要等到魏虎他妈离完婚再说。

    他压下心中的得意,劝魏虎:“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哪能管得了别人怎么说,还是好好照顾你父亲要紧。”

    魏虎从他口中听不出来真相,只得装作受教的模样,应了下来。他正想找个借口挂电话,赵老板忽然问他:“那你妈到底离没离婚?”

    魏虎暗骂了一句草,然后说:“还没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老板有些失望,“那她也在医院呢?”

    魏虎:“不在,我妈不肯来。她要是能来,我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看来魏虎的父母是真的感情破裂了,赵老板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说:“那行,你好好照顾老爹吧,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去钓鱼。”

    魏虎点头哈腰地挂断电话,骂骂咧咧地回病房了。

    他离开之后,楼梯间才冒出来三个人影,正是季母,季青白和季予惜。他们从家中出来,直奔医院,偷听到了魏虎和他父亲聊天的大部分内容,又偷听到魏虎和赵老板的电话内容。没想到魏虎竟然用假离婚的说辞,骗他父母离婚。可惜魏老头不肯,他就给他妈介绍律师,谋划让他妈起诉离婚。

    这样的大孝子真是百年难遇。

    除此以外,季予惜他们三个人的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问题:魏虎的母亲是不是想假戏真做?

    魏虎骗他父亲是假离婚,他父亲不肯,宁愿闹上法庭都不离婚。而魏虎的母亲却肯配合,还找了律师准备打离婚官司。怎么看都觉得,她说不定是真的想离婚。

    【他们一家三口在离婚这件事上,竟然是三种不同的想法。魏虎想让父母离婚,把母亲介绍给赵老板。魏父不想离婚,假的也不行,要离婚就去法院起诉。魏母想离婚,但未必想和赵老板来个黄昏恋。因为她要是和魏虎一个想法,也不会不接魏虎的电话了。】

    季予惜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季青白问:“所以,魏虎他妈不接电话,不来医院,她人是在哪里?”

    ……

    魏母在约会。

    说是约会也不妥,毕竟是以公事的名义,和苏律师在外面喝茶。

    自从苏律师接了她的委托案以后,她和苏律师每周都要见个两三次,一开始两个人只谈公事,她把她家庭的事情全都讲给苏律师听,苏律师很会安慰人,通常和苏律师聊过之后,她就通透许多。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悉,他们见面聊的话题不仅限于家事,有时候也会聊聊文学,聊聊历史。苏律师是个很博学的人,说起历史来,总能侃侃而谈。魏母自己年轻的时候,受条件所限,不曾上过大学,听苏律师讲话,就像是坐在课堂上一样,心满意足。

    他们年龄虽然不匹配,但是在心灵上,真的特别契合。

    所以他们俩的见面,有时候反倒更具有浪漫色彩,比如苏律师每次都记得给她带一支黄玫瑰。

    但是今天很不凑巧,这一幕被王安华撞见了。

    王安华眼睁睁看着苏格从花店里买了一支黄玫瑰,然后一路直奔向茶楼。

    她以为苏格有情况,这才跟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苏格约的是一个得体的老女人,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冲苏格笑得很甜。

    想到苏格那天在聚会上发表的姐弟恋看法,王安华眼皮就是一跳,不会吧?

    她飞快地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礼清。礼清几乎算得上是秒回,她只发了两个字:[在哪?]

    王安华把定位发过去,在茶楼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既能观察到苏格和那个女人,又不容易被他们发现,然后她点了一壶茶,开始等礼清过来。

    不多时,季母带着季青白,还有季予惜一起来了。

    王安华隔着窗户看到了他们三人,急忙出去悄悄把人领进来,然后把苏格和那个女人的位置指给他们看。王安华本来害怕苏格看到她们这一桌,毕竟人多目标大,但是很快发现是她想多了。

    苏格和魏母聊得很开心,两个人仿若进入无人之境,根本没关注周遭的环境。苏格说的多,魏母说的少,但是苏格不论说什么,魏母都有回应,还很捧场。

    看了一会儿,季予惜突然生出个想法:【忽略年龄,我怎么觉得他们俩还真有点般配。】

    季母把季予惜按到座位上,意有所指地说:“其实人一辈子会多次动心是很正常的,并非每一次动心都要有结果,因为我们不是除了感情一无所有。”

    季予惜明白季母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不论是不是有母子感应,刚才的那一瞬,他的妈妈应该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才会说这么一句话。季予惜认真地点点头,他觉得妈妈说得对。

    季青白叹道:“要是小颜看到苏格在别的女人面前,是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啊。”

    季母忽然掏出手机,对准苏格和魏母,录了一段视频。王安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只是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对,现在还只是个苗头,既然遇见了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她录了半分钟的视频,发给小颜后,更是直接起身,朝苏格走过去。

    “嫂子!”季青白在她后面喊了一声。

    看她无动于衷,犹豫了一下,索性站起来跟上她,季予惜和王安华也一起朝着苏格走过去。

    第065章 绿茶过招

    苏格正在和魏母聊诗歌。他上学的时候读过很多诗, 爱古诗也爱现代诗,有一部分至今还刻在心里。但他和舒颜没这么多话题可聊。不止舒颜,从来没有人听他聊起过这些。

    他和舒颜在一起是舒颜主动, 他还记得,舒颜追他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她说聆听是一种美德。

    可能因为在他和舒颜相识的过程中,他总是在聆听吧。现代人的时间宝贵, 从朝到夕, 往往匆忙。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停下来好好听别人说话了,所以舒颜才觉得他稀有。

    可他也想有人能够听一听他内心的想法。

    他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一个大他许多的老女人。可能这么说有点冒昧,但冯如琴真的大他二十岁。只看她的外表,他无法忽视这个事实,和她交谈,却往往会忘掉她的外表, 觉得她是和他一样灵魂被困住的同龄人。苏格第一次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那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若说他想做点什么,他没有那个胆量。

    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俗人。离经叛道的事, 在心里想想都觉得羞耻,何况把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只是他太贪恋这种灵魂自由的感觉了, 总是忍不住渴望看见冯如琴,坐下和她说说话。其实, 冯如琴的咨询没有那么要紧, 她想离婚, 但不想打官司,打官司只是备选, 她最想做的,是让她的丈夫同意和她签离婚协议,办离婚手续。

    这个阶段里,他这个律师其实没有必要一直出现。

    可冯如琴一给他打电话,他就出来了。他在律所说他要见委托人,从来没有被怀疑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门前的心情,忐忑又期待。

    他会记得买一支黄玫瑰给冯如琴,也会记得她爱喝茶,不爱喝咖啡。

    他已经好久没给舒颜买过花了,甚至两个人也很少过花哨的节日和纪念日。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清楚这是过界行为,却出于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无人会发现。

    所以,他谈兴正起时,发觉他的桌前忽然多出来几个人。当时,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被发现了。

    苏格一句话没说完,抬头看过去,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下意识地地站起身来,冲着季母喊了一声:“季夫人。”

    冯如琴好奇地打量来人,笑道:“苏律师,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季母也笑着看向她,“苏律师不介绍一下?”

    苏格有些结巴,“这是、这是我的客户,我们出来聊点事情。冯女士,这几位都是我太太的朋友。”

    季予惜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我妈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心虚了。】

    苏格真的很慌,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强调不要慌,他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和委托人见面聊案子是很正常的,季夫人也说不出他的错来。可他就是心慌,好像穿着皇帝的新衣站在人前。

    和他一比,冯如琴淡定很多,她起身和季母等人打招呼,还说:“太巧了,既然遇见了要不要一起坐?”

    季母笑着拒绝,“不了,你们应该有正事聊,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苏律师,麻烦你回去给小颜说一声,她要是不忙,请她到我家里做客,我有点想她了。”

    苏格点点头,“我一定转达。”

    季母又领着几个人坐回去,季青白小声问她:“嫂子,这样就行吗?”

    王安华说:“就是给他提个醒,免得他得意忘形,该怎么办还是要看小颜。”

    季母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她的视频已经发出去了,舒颜并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不想回。

    王安华又要了一壶茶并茶点,问季母:“你们一起过来的,是本来就在一起吗?”

    季青白想起之前在医院看到的事情,忙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我和嫂子惜宝一起去了医院,魏虎的父亲住院了。”

    王安华来了兴趣,“他是被气的吧,他听说外面在传他老婆和赵老板的事了?”

    季青白:“可不是嘛,你都想不到魏虎有多缺德,他骗他爹说他妈和他是假离婚。但是他爹不肯,他爹说想离婚,就去法院起诉他。”

    “这魏虎真是不干人事,要不是他想一出是一出,小颜也不会遇到这种事。”王安华叹道。

    季母道:“就算没有魏虎的母亲,苏格以后保不齐还会遇见别的人,你们没发现吗,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季予惜趁他们聊天的时候,重新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这些当事人的名字。

    按照原著剧情,苏格和舒颜离婚了,他和冯如琴在一起的事都上了社会新闻,舒颜觉得过于丢脸,领着孩子出国了。舒颜是季氏集团的骨干,她的出走让季予慎措手不及,可能这也是季氏集团破产的一大因素。

    最后倒霉的还是季氏集团。

    至于魏虎,他那个小女友卷款潜逃,魏虎还要报警追捕。

    【如果不想让颜姐从季氏集团出走,就要阻止苏格和冯如琴在一起。最差也不能让苏格和冯如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即便颜姐要离婚,面子上也挂得住,应该不会带着孩子躲到国外了。】

    季予惜开始思考。

    听到他的心声,季母和季青白悄悄交换了个神色。

    惜宝还是见事太少,像苏格和冯如琴这样的情况,既然有可能给舒颜造成困扰,那最好是先一步毁掉他们。尤其是冯如琴,今天一见,季母立刻觉得她这个人不简单。因为舒颜的关系,苏格暂时动不了,可动这个冯如琴就容易多了。她本来就和赵老板的流言满天飞,只要加以利用,不会累及舒颜的名声。

    哪个女人愿意听外面的人讨论,自己的丈夫宁肯离婚也要娶一个六旬老太。

    这件事只要成了事实,舒颜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以她的脾气,定然是抛弃一切都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的。但是换个角度,让事情变成苏格被勾引出轨六旬老太,那丢脸的就是苏格和冯如琴了。

    季母几个人简单沟通了几句,季予惜这才发现,她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是在考虑怎么做能挽救舒颜的处境。当一个出轨问题升级成名誉之战的时候,就连季予惜这个旁观者都兴奋起来了。

    ……

    这天一直到她们各自回家后,舒颜都没有回复季母。

    这天晚上,季予慎下班回来,季母特意问他舒颜的状态,季予慎想了想,说:“工作状态正常。”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加留意,是真的不知道。

    季母开始怀疑是不是舒颜根本没看懂她发那个视频的意思。

    正想着,管家突然来说有访客。

    季母特意看了眼时间,晚饭时间来访客,还真是少见。“是谁?”她问管家。

    管家说:“是位女士,她自称姓冯,说夫人一听便知。”

    季予惜竖着耳朵,“是冯如琴吗?”

    季母:“应该是,让芳姨晚点开饭。把她带进来,我见一见。”

    季予惜立刻看向季母,季母摇摇头,十分无奈,“你可以偷听,别让人发现了。”

    季予慎就拉着季予惜帮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先藏好。过了一会儿,季母和冯如琴一起走进待客室。

    冯如琴声音甜美,听不出一丝年龄在声音里,她笑着向季母道歉:“打扰季夫人用晚餐了,实在是不见夫人一面,我晚上只怕要睡不好,这才冒昧登门拜访,希望夫人不见怪。”

    季母:“冯女士客气了,要是搞不清楚冯女士的来意,我晚上也要睡不着觉了。”

    她伸手请冯如琴坐下。

    冯如琴道了声谢,坐下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她穿着旗袍,刚好能露出好看的腰线。

    【她真的是六十岁吗?】季予惜忍不住在心里问。

    这种浑然天成的,举手投足都带着美感的做派,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

    季母也觉得冯如琴很有意思,便笑道:“冯女士风韵不减分毫,我要是六十岁能有冯女士一半风采,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冯如琴温言道:“季夫人过誉了,您到我这个年纪只会更有韵味。”

    恭维结束,她开始表明来意,“下午在茶楼看见季夫人后,我一直想再和季夫人见一面。”

    季母微笑颔首,并没有接话。

    冯如琴又说:“我知道夫人对我有偏见,觉得我行为不端。但我可以向夫人起誓,我对苏律师绝无不轨之心。”

    季予惜万万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说出来了。

    季母也怔了一下,才说:“冯女士说笑了,这件事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不关心冯女士心里怎么想,冯女士更用不着向我起誓。”

    冯如琴苦笑着说:“我知道这件事和夫人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苏律师自从下午见过夫人之后,就总是心神不宁,我问他他才说怀疑夫人会误会我们。我和苏律师是君子之交,两个人从头至尾都坦坦荡荡,绝对没有私情。何况我大他那么多,我对着他就想对着自己的小辈一样,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她说的时候,眼神真挚,仿佛受了很莫名的委屈一样。

    如果不是季予惜知道她在原书中真的和苏格在一起了,季予惜觉得自己都能被她带偏。

    【你要是和苏格没有私情,就应该一开始表明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再陈述其他。你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说你比他大那么多,是因为在你心里,年龄并非是障碍吧。】

    季予惜真的被冯如琴的野心惊到了。

    【苏格现在对她也只是浅浅有情,他们之间的障碍多如山丘,一旦被发现,苏格立刻就会打退堂鼓。那怎么能让苏格不打退堂鼓呢?只要让苏格觉得她为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苏格就会觉得愧疚。】

    当苏格知道她为了自己夜半敲季家的门,向季夫人剖白自己,却被季夫人一阵奚落。那苏格对她的愧疚只会加倍增长,因为本来她就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是苏格自己心里有愧,却连累她挨骂。

    这么看来她对苏格是势在必得啊。

    【我长见识了,老妈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季予惜感叹道。想他进过那么多世界,不是没见过绿茶手段,但他没见过老绿茶,而且冯如琴的手段太隐蔽了,属于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是你想多了吧的程度。

    季母听到惜宝的心声,先是惊讶了一瞬。从前小儿子总说傻话,人也不怎么聪明,近一年来,他的变化很大,实在让季母心喜。

    不过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分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冯如琴说完这一段话,然后说:“冯女士稍坐,我去去就回。”

    她冲冯如琴笑了笑,站起身出去了。

    冯如琴表了半天情,见季夫人无动于衷,本就有些泄气,此刻见季夫人又把她一个人扔下,愈发捉摸不透季夫人的深意,她的眉头悄悄地皱了起来。

    季予惜也不知道季母去做什么了,他依然藏着不敢动,却见冯如琴站起来,开始打量待客室。

    【不会吧?她再往前走就要发现我了,老妈人呢,快来救命啊!】季予惜哀嚎。

    他的位置能看到冯如琴,冯如琴却看不到他。不过随着冯如琴渐渐靠近,只要她再往前几步,季予惜就藏不住了。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想被发现后,要怎么解释。能说他是调皮故意藏起来让季母找不到吗?冯如琴不会相信吧,他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啊。

    【救命救命,快来人啊!】季予惜紧张得不行。

    正在这个时候,季母终于回来了,冯如琴转身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再次道歉:“是我来的不巧,打扰到季夫人忙正事了。”

    季母不易察觉地扫了一眼季予惜的位置,又笑着说:“不,你来的正巧。”

    她丝毫不提冯如琴刚才的剖白之言,反而拉着她开始聊东聊西。冯如琴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眼中的困惑却越来越深。

    每当冯如琴露出一点想告辞的意思时,季母就会开一个新的话题,和她聊下去。季予惜从来不知道,他妈原来还有说一不二的本事,虽然他不知道他妈把冯如琴留下来要做什么。

    冯如琴渐渐也觉到不妥,她看出来季夫人是故意把她留在这里的,可是季夫人为什么要留着她呢?冯如琴思考之后,硬是在季母的话题中间,插了一句:“季夫人,时间不早我该告辞了。”

    季母笑道:“时间还早呢,莫非冯女士没有吃晚饭?怪我招待不周,这就安排人给冯女士做晚饭。”

    其实何止是冯女士,季家全家都没有吃晚饭,等于全家陪着冯如琴饿肚子。

    冯如琴连忙推辞:“不用麻烦了,我在节食,已经好多年不吃晚饭了。”

    季母笑道:“难怪看冯女士身量纤纤。”

    她依然不提冯如琴告辞的事,冯如琴只好又说:“想必季夫人也没有用晚餐吧,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这就告辞,改天再登门致歉。”

    她说着,硬是站起身来,拎着手提包要出去。

    季母这次不拦她了,反倒轻叹道:“冯女士执意要走,今天就等于白来一趟了。”

    冯如琴眼皮一跳,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有人敲门,季母应了一声后,管家进来说:“夫人,苏律师和舒小姐来了。”

    季母:“请他们进来。”

    她笑着看向冯如琴:“还好冯女士没有来得及走,刚好赶上。”

    【我妈真牛!】

    季予惜不吝赞叹,电光火石间他猜到了季母的心思。季母把苏格夫妇俩请来了,当着苏格的面,让冯如琴再说一遍她刚才说的话,看她还如何添油加醋!

