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可以试试
第n次来到邱匀宣家, 抱着第n种心情,谷筝从进门起就开始局促。
三条翘着尾巴在邱匀宣脚边蹭来蹭去,邱匀宣弯腰抱起三条, 回头说了一句:“我给你换了棉鞋, 放在你前面的右边,黑色那双。”
谷筝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棉鞋。
因为那里只放了一双鞋子,一看就是新的,连吊牌都没拆。
谷筝扯下吊牌扔到客厅的垃圾桶里, 转头看见邱匀宣从柜子里拿了两根猫条出来, 其中一根递给谷筝。
“你喂三条。”
谷筝接过猫条。
邱匀宣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 拿着剩下的猫条去书房里找贪吃鬼了。
谷筝也把背包放到沙发上,在原地站了片刻, 拿着猫条向三条走去。
三条本来跳到了茶几上坐着,瞧见谷筝手里的猫条, 立马喵喵叫着跑了过来。
谷筝蹲到地上, 一边喂三条一边走神。
等会儿要干什么?
都这么晚了,按理说该睡了吧。
可他跟着邱匀宣过来, 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这一觉睡醒,明天起来又要各忙各的。
可不睡的话……
谷筝赶紧打住那些陡然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见三条吃完猫条, 他起身扔了袋子, 去书房里找邱匀宣。
邱匀宣刚把贪吃鬼从桌子下面找出来, 他没什么形象地跪在地上, 把贪吃鬼放在自己腿上安抚。
贪吃鬼听见谷筝的脚步声, 又想往桌子下钻。
谷筝见状,赶紧退到门后。
“邱医生。”他喊。
很快, 邱匀宣从书房里出来,低头拍了拍粘在自己衣服上的猫毛,可猫毛太多,拍得几根从谷筝鼻尖飞过。
谷筝打了个喷嚏。
邱匀宣好笑地看着他。
谷筝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它胆子还是那么小。”
“你多来几次,它就习惯了。”
邱匀宣一边说一边走进卧室,他备了谷筝穿的睡衣,早洗干净了,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拿着睡衣出来,看谷筝依然裹着羽绒服,邱匀宣说:“家里开了空调,你可以把外套脱了,衣服上都是味儿,等会儿一起洗了。”
说着,把睡衣递给谷筝。
谷筝仿佛抱了一团烫手山芋,双手怎么放都不知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说:“我想洗个澡。”
邱匀宣指了一下卧室:“去卧室里洗。”
谷筝抱着睡衣往卧室里走,想了想又倒出来,回到客厅,脱掉外套搭到沙发扶手上,顺便从兜里摸出手机。
把外套扔回去后,他悄悄将手机裹到睡衣里面,随即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除了邱匀宣在浴室里跌倒那晚,谷筝再没在邱匀宣家里过夜,没想到邱匀宣连他的牙刷和牙膏都备好了,一起放在盥洗台旁的架子上。
谷筝把睡衣也放了上去,他没急着洗澡,拿着手机坐到了马桶上。
他想起之前李既拉他进去的三个群。
后来他也没怎么在群里说过话,不知道群管理员有没有把他踢出去。
现在谷筝也是混过这种群的人了,群里的规则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连Simon都会时不时清理长时间不冒泡的群成员。
登上软件一看。
果然——
其中两个群的管理员都把他移了出来。
唯一剩下的群是上次有人认出他的群,那次@他的人太多,后来他在群里说了几句话,还被群主和一个管理员催促着互关上了。
群里的资料公开可见,点进去就能下载到手机上,只是取的全是莫名其妙的名字。
西方经济学、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新闻传播学……
谷筝翻了半天,没找到自己以为的那种关键词,索性随便点进“中国语言文学”的文件夹里,谁知里面又分出许多文件夹,依然取了一堆让他看得云里雾里的名字。
这些文件夹跟套娃似的,随便点开一个,里面又是几个,点到后面,谷筝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地瞎点。
折腾半天,他终于在网盘上下载好两个视频。
外面开了空调,然而暖气全被阻挡在浴室门外,浴室里没开暖风,冷飕飕的,可不知怎的,谷筝竟感觉有些热,握着手机的手心都浸出了汗。
他扯了扯毛衣的领子,那股燥热仿佛团在心口一般,怎么都散不出去。
片刻,他起身脱掉毛衣挂到架子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贴身上衣坐回马桶上。
重新看向下载好的视频,心脏也配合地开始撞击胸膛。
他太紧张了,连调低手机音量都忘了,伸手点了一下上面那个视频,只见屏幕蓦地一黑,卡了足有两三秒。
就在谷筝以为视频播放失败时,屏幕冷不丁地亮了起来,随之响起的是一阵激烈的喘息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
屏幕上——
一群□□的外国男人挤在一个像是会议室的房间里,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下面都没闲着,全在进行活塞运动。
谷筝:“……”
他双手僵硬地捧着手机,有如石化一般。
手机屏幕不大,可屏幕上的画面给他造成的冲击极大。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随着镜头的拉近,那些人的表情全部清晰可见,镜头很快下移,几乎怼到其中一对的交和处。
喘息声里传来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说的是英语。
谷筝听力很好,尽管他很不想把听力用在这种地方,可还是听明白了。
那个人邀请了摄像的人,摄像的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然后镜头一晃,晃到了他的下面,他稍微扶着,迈步上前。
那个人被摄像的人和另一个人一上一下地夹着,三个人贴得很紧。
谷筝手上一抖,连忙关掉手机,还未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有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了上来,他脑海里来回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不断重复,层层叠叠。
刹那间,那种几欲作呕的感觉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来不及思考,冲到盥洗台前,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水龙头,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吐出来,好在没那么夸张,扶着盥洗台缓了一会儿,听着哗哗水流声,那阵恶心感逐渐退了下去。
谷筝把手机放到一旁,低头洗了把脸。
抬头看去。
镜中的他脸色白到发青。
刚关掉水龙头,就有敲门声响起。
“谷筝?”邱匀宣的声音从浴室门后传来,“你在里面吧?”
谷筝吓了一跳,立马站直身体,条件反射地去摸手机,发现手机早已关掉,那些喘息声也已消失。
他收拾完表情,过去开门。
邱匀宣站在门外,还是穿着那套衣服,手里拿了一条毛巾:“你的毛巾忘拿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浴室里亮着光。
暖光穿过半敞的门落到邱匀宣身上,邱匀宣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和他在办公室里戴的眼镜不一样,是黑框的,应该是平时备在家里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黑框眼镜的作用,此时邱匀宣看着有些稚嫩。
“谢谢邱医生。”谷筝接过毛巾,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邱匀宣脸上打了个转。
邱匀宣的声音仿佛把他拉回了现实,也让他一颗狂跳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你用浴缸还是花洒?”邱匀宣问。
“花洒。”谷筝说。
“洗发露和沐浴露都在架子上,你看瓶身上的字就知道了,浴球挂在旁边,你用黑色那个新的。”
邱匀宣叮嘱完,没多逗留,把门关上了。
谷筝回到盥洗台前,拿起手机,二话不说删掉了网盘上的两个视频,等洗完澡,他的心情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邱匀宣在客厅里等着,见谷筝出来,才拿起自己的睡衣往卧室里走。
谷筝问:“客厅的卫生间不能用吗?”
“上周我捡了两只小猫回来,把它们隔离在那个卫生间里,现在还没收拾出来。”邱匀宣说。
邱匀宣去洗澡了。
谷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坐不住,又站起来到处走动,他看了一下客厅的卫生间,果然淋浴区堆放着猫砂盆和猫爬架,方便是可以,洗澡却不行。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两只小猫的身影,看来被邱匀宣送走了。
谷筝转身要往外走,结果一眼瞧见鬼鬼祟祟蹲在卫生间门口的橘猫。
他蹲下身,喊了一声贪吃鬼。
贪吃鬼毫无动静。
谷筝挺想摸摸贪吃鬼,毕竟是他冒着大雨从树上抱下来的猫,可看贪吃鬼这胆小如鼠的模样,还是忍住了,怕吓着对方。
三条倒是不怕人,他刚坐回沙发上,三条就跳上沙发,在他身旁转了一圈后一屁股躺下了。
邱匀宣洗完澡出来,把客厅的灯光调到较暗的一档,天花板中间的大灯熄灭,只有边缘一圈的小灯亮着。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但空调一直开着,暖烘烘的。
“看电影吗?”邱匀宣嘴上问着,手上已经从茶几上拿起了遥控器。
本来谷筝还在胡思乱想,听邱匀宣这么问,当即有了主心骨一般,赶紧点了点头:“好。”
他的反应有些大,惹得邱匀宣回头看他,笑了一下:“看什么?”
谷筝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也不爱看电影,看过的电影少得可怜,便说:“都可以。”
邱匀宣打开电视机,一边在分类里寻找一边问:“喜剧片?科幻片?爱情片?动作片?”
不怪谷筝多想,实在是不久前的多人混战动作片差点把毫无经验且毫无心理准备的谷筝吓成傻子,听到“动作片”三个字,他几乎是一下子弹坐起来。
邱匀宣的动作一顿,问道:“看动作片吗?”
谷筝扫了一眼动作片一栏的电影,松口气说:“好。”
邱匀宣找了部两人都没看过的电影开始播放,又去厨房拿了些饮料和蛋糕出来,都是白天让阿姨做好的。
沙发很大,躺两个人和两只猫完全够——贪吃鬼也悄无声息地跳上了沙发,躺在邱匀宣的另一边。
邱匀宣看得认真,蛋糕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不多时就一个人吃掉了全部。
谷筝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他看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看到一半,邱匀宣起身把客厅的灯全关了,回来时见谷筝杯子里的饮料还是满的,问了一句:“你不喝吗?”
谷筝说:“我不渴。”
邱匀宣猜到谷筝不怎么喝甜的,端起谷筝那杯喝了起来。
谷筝微怔,目光落在那根被邱匀宣含着的吸管上。
那杯饮料刚端过来时,他喝过一口。
谷筝突然有些口干舌燥,目光被什么烫着似的,连忙挪开了。
电影还在继续。
谷筝假装看得目不斜视,耳边响起邱匀宣把饮料喝空的声音,他皱了皱眉,之前就想和邱匀宣商量来着,有时间拉着邱匀宣一起跑步锻炼,如果可以,把邱匀宣喝饮料的量也降下去。
邱匀宣上班日夜颠倒本就伤身,再不在生活习惯和饮食上控制的话,身体只会垮得更快。
谷筝正琢磨着怎么向邱匀宣提这件事,就感觉身边的邱匀宣动了两下,他余光扫去,顿时愣住。
邱匀宣的视线不知何时从电视机上挪开,他身体微侧,单手撑着脸颊。
谷筝转头看去。
邱匀宣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盯着他。
“邱医生?”谷筝喊了一声。
“嗯。”
邱匀宣的声音和电视机里的声音同时响起,但他的声音没被电视机里的声音压过,反而清楚地钻进谷筝耳朵里。
“你的东西掉了。”
“啊?”谷筝还以为邱匀宣在说他的手机掉了,可他的手机好端端地放在茶几上。
邱匀宣抬手,露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一个小小盒子,还歪头打量了下:“这东西落沙发上了,不是我的,应该是从你外套兜里掉出来的吧?”
谷筝定睛一看。
是蔺川买给他的那盒安全套。
谷筝:“……”
他头皮一麻,尴尬地伸手。
谁知邱匀宣将手往旁一避,好奇地问:“这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谷筝脸上都充血了,也不好意思说这东西是蔺川送的,他从沙发上起来,伸长了手想把东西拿回来:“邱医生,你还给我。”
邱匀宣才不让他得逞,反应极快,反手把东西藏到身后,电视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镜片上,让他的表情颇显严肃,说出来的话却很不正经:“买来和我用的?”
谷筝闻言,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种话居然是从邱医生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邱匀宣,语气着急:“你、你先还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邱匀宣不依不饶,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把东西压到自己背后,还不小心压到贪吃鬼。
贪吃鬼叫着蹿了起来,往谷筝肩上一蹬,跳到沙发另一边。
谷筝哎哟一声。
邱匀宣仰视着他,抱着肚子直乐。
谷筝无语极了,索性直接上手,往邱匀宣背后摸。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然而邱匀宣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顺势抬起双手圈住谷筝的脖子。
眼镜片下,邱匀宣深深注视着他,眼睫微颤。
冷不丁地四目相对。
谷筝一愣。
邱匀宣轻声开口:“把我的眼镜摘了。”
谷筝似乎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又不敢深入地想,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左手在抖,但还是听话地摘掉了邱匀宣的眼镜,放到茶几上。
不等他将手收回,邱匀宣的唇贴了上来,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有点甜味。
可能是邱匀宣刚吃了蛋糕的缘故。
电影接近尾声,bgm响起,是一首舒缓的轻音乐,裹挟着空气在室内流淌。
在光影变换间,谷筝心跳加速,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却莫名地想起那个视频的画面。
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感还在。
那种恶心、想吐、倒胃口的感觉还在。
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群男人要做那种事。
可如果主角换成他和邱匀宣……
谷筝咽了口唾沫,喉头发紧:“邱医生。”
邱匀宣也气息不稳,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如果你不想费力,那我在上……”
“我、我可以试试。”谷筝忙说。
话音未落,邱匀宣的唇又贴上来,他半眯着眼,直接张嘴含住谷筝的唇,唾液交换,两人的衣服越来越乱。
隐约间,沙发那头传来三条和贪吃鬼的叫声——邱匀宣嫌它们在沙发上碍事,用脚它们怼了下去。
第62章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谷筝睁开眼睛, 卧室里的窗帘有两层,他昨天只拉了外面那层薄的,挡不住光, 明亮的光线洒了一地。
他眨了眨眼, 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低头一看,怀里有个脑袋,靠着他睡得很沉。
邱匀宣的睡相不差, 只要找到合适的姿势就不会再动, 可偏偏他特别爱挤人, 上次在芦镇的民宿里一起过夜,谷筝早上起来时差点被邱匀宣从床上挤下去。
这次也是一样。
邱匀宣裹着被子把他这半边的床占完了, 那半边的床全部空着,谷筝侧身躺在床边, 弓起的背感受到了一点悬空。
他的手臂被邱匀宣压在脑袋下面, 不知道枕着睡了多久,麻得几乎失去知觉。
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 邱匀宣似有所感, 立即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
邱匀宣明显还迷糊着,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但眼里都是警惕和防备, 用了几秒时间看清谷筝的脸后, 微蹙的眉心稍松。
“早。”邱匀宣抿唇在谷筝唇上亲了一下。
对方的气息凑近了又拉远。
谷筝心脏狂跳, 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邱匀宣这才发现自己把谷筝挤到了床边上, 便往后挪了一点。
谷筝顺势坐起来, 脚上触感毛茸茸的,扭头一看, 三条和贪吃鬼不知何时跳上来的,揣着爪子,团在床尾,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两人的衣服落在客厅,此时都不着寸缕,被两只猫这样盯着,裹着被子的邱匀宣没什么感觉,可谷筝脸上臊得慌。
他拉过被子把下面挡住,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遮挡物。
还是看穿他心思的邱匀宣扔了一个抱枕过来。
“有什么好遮的?”邱匀宣好笑地说,他双手抱着谷筝睡过的枕头,放在怀里,半张脸抵在柔软的枕面上,肩膀也从被子里滑了出来。
谷筝扫了一眼,又挪开目光。
“昨天晚上它们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
谷筝有些尴尬,拿着抱枕,一时间往腿上放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最后,他说:“我去拿衣服。”
“你拿你自己的就行,我的衣服在衣柜里。”邱匀宣说。
谷筝道了声好,犹豫了下,把抱枕扔开,起身要往外走。
结果他刚有动作,三条和贪吃鬼也立即爬起来跳下床,翘着尾巴在他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仰头叫上一声。
谷筝:“……”
他默不作声地拿过抱枕。
邱匀宣哈哈笑了起来,在床上滚了半圈,才收住笑声说:“贪吃鬼没那么怕你了。”
谷筝叹气:“它还不如怕我呢。”
贪吃鬼估计饿极了,叫声比三条还大,甚至想往谷筝的两腿中间钻。
谷筝吓了一跳,连忙大步朝前走去,同时心想以后真得注意一些,并且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虽然猫不是人,但在做那种事时被两双眼睛盯着,还是不太自在。
穿上衣服后,顺便把猫喂了,回到卧室,邱匀宣也起来了。
两人一起挤在卫生间里洗漱。
谷筝动作快,收拾好了便站在门口等邱匀宣:“邱医生,你什么时候回谢家?”
