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进入副本
主神的力量和组成躯体之一无限世界的力量相接成功时, 巨大的冲击让林羽近乎瞬间失去意识。
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一瞬，勉强掀开眼皮，只看到友人奋力一跃的身影, 又很快，沉重的眼皮阖上，他陷入到昏睡中。
夏油杰早有预感林羽会离开。那些不断从卡牌里逃出来的NPC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想分离, 如果真要分离, 他也希望林羽最后愿意回来。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那些似蛛丝的存在如同捆绑犯人一样, 蛮横的带走林羽。
这不是在告诉他林羽回去后会遭遇不测，永远不会回来吗？
“决不允许，”在刹那间召唤出虹龙, 眼角微红的夏油杰也飞到半空中, 纵身一跃，抓住几根未来得及收回的丝线, “我决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继林羽消失在缝隙中后, 夏油杰跟着卷入缝隙里。
距离此处不远的公路上。
辅助监督载着刚完成任务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准备回校。
两位高专生本来凑在一起看平板, 忽然, 五条悟喊道，“停车。”
辅助监督急急忙忙刹车, “五条同学……”
话未说完, 五条悟已经开了车门, 瞬移离开。
空气中飘荡着余音。
“硝子，后续就交给你了。”
家入硝子：“？”
眼角有泪痣的女孩没听懂, 直到她发现五条悟出现在半空中, 两只手在空中大力扒拉着什么。
不足一秒，半空就被他扒拉出一条细缝, 他迅速钻进去，细缝消失。
家入硝子：“！”
“家、家入同学，你、你看到了吗？”
辅助监督的声音都在抖。
“五、五条同学把天空开了条缝！”
家入硝子飞快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辅助监督，哪怕这是东京咒高派系的辅助监督，在她三位同期都失踪的情况下，也不值得信任。
毫不犹豫抛出一张咒符，吟唱，钻出来的式神迅速砍晕辅助监督。
“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把人推到副驾驶，家入硝子自己坐上驾驶位。
“哪有那么好善后的？”
咒术界如今看着平和美好，其实是建立在他们四人在背后支持的基础上。
曾经直接掀桌的林羽只要站在那，总监部高层就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高层城山次郎、木下鹿之介都与林羽有合作关系。东京派系辅助监督中的领头羊猪爪与林羽也是惺惺相惜。
已经成为五条家主的五条悟雷厉风行进行改革后，迅速成为御三家年轻人中最具魅力的人。据说哪怕是宿敌禅院家，也有一些改革派偷偷崇拜着五条悟。而御三家中的老橘子忌惮五条悟的实力与张扬，只要五条悟在一日，也不敢乱来。
夏油杰则是普通家庭出身咒术师们的主心骨，也是东京都咒术保卫厅最想拉拢的对象。一年多来经历太多事，足以让这位青年在某些方面变得圆滑。他接受咒术保卫厅的示好，却一直没松口加入，时不时旁敲侧击督促咒术保卫厅完善制度，又时不时帮忙牵桥搭线，介绍一些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这种相处模式让咒术保卫厅不得不在某些时候遵从夏油杰的意志去做一些事。
她就不用说了，掌握教导反转术式的技术后，不仅咒术界，政、界商界都在拉拢她。她在东京咒高读书，与五条悟等人关系不错，这足以让政、界商界在扶持老橘子时考虑更多。
四人陡然缺了三，足以给如今看似和平稳定的咒术界致命打击。
可要他们放弃林羽的安危，那又绝不可能。
“看来得扩大招生了，设置一些考验，短时间内可以转移注意力，”家入硝子抱怨道，“休息的时间更少了。”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目光越过车窗仰望天空。
三个偷过她校裙的同期们，一定要安全归来，她还有更多抱怨的话没说呢。
世界力量产生波动时，正待在家中看电视的齐木楠雄一个瞬移到院中。
寻常人看不到，他却看得分明，空气中飘散着几缕比蛛丝粗壮一些的丝线。
这几缕丝线似乎嗅到什么，主动飘过来缠住他的手。
齐木楠雄直接将能量聚在手中，试图气化名为丝线实为外界力量的存在。
没能气化成功。
他猜到了原委，抬手摘下抑制器，正要再次气化时，想到了林羽。
“看在咖啡果冻的面子上……”
那家伙要真死在垃圾手中，就再也不会有人那么大方请客了。
转身面对房屋，他朝二楼抬手，立马有纸笔被吸过来。
留言后，他不再抵抗丝线上的力量，任由丝线缠住他，将他带往半空中。
某个瞬间，半空中出现细窄的裂缝，将他卷进去。
同一时间，还有一些丝线在飘散，寻找着和世界力量息息相关的存在。
有一根飘到了埼玉县，短暂停留后弯成了个问号，还是飘走。
其余更多的飘向了宿傩的手指。
于是除了待在薨星宫，以及其他有强大结界地方的手指，其余的都被丝线卷走。
·
无限世界。
编号为002的领路人正不断恭维一团不断翻滚的黑色雾气。
“主神大人，您素来神机妙算。哪怕林羽偷了鬼王的力量，挑拨了那些笨头鱼，也永远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见黑色雾气翻滚得更加厉害，002弯腰笑道，“见识过自由的美妙，又不得不再次为您工作，想必现在他痛苦……呃啊！”
一道黑色光芒将002打散，他不由得发出尖叫声。
等身体再凝聚，他立马跪下，瑟瑟发抖，“属下知错了。”
“哪错了？”
002绞尽脑汁，最后轻声道，“能为您工作是我等的荣幸，是那小子不知好歹。”
顿了顿，他飞速道，“回来后林羽再次拥有玩家身份，碍于规则，您无法直接杀了他，不如将他投放到高等级副本，再由属下担任那些副本的领路人……嗬嗬……”
他露出阴森的笑容，“百般折磨，让他痛不欲生，追悔莫及。没您的命令，他连死都是奢望，您看如何？”
“这个提议不错，先让他下几个副本再来见我。”
002的笑容一滞，“您要见他？”
又是一道黑色光芒打过来。
“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办！”
等002连滚带爬离开，那团黑雾才化作一个穿着斗篷衣的人形。
“没想到是一箭三雕，那只蝼蚁竟是跑到我看中的两个世界里！”
祂敞开手仰天大笑，欢迎着新的世界力量充盈自己。
之前林羽逃走前挑拨成功，又用鬼王之力伤了自己，祂力量大不如前，此刻已经迫不及待。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迟迟没有新的力量注入，黑雾凝聚的身体因怒火即将溃散。
“怎么回事？”
放出自己的意识在整个无限世界感受，很快得到结果。
“我锁定的不是世界力量？怎么来了几个人类？”
世界力量附在活着的人体上可没法直接被祂吸收。
主神怀疑这是世界力量为求生使出的计谋。
“无妨，初来乍到，想必很快就折损在副本中。死亡的玩家也能成为我的养料。”
·
【欢迎玩家林羽的回归】
【检测到玩家曾经脱离游戏，积分清零，无力支付中间站一应费用，当即投入新副本】
【玩家天赋技能‘神笔’保留……检测到玩家曾经脱离游戏，作为惩罚，天赋技能限制使用三个S级副本】
林羽幽幽转醒时，听到的就是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些一键换衣穿着粗布麻衣的玩家们，负责领路其实也就是主神派来的监工领路人正在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领路人002，欢迎来到S级副本《龙村》。友情提示，这是一个信仰龙神的村庄，一定不要渎神哦。”
注意到林羽醒了，002立马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哟哟哟，让我们瞧瞧，这是谁回来啦？”
玩家们的目光顿时扫过来。
能进入S级副本的大多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当然，也有几个新手。主神和领路人对此解释是给老玩家的福利。
新手对老玩家来说有什么好处？探路石罢了。
林羽却清楚，这是主神的恶意，祂指望玩家们替他打工，从副本挣得积分在他那儿消费的同时，又想看到人性之恶，看那些无望的挣扎，听那些怨恨的咒骂。
总结为一句，垃圾主神有病！
玩家们打量他时，他也漫不经心的扫了眼。
还真有几个熟悉面孔，其中一个一起下过副本，其余的在中间站遇到过。
他能认出来，那些人也能。
“真是他！”一个留着齐耳短发三十来岁的女人表情复杂，“主神这是想说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人抓回来吗？”
她身侧，一个蓄着胡子头发花白，眼睛却很年轻很明亮的男人叹气，“至此，反抗大概会消失吧。”
这两人没有幸灾乐祸。
当初在得知有玩家算计了主神成功逃离无限世界后，不少人看到了希望。
任凭谁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下副本，积分来了又去，距离开遥遥无期后，都会心生绝望。林羽大胆的行为给了他们新思路。
自林羽逃走之后，类似的反抗有许多。可能如林羽那般计划周全，恰逢时机的为零。
那些人死得很惨，这是主神的警告。
可哪怕如此，或大或小的反抗还在继续。也许对主神来说好似蝼蚁在咬祂，不算痛，可烦人得紧。
不少玩家猜测，为无后顾之忧，主神会把人抓回来。
有人不希望林羽被抓回来，这代表他们还有离开的希望。
也有人希望林羽被抓回来，比如正在附和002，露出夸张笑容的玩家。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大概两米高，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露出夸张的笑容时还要摇晃，就像一副骷髅架子在晃动。
“林羽，欢迎回来啊，”瘦高男人笑出一口黄牙，眸底迸发出恨意，“因为你自私自利的行为，领路人对玩家的看管更加严格，中间站的消费更高，主神时不时抽查和杀人……你说你啊，早知道会被抓回来，何必惹怒主神呢？这不，得罪了主神，领路人，还有……”
他意有所指的逡巡一圈，“我们这些可怜的玩家。”
有几个老玩家的确不满林羽私自逃跑换来更加严苛的游戏环境，只是没表现出来。
在瘦高男人点出后，他们理所当然的想，林羽肯定怀疑他们有恶意，既是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免得让对方先得手。一个能将‘盖世’这样大组织坑到覆灭的人，能力足心够狠，他们必须抢占先机！
恶意如河水漫过来。
林羽视而不见，甚至不给那个瘦高男人一个眼神。
他在想昏迷前看到的模糊身影。
是夏油杰吗？
当时对方纵身一跃，会不会也被主神的力量卷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名为无限其实是主神的屠宰场，他不希望对方进来，否则不会没有正式告别。
可万一……
林羽有些烦躁。
这烦躁落入某些人的眼里，是在焦虑，是在害怕。
002笑得更加开心了。
“吵死了！”
林羽斜睨，“不是领路人吗？赶紧带路，不然举报你消极工作！”
“你！”002气得脸都变黑了。
“赶紧的，”林羽熟练的扎心，“你的工资还是用我们消费的积分发的。四舍五入是我们给你发工资，还不快点卖力工作？”
002直接气冒烟了。
他可是002啊，是主神大人第一个分出来的身体，是主神力量和权威的象征，这个人类，这只蝼蚁怎么敢这么对他？
林羽不仅敢，还要骂，骂得心里稍微舒畅后，直接撞开他朝村庄走去。
002不仅冒烟，甚至开始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个半天，也不见他对林羽动手。
瘦高男人露出十分明显的失望。其他几个有意对林羽动手的玩家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最先认出林羽的短发女人和蓄着胡子的男人像看白痴一样扫了瘦高男人一眼，率先跟上去。
002作为领路人中排序最靠前的存在，为什么只敢言语挑拨不敢对林羽动手？答案就在一年多前林羽逃离时那场战斗里。
纵然有林羽借了鬼王之力的原因，可能和主神正面对上，还逃跑成功了，足以证明林羽的实力。
林羽能伤到主神，就能伤到甚至杀了主神分出来的领路人。以前又不是没杀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瘦高男人居然都看不出来，到底是靠什么走到今天？
几个只下过几个副本对无限世界一知半解的新人互相看了看，赶紧追上去。
他们没敢撞002，也不敢直视，可见过刚刚林羽骂人002不回嘴也不动手的一幕后，他们内心深处生出一个念头。
好像作为主神的象征——领路人也不过如此。那主神呢，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他们不敢流露半分，可到底育成了一颗种子，也许有生根发芽的一日。
林羽板着脸朝龙村走，短发女人追上来后说，“为什么？”
“我身上有这个世界的力量，”林羽言简意赅，又后知后觉的打声招呼，“叶姐，好久不见。”
叶萧笑勉强笑了笑，“我宁愿不见。”
林羽身上有这个世界的力量，那同为玩家的他们也不有吗？
兜兜转转，竟是死局？
蓄着胡子的男人压下绝望，半调侃道，“你变了不少。以前不是乖乖巧巧就是沉稳可靠。”
现在好像成了个炸、药桶？秦运天想。
“已经撕破脸了，没必要装，”林羽已经看到站在路口的村民们，“快点通关，我还有事。”
他得查查夏油杰到底进入副本没。自己一个人查力量微薄，如果这两人……压下思绪，林羽主动迎上路口的村民。
·
【欢迎新玩家……滋滋，检测到不符合玩家资格……滋滋……】
漫长的时间过后。
【滋滋……欢迎新玩家夏油杰】
【玩家偷渡进入游戏，作为惩罚，不予激发天赋技能】
【检测到玩家积分为零，当即投入新副本】
【副本生成中……】
夏油杰睁开眼，发现自己一键换衣，穿着仆人的衣裳，附近有几人或是穿着统一仆人的衣服，或是穿着更加华丽一些。
就和之前进入林羽制作的场景卡里一样，他在这个世界语言自通。而其他几人一看就和自己一样，是玩家。毕竟原住民不仅在穿着上一致，样貌基本也是黑发黑眼，可玩家们不同了，发色和瞳色千奇百怪，就像是来自不同国家，甚至不同世界。
唯独一人，笑容很僵硬，居然还穿着与整个宅子格格不入的空姐服装。
夏油杰无意关注这些，他更想知道林羽回来后去哪了。是和自己一样进入副本，还是被主神带走了。
他知道主神。新年后不久他们在咒高重聚时，庵歌姬从家里带了一些果酒，度数很低，他们偷偷尝了。他还好，没什么感觉，可林羽开始指着椅子骂主神，五条悟则是乱放苍。
主神是敌人，他铭记这一点。
这时，那个穿着空姐服装的人走出来。
“大家好，我是领路人033，欢迎来到A级副本《婚》。在这儿，你们拥有不同的身份，具体需要自己调查。大家齐聚李宅，是为参加李家小姐的婚礼。通关条件之一便是参加完整场婚礼。”
系统适时的发出提醒。
【通关条件：参加完整场婚礼；正确填写新郎的名字；存活三日】
【扮演身份：未知】
夏油杰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他未必是仆人？是假装仆人混入婚礼别有目的的人？
很快玩家们各自散去，夏油杰也随大流朝所谓仆人居住的院落走去。
察觉到一道目光时，他猛地回头，恰好看到033匆忙转过脸。
这个领路人很关注自己……和自己偷渡进游戏有关？
这意味着033能和主神沟通。
夏油杰垂眸，遮住眼底的阴霾。
几个在前边走的玩家还在讨论。
“奇怪啊，自从那个人逃走后，领路人对玩家很严厉，今天这个居然连句警告的话都没说。”
“是啊，领路人代表主神的意志，难道说主神从那位逃走的阴霾中走出，决定善待我们？”
“嘘，小心被领路人听到。”
“怕什么？来A级副本的领路人实力还没那么强悍，也许只继承主神百万分之一的力量？那个人就杀过一个，也就被扣了积分。他杀得，我们杀不得？”
“呵，首先，你得有那个实力；其次，你的积分多到可以随便扣；最后，不怕被主神记恨就你乱来吧。怎么说领路人算主神的分、身，或者孩子。”
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夏油杰心脏砰砰跳。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林羽。
羽是百万里挑一的存在，也只有羽有勇气反抗主神并且成功逃走。
夏油杰与有荣焉，又迅速提炼出一条信息：那个033可杀，杀了相当于消耗主神的力量，只是他没积分接受惩罚。
等等，他又迅速反应过来，他本就是偷渡进来的，之前还说不符合玩家资格，没积分又如何？就要杀。
留在原地的033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
她故意穿的格格不入的衣服即将派上用场。
随手一挥，一个样貌与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领路人就出现了，自己摇身一变，穿了丫鬟服装，模样也变得平凡无奇。
虽说远程操控傀儡会让她本体实力大幅度缩水，对上A级鬼王没什么胜算，不过主神记恨这个副本的鬼王，给了她可以对付鬼王的高级道具。
“主神大人，”033喃喃，“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努力成为S级副本的领路人！
·
经常出入林羽制作的场景卡，夏油杰较为了解游戏套路，调查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无一人怀疑他是偷渡客。
只是调查着调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
这个客人他曾见过，那个小厮他也见过，还有那个服侍新娘的贴身丫鬟，他还曾经扮演过！
这不就是《鬼新娘》场景卡吗？
再一查，发现诸多细节与《鬼新娘》类似，许多线索也重合。
不知觉间，他就有了提前见到新娘的机会。
“原来，”夏油杰喃喃，“我是开卷考试。”
第62章 2千营养液加更
进入副本数小时后, 夏油杰在一个竹林角亭里看到准新娘。
准新娘生得花容月貌，大喜之日穿着素色衣裳，纤纤玉手百无聊赖的拨弄几片竹叶。
乍看很无害, 可每靠近一步，感受到的威压就多一分。
对方的侧脸很熟悉。
夏油杰陷入沉默。
这个副本叫《婚》，掩盖了新娘鬼怪的身份。羽将场景卡命名为《鬼新娘》, 图的是方便好记。
场景卡中的鬼新娘向来不给男人好脸色, 对犯错的男人更是穷追猛打。没被调服前, 遇到一个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直接出手，打算要对方性命。
现在想想，那样的鬼新娘只是将某个特性放大, 没有真正的灵魂。就像阿竹阿明一开始比较木楞, 后来模仿护。他们不是咒灵，也不是鬼。
真正的鬼新娘, 是眼前这个女人。
“道长千辛万苦潜入李宅所为何事？”
准新娘微微侧过身, 一双美目含笑打量夏油杰。
夏油杰却有种被目光千刀万剐的感觉。
没错, 据他调查, 他扮演的是一名降妖除魔的道士，伪装成仆人潜入李宅。
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后, 系统紧随其后发布支线任务。
他每确定一位鬼怪, 便获得一定积分。每次确认失误, 运气会被夺去一些。危险的游戏中运气差和找死没区别。
若是在《鬼新娘》中，新娘是鬼, 她亲近的一些角色也是鬼, 其余丫鬟小厮宾客皆是纸人。考虑到林羽为制卡做了许多删减，他到这个副本后还特地找几个NPC试验过。
印象中的角色的确是鬼。
也是因他剧情探索进度太快, 引起了准新娘的注意，这才得了见面机会。
眼前的女人看着温柔，可夏油杰忘不了自己调服的那只鬼新娘好几次出任务将男人打得半死的画面。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我怀疑李宅有鬼’，下一秒就上了这位准新娘的死亡名单。
“贫道略懂风水，李宅的风水……”
夏油杰卡壳了，不知自己该说‘阴气过盛’还是‘阳气过盛’。
准新娘也不催，只是慢悠悠道，“以前也有不少道长来李宅，理由千奇百怪，道长想知他们下场如何吗？”
夏油杰飞快瞥了眼附近的竹林。
“哈哈，道长可真聪明，”准新娘欢喜的拍掌，“都埋骨于此呢。道长喜欢这儿的风水吗？”
夏油杰定定的看她。
脑海中飞快闪过林羽曾表情复杂看向鬼新娘的画面。
终究顺着心意，他飞快道，“我认识林羽。”
准新娘脸色微变，又很快舒展，拨弄染了丹蔻的指甲。
“姓林的我认识不少，巧了不是，恰有一位林道长，可惜了……”
她语气哀怨道：“让他给逃了。要是让我再遇到他，这片竹林随他挑。”
语气哀怨，又感受不到一丝杀意。
夏油杰迅速得出结论。
他实在无意和其他玩家那样中规中矩的闯关，他急着去找人。
“李姑娘。”夏油杰模仿这边的称呼，在准新娘抬起头时，施展术式，一个与对方一模一样，穿着嫁衣，臂弯搭着盖头的鬼新娘出现了。
准新娘瞪圆眼，意外的流露出一丝娇憨之态。
鬼新娘则是拧着眉打量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应该吧，”已经习惯调服的咒灵和NPC对自己不客气，夏油杰心平气和道，“我急着去找林羽，你和她沟通吧。”
脱胎于场景卡的鬼新娘最初并不记得林羽，不过后来相处时，发现林羽愿意对犯错的男人动手，勉强满意。
“行吧。”
鬼新娘抬手就要对准新娘动手，盖头才飞出去，就被准新娘吸到手里。
“拿我的东西对付我？”
准新娘哼笑，她深深看了眼没有灵魂的鬼新娘，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夏油杰，“林羽……被主神抓回来了？”
太了解玩家的多疑，准新娘直白道，“放心，我和主神不是一伙的。或者说，祂觊觎我们鬼王的力量，而我，还有一些鬼王，被祂骗了。林羽曾在鬼王盛宴上借走我和其他一些鬼王的力量，才能成功逃脱。”
她目光在周围扫视，“只要领路人不偷听，你我的对话不会传到主神那。”
说着抬手，虚空写了几笔，紧接着一张契约落到夏油杰手中，“以契约为证，若我泄露这番谈话，天打雷劈。任我是鬼王，也无法反抗规则。说起来……”
准新娘笑了笑：“这一套还是和林羽学的，那个小子，当年可够多疑的。”
有了这番前提，夏油杰才谨慎的在石凳上落座。
两人约定，一人说一番经历作为交换。
“你可真不吃亏，”准新娘撇撇嘴，这让她多了一丝鲜活，“和他当年一个德行。”
夏油杰微笑：“我向羽看齐。”
‘羽’的发音带着郑重和缱绻，准新娘眼皮一跳，再看夏油杰时，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双方正式交换情报。
夏油杰先说林羽离开无限世界后到了他们那，成为一名咒术师，随后科普了一个有咒灵的世界。
“你们那普通人、咒术师、咒灵三者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准新娘犀利道，又自我介绍，“我叫李凌儿，生前十八，死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成为鬼王掌控一方的机遇不同。以我为例，死后怨气不散，一度让整个县城人心惶惶，后来有道士前来降妖除魔，不敌后躲起来修炼，熬死了那个厉害道士，再出来时发现害我之人几乎都去世，怨这世道不公……最终化为鬼王，掌控一方。”
李凌儿爽快道出整个无限世界的秘密。
“有一日自称主神的家伙寻到我，要与我合作，”她冷笑，“说会将天下趴在女人尸骨上吸血的人尽数交给我折磨……那会我神志不算清明，也……的确好骗，定下约定后，也就前几次送来的玩家是恶心之徒，后来……”
怨气翻滚了一瞬，李凌儿强行压下，“总之，整个无限世界分为主神的地盘和鬼王们的地盘。双方看似是合作关系，实则主神利用玩家前来完成任务，获取积分，再由玩家消费积分，主神便能一点点抽走我们的力量。”
夏油杰一点就通，“因最初的约定生成规则，规则之下，你们无法拒绝玩家前来。而玩家完成任务获取积分，消费积分，其实是一套主神转化力量的规则。副本不是主神的地盘，祂才派来领路人监视你们，也监视玩家。”
