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危机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段时间岑江市的雨连绵不断,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乌色的云层像是一团团脏棉絮,从云层落下就雨就像是脏棉团里面挤出的污水。
风卷着落叶一起, 城市好像变成了一派末日的景象。
黄昏残阳, 大雨倾泻。
阳台外面透进来的光是昏黄的, 楚惊澜卧在沙发上看电影,雨点毫不留情地往窗户上砸,玻璃被砸得吧嗒吧嗒地响。
楚惊澜的脚上还搭着一条被热水浸过的毛巾,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又因为一点小事误会误会再误会,楚惊澜看得没了兴致, 打了好几个哈欠。
厨房传来水流的动静,楚惊澜往厨房瞥了一眼, 肖郢这会儿正在洗菜, 他的背影宽厚又有力量,高大的身形显得厨房都矮小了不少。
“肖郢, 肖郢。”楚惊澜懒懒散散地卧在沙发上,就连喊肖郢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肖郢听到声音后立马就放下了手头的活, 迈着长腿出了厨房。
“怎么了先生?”围裙有些小了, 显得肖郢的胸肌特别大,站在那里就像什么一九九男模,赏心悦目的。
楚惊澜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毛巾凉了。”
他抬起了脚。
肖郢了然, 上前去将搭在楚惊澜脚上的那一根毛巾拿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用热水浸泡了一会儿后, 拧干了水才离开卫生间。
楚惊澜将脚搭在了肖郢的腿上,一副待人伺候的大爷模样, 肖郢将手心在滚热的毛巾上面捂了一会儿,然后才将手掌抚上对方脚上的旧疤。
“先生,这个力度可以吗?”肖郢轻轻地按揉了起来。
楚惊澜嗯了一声,垂着眸看着肖郢的脸,对方是低着头的,目光紧紧放在楚惊澜的腿上,密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眉睫下掩着的眸珠充满了心疼。
“为什么不想要去看看医生呢?您每次都会很痛。”肖郢说着抬起了头看向楚惊澜,和楚惊澜打量他的眸子对视上了。
楚惊澜今天心情意外地好,难得没有因为肖郢的这番话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因为我的病太多了,医生可治不好。”
他话里有话,肖郢似乎也听出来了。
肖郢没有应声,他重新低下了头,开始心无旁贷地帮助楚惊澜按揉起了腿,他早就知道楚惊澜这个人藏着很多秘密,楚惊澜不说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毕竟他目前还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正宫。
肖郢莫名有些委屈。
“好了,想那么多干嘛?我看你眼睛怎么又要掉珍珠了。”楚惊澜把脚从肖郢手里拿了回去,他从卧躺的姿势坐起了身,让自己离肖郢近了一些。
楚惊澜捧住了肖郢的脸,“嗯,今天可真坚强,居然没哭。”
听出来楚惊澜是在调侃自己,肖郢索性别开头站起了身,“我去做饭了。”
楚惊澜拉住了他的手,“做什么饭啊,做我。”
肖郢顺势抓住了楚惊澜的两只手腕,将人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他俯下/身凑近了楚惊澜,缓缓掀唇:“先生,您总是爱这样招惹我,然后每次哭的也是您,说不要的人也是您。”
“啊……”楚惊澜轻咳了一下,“那不是情趣吗?”
“真是情趣?那下次我不会再听您的了。”肖郢年轻气盛,要真是由着肖郢过够瘾了,楚惊澜大概要瘫痪在床上。
楚惊澜微微仰头亲在了肖郢的唇尾,放软了声音:“别那么凶嘛,不做就不做,我饿了,赶紧做好饭吧。”
肖郢这才慢慢松开了手,楚惊澜目光在他健硕的胸肌前扫了一眼,“肖郢,你这是怎么练的?”
“没练过,可能是费体力的活做太多了。”肖郢如实说。
平日里做的时候,楚惊澜光盯着肖郢的脸去了,极少打量更多,现在一看,竟也不比健身房那些常年健身的人差。
见楚惊澜认真打量着,肖郢突然反手将围裙解开了,拿下围裙后就抬手将T恤脱了下来,楚惊澜看得一愣一愣的时候。
肖郢已经抓起楚惊澜的双手,分别放在了两边。
“可以摸。”肖郢说。
楚惊澜得意挑眉:“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当然可以摸。”
“怎么样?”肖郢没有去反驳楚惊澜的话,反而因为楚惊澜一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而变得兴奋难耐,他用了点力,胸肌就变得有些硬了。
楚惊澜难得有些脸红,他手指动起来捏了一下,“还不错。”
“还不错?那怎么才是完美?”肖郢问。
楚惊澜有些无奈:“你非要钻字眼吗?”
