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着急。”苏黎连忙按住她肩膀, “戒指丢了？你上次拿着它是什么时候，有印象吗？”
沈墨点点头。
就是因为有印象，她才越发慌乱：“掉在溶洞里面了……”
当时走到一半路程，她怕戒指弄脏, 于是取下来放进腰侧小袋子。可现在小袋子拉链有空隙, 本该呆在里面的戒指已经不翼而飞。
苏黎抿唇：“没关系。”
她带着沈墨回去找导游：“我借个手电筒回去找, 溶洞就那一条路, 真掉在里面肯定能发现！”
沈墨拉住她，摇了摇头：“不，你别去。”
溶洞道路崎岖, 第一次还能凭借新奇感走下去，再进去一次纯粹就是受罪。
苏黎安抚拍拍她手背：“没事, 我先去问问看。”
她迅速找到导游说明戒指丢失的情况，导游听闻也很着急，先是召集起此次参与探险活动的所有游客，连比带划询问所有人有没有看到戒指。
意料之中，旅客们全都茫然否认。
苏黎想了想, 用中英两种语言朝人群表示道：“戒指价值其实不高，只是对我们意义非凡。如果有人捡到, 我愿意支付2千美金作为酬劳，甚至更高。”
当然, 戒指价值远不止这个数，但她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
可即便给出高额奖励作为承诺, 人群依旧沉默。
苏黎不再寄希望于戒指碰巧被人捡到。
“我要回去找。”她看向导游，“这附近有人接受雇佣吗？我需要找人帮忙。”
导游用英语告诉她, 马上就要天黑，夜晚的溶洞很危险, 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明天再来一趟。
沈墨听闻，无意识咬着下唇，印痕处几乎看不见血色。
苏黎握住她冰凉的手，不假思索道：“给我一个手电筒，我先顺着路回去找一找。”不等沈墨拒绝，她便道：“你放心，我不会深入，一定在天黑前出来。
“如果戒指掉在后半段，可能我一进去就捡到了。”
沈墨望着她坚定的眼睛，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苏黎用手指抵住她唇瓣：“你留在外面，帮我看着时间，时间过半马上给我打电话。”
她朝沈墨眨了眨眼睛：“其他任何人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所以，最重要这件事必须交给你。”
沈墨愣怔两秒，随即低头“嗯”了一声。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身后，男人朝导游大喊，“不是说好要去看日落吗？这都几点了？”
他企图发动其他人一起抗议：“我们这些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应和，苏黎目光凌厉朝他看去，男人一下没了嚣张的气焰，歪着嘴退回他受伤的女友身边装起鹌鹑。
“东西都准备好了。”苏黎拿上必要的工具，“好了，事不宜迟，我马上进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返回溶洞。
“苏黎。”沈墨看着她背影，忍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苏黎回头朝她一笑，比了个“OK”手势，随即便头也不回走入溶洞中。
寻找工作比苏黎想的要困难。
戒指小小一个，还是银白色的，与周围浅色的钟乳石几乎融为一体。苏黎只能寄希望于它材质反光，或许在手电筒照射下显出一些端倪。
她一路走一路找，眼睛都有些看花了，可直到沈墨电话打进来，依旧毫无所获。
听着沈墨在电话那头催促，苏黎只得放弃。
但回去的路上她也放过，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确认戒指没有掉在后面这段路途。
等她重新出了溶洞，原本还亮着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暗。
其他人早已不在此处，出口外，只有沈墨和那个亮起的灯塔在等待她的出现。
看到她身影，沈墨立刻奔跑着迎了上来。
她抓着苏黎手臂，闷闷询问道：“没事吧？”
“抱歉。”苏黎有些愧疚，“戒指没有……”
沈墨用力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不找了……”
“嗯？”苏黎有些诧异，“不找了？”
“嗯，不找了。”沈墨逆着光，苏黎看不清她表情。
她听到沈墨说：“不就是一枚戒指，不值得你这样奔波。”
苏黎能感觉到她心情低落。
她想了想：“等明天吧，等明天天亮，我们雇佣一些当地熟悉的人进去找，我们自己不去了，好吗？”
沈墨闻言抬眸。
她看着苏黎，轻轻点了一下头。
也就是这时候，苏黎才蓦然发现她眼角有晶莹的湿润痕迹。
她伸手触碰，心疼得无以复加：“你自己也说了，不就是一枚戒指，怎么还哭了？”她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模样：“也许明天一下就找到了，到时候你的眼泪可就白流了。”
沈墨不好意思低下头：“我没有……”
她抹了抹眼角：“是因为，眼睛被风吹太久了……”
苏黎俯身去牵她的手，果然摸到一片冰凉。
她用力攥了攥：“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吃点东西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沈墨轻轻“嗯”了一声。
走了两步，苏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牵着沈墨没有放开。灯塔光芒照耀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投射在礁石上，扭曲又别样亲密。
苏黎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沈墨，见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抓紧手中柔软。
来到车站，导游正好也带着看完日落的旅客归来，一群人坐上回酒店的班车。
车上，沈墨疲累将头靠上苏黎肩膀。
她的动作太过坦然，好似两人本就该如何亲昵，倒显得无措的苏黎有些局促可笑。
苏黎努力深呼吸放松身体，随后调整姿势，希望可以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坐在她们前面的女孩回过头询问：“你们的戒指找回来了吗？”
苏黎摇头：“准备等明天光线好再去看看。”
女孩闻言，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你们的戒指肯定能找回来。”
“谢谢。”苏黎朝她一笑，又看向她膝盖，“你呢？伤势怎么样？”
女孩淡淡道：“就是擦破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她叹了一口气：“当时洞里很黑，我又走得急，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苏黎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坐在女孩旁边的男人撇了一下嘴：“我都告诉过你要小心了，你还是能整出事。当然怪你自己了不然还能怪谁？”
女孩咬唇，心里明显憋着气。
苏黎自动屏蔽掉男人的话，安抚女孩道：“有惊无险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你这几天记得伤口不要碰水，好好涂药，很快就能好了。”
“谢谢。”女孩勾唇回应她的善意，“今天在溶洞……”
男人突然用力扯了一下她衣角：“说完了没？安静点行吗？你看车上谁像你一样咋咋呼呼的？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
“章一鹏你够了没？真当我没脾气是吧？！”女孩终于忍不住情绪爆发。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两个陌生人都知道关心我摔伤的膝盖，你作为我男朋友，一路上只会责怪我贬低我！”
男人瞪着眼睛：“又不是我让你摔伤腿的，还能怨上我了？！”
女孩咬着牙：“当时在溶洞里面我们明明走得好好的，你突然一声不吭往前面跑。手电筒在你手里，我看不见路又着急追你，可不走了两步就摔跤嘛！”
男人一愣：“我，我哪有跑掉，明明，明明就是你自己没跟上。”
“你还不承认？！”女孩气得喘着粗气，“当时你突然往前跑，我喊了好几声，你跟没听到一样，等到我摔跤才转身回来找我。
“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你，你……”男人涨红了脸，瞥了一眼后面的苏黎，“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想找人吵架，我，我真是无语了！”
沈墨原本靠在苏黎肩头闭目养神，听见吵闹的动静眉头都蹙了起来。
苏黎不想她继续被打扰，开口劝说女孩：“别生气，有事情你们等回酒店再说吧。”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吵闹的行为不妥，悻悻点点头。她边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边闷闷跟苏黎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苏黎随口应道，转头轻轻拍了拍沈墨肩膀。
在她的安抚下，沈墨眉头舒展，又重新睡了过去。
隔天，两人在导游帮助下雇佣了三个当地居民进入溶洞帮忙寻找戒指。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帮游客在溶洞中寻找失物，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将戒指捡回。
可两天过去，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无所获。
这两天里，苏黎和沈墨并没有耽误行程，依然按照原计划在附近其他地方游玩。但苏黎能感受到，沈墨状态和兴致明显没有第一天那么好——
她经常在发呆的时候无意识捏着自己左手无名指，那个本该套着钻戒的地方如今空无一物。
听到雇佣者汇报的情况，沈墨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
她平静询问：“可以继续搜寻吗？”
领头人摆手拒绝，并用英文告诉她们继续寻找没有太大意义，劝她们放弃。
“为什么不行？”苏黎非常疑惑，“我们还会在岛上呆两天左右，你们继续找……”
话没说完，沈墨抓住她的手。
她朝苏黎摇摇头，随即给三人结了工钱，送他们离开后才解释道：“这里的人就是这样，对待工作没有太强的责任心，曾经S.G有个合作商在这里建工厂吃过苦头。”
苏黎不满捋了一把头发。
她想了想：“他们不做就再找其他人试试，明天我再去溶洞一趟。”
此时是下午五点，阳光温柔不晒人，海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
沈墨发丝上镀着一层璀璨淡金，她抬眸看向苏黎，眸底波纹微漾：“不用了，就这样，算了吧。”
“嗯？”苏黎与她确认，“不找了吗？”
沈墨低着头，看脚边堆积的砂砾。
“找不回来了。”海浪拍打脚背，她轻声道，“溶洞太大，戒指又太小，从发现丢失那一刻我就知道很大概率找不回来。”
两人隔着大约半米的距离，但苏黎竟感觉自己能触碰到她几乎实质化的悲伤。
她张了张嘴，片刻后才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声破碎的安慰：“……你别难过。”
沈墨站在海风中，闻言抬眸看她。
“对不起，苏黎。”她道，“我把，我把我们的结婚戒指弄丢了。”
苏黎实在忍不住，弯腰牵起她的手。
“不是你的错。
“非要较真的话，那天你本来都把戒指收好了，是我偏要帮你重新戴上，才引发后面一系列连锁反应。”
沈墨无言摇了摇头。
她的手依旧冰凉，苏黎将它们捧在胸口温暖。
不希望对方自责，她故作轻松：“再说了，不就是一枚戒指吗？丢了就丢了呗，没什么大不了。”
沈墨一愣。
她蹙着眉头，抬眸看向苏黎：“没什么大不了？”
“对啊。”苏黎还没意识到她情绪上的转变，笑着摸摸她发顶，“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你喜欢的话，回国后我再给你定制一枚。”
沈墨用力抽回手。
下一刻，她冷冷拒绝道：“不用了。”
苏黎有些错愕：“啊？怎么了？”
“只不过是一枚戒指，丢了就丢了。”沈墨转身往回走，没有再看她一眼，“没什么大不了。”
苏黎回过神，快步追了上去：“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明明上一秒两人还情绪稳定在交流，一眨眼沈墨居然黑下脸对她阴阳怪气，苏黎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说错话了吗？一百来万的钻戒，对我们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啊。”
她自认已经尽力在安慰沈墨，却莫名其妙被甩了脸，心中难免不愉快。
“呵。”沈墨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满都是嘲弄，“对你而言，它确实只值一百万。”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向酒店。
“我……”苏黎一时失语，愣愣站在原地目送她背影离去。
就在沈墨即将进门那一刻，她大声呼喊道：“沈墨！”
沈墨停步，扶着门框侧过脸看她。
苏黎有些焦躁，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气氛。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烦躁，尽量用温柔语气询问：“你，你晚餐想吃什么？我买了给你带上去？”
隔得有些远，她看到沈墨似乎叹了口气，接着便继续迈步，很快消失在酒店大门后。
“不是，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苏黎有些抓狂，暴躁扯了扯自己头发，“一百万的钻戒你沈总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我安慰人还安慰出错了？！”
草草发泄过后，她冷静下来，转身朝不远处餐厅走去。
这家当地餐厅比较符合沈墨口味，苏黎按照她的口味仔仔细细挑选好菜品。等到结账时，她才意识到因为太过专心考虑沈墨，她居然忘记了自己的晚餐。
没办法，她只好返回食物区，准备随便给自己打包一份。
正是因为这样，她碰上了同样来买晚餐的舒涵。
舒涵就是之前在溶洞中受伤的女孩，看到苏黎，她主动打了个招呼：“好巧，你也来买吃的吗？”
“嗯。”苏黎没什么精神，勉强朝她笑了笑。
“对了，你们的戒指找回来了吗？”
“没有。”苏黎苦笑。
她放在勺子，忍不住吐槽道：“我其实觉得没什么，一枚戒指而已。但我……呃……”她咳了两声，脸颊开始泛红，“我家那位很伤心。我安慰她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她反倒跟我发脾气。”
“啊？”舒涵听完后有些诧异。
“你也觉得很不对劲吧？”苏黎皱皱鼻子，“没有人责怪她，她为什么生我的气啊？”
舒涵直接道：“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我不对劲？”苏黎瞪大眼睛，很不服气问：“为什么？”
“你怎么会用经济损失来定义那枚遗失的戒指啊？”舒涵不赞同地摇摇头，“你不会还说了什么再买一个就好了这种话吧？
“那可是你们的结婚钻戒耶，意义很不一样的！”
“可，可是……”苏黎脑筋有些转不过来，“沈墨不会在意那是不是结婚钻戒啊。”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舒涵不满皱起眉头，“结婚戒指是你们在一起的见证不是吗？是你亲手为她戴上的承诺！
“这枚戒指一定是你爱人最珍贵的宝物，它丢了，其他任何财宝首饰都无法替代！”
“……”
苏黎抬起左手，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同款婚戒。
“好漂亮。”舒涵投来羡慕的目光。
“戒指丢了，她一定很难过。”她很快又叹了口气，“所以，你不要把它跟金钱联系起来，你家那位肯定以为你不重视婚礼上的誓约。”
苏黎：“……是这样吗？”
一开始，她下意识想要反驳舒涵——她和沈墨属于商业联姻，沈墨不可能看重结婚戒指背后代表的意义。
可当她将事情联系起来，结合之前沈墨的反应，她又能隐隐感觉到，舒涵所说就是对的。
沈墨就是因为听到她轻描淡写把戒指等同于一百多万才会突然生气。
可，沈墨为什么会那么看重戒指……
她很重视她们两人之间这桩商业联姻？
怎么可能呢？
“好啦，你别傻站着了。”舒涵挥挥手，催促道，“听我的，她生气了，你快回去哄哄她。
“她是因为在意你才会伤心难过，你只要稍微表现得在乎一点，她肯定就原谅你啦。”
没时间细想，苏黎半信半疑点了头。
她不再闲聊，迅速打包好食物便结账离开。
舒涵目送她背影走出餐厅，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舒心笑意。
但很快，她想起什么，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回酒店路上，苏黎路过一家纪念品店。
她灵光一闪想到什么，进店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利索刷卡付款，简单准备一下后回到她和沈墨的房间。
沈墨坐在床边，依旧遥望着窗外，即使听到苏黎回来造成的动静也没回头。
此时天还没黑，远方灯塔并未亮起，模糊的海天之间只能看到一座单调的木头架子。
苏黎将两个饭盒放到桌子上，呼唤道：“来吃饭了。”
沈墨淡淡道：“你吃吧。”
苏黎走到她身边。
她尝试性将手搭上沈墨肩膀，见对方没有任何抗拒或回避的意思，心内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饿吗？”
“没胃口。”沈墨环抱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
从苏黎的角度看，她肩背显得有些瘦削，看着让人升起强烈的保护欲望。
产生这种感觉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再次端详沈墨，企图从现在的她身上寻找过去那位雷厉风行的沈总的影子。
大概是察觉到她目光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沈墨仰起头望向她。
在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苏黎看到自己倒影。她蓦地有些面红，别开脸不敢与沈墨对视。
“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沈墨歪头：“嗯？”
苏黎抬起紧攥的右手到她面前。
等沈墨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时，她松开五指，一枚套在纤细银链上的戒指便垂落而下。
看清东西后，沈墨激动将钻戒抓到手里：“找回来了？！”
她身上阴霾瞬间被扫空，扬起的唇角诉说着喜悦的心情：“怎么找回来的？”
苏黎只是淡淡笑着不说话。
很快，沈墨发现不对劲：戒指的尺寸不对，套在她无名指上有些松动。
她意识到什么，低头检查起苏黎左手：“你……这是你的戒指。”
“嗯。”苏黎点头承认。
沈墨肩膀又垮了回去。
她拨弄着掌心的小小钻戒：“……你，什么意思？”说着，她抬眸看向苏黎：“你想把它给我？替代那枚丢失的戒指？”
“那枚戒指是无可替代的。”苏黎连忙说道。
她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并不十分确定舒涵的猜测就是沈墨的想法。眼看沈墨没有发怒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又接着道：“对于在酒店门口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但我想解释一下。”她牵起沈墨的手：“沈墨，我不是真的没把我们的结婚戒指当回事。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枚小小的戒指伤心，才会说出当时那些话。”
沈墨闻言，璀璨的眸子有轻微波动。
“你能原谅我吗？”苏黎看着她眼睛问。
“嗯。”没有任何停顿犹豫，沈墨轻点一下头。
苏黎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去。
想了想，她趁热打铁继续道：“戒指已经遗失，大概率真的找不回来。但没有关系，沈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我们的婚姻，并不会因为那枚丢失的戒指受到任何影响！”
沈墨举起手中钻戒：“那这个……”
“这是我的戒指。”苏黎朝她莞尔一笑，“我想了想，遗失的那枚戒指无可替代的，唯一能弥补的也就是它了。
“它现在归你保管，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可是……”沈墨微蹙着眉，看着她左手无名指，“那你怎么办？”
苏黎本来想说自己有没有戒指都无所谓，话到嘴边突然打了个激灵。
