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谢元熠懵了几秒, 意识到自己睡傻了。
他松开手,彻底清醒过来。
聆夏紧盯着他:“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叫我?”
谢元熠心里直打鼓,总不能说, 我梦到你和你前男友, 听见他这么叫你,所以也想这么叫吧。
这种说辞,谁听了不觉得脑子有泡。
他不动声色道:“……随口叫的, 不行吗?”
聆夏沉默片刻,说:“不是不行,只是有点不习惯。”
他父母习惯叫他小夏,朋友也都这么称呼他,唯独宋嘉北,总是黏糊糊地叫他夏夏, 听上去亲昵又暧昧。
谢元熠顺水推舟:“既然你不反对, 那我就这么叫了, 夏夏,不是说要帮我拿早餐吗。”
他仰头看着聆夏,眼珠黑沉沉的, 暗自跟梦里那个身影较劲。
聆夏的脑子又开始凌乱, 只得低声道:“别喊了。”
木屋外,响起黄焦的声音:“陆老师,我背包里有茶叶,我拿给你吧。”
他边说话边推门而入,正撞上聆夏和谢元熠,双方俱是一愣。
谢元熠收起表情, 眼神冷淡地扫向他。
黄焦是个人精,混迹圈内多年, 什么样的没见过,结合昨天的事,眼神流转之间,立刻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老师,你醒啦,我进来拿点东西。”
说完,专心翻找茶叶,好像屋内的两人不存在一般。
等他找到东西时,聆夏已经走了,留下谢元熠在换衣服。
黄焦看向他的背影,嘴角溢出冷笑。
·
靠着昨天那堆玉米,节目组获得了许多水果种子,有西瓜、甜瓜、葡萄等。
于是整个上午,大家都在筛种子。
先前节目组安排了一个比赛,三组各自分到一块地,地里有第一期种下的甜心菜和生菜,收获最多的那组,将获得神秘奖励。
这期的最后一天,是收获生菜的日子,因此本期嘉宾要负责收菜。
筛完种子,大家去田里搭建支架。
钟凯婷和聆夏一起,见他戴着手表,顺嘴提醒道:“聆哥,你把表摘了吧,待会儿要洒水,当心弄湿了。”
她随口一句话,引来了谢元熠的注意。
谢元熠正弯腰播种,看见聆夏手腕上的表,动作停了下来。
他记得那次下水拍摄,聆夏怎么都不肯摘表。
谢元熠一度怀疑,那表是他前男友送的,可今天他戴的是另一款,爱彼的运动表,也就说明,大概率没有特殊意义。
聆夏说:“没事,不用摘。”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回答。
钟凯婷调侃:“你是有偶像包袱吗?下个地还得戴块名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洒水管很猛的。”
聆夏:“真不用,这是防水的。”
钟凯婷翻白眼:“我服了,有没有人莫名其妙送我几百万的防水表啊。”
“你想要吗?我送你一个。”
钟凯婷懵圈:“……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弹幕刷得飞起:
【啊啊啊啊,小霸总真的好霸总!】
【我钟姐都被你吓傻了,百万名表,说送就送!】
【霸道到我了,能不能也送我一块?】
【我是奔着谢元熠来的,没想到被一个素人圈粉了。】
【哈哈哈哈,蟹圆你让让,麻麻好像爱上你媳妇儿了。】
【对外赚钱谈生意,对内翻地种葡萄,xyy你小子好福气。】
【幻视一下,他对蟹圆是不是也这样?资源,随便挑;代言,随便选。】
【小霸总:这都拿不下你?】
【你们零元姐真逆天,太子不会缺资源的,他自己就是zb】
【谢元1,0夏,连名字都这么pay】
【哈哈哈哈哈,零元姐好神经,害得我笑了一下。】
谢元熠扶着锄头,目光在聆夏的手腕上停留许久,他到底为什么不肯摘手表?
劳作一天之后,众人总算把水果都种下,然而天公不作美,临近傍晚,突然开始下雨。
这片山区雨水多,众人见怪不怪,坐在屋檐下等雨停。
晚上鱼篓空空,只收到三条鱼,他们配了点蘑菇煮汤喝,每个人肚子都空荡荡的,饿得无精打采。
沈时蔚啃着生萝卜,和顾颦颦聊起自己的风月史,给她提供写作素材。
他啃了几口,问聆夏:“你是不是不爱吃鱼啊,都没喝汤,这样饿着怎么行,来口萝卜不?”
聆夏脸色微微发红,他不是不爱吃。
说来羞愧,十分钟前,他被谢元熠拖去后山,投喂了三块能量棒、一包辣片、大袋薯片和鸭脖,此时确实不怎么饿。
他婉拒了沈时蔚的好意,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陆荣翘着腿:“没事,是雷阵雨,一会儿就停了。”
一个小时后,雨没有如他所料停下,反而从大雨变成了暴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轰隆隆的雷声劈下来,宛如仙人渡劫,雨水瀑布般倾泻而下,把木屋都快浇透了,大家赶紧用盆接漏水。
周凯过来通知:“气象台发布了黄色暴雨警报,这雨可能要下一夜。”
钟凯婷呆住:“啊?那我们的作物怎么办?”
因为没有大雨经验,地里的棚子搭得很简陋,那些种子刚种下去,要是被淹上一夜,肯定会烂掉。生菜棚也缺少挡雨设施,这么淋下去,第一期的成果得泡汤。
陆荣马上站起来:“这样吧,男生们全都出动,去加固棚子。”
大家都没有异议,这里地势平坦,出去没什么危险,他们问节目组借了雨衣,穿戴整齐出发。
聆夏和黄焦一组,去了东边的葡萄地。
果然,葡萄架子都快被冲散了,两人赶紧合力,把挡雨的塑料网抖开。
黄焦冲他喊:“我们得爬上去!不然上面遮不住!”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大雨中。
“你扯住网,我上去盖!”聆夏被淋得满脸雨水,眼睛都睁不开。
他爬上爬下,花了十几分钟,总算把整个架子盖住,下来的时候,发现手臂刮破了,血水被雨水冲淡,洇湿了衬衣。
摄影喊道:“没事吧?是铁钉扎的吗?”
聆夏摇头:“木头蹭的,天黑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除了摄影仪能照明外,没有任何光线,他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摸。
大雨浸泡整座山脉,土地泥泞不堪,黄焦好几次陷进水坑,都被聆夏一把捞了回来。
弹幕刷得飞快。
【天哪,完全看不清路,这也太危险了。】
【节目组有病吧?不知道拦着他们?】
【幸好是平地,不然好怕滚下去。】
【小霸总真的负责,他怎么能这么好啊qaq】
【他还搀着黄花菜呢,妈的狗东西,你再敢说他试试。】
【小霸总一点都不娇气,也不像黑子说的那么冷酷,他超温柔的呜呜。】
【当心点啊,看得我都捏了把汗。】
聆夏他们是最后回营地的,所有人都全身湿透,聚在棚子里烤火。
虽然已经立夏,但穿着湿衣服还是会冷,聆夏换了身干净的衬衣,刚坐下,就被谢元熠捉住手臂。
“你流血了。”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将袖口推上去。
看见完整的伤处,聆夏惊讶地“嘶”了一声,没想到伤口这么长,足足有十公分,好在只是很浅表的破皮。
“操,怎么搞的。”他听见谢元熠骂了句。
这几天以来,聆夏习惯了镜头存在,瞪大眼睛提醒他:“还在直播。”
谢元熠烦躁:“我知道。”
停顿片刻,又放轻声音:“不是凶你。”
他起身去问助理要医药箱,聆夏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暴躁——他在生他自己的气,气自己没照顾好他,毕竟聆夏是为他上节目的。
谢元熠拿来纱布碘酒,沉着脸快速上药,虽然脸够臭的,动作倒是很轻。
他正认真擦拭伤口,手背被聆夏捏了一下,谢元熠抬头看过来。
聆夏朝他微笑:“没事的,不要生气,我不疼。”
弹幕已然疯了。
【我cao!!这这这,你俩不会真谈上了吧?】
【啊啊啊啊啊,零元姐就是最幸福的!每天被爸妈追着喂饱饱!】
【我怕了家人们,我害怕他们是真的……】
【解释一下:蟹圆心疼零下受伤,所以才会挂脸和粗口,原谅他吧,我儿爱妻心切,彻底没救了。】
【前面姐妹看的好仔细,重点是,零下get到他在想什么了,还反过来安慰他。】
【看你们分析,我都有点想哭了,他们好懂对方啊。】
【我和我男朋友五年,都到不了这种程度。】
【零元出个恋爱秘籍吧,我跪着学。】
【恋爱感好重,唯粉看不了一点。】
谢元熠明显被安抚到了,深吸一口气,将那点不快压下去,仔细帮他把手臂包好。
他郁闷地说:“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几分钟不见,就把自己弄得惨兮兮。那老头也是,逮着空子就使唤你。”
在镜头面前,他后半句没有多说。
聆夏一愣,他很久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笑了笑:“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让黄老师上。”
谢元熠没有接茬,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伤处,直到下播,都没有再笑一下。
直播结束后,众人陆续回到木屋睡觉。
屋外的雨小了一点,淅淅沥沥地落在屋顶,顺着木头缝隙,浇湿了床铺。
睡到半夜,谢元熠被热醒了,他睁开眼,才发现聆夏在发烧。
他伸手摸聆夏的额头,烫得吓人,他马上给陆缥发消息,并把人摇醒。
聆夏迷迷糊糊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咕哝了一句“好冷”。
谢元熠说:“你发烧了,我联系了助理,现在带你去山下的医院,站得起来吗?”
“嗯。”聆夏没有逞强,想配合起身。
他用手支撑木板,又软软地垂下去。
谢元熠没多说,直接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
聆夏虽然高烧,但头脑还清醒,下意识觉得这个动作不妥,刚要放开,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
突然的腾空,让他晕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谢元熠已经抱着他走出木屋,步伐又稳又快。
聆夏吓了一跳,手缩到他领口处:“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被别人看见不好,我自己能走……”
谢元熠垂眸,看了眼他的手,脑海中浮现出,这只手环绕宋嘉北的场景,眼眸闪过一丝阴霾。
他腾出环住聆夏背部的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将它重新绕回自己的脖颈。
“抓紧点,掉下来我可不管。”
说完,在门口工作人员惊讶的注视下,抱着聆夏大步上车。
第22章 第 22 章
沈朝朝张大嘴巴, 一副傻掉的样子,陆缥毕竟见过世面,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 伸手把她推进车里。
山下有个医疗站, 开车二十分钟左右。
保姆车是六座,陆缥和沈朝朝在后排,车厢内一片安静。
大家都神色各异, 除了零星的雨声,再没有人说话,如果把他们的内心戏换成弹幕,估计此时保姆车都塞不下。
氛围太过古怪,聆夏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我现在感觉好点了, 没必要来这么多人的。”
沈朝朝说:“Boss, 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快省省力气吧。熠哥本来没叫我,我刚好去找陆姐打牌,就一起过来了。”
一个电子温度计扔过来, 谢元熠沉声说:“快四十度了, 少说点胡话。”
他不放心,又要伸手摸他额头。
聆夏想到后排两人,下意识偏头躲开。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僵硬地收回去,谢元熠扭头向车窗,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聆夏大脑烧得晕乎乎, 心想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车停下时,谢元熠打开门往里看, 聆夏怕他又要抱自己,便强撑着走下去,让两个助理先进去挂号。
谢元熠把手臂放到他面前,手心朝下道:“扶着。”
见聆夏犹豫,他皱眉说:“没人看见。”
周围黑灯瞎火,医疗站门口只有他们。
聆夏解释:“我是怕你被拍到,媒体会乱写。”
谢元熠让他靠着自己,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嘴里说:“拍到就拍到,有什么大不了。”
聆夏心想,他应该是自信古川的公关,没有别的意思。
验完血后,医生给开了两瓶水,并重新包扎了伤口。
陆缥说:“挂完水要四点了,阿元,你先去车里睡觉,我和小沈在这里守着。”
谢元熠摆手:“你们去睡,我陪他。”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透过门缝,看护士扎吊针,聆夏的脸微微皱巴,他的眉毛也跟着皱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朝朝还想说什么,被陆缥拽住。
陆缥意味深长:“那行,我们先去车上了。”
聆夏挂上水不久,谢元熠便提着一袋东西进来。
他熟门熟路,把问护士要的暖手袋,垫在输液管下面,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汤,将勺子递给聆夏。
“喝口热乎的,会舒服一点。”他说。
聆夏被他一连串动作弄得发愣,当看见那份冰糖雪梨汤,忍不住问:“这是哪来的?”
山下有个镇子,但店铺早关门了,不可能买得到,雪梨汤还是用保温杯装的。
谢元熠冲他眨眼:“我魅力超群,从小护士那里骗的。”
聆夏身体难受,却还是被逗笑,他喝了口甜汤说:“你照顾病人,比我家阿姨还要熟练。”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没其他人夸过你?”
“没有。”
谢元熠懒散地靠着椅背:“我又没照顾过其他人。”
聆夏望向热水袋,输液时手背容易发冷,这样恰到好处地加热了输液管,他疑惑道:“那你连这个都知道?”