说完就准备把手拿回去,肖郢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将对方的手都放在了自己分明的腹肌上面,“真的是还不错吗?您再摸摸呢?”
“完美完美,可以了吧?”楚惊澜本来还是一脸坦然冷静的,硬生生被肖郢诚挚认真的表情弄得不好意思了。
肖郢嘟囔这埋怨了一句:“敷衍。”
楚惊澜:“真的真的,我们肖郢最棒了。”
像哄孩子,楚惊澜心里想。
眼前的人立马被哄好了,他重新将围裙捡了起来,没有穿上T恤,楚惊澜抬起头看肖郢,肖郢神秘一笑:“那晚上给您多摸一摸。”
楚惊澜:倒也不必……
对上肖郢兴奋认真的眸子,楚惊澜还是改了口:“好。”
“不过肖郢,你这样算不算勾引呢?”楚惊澜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肖郢问。
他本意是要调侃挑逗肖郢的,却没想到肖郢坦然点头承认:“对,就是在勾引您,您身边有那么多对您有企图的人,我要是不花点心思,您岂不就不要我了?”
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楚惊澜会随手抛弃自己。这就是肖郢当前的毛病,他自己拎得清楚,可这又不能怪楚惊澜,毕竟是自己喜欢他。
楚惊澜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嗯,不错,肯为我花心思总是会更受宠爱一点,肖贵妃,快去做饭吧。”
楚惊澜憋着笑冲厨房抬了抬下巴,肖郢又被楚惊澜的这番话哄到了,在出炒菜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歌。
——
后面的几天都是大雨。
楚惊澜一到下雨天就不会去公司上班,一开始他就说过,他这种样子,多一个人看见都不愿意。
两人腻在一处,家里各个角落都没放过。
不过后面天气晴朗后楚惊澜就开始早出晚归了,肖郢虽然跟在了一起,实际上见楚惊澜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晚上肖郢洗完澡出来,楚惊澜已经累得睡着了。
变故大概是发生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肖郢失踪了。
楚惊澜为什么那么快就察觉了,因为楚惊澜手机里关于肖郢的手机定位在离公司越来越远。
然后电话开始打不通。
看着手机定位在往熟悉的地方挪去,楚惊澜手机都快捏碎了。
——
老宅。
周围没有一丝杂草,灌木丛却生得极高,一丛接着一丛,阳光透不进老宅,就连风都挤不进去。
乌鸦栖息在枝头,不时发出几声渗人的叫声。
空旷的杂物间,一群人围在里面。
为首的妇人正端坐在椅子上,身后十多个保镖站成了两排在她身后。
而妇人的眼前,肖郢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被困在了椅子上,头耷拉着还处于昏迷之中。
妇人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一个保镖就将手里的一杯凉水泼到了昏迷的肖郢的脸上。
“咳……”
后颈好痛。
肖郢还没睁开眼睛,倒是因为被后颈传来的阵痛而发出短促的呼气声。
他甩了甩头,将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甩开了。
手……动不了。
环境……也是陌生的环境。
眼前更是陌生的人,虽是陌生人,但眼前的人却让肖郢觉得眼熟,倒不是在哪儿见过,而是妇人的眉眼与楚惊澜有几分相似。
“你和先生……楚惊澜是什么关系?”在捋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后,肖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楚母不屑地掀了一下唇角,“你倒是不蠢,能猜出我和澜儿有匪浅的关系。”
肖郢也跟着扯了一个不屑的笑:“你别说得那么暧昧呀,什么匪浅的关系?我猜,你是他的母亲吧?”
肖郢能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楚母利用了楚惊澜的身份来骗肖郢,说什么楚惊澜让他出去带一杯拿铁咖啡回来。
帮楚惊澜买咖啡什么的就是肖郢在公司常做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旁人代的话,肖郢也信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能猜出我请你来的原因吧?”楚母并不反感肖郢的小聪明,相反,她时间宝贵,就是需要和聪明的人打哑谜。
肖郢看向她,“我以为这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戏码呢?”
“哼,一个穷小子,真以为攀上我儿,未来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你配不上他。”楚母站起了身,光是身上那种威严的气质就足够让身后的那群人噤声唏嘘了,但肖郢却并没有因此胆怯。
他也跟着挺直了腰,肃声反驳:“配不配得上不用你说吧?与其在这里批评我不配,不如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做先生的母亲?”