仔细想了想，她忍着面热改口道：“我，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啊。这样我又有戒指，又，又拥有……”
话未说完，沈墨突然拥上来。
她两只手臂紧紧圈住苏黎肩背，脸就埋在她颈窝处。
苏黎还没反应过来：“……沈墨？”
“谢谢。”沈墨感动道。
拥抱着满怀温软，苏黎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作。她又闻到那股独属于沈墨的淡雅白麝香气，没忍住低下头，凑近沈墨后颈轻嗅了一口。
“我很开心。”边说，沈墨边依恋蹭着她脸颊。
苏黎终于回神，伸手将人紧紧抱住。
这个时刻，她有种强烈的错觉，好像她和沈墨就是一对相互爱慕的恋人。没有S.G和苏氏，也没有什么商业合作，她们之间的拥抱亲昵不惨杂任何利益元素。
然后，苏黎贪婪地希望这种错觉能持续得越久越好。
“唔。”她搂得太紧，被她抱住的沈墨呼吸不上来，下意识发出一声嘤/咛。
苏黎将人放开。
沈墨被她推出怀抱，一只手意味不明攥住她衣角。
苏黎没有细想，清了清嗓子道：“我帮你把戒指戴起来。”
知道戒指尺寸不对，她特意到纪念品店买的银链发挥了作用。苏黎从沈墨手中取回那枚钻戒，小心翼翼将项链带到沈墨脖子上。
这样一来，那枚同款的结婚钻戒就作为吊坠落到了沈墨胸前。
沈墨攥着钻戒爱不释手。
但很快，她又将钻戒藏入衣服中：“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好。”苏黎笑着点点头。
她对上沈墨望过来的目光，其中璀璨浩瀚竟让她一时不敢直视。
苏黎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她不好意思别开头，又道：“先吃饭吧，待会饭菜都凉了。”
说完，她站起身。
沈墨伸手抓住她手腕。
苏黎转身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墨低声回答，却没放开拉住她的手。
苏黎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摸摸她发顶。
她还记得之前沈墨说过的话，温柔劝慰道：“没胃口的话也吃一点好吗？今天一天的活动量不小，晚点还有篝火舞会。不吃东西，我怕你身体会受不了。”
沈墨眉目都舒展开，勾着唇角应道：“好。”
两人离开床铺到茶几用餐，一打开包装盒沈墨便惊喜看向苏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两人并未仔细讨论过食物喜好的话题，对于苏黎能精准挑中这些食物她十分惊讶。
苏黎面上泛起薄红，故意道：“都是你爱吃的么？可能就是运气好挑中了吧。”
沈墨在椅子上坐下，又看了看她那一份。
她又问：“你不是不喜欢岛上的咖喱香料么？上次吃你说有一股怪味。”
“啊？”苏黎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买来的晚餐里居然有自己不喜欢的咖喱鸡肉。
她将饭盒挪近些许：“没关系……凑合吃吧。”
沈墨：“要交换吗？”
“不用。”苏黎护住自己的饭盒，下意识脱口而出，“特意给你买的，你快吃吧。”
“所以并不是运气好。”沈墨眉眼弯弯，叉了一块炙烤牛排放进口中，“是精挑细选过的。”
“……”苏黎拨了拨包装盒内饭菜，红着脸没有回应。
不想浪费食物，她张口咬了一口咖喱鸡肉，又觉得一点点的怪味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这顿晚餐十分尽兴，沈墨将饭盒内的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慵懒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嗝——”一声出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表现有些不雅，捂着嘴巴迅速坐直。
“噗嗤。”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苏黎实在憋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沈墨抿着唇，一张脸羞得通红：“别笑了。”
“哈哈哈，对，对不起。”苏黎努力稳定情绪。
但她的唇角根本压不下来，只能继续解释道：“我，我不是取笑你，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可爱？”沈墨眯起眼睛，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对啊！很可爱！”话都说出口了，苏黎也豁出去了。
“没想到平时处处优雅得体的沈总，也会跟我们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这不是很可爱吗？”
沈墨看向她：“……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她反问道：“所以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塑吗？”
“唔。”苏黎还真认真想了想，随后道，“当然是长着翅膀能带来好运和财富的天使。”
沈墨眨巴两下眼睛：“……这算是夸赞吗？”
“当然！”苏黎重重点了一下头，轻捏了一下表情还有些呆萌的沈墨脸颊软肉。
沈墨捂着被她触碰过的侧脸，红着脸逃到窗户边上。
苏黎心底一片柔软，长长吐了一口气后，低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残渣和垃圾。
将一切弄完已经将近八点，夜幕降临，灯火盏盏亮起。
跟往常入夜后的寂静不同，今晚岛屿举办篝火晚会，酒店前方的沙滩上聚集着许多游客。
苏黎和沈墨自然也在其中。
两人没有去人群拥挤的篝火边凑热闹，而是沿着海岸线缓缓散步消食。
晚风从两人中间穿过，撩起衣角在空中猎猎作响。
沙滩柔软，某一刻，苏黎身子一歪，手背不小心碰到沈墨。
她小声说了句“抱歉”，将手攥成拳头，迅速站直回去。
沈墨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不知不觉靠近了一些，暧昧的星光下，两道影子如影随形，却又保持着某种克制的距离。
恰好一对异国情侣路过她们身旁，女孩整个身体几乎都挂在爱人胳膊上，谈笑声又甜又清朗。
苏黎抵着唇，一句话不经思索冒出：“……这个氛围还挺适合情侣约会的。”
沈墨隔着薄薄的衣服捏着胸前钻戒，闻言朝她望去。
苏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红着脸仓促想要解释：“不，不是，我不是说我们。不对，就是，我的意思是这里有点暗……”
越描越黑，她捂着脸放弃无谓的挣扎。
沈墨停下脚步。
“怎么了？”苏黎发现她没跟上，驻足朝她看去。
沈墨问：“情侣约会……一般会怎么做？”
“呃……”苏黎抓了抓脸，“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沈墨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下意识思索起来：“牵手，散步，拥抱……唔，接吻……应该大差不差就是这些吧……”
听完，沈墨朝她伸出手。
苏黎有些茫然：“啊？”
“你不牵我吗？”沈墨盯着她看，双眸璀璨如星辰。
夜风裹挟海浪一下一下拍向沙岸，不远处人群发出一阵一阵欢呼，声响嘈杂，苏黎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盯着沈墨伸出的手，不敢置信握了上去。
温温软软，是真实的肌肤触感。
在她还不敢有进一步行动时，沈墨已经主动张开五指插进她指尖。
心跳开始加剧，苏黎好像明白了从刚才开始自己感觉缺失的到底是什么。
她动了动手指，迫不及待将沈墨紧紧牵住。
“你……”苏黎刚开口，远处有个人影朝她们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还边高喊着她的名字。
还未出口的话被打断，苏黎蹙着眉朝那边看去。
“苏黎——苏黎——”舒涵朝两人疯狂挥手。
可还没等她靠近，她男朋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将她截下：“你TM到底闹够没有？！”
“你走开！”舒涵被迫停下脚步，想要把男人推开。
“跟我回去！”章一鹏死死攥住她手臂，“舒涵，有话我们回去说行吗？别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放开我！”舒涵用力摇头：“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装听不到，跟头牛一样拉着她就往回走。
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他就恶狠狠瞪过去，扯着嗓门骂：“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吵架啊？”
众人一看他态度恶劣，纷纷让出道路，不敢上前触霉头。
苏黎却感觉有些不对。
她松开沈墨，迅速朝两人跑过去，在距离接近后看向舒涵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苏黎，我跟你唔——唔唔！”话没说完，章一鹏突然暴起捂住她的嘴巴。
舒涵努力挣扎，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她完全无法扳动对方分毫。
苏黎眉头紧皱，看向章一鹏喊道：“你放开她！”
“MD关你什么事！”章一鹏红着脸骂道，“你TM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呢？我跟我女朋友吵架还得跟你汇报是吧？”
沈墨已经追了过来，闻言冷冷道：“你的行为涉嫌侵犯他人人身自由，马上把人放开！”
她虽然只是个Omega，但气势逼人，男人有瞬间愣怔，差点让舒涵挣脱出去。
回过神后，章一鹏继续嘴硬：“我，她，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他人！”
“呵，别说你们只是男女朋友，即便是法律承认的伴侣关系，你现在的行为也已经违法！”沈墨掏出手机，“你再不听劝告我就报J了。”
“吓，吓唬谁呢？”男人已经开始结巴，“这又不是国内，你报J有个P用。”
沈墨也懒得与他废话，拨动电话开始用英文说明情况。
章一鹏见状咬着牙，就想要硬拖着舒涵先离开。
这时候，苏黎出马挡在他面前：“听不懂人话吗？你今天想走必须把她放了！”
“***！”男人被彻底惹怒，气得挥手朝苏黎发动攻击，被苏黎轻松躲开。
但另一边，舒涵也趁机挣脱开他的桎梏。
她跑到沈墨身旁，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痛苦俯下身呛咳起来。
苏黎已经看清楚章一鹏只不过虚张声势，她躲避两下后不再防守，一出手直接拧着对方胳膊反剪到身后。
章一鹏疼得“唉唉”直叫，还不死心想抬腿踢人，被她一脚踹在膝盖窝终于老实下来。
“老实点！”苏黎押着人走向舒涵和沈墨。
舒涵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满脸通红瞪着章一鹏。
沈墨拍着她后背：“发生什么事了？他想做什么？”
舒涵咬着下唇，闻言眼泪掉了下来：“他，他……”
苏黎见状，不解气又踢了男人一下：“他打你了？还是怎么样？”
“嗬——”女孩大口大口喘着气，终于，她看向苏黎，一字一顿道，“苏黎，你们丢的那枚戒指，就在他手里！”
“啊？”苏黎愣怔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她放开手，将男人摔到沙滩上，皱着眉头询问：“你偷了我们的钻戒？”
“我没有！”章一鹏恼羞成怒，“老子不知道什么钻不钻戒的，少血口喷人了！”
舒涵上前一步：“你还不承认。”
她捂着脸，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相处了几年的男朋友居然是这个德行：“我都看到了，在房间里，你偷偷摸摸拿着的那枚戒指跟苏黎手上的一模一样！”
沈墨眨眨眼，也想起在溶洞探险那一天。
“当时你们两人就跟在我和苏黎身后对不对？所以钻戒掉落后被你捡到了？”她攥着拳头梳理线索，“怪不得那几个当地人搜了两天都没找到！”
“你，你有什么证据？”男人扯着脖子反驳，“老子根本没捡过什么钻戒！没有就是没有！”
苏黎冷笑一声，直接道：“你继续嘴硬吧，等我们把戒指搜出来，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她问舒涵：“你们的房间是几号？”
舒涵还没说话，男人目眦欲裂喊：“你凭什么搜我的东西！我不允许！！！”
沈墨上前拉住苏黎：“不能去。”她摇摇头，低声提醒：“这是违法的。”
苏黎眉头紧锁：“那怎么办？
“他一看就不会承认，难道我们还拿他没办法了？”
局势僵持间，刚才沈墨联系的酒店保安赶了过来。
男人看到穿着制服的保安简直像见到救星，立刻用蹩脚的英文朝他们求助：“有，有人打我，快，快把这个女的抓起来！”
保安们面面相觑，还是沈墨上前说明情况他们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同时，保安也耸耸肩，对沈墨道：“关于戒指的事，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请不要威胁或伤害这位先生。”
章一鹏闻言气焰重新嚣张起来：“听到没有？！”
他犹嫌不足，狐假虎威指着苏黎喊道：“喂，老外，她，你赶紧让这个女人跟我道歉！我的手到现在还痛得不行！”
苏黎不屑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们看！”章一鹏立刻怂得躲进保安身后，“她还想伤害我！”
眼看保安还真的准备向苏黎施压，舒涵终于忍不住，挡到他们面前。
“明明是他先伤害我，怎么不让他跟我道歉？！”
“你闭嘴！”章一鹏开始破防，“MD你是什么东西？我才是你男朋友，你胳膊肘要拐到哪里去？”他指着苏黎：“你是不是被这个小白脸Alpha勾走了魂？呸！可人家结婚了，你倒贴都没门！”
“嘴巴那么脏？”沈墨双手环胸，显然是动了真怒。
她看向舒涵：“我们搜不了他的房间，但舒小姐，你完全可以任意处置你自己的房间，不是吗？”
舒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
她和章一鹏是住在一起的！
“你们……”章一鹏傻了眼。
“我马上回去找！”舒涵一刻也不想等，“你们等我回来，我肯定能找到那枚钻戒！”
说完，她头也没回快步朝酒店跑去。
章一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仓惶想追上去，被苏黎拦住。
苏黎扣着他肩膀，似笑非笑道：“急什么？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来，当着保安的面继续聊聊呗。”
“MD放开我！”章一鹏无能狂怒。
但在沈墨的沟通下，保安也站在了她们这一边，帮助着留住了章一鹏。
大约二十分钟后，舒涵重新出现在沙滩上。
但跟计划中不同，她低着头，满脸都写着沮丧。
看到苏黎和沈墨，她愧疚道歉：“对不起。我翻遍了房间，可就是找不到戒指……”
章一鹏闻言狂笑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我根本没有拿什么鬼钻戒！你们就是在凭空污蔑我！”
“可我那时候真的看到了！”舒涵咬着牙，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刚在餐厅碰到了苏黎，看过她手上那枚戒指！”
她看向章一鹏：“当时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戒指就被你拿在手上，看到我过来，你立刻把它藏了起来！
“章一鹏，你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章一鹏别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拿她们的戒指！”
女孩闻言，一下失了力气，狼狈瘫坐到沙滩上。
“你们看到了吧。”章一鹏并不打算放过此事。
当着保安的面，他指向苏黎：“没有证据就凭空污蔑我，我要你现在就老老实实跟我道歉，并赔偿我的一切损失！”
苏黎蹙眉。
她紧紧捏着拳头，恨不得一巴掌揍到对方那张让人作呕的脸上。
第24章
“立刻道歉！”章一鹏小人得志越发嚣张, “想吃官司是吧？”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老子身上现在还疼着呢，你等着，我们去鉴定伤情，老子让你赔得底裤都不剩。”
苏黎终于忍不住, 上前一拳揍到他脸上。
“啊——”章一鹏没想到她当着几个保安的面还敢打人, 跌坐到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MD你疯了吗？”
苏黎揉了揉手腕。
她眯眼朝章一鹏“亲切”一笑：“既然你都让我赔偿了, 我总不能吃亏吧。”说着，她一脚又踹到对方腿上：“你放心，赔偿方面我一定给到位。”
章一鹏蹬着腿不断往后退, 吓得说话都哆嗦了：“保，保安！你们就干看着？！”
沈墨已经走到保安面前, 用流利的英文与他们沟通起来。
被沈墨身上的气势折服，加上两人表示会负全责，保安十分识相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只提醒了一句：“别做得太过分。”
“Don't worry。”沈墨目光幽深看着地上开始求饶的男人，“我们有分寸。”
“别, 别打了！”章一鹏认清现实，屁滚尿流想逃走, 被苏黎一把揪住领子。
“说实在的……”苏黎嫌恶地看着他，“你是真丢人丢到国外了啊。”
“你, 嗬，你凭什么这么说！”章一鹏颤抖着回应, “你们就会听那个疯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戒指, 我根本没拿你们的东西！你凭什么这么打人？！”
“跟戒指无关。”苏黎眯起眼睛，“你对待你女朋友的方式就足够让人作呕了！”
她拽着对方衣领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不想继续挨打的话, 先过去跟舒涵道歉。至于我们之间的事，你想要怎么赔偿怎么继续，我都会奉陪。”
“呜呜呜——”章一鹏哭得涕泪横流。
他被拖到舒涵面前，张口却道：“老子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出来旅行，你TM就眼睁睁看着老子被人打是吧？”
女孩已经没有跟他继续掰扯的心思。
她疲累摇摇头：“章一鹏，我们结束了。”
“这句话应该是老子来说！”章一鹏大吼道，“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女朋友！老子要甩了你！”
苏黎推了他一下：“老实点！”
她提醒：“我让你过来是给人家道歉，不是放狠话的！”
章一鹏咬着牙。
他面对身为Alpha的苏黎不敢造次，却不代表他愿意跟比自己弱的女孩低头，于是僵持着没有开口。
“不用了苏黎。”舒涵勉强勾起唇角，“我不需要这种人渣的道歉，这一趟旅行能看清楚一个人，对我而言已经物超所值了。”
她看向章一鹏：“对了，我之前送你的机械手表呢？你带在身上了吗？
“其他东西我就不计较了，手表是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的，我们现在掰了，你把手表还给我吧。”
“你，你……”章一鹏蓦然白了脸色，“你自己送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回去？！”
舒涵懒得费口舌，直接伸手往他口袋里摸去。
“滚开！”章一鹏陡然剧烈挣扎起来，“别碰我！！！”
苏黎一个没防备，差点被他挣脱开。她皱着眉继续用力，章一鹏痛叫一声，又老实萎下去。
“咦……”在他口袋搜寻的舒涵突然皱起眉头。
下一刻，她抽出手，食指和拇指间分明捏着一个环状物。
不远处篝火跃动，火光落到那枚小东西身上，反射出熠熠银光。
苏黎眼睛瞬间瞪大。
她丢开章一鹏，迫不及待接过舒涵手中那枚小钻戒，翻来覆去反复确认，随后举起钻戒万分肯定道：“这就是我们前几天丢失的那枚钻戒！”
银白戒环上镶嵌着价值七位数的真钻，造型精美简约，是按照沈墨无名指的尺寸量身定制的精品。
沈墨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苏黎将戒指递到她面前：“看！”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向来冷静克制的沈墨瞬间红了眼眶，她紧紧攥着戒指，深怕小东西再次离自己而去。
“找回来了。”她抬眸看向苏黎，眼底波光粼粼，“终于，找回来了！”
苏黎激动将她搂进怀里：“是的，找回来了！”
舒涵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她看向倒在地上不敢做声的章一鹏：“从溶洞回来之后你就刻意躲着人，我早该想到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我，我……”章一鹏结巴着说不出话。
苏黎心中一口恶气出完，放开沈墨走到他面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章先生，我必须提醒你偷窃他人财物可是犯法的！”