“没错，”李凌儿再次撇撇嘴，“领路人算是主神分割出来的力量化身，有强有弱，轮到你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简单介绍林羽的术式可以制作卡牌，鬼新娘便是其中一张卡牌的核心NPC，又说有一日鬼新娘突然从卡牌中逃脱，卡牌也溃散。
他留了个心眼，没说原因。
李凌儿瞥了他一眼，冷哼，“比起鬼王，玩家们受主神掌控更深。那个小偷，没对玩家动手脚就不是祂了。”
只是难免惆怅，“林羽机关算计，还是输给祂了。”
这份惆怅和惋惜真心实意，又清楚林羽回来后会被主神针对，李凌儿甚至回忆起他们初见时。
“那时林羽的水平还不够进入A级副本，他是被人陷害坑进来的。”
夏油杰迸发杀意，“是谁？”
“早被林羽收拾了，他向来信奉‘报仇不隔夜’。”
夏油杰露出微笑，语气还有些骄傲，“的确是羽的作风。”
李凌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那会林羽连资深玩家都不算，还保留一些天真。他肯定来自一个和平安定，追求真善美的世界。这样的人来到这儿，只有三观一点点被打碎，又一点点重塑的命运。”
而她仅仅见到林羽三观被打碎这个过程中的一个片段。
猛地攥紧手指，夏油杰绷着脸听下去。
“帮助的少年出卖他，救助的老人反水，约定合作的玩家背叛……为了活下去，那些人早就抛弃良心不择手段。他就像一张漂亮的白纸落到污水中，没多久就被染得脏兮兮。”
夏油杰反驳：“羽的内心依旧是漂亮的白纸，不过他已经在上边作了五彩缤纷的画。红的也好，绿的也好，每一笔都是他。”
李凌儿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说得对。纵然之后他多疑不轻信，万事以保全自身为先，他的内心还是当初那个天真少年，否则不会同情一只恶鬼。”
夏油杰又反驳：“能被羽同情，肯定也有可怜之处。”
李凌儿忍不住翻了白眼，经历诸多磨难，她早就不是深闺中那个柔顺怯弱之人。
“你喜欢林羽。”她直接道。
青年顿时涨红脸。
这是继母亲之后，第二个点破这件事的人……啊不对，是鬼。
李凌儿继续翻白眼，还有些不爽，“就算你一副‘他的观念就是你的观念’的模样，你们也很难走到一起。”
“我会赢过主神。”
“不，如果能打死主神获得自由，他会回家。”
夏油杰：“……”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风吹过竹叶的声音。
李凌儿并不给他整理心情的时间，继续道，“轮到我了。我只与他相处过两次，一次是他来我的副本，一次是鬼王盛宴。只有受到邀请的玩家才能参加鬼王盛宴。盛宴很危险，也有许多机遇，获取高级道具甚至速通卡。整个宴会里，只有他悄悄拉拢鬼王，试图借一些鬼王之力。”
她又想到那场光怪陆离的宴会。
那些如她一般受骗的鬼王多是冷眼旁观。还有一些随波逐流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那些主动与主神合作的，更是积极的出谋划策。
不过无论是何想法，大家都乐于见到主神吃瘪。毕竟如主神想吞噬他们的力量，那些主动找上门合作的鬼王也想吞噬主神呢。
“他很聪明，知道该拉拢谁，不该拉拢谁。我不清楚他找了多少鬼王，反正我是借了他不少鬼王之力。”
李凌儿说着开始心痛，“若非如此，我不会从A级鬼王前几名落魄到最后几名。他逃出去就如同狠狠扇了主神耳光，这力量花得值，可现在……该死的主神！”
说着骂骂咧咧起来。
整理好心情的夏油杰发现她骂人的时候和林羽很像，这方面两人就跟姐弟一样。
李凌儿骂了会兀地住嘴，盯着夏油杰看，“轮到你了，为什么你能驱使逃出来的……”
她瞥了眼在看风景的鬼新娘，终究没说‘只有空壳没有灵魂的家伙’这种话。
“这和我的术式有关。”夏油杰简单介绍。
李凌儿张张嘴，本想问既是如此，夏油杰还调服了哪些与无限世界有关的鬼怪。想到多疑的林羽，她又闭嘴了。
“轮到我了，”夏油杰身体不自觉前倾，“纵然你与主神有恩怨，我不觉你们会白白赠送力量给羽。羽、羽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在怀疑是那些代价帮助主神抓他回来？”李凌儿眯起眼。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他如今的困境，”夏油杰无比诚恳，“除了主神的针对，还有哪些。”
“那就太多了，他离开后无限世界大变，有多少玩家敬仰他，就有多少玩家憎恨他。还有那些主动和主神合作的鬼王，玩家们大批反抗大批死亡，没死在副本里他们就没法得到好处，也迁怒那小子呢。”
停顿了会，李凌儿眺望远方，“我不清楚他与别的鬼王如何约定。我和他约定是……为我讲讲其他世界的故事……他描绘了一个女子自小能读书，可以随意出门，自由参与工作的世界……”
在夏油杰要开口前，她站起身，“好了，交换结束，我还有事要处理。”
夏油杰连忙道：“我们可以合……”
“不可以。”
李凌儿头也没回，“今夜我没指定新郎，所谓的系统应该会让你们填写答案。票数多的那人就是今晚的新郎，九死一生，你先想想你是否是那些人的眼中钉。”
她速度极快，眨眼间消失在竹林里。
夏油杰沉思，“你觉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应该和林羽关系不错，也为林羽被抓感到惋惜，憎恨着主神，却不愿意与他合作，也没探寻林羽下落的意思。
是鬼怪不可信还是……
“她想吃了我。”鬼新娘冷不丁道。
夏油杰惊讶：“吃、吃了你？”
“我是她，她是我……”鬼新娘反复念叨着这一句。
夏油杰敏锐发现，自从来到这个副本，鬼新娘为数不多的自我意识正在消散，可身体还在。那些因偏执产生的意识好像回到了原来主人那。
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恍惚间，他又想起林羽面对樟柳神等NPC时的态度。
一开始的无所谓，只当个普通NPC，后来察觉到什么，态度逐渐复杂，偶尔还会试探几句，就好像是在等待一个认识的人恢复意识。
“难道说……”
当天夜晚。
被玩家们选中的新郎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仆从们走，很快换了喜服，准备与新娘拜堂成亲。
他实力不算好，人还胆小，发现自己稍稍不配合，那些丫鬟小厮宾客们就会露出恐怖的表情，十分从心的跟着安排走。
这位玩家没发现的是，他每进一步配合，新娘捏着红花绸缎的手指就稍稍用力。
规则之下，玩家不配合，鬼怪可动手。玩家违规，鬼怪可杀人。玩家配合，鬼怪暂时被压制。
在一人一鬼进入新房时，这种压制到了极点。
李凌儿借着盖头遮掩，飞快朝后看了眼，看到来闹洞房的宾客中有一人穿着格格不入的平底皮鞋，还露出了双腿。
是那个空姐打扮的领路人。
就在宾客们离去，房门被关上的瞬间，从木箱里飞出三支泛着寒光的箭。
李凌儿飞速躲过，才站稳，几支箭在半空中转个弯，再次飞过来。
顾不得在玩家面前暴露鬼怪身份，她虚空一抓，第一支箭被无形的力量捏碎，紧接着是第二支，再是第三……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
李凌儿伸出第二只手，直接将藏起来的033吸过来。
看到对方普通的模样和丫鬟打扮，她挑眉，“原来如此，故意弄个显眼的替身转移我的注意力？”
另一只手不停歇，继续捏碎那些箭。
“自作聪明还是听了那混蛋的命令？”
李凌儿正欲掐住033的脖子，四面八方传来杀意，紧随其后是数不清的杀招。
勉强躲过，她定睛一瞧，笑了。
“狗和打狗的合作了，我可算开了眼。”
与033合作正是这个副本的玩家。
粗略一数，来了七七八八。
“她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无一人作答。
明明之前还有人考虑干掉领路人，转瞬间为了利益便能与领路人合作。
众玩家各显神通，天赋技能、各类道具纷纷扔过来。
其中一人甚至驱使着几个鬼怪，最厉害的是个A级厉鬼，余下的也多是B级鬼怪。
李凌儿脸色顿时很难看。
这些人是要她的命。
这不奇怪，鬼王与玩家立场相对，世上大许找不到第二个傻小子愿意给她讲故事。
可驱使鬼怪的天赋技能特别，她也略微了解过。被降服的鬼怪力量也有耗尽一日，需要不断用人命去滋养。换句话说，这个玩家手里沾了不少同类的性命。
她最恶心这一点了。
人害人，鬼害鬼，不管成为什么物种，都恶心透了。
世上能有几个灵魂澄净之人？有几人明知自己是鬼，会喊自己姐姐，会同情她生前死后的遭遇？
她憎恨着自己的亲生弟弟。当年爹娘卖了自己就是为了换钱给弟弟娶妻。她也恨那对爹娘，那个不她当人看的富贵人家，死了还要娶妻作恶的男鬼。
可没有血缘的人，比亲生弟弟更像家人。
有了A级厉鬼的加入，李凌儿难免受伤。
033找准机会使用道具，这一次李凌儿没能躲过，肩膀上中了一箭。
下一瞬间灵魂如同被火烤般，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原来是祂的命令。”
李凌儿红着眼盯着033，“难为你们忍耐这么久啊！”
说着直接爆发，无风黑发飞扬，喜服猎猎，受到煞气冲击，一些力量不足的玩家直接重伤，摔出房屋。
爬起来后，他们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们与领路人的合作也是这么的脆弱。
033立马对没跑的人说：“之前承诺的奖励翻倍！”
利益当前，驱使厉鬼的玩家第一个攻击。
李凌儿宁愿受伤，也要逼近033。
“你也收到消息了，他回来了。”
她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担心我与他联手，又记恨当初的事，啊，那个垃圾还真是小心眼。”
“你敢对主神大人无礼？”
033怒极，高喊道，“三倍！”
玩家们的攻击更加猛烈了，那个A级厉鬼甚至要吞噬掉李凌儿。
自答应借给林羽鬼王之力，自主神表面装作大度，她就知道有这么一日。主神无法亲临，作为力量化身的领路人会为其效劳。
“我说，至少也要派个厉害的吧？”
李凌儿掐住033的脖子，直接提起来。
“我代表了主神大人，你若动手，就是和……”
“咔嚓！”
李凌儿直接捏碎她的脖颈，注入鬼王之力。
刹那间那具身体散成黑雾。
李凌儿深呼吸，将所有力量吸入腹中，效果不多。
灵魂上的伤还在迅速蔓延。
她毫不怀疑，这是主神专门制作出来对付鬼王的。看来一年多前的事让祂不敢再慢吞吞偷鬼王的力量。
“领路人死了，我们还要继续吗？”有个玩家轻声问。
“系统认可了这个支线任务，领路人死不死没关系，”驱使鬼怪的那个玩家依旧率先发动攻击，“别慌，她受伤了，必输无疑！”
李凌儿转身，几乎要滴出血泪的眼死死盯着他们。
“彻底消散之前，拿你们陪葬好了。”
双方再次缠斗起来。
很快有玩家不敌身负重伤，又悄悄溜了。
还有的重伤之后，被驱使鬼怪的玩家拿来喂A级厉鬼。
很快只余下李凌儿和那个玩家及他驱使的鬼怪。
A级厉鬼扑过来时，灵魂伤势极重的李凌儿已经无力抵抗。
想给不在这儿的人留下一句祝福，又想到自己不如意的一生，最后只是叹息。
她缓缓闭上眼，却迟迟没被吞噬。
“怎么回事？我的……”
是驱使厉鬼玩家的声音。
她睁开眼一看，发现是自称林羽朋友的玩家。
得她提示，顺利度过今晚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主院躲起来。
之前不见夏油杰参加婚礼，她还以为这人去找藏身之处了。
可现在……“等等，你手上是什么玩意？”
只见夏油杰掌心多了几颗圆溜溜黑中泛着红或者紫的小球。
匆匆赶到的夏油杰也有些惊讶，“我试着调服那几只鬼，没想到调服成功了。”
就是颜色和咒灵玉不太一样，大小也不一样。
“你的术式这般厉害？”
李凌儿抬手，直接将无鬼怪驱使的玩家吸过来，捏碎脖子扔到一边。
不等夏油杰回答，她拍拍脑袋，“是我糊涂了，你连从卡里逃出来的那些都能调服……你没有激发天赋技能吧？”
“没有，因为是偷渡进来的。”夏油杰声音有些小。
“不激发不代表没有。正如林羽去了你们那，能使用两边的力量，你进来了，也能使用这边的力量，就算不激发天赋技能也无妨。①”
李凌儿想到什么，忍着灵魂上的痛楚大笑起来。
“很好，你这个能力很好！主神不是觊觎我们的力量吗？还不如被你调服。”
她迅速报了一些副本名。
“试着去这些副本，这些副本的鬼王是被欺骗进入无限世界，他们估计不太会反抗。他们复仇的决心很坚定。”
又报了一些。
“这些随波逐流，不过能力基本都是A级和S级末尾，以你目前的能力能赢。至于顶尖的那一批还是算了，他们基本都是主动和主神合作，打起来胜算不高。”
强撑着说完，李凌儿瘫坐在地咳起来。
看到逐渐变得透明的手，她笑了笑，“我就算了，马上就要消散了。”
夏油杰连忙走近蹲下，“我这儿有一个办法……”
李凌儿打断他，“祝你早点找到那小子，不过别和他说我的事。”
说着惨笑一声，“现在想想和他关系不错的那些鬼，不是小孩就是年轻女人……他说得对，我们啊，生前好欺死后好骗，落得这般下场也是……”
夏油杰不废话了，直接让鬼新娘现身。
“你可以抽取灵魂躲进来，我离开无限世界，你就能离开。”
顿了顿，夏油杰直白道，“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们互为一体。”
李凌儿定定的看着他，“被你发现了。”
她面无表情道：“恶鬼就是恶鬼，被人所害的我怎么可能相信人类？当初与林羽交好，也不过是因他的天赋技能神笔。那可是神笔啊，只要他不断升级，总有一日能为我画出一个新身体，重现人世。”
目光落在眼神空洞的鬼新娘身上，“他成功了，虽然他还没发现。”
夏油杰并不想听她的自贬之语。
“快点，我还要去找羽。”
李凌儿绷不住了，“我若用了这具身体，你与她的契约就断了。这意味着我能躲在你那，借此逃出去，而你再无命令我的资格，你少了一个帮手！”
黑发青年和她对视，很快绽放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知道，可我没法坐视不理。我认识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李凌儿愣住。
“我曾经迷茫过，甚至偶尔会憎恨被我保护的非术师。后来担心在激动之下做出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我经常拜托羽，去卡牌里磨练。我反复去过《冥婚》，知道你生前的弱小无力，委屈愤懑，也去过《鬼新娘》，看你手握力量，戏耍人类。当时我为你感到开心，总觉得有能力报复就算一个不错的结局。”
“我没想到这个故事还没完，”夏油杰认真道，“你失去自由，力量一点点被蚕食，蚕食殆尽那日就是你彻底死亡之日。我无法坐视不理。”
“切，老好人。”李凌儿扭头嗤了声。
“不能用好坏形容我，”夏油杰一字一顿，“羽创作了许多息息相关的卡牌，我都体验过。无论背景年代，现实里也总能找到类似的人，类似的遭遇。我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我保护不了所有弱者，也不是所有弱者值得我保护。我也不是绝对的强者，可我有选择的资格。”
他可以选择保护想保护的人，在那些看似弱小却曾欺凌他人的人遭遇危险时袖手旁观，无论术师还是非术师。
这种行为也许会被称作傲慢，可他会努力变得强大，拥有傲慢的资格。
他已经看透了，在他生活的世界追求绝对的真善美，划分绝对的强弱是可笑的。在那个世界，强者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他要成为强者，他来制定规则。
这瞬间，青年满脸意气风发。
李凌儿定定的看了会，突然抬手，下一瞬整个鬼消失。
紧接着原本眼神空洞的鬼新娘动起来，眼睛也有了神采。
“鬼王盛宴上，那小子也满脸意气风发。”
李凌儿活动了下身体，适配度果然百分百。
同时这具身体与夏油杰的契约也断得差不多了。
“他之前说了大话，现在，让大话成真吧。”
话音落下，因为检测不到与主神签订协议的鬼王李凌儿，整个副本开始崩塌。
“走吧，”李凌儿主动进入平时咒灵藏身之处，“先去所谓的中间站，找人，下副本，抢走主神觊觎的力量……壮大已方力量才有胜出的可能。”
《头七》副本。
白发青年双手插兜左右张望，越看越熟悉。
“这不是小不点的那个……”
五条悟回忆了下，“对对对，就是《回魂夜》。”
这个副本的环境和《回魂夜》差不多，核心NPC是李老太，一个玩家违规就会变成猫脸人身的厉鬼。他这不是开卷考试嘛，简单简单太简单了。
白发青年兴致勃勃，打算去找李老太，却被领路人喊住。
同为主神力量化身，不同领路人性格不同。
带队来这个副本的领路人掌控欲极强，极度厌恶不听话的玩家。
部分领路人的资料不是秘密，许多买到情报的玩家都很乖巧，没买到的随大流。
对比之下，刚刚不好好听领路人发表演讲，这会又要擅自行动的五条悟就过于拉仇恨了。
有玩家幸灾乐祸。
“我是领路人，不听我的话，迟早栽在副本里。”044沉着脸道，等着五条悟道歉。
白发青年微微弯腰，推了推墨镜打量他，“不是人，不是鬼，你是什么玩意？”
044震怒，“你……”
“无所谓啦。”
五条悟直接抬手，一个‘苍’把玩家们吸到一边，抬手对着044一个虚式「茈」。
“轰隆隆！”
不是能量团被弹射出去的声音，而是大半个李家老宅倒塌的声音。
烟尘散去，044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大坑，他连渣都不剩。
而在能量团行驶路线所有建筑物都塌陷了，余下几个小屋，以及灵堂勉强算是完好。
“啧，一点都不经打，无趣。”五条悟嫌弃脸。
玩家们：我是谁？我在哪？他是谁？他在做什么？
副本鬼王李老太正躺在棺材里。
只有特定时间，以及玩家违规她才能现身杀人。
可发现自己掌控的世界毁了大半后，棺材板根本压不住她。
一把掀开棺材，李老太坐起身，怒道，“谁拆了我的副本？”
第63章 术式二阶段
棺材里突然蹦出个李老太, 谁都看得出这是鬼，没准还是这个副本最核心的鬼。
玩家们一边庆幸一入副本就找到线索，一边齐刷刷后退, 独留白发青年站在最前方。
李老太怒视五条悟。
“哦，”五条悟举起手，语气欢快, “是我, 你也要试试？”
李老太差点气出猫脸, 直到她看清院子里的大坑, 又看到房屋倒塌的模样，以及其余NPC的惨状，默默的躺回到棺材里, 还主动合上了棺材板。
她只是一个B级鬼王, 这种嚣张的玩家，还是交给其他高等级鬼王解决吧。
“哎？”五条悟有些失望, “不打吗？你不是这个副本最强的？”
李老太装聋, 她可是老年人, 听力有问题很正常嘛。
她装聋, 可五条悟想玩，一个瞬移到棺材旁, 十分有礼貌的敲了敲。
“嗨喽, 有鬼在吗？不吱一声我把棺材扛走烧了哦？”
李老太：“……”
其他玩家：“……”
白发青年直起身, 还真准备扛起棺材。
系统的声音突然降临。
【检测到玩家杀死领路人044，罚款十万积分, 限制使用道具三个副本, 本副本通关后取消所有奖励】
五条悟愣住，“我有积分可罚？”
【……滋滋……检测到玩家余额为零, 负债十万积分，日利率为1%，限玩家在三个月内还清。】
“三个月啊。”
五条悟歪歪脑袋，他可不觉自己会在这儿待三个月。
也就是说，他可以随便杀领路人，随便负债？
环顾四周，还有一些NPC尚存，正探头探脑。
他也发现来到这个无限世界后，即便不予激发天赋技能，他的六眼还是得到加强。
正如刚刚可以分辨出领路人不是人不是鬼，只是一团能量，他也能分辨这些探头探脑的NPC有的是鬼，有的只是一团鬼气，算是鬼王的附属品。
还有那些玩家，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和小不点的一样。
以前他看不清那股力量，如今则能看清楚其中的力量构成，和咒力不同，缠绕着无数规则，与这个无限世界彻底绑定。估摸小不点就是因此回来。
既然能分别出人、鬼和能量团，五条悟毫不犹豫对着余下的房屋，连通其中的鬼或鬼气来了一个虚式「茈」。
“轰隆隆！”
整个副本连通鬼一起灰飞烟灭了。
“呼，”五条悟吹吹手指，“一个解决不了就两个嘛，我真机智。”
玩家们目瞪口呆。
“副、副本没了，我、我们怎么办？”
副本消散后，他们一个个站立在一片黑暗中，每个人身上散发着莹莹白光，勉强可以看清彼此。
五条悟借此观察这一片虚无。
系统的声音再次降临。
【检测到B级副本《头七》崩塌，正通过特殊通道传送玩家……通道拥挤中，请耐心等待……通道拥挤中，请耐心等待……】
玩家们才闭上的嘴巴又张大了。
“还有特殊通道？”
“还需要排队？”
一个玩家开玩笑道：“总不可能还有副本没了吧？”
另一个干笑道：“万、万一呢？”
原先那玩家笑不出来了，“我进入游戏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副本崩塌。”
所有人看向正发着白光的五条悟。
他那头白发配上白光，整个脑袋就像一个硕大的灯泡。
五条悟此刻脑中也亮起一颗灯泡。
“啊，其他副本崩塌了啊，杰做的吧？不愧是我的挚友，”他一脸嘚瑟，“默契十足！”
·
齐木楠雄也在开卷考试。
他并没有进入过林羽制作的场景卡。一开始是动过念头，又考虑到只要开口，林羽的心声就能来个剧透，他就放弃了。从小到大都被剧透，他已经受够了。
进入无限世界后，作为偷渡客，游戏不激发他的天赋技能，不加强他的力量，也无法压制他的力量。
而在副本里，齐木楠雄只需要用读心术，就能知道每个NPC的想法。通过分析，他迅速知道这个NPC是不是鬼，什么等级的鬼，有什么样的故事，扮演哪种角色，想通过什么方式索取玩家的性命。甚至他还知道每个玩家拿的身份卡，怀的小心思，谁和谁合作，谁打算推出去当炮灰。
何止是主线剧情和支线剧情，他连隐藏剧情都能挖出来，直接来了个轻松速通刷满奖励，带飞同副本所有玩家。
毫无成就感的鬼王和下属：“……”
正常通关走正常通道，眨眼间齐木楠雄就到了中间站。
在自己的漫画世界里，齐木楠雄的力量堪比神明。
离开副本，到达中间站的瞬间，他就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由鬼王负责的副本和中间站居然是两种力量体系！
这意味着鬼王与主神之间是合作关系。
系统下发的任务是规则，规则由鬼王和主神的力量组成，双方不能违抗。玩家获取的积分是鬼王的力量，在系统商城消费，或者在中间站入住后，鬼王的力量因规则转为主神的力量。
这意味着鬼王与主神的合作是后者获利更多。
再看来来往往神色各异的玩家们，身上的力量都是整个庞大的无限世界规则组成。而控制无限世界的主神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齐木楠雄眼前仿佛出现一幅画。
主神是一棵大树，每片叶子上都居住着蜜蜂，叶子上细小的绒毛扎入蜜蜂身体汲取能量，纵然蜜蜂会飞往其他小树，也逃脱不了这棵大树的掌控。
鬼王掌控的副本如同小树散布在主神这棵大树周围，共同组成了无限世界这片森林。树与树看似是平等的关系，可死在副本中的玩家为小树提供的能量，远不及玩家从小树中汲取又被大树夺去的能量。
“中间站啊，名副其实。”
供给玩家们休息，彻底由主神掌控的中间站，何尝不是在说玩家本身就是能量的中间站。
只要玩家不消费积分，主神只能干巴巴看着属于鬼王的力量无能狂怒。
脑海飞速闪过一丝灵感，齐木楠雄刻意放大读心的范围，试图免费获取更多的情报。
读心范围扩大到一定面积后，他差点触碰到另一股力量，立马收回。
看来主神对中间站管控很严格。
齐木楠雄遗憾的缩小范围，去了明显有许多人聚集的饭店、酒吧等地转了一圈。
发现有人在谈论林羽，言语间或是敬佩向往，或是怨恨。
这些玩家在规则下语言互通，可根据心声，他判断出这些人来自不同世界不同国家。
也许有的人故乡叫同一个名字，可所在国家甚至整颗星球的发展完全不同。大多人对彼此可自称来自异世。
自己这个从漫画世界来的人立马就平凡无奇了。
“看来这儿没人知道他回来了。”
清楚林羽这会在某个副本，而如今碰到的玩家谁也信不过，齐木楠雄干脆继续下副本。
他制定好计划，继续速通刷分，但不消费，相当于将主神渴望的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中。积分到一定数值，主神说不定会亲自见他。不见也没关系，他这么做，可以同时削弱主神和鬼王，不管林羽打什么主意都有帮助。
打定主意，他是一分都不肯在中间站消费，继续下副本，继续速通。
齐木楠雄前脚离开，后脚五条悟从拥挤的特殊通道出来。
“哦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白发青年推着墨镜打量中间站。