“啪!”话音即落,肖郢脸上就迎来了一股冷风,紧接着脸上就挨了楚母的一巴掌。
肖郢被打得偏开了头,唇角溢出血迹,楚母皱着眉骂:“我与澜儿如何,哪里容你置喙?”
“我看他就是病得不轻!都是那恶心的病害的!”楚母甩了甩扇疼的手,又一脸肃色地开口:“澜儿他从小就让我省心,学习永远都是年级第一,钢琴,围棋,小提琴,绘画,书法样样精通,我太骄傲了,圈子里谁不羡慕我有这样优秀的儿子?”
“可是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贺家有意与我们楚家联姻,他却告诉我说他喜欢男人?!!恶心!太恶心了!后来我就送他去治病了,一年后,他告诉我他的病好了,我太高兴了,我以为我的澜儿回来了。”
“但是他居然骗我,其实他的病没有好,他成年后给我的第一个惊喜就是要离开我……他不再需要我了……”
“他还是喜欢男人,他现在居然还找了你这种人!!”楚母将手抬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肖郢的鼻子骂。
肖郢很久才缓过来。
“你……你送他去戒同所了?”肖郢的声音都在发抖。
楚母反驳:“错!我只是送他去治病了而已,他不是同性恋。”
“你觉得那是病?所以你把他送到了那种地方?难怪我在先生家里住那么久,从来没见过关于和你有关的任何证明,难怪他从来不和我谈及你……”
“肖郢,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也来批评我的,我是想告诉你,他现在喜欢你,只是因为他还在生病,这次我会治好他的,你最好识趣地离他远点。”楚母说。
肖郢:“好像有点恕难从命呢?”
他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
楚母正要接着说什么,杂物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衣保镖走上前来在楚母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楚母听完回头看了肖郢一眼,对身边人吩咐:“看好他。”
肖郢试着动了动手腕,麻绳捆得很紧,他的嘴被封上了胶带,只能做出无力地挣扎。
门被打开,再被合上。
肖郢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怪异的表情,他看得出来楚惊澜腿上的疤痕有些年岁了,现在结合楚母的话,很难不会猜测是不是在戒同所的时候留下的。
难怪楚惊澜从来不和他谈及过去。
肖郢哽咽了一声,被敲晕的后遗症还在,肖郢手上暂时还使不上力气。
——
楚惊澜再度踏上了这个久违的地方,一如既往的阴冷,昏暗。
“你来得倒是挺快,他难道真让你这么喜欢?”楚母站在楚惊澜的对面说。
楚惊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缓缓掀唇:“是,儿子的所有情人当中,我最喜欢他了。”
“所有?你还有其他男人?”楚母抓住了重点。
“那当然,我有病啊,一个男人怎么够?”楚惊澜如预料地看见楚母的脸色从白转黑,从黑转青。
“你岂止是有病,你简直是病入膏肓了!”即便知道是楚惊澜说出来气自己的,但楚母还是不可置否地被气到了。
楚惊澜:“我以为您永远不会生气。”
“我生的所有气都是因为你!”
“儿子惶恐。”楚惊澜表情冷淡,“既然如此,儿子就开门见山了,把肖郢放了。”
“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谈及这里,楚母终于找到了能压住楚惊澜的话题了。
第22章 危机2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楚惊澜是一个人前来的, 他孤零零地立在客厅一边,而他的对立面,曾经是他的家。
“您绑了他不就是为了逼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您再绑着他也没有必要了。”
楚母觉得楚惊澜太不省心了:“我知道, 你心里恨着我, 即便你现在回来了, 但你还是会离开,你早就不需要我了。”
楚惊澜神情淡漠,等着楚母继续说下去,他与楚母早就不适合叙旧谈亲情了。
“你告诉母亲,你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楚母的眼睛罕见地湿润了。
楚惊澜脸色不变, “是,治不好了。”
“治不好了……治不好了……”楚母突然低声喃了起来。
“我不信!你今天为了肖郢而来, 你想让我放他走, 当然可以,但你必须留下来治病!”楚母抬手让身后的保镖将楚惊澜围了起来。
楚惊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幕, 他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出来, 刚含进嘴里就想到了什么, 于是又重新把烟装回了口袋。
他终于肯抬起头去看楚母了,“母亲,治不好也要治吗?”
“这次母亲亲自给你治, 没有治不好的病……”此刻的楚母竟像一个疯了魔的人, 楚惊澜倒像是习以为常,他再次开口问:“治不好也要治吗?”