    很快,苏格和舒颜一起进来。苏格一眼就看见了冯如琴的身影,他当场愣住。

    倒是舒颜面色如常,先和季母打招呼,“清姐,让你费心了。”

    冯如琴也面如土色,她知道季夫人把她的来意都告诉了苏格的夫人,却独独没告诉苏格。苏格看见她的时候那么惊讶,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这儿。

    这个季夫人,手段真是厉害。

    冯如琴的心中涌起一阵恨意。她又没有碍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舒颜和季母打完招呼后,就看向冯如琴,她的脸色很平静,冯如琴分析不出任何价值。只听舒颜说:“听清姐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冯如琴不自觉地看向季母。

    季母笑道:“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对我说那些话没有用,这件事本就和我无关,所以我就把小颜叫过来了。你有什么话直接对她说吧,免得我在中间传错话,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季母特意看着苏格,对他也说了一句:“苏律师也听听吧,冯女士要说的话和你也有关系呢。”

    苏格吞咽了一口唾液,紧张地看向冯如琴,他的声线发紧,语气也很弱,“冯、冯女士,你要对我太太说什么?”

    冯如琴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天她一败涂地。

    ……

    在季母等人的注视之下,冯如琴把对季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说:“下午遇见了季夫人,害怕季夫人对我有什么误会,才想过来解释。既然苏太太也来了,那我再说一遍也没关系,我和苏律师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抛开工作,绝无其他来往。”

    这话和之前对季母说的有细微不一样,不过季母也没和她计较。她的目的是让苏格亲耳听到冯如琴说的话,明白是冯如琴主动找上门的,免得以后有什么事,再误会别人欺负冯如琴。

    听完冯如琴的话,舒颜依旧面无表情,只客气地说:“冯女士您想多了,说句冒犯的话,您的年纪几乎可以做我们母亲了,我就是误会我先生喜欢男客户都不能误会您和我先生的关系。听说您委托我先生办理离婚相关事宜,这么久没有处理好,是我先生哪里没做好吗?”

    苏格在她身后手足无措,听到冯如琴说他并无工作以外的来往时,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听到舒颜说他没有办好案子,简直羞愧地要钻进地缝里。

    冯如琴尽量保持着镇定,笑着说:“不是,苏律师很好,是我的案子有点复杂,倒显得浪费苏律师的时间了。”

    她再次趁机告辞,季母就没有拦她,让管家把人送出去。

    从头至尾苏格都没有和她对视过一眼。

    送走冯如琴后,舒颜和苏格还没有告辞,季母让芳姨准备开饭,留下两个人一起用饭。

    舒颜欣然接受,苏格也没有说不吃。可他实在难以下咽,只喝了一碗汤,就放下了筷子。倒是舒颜似乎半点没受影响,她长袖善舞,照顾了季家每个人的情绪,大家聊得很开心。

    临到最后,季母找了个借口把舒颜叫到一边说话。

    舒颜终于垮下脸,轻叹一声。季母拍了拍她,说:“事情你都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做?”

    舒颜恨恨地道:“清姐你看苏格那个样子,好像我棒打鸳鸯了一样,简直让人生气。”

    前些天舒颜在网上看到一句戏言,[我老公好像失恋了,哭了一个晚上。]她当时还笑呢,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她身上了。

    季母安慰她说:“苏格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思想上有一些游离,看你能不能忍了。”

    这样的事才是真的让人恶心,说他出轨吧,他有贼心没贼胆,甚至贼心也不多。说他没出轨,可他明明有苗头,把喜怒哀乐、分享欲、注意力全都给了旁人。舒颜敢肯定,这件事她摊开和苏格讲,苏格都未必敢承认。

    她叹道:“下午我看到清姐你给我的视频,头就像炸了一样,直到来了你家才不疼了。”

    季母心中微动,“你想好怎么做了?”

    舒颜点点头,眼神凌厉,“男人就是贱,好吃好喝供着他,他反倒生出些歪心思来,既然如此好日子他就别过了,省得他有闲暇给我想东想西的。”

    季母听着她这个话头不太对劲儿,不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颜冷哼道:“好好的人他不想当以后就别当了,他就是个当牛马的命,以后把他当牛马一样用就行了。”

    季母听着还是不太对,又要劝,却被舒颜反握住了手,“清姐你放心,我知道你对我有爱护之心,是盼着我能过好的。我也不会真的虐待他,只是他现在的毛病都是太闲了的缘故,等他忙起来累到倒头就睡的时候,也就没心思招蜂引蝶了。”

    偷听的季予惜:“……”

    暴怒的颜姐好吓人啊!

    第066章 参加婚宴

    时间不早了, 舒颜告辞离去,季母把他们夫妻俩送出去。

    苏格临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 颇有些无助。虽然舒颜说她不会把苏格怎么样,但苏格自己心虚,觉得他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 命运不定。他开着车上路,舒颜坐在副驾驶, 闭着眼一言不发。

    苏格的眼角余光总在观察舒颜, 他知道舒颜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他。

    于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的苏格,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车,唤了一声:“舒颜。”

    舒颜眼皮都没动,这表示她不想听。但是苏格不能不说,他看着红灯读秒, 十秒钟后,又说:“冯女士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我的客户。”

    舒颜的唇角讥讽地翘起,她睁开眼, 说:“你要是喜欢个小姑娘,我还能多佩服你一点。”

    苏格听出来她话里的嘲讽, 又沉默了十秒,才说:“我没有那个想法。”

    “那就好。”舒颜又闭上了眼。

    苏格拿不准她是信了还是没信。红灯转绿, 他只好又发动启动车子, 往家的方向开。

    到家之后, 苏格正要进书房,却听见舒颜说:“儿子的作业别忘了检查, 他明天要交一副手工作品,你陪他一起做吧。”

    “什么手工作品?”苏格一愣。

    舒颜说:“英语团扇,你问儿子吧,他自己知道。”

    苏格放下车钥匙,转身进儿子的房间。

    舒颜接到季母的电话时,刚刚带着儿子到家。因为要出门,她特意找了邻居闺蜜帮忙带孩子,那个闺蜜在他们进门之时刚刚告辞,苏格听她说了一句作业没写完的话。

    等苏格把儿子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舒颜已经准备要休息了,她说:“我明天一早要和慎总一起参加一个交流会,你送儿子上学吧。”

    苏格自然应下。

    隔天一早,还是儿子来喊他起床,他下意识地问:“你妈呢?”

    儿子说:“我妈上班去了。爸,我还没吃早饭呢。”

    “爸爸马上给你做。”他挣扎着爬起来。昨晚整理完材料已经三点了,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一阵兵荒马乱,苏格终于把儿子送到了学校。到律所之后,却被老大安排他去社区做法律宣讲。这种事以前都是安排助理律师去的,他这样稳步晋升的成熟律师,已经好多年没下过社区了。

    苏格扶了一把眼镜,有些迷茫,“老大,我今天工作安排满了,有四个客户要见。”

    他的老大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连头都没抬,“除了你自己的客户,其他的我安排给别人了。你先去社区,宣讲就半天时间,下午够你见客户了。”

    苏格听到客户已经被老大分给了别人,一时又愣住。

    非但老大的态度变了,好像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太一样,连新人律师今天都往他这里来的少了。

    苏格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他的业绩在律所一直属于上游,虽不至于有什么特权,但多少总有优待。为什么大家突然对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了?

    苏格压下心里的困惑,收拾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去社区。

    社区的法律宣讲是律所的固定节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算是义务劳动。但要把这项义务劳动做的有价值,也是要花费很多心思的。曾经有宣讲律师买了一筐鸡蛋,能听完两个小时宣讲的居民,就发十个鸡蛋。

    他靠着这一招,成功吸引了社区居民中一大半的老年人。

    但让苏格当众拿着鸡蛋卖吆喝,他做不到。法律宣讲是讲给有需要的人听的,冲着十个鸡蛋来听宣讲的老年人,有什么意义吗?

    所以苏格任何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只是按照要求挂了张法律常识介绍,准备了一些小册子,并放置他个人履历的立牌。

    一场宣讲结束,来听的人寥寥无几。苏格自己讲到最后都没劲儿了,更别提社区的工作人员。他们倒是不敢直接说苏格讲的不好,而是告诉苏格:“这种辛苦活,你们律所应该派个年轻人来啊,上次来的那个张律师就挺好的,社区居民很喜欢他。”

    苏格恍惚了一瞬,原来他在别人眼里,已经不是小年轻了。

    等他们分开之后,苏格还能听见那两个人的议论声:

    “讲的啥也不是。”

    “他这水平能接到案子吗?”

    “估计有什么后台。”

    “宣传那边还等着要照片呢,可今天拍的你瞅瞅,稀稀拉拉几个人,这发出去不得被嘲死。”

    “发两张律师近景照吧,远景不行就用上次的顶替一下,反正背景一样。”

    “……”

    苏格好久没有这种臊得慌的感觉了。

    下午要见的客户姓石,苏格临出门前带着合同。他们律所和石总的公司已经合作好几年了,这次只是续约。续签完这个合同,他们组今年的业绩就算达标了,年终奖有望翻倍。

    谁知他连石总的面都没有见到。在他等了两个小时后,石总的助理才来告诉苏格,他们老板需要重新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他们律所合作。

    苏格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这个单子是他们组最看重的单子,几年前他就是签下这个单子才在律所站稳。今天他要是续签不下来,律所的高级合伙人都要来找他谈话。

    苏格一把抓住了这位助理的手,“宋特助,我们认识好久了,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石总是不是已经和别的律所在接触了,对方开出的价格很优惠吗?”

    宋特助看着他欲言又止,苏格恨不得给他塞点什么东西贿赂一下,奈何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值钱的物件。

    “苏律师为何不回家问问你夫人呢?”宋特助轻轻抽出胳膊,“苏律师应该清楚石总和季氏集团的关系吧?”

    跟舒颜有关?苏格顿时心凉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回家之前他满心都是愤怒,但当他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又变成了忐忑。苏格坐在沙发上等舒颜回家,等到天渐渐黑了,也不见舒颜的身影。直到他听见门口有动静,连忙起身去看,却发现是儿子一个人回家了。

    儿子说:“我在学校等了好久,你一直不来,我就自己坐车回来了。”

    苏格:“对不起,我以为你妈妈会去接你。”

    儿子:“我妈妈出差了啊,她说要去一周呢,我早上不是让你下午来接我吗?”

    苏格:“对不起,爸爸忘了。你怎么也没给爸爸打个电话。”

    儿子:“我打了,你没有接。”

    苏格忙去看手机,发现他下午见石总之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幸好儿子自己平安回家了。苏格摸了摸儿子的头,“是爸爸错了。”

    儿子并没有记仇,他说:“爸爸你做饭了吗?我饿了。”

    苏格看了看时间,再一次感觉抱歉,“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儿子雀跃道:“好耶。”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冯如琴给他发了条信息,她说:[苏律师,可以见一面吗?]

    苏格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良久,他回复:[对不起,我没有空。]

    冯如琴就沉寂了。

    苏格本来想想解释一下自己晚上确实没有空,但他看了看儿子的脸,最后只能算了,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

    儿子吃完饭,看着苏格,突然问:“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苏格一怔,“怎么会?你别胡说八道。”

    儿子却说:“我没胡说,往常妈妈不在家,一晚上都要给你打好多个电话,不是问吃饭了没,就是问我作业写了没,或是问我洗澡了没,再不然就是让你不要熬太晚。可她今天一个电话都没打呢,她之前都会提醒你别忘了接我放学。”

    苏格仔细一想,好像是这样。

    他看着手机里置顶的舒颜头像,有些茫然。

    ……

    舒颜把她家的事情都告诉了季母,季母自然没有瞒着季予惜的道理。

    知道苏格如今过得很糟糕,季予惜反倒松一口气,他本来以为按照颜姐那天的脾气,苏格在家里只怕要睡卫生间了。没想到仅仅只是为他关上了便利之门,并让他负担家庭的责任。

    只这一点点变动,苏格已经受不了了。他多年来的自信,轻易被摧毁,而且好像找不回来了。但这才是他本该过的日子,如果没有舒颜为他打理一切,他就是应该像他的同学一样,辛辛苦苦法考,一家家律所碰壁,负责所有琐碎的事情,四处找案子,从助理律师开始往上熬。

    只是因为有舒颜为他安排人生,他才显得如此轻而易举。没有了舒颜,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听舒颜说,冯如琴中间还找了苏格一次,苏格告诉了舒颜,舒颜让他去见。她不是出于自信,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苏格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牛马,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光彩。

    果然冯如琴见过苏格以后,就把离婚委托取消了——她还没有离婚,而且再也没有找过苏格。

    “那冯如琴现在在干嘛呢?”季予惜十分好奇。

    季母也不知道,“冯如琴不像是个安分的人,但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想着离婚,反倒是现在老了开始折腾,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冯如琴很有手段,她要是想换个高枝,恐怕不是难事。但她这么多年一直陪着魏虎的父亲没有要离婚,这一点很奇怪。

    【要是能打听一下冯如琴现在有什么动静就好了。】

    季予惜开始做梦,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原著里不一样了,他也很好奇冯如琴没有和苏格在一起,又会选择谁呢。

    他这边刚冒了个想法,季青白正好进门。她笑眯眯地看了季予惜一眼,才说:“我这儿有个消息,冯如琴离婚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季母吃惊道。

    季青白说:“上次和娄丽加了微信,她觉得那天说话语气的不好,又找我道歉,然后告诉我这个八卦。娄丽说他公公还没出院,离婚手续都是工作人员来医院办的。”

    季予惜还想了一下娄丽是谁,是魏虎的妻子。

    季母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听着不太对啊,哪有着急离婚着急道这个地步的?而且魏老头不是说,要想离婚,只能去法院起诉他吗?怎么又肯离了?”

    季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特别的笑容,季母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催促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季青白忍笑半天,才说:“冯如琴真是个狠人,她告诉魏老头,魏虎不是他的孩子。”

    “什么?!”季母再次震惊。

    季青白点点头,“冯如琴说她嫁给魏虎的时候,肚子已经三个月了,魏虎不是早产,是足月出生。她这么多年没有生第二个孩子,就是担心有了老二,被魏老头看出端倪。”

    “她是在医院告诉魏老头的,本来魏老头可以出院了,但他倔脾气上来,非要冯如琴来医院接他,不接他就不出院。冯如琴最后去了,当着医生的面告诉魏老头这件事。魏老头当场被气晕,送去急救才苏醒。只是他的脸有一半歪了,说话也漏风。却坚持要求和冯如琴离婚。魏虎怕他闹得太凶,就替他申请了上门办理,现在他们离婚了。”

    季母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季予惜也觉得冯如琴是真的狠,她就不怕魏老头真被她气死了吗?

    不过魏老头如果真的被气死,也没有替他主持公道了。魏虎不是他亲生的,自然向着冯如琴。他们可以说魏老头是急病去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我懂了!因为魏虎不是魏老头亲生的,她这么多年才没想离婚。】

    季予惜从沙发上腾地站起来。魏家发达是魏虎近十年来慢慢做起来的,以前魏家的条件并不好。可冯如琴却像是一辈子养尊处优,这只能说明魏老头把她养的很好。

    季母又把他拉回来,然后对着季青白说:“冯如琴有没有说魏虎是谁的孩子?”