谢元熠说:“照顾人不是看经验多少,而是看用心与否,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经常觉得输液的手又疼又冷,还很想吃热的流食,所以下意识觉得,你可能也需要。”
他语气平淡,眼睛黑漆漆的,干净又温暖。
没来由的,聆夏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故事里,小刺猬背着满身浆果,横冲直撞地回家,其他小动物都害怕它,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扎到。
然而它停在同伴面前,抖落刺上的浆果,真诚地说:“都是给你的,吃吧。”
他恍惚觉得,谢元熠就是这只小刺猬,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浑身带刺,而在自己眼里,只看得见他背上满满的浆果。
他眼神柔软,思索片刻,终是问出那个藏了许久的问题。
“谢元熠,有件事想问你。”
“洗耳恭听。”
聆夏问:“我之前看过你的直播,你家走廊上那幅画,是怎么来的?”
他心里忐忑,连带心跳都不稳。
没想到,谢元熠听到这个问题,眼前一亮。
“你看我的直播?”他偏离重点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哦,想起来了,我们拍完广告之后,唔,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看我直播了。”
聆夏一时语塞,跑偏了好不好。
谢元熠扬起嘴角:“说实话,那个小助理,是不是你追星的幌子?每次一有锅,就甩给她的那种。”
聆夏心想,我才是那个背锅侠。
而且……我也没甩给她啊。
他被打乱节奏,已然失去了原先的紧张。
“你别岔开话题,我在说那幅画。”他郁闷道。
谢元熠轻笑:“到底谁在岔开话题?”
聆夏脸色发红:“谢元熠!”
谢元熠怕把病人气着,举起双手投降:“好吧,知道了,是你助理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为了助理,你不惜奉献自己和我一起上综艺,你是全世界最体贴员工的老板。”
阴阳怪气。
“……”聆夏感到呼吸困难。
谢元熠迅速接道:“那幅画啊——”
聆夏冷眼瞅他,只听他问:“哪幅画?走廊上好多画,我都不知道你说哪个。”
说实话,聆夏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但为了套话,还是冰冷地说:“农场男孩那幅。”
谢元熠颇感意外:“你好奇那幅画?它确实有些来历,是我托人在拍卖会上买的。”
聆夏有意无意地说:“那是Philip Charles的画,他色彩用得出神入化,在中世纪很有名。”
谢元熠支着下巴,眼里带笑:“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聆夏斜睨他,他随口说:“你要是看上了,我让人送去你家。”
聆夏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旋即再一次得到证实,他并不是冲着画本身去的。
他摇头:“我没有收藏油画的爱好,倒是你,看起来不像喜欢画的人,为什么会拍下它?”
听到这句话,谢元熠有刹那的不自然。
他收藏那幅画的原因,说起来有几分诡异,在他刚醒的那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在挂一幅画,有人帮他扶着梯子。
那画怎么都挂不好,要么偏左,要么偏右,身后的人一直纠正他。
要是换了平时,谢元熠早就少爷脾气发作,直接转身把画扔地上,但梦里不知为何,他变得非常耐心,甚至还连声说马上就好。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也看不清周围的场景,只清楚地记得,那幅画背面刻着一行字——
“Los dioses destruirán sus rosas.”
谢元熠对西语一窍不通,醒来后出于好奇,搜索了这句话,原来还真有出处。
“神明终将揉碎它所推崇的玫瑰”,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它要推崇那朵玫瑰,又要毁掉它?
让谢元熠惊讶的是,不仅是刻字,连画上的内容,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他敢确信,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这幅画。
而这个理由,离谱到没人会信。
他不想聆夏把他当神经病,胡编乱造道:“我有个朋友懂画,跟我说了背后的故事,我觉得很有意思,就买回去了。”
空气安静了半晌。
“原来是这样。”聆夏垂下眼睫。
谢元熠留意到,他没有询问那个故事,像是不感兴趣。
他把聆夏膝上的毛毯盖好,轻声说:“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输液袋,要想讨论画,以后有的是时间。”
聆夏点头:“谢谢,今天晚上太麻烦你了。”
他有些自责和懊恼,终究抵挡不住困意,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谢元熠看着他烧红的脸,像对待小动物那样,轻点他的眉心。
“笨蛋,你怎么会是麻烦。”他嘀咕道。
·
第二天早上,其他人才知道聆夏生病,好在恢复得快,烧已经退了。
大家很热情,挨个过来贴他脑门,检查还发不发热。
钟凯婷和陶芳刚贴完,陆荣又来贴,最后沈时蔚伸出爪子,谢元熠实在忍无可忍,啪一下给他挡开了。
“你干嘛打我,我想看看他还烧不烧。”沈时蔚瞪眼。
谢元熠嘲弄:“你的手是温度计?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病菌,你抓完鱼洗手了吗?”
“就你最干净,你不也没洗手。”沈时蔚凑过去,“聆夏,别理他,过来我摸摸。”
镜头前,谢元熠不好再拦,眉头皱得死紧。
聆夏看见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后躲开。
他轻声但坚定地说:“不要。”
沈时蔚愣住,聆夏嚅嗫:“我看见了,你抓完鱼没洗手。”
四周安静下来,谢元熠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如同涟漪般,扩散到整张脸。
弹幕疯狂起舞:
【啊啊啊啊啊,你俩怎么这么甜!】
【不是,大早上给我看这个,整的有点高血糖了。】
【小霸总生病后,好乖好听话,想亲死他-3-】
【小可怜,病得脸红彤彤的,不过你俩稍微顾及一下我沈哥吧。】
【ssw:滚出去谈,谢谢。】
【嗨呀,都是工业糖精,看看就罢了,别当真。】
【本来还挺粉谢元熠的,这期麦麸麦的有点过,给我看无语了。】
【你们自己信自己的话吗,谢元熠什么时候麦过?】
【好好好,就麦了怎么着?烦得要死,管天管地管别人磕糖,不爱看别看。】
【就愿意看蟹圆麦,给我大麦特麦!】
【最好能麦到结婚!你们求婚的时候能不能直播?】
【他跟小霸总结婚,一定要鲜花铺路豪车当道,给每个零元姐都发喜糖!】
【哈哈哈哈,你说你惹零元姐干嘛……】
沈时蔚受到伤害,不想跟他俩玩儿了,可天不遂人愿,接下来几天,他们被分到一组,加固木屋的屋顶。
这期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尾声。
大家收获生菜,最后居然是嘉宾组获得了冠军。
分发奖品的时候,聆夏正和沈时蔚在屋顶上修修补补。
他们埋头敲钉子,听见下面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聚到一起。
沈时蔚不屑:“什么奖品啊,值得这么大呼小叫。”
聆夏探头,听见钟凯婷大喊:“周导,你也太大方了吧,这玩意儿是纯银的?啊啊啊,早知道我种生菜的时候努力点了。”
做饭的桌上,放着几块精致的铭牌,看上去沉甸甸的,分量很足。
周凯笑着说:“赞助的,下期继续加油,我给你争取个金的。”
谢元熠拿起其中一块,上面是树叶的图案,水滴从叶片底端滴垂,下面凹进去一个小小的“夏”字。
他朝屋顶扬手:“聆夏,这是你的。”
聆夏笑道:“谢谢导演。”
周凯对他说:“你这个有加设计进去,是‘聆听夏天’的意思,我专门找人画的。”
谢元熠抬头:“想看吗?特别好看。”
聆夏下去不方便,便说:“等我……”
他话音未落,谢元熠上前一步,将徽章连透明袋一起抛了上去。
他动作潇洒利落,脸上带着朝气蓬勃的笑,仿佛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美好的事物。
那模样,让聆夏想起某段回忆。
那天他在阳台上给花浇水,宋嘉北从楼下回来,用力抛上来一样东西。他打开礼盒,发现是一枚蓝宝石袖口。
宋嘉北仰头笑道:“看见适合你,就买了,火把节快乐。”
聆夏哭笑不得:“火把节是什么节,这节日要送礼物吗?”
宋嘉北酷酷地说:“想送你东西,所以随便找个理由咯。”
当时只觉得他在耍帅,现在回忆起那个笑,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聆夏精神恍惚,随手一抓,恰好抓住那枚勋章。
屋檐下,谢元熠露出开怀的笑容。
聆夏怔怔地看着,那个笑倒映在他眼底,山间的海棠也黯然失色。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一期收官后, 一连爆了几个热搜。
其中#谢元熠聆夏纯爱#的词条,居高不下一整天,连带景茂的市值都在涨, 聆夏更是收到一堆综艺的邀约。
沈朝朝连声感慨:“Boss, 你要是进军娱乐圈,十有八九能成顶流,你的微博号都两百万粉了!比某些小糊咖粉丝还多。”
微博是官方要求注册的, 发的内容都是节目相关,底下的粉丝无法无天、口无遮拦。
聆夏摇头:“都是暂时的,你以为娱乐圈那么好混。”
他不曾涉足娱乐行业,却能一眼看透其中缘由,这些粉丝的成分,大多是节目引流来的, 真正奔着他的不到一成。
这种流量来得容易, 去得也快, 如果操作不当,还有相当可能会造成反噬。
沈朝朝不理解:“可是你上节目以来,找JM合作的好多, 你别不信嘛, 我给你念一下广场晒产品的微博……”
她随手翻开一个带#JM冲浪板#的微博,“第三期终于收官了,超级舍不得,支持小霸总的品牌,祝我们零元百年好合!小情侣甜甜蜜……”
沈朝朝察觉不对:“零元是什么?”
她手欠地戳进超话,然后沉默了。
聆夏正听着, 询问:“然后呢?什么是零元?”
沈朝朝颤声:“没,没什么, 她好像在说零元购是违法的,嗯。”
聆夏莫名其妙,小助理则疯狂偷瞄,忍不住想起那晚,他和谢元熠之间奇怪的氛围。
下班后,沈朝朝狠刷了一夜超话,次日整个人精神恍惚。
作为谢元熠的唯粉,她居然觉得,那些剪辑的视频好甜,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她迷幻地磕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周五下午,聆夏正在处理公事,他接到一个老合作商邀请,今晚要去酒店赴约。
他关电脑的时候,沈朝朝敲门冲了进来。
她红着眼道:“老板,出大问题!”
聆夏疑惑,听见她一股脑地说:“你说的果然没错,娱乐圈水真深!明天《归园纪》第四期开播,今天下午,有人买了黑热搜,是……关于你的。”
她欲言又止,满脸委屈,将手机给聆夏看。
前几天的好评一散而光,取而代之,是#何旭独家爆料聆夏#,和#谢元熠包养#等不堪入目的词条。
聆夏一惊,他今天在谈合约,没来及看手机,打开消息才发现,陆缥和谢元熠都给他打过语音。
点进去仔细看,原来是一个叫何旭的自媒体,开直播爆了他的黑料。
所谓“黑料”,其实就是他那段广为人知的情史。
何旭是这么说的:“你们最近喜欢的那个某M总裁,在Y城给圈很出名的……【他是通讯录吗】当然,哈哈,他还有个白月光来着,据说抛弃他出国了,也有说因为意外去世了。”
“【他和某顶流是什么关系】呃,具体什么关系,小何不知道。圈内人透露,《某园纪》这个资源,是他帮谢拿下的,除此以外,他还给谢推了不少大合作,过两天会官宣。”
“【你的意思是蟹圆被包了,骗鬼呢】我可没这么说啊,别扣帽子,再说了,不要觉得谢在外风光,实际上他并不是古川嫡子,不在继承人行列。豪门很复杂,这种事不是完全没可能。”
“【小何能不能聊聊总裁的旧情人】这个嘛,我掌握的一手资料不多,那个白月光好像是书香世家,家里反对他和总裁乱搞,他俩玩私奔。哈哈哈哈,当时在商圈闹得沸沸扬扬,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三年前的财经新闻,里面可能有报道。”
沈朝朝气得发抖:“他们简直就是污蔑!造谣!胡编乱造!实在太气人了,怎么能这么扒你!”
聆夏比她淡定得多:“正常,综艺有竞品,爆火后必然会被黑,我既然选择出镜,被扒也在意料之中。你把这些拿去给法务,让他们该告就告。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下班。”
沈朝朝眼眶红红:“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了?都怪我不懂,当初一个劲儿撺掇你上节目,早知道这么复杂,我宁愿没煽动你,那样你就不会被骂了。”
聆夏哂笑:“别胡说八道,你又不能掌控我的思想,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把手机还过去,拍了拍她:“多大点事,别哭了,我去谈个生意,记得和陆缥联系,公关一下。”
沈朝朝连忙点头:“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聆夏上车后,给谢元熠弹了个消息。
他并非完全不在意,只是先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早已不拿舆论当回事。
当年他和宋嘉北,一度闹到景茂股价大跌,聆博海把他关在家里,坚决禁止二人接触。舆论具有时效性,过一阵子,他们就会忘得精光。
对他来说,不过是又一次攻击,但对谢元熠来说,或许要严重得多。
他打字问:[你在哪儿,方不方便语音?]
谢元熠回的很快:[在车上,人有点多,待会儿打给你。你怎么样,看见热搜了?现在还好吗?]