“九点出发。”邱匀宣还在洗脸,放下毛巾说,“你下午才上班吧?那我先送你回学校?”
“好。”
邱匀宣放好毛巾,转身看向谷筝。
谷筝一愣,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然而邱匀宣没有任何动静,那两瓣唇也没有贴上来,等他看去,只见邱匀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以为我要亲你?”
“……”
小心思被戳破,谷筝整个人都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
他还真以为邱匀宣要亲他。
片刻,索性主动低头在邱匀宣的唇上亲了一下:“对。”
邱匀宣一直在笑,动作很快,不等谷筝拉开距离,他一只手圈上了谷筝的脖子,手指从发间抚摸向上,按着谷筝的后脑勺,并用舌尖撬开谷筝的齿关。
几分钟后,距离终于拉开。
谷筝尝到了带有淡淡花香的牙膏味,不知道是他自己嘴里的还是对方嘴里的。
早饭是点的外卖,谷筝不会做饭,邱匀宣懒得做饭,吃完早饭,邱匀宣开车把谷筝送回了a大。
蔺川一早就回家了,寝室里剩下卫锡和吴棣棠两个人。
卫锡还没起床,躺在床上玩手机,吴棣棠穿戴整齐地坐在自己桌前看书,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卫锡率先从床上爬起来。
“谷子,你昨晚去你那个医生朋友家过夜了吗?”
谷筝把背包放到桌上,转身面向从床上探出脑袋的卫锡,嗯了一声。
一夜过去,显然卫锡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大大咧咧地说:“我还说那么晚了,你肯定回不了家了,结果你又去你朋友家了,你那个朋友真的不错,我昨天和他聊了好多,他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当上主治医师了。”
说着,又想起来什么。
“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了。”卫锡爬下床,从椅背上抓起外套抖了抖,披上后说,“之前我听你和川儿说你在你爸住院的医院里认识了一个医生,还是你表哥的老师,就是邱医生吗?”
“对。”谷筝说,“是他。”
卫锡有些惊讶:“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看来你们很有缘啊,这都能当上朋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歧义,卫锡也是说完才注意到。
“我的意思是我们和邱医生差得挺远,他在上班,我们还在上学,他是医生,我们是学计算机的,而且我们和他差了十来岁,所以你俩能成为朋友真的不容易。”卫锡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过邱医生性格好,连我都能和他说上话。”
说完,看了一眼吴棣棠。
吴棣棠没什么反应。
“卫锡。”谷筝喊道,他回来的路上就在纠结,本人没想太快向卫锡和吴棣棠坦白,可同在一个寝室,还要在一个屋檐下住上三年多,迟早要说的。
“嗯?”卫锡拿起裤子抖了抖,一边穿一边等待谷筝的下文。
谷筝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开口说道:“其实我和邱医生……”
话没说完,忽然被吴棣棠的咳嗽声打断。
吴棣棠合上书本,起身催促卫锡:“你快点穿衣服,放假食堂里没那么多菜,去晚了没得选。”
话题被揭过去,卫锡哦了一声,赶紧加快速度。
吴棣棠的目光从谷筝身上扫过。
谷筝也在看着吴棣棠。
吴棣棠轻轻摇了下头,抬脚朝卫生间走,从谷筝身旁经过时,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量说:“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元旦放三天假,谷筝连上两天班,第二天下午五点多下班,赶回家里已是晚上七点多。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的一天,大姑早就吆喝着大家一起吃饭,还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谷筝先回了趟家,把东西放下后,来到大姑家里,正好赶上吃饭。
“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大姑父问谷筝。
谷筝点头:“下了很大的雪。”
“哎哟,还说明天开车去远点的地方遛遛,看样子只能去附近遛遛了。”大姑父惋惜地说。
小婶安慰道:“雪天路滑,新年第一天的人又多,在附近转转就好,安全第一。”
大姑倒不客气,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横眉竖眼地骂:“就你那点破车技,还想出去遛遛?先老老实实地练车吧!”
大姑父被说得面红耳赤。
其他人不给面子地哈哈笑了起来。
大姑家里的条件一直不错,但大姑和大姑父都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用车需求不大,眼看李既要实习完了,必须搬出学校自个儿在城里租房子,才商量着买了一辆车,落的也是李既的名字。
“买车真是烧钱,车要花钱,上户要花钱,买保险也要花钱,一辆车二十万,可其他零零碎碎的钱加起来就是二十多万了!”虽然大姑给钱时爽快,但事后想起来还是心痛,夹杂着一些炫耀心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念叨了,“我还说买辆几万块钱的二手车练练,等把技术练好了再买新车开,我儿子不同意,非说买二手车没面子,怎么没面子了?我看了人家的二手车,保护得和新车没两样!”
“妈!”这下面红耳赤的人换成了李既,他比他爸更要面子,脸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还有点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再车轱辘这些破事了?!”
他的声量不小,吓得饭桌上的人皆是一静。
与此同时,谢家餐厅的饭桌上。
气氛也不怎么好。
饭桌是一张极大的圆桌,中间放有玻璃转盘,平时邱匀宣回来陪二老,没那么多规矩,想坐哪儿便坐哪儿,今天不知怎的,明明只是以前没多少人在意的元旦,其他谢家人居然一窝蜂地全回来了。
人多起来,位置也要一板一眼地安排好。
谢老爷子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不仅身体大不如从前,胃口也差,下午喝了一点粥,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连碗筷都没让人备,就坐在椅子上看其他人吃。
辈分排在二老之下的是邱匀宣的三个舅舅,年轻时为了一些小事撕破脸,现在年纪大了倒装模作样了。
“谢尤,你那个工作室运作得怎么样了?”谢洲爷爷说,“我听说你又接了两个项目,要是有忙不过来的地方,你跟你几个叔叔打个招呼,让他们调几个人过去给你帮忙。”
谢尤连忙放下筷子:“不了不了,公司的资源,我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哪儿好意思占用?”
这话说得诚恳,但前阵子谢尤和公司因那个交友软件的发展方向而闹得很不愉快的事也在谢家传了很久,这话再听起来,多少掺杂了些阴阳怪气在里面。
谢洲顿时不高兴了,眉毛一竖,放下筷子说:“谢尤,都是老黄历的事了,你用得着记到现在吗?”
谢尤无辜:“我记什么了?”
谢洲一看谢尤那表情就来气,正要把话说开,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谢洲,你爸的棍子还没挨够吗?不吸取教训安分一点,还在这里上窜下跳。”
这话才是真的阴阳怪气。
谢洲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旧事,还是那么丢人的旧事,只觉脸颊在瞬间就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甩了两巴掌。
他扭头瞪去。
不远处的谢越阴沉着脸和他对视。
两三天前两人在学校里打架的事传回谢家,都挨了一顿抽,于是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
“关你什么事?谢越,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谢洲气道,“我最近可没招你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
比起谢洲的激动,谢越相当淡定,脸上始终保持着不阴不阳的笑容,说道:“我招惹你?我哪儿好意思占用你这个大忙人的时间,你那几个男朋友不得拿扫帚赶我。”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谢洲整张脸都扭曲了。
谢洲爸妈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谢洲胸腔里的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烧掉了他的理智,他唰的站起,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往谢越身上扔:“你特么有病啊!”
筷子准确无误地砸到谢越脸上,有一头差点戳进谢越的眼睛里。
谢越狼狈地挡了一下,反应过来,怒火中烧,拿起手机也往谢洲身上扔。
场面乱作一团。
吵架声、呵斥声以及几个长辈气急败坏的劝架声在餐厅上方交织成一片,连谢老爷子的说话声都几次被淹没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
直到有人拿着手杖往桌上一敲。
啪的一声重响。
所有人同时一顿,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那个人。
邱匀宣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表情,仿佛自己与这场闹剧毫无关联,在一群人的目光中,他把手杖还给谢老爷子,然后说了一句:“听外公讲话。”
其实这句话不该由邱匀宣来说,他和谢家二老之间还隔了三个长辈,但情况如此,没人再吭一声。
谢老爷子的脸沉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目光挨着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
“谢洲,谢越,你们过来。”谢老爷子说。
谢洲和谢越看了看自己爸妈,慢吞吞地朝谢老爷子挪了过去,还没靠近,就见谢老爷子挥动手杖向他们招呼过来。
两人猝不及防,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两棍。
邱匀宣小舅大喊:“爸!”
其他人也上来拦在中间。
“你们两个兔崽子没完没了了是吗?”谢老爷子骂了一句,立即将矛头指向邱匀宣的两个舅舅,“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孙子,在外面打打闹闹就算了,还闹到家里来了,诚心要气死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巴不得我赶紧死了,你们几个好把财产瓜分干净!”
说着,又把手杖挥了过去。
邱匀宣的两个舅舅都是一把年纪,哪儿经得住打?他们的儿女赶紧上前护着,可谢老爷子打红了眼,来一个打一个,把手杖挥得唰唰的,那些人哎哟直叫,抱头鼠窜,只敢躲不敢反抗。
一时间场面比刚才还乱。
邱匀宣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朝客厅走去,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开门走到庭院里。
雪下得很大。
下午佣人们才扫过院子,眼下地上又积攒了很厚一层。
邱匀宣站在屋檐下面,借着院子里不亮的灯光,仰头看着鹅毛般的雪花从夜幕里飘落下来。
“小叔?”
谢尤跟了过来,抱手站到邱匀宣身旁,在开了暖气的室内待得太久,才出来几秒就冷得瑟瑟发抖。
邱匀宣问:“他们还在吵吗?”
“祖爷爷气坏了,手杖被拿走了,还在骂人,凡是劝架的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谢尤叹气,他之前还幸灾乐祸,就想看谢洲和谢越栽跟头,现在看的次数多了,竟然慢慢感觉疲惫。
好好的一顿饭闹成了一锅粥。
见邱匀宣没出声,谢尤又说:“我听我爷爷说祖爷爷已经立过遗嘱了,虽然公司没交给你打理,但是还会分一些股份给你,还有家里的不动产……”
谢尤悄悄瞥向邱匀宣。
邱匀宣看着雪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谢尤讪讪闭上嘴巴,想了想还是说:“其实祖爷爷和祖奶奶都很在乎你,也很在乎他们的小女儿,当年你被接回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下意识地选择忽略你……”
“我知道,我从没怪过他们。”邱匀宣说,“我妈选择离开这个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接纳我,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把我抚养长大,在这点上,是我欠他们的,至于谢家的钱,我从未当它们是我的东西。”
只是谢家那群人太烦了。
现在只要谢家二老给他,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收下。
谢尤还是第一次听自己小叔说这些话,心里泛起一丝喜悦,他说:“过去的事无法改变,只要你不钻牛角尖就好,我就怕你一直想过去的事,开心不起来。”
邱匀宣转头看他。
“小叔。”谢尤认真地说,“谢家这么多人,我只和你走得最近,我真心希望你能开心、能幸福。”
邱匀宣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暖光打在他的眉眼上,好像有冰雪融化。
“谢谢你。”邱匀宣说。
回到室内,嘈杂声已经平息,二老被扶上楼了,邱匀宣没多耽搁,直接往电梯方向走。
走到一半,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谢洲。
谢洲被谢越在脸上揍了两拳,刚才还看不出什么,此时嘴角和眼角都明显肿了起来,模样有些滑稽。
邱匀宣停下脚步看他。
谢洲抿了抿唇,眼神躲闪。
邱匀宣问:“你在打听我和蔺川的关系?”