六眼加强，可以分辨出更多力量，他也分辨出副本与中间站的不同。加上这次的经历，以及林羽以前喝醉时骂过主神是比吸血鬼还可恶的资本家，他也在脑海中勾勒出主神的形象。
并非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个压榨无数玩家的资本家，一个觊觎鬼王力量的小偷。
再看看这些玩家，发色瞳色肤色都不同，有的看似来自同一个国家，交流起来却发现文化背景不完全相同。
他开始好奇主神是如何从不同世界不同国家找来这么多玩家了。
“这么大，该怎么找到杰和小不点呢？”
交流无碍，找人却需要花钱，还未必能信任。
曾经富有如今在游戏里负债累累的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不如等他们来找我？”
只要他成为游戏里最靓最有名气的崽，不怕友人打听不到他。
问题来了，怎样成为最有名气的崽？
苍蓝色的眼珠越发明亮。
杀领路人，灭鬼王，崩副本。既可以削弱主神的力量，还能迅速打响名气，“哈哈哈，我可太聪明了！”
五条悟叉腰狂笑。
路过的玩家见怪不怪。
细碎的议论声传来。
“又疯了一个。”
“游戏作孽啊！”
·
并不知友人们纷纷到来，还各显神通，林羽正在S级副本《龙村》中求生。
这是进入副本的第二日。
已经有一名玩家在昨夜违规死亡，今早众人从借住房屋里出来时，正好看到村民们拖着玩家的尸体到了村庄田野旁，将尸体挂在树上，正对着日光，任由鸟雀啄食。
风吹过，日光下暴晒的尸体摇摇摆摆。
有个玩家惊呼：“她在笑！她居然在笑！”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已故玩家对着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顿时脊背发寒。
林羽盯着那道身影看，余光注意到那个瘦高个有些慌乱的隔着衣服捂住胳膊。
在旁人不小心撞到他后，一改之前的不讲理，十分怯弱的退开几步。
林羽扭了扭脖子，又给叶萧笑和秦运天递了个眼神。
村长迎上来，他仿佛看不见正在随风飘荡的尸体，一脸为难道，“诸位是贵客，我等本不该叨扰。只是正值春耕，村里的青壮都下了田，实在抽不出空。”
话是这么说，但凡有经验的玩家都知道，这是NPC要下新任务了，拒绝只有死路一条。
002笑道：“我们这支商队被匪徒所劫，身无一物，能得贵村收留是你们心善，我们可不好吃白饭，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绝不会拒绝。”
这位领路人轻飘飘的为玩家们应下了危险的差事。
瘦高个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等村长离开，他才敢小声问，“纵然不能拒绝，我们也该提些条件，或是争取组队，您却直接替我们应下必须分散完成的活计。”
002斜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优哉游哉的靠在树上，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好了各位，去干活吧。村里人朴实，言而无信不会有好下场。”
不少玩家只能硬着头皮去干活。
002又瞥向林羽，笑嘻嘻道，“祠堂可是龙村最重要的地方，你可要好好打扫，不要辜负我替你争取的心意哦。”
谁都看出领路人不待见林羽，处处挖坑。刚刚他故意和村长说林羽是商队里最细心稳重的人，成功为林羽找来一个打扫祠堂的活。
“祠堂肯定是最危险的地方。”没走远的玩家小声说。
另一人附和：“和他比起来，帮鳏寡孤独修补屋顶、打水劈柴什么的，轻轻松松。”
原本不安的瘦高个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在林羽与他擦肩而过时，还恶意满满的诅咒，“说不定下一个被挂在那的是你哦。”
还模仿了002的语气。
林羽脚步一顿，扭头后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还记得昨天进入副本002那个蠢货说了什么吗？”
瘦高个一惊，“你想说什么？”
林羽继续笑：“他说龙村的村民信奉龙神，不要渎神。是不是很好心，特地给了我们提醒？”
瘦高个再傻也听得出这是在反讽。
一个以商队老大身份替他们接下危险活计的领路人，怎么都不可能真心提醒他们。
可村民的确信奉龙神，平时也没人敢渎神啊？他不过是效仿……想到什么，瘦高个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林羽敛去笑容，没急着去祠堂，而是去了一些没下田的村民家里，借口借打扫工具，打听这几年的丰收情况。
“我看地里的庄稼长得不错，估计这几年收成不错。”
“看我这张嘴，忒不会说话了，”不等村民开口，林羽又主动道歉，“有龙神保佑，何止这几年，估计几十年的收成都不错。”
才怪，按照村里房屋的建设程度，村民健康程度，以及小孩的数量，足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贫穷的村庄，收成绝对不可能高。
听到‘龙神’二字时，牙都掉光的老人眸底闪过惊惧和贪婪，又很快，她虔诚的朝供奉了祖先和龙神的祠堂里拜了拜。
“有龙神保佑，咱们村的收成是十里八乡最好的！”
她又叮嘱：“后生娃，你去打扫时心一定要心诚，多拜拜。”
“好嘞。”
林羽乖巧应下，又跑去其他人家里。
折腾了一大圈，他才拎着打扫工具慢吞吞走到祠堂门口。
叶萧笑正在等他，见他来，匆匆走过来，压低声音，“那个家伙的手臂干枯了一小截。”
她面露疑惑：“领路人时常用矛盾的心态对待玩家不假，不过这个村庄信奉龙神也是真，不渎神的确是稳妥的做法。按理来说，我们昨天吃饭时，也和村民们一起感谢龙神了，却没出事。”
玩家们是分散住在几户人家里。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村长将他们安排在临近几户人家。昨晚他们一起感恩龙神时，听到隔壁院落传来的声音了，其中瘦高个的声音最响亮，还得到村长的夸赞。
说话间，秦运天也到了。
“刚刚大家一起打扫时，我偷偷瞧了，都没问题。”
“就那家伙一个手臂干枯？”叶萧笑拧着眉，“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有规则限制，就算都违规，鬼王也好，其他鬼怪也好，不可能一次性杀光玩家，”林羽挑起眉头，锐利的眼神让人忽略他那张颇为稚嫩清秀的脸，“懂了吗？”
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两人一点就通。
“我们都感恩龙神，唯独他声音最大，在没有其他评判标准的前提下，声音大代表最虔诚，所以他先出问题了？”叶萧笑自问自答，“很合理。”
“这是建立在领路人故意坑我们的前提下，”秦运天理智道，“难道说在这个副本渎神才是对的？这不可能……嗯，这难以想象。”
林羽扫了眼祠堂。
门没关，光线过于昏暗，龙神像也好，孙家村列祖列宗的牌位也好，都有过半隐没在黑暗中。
“违规的那个玩家昨晚杀了一条蛇。”林羽突然说。
“蛇，小龙，”叶萧笑不自觉扯了扯指甲，“得罪了龙神，触发了死亡规则。”
“没错，而将她挂在树上暴晒的，是村民。”林羽又说。
叶萧笑：“就这个故事背景来说，怎么说都是龙神惩罚的人，村民这么做不太尊敬龙神吧？他们的信奉有些虚假。”
一直在沉思的秦运天冷不丁道：“古代求雨仪式上就有暴晒女巫的恶俗。虚假尊敬龙神，选择暴晒尸体求雨，加上村里明显收成不好……该不会多年前他们向龙神求雨不成，与龙神发生冲突？”
叶萧笑本想说不可能，转念一想，“人都现实，有求于对方的时候是神，神明不管用时就是封、建恶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理。
林羽听完后，直接说了自己观察一天一夜的结果。
“这应该是一个阵营对抗副本。村民们曾经求雨不成功渎神，因此真心信奉龙神，会触发村民这边的死亡规则。而渎神，显然触发了龙神那边的死亡规则。”
叶秦二人不敢相信居然有副本的普通NPC能和鬼王对抗。
只是很快他们听到系统的声音。
【恭喜玩家发现副本规则，请选择阵营】
【龙神？】
【村民？】
【副本结束时，存活人数最多阵营获胜，直接通关。败组进入大逃杀环节，幸存者通关。】
林羽直接虚空点了下，没有任何犹豫。
“你不多收集情报多考虑？”叶萧笑惊讶，“这不像你的作风。”
秦运天则不委婉道：“你选了哪个阵营？”
“龙神。”
林羽没有解释理由，他摆摆手，朝祠堂走去，“我要去完成任务了。002那句不能渎神是坑，但言而无信不是。”
他进入祠堂后主动关了门。
叶萧笑和秦运天对视，没有多犹豫，也选择了龙神阵营。
没有怀疑林羽骗他们。
资深玩家基本都知道，林羽选择合作者的条件很严苛，背叛林羽会遭遇反杀，而一旦合作，林羽绝不会主动背叛，也一定会言而有信。只要不得罪他，也乐于随手分享一些情报。
有底线又不失狠辣，这是林羽花费三年重塑的三观之一。
至于跟他选，那纯粹是相信林羽的实力。
“他可是唯一一个逃出去的人，”叶萧笑耸耸肩，“有思路了，我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我也。”
秦运天摆手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祠堂里。
林羽将不大的祠堂转悠了一圈，笑了。
“原来是孙家村的祖祠啊，我还以为是专门为龙神建的龙神庙，再将祖先们的牌位摆进来沾沾香火。结果是反过来。”
他盯着不大的龙神像看，“S级鬼王混到你这种地步，忒惨了。”
一阵风吹过，掀起的灰尘让林羽咳起来。
“啧。”
林羽做了个术式前摇的动作。
“场景卡·具现化！”
刹那间，除龙神像外，其余牌位都被吸进卡牌里。
“猜中了，”林羽哼笑一声，“只有人、咒灵和随身携带的东西能被关进去。”
再次回来，他的术式也加强了一些，可以把鬼吸进卡牌里。这个昨晚试验过。
牌位可以被吸进卡牌里，证明这里边住着一些鬼。
鬼与龙神共享香火。
“怎样，现在能见一面了？”
龙神像上的双目亮起来。
“林羽，我听说过你。”
是一道沧桑又虚弱的声音。
林羽不意外鬼王听说过自己。成功逃离无限世界后自己肯定是名人。
他只疑惑一点，“你这虚弱无力的声音，真是S级鬼王？”
“曾经是，后来村民占上风，力量被那些牌位窃走了一些。整体上，这还是S级副本。”
提及村民，龙神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愤怒。
“你心态真好，如果有人信奉我时虔诚，不信我时害我，我肯定会当场复仇。”
“不必试探我，一件往事而已，告诉你又何妨？”
曾经某个世界，某个朝代，战乱年代，有许多流民逃窜到荒芜地带。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开荒。只是天公不作美，接连数月不下雨，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后来一条法力并不强大正在修行的年轻龙路过，于心不忍，调万里之外的河流之水降雨。
“我道行粗浅，不精于法术，只能借法器，来来回回的运水降雨。”
林羽脑补了一条小龙背着桶，天天飞来飞去搬水。
“从此他们信奉龙神，建立了龙村。”
这是一个看似美好的开端。
几百年里，龙村陆陆续续遭遇过一些旱灾。龙若没闭关，会关注龙村，及时帮忙降雨，若闭关不理世俗，便会错过。
再后来天地间灵气渐消，修士陆续故去，龙的道行也散去大半。
某一年大旱，赤地千里。
龙村死亡过半时，龙苏醒，听到人们泣血般的祈祷，拖着虚弱的身体试图从万里之外运水。
而以前法术高深时，他只需做法。
“一切仿佛回到许多年前，我带着法器去取水……可是，无水可取。那场大旱席卷了大半个世间，河流干涸，我只能去寻大海，可海水不能灌溉庄稼……我只能回去找他们，奈何连人形都不能维持，法力耗尽时从天上落下来，砸到田里。”
林羽呼吸一滞。
“田里的庄稼早就死了，可人们需要一个发泄对象……他们咒骂着我无用，我断了他们最后的生路……他们扛着锄头持着镰刀冲过来……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死后我化为鬼王，他们遭天谴以人变鬼……从此我们双方抗衡，共治一方。”
林羽听出他没了心气，似乎连一个虚弱的鬼王都不愿意当了。
“是村民们答应主神。” 他语气笃定。
“哼，”龙神轻笑，“趁着我昏睡，主神许诺他们，愿助他们完全吞噬我，殊不知，主神连他们都想吞噬。”
龙神有了倦意，“小子，我听过你，你想借我的力量对付主神？左右我厌了，全部力量都给你……”
“可你现在太弱了。”林羽直白道。
龙神：“……”
龙神像抖了抖。
林羽几乎可以幻想出一条龙气得发抖。
这不是很有活力嘛。
当年小小一只时还能背着桶去运水呢。
“这样，我先帮你吞噬掉那些鬼。”
这个副本里的村民都是鬼，居住在牌位里也是鬼。不过显然，牌位鬼更强大，辈分高，是底牌。而那些必须按照规则兢兢业业扮演，适当暴露一些线索的村民比较弱。
他已经将最厉害的……“等等，他们好像在争抢着出来。”
林羽和龙神打商量，“我放一只，你吞一只如何？龙口那么大，你就当吞个小点心。”
龙神：“……”
这个人类怎能顶着张纯良无辜的脸说这么可怕的话？都要吓到他这条龙了。
“快点决定，我时间不多了。”
龙神：“……你有把握赢过主神？”
“就是没把握才找您老帮忙啊，”林羽腆着脸，搓搓手，“您出去后，再多介绍几个S级鬼王呗？那些利欲熏心，和主神沆瀣一气的不要，最好和您一样心地善良好骗……咳咳，乐于助人。”
沉默一会后，龙神突然说，“你用的什么法术？”
“呃，这叫术式。”林羽解释一番。
“哦，和血脉有关系，你看着就和龙很配。”
林羽歪歪脑袋。
“纵然不是一个世界，但龙在你们那肯定很有地位。”
“是啊，”林羽眼神放空，“就没见混得你这么惨的龙。”
龙神像又抖了抖。
“人的力量能不断增长。你初来无限世界，激发了灵魂里的天赋技能。去了别的世界，开发了术式。这次又回来……想不想继续学习？”
“我的技能被封了。”林羽疯狂心动，不表现出来。
“属于你的东西始终就是你的，天赋技能也好，术式也好，无人能封。如今二者合一，可以继续开发了。”
林羽眼前一亮，“我的术式可以进入二阶段了？”
“你能化无形为有形，在卡中形成一个小世界，上演悲欢离合。为何就不能将有形之物封印在卡中，随取随用而非单单消化力量？”
林羽品出味来。
龙神这是心动了，想离开啊。
他立马作揖，“请您教我。”
龙神说了一些早些年修行时的感悟。
不同的龙天生亲近不同的自然元素，擅长提取为自己所用。
那是自出生就属于他们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天赋技能和术式都是如此。
林羽没纸笔可掏，只能不停的点头，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许多玩家因为林羽折在祠堂里，002都想开坛酒庆祝时，林羽出来了。
他一出来，逡巡一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002：怎么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当天，得了他指示的叶秦二人开始试探其他玩家。
在确定有些人可信后，直接暴露阵营对抗的事。
阵营对抗的胜率看人数和玩家实力。
在发现三个颇有名气的人都选择龙神阵营时，后来被点醒的玩家只要不脑残，都会加入龙神阵营。
不过也有人怀疑林羽，特别是那些一开始对他有敌意的玩家。
002发现后，赶紧许诺，将这些人拉拢到村民阵营里。
他知道主神的打算。龙神脑子清醒，如果龙神占据上风，主神何年何月才能完全蚕食这个副本？他宁愿贪婪自私的村民占据上风。
不过整体上，龙神阵营占据上风。村民阵营的玩家开始动歪脑筋，打算利用规则坑死一些敌方阵营的玩家。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没到副本结束那一日，村民阵营的玩家就把自己坑死了。
【恭喜玩家通关，奖励结算中……传送中……】
存活玩家陆续被传送，002急着去告状，也走了，浑然没注意林羽还留在副本里。龙神用了一些鬼王之力，暂时阻止系统传送林羽。
那些人一走，林羽就朝愤怒的村民搓搓手。
“现在是点心时刻！”
点心时刻结束。
恢复一些力量的龙神现身，是一个扎着单侧低马尾留着青色长发的俊美男子。
林羽有些失望，“怎么不是龙形？”
背着桶运水的小龙呢？
龙神一时无言。
“快些，你很快要被传送离开了。”
“好吧。”
林羽很快振奋。
只要将龙神封印在卡里，带出去后，想让他变原形就变原形。
一个术式前摇。
“场景卡·制卡！”
力量化作丝线编织成卡牌，但这一次编织的是空白卡牌。
“二阶段·场景卡·封印！”
青发男子没有抵抗，如一阵轻烟没入场景卡中。
不等林羽细看卡牌，就被传送到中间站。
中间站永远都很热闹，熟悉的场景让他一阵反胃。
直到……“羽！”
林羽愣住，又很快不敢相信的转过身。
第64章 拆迁王和速通王
人来人往的街道。
梳着半丸子头的青年拨开人群, 大步走过来。
他速度很快，脸上洋溢着惊喜，仿佛眨眼间就到了林羽跟前, 伸出手，想拥抱，又顾虑着什么, 双手停在半空中。
离得近了, 林羽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
是真实的夏油杰。
他昏迷前的那一幕不是错觉, 夏油杰真的跟过来了。
理智上林羽不赞同友人来无限世界, 这次被抓回来他打算破釜沉舟，胜率依旧不高。三年在死亡边缘游走，他也做好死亡的准备, 反正他早就与普通学生日常分道扬镳。可夏油杰不同, 何必困在这里？
可是啊，孤独三年, 突然有友人陪伴一年多, 才下一个副本他就忍耐不了那种寂寥。无法欺骗自己, 他希望更有人陪伴, 这时夏油杰来了。
理智与情感交织，林羽突然扎入对方怀里, 双手用力。
“谢谢。”
谢谢你来了, 让我不再孤单。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夏油杰回抱住他, 摸到凸出的肩胛骨，心疼道, “才几天你就瘦了？”
“哪有, ”吸了吸鼻子，林羽没好意思抬起头, 干脆维持鸵鸟的动作，“你形容得太夸张了。”
“不，你的确瘦了，”夏油杰语气坚定，反正他觉得抱起来和之前不一样，“那家伙针对你，肯定把你投放在更高等级的副本里。”
“这倒是没错，不过我收获很大。”
林羽松开手，夏油杰顺势退开。
掩饰般揉了揉眼睛，林羽抬头笑了笑，表情有点小得意，“祂肯定会后悔把我抓回来。”
假装没看到他微红的眼眶，夏油杰眼眸含笑，“你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注意到有人在打量林羽，夏油杰想到从李凌儿以及其他玩家那打听到的情报，忙说，“我们换个地方细说。先订房间？”
“不行，那些房间都受主神控制，反而是玩家自己开设的酒吧和一些小饭馆可以稍稍屏蔽主神。”
已经认出自己在哪条街，林羽拽住友人的袖子，“跟我走。”
他又示意夏油杰观察两边的建筑物。
“那些设计风格类似，房屋也比较高大的，都属于主神的产业。入住那些地方不必担心被玩家坑害，可相应的，一举一动都在主神的监视之下。至于那些风格迥异看上去比较破旧的店铺，则是玩家，不，是一些组织开设的。”
夏油杰顺着他的目光细细打量，想到李凌儿透露的游戏本质，他疑惑挑眉，“主神会允许玩家赚取积分？”
“那些组织开设店铺缴纳的税很高，”林羽先说了主神不吃亏，又冷笑，“看到没，一个中间站不输给一座小城市，店铺琳琅满目，如果你待个几年，会怎么想？”
“生活在这也没关系。”夏油杰实事求是。
“对，这就是主神的目的，祂希望玩家产生归属感，一辈子留在这下副本，又不屑于在一些细节方面讨好玩家，干脆给一些组织开设店铺的权限。”
说话间，林羽已经领着夏油杰到了一家小面馆前。
面馆老板看到他时瞪大眼。
这个胖乎乎的光头大叔迅速朝外看了看，干脆招手，“快进来。”
两人进去后，老板直接歇业关门。
“你怎么会回来？”光头老板有些急切的端来两杯水，“是不是主神对我们的身体动了手脚？”
“嗯。”林羽接过水，放在一边没动，见状夏油杰只是道谢，也没动那杯水。
光头老板有很多问题想问，见林羽眉宇间藏着疲惫，又说，“我去联系老大他们，一次性解惑，免得你重复说。”
“可以，我借你的店聊个天。”
“没问题，你随意。”
光头老板换了衣服，从一扇小门出去。
夏油杰仔细观察周围，发现哪怕有人围攻也能迅速离开，放心了。
林羽揉了揉眉心，继续说，“不过不是什么组织都能申请到资格。对成员数量、成员消费总积分甚至拥有天赋技能的成员比例有规定。组织申请到资格后，就可以在所属土地施展天赋技能，避开主神的监视。所以这类组织都有屏蔽监视相关技能的成员。”
夏油杰了然：“刚刚那个人就是相关技能拥有者？”
“嗯，”林羽耸耸肩，又故意调侃道，“这家面馆老板不是凭手艺而是技能竞争上岗。还有那些酒吧，调酒师的调酒水平可不怎么好。”
“羽，你以前就喝过酒？”
林羽顿时眼神游移。
为转移注意力，他忙说，“不过所有酒店，要我说应该叫监狱，掌控权都在主神手里。玩家如果不介意，可以在各大组织开的店铺打地铺，不能保证安全。”
夏油杰点头表示明白，各个组织只能保证开设的店铺躲开主神监视，不能保证玩家不在店铺里闹事。
“对了，你来后去了哪个副本？”
“《婚》。”
林羽顿时表情古怪。
夏油杰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没忍住笑出声。
“我遇到李凌儿了，还有……”
光头大叔走了后夏油杰就下了帐，这会十分淡定的将李凌儿放出来。
林羽瞪大眼，“你……”
“我什么？”李凌儿直接扑过来，使劲揉他的脑袋。
“好你个小子，当初借鬼王之力的时候说过什么？还必胜呢，又被抓回来了！”
林羽乖乖任她搓脑袋，没敢反抗。
“我也没想到这么坑啊。而且，我是受害者，要骂就骂主神！”
“早就骂过了，”李凌儿骂骂咧咧，“那个小心眼，把你抓回来后就开始清算之前的鬼王了，估计其他鬼王也会被偷袭。”
“领路人偷袭你？”
林羽坐直身体，微微眯着眼，“主神肯定给领路人能制衡鬼王的道具了。清算你们是真，拿你们做实验也是真。”
李凌儿搓脑袋的动作一顿。
“主神等不及慢慢蚕食？”夏油杰若有所思，“祂是觉得再拖下去，会有更多玩家和鬼王心思浮动。”
“祂想得美！”
李凌儿骂道：“真把我们当冤大头啊？要不是利诱了玩家，那个领路人就算有道具也奈何不了我！我还只是A级末流，那些S级可不好对付。”
越骂越投入，又知道主神无法听到，李凌儿骂得更凶了。
林羽缩缩脖子，朝夏油杰的方向躲了躲。
下一秒，脑袋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还轻轻揉了揉。
“嗯？”
林羽瞬间眼神犀利，“夏油。”
“怎么，”半丸子头青年笑问，“她摸得，我摸不得？”
“这也要比？”
“我不能摸？”夏油杰重复问。
撇撇嘴，林羽自暴自弃的将脑袋朝前一伸，“摸吧摸吧。”
等夏油杰继续揉，他又嘀咕，“我怀疑我没你们高，就是因为你们摸我脑袋。”
反正不是他的责任！
夏油杰笑盈盈：“嗯，我的错，我可以负责。”
林羽继续撇嘴，怎么负责？把腿砍一截安在他腿上？
夏油杰心满意足揉着脑袋，说了在《婚》中的经历。
“到了中间站后，我不知如何寻你，便又下了一次副本。之后我打听了下，通关不同等级副本，玩家一般会传送到中间站的不同街道，便过来等你。”
说着他笑起来，“我运气很好，你果然落在我选中的街道。”
“就算这样，那么多人，你怎么找到我？”
“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羽仿佛会发光。”
“那我不成了灯泡？”林羽表情古怪，这算什么形容？
“你揉够没？”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两人看过去，发现骂完的李凌儿正冷冷盯着夏油杰看。
青年淡定的收回手，“羽，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先去找其他借过你鬼王之力的鬼王吗？”
林羽犹豫了一秒，问了和当初李凌儿一样的话。
“如果其他鬼王使用从卡牌里逃出来的身体，你就无法驱使他们了。”
“难道羽觉得没了他们，我就评不上特级？”
那张清俊的脸半是调侃半是自信。
“怎会？夏油你一直很强。”
林羽捶了他肩膀一下。
夏油杰揉了揉肩膀，继续说，“而且羽送了我那么多NPC，我怎会小气？”
“也不算送，”林羽冷静道，“你后来也出了咒灵玉帮我培育卡牌。既然你不介意，那有几个副本需要你单独去一趟。樟柳神、白竹赵明，还有其他几个鬼王，可能都有危险。”