聆夏愣住,没想到他第一时间不是责问,而是关心自己。
他回复道:[没事,我让助理联系你团队了。]
谢元熠回他:[网上那些你不用管,交给陆缥就行,我晚上有台演出,结束后找你细聊。]
聆夏答了个“好”,下车走进酒店。
这家酒店位于市中心,经常用来给明星下榻,以及洽谈商务之类的。
合作方还没来,服务员把他带进一间休息室,让他先等候片刻。
十分钟后,合作方依然没来,对方来电,说是路上堵车,要迟到半小时。
聆夏等得无聊,起身去洗手间。
他洗手的时候,听见外面砰地一声,接着一片嘈杂,有人在大喊大叫,混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
聆夏绕过去查看,转过拐角时,险些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骂了句脏话,声音熟到不能再熟。
聆夏睁大眼睛,诧异道:“谢元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元熠一身全黑打扮,戴着棒球帽、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撞上他后愣了一下,随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同样意外的脸。
他还没回答,门外响起疯狂的撞门声。
“谢元熠,你在里面吗?可以开门吗?”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采访你。”
“谢元熠,最近有关你被包养的传闻,是真的吗?”
“开门呀,锁什么门……”
正常媒体不会这么疯,聆夏震惊:“他们是?”
谢元熠做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他穿过拐角,回到琉璃台处,吵闹的声音总算小了点。
他皱眉道:“这些人是有组织的,我九点半的演出,就在对面电视台,那边安排在这里休息,不知道谁泄露了行程,刚下车就被堵了。”
外面全是扛着大炮的,光听声音,就知道数量不少。
聆夏问:“你没带保镖吗?”
“带了,但挡不过来,除了不良媒体,还有很多粉丝,很奇怪,我的粉丝一般不会这样。”
他问聆夏:“你怎么也在这里?”
聆夏说了原因,谢元熠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冷笑道:“还真是巧合,我们白天刚上热搜,晚上就要被拍到从同一个洗手间出来了。”
聆夏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是说,有人故意设计的?”
谢元熠说:“如果被拍到,他们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能坐实热搜的谣言了,是谁约你来的?”
聆夏想了想:“老陈和我合作很多年了,应该不可能是他,我回去查一查。虽然这档节目很火,但真的有这么多仇家吗?”
这个设局的人,是想毁了他们的名声。
“难说。”谢元熠摇头,“或许不是节目组的仇家,是冲我来的,对不起,让你也困在这里了。”
门外的媒体如同丧尸,咣咣咣地撞门,被堵在这种地方,难免让人焦躁不安,连聆夏都有几分不安。
偏偏谢元熠没有紧张,明明是对他事业影响巨大的事,他却显得轻松自如。
他靠着墙壁,调侃道:“要是和我传绯闻,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聆夏怔住,这人到底怎么肆无忌惮说出这事的,难道不应该比他还发愁吗?
他一时无语。
谢元熠也不催促,抱着手臂看他,顶灯从上洒下,将他的双眼照得幽深晦涩,有种说不清的暧昧。
好半天,聆夏才说:“你是真不着急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台了。”
谢元熠眼中闪过失望,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他轻描淡写地说:“慌什么,我已经调人来了,要是实在没办法的话——”
他眯起双眼:“就只能委屈你了。”
“什么?”聆夏疑惑。
谢元熠俯身抓住他的手,手指灵活地勾住他指尖,做出一个堂而皇之、彼此缠绕的牵手。
他笑得不怀好意:“只能委屈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个名分了。”
第24章 第 24 章
聆夏脸色骤变, 脑袋轰然炸开。
指尖被撑开交握,暧昧温热地缠绕,要不是他知道谢元熠不喜欢男人, 都要以为这是在调情了。
他迅速抽回手, 红着脸道:“别玩了。”
谢元熠哑声说:“谁告诉你我在玩。”
聆夏心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时,谢元熠的手机响了。
陆缥火急火燎:“元熠, 你还在里面吗?”
谢元熠呼出一口气说:“别着急,我已经调人过来了,你来的时候,带上墨镜和口罩。”
陆缥蹬蹬蹬跑步:“好,我正在上去的路上,你没戴墨镜吗?”
“不是, 给别人用的。”
二十分钟后, 保镖将门口的媒体全部清走, 陆缥边说话边推门而入。
“等我找出是哪个傻逼透露的消息,非把他弄死不可!真有病,对面马路都堵上了。”她愤怒道, “老娘第一次进男厕所, 没想到是因为——聆夏?”
她看见两人相对站着,瞬间眼睛瞪得滚圆,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
陆缥略加思索,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喃喃道:“靠,难怪媒体一窝蜂都来了, 原来是这样。”
谢元熠把帽子扣在聆夏头上,又帮他戴上墨镜, 对她说:“陆姐,你带他从后门走,让小陈送他回家,我从前门过去。”
“可是他们还在外面……”陆缥说到一半,将话咽了回去。
她对聆夏说:“你跟我来吧,他要去电视台,那里管理很严,不会让媒体进去的。”
聆夏望向谢元熠,对方顺手压下他的帽檐,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谢元熠对他一笑:“去吧,我演出完联系你。”
他的语气让人安心。
聆夏不想再耽误时间,迅速跟陆缥走了,当然,他没百分百放心,回去后搜了下谢元熠的广场。
酒店前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不知从哪来的人群一拥而上,纷纷把镜头话筒往他脸上怼,视频里,谢元熠眉头紧锁,在保镖的保护下寸步难行,耗费足足半小时,才抵达近在咫尺的电视台。
这次围堵事件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工作室立刻发了道歉声明。
聆夏和谢元熠通完话后,让梁律去调查事情始末,次日一早,他被手机吵醒了。
沈朝朝崩溃喊道:“Boss,你又又又上热搜了,不过这次是好事……算是好事吧?应该吧?哎,我感觉自己都快成明星的助理了。”
聆夏揉着太阳穴,感到十分麻木。
他打开热搜,排名第一的是#谢元熠发文#,第二是#JM相关澄清#,下面那个是公司公关买的。
昨天凌晨,谢元熠发了条长微博。
@Vilem谢元熠:
[半夜睡不着,聊聊今天的事。
首先,我对今晚带来的混乱道歉,长茂路发生交通堵塞,酒店客人感到反感,电视台门口人群拥挤,我和团队都进行了深刻反思,思考该如何与粉丝和媒体相处,这确实是个长久性问题。
其次,团队的态度大家已经知道,我想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一直以来,我从不反对粉丝接机、探班,因为在我眼里你们不止是粉丝,更是支持者、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并不排斥和你们分享生活。
对我来说,从事娱乐行业,完全是出于对音乐的喜欢,所以我更希望粉丝能多关注我的作品。当然,我也知道,这一点是非常难的,所以尽量向你们展现真实的自己,而非一个包装出来的人设。
昨晚的事,或许大家感到好奇,团队说的不够清楚,我在这里再作解释。
@景茂-聆夏这位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造谣、抹黑,所有传言都是虚构的,我远比谣言要了解他。
最后,希望大家不要窥探素人隐私,希望互联网干净、真实、温暖。]
文案下面,附上了工作室的告黑通知,排在第一个的,正是传播聆夏私人信息的何旭。
评论区全是支持,有人心疼谢元熠,有人羡慕他们的友情,也有痛骂营销号为博流量不择手段的。
其实公司已经公关了,他没必要冒着风险发文,可他不仅发了,还告诉所有人,聆夏对他很重要。
聆夏思索片刻,登上那个几乎不用的号,给他的博文点赞,并评论了个感谢的表情。
很快,那个小奶龙表情,被赞上了热评第一。
中午时,谢元熠回他:[我打这么多字,你就发个表情?]
他在网上确实放飞,爱说什么说什么,爱和谁互动和谁互动,丝毫不管他们刚传过“绯闻”。
聆夏也回他:[那郑重地谢谢你。]
谢元熠再次评论:[不够郑重,微信聊聊怎么郑重。]
他评论完,底下的粉丝几乎要炸了,两人的cp超话也炸了。
@元聆dd:[妈呀,这是什么神仙互动!你们不管不顾了吗?]
@小霸总的狗:[所以你俩录完节目后,一直有联系对吗?]
@三个手枪腿:[楼上的,都说了是很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联系……]
@不下一百斤不改名:[啊啊啊,他甚至不愿意说是朋友!就是谈了!!]
@我儿媳貌美如花:[之前看综艺无感,现在磕到了,好吧,妈妈同意这门婚事。]
@厚切奶酪:[他们好勇敢啊,大大方方辟谣,大大方方互动,我哭死。]
@喜欢小元的366天:[哈哈哈哈,小霸总的回复,高冷中带着一丝可爱,符合我对他的刻板印象。]
@熠起等夏天:[所以蟹圆想要什么样的郑重?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我儿媳貌美如花:[想多了,他顶多敲顿饭而已,以他的胆子,估计现在还不敢提。]
@冥河水母:[哈哈哈哈哈哈哈,知子莫过母,这位妈粉笑死我了。]
聆夏微信找他:[说吧,要怎么郑重?]
谢元熠回:[这周有空的话,和我去云鼎好了。]
聆夏惊奇:[你挟恩图报就算了,还不忘照顾自家生意?]
谢元熠没在意他的调侃,固执己见道:[反正我要去云鼎,请不请看你。]
聆夏当然要请,别说是云鼎,任何地方他都请。
两人约好时间后,梁律来电。
聆夏问他:“有结果了吗?”
梁律说:“昨晚的事查出来了,是谢先生团队的工作人员失误,导致信息传递出错,那些粉丝听说是公司允许,所以才赶过来的,至于媒体,大概也是相同的原因。”
“工作失误?”聆夏眯起眼睛,“这不仅是失误,还要会引导粉丝才行。”
能在极短时间内,卖给粉丝假消息,还要召集这么多家媒体,这个人肯定很擅长操作粉圈。
梁律:“他团队已经把人揪出来了,但我怀疑是替罪羊,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操控。我查了那人最近的联系人,有一个您应该认识。”
“是谁?”
“黄焦黄先生。”
·
夜幕低垂,包厢里灯红酒绿,堕落淫.靡。
黄焦从女星身上爬起来,脸上有种吸嗨了的迷幻感,他笑着和别人打招呼,起身去外面放水。
从洗手间出来,他习惯性拐到后门,想抽根烟醒醒酒。
这家酒吧他常来,后门通一条小巷,黑灯瞎火,不见人影。
黄焦刚掏出烟,忽然听见一声脆响,黑暗里,亮起一束打火机的光,有个身影倚在墙上,慢悠悠点燃一根烟。
黄焦摸了摸口袋,冲那人道:“哥们儿,我没带火机,借个火呗。”
那人没有动静,黄焦正觉奇怪,只见他越过黑暗走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路灯下。
聆夏叼着烟,冷淡地注视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凉薄。
黄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没由来一阵慌张,随后又恢复镇定,故作惊讶地说:“聆夏,居然碰到你了,呵呵,你看起来不像会来这里的样子,真让人意外。”
这家酒吧脏得很,什么都沾点边,位置也难找。
只有混这个圈的人,才会来这里。
他面带明晃晃的嘲讽,脸上写着“敢情你节目上都是装的”。
聆夏笑了一下:“是吗,我还以为万事都在黄老师的掌控中,你不是连谢元熠的行程都一清二楚吗。”
黄焦脸色一僵:“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行程。”
“哦?前几天他被堵在酒店,不是你干的?”
“搞笑!你们私会被拍,关我什么事。”
黄焦讽刺:“聆先生这么恼羞成怒,该不会因为传闻是真的吧,你把谢元熠包了?还是说,他包养你?啧,我看狼狈为奸的可能性大一点,你们这些同性恋,就喜欢在公众眼皮底下玩刺激的。”
仗着四处无人,他也不装了,眼神充满鄙夷。
他以为聆夏会发怒,会撕裂平静的面具,甚至有点期待,他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还能这么彬彬有礼吗?
然而,聆夏只是瞅了他一眼:“我知道黄老师对同性恋有偏见,看来你一定是个非常正义的人。”
他打开手机,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一个正义之士,被爆出吸.食违.禁.品、潜规.则女明星,这种法治新闻,会不会比同性恋更轰动?”
手机屏幕上,正是刚才包间的画面,黄焦和一群人吞云吐雾,随手抓着女星的头发摁下去。
他大惊失色,脑子嗡地一声,周身的血都凝固了。
好半天,他才颤声道:“……这视频你从哪来的?!”
聆夏掐灭烟,隔着淡淡的雾气,面色从容。
“你可以买通谢元熠的人,我也可以买通你的人,黄老师,别这么双标,只允许你自己使阴招。”
黄焦面露狰狞,朝他逼近一步:“把手机拿过来!你敢放出去试试,我要告你侵犯隐私!”
聆夏啼笑皆非:“要不我帮你报个警?”
黄焦彻底急了,上手就要来硬的。
聆夏面带嫌弃,避开道:“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来的吧,那位保镖,你还要看多久?”