“我，不是我偷的！”章一鹏慌乱起来，“东，东西明明是我捡到的，我怎么知道戒指就是你们的？
“上面写你们名字了？真是搞笑！”
苏黎冷冷道：“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墨从身后拉住她。
苏黎侧身：“嗯？”
沈墨摇摇头。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已经联系了这附近的朋友，让专业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吧。他们会代替我们向这个人提起诉讼。”
苏黎闻言，眉目立刻舒展开：“好。”
找回戒指，沈墨心情很好。她勾着唇，轻声又问：“去参加篝火晚会吗？再不去要结束了。”
海岸边上篝火正盛，人群围着火光放肆跳舞嬉闹，像是忘却了所有烦恼。
苏黎莞尔一笑。
她旁若无人般亲昵帮沈墨将颊边碎发别到耳后：“好啊，你想去的话，我们一起。”
沈墨抬头望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章一鹏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开始不顾脸面求饶哀嚎，可已经挽回不了任何东西。
“其实如果早在舒涵说出那件事的时候，你老老实实把东西拿出来，我们说不定还会给你一点报酬。”苏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但是现在，没机会了，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说完，她自然而然揽过沈墨肩膀。
两人对视一笑，告别了想回房间休息的舒涵，随后便走向热闹的篝火现场。
火光热烈，音乐轻快，这个夜晚的精彩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受到任何影响。
苏黎带着沈墨在人群中起舞，举起手臂的时候，沈墨配合地转了一个圈，随后就笑着跌进她怀中。
湿润的砂砾沾在脚上，沈墨任性踢掉了鞋子，赤/裸着双脚踩上柔软沙滩。
苏黎看得好笑，抬起小腿蹭了蹭她脚踝。
周围人声鼎沸，她必须凑近沈墨耳畔才能确保自己的声音被对方听到：“会不会太凉了？”
沈墨摇摇头。
“很舒服。”她大声喊道，声音几乎淹没在巨大的欢呼声中，“你也试试！”
苏黎勉强听清，笑着也脱了鞋子。
她刚重新站好，沈墨的脚就伸了过来，一下踩到她脚背上，夹着细细的砂砾在她肌肤上摩擦。
这触感很神奇，苏黎眯起眼睛，伸手扶住沈墨肩膀。
刚好一阵浪花奔袭而来，清凉的海水没过两人脚腕，卷走一层浮沙。
“啊！”沈墨惊呼一声，双臂搂住苏黎脖颈，整个人挂到她身上，翘起双脚在半空直晃悠。
温软的躯体紧紧抵在怀中，苏黎有瞬间失神。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搂住沈墨腰肢帮她保持平衡。
“……湿了。”沈墨轻声道。
音乐和欢呼敲击着鼓膜，苏黎没听清她的话：“什么？”
沈墨于是低头凑近她耳边。
某个瞬间，苏黎明显感觉到她唇瓣碾过自己耳垂。
“我说……”沈墨开口，声音低醇却带着点娇气，“我的脚都湿了！”
“……嗯。”苏黎点了点头。
她搂住沈墨往上掂了掂，将她抱得更高：“这样就不会浸到水了。”
沈墨低头看她，十指插入她发间。
她开口唤苏黎的名字，声音随风飘散，最后落进篝火里燃成灰烬，只余一点余温传进苏黎耳朵里，酥酥麻麻听不真切。
苏黎仰头，看到她翕张的薄唇。
周围的喧闹如同潮水般褪去，此时她望着沈墨，满心满眼都是她眸底熠熠生辉的万千星辰。
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变化，沈墨捧住她的脸，指腹在她颊边轻轻摩挲。
想亲她。
这一刻，苏黎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
想亲吻沈墨。
她张开唇瓣，舌尖无法自抑微微探出。
苏黎怀疑自己神智已经被蛊惑，她从未如此渴望过沈墨，如同跋涉许久的人渴望一口救命的甘霖。
沈墨缓缓低下头，拇指揉/弄她唇瓣。
五厘米，气息可闻。两厘米，她们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意。距离继续拉近……
“哇——”
音乐换成更热烈的鼓点，人群踏着舞步开始顺时针移动起来，摆手甩头好不愉悦。
苏黎被右边的小姑娘推了一下，她回过神，抱着沈墨迈动脚步往左边移动。
沈墨一张脸泛着好看的红晕。
她扶着苏黎肩膀，微微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苏黎听清了。
她凑到对方耳边：“下来了，要是脚再浸湿怎么办？”
“没关系。”沈墨捏着她耳廓，提高音量反问，“你抱着我，不累吗？”
苏黎用力摇头。
她收紧手臂，带着沈墨原地转了个圈儿，用行动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哈哈哈——”沈墨在她怀中笑得花枝乱颤，唇瓣在颠簸中蹭过苏黎脸颊、耳廓。
勉强平复之后，她尝试性放下双脚，踩到苏黎脚背。
细腻肌肤和沙滩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她下意识蜷了蜷脚趾，有些新奇又满足地往下看去。
苏黎的脚比她大了两码，两人都很白，只沈墨自己的脚趾尖透着好看的粉色。
她抬头问：“疼吗？”
“不疼。”苏黎搂住她腰往上提了提。
沈墨满意点头。
这一支舞曲，她全程踩在苏黎脚背参与狂欢。
苏黎怀疑她把自己当成了某种载具，像是可以划动的小船，两人在火光与人流中乘风破浪。但偏偏她又做不到像载具那般心无杂念，好几次她紧紧搂着沈墨，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怀里。
这样明显的占有欲是隐藏不住的，沈墨每次都会望过来，目光澄澈，面上却看不出具体情绪。
苏黎担心自己粗鄙的欲/望会将她沾污，干脆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她颈窝。
然后下一刻，沈墨身上清冷的白麝香跟随呼吸潜入她身体，充盈她干瘪的野望。
这种感觉不算好受，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难耐。
趁着这支舞曲结束，苏黎抱着她远离人群，来到外围。
裹挟着水汽的凉风一吹，苏黎深吸一口气，放下沈墨，尝试让躁动的身体平复。
“不跳了吗？”沈墨问。
“有些累。”苏黎不敢看她，抬头望向远处灯塔，“休息一下。”
“嗯。”沈墨擦了擦额角。
她上前一步，和苏黎并肩站着：“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嗯？”苏黎侧头，看着她发顶。
情绪平静下来后，沈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放纵了？都不像平时的我了。”
苏黎想起认识她以来种种，勾唇笑道：“确实。”
沈墨微蹙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冒出一句：“好奇怪。”
“奇怪吗？”苏黎歪着头，“我觉得挺好的啊，出来玩本来就是为了放松心情，越开心越值回票价。
“而且……”
“而且什么？”沈墨抬头看她。
苏黎摸了摸鼻子：“而且我觉得刚才的你比平时清冷的模样好多了……”她转头看着沈墨，大胆道：“你应该多笑一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沈墨一愣，随即弯着眼睛确认：“真的吗？”
苏黎重重点头。
沈墨朝她挨近一下，下巴几乎要碰上苏黎肩膀：“那我们下次还来吗？”
“还来什么？”苏黎没反应过来。
沈墨：“还能一起出来度蜜月么？”
“蜜月只有一次呀。”苏黎眨眨眼。
她明白过来沈墨的意思：“你是说下次一起出来旅行？”
沈墨颔首。
“当然。”脱口而出后，苏黎有些诧异。
她看着沈墨，问：“你，你还想跟我一起出来玩吗？”
“嗯。”沈墨的手指攀上她小臂。
她先是试探性碰了碰，见苏黎没有其他反应，便直接挽上，将她胳膊抱在怀里。
“可以。”苏黎扯了扯唇角。
她尽量不去在意沈墨的动作，转头看前方海浪：“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一个小姑娘注意到她们，抱着新鲜的花束跑了过来。
她鼓着勇气走到两人面前，递出手里的鲜花，磕磕绊绊道：“客人，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一束花吧！”
苏黎看着她明显是异国的面孔，有些惊讶笑问：“你居然会讲中文？”
“一点点。”小姑娘有些腼腆，“只会讲，一点点。”
苏黎揉揉她脑袋。
“可以啊。”她指着旁边沈墨，故意逗弄道，“但是她不是我漂亮的姐姐哦。”
小姑娘茫然眨了眨眼睛，努力消化她的话。
苏黎“噗嗤”一笑，不限再继续为难可爱的小姑娘，伸手到口袋里翻找现金。
下一秒，她听到小姑娘用稚嫩的声音又道：“客人，给你这位，漂亮的老婆，买一束花吧！”
苏黎一愣，刚掏出来的纸币脱手被夜风吹走。
她反应过来，往前追了两步，手忙脚乱伸手去抓，差点踉跄跌到地上。
自认出了个大丑，她回来时候顶着一张几乎要滴血的大红脸。
不敢看旁边沈墨，她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多少钱啊这束花？”
“20。”小姑娘伸出两根手指。
她感受不到苏黎的窘迫，收了钱后还天真询问道：“客人，我说对了吗？她是不是你，漂亮的老婆？”
苏黎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万分后悔刚才嘴贱逗了人家小姑娘，现在对方的问题简直不亚于将她架在火上炙烤！
“她确实是漂亮的……”
后面两个字她磕巴很久，怎么都说不出来。
沈墨是她老婆吗？应该是。
但两人只是商业联姻不是吗？她真的可以将这个生活用在沈墨身上吗？
小姑娘等得心急，见她一直不往下说，开口帮她接上：“漂亮的老婆！”
“是是是。”苏黎感觉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没了。
她朝小姑娘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真聪明。快回家吧，你爸爸妈妈肯定想念你了。”
“OK，bye~”小姑娘点点头，收好钱后终于“噔噔噔”跑走。
苏黎松了一口气。
低下头时，她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捧着一大束鲜花。想起买花的初衷，她侧头朝沈墨看去，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咳。”苏黎咳了两声，努力用最平稳的语气递出花束，“送给你。”
“谢谢。”沈墨接过，将花捧在怀中。
她轻抚过娇嫩的花瓣，蓦然勾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苏黎眨眨眼，下意识否认道：“怎么可能？”
她观察着沈墨表情：“你这么优秀，想给你送花的男男女女应该都排成长队了吧？”
“好像有。”沈墨陷入思索。
苏黎刚扯起嘴角，就听她又道：“但是我都拒绝了。”
“啊？”苏黎微微张大嘴，“所以……”
她指着沈墨怀中的鲜花：“这真的是你收到的第一捧花？”
沈墨点点头：“是啊。”
苏黎抑制不住咧嘴笑开。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感受，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成为沈墨“第一个献花者”，真的让她感到无比愉悦。
想了想，她红着脸表示：“我很荣幸。”
沈墨微笑着从花束中抽出一支递给她。
苏黎接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能感受到耳廓在慢慢发热。
海浪温柔，载着一整片星光在她们脚边沉浮。她看向沈墨，脱口而出心底最诚实的感受：“我们这样……好像真的在谈恋爱哦。”
话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吃惊。
沈墨微微蹙起眉头。
苏黎还以为自己的话惹她不快，连忙摆手道：“抱歉，我的意思是……”
“难道不是吗？”沈墨上前一步。
两人距离蓦地拉进，苏黎低头，望进她澄澈的眼眸中。
她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沈墨不满又重复一遍。
她握住苏黎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怒意：“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谈恋爱？”
苏黎瞪大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抽离了身体，正飘荡在空中晕乎乎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以至于她感觉此刻所见所闻都不真实。
“我们在，谈恋爱吗？”她喃喃问。
沈墨抿唇。
“不是谈恋爱，为什么结婚，为什么一起度蜜月，为什么约会牵手？”
苏黎心想：对啊。
她们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做这些事情呢？
如果不是恋人，只是商业联姻，沈墨有必要和她做到这个地步吗？
心跳蓦地加剧，海浪和人群的嘈杂声仿佛都远去，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沈墨上前一步，静静靠在她怀中。
她声音很轻，喊苏黎的名字，悦耳的音色随风飘进苏黎耳朵里。
“嗯。”苏黎低低应和。
沈墨将耳朵贴上她的心口：“你在想什么？”
她环住她腰身：“心跳得好快。”
“我在想……”苏黎咽了咽口水，“谈恋爱，是不是应该做更多的事情。”
“嗯？”沈墨抬眼看她，眸光中有星辰闪烁。
苏黎再也忍不住。
她缓缓低下头，缩短她和沈墨之间的距离。
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两人唇瓣相碰。
苏黎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她开始尝试进一步，伸舌舔/弄沈墨唇瓣。比她预想中更为顺利，沈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主动张开嘴，邀请她更加深入。
苏黎自然不会客气。
她一手扣住沈墨后脑勺，用力压向对方，开始汲取对方口中蜜/液。
太甜了！
苏黎激动得浑身颤抖，电流从两人肌/肤相/亲的位置往上蔓延，直击她神经中枢。最情动那一刻，苏黎甚至忘却了自己和沈墨身在何处。
“砰——”
夜里十点半，篝火晚会气氛最热烈的那一刻，万千烟花升空，在黑色的天幕上划出绮丽的图案。
“看。”苏黎提醒沈墨望向天空。
五彩斑斓的烟花映照在两人身上，她感叹道：“好漂亮。”
沈墨：“苏黎……”
“嗯？”苏黎低头看她。
沈墨勾着她脖颈，明明刚刚还被亲得气喘吁吁，此时却毫不犹豫继续献上自己的红唇：“唔。”
她说：“不要看其他……看我……”
“噗嗤。”苏黎勾唇一笑。
她紧紧搂住沈墨，实在想不通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
明明沈墨从来都未曾掩饰过对她的爱意，她却因为在沈家大宅内听到的那些话，就以为对方只是为了商业利益才选择跟她在一起。
实在是太可笑了。
沈墨捧着她的脸：“为什么叹气？”
苏黎依恋蹭了蹭她的鼻尖：“我觉得自己以前好傻，耽误了很多事情。”
现在想来，她只能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的自卑感在作祟——她根本不敢相信，优秀如沈墨真的会对她产生好感，并作出与她结婚这样大胆的决定。
就好像她那些朋友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会看上乔沐沐一样，曾经的苏黎也不敢相信沈墨会喜欢上自己！
“嗯？”沈墨并不知晓她内心想法，眼中闪过不解。
“没关系。”苏黎用力将她环紧，“不重要了，耽误的事情，我会一点一点补偿回来。”
原因
沈墨几乎不假思索询问：“……我能帮上忙吗？”
“嗯？”苏黎勾着唇角，“你想帮忙？”
“嗯。”沈墨依偎在她怀中，轻轻点了一下头。
“当然可以。”苏黎低头，在她唇瓣上啄吻。她笑着呢喃道：“说起来，这些事情还只有你能帮忙呢。”
沈墨想了想，又问：“能不能，等回去之后再帮忙？”
“为什么？”转变思维之后，苏黎感觉自己好像能准确读取她的真实想法。
她莞尔问：“你不想耽误我们度蜜月的时间，是吗？”
沈墨从来坦诚，闻言颔首回应。
“……恐怕不行。”苏黎没忍住，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脸颊软肉。
口感实在太好，她忍不住又啃了一口。
沈墨似乎第一次碰上脸蛋被糊满口水的情况，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她。
但让苏黎内心无比柔软的是，尽管诧异，但沈墨居然丝毫没有要躲避或者拒绝的意思——
她一直乖顺站在原地，任由她在她身上“造次”。
“我有些等不及了。”苏黎凑到她耳畔轻声道。
“好。”沈墨主动牵住她的手，“我要怎么做？”
听到这句话，苏黎心脏不争气又狂跳起来。
她抵着唇轻咳两声：“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沈墨没有丝毫异议：“好。”
海岸边的烟花盛典还在继续，一阵阵火光射向天空，绽放出各式各样璀璨的花火。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天幕，但苏黎却觉得让自己移不开眼的只有身边的沈墨。
“先洗个澡吧。”沈墨看着弯腰开门的苏黎，“出了一身汗。”
“确实。”苏黎看着两人沾着细砂的双脚笑了出来，“应该好好清洗一下。”
进入房间后，沈墨取出身上两枚钻戒。
这一次，她非常谨慎将钻戒收了起来，仔细将她们藏进行李箱的暗格内。等她做完这一切回头，才发现苏黎已经在浴室中。
浴室玻璃门紧闭，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寂静房间中回荡。
沈墨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见浴室门从里面被打开。
苏黎探出一个头，恰好与她对上视线：“沈墨。”
“嗯？”沈墨站起身。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看着苏黎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她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没拿衣服。”苏黎小声诉说着自己的粗心，“能麻烦你……”
“好。”不等她说完，沈墨便反应过来。
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套睡衣，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
苏黎的声音隔着一层薄墙传出。
她说：“门没锁。”
门没锁？
沈墨微微抿唇，思考着她话中的意思。
没有踟蹰太久，她伸手转动门把，果然轻松将门打开。
浴室内雾气缭绕，能见度比她想象中要低。沈墨缓缓朝着记忆中衣架所在的位置步去。
等将睡衣放到衣架上，她开口提醒苏黎：“衣服我放在……”
话未说完，雾气中伸出一只细腻的手，抓着她手臂将她拉了进去。
“唔？！”沈墨吓了一跳，下一刻，温度适宜的温水从天而降，落了她满头满身。
“抱歉。”苏黎将花洒挂了回去：“‘不小心’把你弄湿了。”
沈墨拂去脸上水珠：“没关系。”
她尝试往外走，一条光裸的胳膊环住她腰身。
苏黎从背后靠近，直接将她圈进自己怀中。
两人站在水流下，氤氲的热气将她们包裹在其中。
“都湿掉了。”苏黎手指沿着她濡湿的发丝往下，一点一点抚过她额头，鼻梁，脸颊，唇瓣，最后捏住她下巴。
“不洗一洗吗？”
“可是……”沈墨抬眸看她，“你不是在洗么？”
她眼中的纯真让苏黎良心痛了一瞬，但仅仅就是一瞬！
苏黎很快回过神，笑着反问：“有什么关系？难道不能一起洗？”
“不会拥挤吗？”沈墨认真思考。
苏黎不敢再和单纯的爱人对话，她低下头，精准吻上沈墨唇瓣。
在水流下接吻别有一番风味，被彻底浸湿的衣物紧紧贴着沈墨肌肤，勾勒出她娇好的曲线。
苏黎简直欲罢不能。
她恋恋不舍含住一下沈墨下唇，呢喃问：“沈总，刚刚不是还说，可以帮我的吗？”
“嗯。”沈墨迷离着点点头。
她已经彻底陷在情/欲之中，说话的声线也比往常来得要低哑：“要，要做什么？”
“我想想啊……”苏黎满意勾起唇角，看她的目光像在评估该从哪里下口品尝自己的晚餐。
片刻后，她凑到沈墨耳边，轻声提出自己第一个要求。
声音太低，淹没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只有离得近的沈墨听得清楚。
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苏黎像在求证言语的准确性。
苏黎鼓励朝她点点头。
她舔了舔下唇：“可以开始了吗？沈总？”
沈墨抿抿唇，轻“嗯”了一声。
苏黎几乎忘记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下一刻，沈墨将手伸向自己领口，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两小时后。