“我说了, 没有治不好的病。”楚母咬重了最后一个字。
“轰——”又打雷了。
来时天空已经一片灰暗了,雨恐怕也要下来了, 楚惊澜胸口莫名变得喘不过气了。
楚惊澜被“请”到了他曾经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变,甚至连书桌上的书也没被挪动过位置,但楚惊澜知道,这个房间从里到外都被翻看过了。
他躺到了床上,拿出手机给秘书发了消息过去,意思是大概这几天不会去公司。
“叭嗒叭嗒——”雨点往窗户砸了来。
楚惊澜摸了摸右腿的疤,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楚母一个人走了进来,楚惊澜回头看了她一眼,就翻身用后背面向了她。
昔日的母子如今也闹到了这种地步。
“楚惊澜,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吗?”楚母连名带姓地喊了楚惊澜的名字。
楚惊澜缓缓开口:“母亲,我从来没有想和您对着干,从小到大,我什么没听您的呢?您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自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您。”
“母亲,我们不会回到从前了。”楚惊澜还是没有回头看楚母,他静静看着眼前冰冷的床头柜,许久才说出了无力的一句话:“我的病治不好的。”
话音即落,身后传来了房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哐当一声吓得楚惊澜身子抖了一下。
他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雨点变密了,闪电将阴沉的天劈开了一条口子,雷声像山塌。
腿上的骨髓像被蚂蚁啃食,也像带齿的小刀刺了进去,卷着腿里的肉慢慢搅弄着,筋骨被一根一根地抽离。
整条腿疼得快没了知觉,颈脖和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
楚母总说他欺骗了她,可是楚惊澜当时不欺骗她,那现在还有楚惊澜这个人吗?
回忆像潮水席卷而来,风浪翻涌,那扇封死的旧窗被撬开,在那里,楚惊澜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监狱式的日常生活,因为足够秀气漂亮,所以那里有对楚惊澜抱着不轨之心的工作人员。针挑破了皮肉,钻进了血管,用来惩罚他们这些因为看av没有硬的人。
禁闭室用来关他们这些想要逃离的人。
翻过了墙又怎么样呢?生锈的铁栅栏刺破了他的腿,血淋淋的他被扔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发臭,发腐,发烂,老鼠和蟑螂啃食他的烂肉,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病的是谁呢?母亲。
再睁开眼,现实和回忆重叠,他的眼前没有任何的光亮,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门紧闭,屋内被断了电,连小夜灯都打不开。
因为看不见,所以耳朵更灵敏,他听见窗外的雨声,雷鸣电闪,虫鸣蛙叫,太吵了。
楚惊澜翻滚下了床。
那条伤痛的腿好像被无数条藤蔓,无数只魔爪拽住了,他们在拖拽他回地狱。
楚惊澜重重摔在了地面。
再挣扎都爬不起来了,不停地摔倒,直至没了力气。
汗水浇透了他,顺着皮肉滴落在了地上,腿上的疼痛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偏着头,侧脸压在地面,两眼发昏地望着门的方向。
其实他连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放我……出去…”在没遇到肖郢之前,他睡觉是一定要开着台灯的,后来遇到了肖郢,肖郢总会在他睡着后将台灯关掉,说开着灯睡对身体不好。
后来楚惊澜半夜也醒来过,但那时候他看见漆黑一片并没有觉得害怕。
他以为自己克服这个恐惧了。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肖郢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不害怕的。
多狼狈啊。
楚惊澜用拳重重捶打着地面,声声嘶吼:“放我出去!开门,开门……”
门外是有人的,可他们充耳不闻。
“肖郢……”楚惊澜缓缓闭上了眼,泪水从眼窝滑落到了太阳穴,再滚落到了地板上,他即将破碎了。
——
“哐当!”杂物间传来一声巨响。
肖郢挣开了绳子,他气喘吁吁地从地面爬了起来,一边像门口走去一边将绕在血淋淋的手腕上的绳子取了下来。
“呼…呼——”肖郢用力晃了晃门把手。
门被从外面锁住了,他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一面墙的高处有一扇窗,他站在窗下看了看。
最终蹲到了地上将捆着他的绳子捡了起来,然后撕下了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缠绕在了右手手掌心,再将绳子一圈一圈并着缠绕了起来。
做了一个简易的拳套。
他咬紧了牙关,将右手举起来冲着门把手就狠狠砸了上去。
肖郢观察过这里的保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没有一个人的体型和力气能抵过他。
他知道楚母绑他是为了震慑楚惊澜,那他就一定不能给楚惊澜拖后腿,他是有更好的逃离办法,从窗户翻出去,然后再逃离这栋别墅。
但那是胆小鬼的做法。
他早在楚母离开后就想明白了,明白楚惊澜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公司了,为什么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了,因为他在保护自己。
先生,其实我也能保护你。
肖郢阴沉着脸,又冲着门把手砸了一拳,门把手变得松垮了起来,摇摇欲坠,他抬起脚就对着门把手的位置踢了一脚。
哐当一声后,紧闭的杂物间门被踹开了。
保镖们姗姗来迟,堵住了门口的肖郢。
肖郢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几个保镖,用狠厉的声音说:“我要见你们老板。”
几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应着肖郢的意思去做,反而都握紧了拳头,冲向了肖郢。
肖郢是不如他们,因为肖郢没有练过。
可是肖郢的力气大,被他拳头打中的人几乎都爬不起来了。
十多分钟后,肖郢抬起血淋淋的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渍,看着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保镖,肖郢踉跄着喘了一大口气,才逐字逐句开口:“我要见你们,老板!”