他话音刚落,一根高尔夫球杆伸过来,直接将二人隔开。
那球杆挥动时带着风,力道十足,黄焦险些被砸中,惊恐地向后跌退,当看见来人时,脸上冒出绝望的神情。
谢元熠从角落走出来,一手拎着球杆,冷着脸回答:“找工具去了,你碰谁呢。”
黄焦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指着他们道:“你你你你们……你们果然是串通好的!我、我就知道,我……”
“你什么你。”谢元熠不耐烦道,“不想身败名裂,就老实交代谁让你这么做的。”
黄焦震惊:“你怎么会知道……不,没人让我这么做……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嘛?”
谢元熠冷冷地说:“就你那智商,既想不出这种损招,也买通不了我的人,说吧,你老板是谁?”
黄焦眼神闪躲:“我没有老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而言之,你们要是敢把这事抖出去,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的关系,我的事业毁了不要紧,还有你们两个垫背!”
“哼,聆夏,你有一点说对了,我就是讨厌同性恋。”黄焦阴毒地说,“你们这些搞男人的恶心玩意儿,凭什么想压我一头!就算你们曝光我又怎样,你觉得我就不能公关?我就不能反过来爆你们?好好想想吧。”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妥协,甚至毫无歉意。
远方响起警笛声,聆夏看了眼时间,是他提前报的警,警察快到了。
谢元熠眼中闪过狠戾,举起球杆刚要上前,突然,身边掠过一阵风。
聆夏抬脚猛踹过去,下一秒,巷子里响起黄焦杀猪般的惨叫。
这一脚把他踹得差点吐血,直接跪倒在地上,聆夏往他肚子上狠踢两脚,然后直接踩上他的手,脚底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黄焦嚎得惊天动地:“操.你妈的二椅子!我操!你们两个死基佬,竟然敢打我,我操.你全家!”
谢元熠愣住,怔怔地看着聆夏的侧脸。
他眼睫下垂,冷若冰霜地看着黄焦。
聆夏在动手前,扯松了领口,衬衣下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嘴角挂着冷笑,听黄焦骂了会儿,漫不经心地抬起脚,在他哆哆嗦嗦想躲开时,又狠狠地踩下去。
皮鞋底很硬,一根根碾过指尖,血水顺着指缝滑落。
黄焦的手彻底折了,扭曲出一个奇异的弧度,那叫声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
“来,继续骂。”聆夏动了动嘴唇,“我看看你嘴能有多硬。”
黄焦哭了,是被疼哭的,他痛哭流涕地求饶:“别踩了!别踩了!手要烂了!”
聆夏终于松开脚,蹲下身问:“说不说?”
“我说……我告诉你,别打了……”黄焦颤抖道,“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有他的电话,在我上综艺不久之后,他就找上我……”
聆夏皱着眉听他说了半天,头也不回地问谢元熠:“你身边有这号人吗?”
谢元熠没吭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注意力全在聆夏身上,视线完全被吸引,无法分神去想别的。
聆夏动手有多狠,带来的惊艳就有多深,他蹲在那里,衬衣收拢进皮带,勾勒出瘦削的腰线。
谢元熠喉结滚动,想起上次看见这样的画面,是在云鼎的台球桌上……
他眼眸深不见底,直到聆夏疑惑地转头,又问了一遍。
“姓林?我不认识。”谢元熠嗓音沙哑道。
巷口,警车已经到了,他一把拽起聆夏说:“先走,我让人过来处理。”
如果是他俩把黄焦送进局子,那新闻可就大了。
混乱中,聆夏被他拉着,一路狂奔地穿过巷子。
谢元熠搂着他肩膀,两人默契地低头,避开朝这边来的警察。
原本快要走到出口,谁知,一个警察朝这里走了过来。
聆夏眼疾手快,反手把谢元熠推进旁边的门里,这是一间狭窄的开水房,里面一片漆黑。
谢元熠被他撞得后退,手从肩膀滑落到腰上,指尖蹭过棉麻面料,又搭上冰凉的皮带,轻轻松松揽住那截腰。
两人挨得很近,鼻端飘来薄荷烟草的味道,冷冷清清,很像聆夏本人。
谢元熠心跳骤停,大脑陷入混乱,浑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涌去。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过了一会儿,警察终于往酒吧门口走去。
聆夏松了口气,后退一步道:“他们过去了,保险起见,还是等会儿再出去。”
说完,半天没听见回应。
他奇怪地看过去,透过门缝外的昏黄路灯,只见谢元熠脸色发红,眼中带着极度的不自然。
他换了个站姿,让下.半身隐没在黑暗中,然后才含混地应了声“嗯”。
第25章 第 25 章
一直到警车离开, 谢元熠都没有说话。
他和聆夏保持了点距离,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聆夏也不知道说什么, 尴尬地别过脸不看他。
半晌, 聆夏问了句:“你还好吗?”
“嗯。”
“外面好像没人了,我们走吧。”
“嗯。”谢元熠好像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回去之后,聆夏收到他发来的资料, 是关于那个姓林的幕后指使人。
林浩,28岁,名校硕士毕业,曾任职于古川总部,去年突然离职,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当高管。
聆夏猜测:“他在古川任职过, 不会是你爸的人吧?”
他想起宋淮, 当年为了棒打鸳鸯, 他干过这种事。但是问题来了,他和谢元熠之间又没什么,谢朝峰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
手机里传来谢元熠的声音:“不太可能。”
他顿了顿, 解释道:“我爸在外面‘交往’的朋友不少, 他向来不在意这种事,更不会关心我的……交友。”
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聆夏还是听懂了。
谢朝峰比宋淮稍微好一点,两人都作风不正,起码谢朝峰不会干涉谢元熠。
“我已经派人去跟林浩了,很快就会有消息。”谢元熠说, “尽管不是我爸的人,也和古川脱不了干系。”
聆夏一边和他语音, 一边躺进浴缸。
谢元熠听见水声,敏锐地问:“你在干嘛?”
“泡澡。”聆夏揉着眉心,舒了口气,“今天太冲动了,弄得一身汗。”
那头的呼吸变得粗重,过了好半天,谢元熠说:“看不出来,你揍人还挺狠,黄焦都快被废了。”
他的嗓音喑哑低沉,聆夏泡得困倦,感觉那声音像把小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搔着耳膜。
“好多年不打架,有点生疏。”
“哦?你以前打过架?”
“哪个男人没打过。”
“你不是那种。”谢元熠笑声酥麻,“你像是那种好学生,上课坐在前排,从来不传纸条,会认真地记笔记,被许多人偷看也毫不动心。”
语气有些暧昧,和蒸腾的雾气交融在一起,混合海盐精油的香气,慢慢侵.占聆夏的头脑。
聆夏懒懒地说:“你那是刻板印象,我上课从来不记笔记。”
谢元熠卧在床上,支着下巴,“你不记笔记的话,班上暗恋你的同学怎么借笔记本?他们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聆夏笑出声:“你是不是脑补过多了。”
“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听见这个问题,聆夏安静了几秒。
对于朋友来说,盘问恋爱史不算过分,对于他们俩来说,又好像有点过界。
聆夏选择把问题抛回去:“你呢?谢元熠,你长得也很招蜂引蝶。”
那头大言不惭地说:“我失忆了,你忘了?”
“好吧,”聆夏无奈,“我没谈过。”
“真的?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聆夏补充:“不过告白没少收,因为加我的人太多,只能禁止添加好友。”
谢元熠酸了起来:“哟,告白没少收——还禁止添加好友——”
“……你再阴阳怪气,我把你也列为禁止添加。”
谢元熠用指尖抵着牙:“那你那个前男友,算是你初恋?”
提到宋嘉北,聆夏的笑容淡了点:“嗯。”
谢元熠状似不经意道:“你今天对黄焦动手,是因为受不了他用那些词说你的性向吗?”
他对聆夏的窥探欲,从刚开始的零星,增长为铺天盖地,终于忍不住一次次试探。
并非只因为吃醋,他同时也担心,聆夏有没有因为性向,受到过歧视和伤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可能会发疯。
聆夏沉默片刻,说:“不是,我只是气不过他那样对你。”
谢元熠僵住,怔怔地贴着手机屏幕。
“他那样做,无非是要毁了你,先前的偷拍,还有今天说的话,都是为了激怒你,我不想让他成功。”
“谢元熠,你很好,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谢元熠脑中噼里啪啦地放烟花,绚烂的色彩让他头晕目眩,耳边只剩下聆夏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的话一股脑涌到嘴边,又一股脑被压下去。
他想问,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在舍不得我吗?
他想说,能不能忘了你前男友……
想冲到手机那头,把他按在浴缸里,做刚才在巷子里没敢做的事……
这一切的想法,在想到聆夏那块手表后,慢慢冷静下来。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满腔热血与爱意,最终化为一句:“你也很好,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聆夏笑了一声:“早知道能得到这种赞扬,我就提前动手了。”
谢元熠呼吸急促,他看不见那头的画面,却仿佛和聆夏一样,泡在满是热水的池子里。
他压抑着说:“不要泡太久,早点休息。”
“晚安,聆夏。”
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好像大声一点,都怕心里疯狂的念头,隔着电波惊扰到对方。
聆夏温和地回他:“晚安。”
·
几天后,黄焦被拘留的消息传出,他的社交账号、作品一一下架,连《归园纪》都对直播回放做了打码处理。
墙倒众人推,受过迫害的女星纷纷站出来发声,接二连三的证据,直接把他锤得永无翻身之日。
他不仅自己行事恶劣,还从事拉皮.条的工作,因为背靠资本雄厚,很多人敢怒不敢言,这下算是犯了众怒,名声一落千丈。
在这件事发酵过后,何旭又悄悄出来开直播爆料了。
“你们不明白内幕,老黄那是得罪了人,加上自己作死,才会落得现在这幅田地。他其实蛮有才的,可惜了。”
“【老黄得罪了什么人】呵呵,那我可不敢说,人家刚把我给告了,这年头,说点实话不容易。”
“【按你这么说,是聆……呃,某高层咯?】哎,说了不能讲,不要再刷名字,再刷我要被封号了。”
“谢谢大家的礼物,好吧,如果你们实在好奇,我只能说一点点。事实就是,老黄开罪了某顶流,所以那位高层下死手整他,‘同性是真爱嘛’,大概就这样。”
沈朝朝在古川公司刷直播,对面坐着陆缥,一边核对文件,一边给她投喂水灵灵的小樱桃。
沈朝朝愤懑不已,嚼着樱桃说:“这个何旭……他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我boss……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事,这也能……怪到他头上。好甜!陆姐你在哪买的?”
陆缥习以为常:“家门口菜市场,营销号都嘴硬,等打完官司,发个道歉信赔点钱就消停了。他那不是个人账号,背后是棠德,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棠德娱乐?你们的对家吗?”沈朝朝问。
“算是吧,只要还混圈,就会三天两头遇到这种事。”
沈朝朝眼睛转了转:“陆姐,你之前跟我说,熠哥对老板只是朋友间的惺惺相惜,没有别的想法,现在还是真的吗?”
陆缥向来圆滑,听到这个问题,却罕见地有所犹豫。
她含糊其辞:“如果那小子没骗我的,应该是真的。”
“熠哥跟你聊过老板的事?”
陆缥:“不算聊,他只是说,近几年不打算谈恋爱,而且好像……性取向也正常吧。我知道你老板喜欢男人,但你也说了,他追星的事纯属误会,那他不可能对阿元动心思的。”
沈朝朝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哦”了一声,“陆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古川为什么要出手封杀黄焦?”
云鼎游泳池边,聆夏问了同样的问题。
两人并肩走向换衣室,偌大的泳池做了清场,只有他们两个,今天不凑巧,台球桌正在换新,只能来了泳池。
谢元熠穿着休闲,插着兜慢悠悠走在他旁边。
“你听谁说的?”他哼笑一声,没有立马给出答案。
聆夏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原本黄焦出来后,还有可能转幕后,但听说业内有人放话,说谁敢捞他就跟他一个下场。”
“他出事的全过程,没有专业的操作,无法这么迅速。”他无奈道,“还有人传是我干的,但凡有点脑子,都会知道,我在娱乐圈没有半点关系。”
隔行如隔山,景茂跟这个圈子的联系,仅仅是找几个代言那么简单,圈内水深,只有古川这种龙头才办得到。
谢元熠心说,原因很简单啊,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听。
他转过身,面朝聆夏倒退着走:“谁说你没关系的,我不是你的关系?”
聆夏挑眉:“好好回答问题。”
“这么想知道的话,赢了我,就告诉你。”
说完,谢元熠扭头向更衣室跑去。
聆夏被激起胜负欲,跟上他道:“你别太得意,我大学是校游泳队的。”
谢元熠勾起嘴角,故意说:“完了完了,A大游泳队要完,怎么会招下水就呛哭的人。”
聆夏懒得理他的污蔑:“都说了冲浪是例外,你待会儿别输不起。”
谢元熠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来,欢迎吊打我,就喜欢你这么狂。”
明知是一句玩笑话,或许他经常和沈时蔚那些人这样说,可听见“喜欢”两个字,聆夏的脸还是有点发热。
两人换了泳裤出来,都光着上身。
聆夏天天坐办公室,肩背的肌肉偏薄,不过线条很漂亮,谢元熠的视线从他胸前扫过,飞速戴上泳镜。
和他的刻意不同,聆夏打量得大大方方,盯着他说:“上次就想问了,你肩膀练得不错,怎么练的?”