被苏黎抱出浴室前，沈墨还记挂着那套被她拿进去的睡衣。结果苏黎自己忘记了，顺手拿了柜子里一件浴袍披在身上。
她把人放到床上后，就见沈墨略带不满盯着自己看。
以为沈墨在责怪自己初次开荤做得太狠，苏黎十分愧疚摸了摸鼻子：“抱歉……咳……”她凑近询问：“腰还是很酸？”
沈墨指向浴室：“你的睡衣，没有穿。”
“嗯？”苏黎一愣，随即刮刮她鼻尖，“这种时候，你怎么会想着那套衣服呢？”
沈墨疑惑反问：“不是你让我拿进去的么？”
“噗嗤。”苏黎挑眉，“不找个借口怎么把你哄进去？嗯？”
沈墨终于回过神：“所以你是在骗我？”
苏黎小声辩解：“也不算骗吧，我确实没有拿衣服进去，不是吗？”
沈墨眯起眼睛：“可是里面有浴袍，你根本不需要那件衣服。”
苏黎扯了扯嘴角：“对……”
虽然不知道沈墨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她还是第一时间选择道歉：“那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嗯。”沈墨点点头。
她有些困了，疲乏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还是攥着苏黎的手。
“睡吧。”苏黎在她脸颊印下一吻，“时间太晚了。”
“下次……”迷迷糊糊中，沈墨努力发出声音。
苏黎凑过去：“下次什么。”
“下次不要用借口骗我。”沈墨在她耳边喃喃说道。
“好。”苏黎点头应下。
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那我以后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沈墨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好躺进她怀中。
她喃喃道：“不用其他借口，你喊我，我就会进去。”
苏黎一愣。
她心跳又有加速的迹象，忍不住询问道：“都吃过一次亏了，下次还会上当吗？”
沈墨瞥了她一眼，闭上眼睛。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苏黎靠近，脸颊蹭了蹭她发丝。
窗外的盛典已经结束，只有那座破旧的灯塔依然勤勤恳恳工作着，指引所有迷失的船舶回归港口。
她抱着怀中熟睡的沈墨，蓦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蜜月里发生的一切完全超乎了苏黎的想象，她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没能好好把握前面几天的时间。
最后一日，她和沈墨去镇上购买纪念品，竟又巧合碰上了舒涵。
两方简单打过招呼，苏黎询问那个男人还有没有继续纠缠。
舒涵摇摇头：“他当天晚上就走了，为了躲避案子，改了机票连夜飞回国。”
沈墨淡淡一笑：“他跑不掉的。”
苏黎闻言莞尔，亲亲她额头道：“嗯，我们沈总超级厉害！”
“你们……”舒涵有些诧异。
苏黎：“怎么了？”
“没什么。”舒涵笑了起来，“感觉你们之前没这么亲密，是突然放开了吗？”
沈墨抬眸看向苏黎。
别说舒涵一个外人了，就是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这几日苏黎的转变。
苏黎尴尬笑了笑：“没有啊，就，就是……”
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她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好在舒涵也没有继续追问，配合着转移话题。
“我不想因为他中断自己的假期，所以打算按照原计划享受完旅程再回去。等回去后，我就会彻底和那个渣男分手！”
她看着苏黎和沈墨：“感谢你们，如果不是戒指的事，我可能到跟他结婚都不会发现他的真面目。”
“你能这么豁达乐观真是太好了。”苏黎诚恳道，“那个男的配不上你。”
“嗯！”舒涵勾唇灿烂一笑，“我知道！”
沈墨同样对她很有好感：“如果到时候分手遇到什么困难，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两方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就在异国的街头相互道别。
舒涵一个人走得坦荡，苏黎也搂着沈墨并肩离开。
路过一个巨大的玻璃橱窗时，沈墨停下脚步，看两人在镜中的倒影。
她问：“所以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
苏黎明知故问：“变成哪样？”
她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发型和领口，随后满意地指了指里面两人：“看，是不是很相配？”
沈墨身形颀长优雅，苏黎比她还要高半个头。两人颜值都是天花板级别，站在一起的时候十分养眼，连街边的行人都频频投来目光。
沈墨朝她凑近些许，玻璃上的两道身影于是更加亲密。
想了想，她道：“变得黏人了。”
苏黎踮起脚，故意将下巴搭到她发顶：“那是变得好了，还是变得坏了？”
沈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比以前好。”
苏黎勾唇。
她与镜中的沈墨相望：“所以沈总喜欢跟我贴贴，喜欢被我黏着咯？”
沈墨脸上泛起红晕，移开目光看向天边白色的鸽子。
苏黎碰碰她脸颊：“说嘛~”
沈墨点点头承认：“嗯。”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苏黎忍着翻涌的心绪，凑到她耳边问。
“嗯？”沈墨好奇，“哪里？”
“坦诚。”说着，苏黎在她脸上印下一吻，“我好喜欢沈总对我从不隐瞒的模样。”
她从背后将沈墨环住：“这样会让我感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沈墨靠在她怀中，突然垂下眼眸：“蜜月要结束了。”
今天晚上，她们就要赶往机场，搭乘预订的航班返回A城。
“嗯。”苏黎唇瓣蹭过她耳廓，“怎么了？你不舍得这里？”
沈墨摇摇头。
她抬眸寻找到苏黎的目光：“回去之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苏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可能不会哦。”
沈墨抿唇，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苏黎舍不得逗她太久，“吧唧”一口又亲在她颊边：“回去后要工作，我们就不能一天24小时都待在一起了。
“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想念沈总。”
“你……”沈墨一愣。
“噗嗤。”苏黎咧嘴一笑，“所以沈总能不能多抽时间陪陪我？”
沈墨苦恼皱起眉头。
她没有纠结太久，看着苏黎点了点头，认真答应道：“好。”
苏黎内心一片柔软，但身边人来人往，她只能克制地低下头，小心翼翼亲吻上去。
唇瓣一触即分，苏黎牵起她的手：“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沈墨勾唇，点头轻“嗯”了一声。
第25章
蜜月结束, 苏黎和沈墨搭乘飞机顺利返航。
落地当晚，两人住进崭新的婚房，因为奔波实在太累，没怎么仔细收拾就相拥着睡了过去。
“滴滴滴, 滴滴滴——”
熟悉的闹钟声音响起, 苏黎迷迷糊糊被吵醒。
她蹙着眉, 眼睛甚至都没睁开, 只伸手胡乱往床头柜摸去，想要把这扰人清梦的提示音关掉。
可惜的是，因为她是第一次住在这个房间, 关闹钟的动作并不顺利。
就在苏黎实在受不了准备起身时，“滴滴滴”的声音竟自己凭空消失。
耳畔重新恢复安静, 床上的女人满意调整了一个姿势，准备继续安睡。但下一刻，柔软的掌心贴上脸颊，苏黎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唤。
“苏黎？”沈墨俯身凑近她，“醒一醒, 该起床了。”
“唔……”苏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沈墨那张清冷美艳的脸庞，明明窗外曦光只是初升, 她已经穿戴得体站在房间中，优雅得像随时可以进行一场大型跨国会议。
而反观苏黎, 作为伴侣，此时身上还挂着被揉皱的睡衣, 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
“早。”她下意识打招呼。
“不早了。”沈墨站起身体，看了一眼手表又提醒道, “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你有10分钟的时间可以洗……唔？！”
话还没说完, 她身体一歪，直接被苏黎拉回床上。
“沈总……”苏黎翻了个身，干净利落将人压在身下，勾着唇似笑非笑看着她，“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吗？”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沈墨脸颊：“怎么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
沈墨无辜眨了眨眼睛：“有问题吗？”
“噗嗤。”苏黎一秒破功，被她这副呆萌的表情逗笑。
她懒羊羊伸了个懒腰，想了想谈价还价道：“时间有这么急么？再睡十分钟好不好？”
沈墨微微抿唇，蹙眉的模样显然是在认真思考她提的要求。
两秒后，她妥协点点头：“好。”
“真乖。”苏黎“吧唧”一口亲在她唇畔，搂着人心情愉悦闭上眼睛。
沈墨推了推她胳膊，小声抗议道：“你先放开我。”
她并没有睡意，此时被苏黎手脚并用困在床上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嘛……”苏黎蹭了蹭她细腻的肌肤，“沈总陪我睡。”
“为什么叫我沈总？”沈墨疑惑。
她弄不清这个问题，脸颊却因为这个过分正式的称呼诚实泛起一层红晕。
苏黎一睁眼就看到这副盛景，原本平静的心海顿时泛起阵阵涟漪。
她凑到沈墨颈边：“你喷香水了？怎么一大早就香香的？”
“没有……”沈墨坦诚，“还没来得及。”
“怎么起这么早啊？”苏黎又嘀咕起来。
她用手指拈起沈墨鬓边一缕长发，一圈一圈缠绕起来：“早知道这么有精神，昨晚就不该轻易放过你的。”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沈墨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苏黎惬意勾唇。
看着她犹带倦意的眼睛，沈墨放轻了声音：“昨晚没睡好吗？”
“唔。”苏黎想了想，摇摇头，“睡得很好。”
她环住沈墨腰肢，微笑呢喃：“刚才一睁眼看到你的时候，甚至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睡得很好，为什么起不来？”沈墨天真帮她将颊边碎发别到耳后。
“沈总难道没赖过床吗？”苏黎反问，“到点了是一回事，不愿意起身又是另一回事。”
“赖床？”沈墨摇头，“没有。”
苏黎歪着脑袋看她。
“我想起来了，度蜜月那几天，你是不是每天也起得很早。”
那时候不需要工作，苏黎每天能睡到九点左右自然醒，不曾被沈墨叫醒，于是也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件事。
此时想起来，她才发现沈墨从来都是自律到极点的一个人。
沈墨抿抿唇，别开眼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是。”
苏黎挑眉：“嗯？”
不等她疑惑，沈墨咳了咳：“后面那几天，有一次没有准点醒。还有一次，准点醒来后马上又睡了两小时……”
她窘迫的模样实在可爱，跟身上清冷的气质形成强烈反差。
花了两秒左右反应过来后，苏黎忍不住莞尔一笑：“嘿嘿~”
这些事情她有印象，全都是她的杰作。
沈墨手摸上她脸颊，眷恋轻抚起来。
“你刷牙了么？”苏黎眯眼确认。
“嗯。”沈墨颔首。
苏黎有些遗憾揉了揉她唇瓣。
时间差不多，确实到了该起床洗漱的时候。
她撑起四肢悬在沈墨身上，将自己当成牢笼将沈墨锁在其中。
沈墨困惑看着她，但乖巧得出奇，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想出来吗？”苏黎咧唇露出一副反派脸，邪恶地要挟道，“那得看沈总能不能让我满意。”
沈墨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她似乎思索了一下，随后抬起头，一个亲吻落在苏黎唇边。
下一秒，沈总用再正经不过的语气问：“这样满意吗？”
苏黎愣怔当场。
她确实打算让沈墨用亲亲贴贴换取人身自由，但她还没把狠话放出口，沈墨竟然自己主动亲了上来。
配合上沈墨的语气，她有种自己调戏不成，反被沈墨狠狠拿捏了的挫败感。
“当然不行！”苏黎鼓起腮帮子。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用左脸对着她：“怎么只亲一边，这边也要呢。”
沈墨捧着她的脸，按照她的要求又亲在左脸。
苏黎有些难耐，伸舌舔了舔下唇。
沈墨看着她唇上晶莹的湿润：“……这里，要吗？”
苏黎倒吸一口凉气。
她内心激烈交战，大概是晨起思绪清明，小天使最终战胜了小恶魔：“还没刷牙呢……”
沈墨点头：“那刷完再补上？”
热意上涌，苏黎脸一下红了起来。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奔进入旁边卫生间，边跑边道：“等我！我很快！”
等看到镜中口里含着牙膏泡沫一脸红晕的自己，苏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完了，她完全被沈墨逗得团团转，一咬饵就找不到北。
明明是她逗/弄沈墨，怎么到头来被钓成翘嘴的居然成了她自己？！
沈墨走进来，身体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嗯？”苏黎疑惑望去，用目光询问她要做什么。
沈墨别开眼，不用自然反问：“……你不是让我等你么？”
“砰砰，砰砰——”
这一刻，安静的室内，苏黎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突然意识到，没有谁在钓谁，看似优雅得体的沈墨，竟然也在期待两人晨起后的亲吻。
想到这里，苏黎加快速度，迅速漱完口吐出嘴里泡沫。
随后，她牵着沈墨回到卧室内，拉开窗帘，在温暖的晨曦下，低头碰了碰沈墨嘴角：“沈墨，早安。”
沈墨目光直直盯着她艳丽的唇瓣：“……早安。”
苏黎勾唇浅笑。
两人离得很近，她能看清沈墨眼底的欲望——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对爱人的渴慕。
于是，她不再等待，捧起沈墨的脸，认真亲吻下去。
跟之前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温柔缱绻缠绵悱恻，她感受着沈墨温软的唇舌，也肆意品尝她口中馥郁。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沈墨红着脸靠在她怀里，眷恋搂着她脖颈。
“咳。”苏黎难耐松了松衣领，“走吧，去吃早餐。”
她鼻尖缭绕着一股淡淡的白麝香味，怕继续在卧室待下去，两人今天就都不用上班了。
沈墨唯一颔首：“嗯。”
简单吃过东西后，苏黎开车送沈墨去上班。
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将车停在S.G新建的办公大楼下时，她饶有兴趣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精英人士。
“以后你都会在A城上班吗？”
“对。”沈墨开口，“S.G未来最重要的项目就是和苏氏合作的新科技产业，我打算将这里作为新的总部。
“未来三年内，没有意外的话，都会在这里办公。”
“挺好的，离我们家还有苏氏都很近。”苏黎笑着又问，“你今晚几点下班，我提前来接你。”
沈墨眨了眨眼。
苏黎侧头看她：“怎么了？”
“下班……”沈墨思索片刻，“12点吧。”
“啥？”苏黎都懵了，“你说的是中午的12点还是凌晨12点？”
沈墨理所当然：“当然是夜里的12点。”
“你夜里12点下班？！”苏黎差点从驾驶座上跳起来。
她简直难以置信：“沈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沈墨眯起眼睛：“如果不是出差的话，每天睡觉之前，我都习惯继续办公。”
“……”苏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能把整个S.G都控制在手里。沈墨坐在她身旁，简直就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千万倍”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沈墨：“怎么了？”
“沈总，别卷了qaq”苏黎苦笑着说出这句话，“除了真的很忙的时候，我们公司上下都是准点下班啊！”
睡觉之前都在办公，这到底是什么机器人作息！！！
沈墨：“那……”
“我每天六点下班，收拾一下六点半能到这里！”苏黎不给她商量的机会，语速极快说道，“所以，请你今晚六点半到楼下等我，可以吗？”
沈墨犹豫片刻：“这样的话，我很多工作行程要另外规划。”
苏黎也知道这样对她有些为难：“所以……”
但下一刻，沈墨点头应道：“可以。”
“嗯？”苏黎瞪大眼睛。
“我说，可以。”沈墨凑到她面前，很认真又重复了一遍。
苏黎反应过来，莞尔轻笑：“谢谢沈总。”
沈墨盯着她唇瓣：“……不用谢。”
气息相闻，苏黎能感受到她真实的，不加掩饰的渴望。
仗着车窗玻璃是单面的，她放心凑过去，含住沈墨唇瓣。
车厢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在摩天大楼内进进出出，谁也不知道路边这辆SUV中，两个难舍难分的恋人正在练习每天最平常的分离。
不想影响沈墨状态，苏黎吻得很克制。她退开时，沈墨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差不多了。”苏黎用婉转的语言进行道别，“沈总，晚上六点半见。”
“……”沈墨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她坐在副驾驶上，一手圈着苏黎手腕：“苏黎……”
“嗯？”
沈墨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她眸中已恢复清明，轻声应道：“晚上见。”
说完，她开门下车。
S.G大楼下，来来往往的员工看到她都主动打起招呼。
“沈总好。”
“沈总早上好。”
“……”
沈墨点头简单回应，低下头，从半开的车窗朝苏黎挥手：“路上小心。”
苏黎第一次知道原来短暂的分离也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
她解开安全带，移动身位坐到副驾驶上，朝沈墨勾勾手指。
等沈墨倾身，她便轻吻在对方唇瓣。
不等沈墨反应，她很快又坐了回去，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工作顺利~”
沈墨捂着刚被亲过的地方，浅笑盈盈：“工作顺利。”
下一秒，苏黎咬牙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终于从S.G大楼下的广场开了出去。
花了二十分钟抵达苏氏，刚在停车场下车，苏黎手机便震动起来。
沈墨发过来她整洁的书桌照片。
【行政主管的桌子上有他伴侣的照片。】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配合上那张干净不染纤尘的书桌，苏黎几乎能猜测到她发这一句时候的傲娇语气。
她笑了笑，回复道：【等蜜月的照片洗出来，我们沈总也会有的。】
办公室内，沈墨勾唇莞尔。
进来送文件的助理瞥见她脸上笑意愣了一下：“沈总……”
她将一大叠文件放到桌上：“您今天心情很好。”
“嗯。”沈墨收起手机，“笙潇，下午两点的行程取消，你找行政和人事的管理过来，我们开个会。”
余笙潇点头应下：“关于什么方面的呢？”
“下班时间。”沈墨道。
“唔。”余笙潇蹙眉不解，“我们没有这个东西吧……所以是要讨论什么？”
沈墨手指无意识在桌面敲了两下。
“以后就有了。”她在旋转椅上坐下，“我打算以后尽量下午6点下班……公司现在是这么规定的吧？”
“？？？！！！”余笙潇瞪大眼睛。
沈墨抬眸：“有问题吗？”
“没问题！”余笙潇回身，瞬间站直了身板，“我，我马上去安排。”
说完，她晕晕乎乎出了总裁办公室。
隔着静音效果良好的大门，沈墨隐隐约约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人类的尖叫。
她蹙了蹙眉，没有理会，拿过旁边的文件开始批阅起来。
——
苏黎不知道自己与沈墨的约定在S.G内造成了什么狂风巨浪，此时，她正在和团队开会商议一个重要订单项目。
“‘绿野’是国内知名的连锁网吧，我们马上要推出的新款头戴式耳机无论是性能还是价格都非常有优势，我有信心能吃下‘绿野’这份高端耳机订单。”
说着，她看向左手边研发部主任：“钱工，耳机的研发生产状况您有把握吗？”
钱有林点点头：“苏总您放心，虽然这个订单量有些大，但下半年加加班绝对不成问题。”
“很好。”苏黎满意点头，“那么按照目前的生产部署，我们需要明确……”
“噔噔噔——”