    季青白摇摇头,“但他绝对不是魏老头的儿子,魏老头当时就要求抽了他们两个人的血,送去加急验DNA,结果出来真不是。”

    “魏虎是什么反应?”季母问。

    季青白说:“魏虎很平静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对魏老头说,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爸,你就是我爸。”

    季予惜在一旁欲言又止,季母看到了,问他:“你想说什么?”

    季予惜道:“魏虎是不是早就知道魏老头不是他父亲了?”

    本来季青白和季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惜宝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有道理。否则解释不了他为什么那么想让父母离婚,再把母亲介绍给赵老板,给自己找个后爸。可是假如他知道了魏老头不是他亲生父亲,那就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了,既然都不是亲的,叫谁爹不是叫啊。

    几人又感叹了几句,季母想起来问:“那冯如琴呢?”

    季青白摇摇头,“娄丽不知道,她从医院出去后,也没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魏虎还想知道谁是他的亲生父亲,冯如琴死都不肯说。”

    【魏老头实惨,给别人养了一辈子儿子,临老还被踹了。魏虎要是有点良心,应该给魏老头养老的。】

    季予惜吃不准魏虎的良心。

    “总觉得冯如琴这个时候和魏老头离婚,像是有什么目的。”季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冯如琴很危险,她不会又装可怜去刷苏格的好感度吧?

    季母想到这里,觉得有必要给舒颜提个醒。

    她把冯如琴离婚的消息告诉了舒颜,舒颜回了个好,就没下文了。过了好半天,舒颜才把苏格的反应截图给季母看。苏格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管苏格是真这样想还是装作这样想,反正他表达了冯如琴的事和他无关。

    那季母等人就更能无负担的吃瓜了。不就是冯如琴不见了吗?让老大找找。

    认认真真上班的季予慎再一次接到来自季母的离谱指令:[找一下冯如琴在哪里,在做什么。]

    季予慎闭着眼睛深呼吸。这比上次让他打听魏虎想找的后爹是谁还离谱,他很想告诉季母,D城那么大,他没有跟踪能力,怎么会知道冯如琴在哪里,反正她在哪里都不可能在他面前。

    他掐了掐眉心,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要向谁打听冯如琴。这比打听魏虎难多了,当时最起码还有个魏虎作为描点,只要打听魏虎和哪些人接触比较频繁就好了。可冯如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要怎么下手去打听?赵老板之前打听冯如琴,闹得满城风雨,他可不想像赵老板一样。

    恰在此时,季予慎听见敲门声,听这个节奏,就知道是舒颜。果然下一秒,舒颜推开门,问他忙吗?

    季予慎:“不忙,有什么事?”

    舒颜说:“赵老板来送请柬,说他要结婚了。”她顿了一下,又说,“和冯如琴。”

    季予慎反应了两秒,顿时狂喜,“他人在哪里?”

    很快,赵老板就被舒颜请了进来。六十多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脸上都是皱纹,显得焌黑。季予慎站起来,笑着说:“赵总,听说你梅开二度,恭喜了。”

    赵老板还有些受宠若惊,他和季氏集团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因为季氏集团有自己的CI分部,用不上他。不过他接过一次季氏集团外包出去的业务,听说当时工作量太大,CI分部做不完,才外包出去了一部分。

    这次上门送请柬,他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本来没想着能进来,也没想着能见到季总或者慎总。偏巧在楼下前台送请柬和喜糖的时候,遇到了慎总的特助,这位特助问清楚后,直接把他领上来,还介绍给慎总。

    “慎总太客气了!”

    赵老板晕晕乎乎的,感觉像是中了彩票。要是他能和季氏集团搭上线,就算季氏集团不需要他服务,那也还有季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他想象中一步登天的日子好像要来了。

    季予慎又笑着说:“不知道赵总的好日子是哪一天?到时候我携全家沾沾喜气。”

    慎总不但要参加,还要带家人一起参加。

    赵老板激动地满脸通红,不过他本来就黑,倒是看不太出来,只觉得他两眼发光,“那可真是我和太太的荣幸。婚宴定在下周五中午,我给慎总留最好的贵宾席。”

    季予慎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让舒颜把人送走了。

    太好了!

    季予慎立刻拿出手机给季母打电话。

    时间很快到了下周四,这天季家人在家里开了个小会,商量明天参加赵老板和冯如琴婚宴的事。当时季予慎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了,冯如琴果然有备选方案,觉得苏格不行,立刻找上了赵老板。只是赵老板这个人人品不太好,冯如琴挑中他希望只是看中他的钱吧。

    按照季予慎的想法,婚宴季父就不要去了,他和季母还有惜宝去就可以了。不过季父的意思是连季予慎都不要去,万一别人错误解读觉得季氏集团和赵老板关系不亲近就不好了。

    但季予慎想去吃瓜,他好歹也是为了吃瓜出过力的。季父拗不过他,同意让他和季母、惜宝一起去。季母没什么意见,就是可惜季青白和王安华不能参加,到时候不能一起吃瓜了,这件事她得提前给季青白还有王安华说一声。

    没想到王安华手段了得,在婚宴之前替她和季青白搞到了两张请柬,婚宴当天上午两人也来了。几个人一见面就开始窃窃私语,王安华甚至知道冯如琴是怎么搭上赵老板的。

    冯如琴走的是无家可归的落魄小姐的路线,穿着纱裙,守在赵老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天气渐凉,秋风一吹,她瑟瑟发抖。赵老板一见就心动了,柔声询问后,把人带回了家。

    通过交流赵老板才知道,这位女神就是魏虎的母亲。她说和魏虎的父亲离婚后,被魏虎的父亲赶出家门,儿媳妇和她不和,不许她上门,魏虎的电话又打不通,这才可怜兮兮流落街头。

    赵老板心疼坏了,连忙给魏虎打电话,说他妈在他这里,让魏虎不要担心。

    魏虎自然愿意,赶紧说自己照顾老爹抽不出手,希望赵老板能多收留他妈一段时间。于是冯如琴就在赵家住下了。

    王安华总结说:“招数虽然老了,但确实管用。”

    他们观察婚礼现场的布置,就知道赵老板是用了心的,别的不说,单是满场的鲜花装点,就要花费不少。何况赵老板的婚礼办的这么匆忙,费用只会更多。也不知道赵老板的原配泉下有知,是什么心情。她节俭一辈子,到头来便宜了别的女人。

    王安华指着几个年轻人,说:“那些都是赵老板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

    季予惜连忙去看。

    【没想到赵老板有这么多孩子,我还以为他没孩子呢。】

    不过他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只怕都有四十岁,最小的也都成家了。

    说话间,赵老板听说季家人来了,百忙之中过来和季予慎打招呼。季家到场,真为他脸上增光,没看有些摆谱的合作伙伴本来不打算来,一听说季家要来,立刻都到齐了吗?

    “慎总,招待不周了,您和诸位夫人先坐一会儿吧!”赵老板红光满面,乐呵呵地领着大家往贵宾席走,他真的安排了离舞台最近视线最好的位置给季家。

    和季家相对的另一边,就是魏虎和赵老板的孩子们。这些人里,恐怕只有魏虎脸上的笑容是最真挚的。

    第067章 婚宴看戏

    等到季家人坐定之后, 不断有人过来给季予慎敬酒。明明是赵老板的婚礼,他反倒变成了整场婚礼的焦点。季予慎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找了个借口开溜。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时,竟然带了个熟人。

    季予惜吃惊地看着荀鹤,有点懵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荀鹤和季母、王安华、季青白等人打了一遍招呼, 才说:“我刚下飞机,直接过来的。”

    季予惜不确定地看着他, “所以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荀鹤笑道:“真巧, 我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你和赵老板是什么关系?”季予惜问。他倒不会觉得荀鹤和冯如琴认识,虽然荀鹤会认识赵老板听起来也很奇特。

    连季母等人也都看着荀鹤,完全想不出来荀鹤会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场婚礼。

    荀鹤说:“赵老板是我爷爷的朋友,听说他要结婚,我爷爷让我来看看。”

    “这是真的吗?”季予惜不敢置信,荀老爷子那么正直的人, 怎么会交赵老板这样的朋友。

    荀鹤点点头,“我爷爷让我来问问他,四十年前借他的十万块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季予惜并季母等人:“!”

    季予惜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所以你是来要债的?”

    荀鹤点头。其实他不光是来要债的, 只是借着要债的名义,宣告C城荀家来了。这一次亮相, 他不是作为王家的外孙,也不是作为娱圈导演, 而是C城荀家在D城的主事人出现的。

    荀家在C城发展的很好, 只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们家族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并不信任他。按照公司制度,他想在企业中站稳脚跟, 就要从底层往上爬,直到他有能力站在高层中间,获得大多数股东的认可,才能接手家族企业。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他选择了外放的方式,重新打一片天地。

    荀家十年前进驻D城失败,虽然总结失败原因,人人都说当时的负责人急功近利,可此后没有一个人愿意来D城发展,现在这块硬骨头给他了。

    荀鹤把领带悄悄往下扯了一点。

    “你在紧张?”季予惜有些莫名,“要个债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该不会打算当着众人的面,问赵老板要钱吧?”

    荀鹤点点头,“对,一会儿仪式开始后,我就当着宾客的面站起来问他,还记不记得这张欠条。”

    荀鹤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纸张都微微泛黄。

    “还有欠条。”季予惜好奇地靠近他,低头去看。

    荀鹤说:“我给他看复印件,万一他耍无赖,给我撕了,我可变不出来第二份。”

    季予惜眼睛弯弯,“对,应该谨慎一点。”

    荀鹤看着他,只觉得毛孔都舒展了。在回C城这些天里,他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小惜的叽叽喳喳声。他们之前几乎总是待在一起,就算偶尔不见面,也会在手机上聊很多。

    但这一次荀鹤隐瞒了他回C城的真实原因,他不知道小惜是不是生气了。只知道小惜话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都没有一条消息,电话也是简单聊几句话就挂。他侧面打听过,小惜并不忙,可能就是不想理他。

    荀鹤很慌。

    他听过一个理论,好像是说人和人的戒断反应只要几天,这几天里不见面不联系的话,很快就会把对方忘了。所以失恋的时候,最难熬的就是刚失恋那两周。

    小惜会不会也是如此,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身边会出现新朋友,渐渐取代他的位置,最后把他忘了。

    荀鹤在C城的每一天都无比难熬,不单是工作上的事,还有心理上的。后来是他爷爷点醒了他,他爷爷说他想见的人和想做的事,都在D城。他还记得他爷爷当时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他。他什么也不敢问。

    如果用具象化的东西来表示,就是他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在分离的日子里破土发芽。见到小惜的那一刻,枝叶开始疯狂生长。

    小惜对他还是那么好,没有责备他那么久不回来,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接手家族企业。而是很平和地和他分享关于赵老板的八卦,很熟悉地靠在他身边说着悄悄话。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荀鹤抬手在季予惜的头上揉了一把,引得季予惜不满,抬起手就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我早上吹了好久才吹好的发型!”

    “依然很帅。”荀鹤无比满足。

    季予惜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怪怪的,发烧了?”

    他抬手在荀鹤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自己的额头,“正常,没事儿。”

    荀鹤笑了笑,又说:“等会儿结束后,我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季予惜有点警惕,“你一回来就来我家,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小惜警惕心还是挺强的,荀鹤再次忍笑,他就算是有目的,也是想要眼前的人啊。

    “我爸妈给你家准备了些礼物,我送过去。”

    “哦。”季予惜应了一声。“上次我去你家玩,回来的时候叔叔阿姨不是带了很多礼物给我爸妈吗,怎么又带?也太客气了吧。”

    荀鹤:“中秋节的时候,季叔叔和清姨给我家寄了很多礼物。”

    中秋节是在荀鹤回C城之前过的,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父母还给荀家准备了礼物,他只知道当时家里的礼品盒堆了半个房间,季母领着家里的阿姨装了一个小时才装好。

    “不过你怎么不叫季总了。”季予惜敏锐地发现了荀鹤的变化。

    荀鹤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有点点不自在,“我们两家父母以前就认识,我一直喊季总有点不礼貌。”

    季予惜也没想那么多,只点点头,然后看向台上,“仪式还不开始啊……”

    他已经把赵老板的冯如琴的事全都告诉荀鹤了,荀鹤没回来之前,他也在微信里给荀鹤讲过一部分,只是荀鹤总是很忙,他后来就不发了。季予惜有点想问荀鹤,这次会在D城待多久,但又觉得他刚下飞机,就问这个会不会有点失礼,就忍着没问。

    他看了荀鹤一眼,荀鹤立刻偏过头作出询问的样子。

    季予惜:“……没事。”

    刚好这个时候,舞台四周灯光一暗,继而音乐声音也变了,大家纷纷止住声音,看过去。

    “要开始了。”季予惜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各方都努力一点吧,我不想让这个婚礼平平淡淡的结束。】他就是有预感,今天的婚礼会很精彩。

    司仪的声音从犄角旮旯里响起,季予惜找了一圈,才在后台侧边找到了司仪。司仪先是说了一串词,把赵老板请了出来。这个时候,司仪依然没有上台,又继续指引灯光追逐到新娘的位置上。

    季予惜悄声对荀鹤说:“司仪不上台,是害怕把新郎衬得太老了吗?”

    荀鹤乐不可支,轻轻用拳头堵住了嘴,轻咳一声,才淡定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新娘冯如琴要走到新郎身边。赵老板和冯如琴早就没有长辈了,所以冯如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的。她双眼含泪,似乎比赵老板还激动。

    不过季予惜知道她的手段,不自觉在心里把她的表现打个五折再去看。

    可惜在场的很多人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反倒被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更有恋爱脑暴言:“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样子啊。”

    季予惜:“……”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爱情。】

    赵老板也很激动,他是真的激动。他想了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都想娶一位大方得体的淑女回家,终于在快入土的年龄满足了,这样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从今天起就是他的老婆了,他的人生大圆满。

    等到冯如琴走到赵老板的身边,赵老板早早就伸出手,去牵她的手。冯如琴羞涩一笑,赵老板差点醉倒。这一刻,他好像变年轻了,变成了毛头小子的样子。

    好在司仪及时主持流程,才让他稍微镇定一点。

    司仪:“让我们用掌声祝福这对新人吧!”

    “她不配!”

    宾客的掌声还没有响起,忽然从宴客厅最后一排,有人吼了一声,听着像是自带扩音器来的。宾客们开始左顾右盼,搜寻声音的出处。

    【喔豁!开始表演了!】季予惜也兴奋地转过去找人。

    荀鹤把他按住,“稍微镇定一点。”

    接着,季予惜看到了从最后排桌子走上来的男人,是魏老头。

    “他不是还在住院吗?”季予惜奇道,“冯如琴不是把他气得不轻,都送去抢救了吗,现在看着状态还好?”

    “可能不严重?你看他虽然虚弱,走路还是很板正的。”荀鹤在旁边说。

    司仪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拿着话筒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人生处处都是惊喜。我们的安保人员呢,麻烦把这位抢婚的先生请出去,谢谢。”

    季予惜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转过去看了一眼舞台上。

    冯如琴的脸上即使盖着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苍白。

    【恐怕冯如琴也以为,魏老头病得起不来了吧?她当时选择揭开魏虎的身世,就是冲着把魏老头气死的目的进行的吧?】

    不怪季予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冯如琴,她实在有点蛇蝎心肠。

    几个保安来到魏老头身边,魏老头把袖子往上一搂,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住院腕带,“我从医院跑出来的,谁敢碰我?敢碰我我就敢倒地不起。”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竟真的不敢往前走一步。

    季予惜:“……艹。”这怎么不算是魔法打败魔法呢?

    荀鹤:“别说脏话。”

    坐在隔壁桌的魏虎此时也发现魏老头的身影,他急忙站起来,小跑着靠近魏老头,轻声哄他回去。

    魏老头声音更大了,“我不回去!我今天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破冯如琴的真实面目。”

    周围议论声顿时响起:

    “冯如琴是谁啊?”

    “老赵的新老婆啊。”

    “这个老头是谁啊?”