谢洲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起初他的确有在怀疑邱匀宣的性取向以及邱匀宣和蔺川之间的关系,还很委婉地在几个长辈面前提了一下,结果根本没人在乎。
也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自己和邱匀宣的差别。
也许因为邱匀宣不姓谢,也许因为邱匀宣那个已经去世的妈,也许因为邱匀宣这么多年来在二老面前的表现,邱匀宣似乎拥有一些特权。
比如二老能轻易接受邱匀宣喜欢男人,并且在这个前提下,还愿意将更多财产留给邱匀宣。
也就是说——
他以为的以牙还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谢洲肠子都悔青了,有时候半夜惊醒,他甚至在想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明明他只是在网上发了一些邱匀宣的照片。
稍微过分点的地方就是在骗蔺川时为了增加真实度,盗取了邱匀宣那只猫的照片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为什么他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和谢越是关系最好的兄弟,却再也回不去了……
邱匀宣看着谢洲不断变换的表情,心里并无太多波澜,他的语气不咸不淡:“我和蔺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和他还没有你和他熟。”
谢洲回神,脸色惨白。
邱匀宣直接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不如你我都省点力气,你问我,我回答你。”
谢洲哪儿敢问?连邱匀宣的眼睛都不敢看,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没有?”
“没、没有。”
邱匀宣沉默片刻,说道:“谢洲,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谢洲慌忙点头。
邱匀宣绕过谢洲,笔直地往前走。
谢洲他爸在后面喊了一声,问邱匀宣要不要上楼看看谢老爷子,之前邱匀宣还答应谢老爷子留下来住一晚。
邱匀宣头也没回,走进电梯,按下了车库的负一楼。
门合上前,他看了一眼客厅里还挤在一起小声争吵的谢家人,突然有些疑惑,他对谢家没有感情,那他这么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为了谢家的钱吗?
可他从没稀罕过谢家的钱。
另一头,谷筝刚吃完饭,大人们围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他被李既拉到卧室里玩手机。
“你怎么被踢出去了?”李既说起那两个群的事,“我都跟你说了第一次进群发个表情包就行了,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人家肯定要把你当僵尸号踢出去。”
谷筝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没当回事。
李既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换了话题:“对了,你那个号是怎么做起来的?教教我呗。”
谷筝这才有点反应,见李既靠过来,连忙摁掉手机:“做什么?”
“做你那个号啊。”
谷筝想了一下,总结了蔺川的话和他这大半年来的经验:“晒照,炫富,p图,立人设。”
李既:“……”
说的全是废话。
不过看看谷筝的脸和身材,李既也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虽然在得知谷筝也是gay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但gay也分性格,一个花花肠子一堆的gay和一个半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的gay注定没有话聊。
因此在谷筝打算离开时,李既躺在床上刷着软件,连挽留的话都懒得说了。
第63章 骨头怎么退群了!
回到家里, 谷筝洗了个澡,躺上床后,他登上软件给Simon发了消息。
[骨头:在吗?]
Simon在线, 回得很快。
[Simon:哟]
[Simon:大忙人上线了]
[Simon:跨年夜没和椰子约会?]
谷筝没接Simon的话茬, 直奔主题。
[骨头:我们加个微信吧]
[Simon:?]
下一秒,手机屏幕的光倏地一暗,铃声响起,Simon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谷筝愣了一下, 以为Simon有什么急事, 想了想没挂断语音, 他起身开门朝外张望。
黎霜和谷向阳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谷筝把门半敞开,拉开椅子坐到桌前, 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一边接通语音。
他放缓呼吸,没有吭声。
Simon那边的背景也很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 不确定地开口:“骨头?”
“嗯。”谷筝问,“有什么事吗?”
听见他的回答, Simon明显放松下来:“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找我有事吗?”
“啊?”谷筝茫然。
“你不是要我微信吗?”Simon说,“你有事?”
谷筝这才明白Simon的意思,原来Simon以为他有事才要对方的微信, 便解释说:“上次你不是说加个微信吗?我把这茬忘了, 刚想起来了。”
“……”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Simon都无语。
“大哥……”Simon说,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好吗?你也不提, 我都当你拒绝我了, 结果你只是忘记了?”
谷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上次他确实没想在软件之外的地方和Simon有任何联系,可他和Simon毕竟在现实中打过照面、说过话, 这大半年来也相处得不错。
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在注销账号前留下Simon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Simon。
“你的微信号是多少?我现在加你。”谷筝说。
“你搜我的手机号码就行。”Simon说着,报出一串号码。
谷筝把语音开了免提,然后切到微信,搜索Simon的手机号码。
刚添加完,Simon那边突然传来一道说话声。
“Simon,你怎么跑外面来了?在打电话呢?”
Simon说了一句稍等,声音很快拉远。
“你怎么出来了?”
“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有事走了,就出来看看——”那人说到一半,话锋一转,问道,“工作上的电话?”
“不是。”
那人哦了一声,语气变得调侃:“那是谁的电话?”
Simon说:“一个朋友。”
“朋友?”那人不信,“别是对象吧?”
Simon无奈:“真是朋友,你认识我这么久了,连我有没有对象都不清楚?”
“我哪儿知道你的事?你找到对象也不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人和Simon的关系应该不错,开了几句玩笑后,又说,“今天跨年,叫你朋友过来玩呗,人多热闹。”
Simon闻言,竟没急着拒绝,问了一下手机这头的谷筝:“你和椰子在一起吗?要不要过来?这边都是你们认识的人。”
谷筝还没说话,那边的人率先反应过来。
“椰子?”那人的声音骤然拉近,“你在和椰子打电话?”
Simon说:“不是椰子……”
那人反应很快:“骨头?”
Simon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骨头?居然是骨头!”那人又惊又诧,还十分高兴的样子,凑到手机边上,语速飞快地说,“骨头,我是李建华!”
李建华是群管理员之一,也是最早和谷筝互关的几个人之一,他俩从未私聊,但在群里说过不少话。
除Simon外,谷筝和李建华几个群管理员最熟悉。
但熟归熟,却是第一次不以文字的方式说话,谷筝多少有些尴尬,喊了一声建华。
“你和椰子都在a市吧?过来玩呗,一起跨年,今晚只有我们几个关系好的人。”李建华热情地发出邀请,“我们到现在连你和椰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正好趁着今晚见上一面。”
李建华说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噼里啪啦地往外蹦,谷筝没有一点插话的余地。
等李建华说完,谷筝才找到机会。
“我们家里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你们家里有什么事能忙到大晚上?出来跨个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跨完年就回去。”李建华说得斩钉截铁。
“真不去了。”谷筝说,“椰子也没空。”
李建华听到这话,安静了好几秒,居然恍然地发出一道怪声。
谷筝顿觉不对,正要补充,就被李建华怪声怪气地打断。
“该不会你们也要赶潮流打个跨年炮吧?”
谷筝:“……”
最后,还是Simon看不下去把手机抢了回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不急这一晚上,再说人家小情侣一起跨年,我们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说完,跟谷筝打了声招呼,便把语音挂了。
谷筝捧着手机,震惊半天。
跨年炮……
什么鬼啊?!
不多时,Simon那边通过了微信的好友验证,谷筝填好备注,切回软件,把两个群全退了,检查完个人资料和之前没删的几条动态,他直接注销账号。
在这个软件上注销账号没有缓冲期,点击确定就注销成功了。
界面跳回新账号的注册和登录上。
谷筝退出软件,顺便卸载。
忙完这些,他突然有些感慨,这个软件陪了他大半年,刚开始用时,几乎每天的使用时间都在四五个小时以上。
不过也没必要再用了。
吴棣棠说得没错,他和邱医生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邱医生也很久没上这个软件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黎霜打的。
“儿子,你看看铺子的钥匙有没有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谷筝收起思绪,起身出去,在堆放的东西有些多的茶几上翻找了一会儿,翻到了黎霜说的钥匙。
“在。”谷筝在人际交往方面比较木讷,但在做事时还是很敏感细心的,他拿起钥匙,问道,“妈,你要去铺子里吗?”
“我帮你小叔买了两条烟放在铺子里,下午太忙了,忘记拿回来,你小叔明天要拿去送人,我这会儿过去拿回来。”
背景里传来小叔的说话声。
“嫂子,外面还在下雪,明天再拿也一样。”
“不行,你们明天一早就要出门,万一赶不及。”
“那我们自己去拿,你把钥匙给我们。”
“我去。”谷筝说,“妈,烟放在哪里?”
黎霜想想也行:“就在收银台下面,放在最里面,用黑色的塑料袋包着,你翻一下就能翻到。”
说完,叮嘱谷筝出门把衣服穿好,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别冻感冒了。
谷筝拿起羽绒服穿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脖子和下巴,又戴上外套的帽子后,拿着钥匙出了门。
外面的雪比之前还大,像一片片的鹅毛一样地往下飘。
鞋子踩在已经积起厚厚一层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个时间点,很多人还没睡,却也没人在外面闲逛,走出小区的路上,谷筝没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只有昏暗的路灯光照着满世界飘的雪花。
他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埋头走得很快,脑子里回想起刚才的事,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邱匀宣身上。
不知道邱匀宣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吃完饭了吧?
也许在陪他的外公外婆聊天。
谷筝不清楚邱匀宣和他外公外婆的相处方式,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邱匀宣在陪他的外公外婆时,几乎不看手机。
谷筝很想给邱匀宣打个电话,却怕打扰对方。
连消息都不敢多发。
不过马上要跨年了,在跨年时发条消息过去没什么吧?很多人还会在那个时候相互发祝福短信。
谷筝这么想着,心里雀跃起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跨年。
小区外面是一条双行道,然而很多车子停在路边,留下的行驶空间十分狭窄,这是旧街道的老毛病,管也管不过来。
谷筝瞥见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靠近小区门口的位置,像是停了一段时间,车顶上落了一层薄雪。
那辆车有些挡道了。
谷筝看向保安室。
保安室里只有一个大爷,揣着双臂,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
他没多管,径直往外走。
走出小区,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喇叭声。
喇叭声不大,比较急促,刚响起来就立马熄火了,可夜晚寂静,喇叭声又格外突兀,把毫无防备的谷筝吓了一跳。
谷筝连忙回头,发现那辆白色轿车的雨刷一直在动,他定睛看去,透过被扫干净雪的挡风玻璃看到车里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人。
他惊讶地往前走了几步。
那个人竟是——
“邱医生?!”
难怪看门的大爷没有驱赶那辆白色轿车,原来只是临时停在那里。
谷筝确认了下车牌号,心里那点雀跃在瞬间被无限放大,简直像是被拴在气球上飘了起来。
明明走在雪地里,鞋底粘着雪,步伐有些笨重,可他硬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邱匀宣也降下了驾驶位的车窗。
雪还在飘,谷筝怕雪飘进车里,忙让邱匀宣把车窗升上去,升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才肯松口。
“邱医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老家陪你的外公外婆吗?”
车里没有开灯,全靠外面的路灯光照出邱匀宣唯一露出来的眉眼。
“谢家人都回来了,谢洲和谢越又在吵架,闹翻天了,我不想待在谢家,就回去了。”
谷筝问:“你从你家里过来的?”
“嗯,我不想打扰你,可家里只有两只猫,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感觉无聊,才过来看看。”邱匀宣解释完了,才问,“你怎么出来了?”
谷筝老实回答:“我妈落了东西在铺子里,我现在过去拿。”
“这样啊。”邱匀宣说,“我开车送你?”
谷筝赶紧摇头:“很近的,我从小路过去,走几分钟就到了,开车过去反而麻烦。”
邱匀宣没再勉强,在车里拿了把伞递给谷筝:“雪下得大,你撑着伞,免得雪水打湿你的头发。”
谷筝接过伞,说了谢谢。
两人一上一下,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对视半天,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邱匀宣开口说道:“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邱医生。”谷筝说,“新年快乐。”
“嗯。”邱匀宣说,“新年快乐。”
之前邱匀宣联系的那个顺风车司机在小区外接送过谷筝,所以谷筝并不意外邱匀宣知道他家的地址。
只是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瞧见白色轿车依然停在原地,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地扫着挡风玻璃上的雪。
谷筝叹了口气。
“邱医生。”他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车窗还没关上。
邱匀宣坐在车里,偏头看他:“嗯?”
“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拿东西吗?”谷筝说。
几分钟后,两人打着伞走到铺子外面,谷筝把伞交给邱匀宣,拿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铺子有里外两间,外面放着货架,里面是囤东西的仓库,谷筝把灯打开,铺子虽被打扫得干净,但也放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满满当当地堆在靠在一起的货架上,看着又乱又挤。
谷筝费力地挤到收银台后面,试图翻下面的柜子,刚弯下腰去,肩膀就卡在了收银台和墙壁之间。
由于原本放在外面的货架推了进来,收银台也被往里推了些。
谷筝尝试几次无果,只好站直身体,打算把收银台往外推一些。
邱匀宣逛了半圈回来,见状,问道:“你找什么?”
“找柜子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放了两条烟。”
“我来试试。”
邱匀宣让谷筝出来,他挤到收银台后面,很轻松地蹲了下去,只是下一秒,仿佛不小心扯到了哪里,表情变得不自在起来。
谷筝连忙探头过去:“怎么了?卡着了吗?”
“没。”邱匀宣摇了下头,可眉心仍未舒展,他单膝跪地,把手搭在腿上,很轻地捏了捏小腿肚子。
新手技术确实不好……
昨晚为了让谷筝找准位置,他的右腿在半空中抬了很久,今早起来,不仅后面有些异样,感觉小腿肚子也有些抽筋。
其实在谢家吃饭时就不太舒服了。
他一直忍着的。
找到黑色塑料袋,邱匀宣立即站了起来,把身体重量从右腿换到左腿:“是这个吗?”
谷筝把塑料袋放到收银台上,打开检查,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系上带子,抬头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额头上。
“不许动。”
谷筝愣住,等了有几秒,慢慢抬头。
只见邱匀宣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绿色的塑料水枪,他一前一后地握着水枪的两个手柄,抵在谷筝额头上的东西正是枪口。
“抢劫。”邱匀宣说。
谷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举起双手:“饶命。”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谷筝配合地摸了半天,只摸出一部手机,还是那次淋雨之后临时买的一部不怎么贵的手机,他把手机放到收银台上。
邱匀宣瞥了一眼,不满意地问:“就这个?”