“不能重复下相同副本？”夏油杰有些遗憾，“还以为能一起下副本。”
“等你去过这几个副本，我们就可以一起了，”林羽好笑道，“如果一去就和那几个鬼王谈妥，他们一离开副本就崩塌，速度很快的。”
见夏油杰一直揉肩膀，林羽歪歪脑袋，“我力气那么大？”
他真的就只是轻轻捶了一下。
“咳咳。”夏油杰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林羽捶的那一下萌到了。
捶的哪是肩膀，是心脏才对。
李凌儿冷眼瞧着。
哪来的猪想拱他们家白菜？
“如果崩塌副本多了，主神不会坐视不理。”
“这是必然，我回来了，就注定他会一直关注我，”林羽冷静道，“他会不停把我投放进S级副本。等我疲惫不堪再把我叫去欣赏我的狼狈，那时就是出手的时机。”
停顿几秒，他又偏头看夏油杰，陡然发现对方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眨眨眼，脸颊有些发热。
“对了，系统曾说我不符合玩家资格……是因为我偷渡？”夏油杰没移开目光。
“应该时，如果是这样，祂应该一早就盯着你了。”
林羽双手合十搭在桌子上，“成功离开《婚》副本的玩家那么多，没有外人知道你带走了李……”
“嗯？”
“带走了凌姐，”林羽十分从心的改口，“但祂知道你偷渡，如果你去过的下一个副本也出事，祂不会怀疑别人了。”
眼珠转了转，林羽轻声道，“得给你争取一些时间。纵然盯上你，也腾不出手针对你。”
“你不要以身犯险。”
“哈哈，无限世界危险无处不在，你这话算白说哦。”
林羽大笑的说出自己术式开发出二阶段了。
“S级鬼王变成了一张卡牌，我可以随时放出和收回。”
“真的？”夏油杰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
“你的术式多用于远程战，现在封印鬼王，以后近身战都可以让他们上了。”
没什么比小伙伴增强实力更高兴的了。
“奇怪啊，”李凌儿冷不丁道，“难道男人也这么好骗？”
“哈？”林羽疑惑脸。
“什么哈？”李凌儿又开始揉他的脑袋，“不是你说的吗？小孩和年轻女人生前好欺死后好骗。你自己看看，借给你鬼王之力的是不是女人和小孩！”
林羽顿时心虚了。
当初在鬼王之宴，他的确凭借甜言蜜语加上之前下副本的交情，哄得一些小孩鬼和女鬼借自己力量。
李凌儿加大力道，“这个龙神肯定很蠢！”
“我倒觉得他是个傻白甜。”
“你把他放出来让我瞧瞧。”
林羽老老实实把龙神放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重见天日，留着青色长发的男人还有些迷茫。
等他目光清明，就见一个女子抱着胳膊上下打量自己，末了点点头，“看上去的确挺天真好骗。”
龙神：“……我好歹是S级鬼王。”
“都成我弟弟的小弟了，以前的名声就不管用了，”李凌儿抬起下巴，“来，叫姐姐。”
龙神：“……”
龙神选择回到卡牌里。
“哎？”林羽后知后觉，“你还能主动进去？”
进入卡牌后龙神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林羽又把人放出来，重新问了一遍，表情还有些复杂，“我才是那个傻白甜吧？被你坑了。”
龙神目光游移，不小心对上夏油杰警惕的眼神，又游回来，小声道，“除了第一次需要你主动封印，之后我可以自由进入，出来需要你解封。战斗时我不会逃跑，如果你不开心，也可以撕卡，我就彻底消亡了。如果是一些弱小的鬼王，他们没法自由进入。”
总的来说，林羽获利了。
李凌儿从这段话里听出‘没办法，怪我有点强’，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还是头自恋龙。
听到面馆外的声音，林羽和夏油杰动作一致的收回龙神和李凌儿，夏油杰又撤了帐。
很快就有几个满身肃杀之气的人走进来，领头的是个四十左右梳着单马尾的女人，光头老板缀在最后边。
林羽喊这个女人赵姐。
赵姐并未就林羽回来一事发表什么感慨，直白了当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这要问赵姐你们是不是初心不改。”
“这是当然，”赵姐眼神锐利，“有我的天赋技能，能确保组织里的玩家思想一致，不会有人临场逃脱。”
她没追问夏油杰的身份，以这种态度表明了自己对林羽的信任。林羽得到‘初心不改’的回答后，也说了自己一部分计划。
“这是我新找的盟友，能力特别，与我合力后能给予主神重创。只是现在有个问题，他需要一点时间做些准备，不能马上被主神针对。”
“让我们拖延时间？”赵姐点头，“这个我们熟，需要拖延多久？”
林羽报出一个大概天数。
“没问题，我们会制造混乱转移主神的注意力。不过，主神贪生怕死，他会见你？”
“一定会见我。”
赵姐不再追问。
双方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在林羽和夏油杰离开后，面馆重新开张了。
林羽又找了几家店，分别见了几个组织的老大，同样要求他们拖延时间。
大概过了十个小时，林羽找了家面包店借住。
老板很爽快的将小店借给他们，自己离开。
到了面包店，一个不会被主神偷听的地方，夏油杰就敢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上次离开，他们也出力了？”
“对，其实许多人暗中出力了，”林羽揉了揉笑僵的脸，“沉溺在这儿的人有许多，但更多的人心里有牵挂，想离开。赵姐自己有家公司，父母年迈多病，那个光头大叔家里有两个孩子，他不在，靠妻子一人养家日子可能会过得很辛苦……”
夏油杰没敢问‘那么你呢’，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太了解林羽，不会怀疑他将来的选择，只想珍惜当下。
林羽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不过我也不全信他们，当初合作我明他们暗。一旦失败，我必死无疑，他们扫清证据，可以继续蛰伏。”
“你才是他们真正的领路人，其他所谓领路人更像是监工。”
林羽笑出声，“何止是监工，也是主神的弱点。”
“嗯？”
“你知道的，这些领路人是主神力量的化身。他们继承的何止是力量，还有性格。我最近才接触的002小心眼，他对主神更多的是谄媚，而非其他领路人那样的狂热崇拜。”
两人并肩躺在狭窄的休息室里，一翻身就会碰到彼此。
面包的香味不停往休息室钻。
夏油杰咽了几次口水。
“我曾经还杀过一个领路人，那家伙相当狂妄自大。”
夏油杰想到自己碰到的两个领路人，对033没印象，但另一个胜负心很强，和玩家交流时无意间透露出看不惯哪几个领路人。
“还有的领路人掌控欲强，有的比较暴躁，有的疑神疑鬼……将这些性格特点汇总起来，你会勾勒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曾经是下级不过野心勃勃，脾气不好但会隐藏，习惯掌控他人，十分自负多疑的人？主神曾经是人？”夏油杰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只是猜测，这儿的玩家来自不同世界不同国家，平时下副本基本是发展程度和文化类似的世界、或者同一洲的一起。哪怕如此，我们还是偶尔会去一些文化背景完全不了解的副本……”
林羽娓娓道来：“有的世界有修道一说，有的世界有神明，有的还有魔法，有异能……尽管是不同的力量体系，但只要攫取更多的力量，就有可能突破当时那个世界的极限。反正祂不可能生来就是主神，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作风太低级了。我们玩家都算是祂偷来的！谁乐意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拉进无限世界？”
“羽就是利用祂这些弱点逃到我们那的吗？羽……方便的话能说说当时的经过吗？总感觉那时候的羽很耀眼，很有魅力……”
林羽顿时脸热，他的朋友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
房间的温度是不是变高了？
“也没什么，就和这次一样，我联系了一些想回家的玩家，让他们制造一些混乱，给主神添麻烦。主神视玩家为蝼蚁，又无法彻底离开玩家，越处理越暴躁……这时我根据祂的多疑挑拨了祂与几个组织的关系。那三个组织以为主神要灭他们，主神以为那几个组织背叛祂，双方爆发冲突，我伺机重创主神，后来成功逃脱了……如今主神尚在，那三个组织应该彻底覆灭了。”
悄悄将脑袋转到一边，盯着椅子腿，林羽轻声，“不觉得我很残忍吗？”
“羽做事有底线，会对那三个组织出手，肯定是那三个组织犯过错。”
“这算不算盲目信任？”
“羽不也信任我吗？”
林羽转回来，盯着天花板看。
“有一些玩家因为常年看不到回家的希望，消极怠工，其中部分人发现积分对主神很重要，故意不消费，还怂恿其他人不消费，每次都是掐着休息时间快结束再次进入副本……主神生气，有的玩家自愿为祂效劳，组成了清扫玩家的组织，用各种手段害死那些玩家，拿走他们的道具和积分。还有的组织想在无限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技能又不愿意加入他们的玩家，就会受到各种针对陷害。反正他们全灭我都不会做噩梦，他们杀人时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我也做好了被……”
他的手被握住。
林羽立马咽下没说的话。
“羽也被陷害过，”夏油杰陈述，“当初总监部做了类似的事，你才会那么生气，又能熟练的处理。”
“熟能生巧嘛。”林羽故意活跃气氛。
夏油杰语气不变，“羽，你很了不起，不是谁都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的家人肯定为你感到骄傲，我也为你感到骄傲。”
漫长的沉默后，林羽声音略有些哽咽的调侃，“夏油，你去‘甜言蜜语班’进修过吗？”
“自学的，只和羽说。”
“骗人，你肯定也和五条家入他们说。”林羽不信，他的小伙伴其实都喜欢被夸，不过有的直白，有的含蓄。
“没骗你，不一样。”夏油杰心想，他能分辨朋友和心上人的区别。好比和悟一起泡温泉，他们会打水仗。如果和羽一起泡温泉，会想入非非。
“嗯，不一样，”林羽没再争辩，“早点休息，明天会很忙，晚安。”
“晚安。”
第二天就有人送来不少道具，可以帮助夏油杰去想去的副本。
紧接着中间站和一些副本出现混乱，主神果然又开始焦头烂额。
林羽也借着这个机会下副本。
他总碰到002，002不重要，副本鬼王重要。
略一试探，他就知这个副本的鬼王大致目标。遇到合适的，他会故意提及有鬼王被领路人持道具偷袭的事。旁的话一句不多说，任由鬼王去猜，去怀疑。
期间，在龙神的帮助下，他又封印了两个S级鬼王。
再次出现在中间站时，林羽寻思着他和夏油杰的小动作应该引起主神的震怒，哪怕还有其余混乱，也会对付他们俩。
就在他去约定地点时，听到路过的玩家们议论。
“听说了吗？拆迁王又破纪录了，一天之内拆了四个副本！”
“这有什么，知道速通王吗？他又创造速通记录，又带飞了一批人，不少玩家跪求他建立组织。”
林羽：“？？？”
速通王有些陌生，可提到拆迁，他就难免想到一位小伙伴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好几个玩家激动起来。
“看，拆迁王来了！”
“那个是速通王吧？这么巧，刚好出副本。”
“哇塞，今天什么日子，我居然同时碰到他们俩？”
林羽赶紧跳起来找人。
“哈哈哈，小不点你好像跳跳狗。”
林羽：“……”
白发青年一个瞬移。
同时发现目标的粉发青年一个瞬移。
林羽盯着两人看，突然捂脸。
难怪主神没时间找他麻烦，原来有人拉走了仇恨。
第65章 群殴
加上夏油杰, 四人在进入无限世界多日后总算汇合了。
林羽借了一家小炒店，挂上了歇业关门的牌子。
小炒店不大，也就摆得下三套桌椅。
组织申请设立店铺资格时, 一般会修建两种风格的店铺。一种迎合玩家喜好，赚钱和收集情报各占一半比例。税率再高也和营业额有关，担心被各大组织糊弄, 主神额外规定每个月缴纳的最低税额。辖下店铺积分不够, 就需要玩家自己掏积分补上。
另外则会修个小铺子, 主要是供自己人临时休息和交换情报。
进了小炒店, 林羽用从其他组织那薅来的道具检查食材，确定没问题后张罗，“先吃顿饭再聊。”
说着挽起袖子准备下厨。
五条悟扫了一圈, 也兴致勃勃的拿起一块猪里脊肉, “好久没吃糖醋里脊了。”
夏油杰也默默选了食材。无论副本还是中间站的饭菜完全不敢恭维。之前是觉得林羽瘦了，现在他也清瘦了一些。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 就他一人不合群？
学校家政课有教制作如何制作蛋糕点心, 不过这家小炒店没材料。
想了想, 他抬起手。
被林羽三人选中的食材排着队处理自己。
或是到水龙头下洗刷刷, 或是去菜刀下飞一般掠过，变成整齐的片状或者块状躺下。
五条悟立马凑过去, “超能力这么好用啊, 你用超能力炒菜, 我提示火候大小。”
“可以。”
锅铲自己飞起来，上下翻炒着菜。
五条悟在一旁指指点点。
见状, 林羽果断松手, “齐木，这边也拜托你了。”
夏油杰微笑：“谢谢。”
齐木楠雄：“……”
粉发青年只能用超能力炒了几盘菜。他看不懂火候, 需要林羽几人提醒。偶尔三人一起提醒，或是指指点点，不比三百只鸭子安静多少。
美美吃了一顿后，大家才开始交换情报。
林羽看向五条悟，“夏油当时跟我在一起，发现我出事追过来，你又是怎么进入无限世界的？”
“当时我和硝子在回校途中啊，”五条悟点了点自己的墨镜，示意是看到的，“我在半空中扒拉了下，扒开一条缝，一群丝线冲过来卷住我。”
林羽和夏油杰立马幻视一只白色大猫亮出爪子，在白色的墙面上刨啊刨。
摇摇头，林羽还是觉得奇怪，“丝线是主神力量的化身，哪怕你扒开一条缝，也不是什么都卷，你身上又没定位。”
夏油杰回忆，“我当时抓住丝线，丝线才把我拽进去。”
“不知道啊，”五条悟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手舞足蹈的比划自己进入副本后的经历，“好几个副本我都在你那儿玩过，可开卷考太无聊啦，还浪费时间，我每到一个副本稍稍了解后就……”
他做了一个弹射动作。
林羽知道虚式「茈」的威力，在无限世界，基本A级及以下鬼王都不是这一招的对手，更别说普通鬼怪。
“副本直接崩塌的话，悟，你拿不到奖励吧？”夏油杰打量挚友的穿着。
“无所谓啦，”五条悟满不在乎的摆手，“哪都能睡觉，吃饭也有玩家请客。”
发现夏油杰和齐木楠雄面露疑惑，林羽解释，“他作为崩副本的凶手，拿不到奖励。不过和他同一副本的玩家会获得一些赔偿，一般是通关奖励的一半。”
对一些能力普通没多少积分买道具的玩家来说，不用经历危险就能拿到一半奖励，收获一半休息时间再下副本，是天大的好事。回到中间站后自然乐意请五条悟吃饭。
不过那些信心满满想完美通关获取更多奖励的玩家肯定会记恨五条悟。最记恨五条悟的当然是副本鬼怪和主神，前者没了，后者肯定想找五条悟麻烦。
“主神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崩副本不算必死违规，祂只能暗戳戳想别的法子，”简单解释后，林羽话锋一转，“鬼怪死了，领路人肯定也死了，说吧，你现在负债多少积分？”
“一百多万还是两百多万？”五条悟满脸不在乎，“无所谓啦，我又不打算还。”
“十几二十个领路人啊，”林羽感慨，“主神这会想必心痛死了。”
他脸上的幸灾乐祸相当明显。
“没死的领路人可以回收，死亡的彻底消失，就算耗费能量不多，那也是能量。”
白发青年骄傲脸，“主神好对付得很，咱们快点解决祂回去，我想吃泡芙和大福了！”
说着他又吐槽起这条街上的一家甜品店。
“这么差的手艺也敢开店？排队的人居然还挺多。”
“那家店？”林羽回忆了下，表情微妙，“那些人买的不是甜品，是情报。”
“哎？我没看到纸条。”
“应该是不同甜点代表不同信号，”夏油杰猜测，又忍不住感慨，“为在主神眼皮下传递消息，大家真是什么法子都用。”
齐木楠雄一直默默喝水，不参与对话。
不过很快，林羽的目光就扫过来。
“我离开时是周末，你应该在家看书。”
放下水杯，齐木楠雄表情淡淡，“感受到力量波动。”
“然后放心不下我，追过来？”林羽半调侃。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他已经看出齐木楠雄是个傲娇。
和傲娇相处，不要听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如他所料，齐木楠雄并不承认这一点，一如之前他们和脑花对决时，齐木楠雄坚定表示他只是路过。
“那些丝线主动来抓我。”
林羽坐直了身体。
“难道和世界融合有关系？”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什么世界融合？”
没说出他们生活在漫画中的事，林羽简单举例，“你们看，齐木会超能力，你们则是会咒术，这是两种力量体系，代表两个世界。现在你们相遇了，意味着世界融合了。”
齐木楠雄看出他的打算，没多说，“总之，丝线主动抓我，我便顺势过来看看。”
生怕林羽又说他傲娇，齐木楠雄主动找补，“你是去年五月份来的，世界融合却是从去年四月开始。那会我以为世界融合与你穿越的事无关，现在想想，源头应该是类似的。”
“你是指主神？”林羽惊讶。
夏油杰和五条悟也听出一些内情。
“主神想入侵我们分别在的两个世界？”
他们都难以想象这件事。
齐木楠雄用几分钟组织好语言。
他看向三人，主要是向林羽提问，“一些背景庞大的副本和我们那相比有多少差别？”
这是询问大副本和漫画的区别。
对一个穿来穿去的人来说，还真没太大区别。
从林羽的表情窥见到答案，齐木楠雄继续道，“副本以及鬼王之于主神，是食物。不同副本背景下的鬼王力量体系不同。有的会术法，有的是亡灵魔法……这便是食物的种类和味道不同。”
听到这，林羽哪有不明白的？
两部漫画的世界力量也在主神的食谱之上啊！
与在规则之下生活的夏油杰五条悟等人不同，齐木楠雄在某种程度可以改变原来世界的规则，他就是那部漫画的神明。吞噬他，差不多就能吞噬那部漫画大部分力量。
这才是丝线主动来抓齐木楠雄的原因。
“原来你不是被我连累，”林羽目光沉沉，“丝线会去找你，是因主神一开始就盯上这两个世界，打算一箭三雕？”
想到这，他直勾勾盯着夏油杰和五条悟看。
“你们这么强，会不会也代表一部分世界力量？”
两人茫然，“没感受到啊！”
“可能性很大，”齐木楠雄飞快瞥了林羽一眼，“别忘记你的遭遇。”
林羽想到自己插手主线后，漫画世界力量压制不住无限世界力量的事了。
齐木楠雄：“两个世界不同，我这边只有我拥有强大的力量，其他人可能就是灵感比较高。你们那边咒术师都有特殊能力，应该许多人都代表一部分世界力量。”
“还有别的咒术师来了？”夏油杰不由得担心起来。
五条悟摆手，“不可能，咒术界谁不知道我们爱拆学校？拆迁王名声一出，真是术师，肯定会找过来。”
其他几人沉默，这话乍一听无根无据，细一听又很有道理。
“说不定是咒物之类的，”林羽安慰夏油杰，眼神有些放空，“我突然想到当初我离开无限世界后的经历。”
“重创主神后，我用鬼王之力划破虚空，踏入虚无之地，入眼一片漆黑。也不知过去多久，我察觉到身体在衰弱……以我的力量在那儿待不了多久，焦急如焚时远方出现一点亮光。我朝那个方向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一阵失重，最后从半空中掉入一座山。后来我下山就碰到咒灵……之后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其余三人都没这样的经历。
只是听林羽这样形容，三人猜测说不定是他们这边的世界主动给的提醒，林羽才能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一点亮光。否则哪怕林羽逃离无限世界，要不了多久也会被那片黑暗吞噬。
而世界主动提醒林羽，也许就是因清楚被主神盯上了。
齐木楠雄也说：“两个世界是主动融合的，应该是自救。”
“若真是这样，”林羽表情坚毅起来，“咱们又多了一条打倒主神的理由。”
为了他的自由，为了朋友们生活的世界，主神非死不可。
五条悟的负债是有时限的。
“时限一到，你不还债，主神就能遵循规则杀了你。”
这意味着他们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主神不会允许他们发展两个月。
“其实我这儿有许多积分，”有速通王之称的齐木楠雄淡定道，“不过不还才是明智之举。”
林羽：“你有多少积分？”
齐木楠雄报个数字，林羽沉默了。他闯关一年的积分都不及齐木楠雄这段时间攒的积分，难怪那么多人想抱大腿。
“估计系统商城天天对你开放打折，哄你消费。”林羽挑眉。
齐木楠雄‘哼’了一声，“热情推销不安好心。”还很吵。
“那如果是咖啡果冻打折呢？”林羽笑问。
齐木楠雄选择沉默，咖啡果冻能有什么错呢？打折也只是为了跟他回家。
“主神是否觊觎我们的世界，等打败祂就知道了，”夏油杰将话题转回来，“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先下手为强。”
“我有个新计划。”
林羽举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说呗，”五条悟试图去拽他的头发，被躲过后撇嘴，“你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是要搞事。”
林羽：“……”
他若无其事继续说：“既然你们俩有了名号，那咱们就把事情闹大一些。齐木去召集那些想抱大腿的玩家，争取短时间内建立一个超大型组织。不需要那些人真的忠诚，只要人数足够让主神产生危机感。这期间多带他们下副本，但依旧不消费。”
又对五条悟说：“你则是召集那些怨恨主神，怨恨鬼王的玩家，打出‘拆副本改规则’的旗帜，假意是不满规则而非想彻底离开无限世界。只要人数多声音大，又实打实的拆了副本，主神也无法坐视不理。”
曾琢磨主神个性三年的林羽哼笑：“主神会安抚五条，唆使你来对付我和夏油，承诺事成改规则。同时，拆副本和速通攒积分本质上是冲突的，主神又会唆使齐木去对付五条。”
这一切是建立在主神不知过去一年多林羽经历的基础上。
不知他们四人的关系，以为初来乍到的齐木等人只是作风过于鲜明，不清楚主神真实的目的。
夏油杰在最近一次下副本时就从领路人的态度窥探到主神记恨他，要对他下手，因此不意外林羽这么说。
五条悟抬手虚空画线，最后线的终点落在齐木楠雄身上。
“这么一来，主神只需要考虑如何对付我，”齐木楠雄突然露出一个抖、S的表情，“我很期待和祂的见面！”
“我也期待！”
五条悟立马瞬移到林羽身侧，使劲摇晃他，“超级无敌五条帅哥要最后对付主神！”
“啊啊啊！”
他摇晃频率太快，林羽一开口就变成‘啊啊啊’。
夏油杰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脑袋。
五条悟停手，表情奇怪，“杰，你抱着他脑袋干嘛？”
“防止脑浆摇出来。”夏油杰真诚脸。
林羽使劲甩头，将他的手甩下去，“那你该去阻止五条啊！”
夏油杰依旧真诚又无辜脸。
林羽败下阵来。
他先和五条悟解释：“主神肯定想吞噬齐木代表的世界力量，所以他最后出手比较好。”
见五条悟要噘嘴，他又飞快补充，“不过极可能主神也想吞噬你和夏油，所以会让齐木留活口。此外，他更想见到我狼狈的模样，也会让你留我们活口。这样就能保证我们四人同一时间见到主神并且围殴祂。”
面容俊秀的青年理直气壮的握拳，“一个个上的车轮战不是我的作风，能群殴就不要单打独斗！”
·
很快无限世界出现两大组织。
一个由速通王率领的速通组。组长是一个自称齐木的粉发青年，没人知道他的天赋技能，只知他跟开挂似的，每到一个副本能够迅速挖出包括隐藏剧情在内所有剧情线，每一次都能在一天内通关，副本中的NPC就跟赶场子似的工作，而跟随他的玩家们也赚得满体钵。
这个组织的门槛并不高。有意愿的人只需要回答齐木几个问题（实则齐木楠雄用读心术粗略判断对方的品行），接着用契约道具签署一份协议——在成为速通组成员期间，每个月消费积分有限额，具体限额由组长规定，一般情况下不能大额消费积分。
一开始只有沾过光，和本就没多少积分的玩家加入。后来发现齐木的大腿很粗，被带飞很快乐，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未必对齐木忠诚，多数只是为利益而来，但只要签署协议，就是被承认的组员。