    “恐怕就是冯如琴的前夫。”

    “离都离了,还出来闹什么?”

    “那谁知道呢,我们看看他怎么说吧。”

    冯如琴摇摇欲坠,赵老板紧紧扶着她,低声安慰她。

    魏老头见状,更不屑了。“冯如琴真是好演技啊,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还没演够,换个人继续演?”

    魏虎在他身边急得跳脚,想伸手摘掉他戴着的扩音器,却被魏老头轻轻松松躲开。魏老头的身体虽然单薄,却站得端端正正。

    “冯如琴,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魏虎的爹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立马当着大家的面给你编十个八个奸夫你信吗?这些年我总怀疑你和他们有点什么,索性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好!”宾客中还有吃瓜不嫌事大的,直接鼓起了掌。

    “爸,你不要闹了,再闹下去你就犯法了你知道吗?我妈名誉权受损,她可以告你的。”魏虎着急地声音都高了许多。

    “兄弟你不要胡说,按照这位老先生的意思,你不是他亲生儿子。你妈骗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人格权受到侵害,他也可以告你妈啊。”宾客中有人开始法律科普。

    “好!”旁边的宾客又开始鼓掌。

    魏老头一看,这么多人都站在他这一边,底气更足了,“冯如琴,我不怕你告我,你告我我也可以告你。我现在就一个要求,你告诉我谁是魏虎的父亲。”

    “老先生,你这话说的不妥,除了你这个诉求之外,她欺骗你这么多年,你还可以要求她赔偿的,这是你应得的部分,千万别放弃。我是律师,找我帮你打官司,我给你打折。”那个好心人给魏老头塞了一张名片。

    季予惜目瞪口呆,这位律师朋友太会见缝插针了。

    魏虎气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魏老头却把名片装进了口袋里,看了眼魏虎,“你不是我老魏家的种,你去你妈那儿吧。”

    魏虎顿时哑口无言,僵了半天。

    从他的身世被揭穿之后,他一直觉得他和魏老头之间,是他占主导地位,毕竟他的养父老了,总需要人养老送终吧。所以,魏老头一定不敢得罪自己,万一惹恼了自己,把他扔那儿不管了,可怜的不还是他吗?

    可是魏老头好像一点也不怕,他当众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

    魏虎发愣之时,魏老头已经开始讲他和冯如琴相识到结婚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条理却很清楚,从冯如琴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开始讲,讲到魏虎出生后的头一年,冯如琴貌似已经和三个男人有不清白的关系。

    由于过于离奇,宾客开始在一旁押注:

    “我觉得是最开始那个男人,这女的四十年前夜不归宿,清早被那个男的送回来,太可疑了。”

    “是第二个男人吧,怀孕期来家里看她好几回,每回冯如琴都把老先生打发去买菜买肉,他们俩有独处时间。”

    “你们都不押三号嘉宾吗?孩子出生后,魏老头出去干活的半年时间里,三号嘉宾给冯如琴干了半年家务活,这能是一般关系?老先生心也太大了。”

    季予惜发现吃瓜是人的本性,当大家一起吃瓜的时候,快乐简直要翻倍。因为总有人能说出自己心里想的话,还很精准。

    但舞台上的两个人脸色就不太妙了。

    赵老板已经和冯如琴拉开了距离,他虽然还站在冯如琴身边,却不是刚在紧紧搂住冯如琴的模样。

    魏老头讲到第三个男人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说:“冯如琴,我还没说他们的名字,你想让我继续讲下去吗?”

    “够了!”冯如琴脸色苍白,她很凶狠地盯着魏老头,“毁掉我我就只能贴上你了,你也不想吧。”

    魏老头迟疑了一下,被她看出来了。

    她立刻说:“魏虎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说的其他的事我不认,不想和你计较是我善良,不是我好欺负。我骗了你,是我有错在先,可你今天也毁了我的婚礼,我们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你骗他四十年,他在你婚礼上戳穿你的真面目,这两件事能划等号?】

    荀鹤默默点头,小惜真聪明,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了。

    魏老头低头开始思索,那个好心的律师在一旁很着急,“老先生你可不要被她几句话迷惑了,她是阻止你继续扒她的老底呢。”

    “董律师,你别太过分了,你是我的宾客。”赵老板在舞台上张牙舞爪。

    他终于想明白了,又牵住了冯如琴的手,开始为她冲锋陷阵。

    结果——

    “你闭嘴吧,你也不配!”一声暴喝从舞台最近的那桌响起。

    宾客的眼睛立刻齐刷刷地移过去,很多人先看了季家为主的这一桌,发现他们安安分分地坐着,又不可思议地把目光移到另一侧。那里坐着赵老板的儿子女儿们。

    “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季予惜没看到,好奇的不行。

    荀鹤悄悄说:“应该是赵老板的大女儿,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季予惜这才注意到赵老板的儿女今天都穿的深色衣服。他靠着荀鹤的指点,找到了赵老板的大女儿,发现她整个人都很愤怒,好像一条随时会喷火的巨龙。

    “她说的是赵老板吗?”季予惜好奇极了。

    荀鹤说:“赵老板这个大女儿性格很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赵老板回回和她吵架都是下风。”

    “这么厉害?”季予惜开始崇拜她了。

    果然赵老板只是轻斥道:“赵乔,你又胡闹什么!”

    赵乔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冲着父亲大跨步上了舞台,赵老板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赵乔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舞台正中摆放着的话筒。她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音,开始说:“各位长辈各位亲朋,我今天站在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四十多年前,我妈嫁给赵老板的时候,拎着个小包袱就嫁了,赵老板连个囍字都没贴。”

    “当时赵家可还没发达呢,就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妈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和地里的活,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就连夏天的大中午,她有时候都是带着干粮在地里不肯回来。赵老板呢,在家里喝酒吹牛皮,和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被人家婆婆逮到,翻墙头逃跑时摔断一条腿。摔断腿不能动的时候,还是我妈照顾的。”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今天这宴席不亏啊,吃完女方的瓜接着吃男方的,还都是男女主角双方身边亲近的人爆出来的,绝对保真啊。

    赵老板脸上挂不住,呵斥道:“赵乔,你说这些做什么?”

    赵乔狠狠地说:“我替我妈鸣不平!我妈是被你气死的,你还有脸娶新老婆?你就不怕我妈晚上站在你床头盯着你看吗!”

    【卧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突然渗人。】季予惜搓了搓胳膊。

    荀鹤悄悄往他身上靠了靠,以示安抚。

    赵老板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他恼怒地说:“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么不吉利的事做什么!”

    “你用我妈辛苦攒的钱买设备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你不舍得请厨师和保洁,我妈辛辛苦苦做两份工作,替你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你事业低谷,我妈卖掉房子陪你住地下室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你又做了什么能对得起我妈的事?你和秘书在办公室苟且,被我妈撞见。你怕她出去声张,先打了她一巴掌,你当着那个贱女人的面侮辱她,她怎么能受得了?我妈是被你气死的!”

    赵乔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说到最后,她直视着赵老板,就像身体里真的住了一个不甘心女人的灵魂一样,赵老板躲躲闪闪不敢和她对视。

    忘恩负义啊这是,全场宾客的议论声更大了。

    赵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我们今天不是针对冯女士,换做任何一个想和赵老板结婚的女人,我都会这么做。冯女士你请回吧,你的婚礼注定办不下去。”

    冯如琴看着赵乔,又看了看赵老板,她像是在权衡什么。几息之后,她忽然挽上赵老板的胳膊,然后柔声对赵乔说:“孩子,我知道你妈受委屈了,你心里也有委屈。可是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和你爸已经领证了,我们就是不办这场婚礼,也是合法夫妻,我要回也是回你爸家里。”

    赵老板十分感动于她的这一番表白,悄悄在她手心捏了捏。

    赵乔却哼道:“别装模作样了,我爸找不到户口本,他上哪里和你领证去?”

    第068章 欠债还钱

    听到他们两个没有领证, 台下的宾客又开始窃窃私语。本来看他们两个那种黏糊劲儿,还以为他们对彼此感情多深,结果连证都没有领, 没领证就办婚礼,不就是诈骗吗?

    赵老板这个时候才想反应过来,立刻看着赵乔, “你把户口本藏起来了?”

    赵乔没回答。她看着台下等着吃瓜的宾客,忽然奇怪地问:“怎么还不上菜?都是付了礼金过来的, 赵老板该不会一顿饭也不让大家吃吧?”

    宾客们齐齐一愣, 没想到赵乔爆瓜的时候还能惦记大家的肚子,这太让人感动了。

    立刻就有一个宾客高声说:“赵小姐,你的瓜比饭还好吃,继续讲嘛!”

    顿时又引发一阵掌声。

    赵乔笑了笑,说:“赵老板的事,我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大家边吃边听,我今天一定让大家满意地回去。”

    赵老板脸色铁青,“家丑不外扬,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再闹下去,出了这个门, 我们赵家就成全城的笑柄了。”

    “是你不要脸,不要牵连别人。”赵乔举着话筒, 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的父亲。她对台下的魏老头说, “魏大叔, 你找个位置先坐一下,等我讲完了赵老板的事, 你要是还想讲,就换你来。”

    “哈哈哈哈。”全场一起大笑。

    季予惜悄悄问荀鹤:“你的欠条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再等等。”荀鹤捏了捏口袋里的欠条,两眼发亮,今天太适合闹事了,果然是天助自助者。

    魏老头背过手,在附近一个空位置上坐下,立刻有人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打听冯如琴还有什么奇葩事。

    魏老头哼了哼,只道:“等会儿再说。”

    台上的赵乔看到服务员开始给大家上菜了,才又切回正题,“大家不知道我妈去世以后,赵老板找过几个保姆吧?不知道的可以回家问问,D城的家政行业,已经把他拉黑了,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全行业拉黑的客户。”

    “怎么了怎么了?”立刻有人追问。

    “赵乔你闭嘴!”赵老板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往赵乔的位置扑过去。

    赵乔半点没客气,转过身从背后摸出了个东西。

    季予惜没看清楚,连忙问:“是什么啊?”

    荀鹤大为震惊,盯着赵乔的手,不敢置信地说:“是电击棒。”

    这东西在有点资产的家庭里很常见,毕竟好用啊,可以瞬间让暴徒歹徒失去行动力。可拿这个对付自己的父亲,确实出乎想象。

    赵老板果然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却还想耍父亲的威风,立刻指责道:“你个不孝女,敢拿着电击棒对着你爹,小心我去法院告你虐待。”

    赵乔平静地说:“我只是用来防身,有我妈的例子在前面,我敢放松警惕吗?万一你又上来一巴掌,我找谁说理去。”

    “赵小姐,你就讲讲保姆的事嘛。赵老板你找个地方坐一下好吧?万一赵小姐讲的不对,你再出来伸冤行吧!”

    台下不知道谁说出来的话,又把大家逗笑了,随即响起一阵掌声和附和声。

    赵乔盯着赵老板,防止他有什么动作,嘴巴里却说:“赵老板半年时间里先后找了三个保姆。第一个保姆,三十多岁,离异单身。赵老板看人家姿色好,就开始追求,那个保姆也算是来者不拒,赵老板送她的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甚至特殊含义的转账红包,她全都收了。”

    “但她不肯答应赵老板的求爱,说她的父母不同意她二婚找一个年龄这么大的。除非让她父母知道,她跟了赵老板以后,哪怕赵老板去世了,她未来的生活也有保障。”

    有人提问:“怎么算有保障?”

    赵乔笑道:“问得好,有保障是说她的名下有房有车,有大额的养老保险,再有点存款就更棒了。”

    这句话说出来,下面又开始闹哄哄的了。

    季予惜听到他们隔壁桌有两个年轻女人讨论的内容:

    “卧槽,退休老头这么香的吗?说的我都心动了。”

    “那你去找赵老板吧,他今天的婚指定结不成了,你去他那儿报个名。”

    “……不行,太老了,我心理上接受不了,看来这碗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季予惜被逗笑了,再看赵乔,她也在笑。

    “后来呢?”又有人问。

    赵乔说:“后来啊,在那个保姆挑房子的时候,被我兄弟发现了。找人一查才知道,人家虽然单身,但已经谈了一个男朋友,正等着赵老板送房子好结婚呢。”

    “喔豁!”下面一阵倒吸气声。

    顶着众人戏谑的目光,还意味不明的叫喊声,赵老板在台上站不住了,把冯如琴撇下,一个人灰溜溜地回了后台。冯如琴也生气得很,脸色铁青。犹豫再三,她也下去了。

    这下赵乔更无所顾忌了,她接着说:“还没完呢,这个保姆被拆穿了真实面目后,赵老板非说是我们冤枉她,他不信保姆会那么对他。结果他的痴情人家根本不在乎,在我们发现之后,人家就把赵老板拉黑了,连她自己的东西都没拿,直接不回来了。”

    “那你们有没有要回送给她的东西啊?”有人问。

    赵乔:“自然是没有,赵老板送的那些衣服首饰包包都算私人物品,特殊含义的转账也是。”

    “那好可惜啊。”

    “可惜啥,人家才三十多岁,老赵说不定比人家爹都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说的也是。”

    “赵小姐,后来呢?赵老板算是受害者吧,怎么他被拉黑了?”

    “后面还有呢。”赵乔笑了笑,接着讲:“赵老板消沉了几天,又开始找第二个保姆,这次的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丧偶单身。”

    季予惜立刻兴奋地告诉荀鹤:“这个我知道,赵老板想拉人家的手,被人家骂了,赵老板脸上挂不住,把人东西都扔出去了。”

    荀鹤看他这么兴奋,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小惜好可爱啊。

    舞台上的赵乔接着说:“这个阿姨做事非常麻利,做饭也很好吃。要说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气比较大。不过她很克制,一开始赵老板并不知道。”

    “这个阿姨虽然不像上个阿姨那么漂亮,刚好赵老板经过上次的事,也觉得不能找太年轻的,于是他故技重施,又开始追求这个阿姨。但这个阿姨很正派,他第一次送的礼物就被人家退回去了,阿姨说不用担心她不好好干,她既然拿了工资,就会做好自己的工作。赵老板没体会到她的意思,还在一旁蠢蠢欲动。”

    “一个月后的某天,赵老板趁阿姨端饭的时候,忽然强行去拉人家的手。阿姨没客气,直接把一盘菜扣到赵老板的头上,对着赵老板一顿狂喷。”

    “哇!”下面的人吃惊地看向赵乔。

    躲在后台的赵老板气急败坏地冲出来,“你胡说!有你这样诋毁你爹的女儿吗?!”

    赵乔冷冷一笑,“我有证据。”

    她冲着台下自己那桌点点头,舞台后面本来播放婚纱照的大屏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视频画面。

    在场宾客一看,竟是赵老板想试图非礼保姆的监控画面。保姆的脸打了马赛克,她把盘子一扔,对着赵老板一顿疯狂输出,普通话中夹杂了方言和国骂,由于语速太快,宾客只能偶尔听懂几个词。

    屏幕中的赵老板被她骂懵了,好大一会儿才喊了句滚。保姆也不客气,拉开门继续站在楼道狂骂,只骂得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跑出来围观。

    宾客被这一幕点燃了,好多人都站起来跑到近处观看视频。屏幕外的赵老板也被气晕了,他举着拳头就要砸这个电子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拉住。

    这一幕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赵老板后悔没住别墅了吧,要是在别墅闹,也没人会围观了。”

    “你们不知道,老赵的原配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她觉得别墅没有大平层性价比高。”

    “这个阿姨好生厉害,她骂人不重样,配个音乐能当说唱了。”

    “你看你看,老赵把人家的东西直接扔出去了。”

    “可不是嘛,好歹让阿姨自己收拾啊。”

    这一段视频看完,赵乔又笑盈盈地说:“各位长辈亲朋,大家不要着急,故事没有结束呢。”

    宾客们也都很配合,一个个坐回原位继续吃饭,毕竟不配合可吃不了这么精彩的瓜。

    赵乔身后的电子屏回到桌面首页,但她也没让关,似乎有别的安排。

    “赵小姐,后面还有瓜没有?”有人心急,又开始喊了。

    赵乔说:“多着呢,听我慢慢道来。”

    她往后台赵老板的位置看了看,才又说:“经过这件事后,赵老板消沉了几天才振作,他又开始找第三个保姆,这次的保姆四十多岁,未婚,从前是在某大雇主家中做事。最近空出来,赵老板立刻加价把她签了。”

    “当时保姆看他这么爽利,还以为遇到个好说话的雇主,来到家中也是尽职尽责地照顾他。赵老板失败了两回,这一次他变聪明了,他学会了曲线救国。”

    立刻有人问:“怎么曲线救国?”