谷筝老实地说:“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了。”
邱匀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蓦地噗嗤一笑,眉眼间那点假装出来的凌厉散得一干二净,他收回枪扛在自己的一边肩膀上,单手撑着收银台靠了过来。
“那你亲我一下。”
谷筝的目光扫过邱匀宣的唇,心脏都用力跳了一下,他歪头亲了上去,学着邱匀宣之前的做法张嘴含住对方的唇。
为了挡雪,卷帘门几乎拉了下来。
铺子里的灯光不怎么亮,像一层暗白的纱,轻轻铺在这一小片拥挤、狭窄的地方。
空气非常安静,仿佛能听见外面雪花落下的簌簌声响,但最明显的还是交换唾液的声音。
谷筝比以前进步很多,只不小心磕到了一次邱匀宣的牙齿。
没等邱匀宣有所反应,他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绕过收银台,双手摸索到邱匀宣的腰间,一把将对方抱上收银台的一头。
双唇被迫分开了些。
喘息的空档,邱匀宣低呼一声。
“邱医生……”谷筝呼吸凌乱,心也是乱的,他双手捧住邱匀宣的脸,却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对方的下巴上轻咬一口。
邱匀宣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下意识地想推他,又忍住了,手指顺着他的衣服往上爬,攀上他的肩膀。
谷筝微弓起背,嘴唇贴着邱匀宣的脖子一路往下。
热气都喷在了邱匀宣的皮肤上。
邱匀宣有些发抖。
衣领挡住了谷筝往下的路,他抬手按住了邱匀宣想解开大衣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这里没有暖气。”
邱匀宣嘴唇微张,垂着眼皮看他。
谷筝又补充道:“而且在铺子里,不是很方便。”
邱匀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明白什么,笑了起来,伸手捏起谷筝的脸,轻轻晃了晃:“我还没傻到在这里和你做。”
只是将就谷筝罢了。
谷筝也不反抗,双手回到邱匀宣的腰间,贴上去紧紧抱住了对方。
两人也不亲了,就这么抱着,过了好一会儿,谷筝在邱匀宣的颈窝处抬头:“邱医生。”
“嗯?”邱匀宣抓了抓谷筝的头发。
“马上新的一年了,从今年开始,你跟我一起锻炼身体吧,顺便把甜食的量减少。”
“……”
邱匀宣顿时不高兴了。
都要跨年了还说这么扫兴的话干什么?
Simon和群里的几人在包厢里唱了几个小时的歌,临近跨年,他们唱得累了,便把背景音调小,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喝酒聊天。
今晚出来的都是群里关系较好的几个,没什么不能聊的话题,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些群里的事,李建华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李建华看向Simon,“骨头怎么想起来给你打语音电话了?”
话音未落,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
虽然骨头和椰子都很少在群里冒泡,甚至最近不见踪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俩不管在线上还是线下都很有话题度,每次大家聚会,也免不了聊上几句他俩的八卦。
说到骨头,大家都精神了。
Simon作为群主,太清楚这些人的尿性,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端起酒杯说:“我之前想加他的微信,他没给,今晚给我打语音就是为了这事。”
“只是加个微信?”李建华说,“这个骨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其他人开始起哄。
“Simon,你好歹是个群主,怎么连两个群成员都喊不过来?”
“就是啊,要不是ip显示他俩都在a市,我还以为他俩住火星上。”
“他俩今晚真不来?再喊喊吧,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大家关系都不错,有什么好怕的?”
Simon好笑地说:“腿长在人家身上,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没那么大的面子,我喊不动,你们要喊自个儿私聊他喊,别在群里喊。”
“喊就喊,正好和他互关一下。”有人拿起手机,顺口问了一句,“建华,骨头的声音好不好听?听说长得好看的人声音都不怎么样。”
李建华回忆了下,嘿嘿一笑:“光有长相怎么泡得到椰子?声音和身材肯定缺一不可,就是他的话确实少,怪不得在群里也沉默寡言。”
“是吗?”拿着手机的人说,“我还以为他在装酷——”
话没说完,那人两眼一睁,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其他人都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哎呀,不是。”那人忙说,“这是骨头账号吧?他怎么退群了?还注销账号了!”
第64章 风波
与此同时, 群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骨头”退群以及注销账号的行为,才安静了没几分钟的群又热闹起来,消息唰唰地刷屏。
[骨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靠, 我好心疼他那个账号, 都可以接广告了,不要的话给我好不好?居然注销了!]
[我老早就觉得骨头怪怪的了,有没有人记得他几个月前一晚上删了几十条动态,删得只剩几条]
[对对对, 我亲眼看着他删的, 那天晚上我刚好在看他的动态, 一刷新就少好几条]
[难道是他和椰子的感情出现危机了?]
[对哦,没人发现椰子也有很久没冒泡了吗?以前椰子可是特爱在群里说骚话, 尤其是在新人进群的时候,现在完全不冒泡了]
[也不一定是感情问题吧, 就算骨头和椰子吵架, 直接销号跑路也太夸张了……]
[我也觉得和椰子没什么关系,也许有什么关系, 但应该关系不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骨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怕被问责,才着急忙慌地销号跑路?]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 群里已经有人开始阴谋论了。
Simon看着那人自以为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小作文, 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二话没说, 反手送出一个禁言套餐。
“Simon。”有人喊, “你不是刚加上骨头的微信吗?你问问他,别真出什么事了。”
Simon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骨头”前脚加他微信,后脚就把账号注销了,怎么看都像是早就打算好了销号。
他和“骨头”的关系确实不错,却也没有好到打听这些私事的地步。
毕竟他不是没打听过,可“骨头”哪次回答了他?
“Simon?”旁边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然你还是问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Simon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和“骨头”的关系其实差点火候,想来想去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便找到手机,给“骨头”发了消息。
[Simon:你怎么退群了?]
[Simon:连号都不要了?]
“好了。”Simon偏过手机,给旁边的人看了一眼。
还以为这件事就暂时做罢,结果等他把话说完,现场没一个人吭声,大家的目光依然落在他的手机上。
Simon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也没扫兴,跟着大家一起等。
就这么等了十来分钟,“骨头”还是没回消息。
“我经常和骨头聊天,他忙得很,就不是一个会秒回消息的人,等了也是白等。”Simon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们放心吧,真有什么事的话,能说我肯定跟你们说。”
话已至此,其他人再好奇也不好说什么。
跨完年,大家都喝得晕晕乎乎,准备找家酒吧再续一趴,Simon按了铃让服务生来结账。
正各自收拾着,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骨头不是体大的?”
那人冷不丁地提起“骨头”,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啊?骨头是体大的啊。”
“你在说什么呢?”
已经穿上外套走到包厢门口的Simon也转头看过去。
直接那人拿着手机,也是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说:“不是我说的,我看群里有人这么说。”
Simon闻言皱眉,立马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登上软件,果然看到群里的话题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骨头”身上。
但这次不是不久前那样的闲聊,而是有个入群不久的人在群里爆料。
那人自称是体大的学生,也进了体大的英语协会,虽然半年前没去c市当志愿者,但是去c市的人就那么些,找到名单挨个排查,找出“骨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出于好奇,他确实这么做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找到一个符合“骨头”特征的人。
[这份名单我前前后后一共看了五次,我可以确定骨头没在里面]
[去c市的人都是我在大会议上见过的人,除掉女生,剩下二十一个人,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我打印了骨头的照片,挨个对比,我可以保证里面没有一个人是骨头]
群里已经闹翻天了。
[我靠!之前骨头澄清自己不是那个L的时候不是还发了视频吗?视频做不了假吧?]
[视频怎么做不了假?别忘了骨头在那个视频里没有露脸,而且视频又不是直播,他临时找体大英语协会的人帮他拍也行]
[细思恐极……]
[对了,那次不是有人帮他证明了吗?那个人是谁来着?]
[@小东]
群里先后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向喜欢潜水吃瓜的赵晓东不可能不在线,只是没想到这次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赵晓东还想假装不在,无奈大家来势汹汹,@他的消息几乎刷屏,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冒泡。
[小东:别扯我身上,跟我没关系,有人说那个视频包浆了,我才截图了我同学的朋友圈,我只是帮他证明那个视频不是包浆视频,我可没有保证他一定是体大的人]
[有人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吗?翻翻聊天记录算了]
[我靠,如果骨头真在撒谎,那他发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也是假的?]
[那骨头不也是第二个L吗?怪不得销号跑路,说不定我们马上也能看到挂骨头的pdf了]
[不至于吧?骨头和椰子不是都在一起了吗?要是骨头和照片上有差,椰子能看上他?可能也就在学历和条件上撒了谎]
群里的人叽叽喳喳,消息疯狂刷新。
Simon几人也离开ktv来到路边等车。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然而路上仍旧堆着厚厚的雪,鞋子踩在上面嘎吱直响。
Simon皱着眉头,独自站到一旁,趁着其他人叫车的功夫,在软件上私聊了赵晓东。
[Simon:你认识那个太阳吗?]
“太阳”就是在群里爆“骨头”料的那个人。
比起跟千年老龟一样的“骨头”,赵晓东回消息的速度那叫一个飞快。
[小东:不认识,我没进英语学会,也扒不来别人的身份]
[Simon:骨头真不是体大的?]
这句话带有一点试探的意思。
赵晓东和“骨头”在现实中打过照面,要是赵晓东认出了“骨头”,应该早就知道“骨头”不是体大学生的事。
[小东:不知道啊]
[小东:我也好震惊,我还把骨头当校友,结果他居然不是体大的人,真是浪费我的感情]
[小东:我就说他拍的那些校园照背景好陌生,我没在学校里见过,敢情就不是在我们学校里拍的]
Simon:“……”
迟钝如赵晓东都能发现这一点,群里的其他人自然也能,甚至还有人保存了“骨头”之前发的一些照片,这会儿一股脑地全发群里。
[有人能认出这些照片的背景吗?估计是骨头真正读的学校]
[太阳:反正不是体大]
[太阳:体大的操场不是这样的]
车来了,Simon和其中两人先坐上车,车内暖烘烘的,但没一个人说话,都在低头刷着群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们没发现照片里的骨头很像一个人吗?”
这一刻,Simon听见了自己心脏砰咚一下撞上胸膛的声音。
他探头看去。
前面那人的手机屏幕上放大了“骨头”的一张侧脸照。
“我早发现了。”坐在Simon旁边的人开口,“看你们都没提,还以为我想多了。”
前面的人转过头来:“民宿那个,对吧?”
“对,是他吧?”
“我觉得是。”
“那么和他一起的那个医生就是椰子了?”
“十有八/九。”前面的人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Simon,还好车内没有开灯,Simon的脸在车窗外不断变换的光影中,看不真切,“那段时间骨头和椰子的ip不是也变了吗?和我们在一个地方,Simon还问他们要不要见面,他们拒绝了。”
旁边的人满脸震惊,发出唏嘘的声音:“这也太巧了吧。”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民宿那个就是“骨头”,那么“骨头”还真撒了谎,“骨头”根本不是什么体大学生,好像早就没读书了,工作也不是很体面,还要趁着放假出来帮椰子的忙挣些外快。
这么看来,椰子的条件确实不错,也是真的喜欢“骨头”。
“我们还是别在群里说话了吧。”前面的人犹豫着说。
“我们都能猜到这里,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而且群里那么多人,去芦镇见到骨头的人也不少,万一他们当中有人猜出来了呢?”
“骨头”和“椰子”都是群里的话题人物,关注他们ip变化的人不在少数,当时群里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临时改变主意去参加了线下聚会。
“那没办法了……”前面的人叹气。
只有Simon始终没吭一声。
新年第一天,谷筝睡到中午才起。
黎霜已经做好午饭,看谷筝哈欠连天,说道:“你昨天不是很早就回来睡觉了吗?还没睡够?”
谷筝昨晚把两条烟送去大姑家,说是回回睡觉,其实出去和邱匀宣在车里呆到凌晨三点多才偷偷摸摸地回来。
回来后还翻来覆去半天才睡着。
谷筝没好意思解释,赶紧洗漱完,然后帮着布置碗筷。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上就直接回学校,不回来了。”谷筝在吃饭时说。
黎霜和谷向阳听谷筝这么说,都挺高兴。
他们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闷了,也不爱交朋友,李既哪次放假不是呼朋唤友地出去玩?只有谷筝不是打工就是在家宅着。
但也怪他们,家里的担子不仅压着他们,也压着谷筝。
谷向阳问:“你去找那个蔺川吗?”
“不是蔺川。”谷筝含糊其辞地说,“另一个朋友。”
谷向阳见谷筝不想多说,便没多问。
吃完饭稍作休息,谷筝收拾东西要走,谷向阳在客厅里看电视,把轮椅滑到在玄关穿鞋的谷筝面前。
“出门在外,你大方一些,请朋友吃顿饭什么的。”谷向阳摸了几百块钱出来塞到谷筝手里。
谷筝不想要,可推脱不掉。
“去吧。”谷向阳摆了摆手,“和你的朋友好好玩。”
谷筝有些怔愣,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谷向阳,抓起背包,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喊道:“爸。”
谷向阳的轮椅停着没动。
“不是朋友。”谷筝不敢看谷向阳的眼睛,“男朋友”三个字在他嘴巴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说,“是对象。”
谷向阳一点也不意外:“我和你妈都猜到了。”
谷筝摸了摸鼻子。
谷向阳笑着问道:“什么时候谈的?”
“有一两个月了。”
谷筝以为谷向阳会问上一些关于邱匀宣的事,但不知道谷向阳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局促和不安,什么都没问,只是摆手:“好好玩。”
来到邱匀宣家,邱匀宣还没起来,赖在床上玩手机,自然早饭和午饭都没吃。
谷筝看着床头柜上已经喝空的奶茶,叹了口气。
“冰箱里有食材吗?”
邱匀宣靠在床头,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瞥他一眼:“你又不会做菜。”
“我可以学。”谷筝说完,看邱匀宣一脸怀疑,也想起了自己上次学做菜的下场,静了片刻,他讪讪补充,“我可以和你一起做。”
邱匀宣半天没有反应。
谷筝伸手拉他,邱匀宣居然把手机往旁一扔,裹进被子里装死。
“邱医生……”谷筝无奈,“等你吃了饭,我们还要出去买东西。”
邱匀宣闻言,终于舍得露出脑袋:“买什么?”