她话没说完，会议室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苏黎蹙起眉头，刚要让旁边新助理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乔沐沐出现在门口，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她身上：“苏黎！”
苏黎暗暗翻了个白眼。
“苏黎！他们把我解雇了你知道吗？”乔沐沐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公司人事那些混蛋，趁着你不在直接把我解雇了！”
她上前，想要搂住苏黎胳膊，被苏黎躲过。
“乔小姐，请自重。”苏黎冷着声音，不着痕迹秀了秀无名指上的钻戒。
“苏黎……”乔沐沐抹了把脸，“你快跟人事的说一声！你不会解雇我的。”
人事部主管陈瑜带着下属追了上来，瞪着乔沐沐道：“你是不是疯了？！”
她愧疚看着苏黎：“抱歉苏总，她说今天来收拾东西我才给她刷了卡让她进来，没想到她直接跑这里来了。”
“没事。”
苏黎给会议室其他人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反正会议本来也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工作安排她待会发个群体邮件也能顺利交代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非常识相有序离开。
等人走后，苏黎双手环胸看着乔沐沐：“解雇你的事情是经过我同意的。”
“什，什么？”乔沐沐惊诧瞪大眼睛。
陈瑜见状十分解气：“我都跟你说了，是苏总要求将你解雇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怎么可能？”乔沐沐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在度假，根本不可能知道她们欺负我的事情啊……”
苏黎摇摇头：“我确实在度假，但又不是和公司失联了。”
她耸耸肩：“度假时候我有收到陈瑜的消息，入职以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给公司造成大大小小各种损失。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将你辞退。”
“可，可是……”乔沐沐眼泪掉了下来，“苏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抱歉。”苏黎冷漠但又不是客气道，“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有些不耐烦：“既然是来收拾东西的，那就赶紧弄完离开吧，麻烦不要耽误其他人正常工作。”
说完，她将桌子上开会用的几份文件收拾好，带着新助理走出会议室。
乔沐沐在身后疯狂嚎叫，好在人事两个人把她拦在了原地。
“乔沐沐，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陈瑜眉头紧锁，“你都被拖出去几回了？还要再丢一次脸吗？！”
“你们，你们……”乔沐沐哭得梨花带雨，“你们到底是怎么蛊惑苏黎的，她，她以前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还想问你以前是怎么蛊惑苏总的呢！”陈瑜冷笑，“早该想到你专门拖到今天才来收拾东西是奔着苏总来的。”
她警告乔沐沐：“我告诉你，苏总已经结婚了，你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现在，我‘陪’着你去收拾东西，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乔沐沐咬着牙，被她半拉半拽送到工位上。
苏黎要去茶水间，顺路出来送一份文件，还没进办公室就看到乔沐沐边哭边往纸箱内塞东西。
她一个小姑娘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周围人却都是一副庆幸表情。
苏黎能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烦死了她要做戏到什么时候啊？”
“你别说她，小心被她听到！赶紧让她弄完走人！”
“谢天谢地这下她是真的要走了，以后我们的工作量至少能减轻两倍！”
“……”
苏黎想了想，走了进去。
将文件送达后，她走向乔沐沐。
乔沐沐仰头，眼底露出希冀的光芒：“苏黎……”
苏黎提醒道：“你以前是我的特殊助理，很多保密文件都在你手上。收拾的时候仔细一点，不该拿走的东西不要乱动。”
乔沐沐：“……”
陈瑜在旁边：“苏总您放心，我盯着呢。”
苏黎点点头。
她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乔沐沐在背后喊道：“苏黎，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解雇我的行为！”
她说别的苏黎可能懒得搭腔，但说起乔沐沐工作能力的问题，她实在有些憋不住。
于是她回身反问：“你要怎么让我后悔？”
乔沐沐咬牙。
“我确实挺后悔的。”苏黎疲惫揉了揉眉心，“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把你辞退，也不至于后面还出了那么多乱子。”
“你……”乔沐沐的表情非常凶狠，“你以为我很稀罕呆在你这里吗？我抢手得很呢！”
她吸了吸鼻涕：“很早之前就有人高薪挖我跳槽，我是看在我们两年相处的份上才没有走人。要早知道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一个人，我早就自己走了！”
苏黎还没有反应，旁边陈瑜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你是说真的吗哈哈哈哈。”她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这样的人，也有其他公司要？”
乔沐沐提高音量：“当然！”
“笑死我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陈瑜勉强止住笑，“咳，如果真有那么眼瞎的公司，希望你能撑过试用期前半个月。”
乔沐沐被气得不行：“你少狗眼看人低了！
“我的能力都是被苏氏这个小公司束缚住了！我值得更辽阔的舞台。”
陈瑜一副看乐子的模样：“我真佩服你的心态啊。”
她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公司要录用你？”她凉凉摊手：“我们苏氏以后可得避着点。”
乔沐沐气得跺脚。
苏黎看向陈瑜：“算了，别说了……”
“是我们方圆科技。”突然，一道高亢的男声打断她的话。
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对头公司方圆科技的总裁方豁出现在门口。
“沐沐，弄好了吗？我来接你。”
“方哥。”乔沐沐看到靠山，激动得“噔噔噔”跑过去。
苏黎蹙眉：“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预约，方豁应该不被允许进入苏氏大楼才对。
但很快，尾随而来的保安让苏黎明白了一切。
她嘲讽一笑：“方总，擅闯别人公司不太好吧？”
方豁：“我说了我是来接沐沐的。”
他心疼帮乔沐沐擦去颊边泪渍：“苏总，沐沐这么好的人才你不珍惜，将来一定有你后悔的时候。”
“是吗？”苏黎双手环胸，“这么说，方总是准备聘用乔沐沐担任助理咯？”
方豁安静了两秒，缓缓开口道：“沐沐不需要工作，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嗤。”苏黎冷哼，“说白了，其实您也知道她能力不行。”
她看着乔沐沐，故意道：“不然的话怎么会舍得放弃让她继续在工作中发光发亮的机会呢。”
乔沐沐向来蠢笨，闻言立刻着急看向方豁：“方哥……我，我想工作！我要向他们这群人证明自己。”
方豁没有犹豫。
作为这本书的男主，他会无条件满足女主角乔沐沐所有心愿：“既然你想，我会安排的。”
苏黎计谋得逞，笑着开口道：“那我就提前恭喜方总喜得良才了。”
方豁黑着脸看向她。
突然，他眼角瞥见不远处桌面一份文件，咧嘴笑了起来：“苏总，你们也在争取‘绿野’的订单呢？”
“何必明知故问呢？”苏黎懒得同他做戏，“上次招标会上咱们不是刚碰过面吗？”
方豁笑：“我以为那时候苏总看到我们公司参与，就会识相地选择退出。
“啧啧，没想到苏总还在继续做无用功啊。”
“谁在浪费力气，要等最终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不是么？”苏黎勾唇，“方总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赶紧去提升自己产品的市场竞争力。”
“你……”方豁气得差点要爆粗口。他抻了抻脖子，撂下狠话：“行，那我们走着瞧。”
苏黎冷笑一声，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她回到办公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大约十分钟后，方豁搂着乔沐沐走出苏氏大楼。
苏黎目送两人离开，微微眯起眼睛。
在她身后，关于“绿野”的招标文件静静躺在桌上。
这注定是她和方豁的第一次正面较量。
原文剧情中，因为有乔沐沐的通风报信，方圆科技非常清楚地知晓苏氏报价，在最终竞标中成功夺得“绿野”订单。
但这一次，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走着瞧。”苏黎勾唇，低声喃喃道。
虽然有这段小插曲，但可能方豁的出现刺激到苏黎，她今天工作效率非常高。
处理完手头工作，苏黎抬头一看手机，时间才来到五点半。
想了想，她交代了助理几句，随后便提前离开了公司，驱车来到S.G大楼下。
之前她跟沈墨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但实际上，她抵达时距离正常下班时间六点还有十分钟左右。
苏黎准备到沈墨办公室接人，给自家向来正经严肃的爱人一个小惊喜。
可等来到前台，行政人员询问她是否有预约时，苏黎愣住了。
“没有，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
“那恐怕不行。”行政小姐姐笑得十分礼貌，“沈总很忙，没有预约无法为您安排见面呢。”
苏黎揉揉鼻子。
她表明身份：“我是她的伴侣……也不行吗？”
“啊？”小姐姐眨了眨眼睛。
她确认道：“你就是我们沈总刚结婚的那位，伴侣么？”
苏黎点头。
下一刻，她就看到行政小姐姐的目光开始剧烈变化。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将苏黎当成普通客人客气接待，那么这一刻，她看苏黎的眼神简直像在仰望某位救世主。
“我，我打电话问问余助理。”小姐姐强忍着内心激动，“应该可以的。”
说完，她迅速打了个电话，并在两分钟后笑着朝苏黎弯腰鞠了一躬：“已经安排好了，麻烦您跟我来。”
苏黎愣愣应道：“……好。”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她最后还是顺利搭乘专属电梯来到沈墨办公室所在的顶楼。
行政小姐姐为她指引方向后离开，苏黎于是独自一人朝前走去。
走廊很安静，偌大的顶楼都是沈墨的办公区域。
突然，尽头那扇门被打开，乌泱泱好几个人一起走出房间。
一关上门，那些穿着昂贵西装的精英便开始窃窃私语。
“挖槽是真的吗？我现在就可以下班？”
“被调到总部之后第一次准点下班，这，真正的跟做梦一样。”
“我也是……我宁愿不要那些加班费也想回家陪老婆孩子！”
苏黎无意听到他们对话，有些好笑摸摸鼻子。
真难想象这些人以前在工作狂沈墨手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沈总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啊？难过结婚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我跟你们说，早先沈总跟我商量和苏氏的合作案，中间莫名其妙笑了好几次。我那时候脊背发凉，现在才反应过来，沈总那位新婚妻子不就是苏氏的总裁吗？”
“啧啧，看来沈总是陷入爱河了。”
也有人提出异议：“沈总这样，我们之后跟苏氏的合作会不会吃亏啊？”
“有可能哦，毕竟沈总为了新婚妻子可是能准点下班，要是对方再吹吹枕头风，说不定沈总连S.G都能给她。”
几人说说笑笑，路过苏黎后搭乘她背后的电梯离开。
苏黎心情很好，上前敲了敲门。
沈墨清冷的声音传出来：“谁？”
她确认了一下行程，发现这个点已经没有需要沟通的工作，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敲门。
苏黎清了清嗓音：“沈总，是我。”
她手按在门上，声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我能进来吗？”
没有回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苏黎。”沈墨出现在门后。
她眼睛很亮，里面万千星辰一同燃起，但面上却很平静，像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正情绪。
“你提前来了？”
“是啊。”苏黎弯下腰，笑着凑到她面前，“想得不行，所以一处理完工作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她亲了亲沈墨唇角：“沈总忙完了吗？”
“……还有几份文件，半小时。”沈墨退开两步，让出位置让苏黎进入办公室。
因为之前约好是六点半，时间观念极强的沈墨就真的把工作计划排到了那个点。
苏黎感觉自己摸透了她的小习惯，笑着自己找了沙发坐下：“那你先忙，等你忙完之后我们去和陆露她们吃个饭。”
她说：“我中午发消息给你说过，还记得吗？”
“嗯。”沈墨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回到办公桌后。
不想打扰沈墨，苏黎收回目光，低头玩起手机。
突然，她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转头瞥向沈墨，却见沈墨用手中文件遮住了脸。
以为是错觉，苏黎又继续滑动屏幕。
可两分钟后，被窥探的感觉又出现，她装作没察觉的模样，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确认。
很快，苏黎勾唇浅笑。
她故意给沈墨制造自己认真看手机的假象，随后猝不及防一个转头，恰好和沈墨对上目光。
“沈总……”苏黎慵懒靠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口，“你怎么一直在看我？”
沈墨面颊有些微红，故技重施又用文件挡住脸。
苏黎走到她身边。
“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半小时后我们能离开吗？”
“现在就可以走。”沈墨放下手里的A4纸，“我明天早上过来批阅就可以。”
“现在走啊，又有点早。”苏黎俯身，手落到她肩膀上揉/捏起来，“要不我帮沈总按摩放松一下？”
“唔。”沈墨发出舒服的嘤/咛。
苏黎观察她表情，不断调整手上力度：“舒服吗？”
“嗯。”沈墨颔首。
她抬眸，依恋看着苏黎。
办公椅实在不方便，两人转移到沙发上。
苏黎一边帮她捏着肩膀，一边问：“一般不上班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不上班？”沈墨闭眼靠在沙发背上，想了想道，“不干什么，浏览行业新闻，或者休息。”
苏黎：“……”
她扯了扯唇角：“沈总的业余生活这么无趣啊。”
沈墨蓦地睁开眼睛。
她抿抿唇，踟蹰片刻后说道：“我可以改……”
“啊？”苏黎没反应过来。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沈墨又说了一遍。
苏黎愣怔，反应过来后唇角抑制不住高高扬起。
她俯下身，从背后抱住沈墨：“沈总，你这样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沈墨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她攀上苏黎胳膊：“我说得不对吗？”
“是说得太好了。”两人脸贴着脸，苏黎忍不住笑着问，“沈总怎么这么会说话？
“你再说两句，我连心都能掏出来给你。”
“不要。”沈墨义正言辞拒绝。
她回身摸了摸苏黎心口：“不要掏出来。”
苏黎“噗嗤”一笑。
她低下头，吻住沈墨唇瓣，也将对方还未出口的其他抗议全部吞入腹中。
嘴唇好像是沈墨的软穴，每次她被吻住后，整个人便十分乖顺，倚在苏黎怀中任凭摆布。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臂已经挂上苏黎脖颈，主动探出小舌与苏黎嬉闹追逐。
“唔。”苏黎有些失控，搂住她恨不得将人揉进怀中。
偏偏沈墨还不知道情况严重，微张着唇喊她的名字：“苏黎……”
声音缠绵，混杂着亲吻的水声，听得人耳朵酥麻。
“沈总……呃。”突然推门而入的余笙潇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后迅速转身，“对不起对不起！我，啊啊我先出去……”
她“砰”一声关上门，瞬间消失在房间中。
“完蛋了。”苏黎用手指刮了刮沈墨鼻尖，“沈总的英明形象不会被我给毁了吧？”
沈墨追过去，啄吻在她唇角。
她说：“不重要。”
跟你相比，没有任何事情是紧要的。
苏黎深吸一口气。
她实在想不明白，沈墨分明从未掩饰过对她的情/欲，为什么以前自己竟然会怀疑对方动机。
沈墨的爱意从来都是直接且热烈的。
“好了，不闹了。”苏黎摸摸她脸颊，开始平复情绪，“再闹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出门了。”
她看向门口：“我去叫余助理进来。”
沈墨轻蹙着眉，到底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同意。
半个小时后，勉强处理完工作的沈墨和苏黎离开S.G大楼。
饭局的地点选在陈悦那家氛围极好的餐吧中，怕沈墨不适应，今天来的人只有陆露和陈悦。
“沈总实在太好看了。”陈悦朝她举杯，“之前婚礼上没能好好说说话，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沈墨：“叫我沈墨就好。”
“好~”陈悦笑得狡黠。
陆露没忍住感叹道：“你们俩坐在一起般配多了，我一想起……”
她话没说完，陈悦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
陆露哀嚎，陈悦瞪着眼睛瞥她，无声做着口型：“不该说的别说！”
见状，陆露委屈撇了撇嘴，安静装起了鹌鹑。
苏黎也不想提起从前往事，给沈墨碗里加了块虾肉：“你尝尝这个，陈悦专门请的南方厨师，这些菜做得很地道。”
沈墨将虾肉送进口中，评价道：“不错，味道很好。”
餐吧中央，一个乐队正在做登台准备。
苏黎有些好奇：“什么时候增加的新项目？”
“就你们忙结婚那段时间弄的。”陈悦介绍道，“感觉餐吧太安静，氛围感不足。现在有乐队好多了，晚上客人多了不少。”
陆露看向苏黎，又缺心眼道：“我记得你大学那会儿也弹吉他，每次夜里去操场露天演出的时候都能勾搭一大群Omega。”
“吃你的菜不行吗？”苏黎脸有些红。
她小心瞄了一眼沈墨，辩解道：“吉他是真的，没，没去勾搭人。”
沈墨似乎还在状况外，勾着唇似笑非笑应了一声“哦”。
第26章
苏黎尝试转移话题。
她问陈悦：“这乐队在这里唱一晚上多少钱？”
“不贵。”陈悦张开五指, “五六百。”
苏黎有些惊讶：“这么便宜？”
她不太了解行情，但台上四个表演者，这点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一百出头。
陈悦笑着道：“这个乐队是刚组建的，没什么名气, 来我这里攒点经验, 收费很低。”
陆露闻言吐槽：“陈老板又不是请不起好乐队, 为什么贪便宜让这些新手上台？”
说着, 她往嘴巴里丢了瓣橘子：“当心拉低了餐吧的档次。”
“青涩也有青涩的好处，那几个还没毕业呢，气质很干净。”陈悦眯起眼睛, 突然又道，“而且, 你们不觉得乐队里那个酷酷的Omega主唱特别可爱嘛？”
“哦~”陆露拉长了尾调，“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伸着脖子去寻找主唱，很快锁定台上一个穿着朋克短裙的小姑娘，“啧啧”调侃道：“你要不要脸啊老牛吃嫩草。”
陈悦不服：“我也就刚毕业四年，你少给我扣帽子。”说完, 她又轻声嘀咕：“而且这不是没吃上呢嘛……”
“别吵了。”苏黎提醒她们，“演出开始了。”
两人不再拌嘴, 侧着身子看台上乐队表演。
几秒的绝对安静之后，轻快的旋律从琴手指尖流出, 慢慢填满整个餐吧。随后，主唱开口, 刻意压低过的嗓音藏不住其中稚嫩，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不自然感, 好在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十分有趣。
苏黎回忆起大学时光, 一时看得有些入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打着拍子。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侧过头去，看到沈墨璀璨如星子的眼睛。