    赵乔说:“请看大屏幕。”

    【不会吧?】

    季予惜顿时想到芳姨当时说的话,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去看荀鹤。

    荀鹤有点没懂,“怎么了?”

    “赵乔不会要把她爹在家裸着的画面放出来吧?”

    荀鹤:“???”

    没等季予惜多说两句,屏幕上果然出现个裸男,不是□□,但也差不多,全身上下就一条小内裤。赵老板家的监控镜头质量很好,画面很清晰,引得宾客们一阵阵惊呼。

    “天呐,这是老赵?”

    “人都老成那样了,皮肤松松垮垮的,还搁那儿散发男性魅力呢?”

    “冯如琴看了都要跑。”

    “这是真的下不去嘴,这个钱谁爱挣谁挣。”

    “对不起大家的眼睛了,继续往后看吧。”赵乔笑盈盈地对着宾客们道歉。

    她扭头看了下视频,画面中保姆说:“您虽然比我大很多,但也要尊重人吧?你穿成这样我还怎么出来干活,我天天躲在房间里,你又该说我不认真工作了。”

    赵老板却道:“那有什么,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啥没见过。”

    “我吐了啊,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猥琐。”

    “这保姆也是好脾气,没上去给他俩耳光吗?”

    画面中保姆抗议了几句,转身走了。到了晚上,就看见赵老板鬼鬼祟祟地开人家房间的门,他是用钥匙开的,进去没一分钟,就被人打出去了。

    保姆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往赵老板身上招呼,嘴巴里也骂他不要脸。

    赵老板一边跑一边说:“你装什么,这么关注我穿不穿衣服,不就是心里有鬼吗?”

    保姆一听,手上打得更狠了。

    “我去!老赵真是败类里的败类,真给男人丢脸啊。”

    “他怎么是个保姆都能起花心思?上辈子是吉吉成精的吗?他是挑保姆还是挑老婆?”

    “可能觉得自己魅力大,谁见他都爱的不行。”

    “赵乔这回是真生气了,把他爹的黑料全抖出来,他爹还怎么做人呐,他的公司只怕都要倒闭了。”

    “有赵乔在,怎么可能倒闭啊。”

    赵乔等大家议论完了,才又说:“赵老板和第一个保姆相处时间长达四个月,是他这几段单恋中最甜蜜的,当然钱也没少花,百十万是有的。和第二个保姆相处一个月,和第三个保姆相处十天。第三个保姆性格虽然软绵,却是个有魄力的,她离开之后,直接到家政公司投诉主家,并联系到了之前的阿姨,赵老板接着就上了黑名单。”

    “我今天自爆其短,就是让大家看看赵老板的真实面目,他肯定贼心不死,若还有想给他介绍对象的,起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乔往后看了一眼,又说:“冯女士要是还想接着办婚礼,也随意。但是领证的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冯如琴躲到后台之后,根本没有再露脸。赵老板但是还冒出来过两次,此时大家都很好奇冯如琴会不会出来。

    【魏虎呢?】季予惜突然想起来他。

    刚才魏老头当众和他划清关系的时候,他还站在魏老头身边,不等魏老头开始讲冯如琴的事,他就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魏虎刚才就走了。”荀鹤答了一句,忽然又想起来季予惜没有出声。他小心地看了看季予惜,并没有异常,这才放心。

    “魏虎走了?他把他妈扔下一个人走的?”季予惜奇道。

    荀鹤:“我只看见他悄悄出去的背影。”

    不止魏虎,全场议论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想起来魏老头不是还要讲冯如琴的事吗?现在轮到他讲了吧?

    可魏老头本来坐的位置上是空的,他也悄悄离席了。

    “可惜了,我还想听听冯如琴的八卦。”

    “其实从魏老头讲的那些事中能看出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要我说,她和老赵是绝配,他们俩在一起得了,省得祸害别人。”

    “你这是想让赵乔他们死啊。家里有一个不着调的爹就算了,再多一个心眼多的后妈,还有安宁之日吗?”

    “赵老板出来说几句啊!”宾客中有人还是喊。

    本来是一个人喊,不一会儿就变成有节奏的呼喊,声浪大的能掀翻屋顶。赵老板扭扭捏捏地出来,然后装作淡定地说:“婚礼取消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随即他就想溜回去。

    “慢着!”荀鹤瞅准时机站起来。

    季予惜的心就是一紧,轻轻捏住了荀鹤的衣角。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季家其余人,都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别担心。

    赵老板皱着眉头看了荀鹤一眼,本来不想理会,却发现他和季家人坐在一起。他不想得罪季家,不情愿地说:“有事回头再说吧。”

    荀鹤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展开对着赵老板,“我只想问问赵老板,还记得四十年前的这张欠条吗?”

    赵老板一脸迷茫。

    宾客们更兴奋了,又有新瓜!

    赵乔想了想,对着荀鹤说:“能不能让我看看?”

    荀鹤便把这张纸递给了赵乔,告诉她:“这是复印件,原件我爷爷公证过。”

    赵乔接过来一看,当众念出了欠条上的内容,的确是四十年前,赵老板借荀家十万的欠条,内容是赵老板亲手所写,赵乔能认出来是他的笔迹。

    她诧异地看着荀鹤,“你是荀家什么人?”

    荀鹤:“借给他钱的是我爷爷。”

    赵乔点点头,把欠条递给赵老板看。

    荀鹤则说:“四十年前,你因为生意起步困难,身无分文滞留在C城,是我爷爷收留你半个月,临走还借了你十万块钱当做起步资金。当时约定好一年内还款,但你离开后,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过他。”

    赵乔:“有这件事吗?”

    赵老板脸上的表情像是变了,他肯定想起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荀鹤又道:“这些年我爷爷始终放不下这件事,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我爷爷让我来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周围宾客们的议论声又渐渐响起:

    “四十年前的十万,能买多少套房子?”

    “那可说不好,十套应该是有的吧。”

    “老赵这人品啊,真是不敢恭维,以后谁还敢和他做生意啊。”

    “要不是他老婆,我看他生意也难这么成功。听说他老婆在的时候,很多老板冲着他老婆的面才和他签了订单。”

    “他老婆真是可惜了,换做是我,早和他离婚,自己当老板不香吗?”

    “以前的人哪有离婚的念头啊,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过不下去也得凑合过。”

    “难怪老赵在发达以后不敢和他老婆离婚,他是吃软饭的那一个。”

    “那他还有脸标榜自己好男人,发达了也不抛弃糟糠妻。”

    赵乔说:“你不是说你用我妈攒的钱买了设备回来?”

    赵老板弱弱地表示:“那点钱哪里够啊?”

    赵乔被气笑了,“所以你借了钱,四十年不还,还一句话不说?”

    赵老板又不吭声了。

    赵乔说:“这张欠条是你亲手写的没错吧?十万块钱你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赵老板还是很小声地说:“公司启动资金,当时设备人员费用,都是从这笔钱里出的。我一开始也想还的,可是我们全年的营业额也不够十万,最开始那些年一直在亏本做生意。荀家也没有问过,我想着荀家家大业大,可能不在乎这点钱。”

    “所以你就不还了?”赵乔气得头发蒙。

    她还是很有魄力的,理清楚事实后,立刻对荀鹤说:“荀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当年的十万购买力确实和现在不能比,等我回头商量一下怎么还你这个钱,再联系你好不好?你放心,我们姐弟几个都不会跑的。”

    她说着还瞪了赵老板一眼。

    赵老板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荀鹤很轻松,他看了看赵老板,又看了看赵乔,然后说:“其实这个事情不算难处理。当年的十万既然是用于你们家公司的启动资金,那不如算我们荀家入股。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半股权和经营权。”

    季予惜:“!”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荀鹤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赵乔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大家都一脸震惊,没想到荀鹤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荀鹤又说:“一半股权转给我以后,我会把我们的公司往C城发展,再继续向南辐射。”

    赵乔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动。

    不过她还是很克制地说:“这件事恕我无法当场回复您,等之后商量之后,我再联系您好吗?”

    荀鹤:“当然可以。”

    他一脸轻松地坐下来,周围一群人全都看傻了。

    季予慎小声问荀鹤:“你要赵家的公司做什么?他家就做个广告彩绘,没什么盈利的价值。”

    荀鹤:“我想做出点什么,也不能单打独斗从零开始啊,起码先占个窝吧。”

    季予慎:“赵家肯定会答应的。他们家已经走到瓶颈了,你荀家接手刚好能资产重组,说不定焕发新的活力。你没听赵乔最后都喊的‘您’吗?之前可是你来你去的。”

    荀鹤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愿如此,以后还要季大哥多多照顾了。”

    王安华却有不同意见,“你们怎么只说赵乔,老赵能同意吗?”

    季予慎和荀鹤相视一笑,季予慎说:“经过今天的事,赵老板已经丧失话语权了。赵乔从头至尾都赵老板赵老板的喊,赵老板不如她。”

    第069章 认亲结果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 宾客们也同样相互打听。

    C城荀家在D城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很多人都没听说过。感觉赵家似乎真想出让一半股权和经营权,把有些人急得不行。

    “赵家是疯了吗?要分一半还真打算给啊, 这和抢劫有什么两样?”

    “你别忘了荀家四十年前投了十万。相当于这家公司荀家出钱,赵家出人,分一半也很合理吧。说起来还是荀家吃亏呢, 荀家四十年来可没拿过公司半毛钱盈利。”

    “但当时那十万是借的,现在按照银行利息, 把这十万本金和利息还了不就行了。就算打官司到法院, 也得这么判,不可能把公司分一半出去。”

    “说的就是啊,当年赵家的确用那十万创办了公司,四十年来发展壮大了。要是赵家用那十万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荀家会愿意分一半债务吗?”

    “你们是不是不清楚荀家的实力?赵乔比你们聪明多了好吗?公司分一半给荀家, 听起来是吃了大亏,可要是挂上荀家的名号,亏的这一部分还不是很快就能赚回来?荀家要是想要我们家一半公司的股权和经营权,我也愿意给, 只要荀家给我们家投个几个亿。”

    “你家做房地产的,几个亿能打住?”

    “谁能说一说, 荀家和季家什么关系啊,刚才就是慎总把他带回来的。”

    最后这个问题一出来, 刚才还讨论得热烈的宾客们, 顿时哑口。过了一会儿, 有个人说:“要是季家替他背书,那赵家确实要抓紧机会。”

    荀鹤听到最后, 嘴角的笑意简直要掩饰不住了,他给季予慎端了一杯茶,笑道:“先谢过大哥的关照。”

    季予慎瞄了一眼自家小弟,看到他也在那儿傻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接过荀鹤手中的茶杯,眉毛一挑,“好说。”

    此后一顿饭结束,宾客们陆续散了。赵乔追过来要荀鹤的联系方式,又把荀鹤送到季家人的车上——她看到荀鹤上了季家的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荀鹤笑着对季予慎说:“又沾了大哥的光。”

    季予慎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倒是季母说:“荀鹤今天就住我们家吧?惜宝可是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的。”

    就算知道季母这句话没有任何深意在里面,荀鹤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季予惜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暂时不回C城了?”

    “是啊。”荀鹤笑道,“我的战场在D城。”

    回到季家之后,季父早早从公司回来了,拉着季母就问她婚宴上的事。听他说,有人在婚礼现场开了直播,观看人数好几万人。

    季母便把婚礼上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重点是后半部分,赵乔揭赵老板老底的那部分。

    季父后悔不已,“早知道我也去现场了,没想到这么精彩啊。”

    季母:“你不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吗,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在意我们是不是参加了找老板的婚礼。”

    季父叹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可惜,这么精彩的现场,他竟然没有到场。

    聊了一会儿,他又问到冯如琴,“你说到最后冯如琴都没出来?”

    季母点头,“确实没有出来,赵老板虽然丢了面子,不过等到大家都喊他的时候,他还是出来和大家见了一面,冯如琴就彻底不见了,也不知道她和赵老板的婚礼还办不办了。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有领证,连婚礼都不办,等于吹了吧?”

    还有魏虎和魏老头,都是悄悄溜走的。魏老头不会觉得,冯如琴和赵老板成不了了,又想吃回头草?

    季母的脑洞越开越大,魏老头一直不肯和冯如琴离婚,想必是对她有感情的,虽然现在闹成这样,冯如琴也丢了面子,可要是她肯回头,魏老头是不是还能原谅她啊?虽然说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旁人实在没资格说不可以。不过魏老头和冯如琴两个人,季母还是觉得魏老头比冯如琴强太多了。

    季母推了推季父,“你去打听打听魏老头和冯如琴是不是和好了?”

    季父:“?”

    他疑惑了一会儿,似乎懂了,“你怀疑冯如琴又回去找魏老头了?我能去哪里打听啊,要不让老大去打听打听,他认识的人多。”

    季予慎:“……怎么又是我。”

    不过这一次用不到季予慎了,季予惜提醒他们,魏老头就在他们家的季康医院住院,问问医院的人不就清楚了吗?要是冯如琴回去找魏老头,那她肯定要去医院的。

    季母夸惜宝聪明,又让季予慎给医院打电话。

    这个比让他瞎打听好太多了,于是季予慎就开了免提,给医院打电话。医院那边听到季予慎问魏老头和冯如琴,直接说:“魏老头早就回来了,他前妻没来,他儿子也没来。”

    季予慎便说:“要是他们两个去医院看魏老头,你给我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大家才想起来魏虎。季予慎说:“魏虎也没去医院,该不会他和他妈在一起吧?”

    ……

    季予慎没有猜错,魏虎和冯如琴就是在一起。

    婚礼上出了那样的事,虽然一开始是冯如琴丢脸,不过好在魏老头没有像赵乔一样,彻底撕掉她的脸皮,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多少也能洗白。至于魏虎不是魏老头亲生儿子这件事,也可以描补的,她立个爱儿子的人设,也不难。

    赵老板就不一样了,他的女儿可是半点脸面都没给他留。说他对发妻忘恩负义还算好的,毕竟人不在了,没有人会去考证真假,可后面连他非礼保姆的视频都放出来了,这样一个男人,冯如琴就算嫁给他也废了。

    她是有野心,可也不能找比魏老头还差的吧,要不然她折腾这么一出是想干嘛?

    冯如琴在后台就想明白了,她立刻换掉婚纱,卸了妆,穿着普通的衣服,假装一个普通人,从酒店走出去。

    出去后,就看见魏虎在等她。

    然后两个人开始商量要怎么办。

    反正赵家是不能住了,不过冯如琴打算趁酒店还在闹,先回去收拾一下她自己的东西,魏虎觉得可行,就开车送她去赵家。路上冯如琴找了张便签纸,给赵老板写了封诀别信。

    魏虎:“……搞这花活干什么?”

    他现在也不指望赵老板能给他介绍新的合同,和赵老板相识也快半年了,他带赵老板去钓鱼,在外面吃喝玩都是他结账,就这样赵老板还时不时表达出一种在考验他的意思,魏虎早就烦透了这个老头,不过为了他的渠道,才一直忍耐,想着等赵老板成了自己后爹,什么事都好说。

    现在赵老板名声臭了,别说给他介绍客户,只怕他自己的客户资源都保不住。

    冯如琴:“好聚好散嘛,让他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世俗的眼光能吃人。这样他只会怪他的女儿,就不会怪我们抛弃他了。”

    魏虎没再说什么,等冯如琴在赵家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又回到车上后,魏虎才说:“妈,我先送你去晓晴那里住吧,然后我去医院看看我爸。”

    “你还看他做什么?他都不认你了。”冯如琴撇嘴。

    魏虎说:“好歹也叫了他几十年爸,他还住着院,我不管谁管。何况我要是不管,明天就能让人喷死。”

    冯如琴没话说了,想了想,她问:“晓晴和娄丽比,性格怎么样?”