又因速通组不限制成员一人多势力，有的小组织老大干脆带着一个组织的人过来挂名抱大腿。
速通组的成员人数呈指数增长，每个人的积分同样飞速增长，各大副本和鬼王的力量急剧下降，如同空扁的钱包，可通过消费转化给主神的力量寥寥无几。
另一个组织是拆迁王率领的拆迁组。
拆迁组的门槛比较高，必须不满无限世界和一些坑死人不偿命的副本，愿意承担被鬼王甚至主神记恨的风险，也不埋怨副本崩塌奖励只有一半。
有怨言的玩家并不少，在确定五条悟真有崩副本的实力后，乐得加入。其中一部分是希望主神提高待遇，降低离开无限世界的积分标准，一部分则是想拉拢五条悟一起解决主神。
也有人浑水摸鱼，实力不济只为一半奖励。
不管如何，拆迁组人数增长很快，很快成为无限世界第二大组织。
而夏油杰也如愿以偿和林羽一起下副本。
这一次颠倒过来，如果是可以调服的鬼怪，直接由夏油杰调服。如果是S级中难以调服的鬼王，则由他们连同李凌儿、龙神一起揍一顿，林羽再将其封印在卡牌里。
这天。
002得主神召见。
一进入中心基地，人就被打散。
身体重新凝聚时，002低眉顺眼，又不忘记替林羽拉仇恨。
“他离开那个副本后，副本果然崩塌。”
“跟了他这么久，还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主神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危险。
002战战兢兢，“属下无能，没查到，只能确定和他有关系。”
赶在主神出手前，他飞快建议，“主神大人，不能再放任林羽这么嚣张下去了。属下有一个建议……”
“哦？”
“主神大人还记得曾经颇有名望的陈元力吗？林羽和他关系很好，还喊他叔。陈元力被污染后，那小子可伤心了。您说，要是把他投放在陈元力在的副本，还不得不彻底杀了陈元力，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肯定能取悦您。”
“既然如此，你去安排。”
002忙不失迭的应下，又赶紧下去安排。
他不清楚林羽悲痛欲绝的样子能否取悦主神，反正能取悦到他。
002不知的是，主神在考虑林羽心神大乱时五条悟偷袭得手的成功率。如若轻易重伤林羽，再让五条悟与夏油杰酣斗，齐木楠雄就能偷袭得手。
祂只需要在这儿等着齐木将几个奄奄一息的目标带过来。
以祂的实力，吞噬一个齐木轻而易举。
解决了无限世界的混乱，吞噬了觊觎许久的两个世界的力量，收拾了林羽。
“终究是我更胜一筹。”
主神难免得意。
不过很快祂想起来，跟随那几人进入无限世界的还有一些手指。手指上也有世界力量，只是进入无限世界后不知所踪，祂都无法检测到。
“左右是死物，之后慢慢找。”
第66章 S+副本
“我是领路人002, 欢迎各位进入S+副本《雕像公园》。”
今日002特地换了套小丑装，脸上抹了鲜艳的油彩。
偏偏四下里公园寂静无声，薄雾缥缈, 参天大树、白色雕像、或高或低的墓碑若隐若现。他的打扮被衬得过于突出违和，让人心中惴惴，一度怀疑这位领路人是在嘲笑他们会如同小丑般死去。
在听到‘S+’时, 玩家们顿时面沉如水, 无一人搭腔。
002自娱自乐, 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 语气和表情都很夸张，“S+副本可遇不可求，每一个都藏着巨大的机遇。诸位, 你们的福气到了！”
有个脾气暴的玩家忍不住骂道：“是死期要到了吧？”
其他玩家立马剜向他。
002咯咯笑, 意味深长的扫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羽，“到底是机遇还是死期, 就看你们个人的选择了。按照规则, S+副本中, 领路人可以为每一位玩家提供一次帮助。”
指了指一个断臂雕像, “我会一直守在那，游戏期间需要帮忙, 欢迎来找我。”
与此同时, 所有玩家听到系统的声音。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公园, 据说是诸神黄昏时最后的战场……古老的传说诞生无数污染物，簇拥着唯一的王。王不可直视, 不可喧哗, 不可无礼】
【通关要求：击杀1个S+/3个S级/15个A级污染物；存活七日；不被污染】
【友情提示：公园的一草一木、一雕一墓皆历史悠久】
进入副本的十名玩家互相看了看，又扫了眼靠着雕像上休息的002, 纷纷使眼色。
确保离002足够远，他们才小声商讨起来。
还是那个脾气最暴躁的男人先开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居然进入S+副本了。”
他骂骂咧咧：“不是说这种副本没几个吗？无限世界有着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副本，被选中的几率那么小，都能被我碰到！”
叶萧笑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一个扎着粉色双马尾的女孩直接翻白眼，“哪里来的大傻子，这样都能十级？”
她身侧，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白色冲锋衣套装，看上去只有十岁的男孩扭了扭脖子，“技能等级和智商不挂钩。”
夏油杰看了看男孩，又看看林羽，狠狠的皱起眉头。
林羽秒懂，撇嘴，“我进游戏时十二了。还有，他看着小是技能的原因，说不定真实年龄是个老头。”
“你说谁是老头？”帽子男孩不满，看向林羽的目光夹杂着忌惮。
因为主神找玩家时毫无底线，游戏里小孩老人屡见不鲜。而智商技能和年龄并不挂钩，再天真的小孩多被背刺几次，都能迅速成长起来。
平时在外行走，很少有人叫破自己的年龄，可这个林羽打个照面就说与技能有关系……帽子男孩绷着脸，心想，不愧是唯一一个逃出去的玩家。
林羽并不理会他的想法，只是有些无奈的和两个熟人叶萧笑和秦运天对视，“你们运气是有点不好。”
“是啊，”叶萧笑苦笑，“偏偏前不久十级了。”
暴躁男听不得他们打哑谜，不过他暴躁归暴躁，倒也懂规矩，直接拿出一个道具，“群体治疗道具，用来交换S+副本的情报。”
双马尾女孩拿出一个契约道具，“来来来，约定好会使用在我们身上。”
确定暴躁男不会言而无信后，双马尾女孩先说了自己知道的事，“大家都知道天赋技能是可以升级的，但升级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一般是恰好碰到副本里掉落技能书道具。也许下三十个五十个副本掉落不了一个，还有一堆人争抢。升级肯定是有好处的，也有坏处，到了十级后，就有几率进入S+副本。别看只多一个+，与S级副本难度相差很大。十个里边活一个就很了不起了，多的是全军覆没的。”
暴躁男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我前两天好不容易碰到掉落技能书，花了不少道具从一群人手中抢过来，天赋技能刚好升到十级。”
结果成了催命符？
他抓抓头发，“我只知道S+副本存活率低，根本不知这个坑啊！”
“别哭，还有更坑的，”帽子男孩淡淡道，“据可靠消息，S+副本其实只有一个。”
暴躁男瞪大眼，“那么多人死在这个副本？难度这么高？”
帽子男孩耸耸肩。
叶萧笑也分享：“我曾经下过一个副本，副本壁垒出了问题，影响到隔壁副本。两位鬼王很有意见，两个领路人也斗起来，一时失言透露了一个情报……”
她目光一凛，“主神并不希望玩家越来越强，因此花费大力气设置了一个规则。我怀疑和天赋技能到达十级就有几率进入S+副本有关。”
能将天赋技能升到十级的，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就算是晕乎乎的暴躁男都看出主神对玩家的恶意，而一旦积攒足够积分就让他们离开也是一句虚假的承诺，这会并不怀疑叶萧笑的话。
十个玩家里，除了林羽认识的几人，刚刚开口的三个陌生玩家，还有三个玩家。
一个是穿着浅绿长裙，留着黑长直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白白净净，瘦瘦弱弱，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黑长直女人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眸底冰冷一片，“据我所知，天赋技能能够最大限度挖掘一个人的潜力。大家以前生活的环境也许无法激发这种潜力，到了无限世界，与主神一起生活在规则里，就有可能窥探到无限世界的真相，甚至看透主神的真身。”
她身侧，一个戴着银丝眼镜的中年女人推了推眼镜，“你是说，S+副本存在的目的就是消灭技能等级高的玩家，不让玩家们有突破自身，窥探真相的机会？”
黑长直女人始终面带笑意，“只是有这种猜测。”
那个中年女人点点头，“我同意你的猜测。我曾经遇到能够请神的玩家，当然，他请的是神是鬼还是别的什么谁也不清楚。有一次被上身后，那位‘神’透露一个情报……S+副本中没有鬼王。”
暴躁男忍不住说：“系统也说了，让我们杀污染物，又说污染物中有个王，这不就是没鬼吗？”
双马尾女孩立马远离他。
暴躁男有种自己被嫌弃的错觉。
“嗬嗬，”第十位玩家，一个穿着老式裁缝衣，将银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太发出笑声，“鬼王和主神只是合作关系。没有鬼王的副本只有两种可能。主神亲手打造，埋葬实力出众玩家的坟墓。或者，与主神的来历有关，在祂降临或打造无限世界时，一同跟随而来。”
略显浑浊的眼珠打量余下九人，最后看向林羽。
“为何不怕玩家看透祂的来历？因为这儿太危险了。那些污染物哪来的？第一批肯定历史悠久，与主神的来历有关。以后的嘛，是我们曾经的同类。”
暴躁男傻眼了。
“任、任务是杀人？”
没人吭声，没看到污染物的模样，一切都不好说。
老裁缝盯着林羽看：“你就是那个逃出去的后生娃？老婆子还想单独和你聊聊哩。”
“我拒绝。”
林羽立马拒绝，还朝夏油杰身边凑了凑。
“我对你这样长相和蔼的老人家有心理阴影。
“嗬嗬。”老裁缝笑了笑，对这话没发表评价。
身份被点明，知道林羽但初见的几个玩家都目光灼灼看着他。
“你知道些什么？”
“我有证据变相证明你们刚刚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大家眼神更加热烈了，“哦？”
林羽诚恳脸，“很简单，因为我的天赋技能没到十级，也被拉来这个副本。这不是主神公报私仇是什么？”
他语气激昂起来。
夏油杰微微侧过脸，羽又要开始骗人了。不对，不算骗，因为他没有天赋技能，也进入这个副本了。之后同样没有技能的五条悟、齐木楠雄，也会通过领路人002走后门进来，分别扮演螳螂和黄雀的角色。
不过在主神眼里，祂会是最后吞噬黄雀的野猫。
“祂承诺送我们回家，却一直不兑现诺言，我自己走了，结果祂恼羞成怒把我抓回来不说，还各种坑害我。这说明什么？”
林羽激动的扬起手，“说明祂从一开始就只想压榨我们，让我们赚取积分，替他挣更多的能量！能力太强的祂要杀，能力太弱的祂放弃。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让我们自相残杀逗乐。我们是人啊，不是他养的猪猡，想宰就宰？”
大家静静看着他表演。
很快，帽子男孩直白问，“你到底想怎么做？”
“大家暂时合作，”林羽直接点破大家的小心思，“以主神的恶趣味，何止会让我们杀害昔日的同伴，还会让我们自相残杀。”
秦运天配合道：“你是说污染物的等级和数量有问题？顶多满足几个人的需求？”
其他玩家其实都猜到了，也做好这会其乐融融交换情报骂主神，转头互相背刺争夺的准备。
可现在这件事被点明了。
“怎么合作？”双马尾女孩爽快问道。
“探查这个副本，追寻主神过去为主，活捉污染物为辅。”
说着林羽朝夏油杰摊开手，一直充当背景的夏油杰拿出一支碧绿的玉簪。
玉簪泛着莹润的光泽，隐隐透露出一股仙气，让好几个玩家看直了眼。
“隐藏道具？”戴着银丝眼镜的女人调整了下眼镜，“有什么用途？”
“划破副本壁垒。”
简单六字让所有玩家激动起来。
其实很久以前就有人试图逃走过，不过没胆量对上主神，而是试图打破副本壁垒。结果打破壁垒后掉落到另一个副本里。
于是那时起玩家中就流行着一种观念，副本与副本之间距离很近，就跟整齐排列的房子差不多。
而齐木楠雄认为，副本和中间站是小树和大树的区别。树与树之间是规则组成的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让两者紧密联系的同时，也保证玩家打破一个副本壁垒，就会迅速通过规则传送到另一个副本。
主神想得更加深远。
在场多数玩家不知情，以为打破副本壁垒，去往隔壁副本，就有机会存活。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掉入S级副本也无妨。
“就怕去隔壁副本会有惩罚。”叶萧笑主动说出大家的担忧。
“顶多封一次技能，或者奖励减半，再大不了扣些积分，大家舍不得这点积分？”
众人纷纷摇头。
都知S+副本九死一生，他们宁愿不要奖励也要活着。
依旧是双马尾女孩拿出契约道具。
“我可以按你说的做，你必须承诺最后用隐藏道具划破副本壁垒。”
“我承诺会让你们离开这个副本。”林羽强调，顺便玩了文字游戏。
期间夏油杰一直面带微笑，插在裤兜里的手则是轻轻攥住。
连叶秦二人都不知道，那玉簪其实就是龙神的收藏品，根本没有所谓划破壁垒的隐藏道具。
不过羽说到做到，这也不算骗，夏油杰认真的想。
有了退路，十名玩家的氛围就变了许多，开始兴致勃勃讨论如何分组。
“两人一组，刚好一组留在这附近，其余四组四个方向。”
林羽提醒众人，“系统提醒的‘王不可直视，不可喧哗，不可无礼’是规则，一定要记住。此外据我打听到，污染物擅长精神攻击。无论如何，请保持初心，不要轻易被迷惑，记住，主神是骗子，是黑心老板，还有，我们有退路。一旦动摇，后果难料。”
他都拿出隐藏道具了，众人也不怀疑这些情报。
叶萧笑和秦运天一组。
与众人分别前两人一脸自信轻松，等朝东边走，路过一座座雕像，和坐落在雕像之间的墓碑时，两人同时垮下脸。
“他那个表情，那种语气，一看就是在……”叶萧笑扶额。
秦运天也叹气：“我们没得选。S+副本十个活一个都很难，跟着他胜率没准还高一些。就是不知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敢直面主神，探查主神来历很正常，可为什么要活捉污染物？”
作为经验丰富的玩家，他清楚但凡遇到和精神系有关的存在，都得提心吊胆，遇到时都是直接下死手，现在却要活捉，这不是在增加难度吗？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
“谁？”
叶萧笑：“怎么说呢，自私自利的人不少，但也有一些赤诚的人。以前就出现过一个，陈元力。”
“啊，我知道他，”秦运天回忆，“据说是个很有领导魅力的人，人也很好，愿意给予同胞帮助，也一直积极寻找除攒积分之外回家的方法。他帮过林羽？”
“嗯，林羽喊他陈叔，”叶萧笑叹气，“陈元力很厉害，给很多人提供了庇护。他应该是最早发现《雕像公园》有问题的人。他第一次进入S+副本就怀疑所有S+副本是同一个，主神根本不打算让玩家离开无限世界。出副本后立马找了一群人组队，大家的技能都在十级以上，和他交情也很好，目标也一致。”
秦运天推测：“也许他第一次来发现大家不肯合作，错失了探寻主神背景的机会。”
“也许吧，”叶萧笑长长叹了口气，“总之那次陈元力信心满满，但只有两个玩家活着出来，告诉一些心腹和大组织的老大，说陈元力被污染了，背叛了大家，反手攻击他们，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
秦运天拧起眉头，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座雕像动了，当即警惕起来。
·
夏油杰怀疑林羽在找人，又怕戳到伤心事，只能拿老裁缝展开话题。
“那个老裁缝是故人？”
“啊？”正盯着一块墓碑看的林羽茫然抬起头，“老裁缝？她啊，以前不认识，我就是不喜欢和这类眉目慈善的老人家打交道。”
说着耸耸肩，“你知道的，我腹部有一道伤……怕了怕了。”
夏油杰有些遗憾，“看来不能帮你报仇了。”
“可以帮我找人啊。”林羽拉了他一把，夏油杰顺势学着他蹲下，漫不经心看着墓碑，发现墓碑上的文字很陌生。
“找谁？”
“一个好人，他帮过我很多，不过最后在这个副本里被人背叛，被围攻，被言语刺激，精神动摇了一瞬后……被污染了。”
半丸子头青年猛地扭头看他，“羽，你来过这个副本？”
“来过，走后门来的。”
往事让林羽的眉宇染上怅然。
“他带了一批实力出众的朋友进这个副本寻找真相，在以为要十拿九稳时，通过隐藏道具把我拉进来，想送我回家……我落地时变故已经发生了……”
他看着那个大好人被朋友背叛，那些人还斥责他忘恩负义。
“明明是主神让我们拥有特殊的力量，成为人上人，你却想着推翻祂，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弱肉强食，我们是强者，我们就是秩序，这不比在原来世界的日子潇洒？”
“只要你想，只要你配合主神，你可以万人之上！”
“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回去那个处处讲究法律和道德的破地方。”
“什么？你要回家照顾父母，和老婆一起养孩子？父母迟早会死的，你在这儿这么强，想要老婆不是随便找？孩子也可以随便生。”
“你犯傻别找我们，我们是强者，要在新世界建立新秩序……也别怪我们哄骗你一起进入这个副本，你太强大了，也太想回去了，继续留着你，也许会破坏我们光明的未来。”
林羽怒火中烧，准备冲出去的时候，那个大好人啊，被污染的时候居然还继续发动隐藏道具，把他送走了，自己则是留在这个副本。
“他是不是很傻？”
林羽红着眼圈，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看人的眼光也很差劲。”
“他的眼光很好。”
夏油杰抬起手，本想拍拍他脑袋，最后落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他交了你这个朋友，没有忘记他，也不忘初心。”
“羽，”他轻声道，“想哭就哭吧。”
“我才没想哭。”
林羽用力抹了抹眼角，表情逐渐狰狞，声音也暴躁起来。
“那群蠢货，还好意思说陈叔忘恩负义，他们才是一群忘恩负义的臭东西！如果不是陈叔，他们早死了。如果不是陈叔帮忙，他们哪来资源继续开发技能？”
夏油杰宁愿看到林羽有活力骂骂咧咧的样子，十分配合，“对，他们是蠢货，自私自利。”
“可不是嘛，”有人配合，林羽骂得更凶了，“还自称强者，要在新世界当掌权者。和平年代不如意就希望世界末日是吧？以为秩序倒塌就能趁乱攫取利益？没陈叔帮忙，他们第一批就死了！”
夏油杰希望他有活力，又不希望他因为怒意伤身体，顺势道，“羽肯定替陈叔报仇了。”
“那当然，”林羽有点小骄傲，“有两个人最终活着离开副本了，还造谣污蔑陈叔，找机会全解决了。还有那些得到陈叔帮助，却毫不犹豫相信那两人的人，我都报复回去了。”
过去许久，他依旧为陈元力抱不平，“陈叔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还不清楚？还背叛朋友？说白了一个个有了点实力就飘了，不想回去当个普通市民，却没想过留在这里就是随时待宰的猪猡。还不是自己变强的猪猡，是在陈叔的帮助下长大的猪猡。”
夏油杰想了想，直视林羽泛着怒意的眼眸，认真道，“针对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尊重他们的选择吧。”
翻译过来，想找死就让他们去死，尊重他们的选择和命运。
林羽愣住，随即盯着夏油杰看。
青年大方的任由他打量。
“羽当初和我说那么多，其实是不想我步陈叔的后尘。”
夏油杰想到很久之前，他尚未动心，和林羽甚至只算是普通朋友的时候。长相俊秀有着娃娃脸的林羽在面馆里认真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提醒他，不要被污染了。
在游戏里，污染和精神系攻击有关，是一些鬼王或者副本的特质。被污染意味着玩家求生不得，死也不彻底，成为副本的傀儡，也许还会面目全非。
在咒术界里，被污染则有了别的解读。
不被人性之恶污染，不被咒力和负面情绪侵蚀，不忘初心，就算换条路走，也不要轻易越过某一条线。
夏油杰并不清楚没有林羽的帮助自己是否会越过那条线。
世上没有如果，他遇到了林羽，得到了帮助，改变了许多事。在咒术界焕然一新后，他又能来帮助林羽，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不会后悔。
千思万想，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话，“羽，遇见你真好。”
林羽一个激灵，突然就不敢直视那双泛着细碎光芒比星辰还耀眼美丽的紫色眼眸。
“咳咳，”他掩饰的咳了几声，“主神知道这件事，002又是个小心眼的，我一直留着他，就是等他进谗言……现在如我所料，我被塞进这个副本了。我希望陈叔体面的离去。”
装作没看到他的不自在，夏油杰左右看看，“我们要怎么找那位陈叔？”
“每个墓碑和雕像都算一个小副本吧，”林羽指了指陌生文字突然扭动的墓碑，“可以一个个试。”
“或者和领路人求助？”夏油杰提议，表情有些危险，“他特意将你塞进这个副本，估计是想看好戏。平时他可能不会认真帮忙，这一次，他一定会帮。”
话音落下，他又若无其事道，“等他将悟、齐木拉进副本，就可以去死了。”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第67章 污染物
站在一个墓碑前, 林羽探出手犹豫很久，又收回来。
以为他是不敢面对故人，夏油杰温和的建议,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可以和我说说陈叔的模样。”
林羽摇头，面露怀疑, “002谄媚又小心眼, 同时小心思也多, 偶尔会擅作主张, 他可是主神分出的第一个领路人。”
已经从林羽这儿了解太多和主神有关的事，夏油杰都能分析出主神的心理，“按理说第一个领路人应该叫001？主神胜负心强, 哪怕是力量化身, 也厌恶他们霸占第一。”
“我也有这样的猜测，重点是, ”林羽回头, 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据我观察三年, 编号越靠前的领路人越强，也越像主神。”
他们都曾猜测主神做过下级, 媚上欺下, 属于那种职场中最让人厌恶的中层管理人员。可对方能掌控整个无限世界, 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肯定在这个过程偷偷做了一些事。
最像主神的002会不会效仿呢？
夏油杰一点就通, “002在主神面前挑拨, 明明你不符合条件，也将你塞进这个副本是想让你对上陈叔。主神显然是想见你的, 002未必想。所以……”
再看向眼前的墓碑，夏油杰眼中的警惕更甚。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嫉妒林羽的002，会不会阳奉阴违，提供错误线索，让林羽进入最难的小副本里？
可能性很大。
“事后主神肯定会追责，”夏油杰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临近的几个雕像和墓碑上，“他必须给出合适的理由……比如嘲讽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误入旁边的……和陈叔有关的小副本就在这几个里边。”
长长吐了口气，林羽干脆闭着眼点兵点将选了一个。
“看运气了。”
选中一个后，他用咒力攻击，墓碑上陌生文字开始扭曲，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吸入其中。
乌云密布，压向翻滚着黑色浪花的大海。
一些白点在接近海水的地方上下翻腾，看上去像海鸥，空气充斥着浓浓的海腥味。
两人环顾一番，只觉大海、礁石群和海滩都是一望无际，看不见一个人影。
没有NPC怎么触发剧情？
林羽皱眉，“难道小副本的任务全靠自己摸索？”