“买——”谷筝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他声音一顿,故意吊邱匀宣的胃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邱匀宣皱起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谷筝趁热打铁,麻利地把邱匀宣从被子里薅出来。
邱匀宣只穿了一套很薄的睡衣,室内开着空调,倒不会冷,谷筝刚进来就把外套脱了。
邱匀宣实在不情不愿,磨蹭半天,最后是被谷筝半推着去的卫生间。
谷筝给他挤好牙膏。
邱匀宣叹气:“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
“你都睡到下午了。”谷筝好笑地说,还想去冰箱里看看食材,刚走两步,回头就见邱匀宣要往后靠,他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迈回去。
邱匀宣稳稳地靠在了他身上。
谷筝从镜子里看着正在慢吞吞刷牙的邱匀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邱医生平日里和私底下真是不一样。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邱匀宣不想在厨房里泡太久,便只炒了两个菜,谷筝中午吃得不少,为了陪邱匀宣,又吃了一碗饭。
下午四点多,两人才收拾好出门。
外面没有下雪,但天空上笼着一层冬天特有的阴霾,冷风呼呼地吹,把谷筝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反观邱匀宣丝毫不受影响,他的围巾和帽子齐上阵,把整颗脑袋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察觉到谷筝的视线,邱匀宣扭头:“怎么了?”
谷筝摇了摇头,和邱匀宣换了个位置。
这条步行街很宽敞,行人也不多,可邱匀宣走路就是喜欢挤他,原本两人走在步行街左边,这会儿硬是被挤到了步行街右边。
以前都没发现邱匀宣喜欢挤人。
不过以前他俩并排而行时通常会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不像现在,手臂贴着手臂,不一会儿邱匀宣的重量就压过来了。
再次换位置后,谷筝索性抓住邱匀宣的手。
“走直线。”谷筝说。
邱匀宣都没反应过来:“我没走直线吗?”
“你刚才一直在挤我。”
邱匀宣恍然,有些抱歉地和谷筝拉开一些距离,然而走了没多久,又不知不觉地挤过来了。
谷筝:“……”
唉。
邱匀宣家离他工作的医院不远,医院离a大不远,a大就在谷筝上班的超市附近,几个地方都在一个区域里,谷筝想买运动类的东西,便去了那家超市。
他对超市熟得不能再熟,拉着邱匀宣上楼后,直奔放羽毛球拍的货架。
邱匀宣双手放在外衣兜里,看着谷筝挑挑拣拣:“这就是你要买的东西?”
“你家附近有个羽毛球馆,以后要是我去找你,我们就抽出一两个小时去打羽毛球。”
“……”
谷筝选好一副球拍,才发现邱匀宣半天没有说话,回头看去,只见邱匀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不想打羽毛球吗?”谷筝说,“我们可以换一个。”
邱匀宣终于出声:“换哪个?”
“乒乓球?”
“……”
“那游泳呢?”谷筝说着把球拍放回货架上,问道,“你家小区里好像有个游泳馆。”
邱匀宣抿唇不语,上前从货架里捡起球拍:“就打羽毛球吧。”
说话都有气无力。
两人拿着球拍逛了一会儿,又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谷筝看邱匀宣兴致缺缺地贴着自己,说了一句:“你实在不想打羽毛球的话,我们可以换成散步。”
其实他想说跑步,可之前试过了,邱匀宣不喜欢跑得气喘吁吁,对散步的接受度比较高。
“没事,羽毛球就羽毛球吧。”邱匀宣把围巾往下扯了扯,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还是没忍住叹道,“我们见面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要挪一两个小时出来打羽毛球,人家情侣见面都是花一两个小时……”
话音戛然而止。
谷筝疑惑地问:“花一两个小时做什么?”
邱匀宣沉默,还没说话,迎面走来两个人。
“谷筝?”其中一人喊道。
谷筝和邱匀宣同时扭头看去。
喊他的人是潘屿,穿着店里的衣服,看样子在上班,旁边走着老周,也穿了一身店里的衣服,双手背在后面,正在和潘屿说话。
老周瞧见谷筝,条件反射性地将嘴一撇,刚想说话,瞥见了盯着他看的邱匀宣,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潘屿看了一眼谷筝手里的羽毛球拍,问道:“你来买东西吗?”
“对,准备走了。”谷筝说着,向潘屿介绍邱匀宣,“他是我朋友。”
潘屿忙说:“你好。”
谷筝又指了下潘屿:“他是我同事,也在这里兼职。”
邱匀宣笑着对潘屿点了下头。
潘屿问:“对了,我哥那边给你消息没?”
“还没有。”谷筝说,“应该要等放完假后了。”
“那再等等吧。”
寒暄了几句,老周被晾在边上,他和潘屿有事要说,此时不好直接走开,只能继续干瞪眼。
等谷筝拉着邱匀宣离开,老周老脸通红,指着谷筝的背影说:“他是故意的吧?”
潘屿正看着邱匀宣的背影,闻言回神:“什么故意的?”
“他故意不和我说话,想让我难堪!”
潘屿无语,说话也不客气:“周组长,你这话就很搞笑了,你又不待见人家,还指望人家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在做梦吗?”
老周噎得说不出话,诧异地望向潘屿。
最近潘屿对他越来越过分了。
潘屿懒得搭理这人,抬脚走了,他和副店长关系好,听副店长说店长忍老周很久了,上个月末店里做活动,往外发了很多购物卡,老周悄悄增加名额让自己老婆来领,这件事还没捅出来,但也快了。
可惜现在谷筝来上班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到热闹。
另一头,谷筝和邱匀宣被打了岔,没接上之前的话题,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去后便往羽毛球馆那边去了。
第65章 实习生
收到潘屿他哥那边的消息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那边直接给谷筝打来电话。
元旦一过,期末考试接踵而至。
考试周几乎没课,谷筝和超市那边打了招呼, 安排好复习时间后, 便挑出一天时间过去面试。
潘屿他哥的公司在软件园里,从a大坐地铁过去可以直达,只是距离很远,要坐上一个小时出头。
谷筝上午八点出发, 九点多才找到公司楼下。
公司在大楼高层, 占了一整层楼, 走出电梯就能看到足有四五米长的前台,后面坐着两个正在忙碌的员工。
“你好。”谷筝走过去说, “我来面试。”
左边的女生抬头看他一眼,礼貌问道:“谁通知你来的?”
谷筝说了联系他的女人的英文名。
本来女生抽了一张资料表递过来, 闻言又把表收了回去, 她和旁边的男生说了一声,随即起身从柜台绕了出来。
“你跟我来。”
谷筝跟着女生往公司里面走, 里面面积很大, 工作区的每个位置分得很开,桌与桌之间放有不少绿色植物,看上去环境不错, 氛围也比较轻松。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一间会议室, 女生让谷筝稍等, 她出去后不久, 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推门而入。
“谷筝?”女人问。
谷筝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好。”
女人比了个手势:“坐吧。”
谷筝已经在简历里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了, 现在面试只是走个流程,不过女人还是问得非常仔细, 谷筝也问什么便答什么。
十来分钟后,面试结束。
女人对谷筝的印象很好,问道:“你下午还有安排吗?”
“没有。”谷筝说。
“那先留下来适应一下?”
谷筝嗯了一声。
女人临时给他找了一个位置,让他和周围的同事简单认识了下,上午的工作便开始了。
谷筝刚来,没什么事做,基本上都在熟悉所在小组的项目内容,等时间走到中午,他跟着组里的两个同事下楼吃饭。
每到饭点,办公楼里的人蜂拥而出,每趟电梯几乎都是超载状态,从二十几楼走楼梯下去也太麻烦了,两个同事的脸都皱成了苦瓜,习惯性地一边等一边抱怨。
“要是再多两部电梯就好了。”
“楼里这么多人,只多两部电梯有什么用?我看要再多八部才行。”
其中一人看向谷筝,叮嘱道:“如果你赶上班高峰期过来,一定要预留半个小时,都是血泪教训啊!”
楼下,Simon带着两个人也在等电梯,其中一人便是李建华。
李建华真名不叫这个,甚至不姓李,他叫朱方林,和他一起的人是孙言,既是他的发小,也是群管理员之一,他俩不在软件园里上班,今天特意来找Simon谈点工作上的事。
“这件事我不好做主,我会尽量和吕总说一下,至于吕总怎么想,我就决定不了了。”Simon还在说工作上的事。
李建华和孙言都在朋友的小公司上班,他们新做了一个小项目,需要技术支持。
“我们知道。”李建华坦荡地说,“我们朋友让我们过来问问,可我们也不想让你犯难,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
Simon说:“你们给出的预算太少了。”
李建华和孙言都尴尬一笑。
小公司就是这样,钱全从老板一个人的兜里掏,哪儿比得上Simon上班的大公司?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挤在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Simon三人往旁让了一些。
眼见电梯里的人出来完了,李建华和孙言抬脚要往里走,最前面的Simon却脚步一顿,像是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朝后望去。
“骨头?”Simon喊道。
这一声不轻不重,刚好钻进李建华和孙言的耳朵里。
两人皆是一愣。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Simon竟然转身朝后走去。
谷筝也听见了那声“骨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瞧见Simon的脸,他吓了一跳,神经瞬间绷紧,当真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
还好那两个同事先出电梯,顺着人流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
谷筝眼睁睁看着Simon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惊喜地说:“还真是你啊!”
李建华和孙言跟在Simon后面,看清楚“骨头”的长相后,两人脸上的震惊只多不少,上上下下地把“骨头”打量了好几遍。
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几人找了处靠墙的空地方。
谷筝今天过来面试,在蔺川的建议下好好倒腾了一回,虽然不用西装革履,但是换下了平时常穿的羽绒服,他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和一条黑色直筒裤,头发经过打理,外形比平时成熟了不止一点。
不过他到底没进社会,没有经过工作的催促和领导的毒打,身上的稚嫩和青涩是再成熟的服装都遮挡不住的。
李建华和孙言眼里都是惊艳,差点没把“骨头”和他在芦镇时的形象联系起来。
当然,“骨头”在芦镇时也是帅的。
只是穿得比较草率。
眼下可就太精致了……
Simon也是愣了好久,才张口问:“你也在这里上班?”
谷筝摇了摇头:“我过来面试兼职。”
多的就没说了。
Simon心下恍然,他就说“骨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软件园,要在这些办公楼里上班起码得有个稍微像样些的学历吧。
这么想着,Simon又看了一眼谷筝的脸。
其实“骨头”要来上班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个社会上,有时候颜值也是一块敲门砖。
Simon好心地没问谷筝的面试结果,转而介绍起李建华和孙言:“他是李建华,他是阿言,你都认识。”
谷筝有些诧异,难怪Simon直接叫他“骨头”,原来还有两个群成员在。
李建华和孙言以前没少在群里找谷筝聊天,然而线上聊天是一回事,线下面对面地说话又是一回事,何况之前还在芦镇见过几次。
看谷筝现实中也不是一个多么能说会道的人,李建华和孙言打完招呼就安静了。
只有Simon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你的账号说注销就注销,一点都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我私信里全在问你的事,我都要被烦死了。”
谷筝也没想到自己竟有那么多人关注,抱歉地说:“连累你了。”
“连不连累我都是小事,你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吗?现在说你什么的人都有,在芦镇见过你的人不少,他们这样扒下去,早晚会把你扒出来。”
“不在乎。”谷筝回答得十分平静,“我不认识他们,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交集,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看法?”
Simon一时失语。
“再说了,你也说过群里人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回去解释,所有人都会相信我吗?难道就不会有新的人跳出来挑新的刺?”
Simon发现“骨头”虽然话少,但是每句话都说得一针见血,而且是个很会思考的人。
在网络上最怕的就是陷入自证陷阱,追根究底下来,“骨头”只是撒了个谎,在这个谎言下,既没有错事发生,也没有受害者出现,“骨头”和之前被爆出来的那个L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劝你了,你自己有想法就好。”Simon转头,目光扫过李建华和孙言,又说,“我们有事要上去一趟,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谷筝摇头:“我和别人一起的,他们在前面。”
Simon哦了一声,以为谷筝和朋友一起来面试兼职的。
分开后,Simon他们乘坐电梯上楼。
由于下去人多、上去人少,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一阵安静后,李建华开口说道:“骨头的性格和我想象中差别好大。”
孙言问:“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可能会有点装。”
孙言噗嗤一乐:“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
“他看着好年轻。”李建华说着,问Simon,“你知道他多大吗?”
这话问得巧了,在微信里聊天时,Simon也好奇地问了这个。
“实岁十八,虚岁十九。”Simon给出了一个无比精准的答案。
“多、多少?”李建华震惊,“他才十八九岁?!”
孙言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Simon嗯了一声。
李建华沉默许久,直到电梯门开,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卧槽,这也太小了,怕是读完高中就出来工作了吧。”
Simon不置可否。
前台的两个工作人员都去吃饭了,Simon带着李建华和孙言径直往里走,公司里还有不少人在,他们迎面撞上从办公室那边过来的Amy。
“Amy。”Simon问道,“吕总在吗?”
“吕总上午出去了。”Amy抬手看表,“他说办个事就回来,现在到饭点了,估计他要吃了饭才回来。”
Simon有些惋惜,只好对李建华和孙言说:“我们也下去吃个饭吧,吃完再上来等。”
李建华和孙言表示没有意见。
正好Amy也要下楼吃饭,便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下去。
在电梯里,Amy向Simon聊起了新人的事。
“你介绍的那个学生过来面试了,我了解了下他的情况,除了没有经验外,其他的都很好,不过也就一个大一学生,出来就是积累经验,没有经验很正常。”
Simon差点忘了这茬,听Amy这么说,又想起自己弟弟对那个人的夸赞,不由得说:“a大的学霸肯定不一样。”
“还真是学霸。”Amy笑道,“他高中得到了保送资格,后来放弃了,自己又凭本事考进a大,只是他目前还在其他地方兼职,要把那边的兼职辞了才顾得上这边。”
“他这个决定是对的。”Simon说,“他那边的兼职时薪是高,但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走出办公楼,Simon三人和Amy分开,听了一路的李建华忍不住问:“你们刚才在说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弟做兼职时认识的一个同事,想换一份相关专业的兼职,我们公司缺实习生,就把他介绍过来了。”Simon说,“是a大的。”
李建华和孙言纷纷发出唏嘘的声音。
a大的。
确实了不起。
谷筝和两个同事吃完饭回去,在电梯上碰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两个同事连忙喊了一声吕总。
吕总点了下头,目光落到谷筝身上:“你是新来的?”