    晓晴就是魏虎在外面养的小三,两个人偷偷摸摸好了好几年,甚至还有一个女儿。

    “那肯定比娄丽温柔,你就放心吧。”魏虎开车准备把冯如琴送到晓晴处。

    这还是因为,娄丽和冯如琴相处不和睦。娄丽虽然也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女人,但她从结婚那天起就不喜欢冯如琴这个调调,婆媳俩多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魏虎才说,晓晴比娄丽温柔。

    等冯如琴见了晓晴,她马上发挥优势,说了些晓晴才是她喜欢的儿媳,等机会合适,一定让魏虎和娄丽离婚,把她娶回家之类的话,只把晓晴吹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给冯如琴当起了保姆,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

    等魏虎安置好亲妈以后,他到底还是去医院看了看魏老头。

    魏老头已经回到医院了,魏虎推开门,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他立刻就开口训斥:“你们不好好在学校上课,跑出来干什么?”

    魏虎的大儿子反驳说:“今天周五,学校下午就开始放假了。”

    小儿子也怒瞪着他,魏虎有点尴尬,这显得他对俩儿子多不关心啊。

    这周刚好轮到大星期,所以周五下午不用上课。这两个孩子又孝顺,从学校出来,直奔医院看他爷爷。他们已经知道爷爷生病的原因,对父亲和奶奶的做法都很不满。

    再说就算父亲不是爷爷亲儿子,但爷爷还是认他们俩当孙子的。这一点上,魏虎这俩儿子就比魏虎强。

    魏老头一看见魏虎就不乐意,“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没死再气上一回?”

    魏虎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被他的养父这样骂,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由气恼道:“爸,您别老提这个好不好,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妈会说出那种话,我不是立刻表态了,您就是我爹,我不会去找亲生父亲的。”

    魏老头冷哼了一声,说:“你亲爹要是个亿万富翁,你也不去找吗?”

    魏虎再次愣了,他从没这么想过。现在魏老头特意这么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看到魏虎的样子,魏老头更不屑了,又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

    魏虎的大儿子没想到父亲竟然见钱眼开,爷爷不过一个假设,他就在那儿开始幻想了。他看不过眼,忍不住说:“爸,我们家早些年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您觉得我们这样的家庭,能认识亿万富翁吗?”

    说的也是。

    魏虎想了想他亲妈的家庭条件,也觉得他亲爹不可能是亿万富翁。要真是亿万富翁,他妈估计早就去领着他去认亲了。

    “就是嘛,我好大儿说的可真好,你爷爷就会开玩笑。”魏虎尴尬地附和一句,掩饰他刚才起伏的心态。

    魏老头再次冷哼,说:“你不如回去问问你妈,你妈那个人有本事,还真认识过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说不定那就是你亲爹,你可别错过机会了。”

    听他这么一说,魏虎又开始浮想联翩,他坐都坐不住了,魏老头看的心烦,挥挥手让他快走。

    魏虎便丢下一句:“那好,爸,我明天再来看你。”临走时,他还交待两个儿子好好照顾爷爷呢。

    等他一出病房的门,魏虎的大儿子就撇嘴说:“我爸怎么这么幼稚,他要是有个亿万富翁的爹,我就是秦始皇。”

    魏虎的小儿子也点头,“这么多年就没有搞电信诈骗的骗过他吗?他肯定上当。”

    魏老头便说:“你们爸要是有个富豪爸,你们就有个富豪爷爷了,你们还不乐意啊?”

    魏虎的大儿子便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妈都要和我爸离婚了,我们俩说好是跟我妈的,就算他找到了亲生父亲,也是带那个女人和孩子回去认祖归宗,我们就算了吧。”

    魏虎的小儿子也说:“爷爷,反正不管我爸怎么样,我和哥都只认你一个爷爷,你好好养身体,等我和我哥放暑假,我们带你旅游去。”

    魏老头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们都是好孩子啊,爷爷争取养好身体,早点出院。”

    魏虎的大儿子看着他的神色,小声问:“爷爷,是我奶奶对不起你。”

    魏老头在他头上摸了摸,“算了,看她今天在婚礼上那样,我也不好受,就不跟她计较了。”

    ……

    而魏虎听了魏老头的话以后,当真回去问了冯如琴。冯如琴一听就笑了,“我哪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啊。”

    魏虎不信,“我爸都说了,你再好好想想,我亲爹到底是谁?万一真是非富即贵的人,那我们后半辈子直接就躺了,还用这么辛苦地奋斗吗?”

    和魏老头想的不一样,不是冯如琴不肯告诉他魏虎的亲生父亲是谁,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魏虎的爹是谁。她也是这么告诉魏虎的,但她并没有给魏虎讲过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少女,家中哥嫂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她心里不愿意。就在晚上走出家门,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

    走了很远之后,她发现路边有一辆车抛锚了。冯如琴好奇地过去看,车上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司机。他们两个不是本地人,没有计算好里程,汽车没有油了,半路抛锚。可惜周围人生地不熟,两个人听说这个地方民风彪悍,也不敢贸然去敲附近住户的门。刚好冯如琴的到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等到司机问清楚附近的加油站在哪里后,就只身去找加油站了,而另一个男人则留在车上等候。

    之后的事就是顺理成章的,冯如琴和留下的那个男人聊了起来,男人很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大半夜在外面转悠,冯如琴则好奇他的身份,不过男人其实编了个假名骗她,以致她后来给男人寄的信全都是查无此人被退回。

    不过那天晚上的气氛确实很好,随着两个人了解越深,两颗心也越靠越近,最终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天快亮的时候,司机回来的时候,冯如琴才悄悄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冯如琴根本不知道。她只是猜想,在那个年代,有小汽车还有司机的,不会是普通家庭。

    原本这个秘密她一直深藏心底,现在被魏虎提了一嘴,她忽然也有些心动。

    可她也是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啊,当年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就到附近打听,小汽车当时还是个稀罕东西,见过的人肯定有印象。可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还害怕被订婚对象发现端倪,她后来也不敢打听了。

    晓晴已经知道魏虎的身世很传奇,此时见他们母子一起在哪里苦思冥想,不由说:“要不,全网寻亲吧?再去采个血入库,说不定能匹配到亲人呢。”

    魏虎眼睛一亮,“晓晴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冯如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立刻说,“我可以出镜,让我想想怎么说。”

    ……

    这天,荀鹤在季家的客房醒来,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听到小惜的心声,就知道他还没有醒。于是他也不着急起来,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

    只是没刷两条,他就看见一条寻亲的短视频,画面中这个女人,貌似有点眼熟。

    荀鹤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认出来这就是昨天的新娘啊,卸了妆,他差点没认出来。

    荀鹤立刻把这段短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冯如琴在给魏虎找父亲。她把几十年前的一夜情描述的很纯爱,说她事后一直在找那个人,无奈因为怀孕,不得不嫁人。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和这个人,可是年纪越来越大,她害怕有一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所以想在老去之前,替儿子找到亲生父亲,让儿子和亲生父亲见一面。

    她真的很会编故事,先不说这段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说她的讲述,让很多人都听哭了。自发地给她流量,替她扩散。

    直到评论里一个网友认出了她:[这不是昨天上了热门的赵老板要娶的娇妻吗?昨天还对赵老板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天就开始找几十年前的白月光了,您的感情史可真是丰富啊。坐等删。]

    因为他的描述和评论区其他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很快就被顶上去了。回复里有昨天碰巧参加过婚礼的人出来声援他的,也有不少人在乱骂,说他不安好心,让冯如琴不要在意,看到删了就好。

    不过冯如琴真不是一般人,她没有删这一条,反而点赞回复:[和赵某是我识人不清,您既然知道昨天的事,难道会觉得我应该往火坑里跳吗?正是因为昨天的事,我才觉得我有多对不起我儿子,你不要把人想的龌龊了,我是替我儿子找他的亲生父亲。]

    好多不知情的网友都被她骗了,哪怕还有人出来声援那位指责她的网友,也很快被淹没。

    甚至有更多的人替她说好话。

    [一共就两段感情史,怎么复杂了。年少无知失身给不负责任的渣男,这是被骗了。嫁给相亲的男人,哪怕自己不爱,也一辈子好好过了,现在老了,她追求一下爱情怎么就不行了?要是你们看过昨天赵老板婚礼上的直播,就知道她有多无辜。]

    荀鹤:“……”他怀疑直播根本就没有播前面魏老头的那一段。要是看过那段直播,谁也说不出冯如琴无辜的话。

    总之这条寻亲视频的热度越老越高,好像是有推手在后面可以操控一样。荀鹤想了想,起身去敲季予惜的门。

    季予惜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喊了声进,翻了个身,继续睡。

    荀鹤打开门,坐在他的床边,抬手又在他头上揉了揉。季予惜不高兴,“别打扰我睡觉。”

    荀鹤:“有瓜吃了。”

    季予惜迷迷糊糊:“不吃。”

    荀鹤:“冯如琴全网寻找魏虎的亲生父亲。”

    季予惜:“呼呼。”

    荀鹤就站起来,先下楼了。他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季家其他人,想必大家都很想吃这个瓜。

    等他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季予惜眼睛瞬间睁大,“什么?有瓜?!”

    季予惜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跑到楼下,荀鹤眼角余光看到他,立刻在楼梯上扶了他一把,“怎么不睡了?”

    季予惜打了个哈欠,反问:“不是你说有瓜吗?”

    没想到他为了吃瓜这么拼,连季母等人都笑了。季母招呼他坐下吃早餐,季予惜不肯,“我还没有洗脸刷牙,你快说什么瓜,说完我还要上去睡呢。”

    季母就看了荀鹤一眼,“荀鹤,你讲吧。刚才起了个头,我也很好奇呢。”

    荀鹤于是说:“冯如琴昨天晚上在网上发了个寻亲视频,说魏虎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过路人。几十年前开着小轿车,因为没油抛锚,滞留在路边,然后和她一夜情,有了魏虎。”

    听到那个词,季父轻咳了一声,专门去看惜宝。

    季予惜并没有大惊小怪,“那个人出现了没有?”

    荀鹤摇头,“还没有。不过这条寻亲传播得很快,应该有人在背后推。”

    季予惜就嗯了一声。他在自己系统备份里又查了一遍,原著剧情并没有提过魏虎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估计是这个世界角色自洽延伸出来的剧情。

    荀鹤又说:“魏虎说他今天会去采血入库,匹配DNA。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亲生父亲了。”

    “那就找吧,我也很好奇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季予惜打了个哈欠,又问荀鹤,“你今天不走吧?”

    荀鹤:“赵乔联系我我就走。”

    季予惜忽地清醒过来,荀鹤在D城是有任务的,可能很快就要忙起来了。他立刻说:“你等我上去换个衣服。”

    说着他就往楼上跑,季母在身后喊:“你不是还要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季予惜答。

    ……

    另一边魏虎终于和娄丽离婚了。他本来一直没想着离婚,就是觉得娄丽再怎么样也和他生了两个儿子。是冯如琴提醒他,万一真的认亲成功,假如魏虎的亲爹很有钱的话,那时候再和娄丽离婚,就更难了。

    不如趁着还没找到亲人之前,先办离婚,这样安全很多。

    魏虎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于是不管娄丽同不同意,就带着她去民政局。

    娄丽也没客气,她说大儿子马上十八岁,不需要抚养费了,但是明年上大学的费用得魏虎出。小儿子十五岁,娄丽要抚养权,加上两间店铺的所属权。等于除了她自己名下那一间,又要了另外的两间。

    魏虎为了痛快离婚,又觉得她要的不过分,都一一答应,两个人就此办好离婚手续,然后魏虎搬出了他和娄丽的家——他其实一年也不会回去住几次,所以行李少得可怜。

    当魏虎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出娄丽家的大门时,他突发奇想,拍了个短视频发了出去,配文:[二十年婚姻到此终结,只拿走了这三件衣服,是不是失败透顶。]

    他的本意是想宣告自己离婚,并且在婚姻里受尽了委屈。

    然而网友火眼金睛,开始在评论是破案:

    [你们发现没有?他连条裤子都没有,是他们那边的习俗,男人不穿裤子吗?]

    [哈哈哈哈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家。]

    [姐妹真是神了,我就说看着哪里怪怪的,我和我前夫离婚,就是扔破烂还扔了两天呢,他倒好,一个行李箱三件衣服打发。]

    [都结婚二十年了,要不是他出轨,哪个女人愿意离婚啊?]

    魏虎看评论区的发展走歪了,立刻删了这条视频,装作无事发生。

    等他拎着箱子回到晓晴处,晓晴在门口缠上他,撒娇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领证?”

    魏虎当然不可能现在和她领证,他就是为了防止老婆分他的钱财,才会选这个时候和娄丽离婚。不过女人还是得哄,于是他告诉晓晴,“离婚再结婚,中间有时间限制的。就像你玩游戏,大招有CD啊,等期限到了,我们就领证。我们之间就差了那一张纸,现在我都和她离婚了,你还不放心吗?”

    晓晴半信半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魏虎继续忽悠她,“我能骗你吗?我今天还特意跑到窗口请教了,那工作人员就是这么说的,等一年期限一到,就可以发结婚证了。”

    晓晴:“我怎么不信呢?”

    “好了好了,妈呢?”魏虎敷衍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找起冯如琴来。

    晓晴便说:“有个记者找她,好像是要给她做采访。”

    “是好事啊。”魏虎大喜,他找亲爹的新闻传的越广,找到的几率就越大。

    “嗯。”晓晴也没再说什么,“女儿幼儿园有个家长会,你去参加还是我去参加?”

    “你去吧,不都是你去的吗?我去老师也不认识我啊。”魏虎道。

    晓晴:“那你也该露个脸吧,人家老师都怀疑女儿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之前因为魏虎没有离婚,她也不敢要求魏虎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现在魏虎都离婚了,更应该站出来给女儿撑腰啊。

    “我昨晚和妈做视频做到半夜,实在累了,还是你去吧。”魏虎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

    晓晴在他身后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天,荀鹤和赵乔关于赵氏公司的细节商量妥当,准备去办理新的营业执照时,他才从赵乔的嘴里听说,魏虎疑似找到了父亲的事。

    赵乔先给他讲赵老板那天回到家以后,发现冯如琴东西都搬走了,立刻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就给冯如琴打电话,但是冯如琴把他拉黑了,他只能在家无能狂怒。后来,他看到了冯如琴给他留的信,就把怨气转移到赵乔并几个子女身上。

    赵乔说,赵老板每天都会给她打好几个电话,一接通就开始骂。她都把手机放到一边,等他骂累了,挂了才拿回来。

    荀鹤有些吃惊,“你就这么让他一直骂?”

    赵乔:“又不疼不痒的,随便他了。不过冯如琴这个人是真的厉害,也不知道她给我爸写了什么信,让我爸一点都不记恨她,还把怨气撒到我身上。”

    没等荀鹤说话,赵乔又说:“对了,冯如琴在网上给魏虎找亲生父亲的事,你知道了吧?听说她找到了。”

    荀鹤微微吃惊,“这消息你都知道?”

    赵乔:“那当然了,我就住在手机里,有什么新的消息,我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听说有个男人出来认亲,说他就是当年和冯如琴春风一度的人。”

    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荀鹤觉得这中间肯定有故事,立刻问:“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

    赵乔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可不是嘛,冯如琴以为她要找的男人非富即贵,结果那个男人非常落魄,穿的衣服都是二十几年的样式。冯如琴现在不肯相信,一定要先做DNA再说。”

    这太具喜剧性了,要是荀鹤还当着导演,一定把这个情节编到剧本里。

    想到导演,荀鹤难得怔忪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

    他和赵乔办完手续后,打算去找季予惜。赵乔还问他准备什么时候上班,荀鹤难得心虚了一下,后来赵乔自己想了想,说荀鹤第一次亮相,需要隆重一点,所以她要提前布置一下,两个人这才约定好下周一荀鹤正式上班。

    分开之后,荀鹤立刻把冯如琴的消息告诉了季予惜,结果季予惜比他知道的早。

    季予惜说:“冯如琴最近一直在哪个公园直播,那个男人直接找过来,当时就出镜了。一开始冯如琴还不肯相信他说的话,等到男人说出细节,她才慌了,马上把直播关了。”

    荀鹤:“后来呢?”