加上击杀污染物和存活天数的要求，无时无刻的精神污染，这样的确配得上S+的难度。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有什么任务。”夏油杰干脆派出咒灵，特别是触手咒灵，让它直接下海探查。
之前已经恢复自由的李凌儿、本名叫章天翔的樟柳神、本名分别叫赵明白竹的童男童女等也出来了。
看出林羽心情不佳，夏油杰有意放一些熟人出来。
看到樟柳神时，林羽后知后觉，“差点忘了你，进来之前应该让你预言一下。”
“现在也可以。”
之前灵魂未归位时，樟柳神呆头呆脑，经常被护守座敷童子欺负，现在灵魂归位，他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沉静内敛的小男孩。
小男孩面朝大海，迎着海风感受了一下，脸色突然一白，“大凶！”
随后喃喃：“暴风劲雨，云开月明，艮落东方。”
护守座敷童子也出来了，出来时她就收到夏油杰的命令，全程加防护。纵然清楚精神攻击是无形的，还是抱着希望结界术能起作用。
没听懂樟柳神的话，她连忙追问，“什么意思？不能给出解决方法吗？”
樟柳神似乎没听到，一直反复念着那一句话。
还是林羽开口，“樟柳神预言分情况，能力弱于他，可以给出十分详细的预言。强于他，能给这么一句提示就很不容易了。”
话音才落，樟柳神就吐了口血。
“好了，不用预测了，我知道了。”
林羽制止樟柳神，放出龙神，让他去天上看看。
一出现就感受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威压，龙神毫不犹豫变回本体。
那是一头巨大的青龙，只是庞大的躯体有许多伤口，漂亮泛着光泽的鳞片也脱落一些。
死时只剩下一副骨架，能恢复到如今情况，已经是他以鬼王之身勤勉修炼不知多少年的结果了。
青龙腾空，在云层翻滚，很快有龙鸣声响起。
“都在海里边，快要出来了。”
与此同时，夏油杰脸色微变。
“怎么了？”
夏油杰：“触手咒灵消失……不，是被吞噬了，我能感受到它当时的恐惧。”
能让一级咒灵产生恐惧，足见对手的强大。
更让夏油杰警惕的是，触手咒灵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他们就站在海滩上，前方是礁石和大海，后方是弥漫着雾气的森林，直觉告诉夏油杰不要进入那雾气里。
“护，先加防护。”
“好！”
护守座敷童子神经紧绷，余光瞥见樟柳神一直皱着眉，眼神放空，似乎还想预言什么，撇撇嘴，掏出一张手帕扔过去。
“咕咕！”
海鸥高亢的叫声响起。
远方白色的小点纷纷朝这个方向飞来。
两人目力好，隔着老远一段距离就看清海鸥的模样。
林羽：“呃，这些海鸥的脸怎么跟鲨鱼一样？”
夏油杰：“体型不太对。”
半空中的青龙一个摆尾，就有几只海鸥被打成重伤，直接摔在沙滩上。
林羽看着比自己个头还大的海鸥沉默无言。
“变异了？”夏油杰举一反三，猛地看向大海，“该不会海里那些……”
“不是变异。”在系统不吱声时，林羽就有所怀疑，现在则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迅速靠近一只海鸥，按住对方有着密密麻麻牙齿的嘴巴，敲了敲对方脚腕上的一个金色脚环。
“这是一个隐藏防御型道具，当时临时小组里，陈叔弃权，余下四人抽签，最后被他得去了。”
简单一句话暴露太多信息了。
玩家被污染会异化，无法保持人形。难怪之前林羽不肯提及陈叔的模样。这只海鸥是林羽的熟人。以及，这只海鸥极可能背叛了陈叔。
林羽接下来的举动也印证了夏油杰的猜测。
他一把摘下那个隐藏防御型道具，使出蛮力将巨大的海鸥抡起来，松手的方向恰恰对准了有着雾气缠绕的森林。
原本奄奄一息的海鸥突然发出尖锐的惊恐的叫声。
“咕咕咕！”
巨大的海鸥一接触雾气，接触的地方就开始消失。还未完全没入雾气，整个身体就消失了。
还躺在海滩上的海鸥开始挣扎起来。
林羽耷拉着眉眼扫了一圈，没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后，直接踹到一边不管了。
“哗啦啦！”
远处庞然大物从海水中一跃而起，比房子还大的嘴巴一口气吞了其余朝这个方向飞来的海鸥，又重重落入水中，掀起巨大的浪花拍向岸边。
不能确定海水没问题，林羽等人皆是飞速后退。
浪花退去后，原本躺在岸边的几只海鸥也不见了。
龙神落下来，表情冷淡的看着林羽等人身后，“雾气在逼近。”
“海里有怪物，身后有雾气，往左右跑没有区别，这不是死局？”李凌儿忍不住说道。
夏油杰本在怀疑002是不是猜到他们猜到他的心思，故意来了个计中计，瞥见林羽紧抿着唇盯着大海看，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羽，难道陈叔在这片大海里？”
“我不知道。”
林羽垂眸，没再去看大海。
“玩家被污染后的实力与之前是正向关系。陈叔人很好，不过对叛徒不会手下留情。在被规则卷入某个小副本里时，他一定会把几个叛徒，无论死活，一起带走。”
在他心里，陈叔肯定比几个叛徒强。当初会出事，也只是因为心神动摇，给了无形之力可乘之机，才会被污染异化。
当时他进入这个副本的时间很短，只遥遥看到陈叔手臂上出现了像鳞片一样的东西。
几个念头转瞬即逝，林羽很快做出决定，“准备攻击大海，把海里的生物都赶出来看看。”
率先攻击无疑是危险之举，林羽主动和夏油杰解释。
“这个副本待越久影响越深，还是悄无声息，等我们能察觉到时，可能已经晚了。”
指了指不断翻腾的浪花，“海里的。”
又指了指身后不断靠近的雾气，“森林里的。”
指了指天空，又指指海滩下，“天上地下应该还藏着一些。既然是异变，那往各个方向异变的都有。”
不先发制人，之后可能会遭受四面八方的攻击。
“听你的。”夏油杰没有犹豫，准备放出攻击力强的咒灵。
“我来。”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龙神突然开口。
已经化作人形的他朝前走了一步，张口吐了带着煞气的龙息。
龙息所到之处，海水自动朝两边倒去，露出不到时间不冒头的生物。
半边身体是鲸鱼，半边有着长长的脖子，像极了长颈龙的生物。
五六层楼高，有点像穿山甲，但有三个脑袋的生物。
像一朵盛开的和小湖泊差不多大的莲花，实则每一片花瓣都是一张人脸，或哭或笑，身体却和乌龟差不多的生物。
……
最后是他们刚刚看到的，一跃而起吞掉不少海鸥的生物。对方最先发怒，飞快朝海滩游来，似乎打算上岸。
“场景卡·具现化！”
巨大的生物开始浮空，浮空到一半时又坠入海中。
“不是咒灵，不是鬼怪……”林羽表情严肃，“卡牌无法吸收。”
他又试着封印，也失败了。
夏油杰试着放出一些鬼怪，还没靠近，就被那个有着许多人脸的生物撕碎。
李凌儿放出纸人，樟柳神放出鬼婴，赵明白竹也合力攻击。
他们的攻击有效，但不多。
“我觉得，”护守座敷童子不停的加防护，向来为自己实力自豪的她这会怂怂的缩起脖子，“咱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就是被污染的玩家吗？好可怕。
“这只能说明折损在这个副本的许多玩家实力超群，”夏油杰沉着脸，“惧怕这些玩家，主神才会做这种小动作。”
主神在他这儿的形象已经变成一个总是躲在暗处算计人的小人、老鼠。
他都不敢想象这些强大的玩家要是合力有多厉害，至少可以撼动主神的统治。
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林羽突然抬手，做出一个执笔的动作。
他虚空画了几笔，很快一阵白光闪过，巨大的，带着无限世界规则的笼子飞向为首那个有许多人脸的污染物。
夏油杰瞪大眼，“这是你的技能？”
“嗯，神笔，已经解封了。”
林羽一个翻身，手里就多了一条链子，紧紧连接着笼子。
“夏油，过来帮忙。”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被大力带飞。
夏油杰连忙扑过去，两人合力，加上一群咒灵鬼怪的帮忙，花费了一会才将笼子拖到岸上。
那个人脸如莲花盛开的污染物在笼子里咆哮。
紧接着每张人脸张开嘴，一直在动，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夏油杰单手捂住眼睛，“我的眼睛开始痛起来……现在是耳朵……”
察觉到什么，他抬手一抹，低头一看，发现手指上沾了血迹。
再看离笼子最近的林羽，已经开始七窍流血了。
“羽！”
他赶紧把人拉过来，“我没听到声音。”
“直接攻击精神的，不能多留。”
林羽又主动靠近，他拿出之前别的组织送给他的道具，对着一张脸操作了下，那张脸居然开始融化。
“啊啊啊！”
尖锐又高亢的声音传来，这次连李凌儿他们都开始身体不适。
“你们快看，脸下边还有脸！”护守座敷童子喊道。
人脸之下，是一张坑坑洼洼，像是被人胡乱捏出来的脸，有着红色的皮肤，绿色的眼睛，甚至额头上还长着两根角。
“这长脸……”夏油杰努力回忆，“很像那些宗教壁画上的脸。”
得益于之前举报了许多骗钱的宗教组织，夏油杰对这些略有研究。
只有掌握的相关知识足够多，才能一眼看穿那些骗局。
“这儿的生物都长得奇形怪状，就算露出本来的脸也不违和，”夏油杰迅速抓住重点，“偏偏增加一张人脸，反倒想在掩饰什么。”
“我也这么想。”
林羽再次虚空画了几笔，几道类似符纸一样的东西贴住那些还在叫喊的嘴巴。
众人的疼痛这才减轻了。
“龙神，拜托你了。”
留着绿色长发的男子淡定的拿出两个小瓶子。
这两个是他藏宝中为数不多能在无限世界中使用的法器，名为锁魂瓶，能锁的又不只是魂。
“你想好了，我只有两个。”
“想好了，我之前的猜测已经印证得差不多了。”
龙神不再多言，将那个有着许多人脸的污染物收起来。
夏油杰眼前一亮，“另一个是给陈叔准备的？太好了。”
面对这些污染物，场景卡不管用，他的术式也不管用，他刚刚还在偷偷苦恼，哪怕冒着危险找到陈叔，也没法带出去。
“你猜出什么了？”
李凌儿揉了揉林羽的头发，“小小年纪总是多想。”
“这些污染物未必都是玩家。”
林羽眯着眼打量疯一般朝海边涌来的污染物。
“如果我是主神，就算想害死玩家，也没必要专门制造一个副本……维持一个S+副本需要的能量难以估计，那个小气鬼才舍不得，都是用鬼王的副本。”
“我之前也想过，”夏油杰跟上他的节奏，“而且容易留下证据。”
纵然有人背叛陈叔，不过更多的人相信陈叔传出的情报。到如今，越来越多人警惕主神。而那些实力出众的玩家，更是掌握了不少和《雕像公园》有关的情报。
迟早有一天，大家会深入挖掘。但凡有一人彻底公开，玩家们说不定会暴动。主神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李凌儿眨眼，有些茫然，她等级最高的时候，也只是A级鬼王前几名，触碰不到核心。
“你们是说，这个副本既非主神创造，也非主神能完全掌控，同时也是祂无法摆脱的存在？”
“只是这样怀疑，无限世界的规则会让玩家进入这个副本探索，”林羽把玩手里的锁魂瓶，“如何掩盖一段真相？往里边掺一段虚假故事。同理，如何掩盖会暴露身份的污染物？往里边掺一些由玩家异化的。我手里这个就是证据，也许在过去扮演着重要角色。就算没有，也能派上用场。”
“既然猜测得到验证，我们赶紧找到陈叔出去吧。”
林羽将一个道具交给夏油杰，“暴风劲雨，云开月明，艮落东方。”
樟柳神也看过来。
“暴雨过后，月光之下，你骑着虹龙朝东边飞，如果感受到空间扭曲了，就使用这个道具，我会来找你。”
握紧道具，夏油杰重重的点头。
海滩下的污染物已经开始往外钻。
两人连着一串鬼怪、咒灵坐在虹龙上升空。
大片大片海滩陷落。
一个个庞然大物钻出来，有半边像恐龙半边像无脊椎动物的，也有如同几十条蛇缠绕在一起的……总之，一个个奇形怪状，看一眼浑身不舒服。
与此同时，不少生活在海里的污染物也爬出来，迅速和这群污染物厮杀起来。
很快天空传来嘶鸣声。
夏油杰迅速让虹龙朝另一边飞。
只见一群同样长得奇形怪状但是能飞的污染物浩浩荡荡路过。
嗅到他们的气息，有几个污染物掉头。
林羽再次虚空画了一把巨大的伞漂浮在他们头顶上。
“不能被撞到。”
“我懂了。”
夏油杰控制虹龙灵活闪躲。加上有神笔画出的伞遮掩了它们的气息，那些可以飞行的污染物失去目标，继续扇着翅膀，没多久俯冲而下，开始攻击地上那群污染物。
盯着看了不到一分钟，夏油杰内心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厌恶。
如同呕吐物抹布的味道不断上涌，那些负面情绪在心里翻腾，他想起了那些见到过的愚昧的非术师……“夏油！”
脸颊传来痛楚。
夏油杰瞬间清醒，有些呆萌的顺着掐住脸颊的手看过去，“羽？”
“别被影响了，”林羽认真打量他的脸，“是我把你带进来，如果你也……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听到‘永远’，那些恶心的让人作呕的情绪迅速被压下去。
夏油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会动摇的，”迎上那双黑色的眼眸，夏油杰郑重承诺，“我已经找到想走的路。”
林羽这才收回手，瞥见脸颊被自己掐红了，心虚的揉了几下，才继续观察战场。
大雨兀地倾盆而下。
“你们看那些雾气……”李凌儿喊了声。
大家下意识低头，发现原本只有薄薄一片的雾气变得浓郁，很快有一些污染物如同穿成一层衣服那样裹着雾气冲出来，同样与污染物厮杀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有的污染物被雾中污染物化作虚无，有的被吞噬，有的只留下一部分躯体。
仿佛所有污染物被本能控制着。
海滩如战场。
夏油杰有些担心，“陈叔……”
“我在找，”林羽绷着脸，紧握着一个锁魂瓶，“我只记得他身上鳞片的模样。”
在场一行物种多样，没谁扫兴的说‘也许陈叔早在一日日的厮杀中彻底没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厮杀逐渐进入尾声，大雨也有停歇的迹象。
“夏油，我们分开，你去找出口。”
龙神配合的变回原形，林羽一跃而上，“我去海里看看，里边还藏着一群。”
“好，羽你要小心！”
“知道了。”
青龙载着他俯冲而下，快要没入海中时，一个球形的半透明的东西罩住他们。
“龙神，一次只能用三分钟。”
林羽保持随时作画的动作。技能会有冷却期，画出越强悍的物体，冷却期越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明白。”
青龙扎入水中。
水里可见度很低，这一片海域还有毒。
拿出水母形状还会自动带路的照明道具，林羽飞快寻找起来。
第一次什么都没找到。
再一次没入海水中，才找到几个躲起来的污染物。
他们身上有道具，似乎在道具的帮助下，才抵抗住了厮杀的本能，藏在海底。可道具有使用次数和时间，迟早会失效。
可到底成了污染物，没有自我意识，不算生，不算死。
第三次没入海水中。
龙神提醒道：“胜者要回来了，你不是对手。”
“我知道。”
林羽已经在无意识间咬、破嘴唇了。
他看着可见度很低的海水，闭上眼。
脑海中出现最初逃出无限世界的场景。
他逐渐被那片黑暗吞噬，茫然无措时，远方传来一点亮光，他跑向那道光。
也许如齐木猜测的那样，漫画世界在自救才会融合，在寻找出路才会指引他。
陈叔呢，出事的时候肯定机智的使用所有道具，一定不会被污染物厮杀的本能控制，一定躲起来，一定有求生意识吧？
眼前似乎出现一道亮光。
龙神：“那个方向有光！”
林羽猛地睁开眼，“过去看看！”
第68章 宿傩手指
雨停, 云层散开，露出一轮弯月。莹莹月光洒落在海面，波光粼粼。
很快美景被陆续退回到海底的污染物破坏。体型太过庞大, 任意一只下水，都会掀起巨大的浪花，搅碎倒映在海面的那轮弯月。
夏油杰骑着虹龙朝东边飞。
樟柳神已经解释过, 艮意为生门, 在八卦阵中是东北方。不过在这个小副本里, 需要调整八卦阵的方位, 最后艮在东方。
夏油杰不懂这些，多亏樟柳神能指路。
眼下生门还没找到，可云开月明, 污染物回大海, 羽也在海中，他难免提心吊胆。
再看那片森林, 再次被薄雾笼罩, 不过这一次, 他能看到回去的污染物各种各样的眼睛。他们充满恶意的盯着大海。
还有那些重新回到天空的污染物, 胡乱择了方向，有的追着他而来。
“刚刚那个地方不对劲。”李凌儿突然说。
夏油杰一边指挥着咒灵拖延时间, 一边朝那一处飞去, 果然感受到细微的空间扭曲。他的内脏被挤压, 整个人差点被排斥出去，连忙让虹龙避开些。
“现在就等羽回来了。”
他低头看, 又清楚林羽不在这一片海域。他们距离原来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他找不到林羽, 又在寻找陈叔这件事上帮不了太多忙，这让已经成为特级咒术师的青年有些挫败。
要是能更强一些就好了。
他抬起掌心, 注视着清晰的掌纹，目光又逐渐游移到手腕上的红绳。
这是进入副本前，林羽亲自给他戴上的，说是一个隐藏定位道具，但会根据双方所处空间和副本难度决定定位准确度。普通副本轻松定位，高难度副本就需要看运气。
“运气啊……”
这玩意太虚无缥缈，而毫不疑问，他会遇到林羽是幸运，而林羽无论是被抓入无限世界，还是落入家乡之外的世界，是不幸。
就在夏油杰越想越多时，手腕一阵发烫。
他若有所觉，“虹龙。”
巨大的咒灵迅速将自己圈起来，形成一个高低不平的大床垫。
那刹那附近的空间一阵扭曲，紧接着身上带着伤的林羽出现，开始往下掉落。
虹龙赶紧朝上升了升，不过坐在它身上的夏油杰更快，直接站起来将人接住。
“羽！”
“咳咳。”
林羽咳了几声，脸色苍白，“赶紧走，底下那群家伙要发怒了。”
“好。”
夏油杰命令虹龙全速前行。
比预想中更加顺利，天上的海里的污染物没能追到他们。
又是那种内脏被挤压的感觉，一阵恍惚，一行出现在墓碑外。
“羽，你感觉怎么样？”
夏油杰急着去看林羽的伤势，又感觉到不对劲，眼前的阴影好像变大了。
紧接着是破空而来的声音。
“护！”
“了解！”
小女孩一个飞踹，直接踹中靠近的雕像之一，下一秒，她的脚被黏住，雕像要吞噬她。
“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叫起来。
阿竹立马结印，一条水龙咬住护守座敷童子，将她卷走放在地上，紧接着放出水箭。
阿明也甩出水栅，困住每一个靠近的雕像。
原来在他们进入墓碑时，附近的雕像就动起来，将墓碑团团围住。如若玩家侥幸离开墓碑中的世界，就来一个开门杀。
而它们如墓碑那样，无论什么物种，只要触碰，就会被吞噬。
偏偏直接解散前，002当着玩家们的面靠在雕像上，做出误导。
林羽还挺想骂002一顿，结果一张嘴就咳起来。
“咳咳！”
“你伤到内脏了。”
夏油杰看向虚空，林羽看出他的打算，阻止道，“等那个玩家的群体治疗道具，别花积分。”
知道消费积分就是在帮主神，而和高手对决，细小的差距都极可能致命。理智告诉夏油杰林羽的决定没错，情感嘛……“要是我的反转术式能治疗你就好了。”
林羽本身就在用反转术式治疗，进度比较慢，足见伤势之重，以及下手的污染物的实力。
“你努力开发，说不定有那么一天。”
林羽翻身坐起来，浑然没发现他几乎靠在对方怀里了。
“这一趟很值。”
他一改之前的沉郁，从怀里摸出两个锁魂瓶。
“我找到陈叔了。”
夏油杰也为他感到高兴，顾及对方的心情，并未说污染物似乎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开始贪心了，”垂眸盯着锁魂瓶看，林羽的声音很轻，“一开始只是想找到陈叔，让他体面的离去。现在找到了，又开始妄想被污染异化了也能恢复。可至今没人成功。”
只有离最近的夏油杰听到了。
他语气温和又平静，“在你之前，也没人离开无限世界。事在人为。”
林羽‘噗’的笑出声。
“你说得对。”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迅速抬头，几个鬼怪咒灵也做好攻击的准备。
“是你们，”按住准备站起来的林羽，夏油杰拧着眉，“你们遇到什么了？”
走近的恰是组队的叶萧笑和秦运天。分别也不算很久，如今前者两只胳膊都在淌血，抬都抬不起来，额头也在流血，似乎有一处凹陷进去。后者乍一看没有明显的伤口，可和之前分别时相比，头发胡子全白不说，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脊背也开始佝偻，只有眼睛一如既往的年轻，暴露了真实年龄。
“唉，”秦运天苦笑，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敏锐的远离了雕像和墓碑，“我们俩被拉入一座雕像里。那是个小副本就是一座监狱，我们扮演犯人的角色。”
夏油杰和林羽对视，和他们进入的小副本相比，这两人进入的小副本似乎很正常？
叶萧笑没给自己治疗，不过和林羽不想给主神输送能量不同，她只是想节省积分，等待暴躁男回来用群体治疗道具。除非对方永远无法回来，她才会买治疗道具。
“我们也进入过不少角色扮演副本，加上系统正常发布任务，我们便老实完成了几个小任务。”
叶萧笑表情复杂，“但很快我们发现不对劲，随着我们完成任务，监狱越来越危险。一开始是一群人形NPC，后来还出现了百臂巨人和三头犬之类的怪物，比人形NPC难对付许多。”
秦运天接过话，“我们的终极任务是逃出监狱。我的技能你也清楚，代价很大，可真的有效。考虑到监狱不太对劲，我们商量了下，我用技能先离开监狱，再用道具把她偷出来。”
至于这期间叶萧笑必须支付一些道具这件事，他就没点出来了。他相信不点明林羽也清楚。毕竟他的技能以未来时间为代价，一旦这期间不能找到充足的补充生命和时间的道具，他会提前衰老，直至不正常老死。
之前他每次使用技能都小心谨慎，还会提前准备相关道具。这一次冒险，还是考虑到是个S+副本，同时还容易被污染。
“结果不如人意？”林羽问。
这个问题是基于两人逃出雕像中世界却不开心。
“相当不如人意！”
透支了未来时间没得到好结果，秦运天气得脸都要歪了。
“假的！任务是假的！系统也是假的！从进入小副本开始，我们的认知就遭遇篡改，误把一种可以传音的怪物当做系统。监狱不是监狱，是唯一的安全屋，而离开监狱，就是主动进入怪物的大嘴！”
要不是为了逃走，秦运天当时真的能气晕。
他透支未来结果直奔怪物大嘴，心态瞬间就失衡了。
“别激动，”叶萧笑瞥了他一眼，“小心被钻空子。”
秦运天努力深呼吸，“得亏当时我们用的道具是双向的，用道具检测到我有危险，她把我拉回到监狱了。我们又赶紧用了一些镇定精神的道具，才勉强平复下来……找到真相，后边就好解决了。叶姐是打怪兽的主力。”
林羽点头，他知道叶萧笑的技能。不过牺牲了两条胳膊才打赢怪兽，可见怪兽的实力。
有来有往，他也说了他们这一组的经历，隐去了陈叔的存在，只说他们有占卜道具，占到了生门所在。
叶秦二人：“……”
“突然觉得我们很幸运，”秦运天喃喃，“如果我去了那个小副本，必死无疑。”
叶萧笑不想费力气说话，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庆幸。
见他们一个个精打细算，都要等暴躁男的群体治疗道具，夏油杰干脆放出一些低等级的咒灵，一个个拿着纸条去找人。
就算这些咒灵被吞噬，他也不心疼。当然，能不被吞噬更好，他特别下令让咒灵们避开雕像和墓碑。
除他们四人，还有三组。
双马尾女孩和帽子男孩一组，黑长直年轻女人和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一组，暴躁男和老裁缝一组。
咒灵先找到双马尾女孩和帽子男孩。
两人才从一个小副本里跑出来。双马尾女孩正在戏弄帽子男孩。
“来，叫姐姐。”
身高再一次缩水的帽子男孩黑着脸，“你要是送我道具，我可以考虑喊一声。”
双马尾女孩立马收敛了笑意。
道具宝贵多了。
看到咒灵举起的纸条，两人松了口气。
“现在汇合挺好，我不想再被墓碑卷进去了。”
两人折返，途中一直观察咒灵。
“这玩意比一般的鬼长得还奇形怪状。”
“原来那个玩家的能力是养鬼……不对，养鬼的玩家一般会对人类下手，林羽不会和这类人来往。”
两人更感兴趣了，还怀疑咒灵的主人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干脆试验起来，讲述他们在小副本里的经历。
“我们进入到一个火山即将喷发的小副本，需要在倒计时结束前和村民们一起撤退。只有全员一起撤退，逃离那儿的大门才会打开。”帽子男孩说。
“显然，村民们会制造各种祸端，他们的身份肯定有问题，我用了道具——统治者之眼，一口气辨别出所有人的真身。”说到这双马尾女孩有些心痛。统治者之眼并不在系统商城中售卖，只能通过完成支线任务或者隐藏任务随机掉落，相当罕见。