“好了,我在这里了,澜儿已经打电话问我要人了,就算你不逃出来,我还是会放你走的。”楚母突然出现在了楼梯口,她仍旧是一副处事不惊的冷淡模样,面对楼下的一片狼藉,它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你听好了,你要用我来威胁先生,根本不可能。”肖郢被绳子缠绕起来的拳在滴血,不知道是保镖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总之血淋淋的一片,看得让人揪起了眉头。
“你看到的,不过是先生十分之一的努力,你否定的不是先生的努力,你否定的是他这个人,我不是先生的什么人,绑架我威胁不了他,而你威胁他,只会让我的拳头越来越失控,我不是他的软肋,我是他的盔甲,我也能保护他。”
“所以如果你要对先生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肖郢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严肃又凶狠。
他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楚母得承认,她的确被肖郢震慑到了。
她抿了抿唇,并未多言,只见肖郢稳住了身型,转过身慢慢往门外走了去。
其余的保镖想要上前来围住他,楚母抬手制止了他们。
但看那个门锁的损坏程度,楚母都知道,这个别墅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打得过肖郢。
他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疯起来最不要命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几近昏迷的楚惊澜从齿缝中挤出了两个字,“肖郢……”
楼下眼看着就要走出大门了的肖郢突然顿住了脚。
楚惊澜在叫他?
他转过了身,而楚母的视线也从楼上的某间房收了回来。
双目对视,楚母明显闪躲了,肖郢突然抬脚往楼上冲了去,楚母瞪大了眼睛,急忙命令身侧的保镖:“拦住他!都拦住他!”
“砰!”肖郢一拳砸在了一个保镖的鼻梁上。
“噗!”一拳踹在了对方的颧骨上。
……
他踉跄着脚步来到了楚母刚刚盯着的那间房间门口。
身后仅剩的几个保镖都不敢近他身,地面上的保镖们捂着脸唉声连连。
肖郢抬起手大力拍了拍门,“先生,先生?!”
楚惊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手指敲了一下地面,没有造成任何的动静,门外却响起了更大的动静。
“砰!”鲜血迸溅。
“哐!”目光狠厉。
“哐!”脸上也溅上了血渍。
肖郢握紧了拳,一拳一拳地往门把手砸了去,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已经完全红了眼,此刻的他疯狂得谁都不敢近身。
“哐当!”门把手终于变得松垮了起来,肖郢抬脚照着门缝位置踢了一脚,房间门被踹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狼狈地趴在地面,苟延残喘的楚惊澜。
汗水浸透了他。
一张脸白得吓人。
肖郢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楚惊澜身边,小心翼翼将人捞进了怀里,“先生,楚惊澜!楚惊澜!”
怀里的人像是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快没了自主意识,呼吸越来越微弱,肖郢哭腔都出来了,他抱着楚惊澜大力摇晃着,声声呼唤着楚惊澜的名字。
手臂突然被用力抓住了,“肖……郢,晃吐了…”
“先生,先生!”肖郢急忙小心翼翼搂住了楚惊澜,伏在楚惊澜肩颈处默默滚着眼泪。
楚惊澜没什么力气,想给肖郢擦眼泪,结果连手都抬不起来。
“回家。”他挤出了两个字。
肖郢急忙点头,他将楚惊澜打横抱进了怀里,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楚母看见肖郢怀里奄奄一息的人,也吓得快晕倒了过去。
“澜儿,澜儿你怎么了?肖郢你要带他去哪里?”楚母上前了两步。
肖郢像一只护主护食的野狼,恶狠狠地瞪了楚母一眼,楚母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肖郢这个样子吓不住她。
她瞥眸看向了肖郢怀里的楚惊澜,逐字说:“他是我的儿子!他现在生了病,别墅的医生会治好他的!”