谷筝说:“我今天刚来。”
“实习生?”
“嗯。”
吕总想起什么:“你是a大那个吧?”
回到公司,谷筝和两个同事回了各自的位置,吕总也去了他的办公室。
午睡半个多小时起来,安静的工作区逐渐有说话声响起。
与此同时,Simon三人掐着下午上班时间的点来找吕总,Simon走在最前面,敲响吕总办公室的门。
吕总刚好空闲,听说了李建华和孙言的来意后,便把他们带到了隔壁的会议室里。
一番交谈下来,李建华和孙言都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吕总虽没一口答应,但也没完全拒绝。
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吕总起身走到门口,拍了拍会议室的玻璃门,朝工作区喊:“人呢?倒几杯水来。”
工作区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了,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回头,也没人答应。
只有全场最闲的谷筝望着会议室的方向,见吕总进去后很久也没人行动,他问旁边的同事:“吕总不是让人给他倒水吗?”
“对啊。”同事在看手机,头也不抬。
“怎么没人去?”
“不清楚。”同事说,“我又不是助理和行政,反正不关我的事。”
谷筝又等了一会儿,透过玻璃门看到坐在长会议桌一头的吕总不时在朝外张望,于是起身走向饮水机。
会议室只有门是玻璃做的,谷筝不知道里面坐了几个人,先只接了两杯水进去。
李建华和孙言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都说得口干舌燥,刚才吕总喊人倒水,可半天没人进来。
正想缓缓,玻璃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吕总喊。
门被推开,一个人端着水走进来。
李建华和孙言不约而同地抬头,本来只是随意一瞥,结果视线挪不开了——他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骨头?!
两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连忙看向坐在对面的Simon。
谁想Simon比他们还震惊,张着的嘴巴合都合不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人。
谷筝也注意到了坐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他没多想,把两杯水分别放到吕总和Simon面前,又出去接了两杯水放到李建华和孙言面前。
准备走时,吕总叫住了他。
“你找个位置坐下。”吕总说完,扭头向李建华和孙言介绍,“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a大的,专业对口,让他一起听吧。”
李建华和孙言还没反应过来,Simon率先出声:“他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
“对啊。”吕总皱眉,“不是你介绍过来的人吗?你不认识?”
Simon一脸呆滞。
谷筝也惊讶地看了Simon一眼。
Simon居然是潘屿他哥。
“我……”Simon看了看吕总,又看了看谷筝,似乎逼着自己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化掉了这件事,他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的,“当然认识。”
吕总有些无语。
几人一谈就是半个小时,吕总下午还有工作,便把这件事交给Simon,让Simon组织团队接手。
吕总匆匆离开,会议室里剩下收拾纸杯的谷筝和Simon三人。
Simon起身把玻璃门关上,压着声音问:“你是a大的?”
事已至此,谷筝想瞒也瞒不了:“对。”
“你不是没上学了吗?”
“我在上学。”谷筝疑惑地说,“我什么时候说我没上学了?”
“在芦镇的时候,你说你在上班了。”
“我是在上班,那是兼职。”谷筝说,“潘屿不是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你了吗?”
“……”
Simon沉默下来,仔细一想,突然发现自己真是蠢得要命。
对啊!
“骨头”从没说过他没上学,只是撒谎说他读的体大罢了,那个所谓当搬运工的工作不就是他弟正在做的那个兼职吗?
谷筝拿着纸杯出去了,留下最后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李建华挠头:“谁说骨头早就没读书了来着……”
孙言:“……”
Simon:“……”
群里在说。
他们也是这么以为的。
谷筝打算在超市里做完寒假再辞职,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趁着放假前,他辞掉了超市的工作。
最后一次去超市返还洗干净的工作服时,乔天善悄悄跟他说老周被辞退了,就在昨天,老周偷店里购物卡的通告直接贴在了休息室的门上。
大家都在议论老周。
老周自己也觉丢人,被店长教训一通并扣了工资后,他灰溜溜地跑了,连储物柜的钥匙和工作服都没打算还,估计押金也不要了。
“可惜你昨天没来,没看到老周被店长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乔天善惋惜地说。
谷筝也很后悔,早知道他就昨天来还衣服了。
店里的人大多讨厌老周,谷筝作为常被老周针对的人之一,对老周的讨厌只多不少,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喜欢一个人。
哪怕是李既,都没让他这么烦过。
十五号是考试周的最后一天,这天一过,寒假正式开始。
谷筝整个寒假都要去公司实习,软件园的方向和他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一个在城南,一个要往城北走,回家是不可能的,他原本计划留宿学校,邱匀宣知道后,让他搬过去住。
邱匀宣家离软件园也算不上近,好在和从a大过去一样,地铁直达,交通方便。
住在邱匀宣家的好处很多,交通方便只是众多好处之一,要是住在学校,交通方便就是唯一的好处了,学校的食堂只开一个,而且开门时间晚、关门时间早,由于之前放假时寝室里出过事,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停电几个小时,若在下雪的夜里,肯定难熬。
谷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考完试的下午,他便拉着行李箱去了邱匀宣家。
门锁密码一直没变,邱匀宣还在上班,谷筝自己开门进去。
刚换上拖鞋,三条就翘着尾巴跑来了,它和谷筝见面的次数说少不少,可说多也不多,却非常亲近谷筝,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谷筝单手抱起三条,推着行李箱走到客厅,就见贪吃鬼鬼鬼祟祟地窝在沙发扶手旁。
他忍俊不禁,喂了两只猫,又把家里打扫一遍,煮上饭后不久,邱匀宣下班回来。
“以后晚上都有你喂两只猫,我让阿姨后面一段时间不用来了。”邱匀宣说,“但买菜只能我们自己去了。”
谷筝早就想到了这一茬:“我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些,不是很多,有空我们再去逛逛。”
“好。”
邱匀宣应着,回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套上围裙后,开始做饭。
谷筝也没闲着,忙来忙去地打下手,
他在干活方面特意分过工,现在他白住在邱匀宣家里,自然得多干活,邱匀宣主要负责做饭,他就把洗碗和打扫卫生的事包圆了。
刚好他在家也是做这些事。
还想等忙完去超市逛逛,结果随着夜色的加深,外头又不知不觉地下起雪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道路已经铺上一层银白。
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宅在家里各忙各的。
邱匀宣去书房里看书了,谷筝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看公司群的消息。
最近李建华和孙言常往公司跑,Simon专门拉了一个群来讨论新项目的事,他也被拉了进去,但他是实习生,少有冒头的时候,大多看群里的其他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谷筝看得认真,被身后的人轻轻踢了一脚都没回神。
直到有只手摸到他的腰间,突然用力挠了一下。
谷筝吓了一跳,又很快反应过来,转身的同时,朝那只手抓去,可那只手收得极快,他只来得及抓住一只没躲开的脚。
正是刚才踢他的那只脚。
抬眼看去,邱匀宣不知何时从书房出来,连在看的那本书都带出来了,这会儿正拿手上。
谷筝使了些劲儿,邱匀宣想收脚却收不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谷筝好笑地问。
邱匀宣收不回脚,索性直接踩上谷筝的膝盖,不过踩得很轻,生怕踩坏谷筝似的。
“我出来好久了,一直坐你后面。”邱匀宣说着,看了一眼谷筝的电脑屏幕。
谷筝见状,偏过身体,让邱匀宣看得更清楚些。
群里聊的是工作上的事,但邱匀宣不一定看得懂,所以没什么好遮掩的。
果然,邱匀宣很快挪开目光。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该去洗洗睡了。”邱匀宣说。
客厅的卫生间还没收拾出来,不能洗澡,谷筝拿上睡衣去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就见邱匀宣也从客厅来到卧室,蜷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看的还是那本书,已经翻过一半了。
谷筝走过去把落地灯的亮度调到最高,说道:“看书的时候把光调亮点,不然伤眼睛。”
邱匀宣合上书,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才说:“我平时不在这里看书。”
谷筝想起来之前邱匀宣确实喜欢往书房里跑,后来他俩确定关系的时间久了,邱匀宣才越来越在书房里呆不住。
至于原因——
谷筝又不傻。
他微叹口气,伸手摘下邱匀宣的眼镜,和邱匀宣手里的书一起放到床头柜上。
“该你去洗澡了。”
邱匀宣拿起睡衣朝卫生间走,走到门口,发现谷筝也走到了卧室门口,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谷筝。”邱匀宣连忙喊了一声。
谷筝回头:“嗯?”
邱匀宣有些怔愣地望着谷筝,以为谷筝要去隔壁房间睡。
其实他能理解谷筝的想法。
只是……
“隔壁的床单被套还没换过。”邱匀宣还是说出了这句难为情的话,也不知道谷筝能不能听懂他委婉的挽留。
谁知谷筝一脸茫然:“啊?”
邱匀宣顿了一下:“你去隔壁睡的话,最好把床单被套都换了。”
谷筝这才明白过来,表情变得尴尬:“我不去隔壁睡,我出去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进来。”
他的行李箱还放在客厅里。
邱匀宣闻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谷筝说:“邱医生,如果你想一个人睡的话,我……”
“我不想一个人睡。”邱匀宣说。
谷筝立即闭上嘴巴,过了片刻,说道:“那我去拿衣服了。”
夜里,两人躺上床,谷筝关灯前顺便把卧室门关了,防止三条和贪吃鬼像上次一样神出鬼没地跑进来。
卧室里的两层窗帘也被拉严实了,外面的光透不进来一点。
谷筝仰躺着,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邱匀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另一边,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就在谷筝快睡着时,一道压低的声音响起:“谷筝?”
谷筝的脑子迷迷糊糊,差点忘了自己没在寝室的床上,而是在邱匀宣家的床上,正要回应,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邱匀宣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然后朝他这边挪来。
不一会儿,一具身体轻手轻脚地贴了上来,邱匀宣伸手搂过他的腰,把脸放到他的肩膀上,几乎半个身体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合适的位置后,邱匀宣便一动不动了。
谷筝:“……”
他就说怎么邱匀宣每次都睡他这边,明明邱匀宣睡觉挺老实的。
谷筝犹豫了下,还是翻身把邱匀宣圈进怀里。
邱匀宣的额头抵着他的脸颊,两人的呼吸靠得很近,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如此清晰。
谷筝捻了捻邱匀宣身后的被子,将两人都裹严实了,又轻轻抚了抚邱匀宣的后背。
“邱医生。”他说,“要是你害怕做噩梦,我可以一直抱着你睡。”
邱匀宣微抬下头:“你怎么知道?”
“你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谷筝说,“我听到了一点。”
邱匀宣安静片刻,在谷筝怀里换了个姿势,他紧紧抱住谷筝,脸贴在谷筝的脖颈处,感受着谷筝呼吸的起伏。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从未觉得自己和一个人离得这么近过,近得好像要融为一体。
他将手覆上谷筝的胸膛。
下面心跳很快。
“突然和另一个人一起睡,你会不会不习惯?”
“有一点。”谷筝老实回答,“但慢慢的就习惯了。”
然而第二天醒来,谷筝再次被邱匀宣挤到床边,邱匀宣背后的床空着一大片,偏偏手脚都缠他身上。
谷筝:“……”
这要怎么习惯!
第66章 你俩来真的啊?
去了几次羽毛球馆后, 谷筝买了次数卡,算下来比他和邱匀宣买单次卡要划算很多。
只是邱匀宣不太乐意,他是真的不喜欢运动, 跟着谷筝出来几次已经很勉强了, 打着打着开始摆烂。
谷筝一直收着力道,打邱匀宣够得着的球,然而邱匀宣力道不够,羽毛球刚好过网。
谷筝捡几次球后学聪明了, 索性站到网下。
这家羽毛球馆的设施不错, 有更衣室和淋浴区, 但邱匀宣不想在外面洗澡,更懒得带衣服来, 于是两人打完球直接往外走。
步行回去也就十几分钟,外面没有落雪, 可夜风吹在身上, 冷得让邱匀宣打了好几个哆嗦。
路过一家奶茶店,邱匀宣想买一杯热奶茶, 谷筝没有拦着。
店里开了空调, 不过玻璃门也开着,夜风直往里灌,站在柜台后面等待时, 还是很冷。
谷筝正看着店员做奶茶, 一双手伸来, 把他外套的拉链全部拉了上去。
“小心着凉。”邱匀宣顺势用手背碰了下谷筝的耳朵, 还好不是很凉。
谷筝刚运动完, 其实不冷,却也没说什么。
邱匀宣问:“你明后两天都不回来是吧?”
“嗯。”谷筝想了下说, “应该大后天的下午回来。”
“你放心出去,我跟谢尤打过招呼了,他明后两天会来家里喂猫。”
谷筝说了声好。
临近年关,公司组织了团体活动,说是自驾游去省内的一个小城玩,再去那边的山上泡温泉,行政部算名额时把谷筝几个实习生都算上了。
其他实习生都没拒绝,谷筝也不好拒绝。
到家后,邱匀宣先回卧室洗澡,谷筝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快收拾完时,卧室里突然传来邱匀宣的喊声:“谷筝!”