谢元熠翘起嘴角,任由他看:“三分练七分吃,你要是想学——”
他卖了个关子,然后说:“算了,你还是别学了。”
他本意是你这样就很好看,聆夏误以为他在嘲讽自己,于是也不聊天了,冷漠地开始倒计时。
“我数三声,比赛开始。三、二……”
第二声还没数完,他抢跑跃入池中。
谢元熠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紧跟其后跳进去,入水姿势相当标准。
泳池里水花翻滚,两人谁都不甘示弱,飞一般蹿出去老远。
聆夏本以为,能给他点苦头吃,谁知道刚游了半圈,谢元熠就超上来了,一分钟后,他被甩了整整一圈。
游玩三个来回,聆夏喘着气,精疲力尽地浮上来,他用了全力,还是被甩开老远,到最后追都不想追了。
谢元熠扶着水线,笑着看他:“不错嘛,还以为你又要呛水。”
聆夏摘掉泳镜,没好气道:“你耍我?”
谢元熠戏弄够了,老实交底:“笨蛋,我是体育特长生,国家二级运动员,比不过很正常,毕竟你冲浪都能呛水。”
“……”聆夏的表情要骂人了。
他恼火:“不要再说呛水了,我能闭气很久,还有潜水证。”
谢元熠憋笑:“是吗?不信。”
聆夏气得不轻:“不信就比比。”
“好,那比比。”
谢元熠二话不说,拽着他潜入池底,聆夏刚想挥开他,却被扣住后颈,从水线下面拽到他面前。
池水澄蓝,两人四目相对。
聆夏睁大双眼,口鼻冒出细小的气泡。
谢元熠眼中闪过一丝恶劣,手压在他脖颈处,又靠近了几分,几乎挨到鼻尖。
对于他这种“作弊行为”,聆夏有几分恼意,故意不闪不躲,看谁能脏过谁。
他的发丝在水里飘散,表情倔强清冷,嘴唇鲜红湿润,眼神随着水波荡开一圈圈涟漪。
谢元熠看了他一会儿,神色逐渐幽深。
他的目光落在唇瓣上,迟疑片刻,终于像是下定决心,倾身吻了上去。
第26章 第 26 章
水波荡漾, 泛着清粼粼的光,他们在水下接吻。
与其说这是个吻,不如说是恶作剧, 因为谁都没有闭眼, 也没有任何羞涩甜蜜。
聆夏瞳孔紧缩,唇边溢出一连串气泡,谢元熠缓缓摩挲他的后颈, 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嘴唇。
唇齿相扣,冰凉的水流涌进来。
聆夏回过神,开始推拒挣扎。
这人还没坏到不可救药,轻易地松手放开他,聆夏立即浮出水面,扒住水线剧烈咳嗽起来, 整个泳池都回荡着他的喘气声。
他咳得整张脸发红, 嘴唇更是鲜艳欲滴, 上面清晰地印着齿痕。
谢元熠好整以暇地说:“你输了。”
他的神情极度嚣张,除了只他自己感到的疯狂心跳,看不出任何异常, 聆夏瞬间想照他那张俊脸上来一拳。
“你居然敢……”他一度说不出话来。
胜负欲再强, 也不能这么做吧,太过离谱了!
谢元熠故作平静:“上次你也强吻过我,这下我们扯平。”
“……”
这种事,还他妈能扯平。
谢元熠见他眉头紧皱,却并无厌恶之意,紧绷的心稍微松了点, 他乘着水游过来,聆夏警惕地后退, 背部贴在冰冷的池壁上,激得他一哆嗦。
“你又想干嘛?”
谢元熠笑:“现在怕我了?”
他将手伸到聆夏脸旁,把那缕几乎戳到眼睛的湿发拨开,柔软的发丝卷住手指,在耳后打了个卷,极近暧昧与缠绵。
“说实话,和我接吻是不是还不错?”他凑过去问。
聆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下一秒,把他猛地推进水里,自己手一撑上了岸。
身后传来谢元熠的落水声和笑声,他脑袋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和我接吻是不是还不错……
他不敢回头地加快步伐,默默摒弃了心底的答案。
从泳池出来后,聆夏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先前谢元熠赛车输给他,估计是想掰回一局。
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沉默地走进餐厅,中间隔了数米距离,看上去像不认识似的,尤其聆夏,故意不去看他。
谢元熠带他来到顶层的旋转餐厅,从这里看下去,有种在云层中吃饭的感觉。
聆夏嘀咕:“原来这上面还有餐厅,上次来都不知道。”
谢元熠远远的说:“这里只对特殊人群开放,要提前预约的,哎,说好你请客,怎么又变成我请你了。”
他脸上欠欠的,眼底带着几分调侃,仿佛还在回味那个吻。
聆夏冷着脸,摆出一副“我认识你吗”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往窗边走。
谢元熠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跟上他。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聆夏,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聆夏转过头,看见徐方则正起身朝他走来,那桌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都一副精英打扮。
“方则。”他打招呼道,“你也在这儿吃饭。”
徐方则轻拍他肩膀:“约了几位高层,要谈下季度的合作,我上个月去法国出差了,前天刚回来,正想下午约你呢。”
他的惊喜和亲热不加掩饰,转眼看见后面沉着脸的谢元熠,顿时面露诧异。
“谢先生!今天好巧啊,遇到一堆熟人,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他笑着说。
谢元熠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这时那桌人都走了过来,徐方则正觉疑惑,只见他们纷纷主动和谢元熠打招呼。
“谢少,好久不见,我是古川商务部经理李广硕,您还记得我吗?年会我们见过。”
“谢先生好,我是江尚的韩斌,幸会幸会。”
……
徐方则受到了冷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没想到他们都认识谢元熠,他费力巴结的一群人,现在在巴结另一个人。
对于这种殷切的问好,谢元熠只略微点头,对聆夏说:“走吧。”
徐方则瞪圆了眼,满脸写着“你们一起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聆夏洞悉了他的想法,说道:“我们刚游完泳,先去吃点东西。”
“那我待会儿过去找你。”徐方则顺势让开道,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等待上菜的间隙,谢元熠幽幽地打量聆夏。
聆夏喝了口餐前酒,斜睨他道:“看我干嘛?”
谢元熠哼笑:“看看你多大魅力,把人迷得五迷三道,这么一看,确实挺大。”
聆夏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你和那个徐少泽是什么关系?”谢元熠反问。
聆夏说:“他叫徐方则,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给你名片了,他是我大学室友。”
谢元熠没关心他叫什么,不爽地说:“室友?那你们岂不是同吃同睡?你大学经常住宿舍吗?家里没给你准备住处?你们俩关系很好?”
问题多跟机关.枪似的,聆夏莫名其妙:“室友当然住在一起,我大四才搬出去,前几年一直住校。”
谢元熠沉默了,用力戳着面前的香煎和牛,和空运来献身的小牛较劲。
两人正说着话,徐方则从隔壁走过来。
他拿了瓶红酒,递给聆夏道:“这是我从格拉夫酒庄带回来的,尝尝看,你应该会喜欢。”
他不避嫌地在旁边坐下,让侍者给两人倒酒,谢元熠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谢谢。”聆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礼貌地说,“味道不错,很柔和。”
徐方则热情推荐:“谢先生也尝尝。”
谢元熠拒绝:“不喝酒。”
他白眼差点翻上天。
徐方则看见聆夏盘里的鱼肉,体贴地说:“红酒配红肉好一点,这里的炖羊肉很绝,我给你叫一份吧。”
他刚要叫侍者,谢元熠皱着眉说:“看来徐先生这室友白当了,连他不吃羊肉都记不住,第二次了。”
“啊。”徐方则愣住,看向聆夏,“你,你不吃羊肉吗?那……”
聆夏不想太不给他面子,含糊道:“也不是完全不吃,偶尔会吃。”
谢元熠毫不留情地拆台:“比起干红,他更喜欢那家酒庄的干白。比起红肉,他更喜欢吃鱼,鱼里面,又喜欢鰤鱼。”
他游刃有余地用叉子将配菜拨开:
“他喜欢甘蓝、芝麻菜、小番茄,讨厌胡萝卜、大蒜,吃菜的时候,不爱裹酱汁。喜欢甜口,但很少吃甜品,饮料和冰淇淋可以,蛋糕偶尔吃。”
聆夏:“……”
徐方则:“……”
谢元熠单手托着下巴,眼里满是挑衅和不屑,“徐先生,既然这么不了解你室友,就别老自讨没趣了吧。”
聆夏终究没能救得了场,徐方则俊脸通红,连句客套话都没说,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
聆夏举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叹气:“你到底哪里看他不顺眼?何必这么说话,他不知道我的喜好很正常,我们毕业后很久不联系,没你想的那么熟。”
而且普通朋友之间,需要了解什么喜好,你知道的那么清楚,才叫不正常。
聆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找私家侦探查过自己。
谢元熠听见后半句话,缓和不少,哼道:“现在又说不熟了,刚刚不还说是一起住了三年的室友吗。”
聆夏无奈:“室友不一定是朋友,大学室友跟同班同学没什么差别,顶多见面多一点而已。”
“这话中听,我爱听。”谢元熠嘴角上扬。
聆夏摇头,幼稚鬼。
饭后,那个叫李广硕的过来找谢元熠,说是有事要商量。
他们进了包厢,聆夏则独自去露台消食。
云鼎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每一处都修得像云端天宫,露台一步一景,喷泉流水潺潺。
正逢夏夜,昙花开了。
聆夏第一次见昙花,在花坛边看了半天,惬意地挟了根烟,靠在旁边的罗马柱上。
天上星空万顷,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谢元熠那天。
当时谢元熠傲慢无礼,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那里禁止吸烟。
聆夏想了想,打算把烟收回去。
啪嗒一声,从旁边伸来一只打火机,帮他点燃了嘴里的烟。
聆夏眯起眼睛,对上徐方则灼热的目光,他不好再收起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徐方则说:“这是你今晚第二次道谢了,怎么,跟谢元熠一块儿玩,就和我生疏了?”
晚餐时他一直彬彬有礼,此时有点怨气,口吻放肆了许多。
聆夏扫了他一眼:“没有,我们是老同学,该谢还得谢。”
“那他帮你切牛排,你也这样不停地道谢?”徐方则虽在邻桌,但眼睛忍不住往他们桌看。
聆夏吐出烟雾,语气淡淡:“你偷看我们?”
夜色中雾气缭绕,将那双眼睛渲染得迷惑人心,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徐方则有几分隐蔽的偷窥感,他的呼吸沉重起来,热流一股股地往上蹿。
他鼓起勇气道:“我就是偷看了,怎么样?你说你和谢元熠的传言不是真的,那我能不能理解为,我还有机会?”
聆夏蹙眉,疑惑:“什么机会?”
“追你的机会。”
空气短暂沉默,聆夏迷茫地说:“你是说,你,追我?”
徐方则红着脸道:“很难理解吗,我喜欢你,你这种长相的,放在gay圈哪个不喜欢。聆夏,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没法像个学生一样,一周约你吃七次饭,天天跑去公司找你,但只要在国内,我都会给你发消息约你出来,这难道不明显吗?”
他一鼓作气地说:“我大三就发现自己是gay,只可惜当时你有男朋友了,我不好夺人所爱,这才导致和你错过。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觉的,要不然时隔几年,不会我一约你就出来了。”
聆夏回忆起那次他约自己来云鼎,原来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徐方则还在喋喋不休,诉说着对他的爱意,甚至连学生时期、他忘却的几件小事,都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
半晌后,聆夏垂下眼帘:“抱歉徐方则,你可能有所误解,我对你只是同学情谊,没有别的意思。”
徐方则瞬间急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不要逃避,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喜欢慢慢来,咱们就慢慢来,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的,你难道不承认……”
聆夏打断他:“没有,那次我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谢元熠。”
“……什么?”徐方则傻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聆夏实话实说:“我当时对他感到好奇,刚好你叫我来云鼎,我就答应了。”
他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表白,深知要想让对方死心,就得把话彻底说清楚。
他用往常的口吻说:“徐方则,你非常优秀,值得一个全心爱你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徐方则怔怔地站在原地,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罗马柱后面的人影,谢元熠就那么站在黑暗中,阴沉地和他对视。
那一瞬间,不甘和嫉妒席卷了头脑,将他的理智冲得一干二净。
他口不择言地说:“你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
聆夏蹙眉看着他。
徐方则充满愤恨道:“你不是爱死你前男友了吗,不是对他至死不渝吗,为什么又和谢元熠搞在一起?你拒绝我,其实是借口吧,真实原因是,你已经和他搞上了!”
聆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刷得变白。
“你在胡说八什么?”他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徐方则恶声恶气:“少在这里装委屈,装清高!你敢承认吗,你到底爱你那个化成灰的前男友,还是谢……”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谢元熠从柱子后面冲出来,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徐方则惨叫一声,捂着鼻梁眼前发黑。
谢元熠丝毫不手软,又照着他下巴给了两拳,几拳下来,把他打得满脸鲜血。谢元熠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他倒地求饶,发出凄厉的哀求。
聆夏的烟掉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喘气
黑色的夜卷起烟灰,谢元熠冷声说:“他爱谁,或者不爱谁,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尤其是你这种人渣!你说你爱他,却连一点小事都记不住,你说你爱他,却借着表白的名义逼迫他,撕开他过去的伤口,你配谈个屁的爱!”