“怎么了？”苏黎凑近，压低声音问。
沈墨手指暧昧勾了勾她掌心：“你的大学生活很精彩吧。”
苏黎还以为她不在意这回事，没料到她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她摸摸鼻梁，不好意思勾唇：“还行吧。”
“怎么个‘还行’？”沈墨慵懒靠在沙发上，突然伸手解开马尾，任由微卷长发落了满肩。
她侧眼看人时微眯着双目，眉眼间自然透露出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配合着那张清冷又美艳的脸，让苏黎心脏不争取“砰砰”直跳。
苏黎回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大三那年，学业不忙，我加入一个音乐社团，学了一阵子乐器后就跟其他人一起瞎玩。”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起来只是年轻人的胡闹，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扛着设备到操场上弹奏唱歌，没什么追求，好也没什么负担。”
学生时代大概是所有人一声最单纯轻松的时候，至今苏黎还能想起那时候操场上吹拂而过的夜风。
沈墨专注看着她，表情竟有些遗憾。
“真想看看那时候的你。”
“噗嗤。”苏黎没忍住笑了出来，又确认问，“你真想看？”
沈墨点头：“嗯。”
“这又不难。”苏黎凑上前，刮刮她鼻尖，“你等着，我找个机会。”
沈墨莞尔：“好。”
等到乐队演奏完三首歌中场休息，苏黎便上台与他们交涉。有陈悦这个大老板在旁边撑腰，她很顺利借到了吉他和话筒。
于是，乐队们下场暂作休息，苏黎自己一个人坐到台上。
她尝试拨了拨弦，手法已经生疏，好在乐谱她还能记个大概。她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沈墨，清了清嗓子，靠近话筒，拨出时隔两三年后的第一个音符。
表演的过程中苏黎很专注，她不太确认效果好不好，但她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了不错音不忘词。
当整首歌被完整演绎后，她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在自己打了个及格分。
但台下的观众非常捧场，纷纷献上热烈掌声，苏黎转头想看沈墨的表情，但餐桌边，不识时务的陆露激动地站起身为她喝彩，挡住了坐在后面的沈墨。
她想了想，对着话筒道：“接下来一首歌，献给在场一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陆露遥遥朝她翻了个白眼，双手捂在嘴边做了四个夸张的口型，苏黎能辨认是“见、色、忘、义”四个大字。
她垂首轻笑，自顾自开始下一个表演。
“喜欢是最冒险的字眼，但某一天，我们遇见。”
“我承认一切有些冒昧，心动倘若有迹可循，我也愿意说明原委。”
“云升雾敛，让思念蔓延，我永远钟情你，不会遮掩。”
“我永远钟情你，不会遮掩……”
大概是歌词实在契合当前心境，一曲唱完，苏黎脸已经微微发红。
她下意识又转头去看沈墨，这一次没有阻碍，两人目光在空中触碰。
隔着一段距离，苏黎看不清沈墨具体表情，看她仍勾唇传递出自己的心意。
两首歌唱完，她将东西还给乐队，脚步轻快下了台。
正准备返回，突然几个小姑娘走过来将她拦下。
“小姐姐，你歌唱得好好！”有人凑到她面前，“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苏黎礼貌婉拒道：“谢谢，随便唱的，联系方式……就不必了吧。”
“你会一直在这里驻场吗？”被推在最前头的小姑娘胆子很大，拉着她胳膊撒娇，“加一个嘛加一个嘛，我们会经常来捧你的场。”
“我不是。”苏黎又道，“我是临时起意上台献丑的。”
眼看这些说辞并不能劝退小姑娘，她想了想，提手露出无名指上的钻戒：“唔，抱歉，我得走了，我家那位还在等我回去呢。”
小姑娘们一下垮了脸：“你结婚了啊？”
“对啊。”苏黎得意昂起下巴。
娶到沈墨真的是一件可以让她吹上一辈子的事！
“害！”对方放开她，扁着嘴惨兮兮道，“果然好A都是不流通的，有一个英年早婚的案例。”
吐槽完，几人倒也干脆，挥手告别后转身离开。
苏黎于是顺利脱身，回到用餐的桌子。
一坐下，她立刻抹了抹额角，长舒了一口气。
“历史果然总是惊人的相似。”陆露将手臂搭上她肩膀，“又被小姑娘搭讪了？”
苏黎抬手拍她胳膊，雷声大雨点小。
“脸长得俊就是占便宜。”陈悦耸耸肩，也加入调侃道，“这次可是当面发生的，我也没办法帮你遮掩咯。”
“什么意思啊你们。”三人多年好友，自然开得起玩笑，苏黎弯着眼睛辩驳道，“说得我好想真的哪里不检点一样。”
她看向沈墨，简单说明道：“她们不知道我已经结婚，过来闲聊了两句，我说清楚她们就走了。”
“笑死，你怎么还神经兮兮解释上了？”陆露笑她，“嫂子一看就是大方不计较的人，才不会管你跟小姑娘说了什么呢？”
“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陈悦举起手中杯子，“来，喝一杯。”
四人碰了下杯，陈悦和陆露注意力又转移到舞台的乐队上。
苏黎发现沈墨在出神，挨过去小声问：“在想什么？”
沈墨抬眸看她，突然问：“闲聊了什么？”
“啊？”苏黎反应过来，咧嘴一笑，“怎么回事，大方的沈总不应该不介意这种小事吗？”
沈墨闻言很坦荡，只道：“这又不是我自己说的。”
她歪着头：“问这个就不算大方了吗？”
“那也不是。”苏黎凑过去，快速在她唇边亲了一口，“所以你真想知道？”
沈墨抚上无名指上的钻戒：“……不说也可以。”她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苏黎拉住她的手。
想了想，她道：“她们夸我唱歌好听，想跟我要联系方式，但我没给。”说着，她看向沈墨：“回来这么久，也没见听沈总夸我一句，所以……”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贴着沈墨耳边问：“我的表演没有掳获沈总的芳心吗？”
沈墨回过头：“所以，你说的‘最重要的人’，是……”
“当然是你，只能是你。”苏黎迫不及待插话道，“不然嗯？可是你说想听我才厚着脸皮去跟乐队借设备，两首歌都是唱给你的。”
沈墨努力想要维持平淡的表情，但微微勾起唇角却骗不了人。
另一边，陈悦突然回过头：“苏黎，你当初是怎么追到沈墨这种清冷挂的？说一说我取取经。”
苏黎眨眨眼。
她笑问：“怎么，你要对那个酷酷的主唱出手了？”
“早就表达过好感了。”陈悦尴尬摸了摸鼻子，“但是小姑娘好像不太吃我那一套，到现在我连人家手机号都没要到。”
“噗嗤。”陆露夸张笑了出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陈悦斜睨了她一眼。
苏黎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怎么追到的……我给不了什么建议，我都没怎么追沈墨。”
“嗯？”陆露和陈悦两双眼睛一起盯了过来。
苏黎耸耸肩：“没吹牛，当初我，咳，我一告白沈墨就答应了。”
沈墨在旁边悠闲吃了口菜，闻言附和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陆露告诉陈悦，“人家靠脸追的，这招你学不来。”
陈悦气得倾身去掐她。
她没放弃，又看向沈墨：“那沈墨，除了脸，当初你是被苏黎身上哪一点吸引的？”
沈墨和主唱小姐姐都属于气质清冷那一挂，陈悦会这么问所有人也不奇怪。
但听到这个问题，苏黎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两人现在感情状态良好，相处也非常和谐，她一直没有深究当初沈墨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同意自己求婚。
此时借着陈悦的口将这事情问出来，她也万分期待沈墨的回答。
沈墨见桌上三人都目不转睛看向自己，仪态优雅放下了筷子。
她看向苏黎，眼眸中星海璀璨：“哪里都很喜欢。”
苏黎闻言抑制不住勾唇，其他两人被喂了狗粮的人则瞪圆了眼睛。
陆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陈悦：“我看你是没戏了，她们这类人除非是自己喜欢，否则很难被追到手。”
说完，她还向沈墨求证：“我说得对吗？”
沈墨耸耸肩膀，只道：“我不了解她喜欢的那位主唱是不是这样。”
苏黎忍不住追问：“但你自己是这样的？”
沈墨偏头看她，两秒后，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苏黎再也掩饰不住，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爱人脸颊边。
“你真是够了。”陈悦酸得直冒泡泡，别开脸用手捂着眼睛，“少来这一套，我都要长针眼了。”
“看你的乐队小姐姐去。”苏黎毫不示弱，笑着回怼了一句，“也不是亲给你看的。”
这一句收获来两位好友一片嘘声，三人笑闹片刻，气氛又重新恢复和谐。
饭局接近尾声，苏黎发现沈墨兴致并不怎么高——旁人和她说话，她会认真回应，看起来似乎一切如常。但紧靠着她的苏黎就是能感受到她在闹小别扭。
“喜欢这类的食物吗？”苏黎贴着她耳朵问。
沈墨偏头稍微躲开，轻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模样？”苏黎帮她将颊边碎发挽到耳后。
她突然想起什么，勾起唇调戏问：“沈总还在介意之前我被人搭讪的事情呢？”
“你唱歌很好听。”沈墨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苏黎困惑眨了眨眼睛。
沈墨看着她，又继续道：“吉他弹得很好，唱歌好听，表演也很精彩。”
苏黎好似理解了她的脑回路。
她之前曾半真半假抱怨过来搭讪的小姐姐夸赞自己，但却没听沈墨有反应。可后来两人交流被陈悦打断，此时沈墨连说这两句，好似是怕被那些陌生路人比下去。
“噗嗤。”了然后，她开心笑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谢谢。”
她朝沈墨挑眉：“那沈总想不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沈墨表情有些不解，随后坦诚道：“……我已经有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清澈，表情有些无辜，看起来纯良无害。
苏黎被萌得心脏“砰砰”直跳，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没有拿你跟那些路人比较。
“在我心里，其他人压根没有跟你比较的资格。”
沈墨眨了眨眼睛，低低“嗯”了一声，但表情还是没有太大改变。
苏黎于是亲亲她脸颊：“呐，亲一亲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听到这话，沈墨不解转头看她。
苏黎蹭了蹭她鼻尖：“怎么了？不同意？”
下一刻，她听到沈墨问：“为什么你亲我，我就会不生气？”
苏黎没能理解她的意思：“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应该是我亲你，我自己才会消气么？”说着，沈墨凑近，唇瓣轻轻蹭过她嘴角。
她的唇顺着苏黎脸颊一路啄吻至耳畔，随后满意叹了口气：“好了。”
苏黎整个人已经被点燃，脸颊红得就差能摊煎饼。
她捂着被沈墨亲过的地方：“现在开心了？”
沈墨下巴微微翘起，脸上是春风化雨的愉悦。
闻言，她点点头：“嗯。”
“这样就够了？”苏黎笑着问了一句。
舞台上，乐队演出还在继续，那位酷酷的主唱用强行压低的声线唱着一首伤感情歌。音响放得很大，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沈墨被蛊惑，不由自主朝她凑近。
但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碰触那一瞬，有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走过，打断两人间的暧昧。
苏黎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将沈墨揽进怀中，安抚拍拍她肩膀：“不着急，等回到家里……”
沈墨抬眸看她，目光盈盈如水。
“呵。”苏黎勾唇一笑，手指点了点她鼻尖，“等回到家里，一定让沈总好好满足~”
沈墨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红。
她从苏黎怀中坐起，正色看向舞台，看似认真欣赏起演出。
但只有苏黎知道，她牢牢攥紧了两人原本就相牵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
饭局结束，两人告别了陆露和陈悦，开车回到家中。
夜里，苏黎把沈墨压到床上。
她很享受两人相拥而卧的静谧感，故意看着沈墨广袤如星野的眸子不说话。
沈墨静静与她对视片刻，突然红着脸别开眼。
她低声问：“不……做点什么吗？”
“你在期待吗？”苏黎反问，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沈墨抿着唇，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吧唧。”苏黎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奖励沈总的诚实。”
沈墨乖顺看着她。
苏黎嘴角噙着笑。
沈墨没等来进一步的亲密，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然后呢？”
“然后什么？”苏黎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沈墨抿抿唇，主动仰起头，含住苏黎唇瓣。
她动作有些青涩，但可以明显感受到那种真切的渴求与急切，有时候甚至会不小心碰上苏黎贝齿。
苏黎配合着她启唇，任由她探进自己口中鲁莽索取。
在沈墨稚嫩的吻技下，她甚至有余裕教导道：“很好，唔，轻一点……”
沈墨眼眸逐渐蒙上一层水光，和唇角晶亮的湿润形成鲜明呼应。
她檀口微张轻/喘，体内热气全都吹拂在苏黎面上。
“好甜。”苏黎按着她唇瓣。
沈墨下意识伸舌舔舐唇角，不小心触到她指腹，很快又缩了回去。
苏黎笑着，手指顺着她唇缝入内，搅乱一池蜜液。
大概是不满她太过气定神闲，沈墨微蹙着眉，牙关一紧，轻轻咬住她手指。
“嗯？”苏黎俯下身亲在她鼻尖，“又闹脾气？”
沈墨拉住她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才会闹脾气。
苏黎“噗嗤”一笑。
她当然知道沈墨是个成熟知性的独立女性，跟孩子沾不上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人越发亲密的相处中，她习惯了用宠溺的方式对待沈墨，于是爱人在她眼中成了无时不刻需要宠爱的存在。
“苏黎……”沈墨不满喊她的名字，“亲我……”
苏黎手撑在她脸颊边，微微抬高身体：“今晚不是留给沈总的么？”
她笑着调戏：“沈总不想亲了？”
沈墨咬着下唇。
她说不过苏黎，只能用无声目光谴责她。
苏黎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好了，不逗你了。”她没忍心继续熬着沈墨，毕竟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她自己也同样处于欲求不满的渴望中。
沈墨嘤咛一声，几乎是迫不及待回应起她的亲吻。
月色如水，这一夜直到凌晨，两人卧室依然亮着灯。
——
蜜月期解除误会之后，苏黎感觉自己和沈墨的生活逐渐步上了正轨，两人毫无阻碍开始了婚后同居生活，相处的每个缝隙里都填满了亲密。
更让人开心的是，不止家庭，在开除乔沐沐这个只会拖后腿的蠢萌女主角之后，苏氏的发展也一天比一天好。
这天，她带领团队拿着新做好的竞标文件到“绿野”总部提交，却冤家路窄遇到了同样为这件事而来的方豁。
“苏黎？”方豁主动犯贱打了个招呼，“巧啊。”
在甲方的地盘，苏黎表面与他维持着表面客气，皮笑肉不笑道：“好久不见。”
方豁不打算放过她：“最近怎么样？我听说苏氏科技最近又有了新突破？”
“这就不能告诉方总了。”苏黎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方总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家的情况吧。”
她想起乔沐沐，突然饶有兴致询问道：“说起来，自从您换了新助理之后，贵公司一定蒸蒸日上不可同日而语吧？
“我真要恭喜方总您喜得良助了。”
乔沐沐的人设很稳，她不相信乔沐沐只在苏氏添乱，在方圆科技就能改邪归正。
苏黎这番话，完全是冲着方豁去的。
果然，聊到“新助理”，方豁脸上的表情差点要破功。
但他不可能真让苏黎看出端倪，咧着嘴硬撑着道：“沐沐工作能力很强，实在要多谢苏总割爱。”
“能成全你们实在太好了~”苏黎乐得语调都变得轻快，“也只有方总这样驭下有术的人才能发挥乔沐沐的光辉了。”
方豁闻言，脸顿时阴沉下来。
“绿野”的采购主管这时候恰好进来，看到方豁主动热情打起了招呼：“唉哟，方总您来了啊！”
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您怎么还亲自来了？竞标文件您随便派个人送来就行了啊。”
方豁得意瞥了苏黎一眼：“没别的事，顺路就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领口：“你们李总在吗？我给他带了点他爱喝的茶叶。”
“在的在的，我带您上去。”说完，他终于看到大厅里还有个苏黎，“苏氏的人是吧？
“文件放下就可以走了。”
苏黎已经完成提交程序，本来就要走了。闻言，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哎，主管。”方豁在她身后故意提高音量，“苏氏的文件有必要看吗？他们家现在两款主力耳机，平价款K10论性能够不上你们这次采购的标准，贵得H7性价比又低得可怜。
“就这点东西还赶着往这里送，不是凭白增添你们的工作量吗？”
“可不是。”对方跟他一唱一和起来，“哎呀，这种商家可太多了，我们最近每天都忙得不行。”
男人笑起来：“还好有方总您的方圆科技，您的产品在我们‘绿野’可是很受重视的。”
“那看来又得让其他人白忙活一趟咯。”方豁老神在在，故意拉长音调说道。
苏黎也不是受气包，闻言转过身看向那位采购主管：“原来‘绿野’的决策者都换人了，怎么苏氏和‘绿野’做了这么久生意，也没见人通知我们一声啊？”
主管一愣：“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一个采购部主管都能决定‘绿野’这单子花落谁家了，‘绿野’不就是换了决策层嘛？”苏黎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知道主管你喜欢什么茶叶啊？下次献殷勤的时候我尽量挑着你喜欢的买。”
周围还有其他员工，一下被这话吸引过来。
那主管脸色都白了：“苏，苏总你可别瞎说，我，我一个小小主管我能决策什么啊？”
为了避嫌，他还特意挪了两步拉开和方豁的距离。
“这样啊。”苏黎眯起眼睛，“我听你和方总相聊甚欢，还以为你们言谈间已经把这桩生意定下来了。
“我们苏氏为了这个单子也没少忙活，主管要早说这单给方圆，也省得我们费工夫了。”
“没，没有的事。”主管冷汗都下来了，“苏总，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公平竞争的。
“最终结果是要上面综合评定后才能决定。”
苏黎点点头：“那麻烦到时候主管给方圆拉票的时候，也给我们苏氏美言几句啊。”
“这，这，我哪里说得上话啊……”对方苦着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苏黎？”门外，乔沐沐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惊讶看着她。
下一刻，她皱起眉头：“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到底是谁阴魂不散？
苏黎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打算理会她。
“沐沐，别跟她说话。”方豁伸手招呼，“文件打印出来了吗？快拿过来。”
乔沐沐蹦跳着小跑到他身边：“来啦！”
她把文件递给方豁：“都重新打印过了，这次绝对没有问题。”
方豁松口气：“你做得真棒。”
他也不敢耽搁，直接把东西转交给那位主管：“主管，那方圆的竞标文件就麻烦您保管了。”
“您放心。”男人瞥了一眼苏黎，想了想，说了句漂亮的场面话，“我们对待任何一个供应商都很认真。”
趁着他们演戏演得认真，苏黎已经出了“绿野”大楼。
她找到自己的车子，刚准备开锁就听到乔沐沐的声音：“苏黎。”
苏黎转过头。
乔沐沐亲密挽着方豁的手臂：“通知你一声，我和方豁正式在一起了。”
她表情里透露着浓浓的不可一世：“你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苏黎懵了一下：“什么机会？”
乔沐沐咬牙：“当然是，跟我在一起的机会啊！”
“噗嗤。”苏黎不客气直接笑了出来。
越想越开心，她捂着肚子弯下腰，笑得丢掉形象。
乔沐沐脸都青了：“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