家里十分安静,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也能听出邱匀宣语气里的急促。
谷筝吓得手上一抖,以为邱匀宣又在浴室里出了什么事,当即把东西一扔,起身跑进卧室。
浴室的门半掩着。
谷筝推门而入,往里走了没几步,就见坐在浴缸里的邱匀宣。
“邱医生!”谷筝蹲到浴缸边,焦急地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邱匀宣也是一脸急色,伸手抱住谷筝的脖子,身上的水都蹭到了谷筝身上。
谷筝下意识地回抱住了邱匀宣,想了想又觉不对,想要推开邱匀宣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事。
结果邱匀宣不放,偏头咬在他的脖子上。
谷筝嘶了一声:“邱医生。”
“要是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就好了。”邱匀宣松口说道。
谷筝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他比邱匀宣下班晚,回来就和邱匀宣说了公司团建的事,在那之后,邱匀宣就恹恹的了,吃饭和打球一直提不起劲儿。
他还以为邱匀宣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想问来着,又觉得自己问了也帮不上忙,便等着邱匀宣主动提起。
结果是为了这件事。
“那我不去了,明天上班我跟行政部的人说一声。”谷筝安抚地拍了拍邱匀宣的背,“反正公司人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别。”邱匀宣说,“你都答应了,突然反悔不好。”
谷筝不太在意:“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
作为实习生,刚来就不参加公司团建确实不好,但如果邱匀宣不想他去,那点不好也不算什么了。
他毕竟不是销售部的人,不需要维持人情往来。
“我没事,真的。”邱匀宣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我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等你回来,又要过年了,连起来就是十多天。”
等后面谷筝回来,也住不了几天。
二月底就要开学了。
以前邱匀宣一个人住习惯了,哪怕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都无所谓,如今才和谷筝住上小半个月,就好像依赖上了对方一般。
邱匀宣自知这种心理不好,可感情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邱匀宣问。
“差不多了。”谷筝说,“只去两天,用不着带太多东西。”
“明天早上就走?”
谷筝嗯了一声:“先去公司集合,然后一起出发。”
邱匀宣唉声叹气,叹着叹着又靠到了谷筝身上,谷筝的衣服都打湿了,他没什么顾忌,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
有些话依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在嘴边绕了半天,最后还是谷筝抬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拿着衣服起来,把衣服放到架子上,顺便关上了浴室门。
关门前,果然看到三条不知何时溜进了卧室,正团在床尾,聚精会神地望着浴室这边。
邱匀宣说:“人家什么都没做,却被你当贼一样放着。”
谷筝表情严肃地往回走:“三条就在外面。”
邱匀宣双手交叠地搭在浴缸边缘,下巴搁在手臂上,歪了下头说:“所以呢?”
“所以它会看到。”
许是谷筝的模样太过正经,邱匀宣蓦地噗嗤一笑:“它看到又有什么?”
说到这里,谷筝有些疑惑:“你说猫看得懂吗?”
“看得懂和看不懂有什么区别?它又不会说话。”邱匀宣说着,想起什么,“等会儿你不打算出去了?”
谷筝已经蹲回浴缸边,正伸手试水温,闻言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邱匀宣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三条不是在外面吗?”
“对哦。”谷筝唰地起来,抬脚朝外走去。
邱匀宣被他的后知后觉逗得直笑。
贪吃鬼也跑了进来,和三条一起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谷筝二话不说,一手抱起一只猫,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把两只猫放到地上,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谷筝很早就起来了。
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他有些无精打采,好在今天邱匀宣休息,他也不忙什么正事。
从小区外的便利店里买了早餐回来,邱匀宣裹着被子睡得正熟,整个人都睡到了他那边的床上,没有他挡着,邱匀宣的脑袋都快睡到床外了。
谷筝把人往床里面推,好不容易推到中间,谁知邱匀宣一个翻身,裹着被子直接贴到了他的身上。
都这样了,人还没醒。
谷筝无奈,只好又往里坐了一些,顺便让邱匀宣也往里挪了一些,见邱匀宣的脸全埋在被子里面,担心对方呼吸不畅,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邱医生。”他喊得小声。
邱匀宣的睫毛抖了两下,似乎想睁开眼,可眼皮太沉。
谷筝本想和邱匀宣说一下自己要走了,免得邱匀宣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卧室,但见此情景,也不好再喊。
他看着邱匀宣的睡颜。
这样仔细观察对方的时候好像不多,看惯了邱匀宣生活中的模样,这种安静闭眼的画面倒是新鲜,也和他印象中能干、厉害、仿佛无所不能的邱医生有些许的出入。
这才是邱医生的真实样子吧。
一个普通人而已。
会犯懒、会生气、会点耍聪明,而且很没安全感。
谷筝从不去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种虚幻的、缥缈的东西实在不好用具体的语言形容,何况在他和邱匀宣的这段关系中,很多时候是邱匀宣在主动。
但这一刻,很突然的,那个虚幻缥缈的东西一下子具象化了,他想就算不去公司团建,在这里坐上两天两夜,他也是可以的。
谷筝摸了摸邱匀宣的额头,低头在对方鼻尖上亲了一下。
邱匀宣睁了睁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表情有些茫然。
“邱医生,我走了。”谷筝说。
邱匀宣用沙哑的声音嗯了一下,半睁着眼,望着谷筝发呆。
谷筝起身蹲到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邱匀宣摇了摇头:“你昨天刚开始弄得我很不舒服。”
谷筝咳了一声。
“现在没事了。”邱匀宣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抚上谷筝脸颊,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又把手缩回被子里,“早去早回。”
从公司去目的地的路上,谷筝几乎都在睡觉,中午十二点多,车子停下,司机招呼大家下车。
到地方了。
此次出行简直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光大巴车都坐了四辆。
分配房间时,谷筝才知道有些领导把家属也带上了,其中就包括Simon,他带上了潘屿。
潘屿不是第一次跟着Simon出行,但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依然不是很熟,瞧见谷筝后,便一直跟着谷筝。
Simon自然要和吕总他们一起,潘屿嫌吕总他们年纪太大,没聊几句就要对他说教。
各自休整后,大家一起在包了场的餐厅里吃饭。
Simon敬酒敬得双颊酡红,过来扶着谷筝的椅背问:“你怎么不把椰子带上?我还想见见他呢。”
其他同事也去敬酒了,只剩潘屿坐在谷筝旁边吃菜。
谷筝回道:“他要上班,没时间。”
“哦。”Simon拉长声调,“我差点忘了他是医生,平时很忙吧?”
“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谷筝说。
“可惜了。”Simon拍了拍谷筝的肩膀,“有机会还是见见吧,你跟椰子说一下,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都长,我把他当朋友,他不至于真把我当网友吧?”
你还真说对了。
谷筝尴尬地想。
他认识邱匀宣这么久,几乎没听邱匀宣提起Simon。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最初认识Simon的人是谢洲,邱匀宣只是用了谢洲的号。
邱匀宣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他肯定不会和谢洲认识的人走得太近。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
“我会跟他说一下的。”谷筝说。
Simon醉醺醺地走了,潘屿放下筷子,想到之前的乌龙,一脸无语地说:“早知道你们gay圈这么能交际,遍地都是熟人,我还在中间瞎掺和什么。”
谷筝:“……”
他下意识想反驳自己不是gay。
想了想又没说。
好吧。
他现在就是gay了。
临近晚上,从山下玩了回来,其他人吆喝着去泡温泉,谷筝对泡温泉没多大兴趣,连泳裤都没带,他在房间里和邱匀宣打了一会儿电话,看时间还早,便溜达出去了。
温泉区后面有一个健身房,和温泉区一样对酒店的客人免费开放,可能是建在山里的缘故,面积很大,甚至分出了游泳池和几个球场。
谷筝到那儿时,球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打球了,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其中一个人对他挥了挥手。
Simon居然也在。
Simon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明明中午喝得说话都大舌头,下午应该睡了一觉,这会儿又精神奕奕起来,坐在边上看吕总几人挥舞羽毛球拍。
谷筝看了Simon一眼,打心眼里感到佩服。
“会打羽毛球吗?”Simon问。
“会。”
“你去那边拿个拍子过来。”Simon指了一下球场角落的框子。
谷筝本来只是出来溜达,没打算汗流浃背的回去,可Simon都这么说了,球场上的吕总也在招呼他。
他还是去框子里挑了一个球拍。
在场加上他一共五个人,只用一个场地,淘汰制,三局两胜,才这么一会儿功夫,Simon就上去又下来了。
Simon用力挥了下自己的球拍,仔细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谷筝拿着的球拍。
“我是不是拍子没选好?”Simon说,“你那个拍子好像比我的拍子好一点。”
谷筝抬起球拍:“换吗?”
Simon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然后赶紧换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挥谷筝的拍子时,果然觉得这个拍子结实很多,原来是拍子的问题,怪不得他打一场输一场。
轮到谷筝上场,吕总数不清赢了多少次,谷筝刚来球场时,他就站在那个位置上了。
“好好打,别让人。”吕总摆了个发球的姿势,同时提醒谷筝,“我们打的可不是休闲局。”
谷筝本是随意站着,闻言双腿分到与肩同宽,微弓起背,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吕总手里的球。
几分钟后,不败战神吕总下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入的人竟是越来越多,五个人的战场逐渐变成十几二十个人的战场,唯一不变的是谷筝始终像一根定海神针似的杵在自己的半边场地上。
直到Simon第n次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场,谷筝连着三次没接到球,直接下去了。
然而几分钟后,Simon也灰溜溜地下了场。
“你这球打得太好了,经常打吗?”吕总问谷筝。
谷筝已经把球拍放回框子里,不歇息地打了一两个小时,哪怕球场里的空调开得不高,他也淌了一身的汗,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
“以前不常打,最近才捡起来。”谷筝说,“小时候经常和我爸打。”
吕总笑道:“怪不得这么大力气。”
吕总说了不打休闲局,不管对方男女老少,谷筝都一视同仁地拿出了七八分的力气,扣出的球没一个人能接上。
站在吕总另一边的人偏头调侃:“和你打球的人肯定要累死了,不是捡球就是在捡球的路上。”
谷筝用手背抹了把汗,只是笑笑。
吕总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谷筝,等所有人打完球一起离开,他故意落后一步走到谷筝身旁。
“小谷啊。”吕总开口,“你才大一吧?”
谷筝嗯了一声。
吕总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毕业后就工作还是读个研什么的?”
“应该会先工作。”谷筝说,他是有考研的打算,但不急于一时,考研要付出太多时间成本,时间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而且谈恋爱确实会压缩时间。
谷筝在心里叹气。
原本看书在哪里都能看,谈了恋爱后,就只想去邱医生家里看了。
吕总装模作样地问了好些话,谷筝虽不明所以,但都老实回答了。
最后,铺垫到位,吕总倏地话锋一转:“对了,你谈恋爱没有?”
Simon走在两人前面,听到这话,不由得竖起耳朵。
谷筝惊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吕总说那么多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扭头对上吕总的目光。
谷筝回答:“谈了。”
吕总一愣,虽然早就猜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是听对方亲口说出,还是不免觉得可惜。
多的就涉及别人隐私了,吕总不好再问,随口扯了两句话后,加快步子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Simon回头看了谷筝好几眼。
夜色渐浓,大家各回各的房间,Simon难得没和吕总他们一起,挤到了谷筝和潘屿中间。
“你俩来真的啊?我以为你们谈着玩儿的。”Simon说。
倒不是谷筝向吕总坦白自己有对象的事有多难得,只是他们这个圈子到底不太一样。
他们既没道德束缚,也没法律束缚,两个人今天你侬我侬时在一起,明天相看两厌就立马分开,跟玩儿似的。
所以很多人即便有对象也不会对外承认,在外面始终保持单身状态就像随时给自己留条退路,只要和现在这个不合适,就可以分开找下家。
何况谷筝才十八九岁。
Simon不太赞成谷筝这么做。
谷筝不知道Simon怎么想的,听了Simon的话,再看Simon一脸惊讶的表情,顿时有点不高兴。
“这要怎么谈着玩儿?”
Simon噗嗤一笑:“又不能结婚,不就是谈着玩儿吗?”
谷筝放慢脚步,没什么表情地看向Simon:“结婚证只能保证公民在婚姻中的基本权利,但婚姻不是靠一个结婚证来维系的,不管能不能结婚,或者能不能走到最后,我和椰子交往都不是抱着玩或者无聊打发时间的想法。”
Simon脸上诧异更甚。
谷筝顿了顿,才说:“我一直都很认真。”
Simon表情复杂,他想到自己刚才对谷筝做法的不赞成,但不赞成归不赞成,他心里还是很羡慕椰子的。
两天团建结束,回到公司,谷筝如释重负,回邱匀宣家看到在门口打转的两只猫,他突然发现在外面玩还不如在家里和两只猫作伴来得自在,至少邱匀宣下班回来就能看到他。
然而邱匀宣今天要上晚班,回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谷筝还没起床,就感觉到一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睁眼之前,他的身体率先反应过来,隔着被子抱起身上的人在床上滚了半圈。
耳边响起一声低呼。
邱匀宣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被他裹在被子里面,头发凌乱,动也动弹不得。
“你吓我一跳。”邱匀宣瞪他,但眉眼间并无太多凶狠之意。
才两三天没见,谷筝抱着邱匀宣,竟舍不得撒手了。
他埋头在邱匀宣的颈窝里嗅了嗅。
熟悉的气味。
邱匀宣车里的香氛一直没换。
“邱医生。”谷筝心里欢喜,嘴上喊着。
邱匀宣耐心地嗯了一声。
谷筝问:“你刚才是不是想吓我?”
“被你发现了。”邱匀宣说,其实他只是见谷筝睡着,习惯性地想凑近了看上一会儿,谁知谷筝没有睡得很沉。
可哪儿好意思说。
家里开着空调,邱匀宣穿着毛衣和裤子的裹在被子里,时间长了便感觉到热,可谷筝这个木头桩子难得这么亲近他,让他又不想把对方推开。
就这么忍了一会儿。
谷筝松开他,把他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邱匀宣暗叹口气,刚从被子里出来,就开始怀念被裹着的时候了。
谷筝替邱匀宣理了理头发,见邱匀宣眼底有着疲惫,有些心疼地说:“洗个澡睡一觉吧,我也要去公司了。”
“好。”
邱匀宣嘴上这么说着,却一步不落地贴着谷筝,直到谷筝在玄关换好鞋子。
抬头瞧见邱匀宣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脸上没了平日的招牌式笑容,表情淡淡,看上去有些孤寂。
谷筝本要开门出去,想了想又转身走向邱匀宣。
他一把抱住邱匀宣。
邱匀宣微愣了下,回过神来,双手攀上谷筝的背,他抱得比谷筝还紧,恨不得整个人都贴谷筝身上。
黏糊了好半天,谷筝双手掌住邱匀宣的肩膀,勉强将人推开一些。
“邱医生。”
邱匀宣看着谷筝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连声音都绷了起来:“嗯?”