    季予惜说:“她在网上寻亲的消息流量太大了,连直播都有很多人在看,这个男人出来后,立刻就有很多录屏出来,网上到底都是魏虎找到亲生父亲的消息。冯如琴又出来说,还没有做过DNA,等鉴定结果出来,她会第一时间告诉粉丝朋友。”

    荀鹤在车上,和季予惜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季予惜说完听着不太对,问他在哪里,他才说刚忙完,准备去季家找季予惜。

    自此这次他从C城回来,动不动就往季家跑。以前虽然也来的很勤快,但起码来之前都会给季母或者季予惜打声招呼,现在完全省略了这个步骤,说来就来,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

    季予惜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还告诉荀鹤芳姨在做牛肉面,中午准备吃这个。

    等荀鹤到季家后,冯如琴又有了新的动作,她发了条视频告诉粉丝们,DNA加急结果出来了,那个男人不是魏虎的父亲。她还把报告最后一页,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

    至于那个男人,更是连面都没有露。

    两个人看完冯如琴的视频,荀鹤问季予惜:“你相信吗?”

    季予惜摇摇头,“不信,那个男人和魏虎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天他出镜的那短短几分钟,因为刮了胡子,显得比较年轻。和魏虎站一起,就是一个大点一个小点的区别。”

    荀鹤:“我也不信,但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合不合适。”

    荀鹤接下来叽里咕噜地给季予惜讲了一大串,季予惜听得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最后满意地说:“就应该这样,网友的命也是命,不能因为网友好骗,就让他们一直被冯如琴骗下去。”

    荀鹤:网友恐怕不觉得他们好骗。

    ……

    这天晚上,认亲失败的男人也开了场直播,因为有专业团队在背后操控,他的直播间很快被推流了。整场直播就一个目的,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对着镜头感慨道:“人生真是无常,本来以为自己要找到儿子了,结果儿子没找到,却找到了老父亲。”

    他向镜头展示了一个截图,解释说:“采血入库后,和老父亲匹配到,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豪门意外走丢的儿子,我亲生父母就要来见我了。”

    他匆匆忙忙下播,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很多人都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纷纷留言确认:

    [他是什么意思,说他儿子是豪门,还是说他父亲是豪门?]

    [他找儿子的时候采血入库,结果和疑似儿子的DNA不匹配,却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吧,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然后他父亲还是个豪门?]

    [这是什么跌宕起伏的人生啊,简直比小说里还精彩。]

    [不对啊,他怎么父母儿子都遗失了呢?这就是亲缘浅薄?]

    [他疑似儿子是谁?]

    [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寻亲的冯如琴啊,她不是替儿子找父亲吗?听说和这个男人没匹配上,你说多可惜啊,要是匹配上,直接连爷爷也有了。]

    网友纷纷开始好奇他说的豪门是哪一家,是真豪门还是假豪门,但这个男人再也没有露面。

    倒是魏虎和冯如琴坐不住了,其实魏虎和男人根本没有检测DNA,冯如琴公开宣称不匹配的DNA结果,其实是她造的假,她害怕魏虎和这个男人真有血缘关系。这男人看着这么落魄,肯定不能帮魏虎什么忙,她不能让魏虎多负担一个老人的养老。

    所以他们和男人商量之后,给他一笔钱,就把他打发了。

    结果现在峰回路转,这男人又说他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当真有这么巧?这男人到底采血入库了吗?

    如果采血入库,那他会和魏虎匹配吗?

    冯如琴心慌不已,坐立难安。万一这个男人是真的找到了他的豪门老父亲,那她和魏虎就是亲手拒绝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说不定他真是魏虎的亲爹呢。

    半夜,冯如琴睡不着觉,爬起来敲了魏虎和晓晴的房门,然后说:“虎啊,要不我们还是找那个男人验一下DNA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们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

    晓晴被她吵醒,嘟囔道:“还不是你自己不检点,连儿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魏虎啧了她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

    晓晴又说:“本来就是嘛,就算当时不知道,那个男人都跑出来认了,细节也都说得上,你妈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亲爹,该不会她不是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的吧?”

    魏虎一听,有道理啊,再一想觉得不对,啪地打了晓晴一耳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

    晓晴被他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挠。

    冯如琴在门外站了站,听见里面动静,又转身走了。

    第070章 尘埃落定

    隔天一早, 魏虎满脸血痕从房间里出来,冯如琴看见后,不满意地内涵道:“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脸吧?”

    晓晴立刻把她的脸伸出来给冯如琴看, “妈,您看他给我打成什么样了。”

    晓晴的脸上也有一片红肿,不仔细其实看不出来, 不过冯如琴也不能当做看不见,只好又装模作样骂了魏虎两句。

    魏虎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脸上涂药, 昨晚打完后, 气得直接睡了,涂药的事儿根本没想起来。今天一早觉得脸上生疼,一照镜子发现都见血了,才着急忙慌地找碘伏。

    “指甲油有毒吗?我是不是得去打个狂犬疫苗啊。”

    晓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准备送孩子去幼儿园。

    她走之后, 冯如琴才对魏虎说:“你这个老婆比娄丽可凶多了,娄丽再怎么样也不敢上手挠你。你看看你的脸,都没发见人了。”

    魏虎也很发愁,“妈, 你说我们还要去见他吗?”

    冯如琴:“见!八成他就是你老子,但是你现在这样子, 怎么见啊?等今天他和他的老父亲认亲后,我们再找他去。”

    但这个男人在网上玩起了失踪, 好多人在他账号下留言, 想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富豪老父亲, 可惜他什么也不说。

    后来,有个网友在评论下面说:[我好像在D城看见他了。]

    配图正是这个男人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的拥抱照, 男人手里还拿着花,周围好几个人举着手机在拍他们。

    [这是认亲现场?]

    [不会吧,这么快就认亲了?]

    [这么好的流量他都不恰,看来亲爹是真的有钱啊。]

    [就一张照片还拍糊了,能看出来什么?我说前面的网友别太离谱。]

    [我还有视频呢,当时看到很多人在拍,不知道在拍什么,就也拍了一段。不过有个人不让拍,让我删掉视频来着。我发主页了你们去看吧。]

    网友纷纷涌到他的主页,看到了一个视频,视频中拍了男人快步朝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去,老人手里还拿着花,一见面就递给这个男人,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后嚎啕大哭。

    [这就是认亲现场啊!我看过很多次认亲现场的视频,陪哭我是专业的。]

    [你们看那个老人穿的衣服和鞋,还有手腕的表。]

    [全都是大牌,看来他的老父亲是真的有钱。]

    网友在这个账号下议论了几句后,又回到那个男人的主页,开始催他发视频,开直播。说他找到了亲生父亲,好歹让粉丝看一眼吧。

    冯如琴看到这里,心中后悔不已。应该早点坚持让魏虎和他去验DNA的,这样也显得不那么刻意。现在知道他找到了富豪父亲,再让魏虎联系他,好似居心不良一样。

    她可以这么做,但是不能让别人这么说她。

    冯如琴看了看她的粉丝群,自从她发了第一条寻亲视频之后,她的粉丝数量增加了很多。于是她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开了个粉丝群。

    群里的粉丝也有些关注到那个男人的寻亲动态,纷纷在群里艾特她,说可惜魏虎没有和他匹配上。

    她们越说冯如琴也觉得很可惜,谁能想到,他还有这般奇遇呢。

    很快,有个粉丝转发了一段网上流传的男人认亲的视频,还说:[听说他原名叫关启宇,事实上也不是丢失的,他是关家的私生子,见不了光,早早就被送走了。谁知道这个老爷子一辈子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才准备把他找回来。]

    冯如琴没听说关家,她赶紧在网上搜了一下关家,的确是名门世家。

    冯如琴想了想,在粉丝群里说:[其实,魏虎真有可能是关启宇的孩子。]

    [???]

    [??不是说DNA不匹配吗?]

    [迷惑发言。]

    [自己说的不匹配现在又在怀疑。谎话连篇,取关了。]

    接着还真有人退群。

    冯如琴一看这个样子,连忙解释:[其实魏虎和关启宇没有检测DNA,魏虎一直不太想找父亲,是我坚持,他才愿意配合的。等关启宇出现,他害怕养父伤心,又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没有办法,才出来说他们DNA不匹配。]

    [那你骗粉丝DNA结果不匹配,也不合适吧?]

    [哪怕你实话实说呢?]

    [你该不会是真的嫌弃人家穷,不肯认,现在又觉得人家有个有钱老爹,后悔了吧?]

    [楼上真相了,别太low了我说。]

    冯如琴真是一口气憋在心里,这些粉丝真是难伺候,一句话没说好,立刻翻脸不认人。

    她只好在群里道歉,[对不起大家,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合适,主要是当时那个氛围,都在催DNA结果的,可是魏虎又不肯去做。万般无奈我才出此下策,我心里也后悔得很,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她发了张自拍,的确能看出来浓重的黑眼圈。

    于是有比较好心的粉丝出来替她说话:

    [大家也别太苛刻了,阿姨不怎么会玩网络,猛然一下子有这么多声音,肯定慌了。但是冯阿姨,老实说你这个做法很不妥当,怪不得别人瞎想。]

    冯如琴在心里赞同地点头,等着更多人出来安慰她。

    结果群里直接冷场了,冯如琴也不敢多说什么,反倒开始计划怎么让魏虎和那个‘关启宇’演DNA。

    想了一会儿,她先给‘关启宇’发了条消息,约他到家里来吃饭。

    ……

    季予惜看着荀鹤在手机上聊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上钩了吗?”

    荀鹤点头,“不带一点犹豫的。”

    季予惜仍然有点不放心,“关家万一出来打假怎么办?‘关启宇’的身份毕竟是我们瞎编的。”

    “你放心,关家不会出来说话的,我们没有说过‘关启宇’的关就是关家那个关,关家也不会给这种小事热度。何况我们也没有大肆宣扬认亲的事,等以后被人质问,就说是拍摄现场,我们只是拍了认亲的一段戏。”荀鹤半点不慌。

    季予惜又问:“那‘关启宇’那边也说好了?”

    荀鹤:“都说好了,事情处理完以后,让他自己出来承认口嗨。他只口嗨了一句找到富豪老父亲,其他全都是网友瞎猜的,总不能也扣他头上吧?”

    季予惜看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也就放轻松吃瓜看戏。“冯如琴现在什么反应?”

    荀鹤:“她已经在粉丝群里承认魏虎和‘关启宇’没有做过DNA。她下一步就是要说服‘关启宇’和魏虎去做DNA,然后全网公布结果。”

    “你真是神了,还记得给她的粉丝群里埋卧底。”季予惜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荀鹤愧受,“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

    两个人吵吵闹闹半天,又商量晚上去哪里逛逛。荀鹤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季予惜看他大哥的状态,就知道荀鹤到时候会有多忙,所以他也想和荀鹤在忙之前,好好玩一玩。

    这样想着,季予惜就轻叹一声,说:“以后你就和我大哥一样了,忙得连陪慕童姐吃饭都没有时间。好在慕童姐也比较忙,不是那么粘人,要不然,我怀疑我大哥够呛能把慕童姐娶回家。”

    季父还是在季予慎和慕童刚和好的那段时间,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等他们关系稳定以后,他还是把重点工作交给了季予慎,自己乐得轻松。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样子,无比同情。不过让他去帮季予慎管公司,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个,荀鹤突然问他:“你也好久没有进组了,不想继续拍戏了吗?”

    上一次进组还是《权宦》那部短剧,听说马上要上线了,季予惜也在个人账号上面宣传过。

    提到剧组的事,季予惜就想到他当时还想着拍一部荀鹤执导的剧呢,谁能想到荀鹤直接不干了。他顿觉惆怅,轻叹道:“当演员也没什么意思,不拍也罢。”

    季予惜是那种粉丝成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人,饶是如此,他的活粉数量好像好不少。这都得益于季予慎给他安排了一个专业团队,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

    荀鹤之前特意关注过季予惜账号的运营情况和粉群状态,加上季予惜在表演上实在有天赋,不拍戏实在有点可惜了,就劝他说:“你要是不想去别的剧组,我舅舅准备开机了,你去他的剧组演。”

    季予惜想了想,还是提不起兴致。“再说吧,我先当一段时间咸鱼。”

    他好像突然就对拍戏失去了兴趣,明明去年,他大哥提议他进娱乐圈的时候,他还很兴奋,才拍了一部正常长度的戏份就萎了。

    荀鹤又劝了一句,“你天赋很好,不拍戏实在可惜。”

    季予惜马上找到了宣泄口,“你天赋更好,不做导演也很可惜。”

    荀鹤就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件事在小惜心中还没有过去,他不提,是在尊重自己这个朋友。可是荀鹤真的很难告诉他,为什么决定“弃文从商”。

    良久后,他才说:“我不会放弃拍戏的,未来有一天我还会拿起摄影机。”只是那时候,恐怕只能当个业余爱好者了。

    “真的?早说啊。”季予惜开心起来,“走走走,我存了好几步电影,等着你陪我看呢。”

    荀鹤微微怔住。

    一个谎言,也能让小惜这么开心吗?

    不久后,‘关启宇’给荀鹤打来电话,说他和冯如琴已经交流过了,并约定好和魏虎尽快去做DNA。

    “那就好。冯如琴有没有问过关家的事。”荀鹤说。

    ‘关启宇’说:“没有,她问该怎么称呼我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姓关。她看起来很满意,全程都没有问我关家认亲的事。”

    “不问也正常,她怕问了显得她再次要求和你做DNA太刻意,既然她没有问,回头说起来,你也好说。”荀鹤道。

    ‘关启宇’点点头,又说:“万一DNA结果不是呢?”

    荀鹤:“不是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你本来不就想找个长期饭票,好给自己养老的吗?”顿了一下,他又问,“你确定当年汽车抛锚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关启宇 ’很肯定,“除非那个时间段那个地点,还有另一辆车也抛锚一整夜。”

    荀鹤:“那你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魏虎应该四十出头,四十年前,你有小汽车还有司机,没道理现在差成这样吧?”

    他都想用赵老板举例了,四十年前,赵老板可比这位起步低多了,人家现在成了大公司老板,虽说讲道理应该是他原配夫人的功劳比较大。难道就因为‘关启宇’没有找一个能干的老婆吗?

    ‘关启宇’苦笑着说:“我父母接连生病了,治不好,但是用药物可以延长生命。我们家的积蓄全都拿来救他们了,后来钱花完,他们就走了。”

    季予惜:【啊?怎会如此?】

    荀鹤也有些说不来的感觉,想了想,只得说:“关先生是个孝子。”

    ‘关启宇’冷笑一声,说:“是他们老两口一定要治,和我关系不大。”

    这话,荀鹤根本没法接。幸好‘关启宇’也没指望他和自己聊人生深度,又说:“既然荀总同意,那我就和魏虎做个DNA鉴定,等出了结果,我再联系你。”

    “好。”荀鹤答应了。“关家那边你不用担心,除非有记者特意去问他们,否则他们不会主动打假。”

    ‘关启宇’:“那我就放心了。”

    由于冯如琴做了加急DNA鉴定,在周一之前,她就拿到了魏虎和‘关启宇’的DNA鉴定结果。鉴定两人亲缘关系属实,为父子关系。

    冯如琴看到这个结果,一阵激动。她先拍了个照片给魏虎——晓晴不知道让魏虎去干什么了,报告是她一个人来拿的。

    发给魏虎之后,她又把照片转发给‘关启宇’,然后就等着‘关启宇’怎么回复。

    其实第一次见到‘关启宇’,冯如琴完全没有认出来他,一个是因为当年是深夜和他相处,本就看不太清楚脸。加上时间太长,她的记忆也模糊了,所以真的很难辨认出他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

    不过在DNA结果出来以后,她再看‘关启宇’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滤镜,竟然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关启宇’好像一直单身,如果是因为自己,那……和他重新开始也不是不行。

    冯如琴等他回复的时候,就在心里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关启宇’回了她三个字:[太好了。]

    冯如琴觉得他有点冷淡,不过男人太热情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对你这么热情,就能对别人也这么热情。于是她试探地问:[关先生,您家还有什么人在?我想给魏虎办一个团聚宴,到时候把家里人都请过来。]

    她已经盘算过她这边的亲戚要请哪些人来,当年因为父母去世早,哥嫂胡乱把她嫁了,她就有意无意地和哥嫂断了来往,所以她娘家的亲戚真的很少。不过不来那么多也好,关家是富贵人家,让他们和自己家那群泥腿子坐在一起,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魏虎是想往关家那边贴的,第一印象不能差了。

    冯如琴在心底盘算着。

    结果‘关启宇’说:[我家没什么人了,就请你家的亲戚就好。]

    冯如琴懵了一下,又觉得心惊,难道‘关启宇’不想让魏虎认祖归宗?