“谢，谢谢。”苏黎无视她，径直看向方豁。
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还得是方总大义，解决了乔沐沐这么大个麻烦。有机会的话，我买个锦旗给您送过去。”
“你就嘴硬吧。”方豁做作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浮沉，“苏黎，沐沐选择跟我在一起，你很妒忌吧。
“可惜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你追了沐沐两年，她最终也还是我的。”
苏黎一点都不计较：“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说完，她坐进车内发动车子。
她的态度不在两人预期中，乔沐沐气愤地堵在车前。
“我在你公司耽误了两年，直到在方豁身边才感受到自己应有的价值，苏黎！你什么都不是！你们苏氏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黎充耳不闻。
她按了两下喇叭：“麻烦让一让。”
“哼！”乔沐沐双手叉腰，“为什么要让，我就喜欢站在这里！”
苏黎脚踩在油门上，开始评估直接把她撞出去要负多少法律责任。
突然，“绿野”采购部那位主管火急火燎追了出来：“方总！方总！！！”
方豁和乔沐沐转头：“怎么了？”
“唉哟，你们这个竞标文件，怎么格式都没统一？”主管把文件摊开，“东一种字体西一种字体，这可不符合规定啊！
“还好我及时发现了，你们赶紧重新去打印一份吧！”
方豁愣怔当场，突然转头看向乔沐沐：“你不是说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嘛？一份文件都能搞成这样？”
“你凶什么凶嘛？”乔沐沐扁嘴，“不就是一点小问题，我，我去改掉不就好了。”
方豁开始深呼吸：“宝宝，我没有凶你，但是这份文件真的很重要……”
乔沐沐把文件拍到他脸上：“重要的话你自己弄啊，以前这些东西都是苏黎她自己写的，我本来就不会熟！”
说完，她一扭屁股直接走了，留下方豁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苏黎心情复杂。
她想起自己以前中邪一般的付出，又看看此时同样处境的方豁，竟感觉对方有些可怜。
当然，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乔沐沐不再堵路，她顺利开车驶离这个地方。
一个月后，在一场行业酒会上，她听某几个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僚八卦，说那天方豁自己上下奔波，踩着点把修改好的文件重新送了过去。
“你没看见那场面，方豁装/逼犯原形毕露，太好笑了。”
苏黎笑了笑：“确实挺遗憾的。”
“你可解气了吧？前不久方豁还从你身边挖走个特助，他现在总算栽跟头了。”
“啧，话也不能这么说。”苏黎捋了捋一头长发，“特助那个事，我还挺感谢方总的。”
“诶？”众人面面相觑，实在弄不懂苏黎这话的意思。
苏黎也不想解释，拿起酒杯跟众人道别：“你们喝，我先失陪。”
她走到隐蔽处，掏出手机和沈墨发消息：【你到了吗？】
【还在路上。】沈墨回得很快，两秒后，下一条消息又接踵而来，【酒会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
想了想，苏黎勾唇打下三个字：【想你了。】
沈墨坐在车上，看见时脸红了一瞬。
她向来诚实：【我也是。】
【那沈总都是怎么想念我的？】
【我让司机开快点了。】
苏黎扶额苦笑。
她知道沈墨向来是个务实派，但没想到对方能这么不解风情。
叹口气，她敲下一段回复：【不用，别着急。让司机小心点开，我又不会跑了。】
沈墨：【没关系，早一分钟见面也是好的。】
苏黎嘴角已经压不住，开心得恨不得原地转一圈。
激动让她无法停留，于是苏黎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编辑消息回复。这一下大意出了意外，新的回复还没发送出去，苏黎迎面撞上一个人。
“啊——”女人发出一阵尖叫。
“抱歉！”反应过来后，苏黎连忙收起手机去搀扶对方，“没事吧？”
那位女士靠着柱子，手中酒杯里的香槟已经洒出去一半，在米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一摊黄色的酒渍。
“我的衣服！！！”她抬头怒瞪向苏黎，“你TM没长眼睛吗？为什么不看路？！”
“很抱歉。”苏黎从桌上抽了纸巾递给她，“我刚才在回消息，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女人完全听不进去，气得直跺脚。
突然，她扬起手上酒杯，将剩下的一半香槟泼向苏黎。
苏黎眼疾手快及时朝侧面躲开，那半杯昂贵的香槟酒于是“啪”一声全洒在地上，只有几滴溅上她裙摆。
活了二十多年，苏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但毕竟态度良好道了歉，没想到对方第一反应居然是以牙还牙。
在她愣怔时，女人脸已经涨红了：“你还敢躲？！”
“这位小姐，麻烦你冷静点！”
因为确实是自己失礼在先，苏黎强忍着没有发作，但语气已经无法维持和蔼礼貌。她冷着声音想要尽快结束这件事：“你看一下这边损失怎么算呢？我愿意在合理范围内做出一切赔偿。”
“你赔得起吗你？”女人一下红了眼眶，“这裙子是我好不容易买来的，我待会还要上台演说，带着这身酒渍怎么见人？”
她突然哭起来，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许先生，你快过来，有人要欺负死我了。”
苏黎眉头紧锁。
“这样行吗？我现在联系服装店给你送一条新裙子，或者，这污渍其实不明显，你在身上批一条披帛的话完全可以挡住。”
女人已经听不进去，一边掉眼泪一边朝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呜呜，今晚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黎：“……”
尽管无语，她仍然没有离开的念头，耐着性子陪着女人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女人的靠山便来了。
苏黎定睛一看，发现这靠山确实有点东西——赶来的男人正是这次晚宴的主办方许归博。
苏黎和许归博认识，加上她不是什么大众脸，许归博也立刻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你，你是苏氏那个小千金是吧？”
苏黎点头：“是的，许伯伯。”
她主动解释道：“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这位小姐，现在在商量赔偿的事情。”
“你看这事闹的。”许归博皱起眉头，“你父亲苏谦呢？他来了么？”
“父亲有点忙，今天是我代表苏氏出席晚宴。”苏黎回答道。
“嗤。”许归博轻蔑一笑，“他自己不来，派你一个冒失的姑娘家过来。
“你看，这可就闯大祸了吧？”
“我来参加晚宴，自然是因为我能代表整个苏氏。”苏黎压抑着怒气，保持基本礼貌回道，“这件事只是个简单的意外，我们还是就事论事，想想要怎么解决吧。
“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问题也解决不了不是吗？”
许归博考虑片刻，低头问女人：“别哭了，让她赔你的衣服好不好？”
“谁要她赔了？这点钱咱们又不是没有！”女人倚在他怀里，一边惺惺作态掉眼泪，一边恶狠狠绞着手指。
“是是是，家里确实不缺这条裙子钱。”许归博看了一眼苏黎，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又继续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女人瞪着苏黎，开口一字一顿道：“你让她站着别动，我也要泼她一身酒！”
苏黎勾唇，都被气笑了。
她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你的酒是我泼的吗？”
女人攥着拳头：“不是你还能有谁？”
“酒杯可是拿在你自己手上的，现在我倒成了泼酒的人了？”苏黎冷笑一声，“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你一个破公司来的小人物，我跟你讲什么道理？”
女人嚣张地双手环胸：“我告诉你，今晚要不你站着让我泼酒泼到我解气，要不你从这里滚出去，你自己选吧！”
苏黎看向许归博。
许归博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哎呀，你都听到了，解决方法已经给你了。”
他笑得很伪善：“小苏啊，要我说你就让她泼一泼吧，又不会掉块肉。晚宴重要环节还没开始呢，现在走的话你回去不好跟你爸交代吧？”
“不会的。”苏黎整理一下衣领。
她朝两人露出一个“和善”笑意：“我爸要知道这晚宴是你们这群乌烟瘴气的东西举办的，都不会叫我跑这一趟。”
说完，她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会场。
第27章
灯红酒绿, 觥筹交错，苏黎提着裙摆在其中穿行，孑孑如同一个不受任何感染的局外人。
出了门，凉风一吹, 她一头长发飘散在空中, 思绪却稳稳落回了地面。
恰好,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到是沈墨打来的电话。
刚想滑动接听，电话已经被那头挂断。
苏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苏黎。”
沈墨身着一袭银白长裙，长发端庄挽起, 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和天鹅颈。因为爱人就在前方，她面带浅笑，提着裙角徐徐步上阶梯。
旁边路灯落在她身上，像为她披上一层光罩的纱衣，美得不似凡尘。
苏黎愣怔两秒, 回过神时已经下意识接住沈墨伸出的手。
她有些诧异：“来得这么快？”
“因为让司机开快了。”沈墨一本正经回答。
她望了望门内，目光澄澈, 嘴边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你特意出来接我？”不等苏黎回答，她已经默认了这个答案, 捂着苏黎的手问：“吹了多久的风？”
“没有，刚出来。”苏黎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属实是赶巧了。”
沈墨歪头看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不是因为想早点见我才出来的？”
一阵风吹来, 苏黎自己穿着外套没感觉，但前面沈墨打了个激灵。
她没急着回答问题, 而是拉着沈墨来到旁边背风背光处，随后自己变作人墙挡在她前面。
“怎么不多穿件外套出来？”
“……”沈墨鼻头有些红，“走得急，忘记了。”
苏黎干脆脱下自己的西服披到她肩膀上：“先穿我的吧……有些大，勉强能凑合。”
沈墨揪着衣领凑到鼻尖，小心翼翼嗅闻了一口。
苏黎失笑：“洁癖又犯了？”她刮刮沈墨鼻尖：“没有味道的，沈总将就将就。”
“有味道。”沈墨反驳。
“是吗？”苏黎半信半疑，“明明是今天刚穿的？难道我流汗了。”
说着，她也凑近沈墨，在衣服领口处闻了闻：“……闻不出来，只能闻到你身上白麝香的味道。”
沈墨手指抵在她肩膀：“是你身上的香气，很清淡的薄荷味。”
“好闻吗？”苏黎问。
“嗯。”沈墨不假思索点点头，又眷恋拢紧了外套。
她用最纯真无邪的表情说着最蛊惑人心的话：“穿在身上，我全身上下也都是这个味道了。”
苏黎攥住她肩膀。
她在心里感慨呆在沈墨身边这段时间，自己忍耐能力都强了许多——至少现在，在她很想亲亲自家可爱的霸总爱人时，她还能考虑到场合不对。
“怎么不说话？”沈墨眼眸里闪着期待。
苏黎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
“苏黎？”她转过身去，看到许归博挽着那个扬言要泼她酒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女人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弄脏的衣服，眯着眼睛嘲讽：“你怎么还不滚？想死乞白赖呆在这里是不是？”
沈墨被苏黎挡在身后的避风处，从许归博和女人的角度根本没发现苏黎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这里也不是你的地方，我站一会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苏黎转身面向他们，“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很快就会走了。”
“哎呀，小苏，这就是你不对了。”许归博老狐狸般打量着她，“你都选择了立刻滚出这里，怎么还不赶紧履行承诺？”
他拿出长辈的气势压人：“诚信这种事可是咱们行商的重要准则，我看你们苏氏真该重新学一学。”
苏黎已经收起了原本对他的敬重，眯着眼反问：“那许伯伯，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待客之道么？”
她看向惺惺作态的女人：“因为一场无心的意外就要把人赶走，好像也不是正常主人家该干的吧？”
“呵呵。”许归博目中无人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金色香烟，点燃后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小苏啊，这商场如战场，你这种没势力没关系的小兵，就是会被人当做炮灰处理。”
苏黎怒极反笑：“我工作也有两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你们这种人。”
“啧啧，果然是见识少了。”许归博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他低头整理衣袖，不着痕迹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金表：“真是的，我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改天有空，我就该拜访苏谦，跟你家里头的人好好聊一聊。”
苏黎不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威胁。
她紧蹙眉头，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不用了，我们苏氏的事情不劳您插手。”
许归博冷笑一声。
他还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突然，苏黎身后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为什么不聊？我挺好奇他想要说些什么。”
听到声音，许归博愣怔一瞬。
他没听出来沈墨的声音，只觉得这人冒犯了自己，瞬间拧起眉头，迁怒到苏黎身上：“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女人做作笑了一声：“怪不得不走，原来是在躲在这里跟人私会呢。”
她嘴歪眼斜嘲讽：“真不要脸。”
下一刻，一抹倩影从苏黎背后走了出来。
沈墨提着裙摆，银色的修身长裙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无视了女人，径直看向许归博：“许会长，你想要聊些什么？”
看清沈墨脸庞，许归博脸上露出错愕表情。
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没能夹住指尖香烟。燃着火光的香烟掉下，恰好落到女人胸前。
“啊——”女人被烫到，放开许归博双手胡乱挥舞扑腾。
好不容易将香烟弄掉，她抬头怒吼：“你搞什么？！”
但此时，许归博哪还有心思理会她？
他惊疑不定看着沈墨，意识到什么，又转头瞥向旁边苏黎——
两人并无身体接触，中间隔着约莫一掌距离，但那种熟稔的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不过短短数秒，许归博嘴巴越张越大，脸上的表情彻底从一开始的惊诧变为慌乱：“沈，沈总！”
沈墨轻“嗯”了一声。
女人这时候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她目光闪烁看向沈墨，小声和许归博确认：“她就是今晚要来的，那位S.G的CEO？”
许归博直接将她推开。
他弯下腰，对着沈墨毕恭毕敬赔着笑脸：“您，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说着，他右手在昂贵的黑色西装上用力蹭了蹭，随后朝沈墨伸出手：“有失远迎，沈总，幸会，幸会……”
沈墨站在原地，只是冷冷看着他，完全无视了他要握手的请求。
手举得发酸也没等来回应，许归博尴尬放下手臂。
他目光不断在苏黎和沈墨之间徘徊，终于忍不住问：“沈总，您和苏总，是……好友？”
“我们是伴侣。”沈墨上前一步，又强调，“刚结婚不久，合法伴侣。”
许归博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这，这……”
多年混迹商场的经历让他强行镇定下来，当着苏黎和沈墨的面，他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懊恼道：“哎呀！我前阵子在国外，怎，怎么都没人跟我提起这件事！”
“自责”完后，他转头看向苏黎：“抱歉，实在抱歉啊小苏，你，你看伯伯回头给你们补一份新婚礼物吧？”
苏黎冷笑：“不用了，实在受不起您的大礼。”
“伯伯真的是年纪大了，经常头昏脑胀忘记事情，你们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许归博夹着嗓音，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啊！”
说着，他侧过身让出进门的位置：“你们看，在这里说话多不方便，我们回会场谈吧。走走走，进里面，让伯伯好好款待你们。”
“进去就不必了。”不等苏黎说话，沈墨率先开口。
许归博表情一僵，又听她继续道：“不过确实很有必要谈一谈。”
许归博差点连话都忘记怎么说：“谈，谈……”
沈墨直接牵住苏黎，又道：“我的车就在下面，许会长，一起来吧。”
她气势实在太强，某个时刻，许归博甚至升起了转身跑掉的念头。
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妥，他只能咬牙跟上两人。
女人小心翼翼凑近，低声询问道：“许哥，我，我回去里面等……”
她话还没说完，许归博立刻紧紧攥住她手腕：“你还想跑？！”
眼看着苏黎和沈墨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听不到两人说话，他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今晚事情要是解决不了，你就等着脱层皮吧！”
说完，他便用力拽住女人，上了沈墨停在路边的车。
这辆豪车内部空间非常大，调整完座椅之后车厢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型客厅，沙发茶几一样不缺。
司机下了车站到外面，化身保镖一边站岗一边从没关的车门监视两个陌生来客的一举一动。
许归博额上又冒出一层细汗，他夹着腿局促坐着，沙发明明足够宽敞，他却只放了三分之一个屁股在上面。
察觉沈墨目光，他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笑脸：“其，其实这一切真都是误会……”
“喝茶么？”沈墨帮他倒了一杯，语气中听不出波澜，“你说要找苏黎家人聊聊，刚好，我就是她法定配偶。
“有什么误会？我想听一听。”
“苏，呃，苏氏近来发展得很不错。”许归博搓着手，“我当时的意思是，我得去学习，对！学习学习！”
苏黎闻言勾唇莞尔。
他发现许归博真的很紧张，明明是行业内资历挺老的一个人，在沈墨变成却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说话都紧张得犯结巴。
她不是小心眼的人，其实心里已经不想和对方计较。但转头看到沈墨没什么情绪却自带威慑的脸，苏黎心中像有只小爪子在挠——
沈总替她出头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抓紧多看两眼！
沈墨显然不会因为这一两句敷衍买账。
许归博见状，大腿狠狠撞了一下自己的情妇。
女人一开口，哭腔比声音更大：“对，对不起。”
她低头朝沈墨道歉：“我在晚宴上，不小心撞到了苏，呃，苏小姐，都是我不对，我，我是无心的！”
沈墨转头看向苏黎，用目光发出询问。
“咳咳。”苏黎清了清嗓子，“也不用这么扭曲事实。”
她道：“我当时给你发消息，没注意看路撞到了这位小姐，她衣服上的酒渍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泼上去的。”
沈墨点点头。
她瞄了一眼女人裙子：“衣服价钱多少，直接把账单送到S.G，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不不不！”许归博连忙道，“就是一件衣服，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跟苏总索要赔偿。”