只是考虑到精神污染，她只能速战速决，偏偏，“结果全员怪物！气死我了！”
帽子男孩幽幽道：“更气的难道不是我们要带着所有怪兽逃离？死的比活的好控制，需要我发动大招……”
而他的大招与时间有关，每使用一次，身高就会缩水一次，需要靠生命或时间相关道具挽救。
据说游戏里不少玩家的技能与时间有关，有的透支未来时间，比如那个秦运天。有的如他这样，消耗身体积累的时间，初始年龄越大优势越大。还有的透支他人未来的时间，不过条件更加苛刻。据说还有更加离谱的，可以透支每一个器官的时间。
两人一路试验一路跟着咒灵找到正在休息的林羽等人。
随后两人目光灼灼盯着夏油杰看。
夏油杰：“？”
两人失去笑容，“还得再说一遍啊？”
另一只咒灵找到黑长直女人和银丝眼镜中年女人时，两人正在小声复盘。
复盘到天赋技能时，眼镜女表情复杂，“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以理服人’。”
穿着长裙的女人柔柔弱弱一笑，“有时技能名是最好的伪装，不是么？”
眼睛女欲言又止，她反倒觉得外表穿着是最好的伪装。
任凭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风一吹就能倒，说话柔柔弱弱的年轻女孩一拳一个怪物吧？
两人跟着咒灵与林羽等人汇合，又简单说了在副本中的经历。
“我们俩扮演的是赶车的，那车有些奇怪，座位旁是个大圆盘不说，也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东西。我们需要完成十单，将客人送往目的地才算成功。但每一位客人都有问题，目的地更是危险重重，有怪兽出没的沼泽，修建在湖底的房屋……最后一个还说他住在太阳上，要我们载他上天……”
推推眼镜，中年女人淡定道，“我们干脆送他上天，反正客人多。”
黑长直女人则说：“有污染物混在客人之中，没我想象中厉害。只能击杀不能捕捉，我们击杀了一个，只有D级。”
她觉得奇怪，“既然任务说必须击杀一个S+或者三个S级等，那代表副本里有这些等级的污染物。”
“大概高等级的污染物在我们去的那个副本，”林羽简单描述，“又或者到了某个时间点，他们会一涌而出。”
几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如果不是有可以破开副本壁垒的道具，他们只能在不停进入小副本不停消耗技能、道具，和等着让污染物自己冲出来杀他们中进行选择。
哪里是雕像公园，怪物世界还差不多。
“还有一点，”林羽曾经将一个长得像海鸥的污染物扔进雾中，系统没有任何提示，“不是所有污染物都算成绩。”
几人：“！”
唯有夏油杰懂他的意思，“主神在借玩家之手除掉最初生活在这儿的污染物。那是一群可以暴露祂身份的污染物。”
“我杀的那只是D级……”黑长直女人若有所思，“因为主神每次的任务都是击杀高等级污染物，那些低等级的反而活下来。”
“这也代表有比我们想象中更多的玩家折在这个副本，”叶萧笑话锋一转，“他们怎么还没来？”
其他人也翘首以待，盼望着暴躁男的群体治疗道具。
待跟个血人似的暴躁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时，差点被众人的目光灼伤。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双马尾女孩老实道：“是你的道具受欢迎，还有，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污染物更偏向精神攻击，能伤成一个血人也是一种本事。
“嗬嗬，”老裁缝腰间突然多了一把沾血的的剪刀，她不紧不慢道，“我活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的技能会‘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什么自损？”掏出道具，暴躁男不满，“明明是那些怪物砍的，谁让我的技能是‘是兄弟就砍我一刀’？”
沉默，沉默弥漫在寂静的公园。
最后还是林羽打破沉默，“快点用道具吧，运气好的话，我们只用再进入一个小副本。”
暴躁男顿时兴奋了。
一个群体治疗道具治疗好在场所有人，双马尾女孩还悄悄瞅了眼，发现暴躁男准备了不少治疗道具。考虑到他的技能，双马尾女孩怀疑这人的积分都花在治疗道具上了。
主神真是狗，她想，故意激发这样的技能，不就是让玩家囤不了积分？
伤势好了一些后，林羽走到002推荐的那个墓碑前。
“这是002建议我去的小副本。”
叶萧笑立马说：“那肯定是最难的一个，他巴不得你去死。”
“我也这么觉得。”
秦运天不解：“还有比你们之前去的副本更难的？”
在那种难度副本里，能活下来才不正常吧？
“有时候直接展现出的危险并非最难，无形的难以察觉的危险才最可怕。”
林羽：“一般来说，剧毒之物附近生长着解药。”
夏油杰配合道：“你是说最危险的小副本藏着主神的来历，而来历就是主神的弱点？”
两人都十分温和的注视着其他几名玩家，也不意外看到他们想打退堂鼓。
他们愿意在不那么危险的小副本寻找主神的来历，不按照系统吩咐完成任务，换去林羽送他们安全离开。
直接去最危险的小副本，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碍于林羽手上的道具，没人率先说出口。
林羽不紧不慢道：“我那个划破副本壁垒的道具只能使用一次。”
几人脸色微变，隐约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大家离开副本后肯定会去寻找相关道具，可到底是你们找道具快，还是主神再一次将你们投入这个副本快？天赋技能只能升级不能降级。”
夏油杰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其实还有个办法……”
几人眼前一亮。
夏油杰：“这次彻底通关，主神就不能再将你们塞入这个副本了。啊，差点忘了……”
他轻声道：“主神针对玩家，会滥用权限呢。”
帽子男孩忍不住说：“哪怕是主神，滥用权限也会被规则惩罚。”
“是呢，那祂应该只会为了羽被惩罚吧。羽的技能等级可不符合进入这个副本的条件。”
帽子男孩：“……”
“我跟你去。”
叶萧笑站起身，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自从上次林羽逃出去，我就在想，勇气也是一种力量。这么多年了，大家有无数次合作攻打主神的机会，却因畏惧、胆怯、自私、安于现状、瞻前顾后等各种原因停滞不前……如今各大组织针锋相对，主神一日比一日强大，我们差不多永远失去反抗的机会了。”
她没说出那句话，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反抗主神的机会。
曾经陈元力发现《雕像公园》有问题，集结了一批高手，那会主神可没察觉。只是因为人心错过了最好时机。
之后一直没有玩家敢去尝试，直到林羽被抓回来。
林羽之后呢，还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吗？
直觉告诉他们不会。
秦运天也站起来，他长长叹了口气。
“我直说吧，我的技能继续用下去，要么永远将积分花在相关道具上，要么年纪轻轻就老死。我没有为同胞拼命奋战的觉悟，我只是为自己而战。”
他这话戳中了好几人的担忧。
如帽子男孩，如暴躁男，如不曾公布自己技能的双马尾女孩，他们赚取的积分永远都在为技能兜底。其他几个玩家的技能没这么坑，相应的适用范围不够广，也需要不停的花积分买道具弥补缺陷。
这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游戏。
遵循主神的游戏规则，永远都会被规则束缚。
想活，就必须打破规则，走出另外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危险重重，遍布荆棘。
其他几个玩家陆陆续续站起来。
林羽笑了笑，“不如这样，我们集体和002说一声。刚好，你们用掉一次求助机会。他可能不会说实话，不过谎言也有谎言的用法，你们肯定有经验。”
大家都同意了。
寻002的路上，夏油杰和林羽故意缀在最后。
夏油杰不解：“告诉002，万一他告诉主神，主神出手怎么办？”
“他不敢说，说了他也会被主神处罚，没准是彻底被吞噬，”林羽一脸笑容，“毕竟我们是得了002的提示才想去那个小副本呢。”
盯着他的笑脸看，夏油杰笃定道，“你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哼哼，”林羽心情不错，“他不敢告诉主神，又怕我们真的活着出来还找到线索，肯定会提前把五条齐木拉进来。”
主神已经通过002分别联系过五条悟和齐木楠雄，按照计划，是副本即将进入尾声时，五条悟进入副本暗算林羽，再是齐木楠雄暗算五条悟。
这是建立在林羽等人找不到线索的前提下。
如今林羽在调查主神的过去，002不敢赌，只能让五条悟提前下手，且一定会让五条悟跟着进入小副本，争取一开始就搞破坏。紧接着让齐木楠雄守在墓碑旁，等五条悟出来，就来一个开门杀。
·
如林羽所料，得知他们十人都要进入那个副本，且林羽故意言语模糊暗示了几句后，002慌得不行。
他下意识想阻止，又怕被看出更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人被墓碑吞噬进小副本。
原地转了几圈，002还是用了道具，直接将五条悟拉入副本。
“林羽去了这个小副本，你进去杀了他。”
“杀？”
提前被拉入副本，白发青年也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想到小不点的暗示，他故意用甜腻的语气说，“主神大人明明要求我留口气。不如实完成任务，主神大人不同意拆迁组的诉求怎么办？”
“我会为你说情的，我可是主神大人最信任的领路人。”
002说了通好话，又拿出一堆道具。
他也有工资，工资是积分，也能购买道具。此外主神偶尔研究出新道具，也会发一些给领路人，不过这类道具基本都是针对鬼王。
一下子花了这么多积分，他也心痛，又忍不住威胁起来。
软硬兼施之下，五条悟勉勉强强同意‘不小心’打死林羽，带着一堆道具进入小副本。
他一进入小副本，002就把齐木楠雄拉进来，让他守在小副本附近。
“那个五条悟一出来，你就出手！”
粉发青年淡定的点头，想到的却是和林羽之间的约定。
不久前，林羽曾经偷偷用道具让他去了一个以精神攻击出名的副本，还给了他一张速通卡。一旦发现无法承受精神攻击，直接用道具离开。
事实表明，他不仅能承受精神攻击，还能护住其他人不被精神攻击。至此，齐木楠雄便成了《雕像公园》副本的底牌。
按照约定，林羽等人去探寻主神的过去时，齐木楠雄需要解决小副本外的麻烦，同时进入小副本帮助林羽等人，争取他们不被污染。
“只是点头？”002不满意齐木楠雄的态度，微微眯着眼，“至少该应一声！”
粉发青年抬眸看他，突然抬起手，在掌心汇聚能量，“咚。”
他应了一声，002无了。
随后他也进入小副本。
同一时间。
某个S级鬼王偷偷用秘法联系几个关系不错的鬼王。
“快在你们的副本里找找，看有没有一种散发奇怪力量的手指，长得特别丑，还有毒，不过吃了实力大涨！”
他开始吹嘘：“我觉得再吃几根都能打主神了！”
第69章 不可言说的存在
林羽一行进入小副本。
咒灵鬼怪等都被夏油杰收起来。
龙神在对抗污染物时受伤, 回到卡牌中休养，林羽暂时没有把其他封印的S级鬼王放出来的打算。
饶是如此，一行十人也显得浩浩荡荡。
“你们几个, 傻站着作甚？”
一入副本，他们就出现在一个村落，一个有些佝偻的男子焦急的走过来催促他们, “柳丫头又要下山了, 快不快点回家准备？”
附近有个大婶匆匆路过, 头也不回, “她最近换了口味，最喜杀害那些青壮，我得回家提醒儿子去！”
脊背佝偻的男子听了, 连忙转身, 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几个, 快点回家！”
与此同时, 玩家们听到系统的声音。
【主线任务1：回家】
“看来第一个任务是查明自己的身份。”双马尾女孩左右看了看, “连故事背景都没说, 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好几名玩家都打算散开去找试探村民了。
他们也算经验丰富，看村落房屋的建设, 应该依旧以宗族群居为主。村民们沾亲带故, 多找几个村民, 差不多就能查清自己扮演的身份。
“等等。”在他们抬腿要离去时，林羽和夏油杰同时开口。
其他玩家回头。
林羽看向叶秦二人, “障眼法, 这个村落是假的。”
前不久才被欺骗的叶秦二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帽子男孩拿出道具试探了下，周围的环境相当真实。
“如果是精神攻击, ”眼镜女不自觉抱着胳膊打量，“你们清醒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林羽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彼此才能懂的眼神。
为什么一眼看出来了？因为林羽去过这个副本，还根据鬼王的故事制作了《流水席》和《白衣》两张卡牌。
夏油杰去过这两张卡牌，后来《白衣》中的核心NPC白衣女鬼离开卡牌，还被他调服了。
不过林羽与白衣女鬼的关系并不好，数次险些死在对方手中。鬼王盛宴上，对方别说借出鬼王之力了，还点名为难他。指定副本道具有限，夏油杰并未去相关副本，如今无从得知白衣女鬼的近况。
“我去过这个副本，”林羽没有隐瞒，同时也疑惑，“既是精神攻击，最容易拿记忆和认知做文章。针对叶姐他们时胜算才高，现在就有些奇怪了。”
“你说说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老裁缝不知将那把带血的剪刀收到哪里去了，这会眉目慈善，看着好相处极了，“说不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不停的有村民路过，催促他们快点回家，林羽几人干脆换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
林羽尽量精简故事，“孙柳是个孤女，靠上山采药，以及村民们偶尔的接济活下来。后来山上多了一个匪徒聚集的寨子，寨主想让她上山做妾。他让人送了一些所谓的聘礼，让村民们自己将孙柳送上山。”
在场的女性都蹙起眉头，皆预见到孙柳的结局。封、建愚昧落后的地方，弱者总是率先被牺牲。
“孙柳告诉村民，那个山寨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村民们的骨性，如果大家屈从，以后会更加过分。没人信，反而觉得她不愿意为村庄牺牲，认为以前白接济她了。”
“啧。”黑长直女人不耐烦的‘啧’了声，经历过类似的副本多了，都懒得费力气骂人了。言语说教改变不了这些人，拳头、权力可以镇压。
林羽也想起当时在鬼王记忆里看到的经历，眉梢染上淡淡的阴霾，“村民们自我欺骗，还用山寨给的钱办了一个流水席，大吃了三天，之后故作相安无事……可没多久，山寨开始索要更多的女人，后来是小孩，说是打算将小孩们培养成仆从，其实就是带出去卖。”
“那些人忍得下去？脑子进水了？”秦运天费解。
“一次屈从，就会不停屈从，”夏油杰反复经历这段故事，已经能摸索出当时所有人的心态，“牺牲他人换来一时安稳，便会一直侥幸下去，直到那把刀落在自己头上。”
不是所有人家中有适龄的未出嫁的女儿和幼童。那些人在孙柳被送走时满心庆幸，轮到自家时哭天喊地，祈求村民的帮助，被拒绝后，甚至心生恨意怂恿那些匪徒。
看出这是一群软骨头，匪徒们的胃口更大了，索要完女人和小孩，就是各家的粮食和银两，后来则是要求青壮们为他们修建富丽堂皇的宅院。
“都要整个村子变成山寨的奴仆了，他们依旧不敢反抗，而是挥刀向更弱的人，比如最初被送上山的孙柳。认为她没服侍好寨主，又疑心是她撺掇寨主索要更多，是在借刀杀人。”
林羽吐了口气，面无表情，“死后孙柳化作厉鬼，穿着白衣，杀光山寨的人……包括同一个村的女人和幼童，后来下山，杀光了孙家村的人……依山而建的村落有许多，她一个个找过去，无论男女老少，无一活口。滔天怨气引起修为高深道长的注意，前来降妖除魔。孙柳不知从哪学来禁术，以一个县城百姓的性命为引困住那名道长。后来道长殒命，她被道长临死前留下的阵法困住，最后在主神的帮助下离开那个世界，成了一地鬼王。这个副本的通关技巧是找齐落在孙家村的几大法器，将其搁置阵法不同方位，可以短暂镇压女鬼，玩家借此取得信物完成主线任务。”
其他几名玩家一时无言。
孙柳生前遭遇让人同情，死后报仇名正言顺。只是后来连无辜之人，特别是同为弱者连决定权都无的女人小孩都杀，他们实在不知说什么了。
林羽也没就此发表评价。
同为女鬼，李凌儿更多针对的是男人，特别是那些坑害女子的男人，许是这样，她保留了更多的理智。孙柳则是彻底丧失理智，成了只知杀戮的厉鬼。她们相继成为鬼王后，孙柳实力更强，等级更高，一度以虐、杀玩家为乐。
“如果是精神攻击，应该能检测到你去过这个副本，”叶萧笑拉回所有人的注意，“除非是故意的。以我们之前经历为例，我们误以为要离开监狱，其实是自寻死路。相应的，当下我们会觉得如果去寻法器，去取信物是死路，反过来，更应该去寻法器和取信物。”
这话说得有点绕，不过大家都听懂了。
暴躁男抓头发，“万一对方猜到我们猜到了，反过来设下陷阱呢？”
“还真是不停的套娃。”帽子男孩板着脸。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按照正常思路走。”
林羽淡定道：“大家有没有可以识别NPC身份的道具，越高级越高，直接识别全体村民的物种。”
双马尾女孩苦着脸拿出统治者之眼，“还能使用两次，群体识别道具。”
林羽竖起大拇指，开始制定计划。
“老太太你装作法力高深前来降妖除魔的道长，其余人去召集村民，就……”
林羽跳到一旁的屋顶，扫视一圈，“让他们都去打谷场集合，就说道长要同时为他们降下祝福。”
大家迅速行动起来。很快村民们被哄骗到打谷场，村长更是作为代表，和换了身衣服的老裁缝交谈，表情谄媚。
双马尾女孩独自坐在飞行咒灵上，使用统治者之眼。
入目的是一团团黑气，再细看，黑气中似乎有无数张人脸，似哭似笑似呐喊。
无形的力量试图钻入双马尾女孩的脑中。
佩戴的怀表突然发烫，双马尾女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低头看林羽特地交给自己保持清醒的道具，后怕的摇摇头。
“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将结果告知众人，林羽大手一挥，“直接毁了村庄，至于这些黑气，能毁就毁，毁不了就不管。”
众人各显神通。
村庄很快成为废墟，一团团黑气也逐渐消失。
如同镜子碎裂，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裂纹，几秒后彻底碎裂，眼前突然出现大片的亮光，众人不得不闭上眼适应。
“好了。”过了会，林羽率先开口。
众人睁开眼，发现他们居然在一片森林里，树上结满了金苹果。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森林的画风有些不对？”秦运天揉了揉眼睛。
“呃，好像是儿童动画片的风格？”林羽不确定的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点头，他们都曾陪虎杖悠仁和伏黑姐弟看过动画片，“卡通动画。”
众人不仅不放松，反而越发警惕。
整个无限世界就没这种画风的地方，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一个白发青年就是在众人警惕时降落在一棵金苹果树上。
他随后摘了两个，分别砸向林羽和夏油杰。
“沉甸甸的。”
林羽掂了下，又和五条悟打招呼，“你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五条悟嫌弃的打量四周，“比悠仁他们的画技还差，啧，丑死了。”
话音才落，整个森林抖了下，紧接着大地出现裂痕，露出深渊。
夏油杰赶紧召唤出飞行咒灵。
众人纷纷升空。
“快看，天空也裂开了。”不知谁喊了句。
天空裂开，大地裂开，又是一片光亮。
等大家适应，发现他们飞在半空中，地上是非常真实的森林，金苹果藏在翠绿的树叶下，地上绿草茵茵，时不时钻出几簇小花。
清风带来淡淡的花香和苹果香，还夹杂着一丝海腥味。
众人沉默了一会，纷纷看向五条悟。
“干嘛？”
五条悟撇嘴，将兜里的道具都扔给林羽和夏油杰。
林羽抱着道具，心情复杂，“五条，你这张嘴……好厉害。”
夏油杰微笑：“看来我们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入眼底。”
“不是人，”五条悟隔空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很丑很丑的东西。啊，我的眼睛！”
他突然捂着眼扭了几下。
不知情的玩家顿时慌了，“没、没事吧？”
“不知道副本情况，还是别说坏话了。”
林羽和夏油杰麻木脸，“我们不是悠仁他们几个小孩，不会上当的。”
“切。”
五条悟放下手，有些不满。
“每次我用这招，悠仁和津美纪都会把蛋糕让给我。”
伏黑惠没让，因为他要把蛋糕分给没有蛋糕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津美纪。
林羽和夏油杰：“……”
一阵风刮过。
叶萧笑努力将话题拉回来，“你们认识？”
暴躁男抓抓头发，“你很眼熟啊，好像是最近那个很有名的拆迁王？”
“就是他，”赶在五条悟之前，林羽率先胡言乱语，“他得罪主神，被塞到这个副本了，你们懂的。”
几人点头，他们太懂主神那个小心眼了。
话音才落，一个粉发青年降落。
“这人也很眼熟啊，最近那个很有名的速通王？”
“就是他，”林羽继续胡言乱语，他只口不提速通组攒积分不消费的事，“最近许多组织人员流失严重，记恨他，特别是那些替主神做清扫工作的。他们进谗言，估计因此主神把他塞进来，你们懂的。”
几人又点头，眼神微闪。
他们看出来了，一直陪着林羽的这个半丸子头青年很强，最近名声鹊起的拆迁王、速通王与林羽也熟识，林羽显然是早有准备进入这个副本搞事，和被主神算计坑进这个副本无关。
那又如何？他们已经上了这条船，又被叶萧笑关于‘勇气’的言论煽动，没有回头路。
“抓紧时间探查吧。”
黑长直女人无视了一条从树上掉落的毒蛇，率先转身。
其他人陆续跟上。
林羽朝齐木楠雄使了个眼神，齐木楠雄直接用传心术。
“002死了，我会时刻关注大家的精神状态和心声，有异常会告诉你。”
林羽悄悄竖起大拇指。
他找来齐木楠雄，可不仅仅是保证众人的精神状况，关注心声同样重要。他不想犯下和陈叔一样的错误，因为有人背刺失利。
要求十人都进小副本，不仅是给002施压提前找来五条和齐木，也是确保这些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没法做小动作，否则当时不会和夏油杰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这片森林很大，走了许久都只看到金苹果树和一些小动物，大家干脆都坐在虹龙上朝边缘飞，很快远远看到大海。
而在飞往大海之前，他们看到了有着羽翼，四条腿，有角有鳞片的巨龙。
目前十二人都来自不同的世界，不算三个漫画人物，余下九人固然来自文化背景差不多的国家，实则林羽只和叶萧笑、秦运天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这一点他们私下做了确认。
每个世界的发展不同，世界格局也不同，但都一致认为这是西方龙。
夏油杰命令虹龙降低，避开巡视的巨龙。
而有了西方龙这个提示，黑长直女人和眼镜女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那个古怪的马车不就是太阳马车？”
叶秦二人同样想到一个细节，“守护监狱的怪物有百臂巨人和三头犬。”
他们又看向双马尾女孩和帽子男孩。
两人努力回忆，“那是一个火山即将喷发的世界，怪物多种多样，我们画几个出来？”
两人画技并不好，并不能确定小副本背景。
“不过加上金苹果和守护的巨龙，”双马尾女孩耸耸肩，“应该能确定《雕像公园》的故事背景？主神来自一个曾经真的有神明的世界？”