    她心中会这样想,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换做是她易地而处,她未必会愿意拉拔一个刚认回来的儿子。关家可是富贵人家,自己还没沾上光呢,就要分给没什么感情的儿子,不愿意才是正常反应。

    冯如琴想到这里,心反倒定了。越是自私的人,她越是有办法。就让他看到魏虎对他的帮助,他自然而然地要把魏虎放在他身边。

    于是冯如琴回复:[好,其实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了,那到时候就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团圆饭。]

    她这边消息才发出来,荀鹤那边就看到了截图。

    ‘关启宇’实时给他转播。

    荀鹤和季予惜两个人头碰头研究冯如琴的思路。

    季予惜说:“冯如琴是不是想先拉拢他,然后再让他同意魏虎认祖归宗?”

    荀鹤:“多半是。”

    季予惜:“那接下来需要我们插手吗?”

    其实这个局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如果想让效果更好一点,就是让冯如琴在网上宣布魏虎和‘关启宇’的父子关系,然后在她得意的时候,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荀鹤敲了敲手机屏幕,“不着急,再让她表演两天。”

    他在手机上给‘关启宇’回消息:[问问魏虎的情况。]

    很快‘关启宇’又发回来一张截图,冯如琴说:[魏虎去接小宝了,你觉得魏虎有必要改个姓吗?]

    季予惜看到这句话,忍不住乐了,“她还真是逮到机会就要给‘关启宇’洗脑。”

    荀鹤也微笑着指导‘关启宇’回复:[告诉她不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关启宇’照做后,冯如琴倒也没有逼他,转而聊起来团聚宴的细节。

    季予惜问荀鹤:“为什么要让‘关启宇’吊着冯如琴的胃口?”

    虽然他也知道‘关启宇’这个关是假的,不过在事发事前,就是答应了冯如琴也没什么,改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个成年人,绑定了那多身份信息,想改个名字,就要把所有的证件全都改一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好的。

    荀鹤看他这么呆,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揉,引得季予惜跳脚。

    荀鹤就说:“有时候说你笨吧,你还挺聪明的。有时候刚觉得你聪明,你又迟钝了。”

    季予惜不太满意他这句话,不过他刚要张口说话,忽然明白过来,“你想让他激冯如琴自己在网上曝光这个结果?”

    荀鹤点头,“还不算笨嘛。”

    季予惜撇嘴表示不满。“又不难猜,我们本来就知道冯如琴会在网上公布两个人的父子关系。”

    只不过‘关启宇’现在不肯认儿子,让她有了危机感,所以她一定会尽快在网上挑明这件事,到时候‘关启宇’就得带着孩子认祖归宗。

    而荀鹤让‘关启宇’倒逼一下冯如琴,也是因为事情需要尽快发酵起来,才会让关家注意到。

    ……

    正如季予惜猜测的一样,冯如琴的确在考虑,怎么在网上公开魏虎和‘关启宇’的父子关系才不显得突兀。既然‘关启宇’不想明晃晃地给魏虎的身份做认证,那她就有必要让舆论推他一把。

    不过冯如琴还记得之前她否认两个人有父子关系的事,虽然她在粉丝群解释了,但粉丝群只有寥寥几个人,等于大部分的网友都没听说过她找的那个理由。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直接在个人账号上公开DNA检测报告——真的这份。

    因为没人会相信这份就是真的,他们只会觉得这两份都是假的,还会觉得两份报告结果不同,中间一定有阴谋。

    所以冯如琴玩的也是曲线救国,这还要多亏赵老板她才学会这一招。

    她先是在账号上含含糊糊地发一些家有喜事的兆头,别人问一句,她立刻发一个嘘的表情,让大家更好奇了。

    有人就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冯阿姨的儿子找到了父亲。]

    冯如琴给她点了个赞。结果这条评论下面就有个作者赞过的字样,显眼得让评论区的人全都能看到。于是大家又开始热议:

    [不是说DNA不匹配吗?]

    [又不一定是那个姓关的男人,说不定找到了别的疑似者。]

    [这几天她根本没提过别人好吧,所以肯定还是刚找到老父亲的那个男人。]

    [这也奇了,你们说那个姓关的,怎么就这么幸运,又能找到父亲又能找到儿子?]

    [不对啊,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她自己否认过她儿子和那个姓关的有血缘关系。]

    [上面的你再去看看呢,那条视频她都给删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不跟逗人玩一样吗?]

    [反正她说,之前因为网友催得太着急,她儿子又抗拒,所以就没有去验DNA,拿了个假报告忽悠人。]

    [那这次会是真的?搞不好还是个假的,继续在这儿忽悠人。]

    冯如琴一直关注着评论区,每当有网友有疑虑的时候,她就发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网友各种解读。到后来,网友被她烦得不行,直接让她有话直说,懒得猜了。

    冯如琴这才重新把检测报告拍了一遍,然后说:“这回是真的,你们都看清楚一点,这里是检测结果 。”

    她把镜头拉近,让大家能看清楚镜头里的小字。检测双方是关启宇和魏虎,两人确系父子。

    很快,魏虎和‘关启宇’父子关系确认的词条就飘到了热一的位置。

    有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经过网友科普,才明白过来,原来‘关启宇’就是关家刚找回来的私生子啊,魏虎则是‘关启宇’的私生子。父子俩都成了私生子,这真的有点戏剧性,命运果然是按照一定轨迹在发展的。

    刚好这一天,关家有个活动要出席,其中有个环节是记者采访。

    于是有个好事的记者就问关家那位夫人:“听说你们家刚找回来个儿子,还赠送了个孙子。您家长辈应该很高兴吧?”

    这位关家的夫人笑了笑,说:“我都不知道这个流言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家没有私生子在外面。我大伯一生清白,有自己的儿子女儿,怎么会随便认私生子呢?麻烦你们回去写新闻的时候,帮我们家澄清一下。”

    记者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几分钟就出了新闻稿和视频。

    继魏虎和‘关启宇’认亲成功之后,下一条热搜就是关家并没有私生子,‘关启宇’不是关家的私生子,可能是某个搞诈骗的。

    别人尚且不提,冯如琴看到这个新闻,那真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关启宇’怎么会不是关家的孩子?明明认亲视频都出来了,还能有假?而且他自己也说他姓关,难不成人还能随意改姓名?

    冯如琴心慌得不行,她立刻给魏虎打电话,魏虎没有接。这一段时间,魏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好几次都找不到人。问他就是说晓晴找他有事,到底有什么事也不细说。冯如琴是真的觉得这个晓晴不行,又凶又不孝顺,还总勾着男人出去玩乐,幸好魏虎没有和她领证。

    打不通魏虎的电话,冯如琴也不敢贸然给‘关启宇’打电话,害怕中间有什么误会再让‘关启宇’不满。

    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她的粉丝群,发现大家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都看不懂了,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这是我吃过最黏糊的瓜,一会儿这个骗人一会儿那个骗人的。]

    [关家肯定不会说谎,今天新闻里那个关家的女人,是关老爷子的孙媳妇。她口中的大伯就是网传的‘关启宇’的父亲。我看网上的资料,他的确有孩子,还不止一个,为什么之前有人说他一辈子没孩子,这才要找私生子?]

    [谁知道呢,当时都这么说,也没有人求证。]

    [所以现在确认,‘关启宇’并非关家的私生子了?他不是刚和魏虎确认了父子关系?这个应该不是假的吧?]

    [当然不是,冯如琴不是还大屏拍了两个人的鉴定报告?]

    [你们猜,冯如琴这一次还会说报告是假的吗?]

    [肯定会啊,关启宇不是关家的,那还有必要贴他吗?我们冯姐又要找理由推脱报告不准啦!]

    [哈哈哈哈哈姐妹你拿捏到精髓了。]

    [冯阿姨嫌贫爱富是有问题,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关启宇吗?你们怎么都在嘲讽一个被骗的女人?要嘲讽也该去嘲讽那个假装富二代骗人的关启宇吧?]

    [我们有谁说关启宇没问题吗?]

    [你自己想去嘲讽你就去啊,想管别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再往下又吵起来了,冯如琴看的脑壳疼。她也不知道是被吵的,还是被气的。现在连她的粉丝都知道‘关启宇’是假的了,她还忍什么忍?

    冯如琴一个电话就打过去,把‘关启宇’骂了一通。

    ‘关启宇’说:“我也没有说过我是关家的孩子啊,你自己误会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冯如琴顿时愣住,仔细一回忆,好像‘关启宇’的确从来没有对她承认过他是关家的孩子,是她自己总以为他不想让魏虎认祖归宗,才隐瞒自己关家人的身份,导致她没有把这么大的疑点放在心上。

    “你太可恶了!是你自己说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父亲。网友才相信你的!你骗了所有人!”冯如琴气愤地说。

    ‘关启宇’则道:“我那只是口嗨,我可没有发过什么认亲视频,说过自己是关家的孩子,宣传过关家的情况,又不是我让网友误会的。”

    冯如琴被气笑了,“你就等着吧,你引导别人误会,引发社会关注,现在轻飘飘一句口嗨,就想撇清关系,你想得美!我这就去举报你。”

    她气呼呼地挂了个电话,竟然真的准备报警,让警察把‘关启宇’抓走。

    虽然她不知道‘关启宇’这个算什么罪名,但是网上不是没有先例,之前网红刻意策划假的社会热点事件,后来被行政拘留加罚款了。‘关启宇’这样的,起码也应该拘留他一个星期。

    结果等到她来到警局,向警察说明缘由,警察却笑着告诉她:“这件事我们已经了解过了,确实和他无关,他并没有主动策划找到富豪老父亲的事件,是因为接了个戏份,要演那么一出戏,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网上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是网友穿凿附会的,和他关系并不大,他目前已经在个人主页做出了澄清。”

    冯如琴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看到‘关启宇’的澄清视频,他解释说是自己接了个短剧的戏份,认亲那一段视频就是试镜,没想到被网友误会。他因为最近太忙,也没空上网,今天听说上热搜了,才知道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深觉抱歉,所以出来澄清一下。至于他和魏虎的父子关系,这个是真的,的的确确验证过DNA,大家无须怀疑。

    冯如琴看到这个视频,直接气晕过去了。

    幸好她是在警局,一群警察把她送到了医院,并通知家属。

    等冯如琴在医院苏醒过来时,只看到了病床前的娄丽。娄丽等她醒过来,才说:“我今天是来给爸办理出院手续的,听说你在这里,顺便来看一看。”

    冯如琴头晕的不行,问她:“魏虎呢?”

    娄丽说:“听说他去追那个小三了,小三把他的钱全卷走了。”

    “什么!”冯如琴猛地坐起来,又晕着倒下。

    娄丽:“你小心一点吧,医生说你高血压。”

    冯如琴却顾不上那么许多,赶紧问:“晓晴把魏虎的钱卷走了?卷走了多少?”

    娄丽:“她用投资的名义,让魏虎把公司账上的闲钱全都转给了她,然后带着他们的女儿消失了,说那些都是孩子的抚养费。我可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多问魏虎要一点。”

    娄丽是真的后悔,怪她心软,觉得到底是原配夫妻,又有两个孩子,离婚的时候就只要了自己应得的那些,想着等孩子长大,魏虎一个当爹的,不可能会亏待孩子。早知道他这么不着调,当时就应该把孩子那份也要过来,好过现在全都打了水漂。

    现在看冯如琴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魏虎的事情,只怕魏虎也很难追上那个小三。

    娄丽叹着气,站起来。临出门时,又说:“你不要想着回去找我爸了,我爸经过这件事元气大伤,以后我和孩子们给他养老,你和魏虎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冯如琴又是一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说的“给爸办理出院手续”,指的是给魏老头办出院手续,难道这些天里,一直是她在照顾魏老头?

    这怎么可能呢?

    她嫁过来快二十年了,只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什么时候把她和魏老头当成长辈过。难道魏老头还攒了家底,准备全都留给她和两个孩子?要是真的有这笔钱,那也应该分她一半,她和魏老头离婚的时候,一毛钱都没有拿就走了。

    娄丽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好,哼了一声,说:“不要把人想的和你一样。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我天天早出晚归上班,都是他们爷爷接送他们上下学,每天我回到家,饭菜都做好了,他不肯留下来一起吃,说你还在家里等着,还要回去给你做饭。这份情谊你可以忘,我忘不了,我的孩子也忘不了。”

    她这些年和公婆关系不融洽,纯粹是因为冯如琴。但她也知道,她的前公公是个很好的人。魏虎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奇怪,毕竟魏虎不配。

    娄丽又想起来当时知道魏虎撺掇公婆离婚,想把婆婆介绍给一个老板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公婆离婚挺好的。后来也是她告诉了公公实情,没想到公公会怒火攻心直接住院。不过好在他们都看清了婆婆的真面目,公公也算是自由了。

    只是魏老头依然不肯回娄丽的家中住,他觉得儿子和儿媳已经离婚了,他是前公公,不能住儿媳家里。何况魏虎还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又远了一层。

    娄丽还想再劝一劝,实在不行只能把他送到养老院里,固定时间接回来和孩子们见见面。

    她离开后,冯如琴盯着门口看了好半天。她这个时候才明白,她的前夫和前儿媳都是很善良的人,可惜都被她和儿子伤透了心。

    冯如琴痛苦地在病床上哭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动静,才睁开眼。

    这次来的是‘关启宇’。

    冯如琴一看见他,就恨得牙痒。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敢太激动,只怒瞪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关启宇’在病房里转悠了两圈,才说:“我来看看你啊,我不来你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吧?”

    冯如琴这个时候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包炒饭,直接装在塑料袋里,连个餐盒都没有,一看就是路边随便买的。

    “我不吃!”冯如琴撇过脸。

    “不吃正好,我带回去当夜宵。”‘关启宇’竟然真的把这一包炒饭装进了衣服内兜。

    只看得冯如琴一阵恶心,那上面多少油啊。

    这个男人真的当年和她春风一度的男人吗?明明当时那么风度翩翩。她在心里藏了一辈子,连午夜梦回,都梦到过他,没想到他竟然便成了这个样子。

    冯如琴忍不住说:“你到底叫什么?‘关启宇’这个名字是你编的吧?都被戳穿了还叫,不害臊吗?”

    ‘关启宇’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个假名字,不过我还挺喜欢的,没人规定我不能叫这个名字吧。”

    “不要脸。”冯如琴怒骂了一句。

    只是她虚弱的很,骂人也很没有气势。

    ‘关启宇’好奇地观察着她,说:“没想到我不是豪门私生子,对你打击这么大啊,你当年也没有这么市侩嘛!”

    “你知道什么!”冯如琴偏过头不想理他。

    ‘关启宇’说:“好好好,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魏虎既然是我的儿子,那就该赡养我,我要求也不高,每个月两千块钱生活费就行。我找不到他,你告诉他一声。”

    “你!”冯如琴又被气得差点坐起来,“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关启宇’说:“我都老了还要什么脸,他是我儿子,全网认证过的,给我养老怎么了?要是不养,小心我去法院告他。”

    “你去告吧!”冯如琴气得两腿蹬直,恨不能一脚踹飞了‘关启宇’。

    ‘关启宇’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别生气嘛,生气老得快。你年纪不小了,好就好在不显老,可你要是再折腾下去,就没哪个老板愿意上钩了,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

    “你滚!”冯如琴吼了一句。

    外面刚好有护士进来,帮她把‘关启宇’撵了出去,然后对她说:“你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来,你这情况得有人看护啊,实在没人也得找个护工。”

    冯如琴悲从中来,又呜呜呜哭了起来,她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