楚惊澜拉住了准备说话的肖郢的手,他费劲掀开眼皮看向了楚母,两双眼睛对视过后,楚惊澜红着眼眶缓缓开口:“母亲,我的病治不好。”
“治得好!”楚母想也不想就回驳。
楚惊澜不愿与她争论,只自顾自道:“您总说我为了从那里出来而骗了你,可是母亲你知道吗?我不骗你我就会死在那里。”
“他们治不好我,还给我带来了更多的病,我腿上有伤……”楚惊澜说着就要伸手去撩起裤腿,肖郢只手帮了他。
一条狰狞得疤露了出来。
“它和你口中那个恶心的病一样,已经治不好了,母亲。”楚惊澜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被那里的人猥/亵欺负,因为被他们孤立,被他们各种折磨才想要离开的,铁栅栏伤了我的腿,没人替我治病,他们把我关进禁闭室,让我反省我的错,于是蟑螂啃食我的腐肉,老鼠用我衣服筑窝……”
“其实我应该死在那里的……”楚惊澜说完就闭上了眼,他搂着肖郢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肖郢的胸膛。
他感受得到,肖郢的手臂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慢慢地收紧。
肖郢哽咽了。难怪楚惊澜从不和自己谈及过去,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曾经却沦落到和蟑螂老鼠共处一室的地步,有过那样苟延残喘的过去,难怪……
泪水顺着鼻尖滴落在了怀里人胸口,肖郢的心痛和啜泣都是无声的……
楚母噎住了,她看着楚惊澜腿上的疤,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你,你没告诉我……”
楚惊澜不想外多说话了,甚至不想去回答楚母这个愚蠢的问题,他小声对肖郢说:“我累了,回家吧。”
肖郢抱紧了楚惊澜,一步一步从保镖中间穿了过去,从楚母身边擦肩而过,楚母抬起手想叫住两人。
可声带就像被什么剥夺了一般,差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的手僵在了空中。
“我没想要害你,我只是想给你好的……”楚母没了平日里那盛气凌人的气质,多了几分沧桑与衰老。
楚惊澜没回话,回话的是肖郢:“你觉得什么样的才是好的呢?”
“给他他不想要的,逼他做他不想做的?”
楚母看向肖郢的时候又恢复了寻常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你闭嘴!轮得到你教训我?”
“我告诉你,今天澜儿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究竟是怎么勾引到他的?你还要脸吗?”
“咳咳咳……”楚惊澜不想两人争执下去,正要说话之际却被呛住了,好一会儿后楚惊澜才缓过来。
两人也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手段,但今天是肖郢赢了,放我们回去吧。”楚惊澜声音愈渐虚浮,好像再多说几句话就要喘不上气了。
楚母抬手让堵在门口的保镖退开了,“澜儿,我会给你时间,但你不要让我失望。”
楚惊澜没再说话,只示意肖郢抱着他离开。
踏出别墅的那一刻,雨停歇了。
繁星也露了出来,天际甚至挂上了一弯弦月,空气湿哒哒的,卷着泥土和幼芽的芳香,一切都昭示着新生。
两人对楚母的最后那句话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
“你怎么知道我也在别墅?”楚惊澜看着满天的繁星,突然开口问。
肖郢认真说:“因为心有灵犀。”
他真的听见了楚惊澜在叫自己。
“嘴贫。”楚惊澜嘴上批评了肖郢一句,笑意却加深了许多。
“先生,雨停了。”
“雨停了又怎么?你也得抱着我。”
“我的手可是受伤了哎!”
“谁让你那么莽?我既单枪匹马前来,自然是留了后手的,你若过了今夜还没回去,自有人来老宅寻我们。”楚惊澜说,“而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老宅了,我有的是办法离开。”
“那不是没办法提前和您串通嘛。”肖郢抱着楚惊澜上了车。
楚惊澜:“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心有灵犀吗?”
“心有灵犀那得是我们彼此心里都念着对方的时候才奏效,我估计您肯定不像我这样,无时无刻都想着您。”
……
第23章 矜持
楚惊澜知道肖郢爱哭, 当然他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掉眼泪也全因为楚惊澜,但是那晚去医院后,肖郢没因为自己手上的伤难过, 倒是因为医生说楚惊澜的腿没办法根治而抱着楚惊澜哇哇大哭。
那已经是半夜了, 医院安静如斯, 肖郢的哭声回荡在医院,楚惊澜连哄带骗才把人带出医院。
在医院门口等代驾的时候,楚惊澜一直盯着地面看。
肖郢抽泣着问他:“先生,您……您在看什么?”