他以为谷筝要亲过来,下意识地往前靠了些。
结果下一秒,谷筝扣着他的肩膀又把他推开了些,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喝奶茶,保温壶里装了我刚才烧的热水,你可以等会儿倒出来先凉着,等我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去打球。”
邱匀宣:“……”
当天下午,谷筝和同事开完会回各自位置上,他拿起看了一眼,邱匀宣还没回他消息。
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邱医生好像不高兴了。
还是说一直在睡觉?
也睡得太久了。
第67章 陪练
大年三十将近, 团建回来后没上几天班就开始放年假了,这天刚好碰上邱匀宣休假,便开车把谷筝送了回去。
回到家里, 骤然空闲下来, 谷筝还有一点不适应,不过大年三十一过,他也忙碌起来了,主要就是跟着黎霜和谷向阳一起走亲戚。
李既是他表哥, 两人这阵子天天都能碰面。
偏偏李既又是个话痨, 什么话都往谷筝这里说, 包括他那段已经谈了小半个月的网恋。
“我和他说好开学见面,到时候如果没有见光死, 我给你发照片。”李既乐呵呵地说。
谷筝看李既捧着手机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你当心些, 别遇到骗子了。”
李既本就在兴头上, 听到这话,当即不乐意了:“我都是成年人了, 肯定会小心些,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随便发几张照片就能吸引一堆人吗?”
谷筝默然。
他摸了摸鼻子,想起李既已经不止一次向自己抱怨在现实中难找对象,有点好感的人都是铁铮铮的直男。
“话说回来。”李既话题一转, “你那个号说不要就不要真是舍得, 我要是你, 还不得好好经营下去。”
谷筝说:“我对网上的事没什么兴趣。”
李既看了谷筝一眼, 想起网上那些关于谷筝的传言, 他想过要不要帮谷筝解释一下,但转念一想, 谷筝都不在意,万一他好心帮倒忙反而暴露了谷筝的隐私呢?
不过谷筝说什么不好偏说自己是体大的,体大的人都放得开,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的学校和长相,揭穿谷筝也是分分钟的事。
晚上,李既家请吃饭,订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餐馆,大姑父从外面回来,带了好些干果特产。
“都是我朋友从外地带回来的。”大姑父一边说一边给每家分了一些,最后留了好几袋下来,其中一袋递给李既。
李既打开袋子一看,皱了皱眉:“爸,我不是让你叫张叔叔别拿这种要用工具剥的吗?”
大姑父不以为意:“用工具剥的怎么了?袋子里不是放了工具吗?”
“这是给邱老师的!”
“哎呀,你给就是了。”
李既不说话了,抱着袋子坐到椅子上生闷气,余光里注意到谷筝在看他,便嘀嘀咕咕地说:“邱老师那么讲究,可能不喜欢我送的这些。”
谷筝愣道:“他怎么讲究了?”
“你不也认识邱老师,还不清楚?”李既惊奇地看向谷筝,“邱老师太甜的东西不吃,太辣的东西不吃,剥起来麻烦的东西也不吃,我之前还向邱老师学习来着。”
谷筝想起来了。
之前李既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突然嚷着要控油控盐控糖、要健身生活,现在想来估计是被邱匀宣表现出来的假象欺骗了。
平时邱匀宣还真不会拒绝重油重盐的食物,全糖奶茶更是库库地炫,年底砂糖橘出来时,邱匀宣能凭一己之力吃掉一整袋。
谷筝沉默了下,没有打破李既这个迷弟对邱匀宣的幻想,只道:“你送出去就知道了,兴许他会喜欢呢。”
李既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初七收假,谷筝收拾东西回到邱匀宣家。
邱匀宣过年要值班,只在谢家吃了顿年夜饭就回来了,谢家的两个老人自是挽留,但他心境变了,也不像从前那般顺着两个老人。
夜幕降临,邱匀宣下班回来,手里提着李既送的东西。
谷筝刚喂完猫,起身扫了一眼邱匀宣的手:“碰到李既了?”
邱匀宣嗯了一声,把袋子放到茶几上:“他也是个傻的,在医院里不好把东西给我,就在停车场里等着,外面那么冷,不知道冻了多久。”
说完,从卧室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到沙发上开始剥干果,等谷筝在厨房里洗干净菜,茶几上已经堆了一座小山似的干果壳子。
“少吃点,等会儿要吃饭了。”
邱匀宣啪嗒一下剥开一个,拿着果仁递向谷筝。
谷筝无奈,低头咬住。
邱匀宣仰着头问:“怎么样?”
“好吃。”谷筝说,“这是我大姑父托朋友带的,听说跑了很远才买到。”
虽然大姑父给他们每家分了一些,但是量不多,再看邱匀宣放茶几上的袋子,足是他们每家分到的好几倍。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把碗洗了,分别几天,都没有做其他事的心思。
谷筝把想往卧室里钻的两只猫关在门外,和邱匀宣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头发都是湿的,要吹干了才能上床。
邱匀宣有些不舒服,谷筝便让他坐沙发上,从卫生间里拿了吹风机出来,慢慢给他吹头发。
暖风吹得邱匀宣昏昏欲睡,合上眼皮,也不知道头发是什么时候吹干的,谷筝把他抱到床上,也自个儿回卫生间里吹头发了。
不多时,床那边微往下陷。
谷筝关了卧室里的大灯上床。
邱匀宣习惯性地朝谷筝身上贴去,谁想还没靠近,谷筝竟然伸手将他搂了过去。
下一秒,一只手扯开邱匀宣的裤边钻了进去。
邱匀宣一愣,瞬间睡意全无,睁眼看向谷筝。
“你干什么?”
尽管语气重了些,他却既没挣扎也没拒绝。
倒不是谷筝的行为吓到他了,而是他和谷筝认识这么久,还真从未见过谷筝这么主动的时候。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谷筝对上邱匀宣的目光,有些许不自在,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手停在邱匀宣的屁股上,真心实意地说:“你不是一直说不舒服吗?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谷筝还没仔细看过那个地方。
不管是在前戏里还是做的时候,邱匀宣到底有些遮遮掩掩,让谷筝用手碰的时候更多,做完清洗也多是自己出力。
邱匀宣还喊过几次疼,谷筝没有经验,也是没有办法。
还以为现在已经适应了,结果今晚又说了一次。
等谷筝把话说完,邱匀宣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一把抓住谷筝的手:“别。”
谷筝的手被抓出来。
“没什么好看的。”邱匀宣说。
谷筝很少勉强别人,要是其他事,也就算了,他看了看邱匀宣的脸色,突然低头在邱匀宣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邱医生,让我看看嘛。”谷筝说,“我就看一眼。”
邱匀宣抿唇不语,抗拒的意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安静片刻,谷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地喊:“邱哥哥,让我看看嘛——”
话音未落,被子里的手臂被拧了一下。
“嘶~”
几分钟后,邱匀宣老实趴到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双手紧抓枕头边缘,像是受辱一般。
不过他此时的模样确实……
谷筝没有耽搁,掰着对方的屁股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用食指轻轻按了按。
邱匀宣呼吸加重,立即开口:“疼。”
谷筝赶紧收手。
“看着没什么问题,没红也没肿。”谷筝一边说一边替邱匀宣拉上裤子。
一阵窸窸窣窣后,邱匀宣转身用背贴着他,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谷筝在网上搜了半天,发现可能和他们用的安全套以及润滑剂有关。
两人都不经常买这种东西,全靠别人的推荐和种草,但那个别人又不是他们认识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真的推荐还是在打广告。
谷筝觉得自己还是得好好做一番功课才行。
转头看去,邱匀宣不知何时睡着了。
谷筝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顺便关了床头灯,刚躺下去,邱匀宣就翻身过来往他怀里靠。
谷筝将人抱住,在黑暗中摸索着亲到对方发顶上。
“晚安,邱医生。”
邱匀宣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羽毛球馆的卡还剩二三十次,开始上班后,谷筝也开始拉着邱匀宣往球馆里跑了。
然而架不住不喜欢运动的邱匀宣每次打到一半就开始摆烂,谷筝不是在捡球就是在捡球的路上,打球的手还没酸,腰却累得直不起来。
周五这天下午,Simon找到谷筝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谷筝拒绝了,说自己晚上要和人打球。
Simon眉尾一扬,敏感地问:“和椰子?”
“对。”谷筝没有否认。
“那正好啊,我也想练练球技,我们一起。”Simon兴致勃勃地说,“顺便和椰子见上一面。”
谷筝想到邱匀宣那稀烂的球技,默了一瞬。
本要拒绝,可又想到什么,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我要先问问椰子。”
趁着去茶水间接水的功夫,谷筝给邱匀宣打去电话,直接转达了Simon的意思。
没想到邱匀宣轻而易举地同意了:“好啊。”
谷筝担心邱匀宣勉强自己,便说:“你不想见的话可以不见,我拒绝他就是了,不用看我的面子。”
邱匀宣笑道:“Simon人还不错,见一面也没什么。”
回到办公区,谷筝找到Simon说了这件事。
Simon肉眼可见的高兴,神采飞扬,连忙和谷筝约好晚上八点在球馆见面——很巧的是Simon家也离球馆不远,开车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下班回家,邱匀宣已经做好晚饭,吃了饭洗了碗,两人坐在沙发上消食,免不得又是一阵闹腾。
七点出头,他俩换好衣服出门。
到球馆时还不到七点半,Simon居然到了,穿了一身颇为专业的运动服,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Simon。”谷筝走过去喊。
Simon抬头,视线越过谷筝看向后面的邱匀宣,他放下手机,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椰子?”
邱匀宣点了点头:“你好。”
Simon不是第一次见到邱匀宣,之前在民宿里认出谷筝后,他便经常留意邱匀宣,但这是第一次和邱匀宣说上话。
与在网上和对方交流截然不同。
椰子真是线上线下两个样。
也确实长得好看,本人比网上那些遮遮掩掩的照片好看多了,还更有气质,难怪把谷筝迷得神魂颠倒。
Simon心想。
谷筝和邱匀宣没特意穿运动服来,只在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比较轻薄的卫衣,下面套了一条宽松的裤子。
脱掉外套放到椅子上,谷筝去前台借了两个球拍,顺便买了三瓶矿泉水回来。
他递给Simon一瓶。
Simon的目光在谷筝和邱匀宣之间转了好几圈,最后低头落到自己这一身特意买的装备上。
他甚至花重金买了一副球拍。
再看谷筝手上租来的两个拍子。
Simon:“……”
他怎么跟小丑似的?
谷筝并不知道Simon在想什么,准备好后,先和Simon来了几局。
Simon的打球技术连谷筝的一半都够不上,上次在酒店里打球,他几分钟就被谷筝淘汰下去了。
可今晚不知怎的,谷筝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打球的力道温和了不止一点,两人有来有回地打十几分钟后,Simon三比二赢了谷筝。
看着谷筝下场,Simon不可思议极了,随即颇为得意地在半空中挥了挥球拍:“过年期间我私下练了几场,还不错吧?”
谷筝把球拍靠到椅子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进步很大。”
Simon眉飞色舞:“椰子上。”
邱匀宣拿着球拍上了。
Simon想着椰子能和谷筝打这么久的球,应该也是个厉害的,他握紧球拍,专注盯着发球的邱匀宣。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羽毛球被邱匀宣的拍子打了过来,呈一道抛物线地朝着他的正脸飞来。
他轻松一挥,球被打了回去。
邱匀宣没有接住。
Simon愣住,这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扭头看向谷筝。
谷筝没有反应,注意力都在邱匀宣身上,他很专注地盯着邱匀宣。
很快,邱匀宣下场,谷筝上场。
谷筝还是那样,打得不好不坏,最后被Simon三比二淘汰了。
接着又是邱匀宣上场。
如此打了快一个小时的球,Simon汗流浃背,手臂发酸,邱匀宣也喘着气,累得面色发红。
只有谷筝面不红气不喘,一派轻松的样子。
Simon不是傻子,自是一下子猜到了谷筝的意图,怪不得今天下午谷筝明明要拒绝他来着,结果还是同意了。
敢情是让他来陪着椰子练球?!
别的不说,椰子的球技也太菜了,和椰子打球一点感觉都没有。
Simon有些生气,也开始摆烂,连输两次给邱匀宣后,他把球拍一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不打了,累死了。”
谷筝倒是好脾气,说了声好。
他给邱匀宣定的最低要求是一个小时,眼下的确过了一个小时,却是Simon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小时。
谷筝拉住也想坐椅子上休息的邱匀宣:“再打半个小时。”
邱匀宣一脸绝望。
谷筝觉得好笑,突然想抱抱对方,可球馆里的人不少,还有Simon在旁盯着,他只捏了捏邱匀宣的手臂。
“再坚持一下,随便打打就行,只要动起来。”
谷筝都这么说了,邱匀宣便真的只是随便打打,羽毛球要么左偏、要么右偏、要么擦着网过去,半个小时下来,两人捡球的次数比打球的次数还多。
Simon看得啧啧称奇。
果然椰子的男朋友不是谁都能当的。
但好羡慕。
哎……
打完球,三人去附近吃了一些烧烤,谷筝和邱匀宣把Simon送回停车场,谷筝热情地说:“下次打球还叫你。”
Simon连忙婉拒。
他可不想再来当工具人,自己的男朋友自己陪吧。
等Simon开车走远,谷筝和邱匀宣才慢慢往回走。
时间不早了,外头又冷,路上除了他俩没其他人,谷筝默不作声地牵住了邱匀宣的手。
邱匀宣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谷筝牵着邱匀宣的手放到自己的外衣兜里,两人十指相扣,手心相贴,哪怕不知道这样做过多少次,仍不觉腻。
“Simon是不是被我们吓跑了?”谷筝说。
“你下次多叫他几回,他肯定还会来。”邱匀宣给出评价,“他这个陪练当得还不错。”
谷筝笑出了声。
邱匀宣扭头看他。
趁着四下无人,谷筝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在邱匀宣的脸上亲了一下。
随即他想起什么,拉着邱匀宣加快了步子。
他前些天在网上买的东西到了,这次做足了功课,正好他俩明天都不上班,可以试试新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