“那到底是什么神明世界，”暴躁男烦躁道，“我们去的那个副本有神女，文化背景和你们那几个不一样。”
“这么看来，不同小副本故事背景不同，但大多都有神明的踪影，”夏油杰思索，“至少能肯定主神以前生活的世界与神明有关系。这才能解释祂能来往不同世界，哄骗鬼王，构建一个无限世界称神。”
“好没格调的神啊，”五条悟嫌弃的同时跃跃欲试，“好想和祂打架！”
齐木楠雄也觉得主神没有格调。
“需要哄骗鬼王才能共建无限世界，被规则束缚的同时不遗余力的偷窃力量，这足以证明最初的祂实力弱小，天资也不够好。”
“对，天资不够，也许还不愿意努力，才会走邪门歪道，”林羽脑海中闪现许多故事，“祂修炼的也许就是吞噬力量的术法。吞噬鬼王，还有……”
漫画世界。
等吞噬完这些小世界的力量，也许就会去吞噬那些神明犹在，灵气充沛的世界。
这么一想，他对打倒主神更有信心了。
主神需要吞噬鬼王才强大，他可以联合鬼王。主神需要玩家转化力量，又忌惮激发天赋技能的玩家，他可以联合玩家。
主神是强大，可这种强大并非天堑。
“现在还不能确定，继续找线索，先出这片森林。”林羽提议。
其他人没意见。
担心飞起来被巨龙发现，众人又开始步行，小心翼翼靠近出口。
林羽缀在后方，小声问齐木楠雄，“你看到什么了？”
“巨大的黑色能量团，很危险。”
林羽表情古怪，“所以我们在一团能量里？”
“嗯。”
“这样啊。”
林羽摸摸下巴，他想到之前五条悟脱口而出的话带来的改变。这团能量是有意识的，一开始的孙家村是测试，觉得他们有点水平才准许他们探索真相。那对方的目标会不会也是主神？
帮手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还在思索，夏油杰已经开始试验了。
原本夏油杰没这么快发现。只是五条悟进了小副本后就跟好奇猫猫似的，摘金苹果，甩毒蛇，怼花花草草，嫌弃树木种类少，嫌弃金苹果闻着不够香，嫌弃森林没有甜品店……他眼睁睁看着金苹果长出两只手要揍挚友，毒蛇突然长出好几个脑袋伸过来咬人，花花草草露出獠牙，还恨嘴巴不够大。
他瞬间意识到，万物为小副本主人所化，对方在观察，暂时没有恶意。
“悟，刚刚那只松鼠的脸好像不对称，左边大右边小。”
“真的耶，好可惜没手机拍照。”
松鼠调整了右边脸。
夏油杰又看脚下的草地，“这一块不够绿，不够和谐。”
五条悟抬脚就要踹开，那片草地立马变了颜色。
夏油杰表情古怪，感觉智商不是很高啊？
逐渐的，其他人也有了发现，一个个表情也很微妙。
很快他们到了入口，本想避开几只巨龙，结果五条悟跳出来说想试试。
他飘到半空中，在巨龙要喷出火焰时，抬手弹射一个能量团。
“轰隆隆！”
巨龙倒塌，砸倒一片树林。
“怎样？”林羽有些紧张。
“有用。”齐木楠雄言简意赅。
“那就好。”这证明咒力和术式能起作用。
“五条，留一只给我！”
林羽试着用天赋技能，绳索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巨龙捆得严严实实，他再试着用术式。
“场景卡·具现化！”
巨龙被吸进去了。
林羽眼前一亮，这证明变幻出的单独个体也被认作鬼怪咒灵之类的，也意味着整个巨大能量团是可以被吸收的。
有意识，可吸收。
巨龙消失后，原地生起大风，像是那团能量在生气。
下一秒，众人被吹向海边，砸进海滩里。
“你们看，”帽子男孩指着一个石雕，“是三叉戟！”
双马尾女孩指着另一个巨大的雕像，“海神娘娘！”
“那个怎么像修仙世界里的问道石？”
海边坐落着许多雕像，众人目不暇接。
不远处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峰，山峰每一处平坦的地方都坐落着建筑物。有塔门、露天庭院、列柱大厅和神殿组成的神庙，有对称的钟楼和鼓楼组成的道观，有仙鹤翩翩云雾缠绕的璇霄丹台，主殿和外壁围绕浮雕饰带的佛塔建筑群……仿佛不同世界不同文化的建筑代表都坐落于此。
众人从惊叹到逐渐麻木。
“这是什么大杂烩世界？”秦运天数了一圈，努力回忆没进入无限世界前受到的教育，“除了我们那的几大神话体系，还多了几十种没见过的特色建筑物。”
“何止几十种，”叶萧笑示意他看海滩尽头，那边也有连绵不断的山峰，隐约可以看到建筑物的一角，“几百种，甚至几千种。”
“这个副本到底想表达什么？”大家努力思索，“主神来自一个有许多神明，神明修炼方式不同，代表文化不同的世界？”
“这个我们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啊！”
林羽忍不住和朋友吐槽：“透题都不会。不如告诉我们主神以前是哪个神明体系，修炼的方式……”
他也好找对应的天赋技能拥有者啊。
夏油杰正要接话，看到远处的动静，表情一变。
“快跑，山塌了！”
连绵不断的山峰逐一倒塌，无数代表不同文化的生物涌出来。
再抬头，天空也出现不少飞禽，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唯有大海一片宁静。
“这是在逼我们跳海？”叶萧笑有些迟疑。
“我先去看看。”
齐木楠雄第一个跳海，很快他冒出头，没沾一滴水，“普通正常的大海。”
闻言，大家纷纷跳海。
海里，五条悟两只手分别搭在夏油杰和林羽身上。
无下限蔓延，林羽发现自己也滴水不沾了。
“你的术式加强了？”
“对啊，六眼也加强了。”
白发青年飞快看了林羽的大脑一眼，又不经意间和齐木楠雄对视。两人齐刷刷扭头。
林羽还在惊叹，只有夏油杰注意到这一幕，心生疑惑。
其他人就只能拿出道具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才钻出海面，看到海岸一片狼藉。
“发脾气还是时间到了？”双马尾女孩喃喃。
“那这脾气比我还差。”暴躁男不满。
就在这刹那，包括齐木楠雄在内，所有人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威压，仿佛有不可言说的存在降临，正不含感情的注视着他们。
“什么……”
五条悟下意识要扭头。
夏油杰和林羽速度极快，一个去捂嘴，一个捂眼睛。
《雕像公园》有一个规则，王面前，不可直视，不可喧哗，不可无礼。
小副本也在《雕像公园》内，符合这条规则。
其他玩家意识到这一点，皆是浮在海面，背对着不可言说的存在，垂着头，抿着嘴，死死盯着海水。
林羽和夏油杰反应很快，却忘记五条悟是六眼，捂眼睛根本没用。
无需扭头看，情报就已经传递到五条悟的脑中。
只见海面尽头的天空染上蓝黑色，一双巨大的血红泛着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俯瞰整片海域。
四目相对，五条悟久违感受到情报过载，大脑难以处理。
“嗡！”
脑袋发热，紧接着是脸颊赤红一片，他晕过去了。
林羽和夏油杰正悄悄抱着五条悟沉入海水里，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抬头一看，海水在冒泡，这是烧开了？
祸不单行，一直默默游在他们附近的齐木楠雄身体突然下沉。
林羽用眼神和夏油杰打了招呼，及时将齐木楠雄捞住，这一捞就发现不对劲。
这人怎么没了气息？
第70章 终战
早就从玩家们的心声那得知《雕像公园》的规则, 察觉到那股威压时，齐木楠雄就知，这是那个不可直视的王。
从来只害怕自己的超能力不可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齐木楠雄至今未真正遇到对手。他看了一眼，然后灵魂出窍了。
齐木楠雄：“……”
他的美杜莎之瞳在这位王面前似乎弱爆了。
出窍的灵魂可以直视这位只显露一双眼的存在。
他仔细看了看，确定这是一双人眼, 只是没有感情, 饱含不可估量的力量。
考虑到林羽等人完全不能直视, 齐木楠雄干脆主动问, “整个副本只是您外放的一团能量，您和所谓的主神有什么恩怨？需要我们做什么？”
那双眼直视齐木楠雄的灵魂。
刹那间，齐木楠雄仿佛被吸到无尽的历史长河中, 横跨成千上万年的历史如同幻灯片飞速闪过。每一页都带着力量, 齐木楠雄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忍耐的同时他又觉得奇怪，仅仅一个眼神就这么厉害, 这位王怎么可能会被束缚在这, 而不是冲到中间站将主神撕成碎片？
向齐木楠雄的灵魂展现时光时, 外溢的力量像月光流淌入大海中。
尚在海水中的玩家皆察觉到不对劲。
林羽朝几人打了个手势。
没人敢再藏拙, 纷纷拿出隐藏道具。
戴着银丝眼镜的中年女人使用【魔女的诅咒】，刹那间玩家们变成一条条小鱼, 开始朝海水深处游去。
老裁缝使用了【神的反复无常】, 这个道具可以将力量远高于他们的存在的恶意变为善意。
担心不保险, 秦运天也用了【仙女的祝福】，给大家加了一层好运BUFF。
力量不断扩散, 海岸上的废墟逐渐消散, 更远处种植着金苹果的森林又化作碎片飞走。
之后是大海。
海面那一层海水逐渐变得粘稠，深蓝和莹白交杂在一起, 再逐渐向下扩散，尚在浅水区的鱼儿都遭了殃，凝固在粘稠的海水中。
林羽等人不得不继续往下游，细看的话，其中两条鱼还各努力推着一条鱼往下。
“咕噜咕噜！”
一条鱼开始吐泡泡。
同为鱼，他们可以自由交流。
眼镜女是在说【魔女的诅咒】有时效，时效一过，无需那位王的力量侵蚀，他们就已经因为海底压强无了。
林羽动了动鱼鳍，还没消化完的巨龙被放出来。
在海底巨龙也能自由活动，更加印证它只是被创造出的生物，并不遵守自然规律。
“咕噜咕噜！”
林羽试图和巨龙沟通，给王带话，有事好好说，先让他们上岸。想要自由他们可以帮忙，想杀主神他们也可以帮忙。
巨龙巨大的眼睛盯着这只小小鱼，下一秒消失。
紧接着，林羽发现自己推着的齐木鱼开始动了，吐泡泡。
细小的水泡开始上升，逐渐变大，将其他鱼包裹起来。
十几条鱼开始昏昏沉沉。
林羽发现自己变得轻飘飘，就好像小说中形容的灵魂出窍。
他飘在云层，云层之间坐落着瑰丽宏伟又看不出具体风格的建筑物。
有着不同气质的神明穿梭在云层，进进出出。也有一些神的侍从眷者送来仙草灵果。
无论神明还是侍从眷者，模样都挺好，可没来由的，林羽的目光死死黏在其中一个侍从身上。
外貌英俊，气质柔顺，待神明恭敬又略带一丝谄媚，对同等级的侍从又温和善解人意。
依旧没来由的，他觉得这家伙就是主神！
这些景色都是以片段的形式出现，不等林羽跟上那位侍从，眼前景色大变，他在一座城池中，眷者正在宣传信仰神明的理念，发展信徒，且表示会在信徒中挑选出神使，成为神明在这座城市的行走代言人。
不同城池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有的神明宣扬爱与和平，有的希望掀起战争……飘到某座城池里，林羽死死盯着那位眷者。
在神明面前柔顺又谄媚，在同事们跟前善解人意的侍从到了人间，居然是这么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肯定是主神！
林羽愤愤的想，果然是个媚上欺下的家伙。
他没完全失去理智，尽管不清楚如今自己的状态，可显然这是挖出主神底细的好时机。
一番观察，他发现主神曾经是某个掌管吞噬能力神明的眷者。自身能力并不强，但太会讨好神明，以及擅长用压迫的手段为神明收集信仰。
而很快，神明之间的大战开始了。
无数神明陨落，祸及人间，眷者听从吩咐继续来人间收集信仰。林羽看到主神在摸鱼，似乎一点不怕侍奉的神明降罪于祂。
“那位神肯定受伤了。”
而且是很重的伤，否则主神不会阳奉阴违。
果不其然，很快林羽看到神明召集眷者，打算抽取眷者身上的力量继续与其他神明一搏。在主神的煽动下，那些眷者反叛，本就重伤的神明奄奄一息。
主神借机杀了临时合作同样重伤的眷者，窃取了神明的神格。
“哈哈哈，我终于等待这一日了！”
主神在塌陷一半的神殿上哈哈大笑，又得意的坐上神座，看得林羽咬牙切齿。
不过没多久这位窃取神格的主神乐极生悲了。
神明大战迎来尾声，诸神陨落，气运流入人间，从此神明成为历史，人类攀登科技树。
用尽手段，主神窃取的神格也一再被削弱，最后如同烛火那般微弱。
所处世界的人类已经不再信仰神明，人间也再无灵魂一说，为维持神明的身份，主神不得不牺牲一部分力量，踏入时空，窥探平行世界洪流，寻找那些尚存灵气和轮回的世界，开始靠吞噬能力一点点壮大自己。
画面戛然而止，林羽还没反应过来时，巨大的失重感传来。
他脑中只余下一个念头——那片小小的神格就是主神的核心！
“呼！”
猛地坐起来，满头大汗的林羽左右张望，发现自己竟在公园里。
几座雕像正在靠近，试图偷袭。他直接弹出咒力，将雕像击飞。
“都醒醒！”
他将躺在地上的玩家都喊醒，喊醒夏油杰后，又一同去看五条悟和齐木楠雄的状态。
齐木楠雄醒得很快。
“我知道那位王是什么了。”
“之后再说，”林羽更担心还在发烧的五条悟，“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烧傻？”
“一次性接收太多信息了。”
齐木楠雄回忆自己的经历，都难免同情这个六眼拥有者。
他好歹是用眼睛一点点去看，五条悟是直接被人塞了数千也许上万年的情报不说，只要是涉及神明的内容，就带有力量。
“悟在用反转术式，我们再给他降降温。”
夏油杰放出阿明和阿竹，两人开始施展水属性法术。
“我可以冰冻。”
齐木楠雄抬手，经由他掌心的水流都变成冰块。
其他几个玩家陆续回神，他们并不清楚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安全了，这会清点了下储存的道具，纷纷拿出治疗道具。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被围在冰块中间的五条悟终于睁开眼。
他猛地坐起来，脸蛋依旧红通通，苍蓝色的眼睛跳跃着兴奋。
“我知道怎么领域展开了！”
林羽和夏油杰：“！”
“就这样，再那样……”五条悟恨不得当场尝试。
林羽和夏油杰几次试图打探都失败，只能听他往下说，又很快总结出这是因祸得福。
一下子处理那么多带有力量的情报，五条悟在饱受折磨的同时，大脑也进一步开发，撑过去后，他受那些不知名力量的影响，对术式的了解进一步加深了。
“真想再尝试一次。”五条悟露出梦幻的表情。
林羽和夏油杰连连摆手，“还是别了！”
“海水都要被你烧开了。”林羽吐槽。
夏油杰则是担心五条悟被污染，“那些力量会不会产生其他不好的影响？”
“其实，”齐木楠雄冷不丁道，“我对力量的掌控进一步加强了。”
这也是直视那位王带来的影响。
“你这么一说……”
林羽感受了下，自己的天赋技能和术式似乎得到了加强。他又看夏油杰，发现夏油杰同样满头大汗，“你之前有没有看到特别的场景？”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夏油杰不太确定道，“现在忘了……等等，我的术式似乎得到加强了。”
他进入无限世界时就被加强过一次，现在又被加强了，激动又疑惑。
“等等，你们几个在说什么？”
秦运天忍不住加入对话。
其他几人没吭声，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好奇。
林羽仔细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状态很稳定，“你们的天赋技能如何了？”
“啊？”
八人不解其意。
“奇怪了，唯独你们没受到影响。”
林羽先看五条悟，“你的六眼看到那位，所以接收到情报，后来因祸得福。”
再看齐木楠雄，“你偷看了。”
齐木楠雄扭头，“好奇。”
林羽撇嘴，“应该是因为那条巨龙和几个鬼王，我和那位产生了联系，所以做了一个梦……”
最后看夏油杰，“你应该是因为那些鬼怪。”
鬼王与主神签订契约，主神又诞生于那个世界，因此夏油杰也能梦到那段过去。
不过和自己相比，夏油杰差不多要遗忘梦境的内容了。
“对你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林羽安抚没看到那段过去的叶萧笑等人，“有神明的力量，如果无法抵抗，产生动摇……”
后边的话他不说，大家也懂，瞬间就心理平衡了。
叶萧笑干脆问：“找到主神的来历了？”
“嗯，我先说我知道的，”林羽开头，“祂来自一个曾经有神明的世界，是掌管吞噬能力神明的眷者，后来诸神大战，他借机偷走神格，哪料那个世界神明信仰消失，他不得不离开，试图吞噬其他世界力量壮大自己。”
“你这么一说，我又隐约记起梦的内容，和你的差不多。”夏油杰附和，忍不住去看接收巨量信息的五条悟。
白发青年摊手，“一大堆神明从发源到陨落的历史，哦，还有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这个对我们没帮助。不过那堆情报里有很多人类成为信徒、神使和眷者的资料……让我找找，吞噬能力神明的眷者……”
林羽赶紧作画，画出主神还是眷者时的模样。
“哦，他啊。”
五条悟又开始检索情报，过了会才检索到情报。
“一个贵族的孩子，自认为高人一等，对平民的态度很恶劣。弟弟比他优秀，得到国王的特许成为爵位继承人，他设计害死弟弟，又害死其他兄弟姐妹，被他家老爷子发现后，准备毒死老爷子，结果事发……逃到其他王国，坑蒙拐骗后成为国师，后来通过排挤他人和贿赂成为神使，一步步成为眷者，被带到天界……”
林羽仔细听，又拿出特地准备的本子开始记录一些用得上的人物。
“五条，麻烦你再回忆下这些人的模样。”
五条悟眨眨眼，开始回忆。
林羽又看向齐木楠雄，这是在五条悟的回忆里，他可没办法画画，只能靠齐木楠雄了。
齐木楠雄认命，开始干活，甚至一度两只手同时画画，很快画出许多画像。
这个画风很眼熟。
夏油杰恍然，原来之前脑花使用过身份的几幅画都是齐木楠雄画的。他们俩关系真好。
其他玩家表情古怪的看着齐木楠雄，这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都是聪明人，清楚都在一条船，没多问，没打扰。
和接收巨量情报的五条悟相比，齐木楠雄知道的，更多的是关于那段历史的后续，以及所谓王的身份。
“那个世界神格交替必须通过正规手段：上天赐予或者挑战成功且被上天承认。主神通过不正规手段拿到神格后就被诅咒了。”
林羽下意识摸自己的棕色卷发。
齐木楠雄：“那个世界尚存的神力和诅咒交织，最后形成自动跟随主神具有污染能力的力量……那位王是这股力量诞生的意识，最先一批污染物其实是在诸神大战中未完全消失的眷者、信徒、妖兽等的尸体。被污染后，模样就变得千奇百怪了。”
“力量意识有情感吗？”林羽回忆当时感受到的威压，难以下判断。
齐木楠雄也难以下判断，“看上去像是因为诅咒才会自动跟随，回答我的问题好像也只是因为我问出口……不过，如果有杀死主神，那股力量彻底消失的机会，应该会出手？”
“力量被压制了，”五条悟站起来开始热身，“主神吞噬那么多力量，估计一半维持这个游戏，一半压制这股意识。”
“加上玩家因为任务消灭不少首批污染物，”林羽想了想，还是说，“还是靠自己，当然，要是这股力量最后愿意出手更好。”
他看向叶萧笑，将齐木楠雄画的那叠画递过去，又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串看似没有意义的文字。
“交给赵姐，让拥有……这个技能的玩家做好准备。”
听到技能名，再看这叠画，叶萧笑就知他的打算，重重的点头。
林羽又和其他几名玩家说：“回到中间站别急着下副本，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麻烦你们煽动其他玩家。”
他没说具体的计划，大家也没问。
当机遇降临时，他们会发觉。是否把握机遇，也是个人的选择。
随后林羽和夏油杰使用道具装作被五条悟打成重伤，五条悟正想得意大笑，两人分别拽住他的腿，“轮到你了！”
粉发青年微笑：“快点。”
五条悟郁闷的装作重伤，三人跟葫芦似的被串起来。
齐木楠雄捏碎002之前给他的特殊道具，副本内的空间扭曲，他即将带着战利品去见主神，叶萧笑等人也借由空间扭曲，没完成副本任务，就回到了中间站。
中间站。
地底深处藏着一个基地，正是主神平时修炼和窥视玩家们的场所。
祂曾经随侍奉的神明居住在天界，高高在上，只是数次偷窃世界力量差点翻车，祂开始习惯藏在地下。
地底深处能给祂安全感。
察觉到002彻底消失时，主神并不意外。
那个新来的五条悟动手时，以林羽的机敏，肯定知道这是自己的命令。杀了不祂，便只能拿002泄愤。
“刚好省了本座的功夫。”
祂自己曾媚上欺下，又何尝看不出002时常阳奉阴违呢？
哪怕002并无背叛窃取神格的打算，可只要有小心思，祂就会下手。
“总不能又养出一个本座。”
空间开始扭曲时，主神瞬移到神座前，缓慢坐下，摆出一个霸气的动作，静静看着粉发青年带着一串人形葫芦现身。
“这个白毛把两人打成重伤，没怎么费力。”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用了敬词，语气却不算尊敬，“还有002，被林羽杀了，您没说要保他的命，我便没为他提前暴露。”
此刻主神化作人形，准确来说是穿着斗篷衣的一团黑雾，祂并不敢轻易显现真实的躯体。
冷冷的看着站得笔直的齐木楠雄，主神心中掀起滔天怒意。
平时领路人或那些组织首领见自己，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单膝下跪，这个人类怎敢？
还被封为速通王，呵，蝼蚁般的存在哪来资格称王？
只是到底不清楚这个身附世界力量的人类能做到哪一步，主神在沉默十几秒后，还是赞叹般拍拍手。
“做得不错。”
祂站起身，走下神座，走近齐木楠雄，似乎想表现自己亲民的一面，“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一步，两步。
“担任领路人一职？”
三步。
“还是成为本座的眷者？”
话音才落，一只巨手落下，准备抓住齐木楠雄的脑袋开始吸收力量。
与此同时，早就摘下抑制器的齐木楠雄双手凝聚能量，直接砸向主神。
这是足以气化一座岛屿的能量，最终却只削去主神半条胳膊那么多的黑雾。
齐木楠雄有点遗憾，他还想早点打完回去吃咖啡果冻。
主神却怒极了。
祂上一次被伤到，还是林羽借了鬼王之力。
没过去多久，祂就再次被人类伤到。
这些蝼蚁怎敢？
黑雾呼啸，袭向齐木楠雄。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人一个暴起。
林羽抬手，飞快虚空作画，神笔之下，巨大的牢笼将余下黑雾困在斗篷衣下。又结印，几十张卡牌漂浮在半空中。
五条悟做了一个弹射动作。
虚式「茈」！
巨大的能量切割那团黑雾。
夏油杰心神一动，先放出被调服的那群鬼怪和咒灵。
遵循命令，鬼怪和咒灵将主神团团包围，各自使出法术或术式。
“轰隆隆！”
“轰隆隆！”
地下基地一阵摇晃，传到地面。
得到信号，许多玩家行动起来。
地下。
黑雾凝聚的身体多出几个窟窿。
主神终于接受事实，他再一次被人类伤到了。
黑雾代表各类力量，凝结而成的身体无比强大。
相对的，这意味着各种体系下的力量都能伤到这具身体。
无限世界规则下的天赋技能，术式，超能力，鬼王之力，神通法术……主神吞噬过多少种世界力量，就受到多少种力量制约。
“林！羽！”
震怒之下，主神愤恨袭向一直在默默使用神笔的青年。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
没这么巧，新来的玩家都想背叛祂。肯定是林羽，这个蝼蚁又一次团结了玩家想以下犯上。
“绝不饶恕！”
即将逼近时，这团黑雾直接自爆。逸散的能量或多或少伤到几人，离最近的林羽直面最多的能量。
齐木楠雄直接用意念将林羽换了一个位置。
“准备！”
站稳后，林羽这才放出龙神等S级鬼王。
“祂的本体要出来了！”
窃取神格成神也是神，偷窃其他世界力量维持神格也是神。
主神本体一出，地下四人都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威压，紧接着内脏受到挤压，浑身难受。
地上的玩家也感受到这股威压。
有人慌乱，有人怕得躲进副本，有人行动。
与中间站相连的副本也受到一些影响，特别是那些等级高的鬼王，哪怕不知中间站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推断出主神如今的境地。
曾经误食用一根宿傩手指的S级鬼王再次用秘法联系几个交好的鬼王。
“机不可失，吞噬还是脱离？”
与此同时，又一批完成任务的玩家离开副本，回到中间站。其中一人双眼下有奇怪的印记。
察觉到主神的威压时，那两个印记缓缓睁开，成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