楚惊澜叹气,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门, “看我被你弄丢在地面的脸啊。”
肖郢薄唇一抿,泪花开始打转, 楚惊澜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让要哭出来的肖郢硬生生憋了回去。
——
一个家里多了两个伤患。
楚惊澜还好,天气晴朗起来后他的腿就不疼了。
肖郢的手伤得最重了, 据医生说,再晚去医院半个小时, 肖郢的手直接就废了, 手上的筋都差点断裂了,现在右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连吃饭的勺子都捏不稳。
从没伺候过人的楚先生便主动担起了这一职责,日常喂口饭, 帮忙穿个衣服自然是没问题的。
“我说肖郢啊, 你当时是真不知道疼啊?”楚惊澜一边给肖郢的手上药一边问。
肖郢:“哪会不疼嘛,就是一想到你, 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楚惊澜垂着眸子,密长的睫毛将眼底掩出一片阴影, “肖郢,你觉得我可怜吗?”
他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先生为什么这么问?”肖郢注意到了楚惊澜突然低落的情绪。
楚惊澜:“因为知道我过去的人都觉得我可怜。”
“先生,我不觉得您可怜。”肖郢如实说,他大起胆子抬手将楚惊澜的脸捧了起来,“我觉得您很厉害,您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现在这一切的,按您昨天和我说的,您十八岁就开始独立创业了,现在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您太厉害了,我敢说在同龄人之中,没有人比得过您。”
他语气真诚得宛如在告白。
楚惊澜偏头挣开了他的手,“你哄人的本事不错。”
“真心实意。”肖郢辩驳。
“哼。”楚惊澜轻哼了一声,但表情明显变得愉悦了起来,缓了缓,楚惊澜又说:“你跟我之前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肖郢看不明白楚惊澜问这句话的缘由,斟酌了以后才说:“确实没想到,有点像电视剧里面的场景,不过一般我这个剧本应该是女主角的……”
“肖郢,在我身边不安全的。”楚惊澜将肖郢手上的绷带打了结,放开手以后才说的话。
肖郢就算脑子再笨也反应过来了,他眼睛睁大了一些,明明是很高大的人,但神情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可怜的下位者,“您有其他的意思,对吗?”
“你觉得有就有。”楚惊澜觉得此刻的肖郢看起来太可怜了,像一直被抛弃的小狗,或者说像一只知道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不止眼神,就连问话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肖郢:“那我觉得没有。”
“那就没有。”楚惊澜对肖郢露出了一个微笑,“让我看看,开心点啦,肖小狗,怎么苦着一张脸?”
仿佛刚刚那个低沉又消极的楚惊澜是肖郢的错觉。
“先生,我们都经历了那样的事,怎么也算是落难情侣吧?您以后不能不要我。”肖郢所能预见的就是这一件事了。
楚惊澜:“那可不好说。”
“反正您可赖不掉我了。”肖郢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楚惊澜的胸口。
午后的阳光从阳台钻了进来,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像是给两人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纱,一切似乎又开始正常运转了。
大概是八月上旬,肖郢接到了来自外地妹妹的电话,大意就是他父亲还在世时欠了债,前些天有人来催债了。
数目并不大,肖郢是知道这个债务的,他手里有楚惊澜给他的钱,其实肖郢从没有用过楚惊澜给他的一分钱,但现在情况特殊,他就想着先把钱打给肖桐,让肖桐取了现金将手头两份欠款一并还了,也算是他借楚惊澜的。
当晚肖郢就准备和楚惊澜说一下这件事。
但偏巧一个电话打到了楚惊澜手机上,楚惊澜独自去了书房接电话。
“澜儿,母亲留给你的时间,可让你想清楚了?”楚母冷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了出来。
楚惊澜:“想什么?”
他明知故问。
楚母轻咳了一声,旋即道:“算了,你没想明白,我却想明白了。”
“你的病……是,我去问了医生,那不是病,我这些天,也说服了自己。”楚母的语气少了一些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妥协和无奈。
“我能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和肖郢在一起,我调查过他,他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的帮助,和你在一起只会让你被同龄人诟病,我的一位朋友,他亲戚的儿子也和你一样,母亲不在乎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了,只要你听从母亲的安排,去和那人见面相处一下就可以了。”说实话,在楚惊澜的记忆里,楚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大段的话,看来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真的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肖郢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电脑上一道道往下跌的红色曲线,他突然扯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所以母亲,你还是在逼我对吗?”