“你这种杂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还他妈妄想这妄想那。老子第一次见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忍你两次还真当给你脸了!”
他骂得不解气,往徐方则肚子上连踹几脚,踹得他惨叫连连。
谢元熠满腹国粹,要不是身后还有聆夏,可能已经骂得对方狗血淋头,他越憋越气,拳头死死握住,连青紫处都不觉疼。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牵住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握回去。
聆夏冷冷地说:“徐方则,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的同窗情分,到此为止。”
他抬头看过来,月光下,谢元熠满身狠劲,嘴角倔强地抿着,眼底满是暴怒和心疼。
聆夏对他说:“我们走。”
第27章 第 27 章
露台的事惊动了经理, 急忙带着保安过来善后,那群精英也出现在门口,有意无意地围观窥探, 满脸写着八卦。
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大打出手, 这传出去不知得多劲爆。
聆夏向管家要了医药箱,谢元熠打人下了死劲,指骨间一片青肿, 破了好几处,可能徐方则的鼻梁都骨折了。
他垂着头坐在床边,聆夏半蹲着,仔细将药涂在他手背上。
上药期间,聆夏安静得出奇。
徐方则的话点醒了他,这段时间以来, 他一直把谢元熠的越界当做示好, 就连水下的强吻, 都自动给他找好了“恶作剧”的借口,从没做过他想。
现在回忆起来,却有诸多不对劲。
谢元熠对他, 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藏不住的心思。
聆夏逐渐陷入泥潭——他无法像对徐方则那样,无情地拒绝谢元熠。假设……表白的是谢元熠,他该怎么做?
说我不喜欢你?那谢元熠会很受伤吧。
那双眼睛会难过又倔强地看着他。
说你别开玩笑了?谢元熠肯定马上身体力行,让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所以说什么好?
他想了良久,也没得出答案。
持续的走神让他力道失控, 不小心戳在伤口上,对方闷哼了一声, 他才回过神来道歉。
谢元熠眼神深沉:“你已经涂了快五分钟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手要被药水泡发了。”
聆夏涨红了脸,迅速丢掉棉签:“不好意思,我想消毒的彻底一点。”
“明白,你不是想把我做成标本。”谢元熠打趣道。
气氛没有因玩笑话变得轻松,反倒比刚才更凝固,两人心里各自揣着小九九,互相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谢元熠抿嘴:“那家伙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得不到就诋毁,自己不好受也不想让你好受,他一点都不了解你。”
聆夏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因为徐方则生气。他的那丝恼怒,早在谢元熠动手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了解我,我也不在意他……可是你呢?我们才认识几个月,谢元熠,你为什么会那么了解?”他忐忑地问。
谢元熠怔住,眼中闪过诧异。
他垂眼看向聆夏,对方保持上药的姿势,屈身跪坐在他面前,脸上一派镇定,实际上手指微微蜷曲,无助地揪住衣摆。
又不安,又可爱。
谢元熠喉结动了动,嘴角溢出笑意:“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和他一样,也对你爱而不得?”
聆夏皱起眉,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是真的呢?”
“什么?”
“如果我真和他一样,你要怎么办?”
聆夏抬起眼睛,对上他漆黑的双眸,顿时感到一阵心悸,他慢吞吞地眨眼,脸上满是挣扎和茫然。
过了许久,久到他双腿发麻,才张开嘴试图说点什么。
说什么好呢,他其实也没想好……
要拒绝吗?要拒绝的吧。
可是话到嘴边完全说不出口,他不想看见谢元熠脸上,出现和徐方则相同的表情。
他咬住嘴唇,牙齿深陷进去。
下一秒,被沾着药味的手指轻轻按住。
谢元熠抵住他的唇,笑道:“嘘,别说拒绝的话,我还没表白呢。”
聆夏彻底愣住,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药水的味道刺激鼻腔,让他大脑晕乎乎的,像躺在棉花上一样。
他在说什么……
谢元熠起身,洒脱道:“要是真想拒绝我,也得等我正式告白那天,否则我会很没面子的,至于哪天告白……还没想好,看心情。”
他露出狡黠的笑:“说好了,我一天没决定时间,你就一天不能拒绝我,听懂没有?”
聆夏没说话,事实上,他感到很懵。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表白要他自己定哪天,没定还不能拒绝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聆夏喃喃道:“谢……”
话音未落,始作俑者打了个哈欠,插着兜离开:“不用谢。我困了,你早点睡觉,晚安聆夏。”
他走得头也不回,半点不像是“爱而不得”的样子。
聆夏只得说:“……谢元熠,晚安。”
他躺倒在床上,原本就胀痛的脑子更眩晕了,今晚真是……乱成一团。
谢元熠终究没说出口,让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但又死了一半,总而言之,十分复杂。
聆夏用手遮住眼皮,第一次感到,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
次日早上,谢元熠跟无事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绝口不提那晚的事。
两人像是达成某种默契,彼此都对此回避。
聆夏起迟了,到餐厅的时候,谢元熠已经坐在位置上等他。
面前放着黑胡椒烤肠、芦笋、虾仁和芝士炒蛋,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看着很有食欲,聆夏忽视他热烈的目光,吃了口炒蛋。
谢元熠期待地问:“怎么样?”
“好吃,很嫩。”
“那就好,我第一次做这种早餐,事实证明,还挺有厨艺天赋的。”谢元熠带着笑意说。
聆夏顿住:“这是你做的?”
“是啊,五点就起来准备了。”
聆夏有点犹豫,低声称赞了几句,注意到谢元熠面前没放任何东西,问道:“你不吃吗?”
谢元熠揉了揉鼻子:“我不饿。”
吃做废的吃饱了。
“这太多了,我吃不完。”聆夏刚要拿盘子夹给他,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阿元,聆夏,你们原来躲在这里!”
沈时蔚走了过来,嚷嚷道:“我昨天就来了,听管家说你们也在,找了大半圈都没找到!姓谢的你大爷,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谢元熠的笑瞬间消失:“这都能被你找到。”
沈时蔚亲热地挨着聆夏坐下,拿起旁边的叉子道:“我为什么不能……好饿啊,这饭看起来不错,让我尝尝。”
谢元熠果断伸出叉子,把他推到一边:“别不讲卫生,要吃自己重新叫。”
聆夏尴尬地说:“我帮你再叫一份。”
沈时蔚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作罢,等他那份上来后,又抱怨为什么和聆夏的不一样。
谢元熠不耐烦:“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少废话,爱说说不说滚。”
沈时蔚刚要说话,管家走了过来,礼貌地说:“少爷,谢董在一楼茶室,请您过去一趟。”
谢元熠没反应过来:“哪个谢董?”
随即想起来,古川只有一个谢董。
沈时蔚及时地说:“哦对,这就是我找你要说的事,你爸也来了,正四处找你呢。”
“……”谢元熠很想给他脑袋来一下,这种事不早说。
他让聆夏稍等一会儿,便起身随管家离开,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
沈时蔚鬼鬼祟祟,试图把叉子伸进聆夏盘里,同时凑到他耳边说话,突然椅子传来尖锐声响。
聆夏惊讶地抬头,只见谢元熠把他连人带椅拖开,硬生生拽到离桌子一米远的地方,沈时蔚还没反应过来,举着叉子人都傻了。
谢元熠俯下身,贴近他耳畔道:“我心眼很小,离他远点。”
咣当——
聆夏手一抖,刀叉砸在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元熠转身走开,沈时蔚嚎叫:“你神经病啊,拖我椅子干嘛,草,我差点摔了……聆夏,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威胁你了?”
他心疼地拍拍聆夏:“我哥们儿就是这样,爱拈酸吃醋,估计是看我们走得近,觉得我冷落了他。”
聆夏:“。”
管家把谢元熠带到茶室,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谢朝峰穿着随意,一身灰色运动装,像是刚晨跑结束,正在煮一壶大红袍。他洗杯洗得专注,连有人进门都没看一眼。
谢元熠坐下问:“爸,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谢朝峰看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前天下午,陪一个朋友过来打高尔夫,我叫你你也不一定有空吧。”
谢元熠想了想道:“我虽然打得不好,但勉强还是能陪几杆的。”
谢朝峰哂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是吗,我不是怕你技术烂,是怕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呐。”他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说,“打开看看。”
谢元熠拧着眉,一言不发地拿起信封。
当他拿到手里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果不其然,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照片。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内容。
一张张翻过去,前面是在齐眉山拍的,有他抱着聆夏上车的,有两人在医院门口说话的,越往后面,他们的距离越近,气氛暧昧不已。
偷拍的也是个人才,把他看聆夏的眼神拍的一清二楚,尽管画面大多黑暗,但那双眼透着藏不住的缱绻和隐忍。
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对聆夏是什么感情,更遑论他爹。
谢朝峰冷冷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
谢元熠低着头,过了半晌,龇牙一笑:“拍照技术不错,把他拍的挺好看,能洗一份给我吗?”
谢朝峰噎住,失手打翻杯里的大红袍。
他的脸忽红忽白,就差去唱京剧了。
自从谢元熠病好以来,一度变得他快不认得了,不过他从小就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觉得这些变化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谢元熠越来越讨老爷子喜欢,他才对他的所作所为再三容忍。
谢朝峰皱眉:“你来真的?还为了他打人,简直丢人现眼!我告诉你,聆家可不是善茬,你趁早和他断了,别给我惹麻烦。”
他怕谢元熠不知轻重,继续说道:“当年杨明玉的儿子闹出那样的丑闻,现在竟然过得好好的,倒是惨了他前任那家,聆家出手很狠,弄得人家破人亡不说,还落了个坏名声,你给我离他远点,你玩不过他的。”
他和杨明玉是合作伙伴,也有竞争关系,自然不想两人坏了事。
谢元熠本不欲多说,闻言脸沉了下来。
“爸,你是没调查明白,还是老糊涂了?我道听途说的都比你可信,他前任出事跟他没关系,和他爸妈也没关系,诽谤造谣是要量刑的。”他不高兴地说。
谢朝峰两眼睁圆,一拍桌子:“小兔崽子,你说谁诽谤呢?什么量不量刑,你知道个屁,所有人都是这么传的!”
谢元熠说:“谣言就是这么来的,你比村口老大爷还能散播。”
谢元熠见他不配合,气得站起来走了两圈,连连摇头:“混账东西,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杨明玉迟早一天会发现这事,你们要只是玩玩还好,一旦分手闹僵,必然会影响两家之间的关系。”
谢元熠翘着腿,嘲讽:“怎么,你难道要给他一张空白支票,让他离开我不成?”
“你给我闭嘴!”谢朝峰气坏了。
谢元熠怕他真晕过去,面带惋惜地说:“爸,你暂时不用这么焦虑,事情没到你想的那一步,以后再着急也不迟。”
谢朝峰血压飙升,眼前一黑一黑的:“……你,你什么意思?”
谢元熠悠哉道:“意思就是,我现在正在追他,他还没答应。所以,你等他答应了,再快进到给支票环节吧。”
第28章 第 28 章
谢朝峰捂住心口, 瘫坐在太师椅上。
谢元熠眉头一皱,上前道:“爸,你没事吧, 都说了少喝含咖啡因的东西, 桌上这么多茶罐,一会儿拿去给员工分了当福利吧。”
谢朝峰气得手抖,指向门口:“你滚, 滚出去。”
“啧啧,每次让你注意身体就发脾气,果然越老越像个孩子。”
“住嘴!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
谢元熠哼着小曲儿离开茶室,等回到餐厅时, 沈时蔚已经不在了。
聆夏坐在床边喝咖啡, 他窝在靠椅里, 双腿自然蜷起,安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落地玻璃, 描摹出鼻梁和唇形, 将那张脸衬的发光。
谢元熠隔得老远,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嫉妒那缕晨光。
他走过去敲敲桌面:“吃完了?老沈呢?”
聆夏回过神,看向他说:“我告诉他,电竞室新进了一批设备,让他先去试玩。”
谢元熠看了他一会儿, 不怀好意地笑:“你撒谎,今天周一, 电竞室不开门,你故意把他支开的?”
聆夏不自然道:“……没有。”
“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
聆夏含糊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被打扰,不是说待会儿要去一中吗。”
这确实是谢元熠说的,他一会儿有个工作,要去一中旁边的学校做公益,陆缥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谢元熠笑了:“不管什么原因,你把他支开,我都很开心。”
聆夏语塞,这人越来越露骨了,时常让他应接不暇。
“你爸找你有事吗?”他试图转移话题。
谢元熠两眼一眯,仿佛来劲了,意味深长地说:“还真有点事,我一个表哥谈恋爱了。”
聆夏疑惑:“然后?”
“对象是男的,他爸似乎比较反对,他这个对象呢,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传言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任,导致他爸有点偏见。当然,我表哥喜欢的很,不,应该是爱的一塌糊涂,他对象非常非常好,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好。”
聆夏听得很懵:“所以,他家里其他人都表示反对?”