“如果我不放弃肖郢,如果我不听你的安排去和那个男人见面聊天,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会被你亲手碾灭,对吗?”
楚母并不想就此和楚惊澜争吵起来,她解释:“你的公司有很多的不足,母亲会帮你解决的。”
“但那样我的公司就不是我的公司了,而是母亲你监视我的东西。”楚惊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对面的想法。
楚母:“那不是监视,我只是关心你,你看我只是多久没看着你,你就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来气我,你真的一点也不成熟!”
“他那样的人?肖郢是哪样的人?我接下你电话只是觉得今晚我们应该能好好谈谈,事实证明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好谈谈了,你要我的公司你就拿去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楚惊澜挂断电话后就拉黑了对面的联系方式。
那日楚母的最后一句话果然是警告。
尽管楚惊澜已经对楚母自揭伤疤去希望楚母能够放弃对他的掌控,但她还是那个她,她是心疼了,但她绝对不后悔把楚惊澜送了进去,她后悔的一定是没有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戒同所。
天底下做母亲做成她这样的,楚惊澜竟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
“先生,我热了牛奶,您要喝点牛奶再睡觉吗?”肖郢从厨房端了一杯牛奶到书房门口。
楚惊澜其实无事可做,他看着手机微信无数条未读的工作消息,并没有点开去看的欲望。
楚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插手楚惊澜的公司,那无论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她最后都会解决的。
楚惊澜竟莫名还得了闲。
就算公司没了也没什么,他名下的财产早就够他和肖郢生活几辈子了。
听到肖郢敲门的动静,楚惊澜关掉了电脑,“进来吧,没锁门。”
肖郢的手已经拆了绷带,伤口开始结痂了,看上去远没有一开始那么狰狞了。
“先生,您心情不好吗?”肖郢把牛奶放到了桌上。
楚惊澜:“有这么明显?”
“嗯,别皱眉了,好运都没了。”肖郢抬起手去楚惊澜抚平两人他皱起的眉头。
楚惊澜招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肖郢走到楚惊澜身边后,自然而然蹲在了他的脚边,然后将手搭在楚惊澜的膝盖,抬头看着楚惊澜的脸问:“怎么了?”
“你刚刚准备我和说什么来着?”楚惊澜低头将手搭上了肖郢的头顶,松软的发丝穿过指缝,痒乎乎的。
肖郢就将老家的事告知给了楚惊澜。
刚说完话,楚惊澜就抬手对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哎哟!”楚惊澜的力度并不大,也没有扇疼肖郢,肖郢捂着脑袋惊呼只是单纯因为被楚惊澜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扇懵了。
“您打我做什么呀?”肖郢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楚惊澜眯了眯眼眸,“肖郢,我何时就养不起你了?给你用的钱就是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还我?”
“而且这不是我给你的包/养费?你不能白被我睡吧?我不至于对自己的情人都那么抠吧?”楚惊澜说得倒是有理有据,可肖郢又不是没爽,合着就是好处都被肖郢自己占了吗?
“那不一样……反正如果是包/养费的话我就不要!”肖郢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对方。
楚惊澜:“啧,随便你了。”
“不过你说让你妹妹去还赌债,不怕对方临时挖点坑让你妹妹钻了?她才上高中吧?”楚惊澜说。
他的一番话一下就点醒了肖郢,肖郢拍了一下手,“对啊!还是先生想得周到,那我就跟您请几天假吧,我得回老家一趟。”
他不知道楚惊澜现在也算是闲了下来,楚惊澜从出生就待在这岑江市,早就待得厌烦了,现在有个出去游玩的机会,他倒是也不会放过。
“我和你一起吧,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云南旅游过。”楚惊澜又将手搭上了肖郢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您公司的事情能搁置吗?而且,而且我老家在农村,您大概会住不惯的……”楚惊澜说要陪肖郢一起回云南,肖郢嘴角一下咧到了耳根,但他还是下意识矜持了一下。
楚惊澜倒是也不惯着肖郢,他手肘撑在桌边,手托着下巴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去其他地方旅游吧,不知道能不能知道合适的向导呢。”
肖郢的脸色一下就变黑了,他一把就抓住了楚惊澜的手,“别啊先生,我就是矜持一下。”
“肖郢,对我矜持的话,可是吃不到肉的。”楚惊澜微微矮下了身,长发滑下来,落在了肖郢的眼前。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您和我回去吧,我可以带你去我小时候最爱的地方玩。”肖郢语气兴奋得像是孩童,眼睛像在发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