谢元熠摊手:“其他人还不清楚这件事,他妈妈还是挺开放的,你觉得他们会赞成吗?”
聆夏斟酌用词:“如果……他对象真有那么好,家人通情达理一点,估计会吧。”
“那你认为,他应该勇敢地公开?”谢元熠满意道。
“嗯,既然谈了那没什么不能公开的。”聆夏不好评价,点头道,“祝他成功吧。”
谢元熠笑了起来,心情愉悦:“他一定会成功的,他们也一定会幸福到老。”
·
一中门口,有一所慈善小学,是谢朝峰建的。
几年前,这里还是个废弃厂房,因开发商跑路,只剩下空无一人的两层楼,曾经被一中学生称为“鬼屋”。
聆夏坐在房车里,和助理小陈尴尬地眼对眼。
小陈在桌上铺开一堆电子设备,说:“熠哥怕您无聊,特地让我陪着您,这是新款游戏机,这是他的备用手机,里面全是游戏……您、您要是想办公的话,这里有笔电,还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他从旁边拽出小推车,好似肩负重任,讲话都磕巴:“那个,这里有零食和水果,聆总,您想点份牛排吗?要不要来点红酒?”
聆夏撑住头,不知道谢元熠把他描绘得有多吓人。
其实也就等一个小时而已。
他起身道:“我下去走走。”
小陈惊慌失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进……”
聆夏按住他肩膀:“我抽根烟,你在这打会儿游戏,我会在他结束之前回来。”
他走下车,学校外面围了点零星的粉丝,被保安拦住,门匾红底金字写着“日升小学”。
聆夏沿着街道往一中走,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他高二那年,遇到过校园霸凌,对象不是他,是一个低年级男生。那几人推推搡搡,把他拽进厂房。
聆夏担心他出事,就跟了进去。
幸好他进去了,男生被锁在黑咕隆咚的厂房里,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聆夏一边安抚一边把他带了出来。
事后,他再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奇怪的是,后来这事在班上传遍了,惹得女生们一度很崇拜他。
聆夏无奈地笑笑,走过小学门口,心想也不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他朝路边望去,看见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妇,面孔有些陌生。
男人欣喜地喊:“聆夏,是我啊,徐冽,你不记得了?”
他碰了碰妻子的胳膊:“这是聆夏,我们班以前的班长。”
女人恍然大悟:“班长!天哪,好久不见,你帅得我都不敢认,我是李旭丹,你还记得我们吗?”
聆夏想起来了,徐冽坐他右后方,李旭丹是生物课代表。
他走过去,看向推车里的婴儿:“当然记得,你们居然结婚了,恭喜啊。”
徐冽说:“你小子,我当时挨个发了请柬,就差你没来,数学老师老惦记你了,一直在我婚礼上念叨呢。”
“抱歉,我那会儿有点事,抽不开身。”聆夏笑着摇头。
李旭丹问:“班长,你结婚了吗?让我看看是哪个女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嗯。”聆夏表情淡了点。
李旭丹大惊小怪道:“啊?你真结婚啦!你老婆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去,那几个暗恋你的不得伤心死,嫂子肯定超级优秀吧。”
徐冽也说:“哥们儿,不够意思了,结婚都不告诉我们,哪天有空,叫嫂子出来聚聚。”
聆夏扯了下嘴角:“我爱人……他可能不太方便。”
夫妻俩对视一眼,徐冽说:“不管,既然逮到你了,我就要替我们班所有女生发声,下周同学聚会,你必须得来,记得带上嫂子。”
聆夏:“同学聚会?”
“对啊,下周五,就知道你不看群。别的班都是班长组织的,我们羡慕得要命,你上学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你特别积极负责,还被评过年级优秀班干呢。”
聆夏歉意:“好,我会去的。”
“带上嫂子!”夫妇俩异口同声。
聆夏面露难色,这时,李旭丹看向他身后,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他刚要回头,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后背陷入宽阔的怀抱。
这种霸道的搂人方式,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谢元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聊什么呢?哟,这小孩儿尿裤子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聆夏扭过头,看见他脸上严实的口罩和帽子,浅浅松了口气。
他捏着聆夏的肩,抱怨:“大热天你跑下来干什么,万一中暑怎么办,叫我一顿好找。”
夫妇俩看傻了,眼睛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似乎在探查他们的关系。
徐冽大着胆子,狐疑地说:“你好,请问你是……”
谢元熠善意提醒:“Hi,聆夏的老同学,你们的小孩在滋尿。”
李旭丹脸色涨红,赶忙蹲下身检查儿子的尿不湿,徐冽手足无措地和她一起,嘴里嘟囔着“不好意思”。
聆夏无语,用手肘给了他胸口一下,做出“你有病啊”的口型。
谢元熠揽住他往回走:“走了走了,热死了,拜拜,老同学。”
聆夏拗不过他,只得被搂着带走,徐冽在身后战战兢兢地喊:“班长,别忘了同学聚会!”
聆夏应了一声,谢元熠酸溜溜道:“他叫你什么?班长?你还是他们班长呢。”
聆夏警觉:“你在含沙射影什么?”
他以为谢元熠要阴阳几句,没料他直截了当地承认:“没有含沙射影,我纯羡慕他们,能参与你的整个高中,还能叫你一声班长。”
谢元熠顶了下他肩膀:“班长,我可是听到了的,他们要你带嫂子去。”
聆夏哑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谢元熠继续说:“反正你也变不出个嫂子,不如带我吧,我包暖场的,又会唱又会跳。”
聆夏皱眉:“你不会真觉得,他们不知道你是谁吧。”
刚才李旭丹那个反应,明显是认出谢元熠了,并且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他们私下会怎么议论。谢元熠身份敏感,传出去不是好事。
“知道又怎样。”谢元熠嗤笑,满不在乎。
聆夏不高兴道:“别开玩笑了。”
谢元熠停下脚步,望向他:“谁告诉你我在开玩笑了,聆夏,你可以选择带我去,也可以选择不带,但是不要给自己压力,我不会像徐方则一样逼你。”
他的眼神认真且专注:“我陪你去,是因为不想看你落单,我可以是朋友、兄弟、同事的身份,只要你想,怎么介绍我都不会介意。”
他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聆夏一个人站在一家三口面前,如果同学聚会都是三三两两,那他心里该有多落寞,尽管他从来不开口说。
聆夏怔住,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房车门口。
小陈趴桌上睡着了,谢元熠关上门,见他欲言又止,轻声询问:“想说什么?”
聆夏面色古怪,也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我那些同学,他们很八卦的,如果带你过去,肯定会有不好的传言。”
“而且,他们想见的……是我的爱人。”最后一句很小声。
他们站在门边,聆夏矮了个台阶,谢元熠垂眸看了他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连装都不想让我装咯。”
“不……”聆夏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捂住嘴巴。
谢元熠用手遮住他半张脸,眼神幽暗:“我知道你忘不掉他,也没让你忘了他,我说过,在我表白之前,你不能说任何拒绝的话。”
他松开手,用额头抵住聆夏:“所以,你需要我临时扮演他吗?”
第29章 第 29 章
聆夏的脸控制不住发热, 喃喃道:“你疯了吗,谢元熠……”
谢元熠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脸畔,一如他本人那般炽热。
“嗯, 从见你第一面起就疯了。”他回答。
车厢内安静到了极点, 只有小陈均匀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他碰翻桌上的东西, 聆夏才迅速惊醒过来。
谢元熠不紧不慢拉开距离,端详了他一眼,转身去叫小陈。
聆夏贴门站着,心跳快得无法掌控,刚才谢元熠的眼神印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这个提议确实诱人, 但他还没被冲昏头脑。
如果真那么做, 第二天的头条就是他们, 他倒无所谓,对谢元熠来说是个大麻烦。
几天之后,谢元熠还在给他发消息争取。
Vilem:[真的不考虑?带我出去多有面子啊。]
聆夏:[别闹……]
Vilem:[我都不介意, 你介意什么?]
聆夏:[怕被你经纪人大卸八块。]
Vilem:[她敢?]
聆夏摇摇头, 没在回复他,整理好领带出门。
到达聚会地点后,包间几乎座无虚席,几张桌子后面拉着横幅:一中xx届校友聚会,架势搞得很隆重。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有牵着男女朋友的, 有抱着孩子的,也有不少单身的在三两成群地拍照。
班主任热情道:“我的得意门生来了, 聆夏,真难见到你人。你们班长可是大忙人啊,一年到头都不带露面的,今天终于赏脸光临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抬头看过来。
聆夏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说:“老师,实在抱歉,前阵子有点事,本来想教师节去看望您的。”
“没关系,你有大公司要管嘛。”班主任拍拍他,“怎么没带家属一起来?我们可是都知道了哈哈哈。”
徐冽:“就是就是,都等着看你老婆呢。”
大家不约而同看了过来,时过经年,他们都不再是纯真的学生,脸上神色各异,有人暗含羡慕,有人不以为然。
聆夏在班上人气很高,自然也有看他不爽的男生,昔日风光的校草,如今形单影只,不少人眼里都有幸灾乐祸。
聆夏没注意这些,找了个理由道:“他临时有行程,来不了。”
角落里,徐冽低语:“你看,我就说他是那个。”
李旭丹:“别胡说八道。”
“这不很明显吗,咱们都带家属,就他不带。”
旁边的男人:“啧,传闻可能是真的,真丧偶了,估计是要面子不愿意说,呵呵,也是个可怜人。”
“哼,家财万贯有什么用,该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人生呐,哪有圆满的。”
李旭丹无语:“关你屁事,喝你的酒吧。”
徐冽说:“我们好奇嘛,凯子还跟我打赌,说他今天肯定会带老婆来,我赌百分之两百不会。”
“……你们真无聊。”
众人说说笑笑地落座,唯独聆夏身边空了个位置,谁都没有去坐。
有个人笑着说:“那是留给你老婆的,既然她没来,就在那边上菜吧。”
聆夏没当回事,他向来不在意这些,更不会介意是否是主座、是否被讨论,但其他人明显比他在乎的多,一个个眼里都带着看戏。
沙发上的女孩在他右手边坐下,朝他笑了一下。
聆夏认出她来:“张欣媛,是你。”
张欣媛又惊又喜:“你还记得我?”
“当然,怎么会不记得副班。”
张欣媛露出几分释然:“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觉得特别高兴,聆夏,祝你和你家属白头偕老。”
这句祝福有些突兀,聆夏和她碰了下杯,略带意外地道谢。
张欣媛压低声音说:“我是做金融的,这几年……看了些你的消息,希望这样说没有冒犯到你。”
聆夏瞬间明白过来,她八成看过关于宋嘉北的传闻,难怪这里人人都面色怪异。
他没有隐瞒的意思:“没事,不过做金融的,应该要多关注财经新闻吧,花边新闻没什么用,还是少看为妙。”
语气有几分打趣,缓解了张欣媛的紧张。
她不好意思:“我不是刻意搜的。”
“我明白。”
每个人都有窥私欲,在座的哪个都和她一样,只是没有她诚实而已。
张欣媛说:“总之,虽然我们没有联系,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的,聆夏。”
聆夏忽然蹙眉道:“其实我……”
他话音未落,班主任起身招手:“这里,快过来。”
包厢门口,有个修长的身影走过来,聆夏侧目看去,顿时僵在原地。
张欣媛问:“你要说什么……等等,我的天,谢、谢元熠?!”
包厢轰的炸开了锅。
“我眼睛没花吧,这是那个大明星?他怎么来了?”
“我操,老班花了多少钱,居然能把他请来。”
“我看花钱是请不来的,啊啊啊啊我要问他要签名!”
不止他们,聆夏也露出震惊的表情,他没想到谢元熠会突然出现。
对方对上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颇含挑逗意味。
聆夏被呛着了。
他想干嘛?
班主任径直走过去迎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谢元熠谢先生,上次去我们学校,赞助建设了一个体育馆,还购置了很多基础设施,很荣幸谢先生今天愿意过来,大家快热烈欢迎。”
桌上响起掌声,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是捐款的,他这么有爱心啊。”
“他们这种人捐款都是作秀,也就你们这些小女生信。”
“得了吧,你就是妒忌人家长得帅。”
徐冽疑惑:“他为什么会来我们同学聚会?我靠,上次他和聆夏好像很熟的样子,不会真有点关系吧。”
旁边的男人:“什么什么,快仔细说说!”
李旭丹忍无可忍,把孩子塞进他手里:“徐冽,你儿子尿了,去厕所换尿片!”
小孩哇地一声哭了,其他人看过来,徐冽面红耳赤,赶紧抱着孩子去盥洗室。
班主任邀请谢元熠去主座,他却拉开聆夏旁边的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班主任尴尬:“哎,这、这不合适,你要不跟我换个座?主要是我没想到你会来,你之前也没给回复,或者让服务员在我旁边加个椅子……”
谢元熠看都没看他:“不用了老师,你坐你的。”
他盯着聆夏,用脚碰了碰他的椅侧:“这位不介意就行。”
聆夏对他的小动作心知肚明,无奈道:“老师,你回去吧,他就坐这里。”
谢元熠开心了,嘴角翘得老高,班主任只得走开,去挨个桌子张罗敬酒、招呼大家吃菜。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着,时不时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聆夏专注地夹菜,没去看旁边的人,哂笑:“你还真是钱多闲的。”
谢元熠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吊儿郎当地回答:“就是钱多,你咬我?”
聆夏面露忍耐,听见他又说:“别发火,这么多人盯着呢。”
“……”倒是把他摸得一清二楚。
谢元熠说:“其实也不止是闲的,我去那所小学的时候,顺带去了趟一中,想看看你以前学习的地方,体育馆是有点老旧了,学生们应该很喜欢新篮球场。”
聆夏侧目看过来,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模样带着认真。
“毕竟我上学的时候,在室外打篮球被晒脱了皮,还是室内舒服点。”
聆夏轻哼:“那我替他们谢谢你。”
“不客气,一个场馆换一顿饭,值得。”
“……”
张欣媛看着他们,小心地插话:“聆夏,他们要来敬酒了,你吃点东西垫垫吧,这个羊肉汤很好喝,要不要来点?”
聆夏没来及说话,谢元熠便替他说:“他不吃羊肉。”
说着,起身盛了碗猪肚汤,顺手放在他面前,张欣媛的眼神变得古怪,仿佛明白了什么。
谢元熠皱眉问她:“你刚才说,谁要来敬酒?”
这时,一帮男人走了过来,手里都端着酒杯,聆夏无奈道:“我们班的传统,班干不能拒绝敬酒,他们喜欢灌人。”
他拿起分酒器,往小杯里面倒上白酒。
有人醉醺醺地凑上来:“班长,来,我干了你随意!我上学那会儿老崇拜你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谢元熠“啧”了一声,对这种酒桌文化,满脸写着不耐烦。
聆夏刚要举杯,被一只手夺走了酒杯。
谢元熠满不在乎地说:“他要开车,我替他喝了。”
“你等等。”
“那可不行。”
聆夏和那人同时开口,男人赔笑:“谢总,这不合规矩。”
谢元熠讽刺:“白纸黑字的规矩?谁规定的,哪一年开始实施的?规矩里有没有明确写着,不能找人代喝?”
他嘲讽能力一流,堵得那人满是尴尬,进退不得。
谢元熠没多废话,直接仰头灌了,指着他道:“你也干了,赶紧的,磨磨蹭蹭,是不是个男人。”
一连串操作,咄咄逼人,行云流水。
那人顿时脸色通红,只好把自己那杯干了,讪讪地点头离开,他后面几人见状,都不敢再上来敬酒。
他们刚走,谢元熠急忙扇风:“我靠,辣死了,有没有可乐,快给我来一口。”
聆夏又心疼又好笑,把自己的可乐递给他:“你不能喝逞什么能。”
谢元熠喝不惯白酒,一口气把可乐全灌了,酒精飞速开始上脸,衬得他俊脸发红,愈发丰神俊美。
“我就要喝,他们算什么东西。”他嘀咕。
聆夏看了看他的耳朵,觉得他已经有点醉了,便对张欣媛说:“我先送他回去,你帮我和老师他们打声招呼。”
张欣媛理解地点头:“你去吧,他这样被拍到不好,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聆夏把人拽起来,从后门溜走。
谢元熠还在不停地说:“来啊,有种一起上,看我不把他们喝趴。”
聆夏撑住他,吃力道:“就你这样,能喝趴谁啊。”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到停车场,聆夏喘着气说:“太重了,谢元熠,你先自己扶着墙,我要倒车,你行吗?”
谢元熠犯迷糊:“你说谁不行?”
聆夏翻了个白眼,跟醉鬼真的无法沟通,他摇头:“真是太菜了,你下次还是别喝酒的好。”
他转身向车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到,整个人反转过来,背部用力抵在车上。
火热的躯体贴上来,谢元熠的气息裹挟着酒气,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一个更为可怕的部位顶住他,同样身为男人,聆夏当然知道那什么,蓦然瞳孔紧缩。
谢元熠捏住他脸颊,逼迫他看着自己:“聆夏,你说谁不行?”
第30章 第 30 章
喝醉的男人有多危险, 聆夏当然心知肚明。
他别开脸挣扎:“谢元熠,你别犯浑!”
然而这种反抗微乎其微,谢元熠轻易地把他的脸掰回来, 酒精味萦绕在呼吸间, 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如同野兽般带有浓重的侵略意味。
他轻拍聆夏的脸颊问:“还说不说了?”
聆夏被那里顶着腰,窘迫到满脸通红, 几乎头皮都要炸了,第一次感受到谢元熠对他如此强烈的渴望。
他喘着气暂时服软:“……不说了,你先松手!”
谢元熠看了他一会儿,才哼唧着撒手,当他放松钳制的瞬间,聆夏往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他痛呼一声, 躬下身去。
聆夏搓着被捏红的脸, 上面印着清晰的指印, 冷冷道:“别耍酒疯,上车。”
要不是看他帮忙挡酒的份上,这家伙可能已经变停车场流浪汉了。
谢元熠被踹之后老实了许多, 踉跄着坐进副驾, 聆夏面无表情地开车,被旁边火辣辣的视线注视着。
在一个红绿灯前,他终于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看了,头不晕吗?闭上眼睛睡觉。”
谢元熠整个人侧身朝他,摇头:“不晕,不困。”
“那你看别处, 别看我,影响开车。”
“不行, 你好看。”
聆夏憋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不要跟他计较,忍住别动手。他担心谢元熠回家会被拍到,于是带他去了自己家。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弄到楼上,别看他是个醉鬼,进门后倒是轻车熟路,甩掉鞋子直奔洗手间说要洗澡。
聆夏怕他溺水,不停拍打洗手间的门:“开门,谢元熠。”
他在门外说:“你喝了酒不要泡澡,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洗,听见了吗?真晕了?”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一条缝。
谢元熠浑身湿透,头发蜷曲地贴着脸,他下半身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胸肌滚下,模样性感又懒散。
他单手撑着门,全然不复刚才的烂醉,上下打量聆夏:“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聆夏恍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现在这幅清醒的表情,哪是醉酒的样子!
他眉头皱起,第一次没忍住:“你他妈……”
谢元熠拨了下他嘴唇,打断冒出来的脏话,湿淋淋的指尖在唇瓣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他笑眯眯地说:“不忍心装了,万一你真羊入虎口怎么办,注意素质哦,聆总。”
砰地一声,浴室门重新关上。
聆夏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
谢元熠洗完澡,穿着浴袍鸠占鹊巢,把自己当主人似的躺在主卧的床上。聆夏冲澡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他睡袍散乱,单手枕着头,好整以暇地等待,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聆夏蹙眉:“起来,去客房。”
谢元熠马上露出疲态,连声拒绝:“客房的床板太硬,我睡不惯,啧,头好晕。”
他的脸色仍有些发红,酒精确实还是上脸了,聆夏想起那杯酒,叹了口气,“那我去。”
他转过身,却被抓住手腕拽了回去。
谢元熠说:“这不公平,你喝醉的时候,我可是陪了你一整晚的。”
聆夏遭遇道德绑架,一时语塞。
他趁机说:“你就睡这里吧,我又不会做什么,都是男人,你还害怕不成?”
主卧室的灯比较昏暗,聆夏在他说话的时候,往他那里瞥了眼……好吧,看不出来了,估计是冲了冷水澡,已经消下去了。
他不情愿地躺下,用枕头摆了个分界线,说:“你往那边去点,别挨着我。”
谢元熠被嫌弃,也不恼火,仿佛能一起睡已经很满足了。
聆夏折腾了几个小时,头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口渴醒过来,月上中天,屋内一片漆黑。
他想轻手轻脚地下去喝水,扭头却发现,旁边的位置空无一人,谢元熠不见了。
聆夏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这个点他能去哪儿?
他拿着手机下楼,刚想打个语音问一下,意外看见谢元熠坐在窗边的躺椅上,那是他经常办公的位置。
聆夏去倒了杯水,走过去问:“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
谢元熠像是在思索什么,竟没有注意到他下来,闻言惊醒:“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聆夏:“在我家鬼鬼祟祟,还说我没声音。”
谢元熠笑了下:“我做了个梦,睡不着,下来逛逛,你猜我发现什么?”
“什么?”聆夏疑惑。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张专辑,指了指旁边的柜子:“我之前签的专辑,你一张都没有送人,不是说不喜欢我吗。”
聆夏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
他半含怒意:“你乱翻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原本他是打算把那堆专辑送给沈朝朝的,一百多张偶像亲签,很难想她会有多开心,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谢元熠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下次不翻了。”
“拿来。”聆夏把专辑夺过来,随手塞进茶几下方,似乎想掩盖这个事实。
谢元熠看着他,轻笑出声。
聆夏沉默片刻,问他:“你做了什么梦?”
虽然没开灯,他还是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谢元熠好像有点忧郁,这种情绪和他格格不入。
谢元熠慢慢不笑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是关于我以前的事,你要听吗?”
“说来听听。”
“我高中某天放学的时候,遇到几个小混混,在欺负一个女学生,当时旁边没人能帮她,大家都围着看笑话。第二天放学,我把那几个混混堵在巷口,揍了一顿。”
聆夏微微挑眉,见义勇为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高中的谢元熠身上,这和他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谢元熠继续说:“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他们展开了报复,但是又打不过我,所以有人就想了个馊主意,盗窃我朋友的手机,给我发消息,把我引到一个废弃的工厂。”
聆夏感到隐约不安,坐直身体问:“然后呢?”
“他们拿走我的书包,把门反锁,那地方的窗户被封死了,里面阴暗潮湿,没有人会经过那里,我还记得地上全是死蟑螂,只能坐在那张桌子上,才踩不到脏东西。”
聆夏心里阵阵揪紧,好像觉得哪里奇怪,那种心悸又让他忽视了这些奇怪,他下意识握住谢元熠的手。
谢元熠看了眼他的手,反过来和他十指相扣,将那只手握在掌心。
“后来怎么样,你是用什么方法出来的?”聆夏担心道。
谁知,谢元熠突然笑出来声。
“你不会以为我怕黑吧?”他憋笑憋得辛苦,“我当然没出来啊,我在里面等他们呢,那些人想关到我求饶,但是他们不知道,一旦推门进来,我就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聆夏险些被他卖的关子弄紧张死,没好气地想甩开他的手,然而谢元熠抓得紧,他没甩掉,只能随他去。
他无奈地问:“他们进去了吗?”
“没有。”
“……”你能不能别再大喘气了。
谢元熠说:“但是另一个人进来了,他不是那群人里面的,他用工具撬开门锁,以为我很害怕,一点一点凑过来,边说安抚的话,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了出去。”
“就像这样。”他松开聆夏的五指,轻轻地笼住他的手,动作极度轻柔。
“刚才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抓我的,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聆夏如遭雷劈,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觉得这个故事处处透着怪异——废弃的工厂,几个混混,被锁在里面的男生,这不就是他救的那个学生吗?!
他难以置信道:“你……那个工厂在哪里?”
谢元熠心不在焉地说:“就是一中旁边那个小学,它以前是工厂。”
——不对,不对劲。
聆夏皱眉:“你不是说你没去过那个片区吗?怎么会在那里遇到那么多事?”
谢元熠耸肩:“我哪知道,都说了是做梦,可能我在那上过补习班,也可能记忆混乱了,你知道的,我是失忆的植物人。”
这个形容带了点调侃,但聆夏轻松不起来。
他在心里想,确实有这些可能,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谢元熠比他小三岁,按理说他那时候应该是初三,年龄对不上啊。
聆夏正皱眉沉思,忽然听见他说:“喂,我跟你说了这件事,你不吃醋?”
聆夏被打断,茫然道:“吃什么醋?”
“那个男生啊,他把我从工厂带出来,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对他是什么感觉。”
聆夏无语片刻,只得配合地问:“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转而想到这个人是自己,又有种做贼心虚的羞耻感。
谢元熠哼道:“感谢他咯,还能有什么感觉,我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那时候是晚上,也没看清楚长相。”
聆夏松了口气,还好你没看清。
谢元熠仔细瞅他:“你为什么脸红?”
聆夏无语,甩开他起身道:“你看错了,赶紧去睡觉,明天我还得去公司。”
谢元熠明天也有行程,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跟在他后面回去睡觉。
直到天亮,聆夏都没再睡着。
他一直在想着这个冲击巨大的巧合,到底是巧合,还是缘分?
又好像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快七点的时候,他总算睡了一个小时,八点闹钟响,谢元熠已经去赶飞机了。
他点了聆夏喜欢的甜粥和点心,在桌上放了张小字条,颇有种两人已经成家,在照顾爱人的感觉。
聆夏脑子乱糟糟的,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消息。
杨明玉昨晚发了一堆,他忙着照顾谢元熠,一条都没看。
聆夏看了眼屏幕,瞬间被粥呛住,捂着嘴咳嗽不已。
杨明玉:[宝贝,我和你爸都知道了,你和谢元熠在一起了?]
杨明玉:[这可真是……你明天必须回家一趟。]
杨明玉:[谢朝峰邀请我们这周末去云升山庄见面。]
杨明玉:[你说你干嘛瞒着我们!你赶紧回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