“哦？”沈墨手搭在膝上，不经意扭了扭脖子，“没索要赔偿，但把人从宴会厅上赶了出来？”
许归博五官都皱到一起，表情十分滑稽：“我们是，是跟小苏开了个玩笑。”
“什么玩笑？”沈墨目光如炬，“也说出来让我笑笑吧。”
“沈总，沈总……”许归博闻言直接破了防。
要不是车子里空间不够，苏黎都怀疑他要直接跪下去求饶。
许归博抹了一把汗：“实在对不住啊，我不知道您和小苏的关系，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前后态度差别太大，苏黎想到那篇著名的讽刺小说《变色龙》，一个没注意“噗嗤”笑了出来。
沈墨伸手过来，搭到她腿上，苏黎于是顺势握住她手指。
“无聊么？”她问。
“还好。”苏黎简单伸了个懒腰。
许归博转头看向她：“小苏，刚才一切都怪伯伯不好，伯伯没想那么多，让你受气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老男人计较。”
为了表示诚意，他咬咬牙，端起桌上茶水：“你要是不解气，你用这茶泼回来，我保证不闪躲！”
女人见状哭得更厉害，哀哀切切缩在角落好不可怜。
苏黎完全懒得看他表演。
她确实生气之前的事，但她绝不是女人这种一定要以牙还牙的恶劣性格，也做不出凭白用茶酒泼人的事。
想了想，她捏捏沈墨手指：“沈总，让许会长回去吧。毕竟是我造成的意外，没什么好说的。”
末了，她凑过沈墨耳边，又低声道：“想回家了。”
沈墨低低“嗯”了一声。
许归博简直如临大赦，一步下了车，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们道：“谢谢沈总，谢谢苏总理解。”
他挥挥手：“您二位路上慢点。”
关上车门钱，沈墨看着他，凉凉又冒出一句：“总要学会待客之道后再举办晚宴吧，许会长，你说对吧？”
许归博半个屁都不敢放，弯腰尴尬笑着。
司机回到驾驶座，很快，车子发动，驶离了宴会酒店。
“被人欺负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安静的后车厢中，沈墨略带不满看着她。
“怎么跟你说？”苏黎眨眨眼。
沈墨抿唇：“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啊。”苏黎将头搭在她肩膀上，“到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了我就说，沈总快来啊，你家小可怜被别人欺负了，赶紧来为她出头做主。”
沈墨听出她在说玩笑话，伸手戳了戳她脸颊。
“我是认真的。”
“算了，真不是什么大事。”苏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在我自己也能解决，不跟那些烂人纠缠就是了。
“惹不起躲得起。”
沈墨：“你不用躲。”
她紧紧攥住苏黎的手：“那些人看人下菜碟，谁的靠山更厉害谁就能嚣张。
“你并不输她们。”
“我知道。”苏黎凑过去，蹭了蹭她脸颊，“我现在有沈总撑腰，到哪里都能横着走啦。”
沈墨点头：“嗯。”
苏黎愣愣看着她。
“怎么了？”沈墨开口唤回她神智。
“我在想……”苏黎摸摸鼻子，“总赖着沈总也不行吧？
“什么时候我也能变成能庇护沈总的可靠对象呢？”
沈墨认真与她对视，那双璀璨的眸子几乎一动不动：“你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她道：“我昨天听到家里的消息，那个秋千现在没人再敢动了。”
“看来我当初的威慑还是很有用的。”苏黎得意挑了挑眉。
沈墨也勾唇，主动凑上前碰了碰她唇瓣。
恰好她手机响起，沈墨看了一眼来电人之后接起。
苏黎听到她跟对面的人说：“我不去参加晚宴了，嗯，临时决定的。好，嗯……你安排。”
简单交代后，沈墨干脆利落将手机静了音，扔到一旁。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将她们送回家中。
今晚原定计划是参加晚宴，保姆阿姨并没有准备晚饭。两人开门进入家中，一切都笼罩在黑暗当中，没有一丝烟火气。
苏黎开了灯，回头问她：“饿不饿？”
沈墨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饿？”苏黎无奈一笑。
她抱了抱沈墨肩膀：“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好。”对于这个，沈墨没有任何异议。
苏黎打开冰箱，找出食材，没犹豫多久便取黄油煎了牛排。
西式快手菜不费什么功夫，很快，她就端出两盘简单摆了盘的意面牛排：“来啦~”
沈墨已经在餐桌边等候。
看着苏黎做的菜，她赞扬道：“看起来很不错。”
“对了，等我一下。”嘱咐完之后，苏黎前往酒柜，选了瓶红酒倒入醒酒器。
她晃了晃造型精美的玻璃容器，边走向沈墨边道：“害沈总错过了晚宴大餐，希望这些东西能弥补一点。”
沈墨勾唇浅笑。
两人在家中举杯相碰，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十分悦耳。
苏黎抿了一口红酒：“挺香的。”
“你喜欢这个牌子？”沈墨问。
苏黎摇摇头：“我很少喝酒，不太懂，就是喝个氛围感。”
说完她自己笑了笑，反问沈墨：“你呢？”
“学过一点红酒品鉴。”沈墨优雅将酒杯放回桌上，“足够装装样子。”
“噗嗤。”苏黎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墨好奇：“为什么笑？”
苏黎用手撑着下巴。
明明没喝多少酒，但看着沈墨，她就是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你学红酒品鉴不奇怪，但你居然也会觉得那些都是‘装样子’吗？”
“嗯。”沈墨点头，“越是和那些狡诈的人打交道，越是觉得表演功夫虚伪，不如简单的关系来得轻松。”
苏黎莞尔，叉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
这顿饭吃得两人都很满足，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没有虚伪恭维的宾客，温馨的家里面就她们两个人，依偎着汲取彼此身上的光芒。
沈墨主动收拾了盘子，回到客厅发现苏黎放起了一张老唱片。
华尔兹优雅舒缓的乐章响起，推着她朝苏黎走去。
等走到面前，苏黎顺势伸手：“能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一起跳个舞吗？”
两人都还没换衣服，身上是参加宴会标准的晚礼服。
见状，沈墨提起一边裙角，将手搭上苏黎掌心。她微微屈膝：“荣幸之至。”
苏黎勾唇，自然而然搂住她后腰。
两人在客厅中缓缓起舞，但姿势比一般舞姿亲密许多。
苏黎搂着沈墨，微微弯腰，下巴就搭在对方细腻的肩膀上，几乎是把沈墨整个人笼罩在自己怀抱之下。
舞步也没有章法，两人的腿不时会隔着裙摆触碰。
“我想过这一幕，自己在宴会上邀请你跳舞。”苏黎在沈墨耳边道。
她轻笑：“虽然跟原本预期有些差距，到底还是将美人抱在怀里共舞了。”
“唔。”沈墨发问，“在宴会上？”
她微蹙着眉，是真的在纠结：“在宴会上……也抱这么紧么？”
两人身体紧紧相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暧昧得有些过分。
“不可以吗？”苏黎逗她。
沈墨抿唇，没说话，明明脸颊已经染上红晕，仍温顺用唇瓣蹭她。
苏黎有些恍惚。
她伸手解开沈墨发间隐蔽的发卡，任由对方挽起的发髻散落成披散的青丝。
在逐渐浓郁的白麝香中，她凑近沈墨颈边深深嗅了一口。
沈墨敏感发出轻笑，随后收紧手臂更加用力抱住她。
“在我怀里乖顺可爱的沈墨，还有在别人面前气势凌人的沈总，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啊？”苏黎凑到她耳畔发问。
“都是我。”沈墨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有区别吗？”
“确实。”苏黎失笑。
她舔舔唇瓣：“说实话，不管是哪一个，都让我心脏‘砰砰’直跳。”
“嗯？”沈墨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
“啧。”苏黎笑着解释，“刚才在车上，你和那两个人交锋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了。”
话音落下，她突然将沈墨打横抱起。
沈墨毫无预兆双脚离地，下意识惊叫了一声。
回过神后，她紧紧攀在苏黎肩上，将全身的重量交付给身下的爱人。
“沈总怼人的时候好帅呀，不怒自威，特别是替我出头的时候，好看得让人想抱在怀里亲。”苏黎继续道。
沈墨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耳根。
她皱皱鼻子：“……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苏黎轻轻含了一口她鼻尖。
沈墨抬头：“他们说，我生气的时候很可怕。”
“确实挺可怕的，我看那两个人都快吓惨了。”回忆起刚才，苏黎眯着眼睛笑起来。
她狡黠道：“但沈总的怒火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为什么要害怕？”
沈墨目光盈满莹莹水光，她情不自禁上前，嘴唇擦着苏黎唇角。
下一刻，她又将自己紧紧埋入苏黎怀中。
但苏黎此时却有些出神。
“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了，可能我才能理解其他人的感受。”
“为什么吵架？”沈墨抬眸，不满询问，“我们为什么要吵架？”
苏黎歪着头：“我是说‘如果’。”
她抱着沈墨转了一圈，在轻快的音乐中开口：“这世上也不存在不拌嘴吵架的情侣吧？我只是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办，好让沈总赶紧消气。”
沈墨眯了眯眼，明显有些不愉。
“我不想跟你吵架。”
“嗯？”苏黎低头看她，“那要是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怎么办？”
“什么不高兴的事？”沈墨问。
顿了顿，她又道：“你不要做。”
苏黎终于意识到庸人自扰的自己有多傻，立刻立正挨打：“我错了，我不会的。”
她长舒一口气：“逗你呢，别生气。”
沈墨紧紧抱着她，动作间满是对她的依赖和眷恋。
她勾起脚背，让脚上的家居脱鞋自然滑落，露出光裸的脚丫子。
“苏黎。”
“嗯。”苏黎刚把目光从她圆润漂亮的脚趾上收回，就听她说，“我想回房间。”
苏黎低下头，亲亲她唇瓣：“好。”
她并没有把人放下，而且抱着沈墨一路回到两人卧室。
卧室灯没开，苏黎也顾不得，她将人放在床上，隔窗照进来的月色全吻在沈墨娇好的容颜上。
她伸手，指腹顺着沈墨下颌线往下滑落。
沈墨笑道：“……痒。”
苏黎于是凑过去，感受到她越发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面上。
这种安静的时刻最为美好，两个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并且为它的到来感到喜悦和惬意。
沈墨对待欲/望向来坦诚，她先忍不住，捧着苏黎的脸索要亲吻。
苏黎自然乐意，俯身亲上她唇瓣。
安静的，没有开灯的房间，只能听到细腻的相濡以沫的水声，持续得非常，非常久。
片刻后，苏黎退开，身下的沈墨已经气喘吁吁。
她笑着安抚道：“别着急，休息一下。”
沈墨还没来得及点头，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嘤咛。
她抓住苏黎做乱的手，蹙眉说不出话。
“怎么了？”苏黎明知故问，继续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往往沈墨按住了这里，那边就会冒出头，急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嘟囔着骂道：“……骗子。”
“嗯？”苏黎凑过她面前，轻轻舔了舔她脸颊，“骗你什么了？”
沈墨咬唇：“你说，可以休息……”
话未说完，苏黎已经堵上她嘴唇。
于是，沈总最后一丝抗议也被迫咽进肚子里，只能被动承受着爱人的索取。
热意上涌蒸出汗水，很快，两个人都黏糊糊。
沈墨耳边发丝粘在脸上，目光迷离，看着有些狼狈。
苏黎亲亲她眼皮，口中安抚着说了句“是我错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来过。
到最后，沈墨累得直接睡了过去。苏黎抱着人进浴室做善后工作，仔仔细细帮她擦去了眼角泪痕。
错了，下次还敢！
——
隔天下午，苏黎被父亲叫到办公室。
沙发上摆着一份崭新的礼盒，听父亲介绍，苏黎才知道是许归博刚带着人来过，说什么也要留下这份礼物。
“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苏谦询问，“怎么他一个长辈还说要向你道歉？”
苏黎也没隐瞒，简单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真嚣张啊，当面就说要泼人酒出气。”苏谦心有余悸，“还好有你媳妇撑腰，遇上那样的情况，普通人自能自认倒霉咯。”
苏黎点头，笑得洋洋得意：“是啊。”
“你还挺美的！”苏谦笑着睨她一眼，“靠着你老婆才能挺直腰板挺开心的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黎摸了摸鼻梁。
她轻咳两声：“最近公司发展势头良好，等下半年和S.G的合作案正式落实，苏氏也能成为行业内的领头羊。
“到时候，我们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先不说合作案的事情。”苏谦问她，“‘绿野’的订单你有把握么？
“我看你最近把心思都放在那边，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苏黎很有自信，“只有没有黑幕，‘绿野’的单子一定是我们的。”
苏谦欣慰点点头：“年轻人有干劲，挺不错的。”
他近一段时间已经在慢慢放权，准备将公司交到苏黎手上，几乎已经不过问事务。简单说了两句，他便赶苏黎走：“对了。”
“嗯？”苏黎走到门边一个猛回头。
“你妈让你周围带着沈墨回家吃个饭。”苏谦问，“没事的话你们俩回家住两天吧？家里的房间都留着呢。”
苏黎点点头：“行，我问问沈墨。”
于是，周六这天清晨，小两口带着一车水果礼物回到了家中。
苏父苏母住在一栋精致的小别墅中，虽说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海景房，但周围幽静，非常适合养老。
苏母特别喜欢养花，整个院子被侍弄得非常好，即使春天早就过去，还能看到好几种盛放的花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她很喜欢沈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一家人吃过午饭，苏谦临时有事喊苏黎进了书房，苏母则带着沈墨在客厅中看电视闲聊。
等和父亲说完了话，苏黎出了书房，却发现自家母亲和媳妇早就不在屋里。
她也不慌，换了鞋子脚步轻快来到花园中，很快在西南一角找到正在赏花的两人。
“……阿黎小时候可调皮了，喜欢拽着这花架子晃，我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架子被她晃断好几回。”苏母正笑吟吟跟沈墨讲述着自家小调皮小时候的往事，“后来实在没办法，她爸找了不锈钢管子给我弄了个花架，那小家伙一看晃不动了，这才罢休。”
沈墨唇角微扬，闻言反问：“她小时候这么犟么？”
“是呀！”苏母拉过她的手，“我跟你说啊……”
苏黎悄无声息接近两人，在距离足够后猛地“嘿”了一声，果然吓了两人一跳。
她走上前，将沈墨从母亲手中揽回自己怀里：“妈，你怎么跟沈墨说我坏话呢？”
“你这野丫头！”苏母抬手，作势要打她，“还要我说你坏话吗？
“你看你自己这长不大的样子！”
苏黎朝她吐吐舌头。
苏母也不是真的生气，笑着问道：“你和你爸谈完了？”
“嗯。”苏黎不想在这时候聊工作的事情。
她转移话题：“你又在炫耀你的花园啊？”
沈墨摇摇头，接过话道：“在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我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苏黎难得有些面红，“小孩子不都那样嘛，调皮捣蛋，可不兴翻旧账啊。”
“瞎说，也有很乖的孩子啊，你邻居张伯家的孩子也是个Alpha，人从小就文静。”说着，苏母看向沈墨，“沈墨小时候肯定也是很乖的孩子吧？”
沈墨想了想，“嗯”了一声。
她又道：“我小时候经常被锁在房间里，也没有调皮的机会。”
“阿这……”苏母一时语塞，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苏黎连忙道：“怪不得你房间里满墙的书。”
她问：“你那时候就看那些解闷。”
沈墨点头。
苏黎笑了笑：“沈总真乖。换我跟那些书关在房间里，我只会把它们撕了叠纸飞机。”
苏母终于回过神，笑着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
两人在家里住了一晚，周日下午离开时，苏母准备了两盆花作为礼物让她们带回去养。
新花到家，沈墨按照苏母的嘱咐将它们安置在阳台，仔仔细细给它们浇透了水。
“这么喜欢它们啊？”苏黎从背后抱住她，探出脑袋看那两盆绿意盎然的盆栽。
沈墨刚铲完土，手上沾着泥巴，身上也有浮灰。
她提醒苏黎：“脏，不要抱。”
“哪里脏了？”苏黎大大咧咧往她脸颊边亲了一口，“脏也不能阻止我和老婆贴贴！”
沈墨面无表情将花盆挪远了些，耳朵却悄悄红了。
“弄完了吗？”苏黎问，“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好。”沈墨点点头。
她在苏黎怀里转了个圈儿，朝她亮出脏兮兮两只手掌：“我先去洗个澡。”
“这么多泥土啊。”苏黎笑眯眯凑近，“沈总一个人能洗干净吗？”
她朝沈墨眨眨眼：“要不要我帮忙？”
沈墨一愣，红着脸认真道：“洗得干净，不用帮忙。”
苏黎为她的不解风情暗暗叹了口气，俯下身开始亲吻她。
沈墨明显有些不自然，她往常喜欢搂住苏黎脖颈配合，可此时此刻这个动作显然不合时宜。
她只能高举着双手，努力迎合苏黎索求。
一吻结束，她两只手臂都开始泛酸。
苏黎将她的手拉下来：“那么介意做什么？弄脏就弄脏呗，又不用沈总赔。”
沈墨抿抿唇，有自己的坚持：“别弄脏你的白衣服。”
苏黎笑了笑。
她推着沈墨进屋：“算了，你快去洗澡吧。”
沈墨点点头。
她往前走，在拐角处突然回头：“你来吗？”
苏黎呼吸一窒：“你不是说不用帮忙？”
“不用帮忙。”沈墨又重复一次。
下一秒，她低下头，苏黎只能看到她粉色的侧脸：“……但可以一起。”
“你……”苏黎笑容僵在脸上，咬唇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渴望。
她咳了咳，别开脸：“不了……一起的话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沈墨站在原地，呆呆“哦”了一声，转身消失在走廊上。
苏黎心尖有些痒，还在为她那声邀请意乱神迷。
她靠坐在沙发上，思考着现在去找沈墨，两小时后再出来热饭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可还没等她行动，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是手机默认款式，苏黎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电话，等拿到手才发现手机是沈墨的。
来电人备注上写着“沈钟”两个字，是沈墨的父亲。
沈墨在洗澡，这时候肯定不能因为这通电话打扰她，加上沈钟也不算陌生人，苏黎想了想，按下接通键。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听到沈钟在电话那头开启了狂轰滥炸。
“你两天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我到公司都找不到你人，整栋楼安安静静的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还有，心牧化妆那份文件你赶紧签了，整个项目部上上下下都在等你你居然跑了个没影，像话吗？啊？”
这语气狠戾，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话的态度，听得苏黎眉头紧皱。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父亲，我是苏黎，沈墨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事情我晚点转告她。”
“苏黎？”沈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你啊。”
他道：“你让沈墨马上到公司来一趟，我找她有事。”
“现在？”苏黎蹙眉，“这两天是周末，沈墨当然不在公司。您有事不能等工作日再办嘛？”
“周末？她有什么周末？照她这么休息S.G还活不活了？”沈钟气愤喊道，“马上让她过来！”
苏黎翻了个白眼：“好吧，她马上会到。”
沈钟追问：“马上是多久？我最多等她三十分钟，叫她快点。”
“我看看啊。”苏黎悠闲伸了伸胳膊，“马上就是……明天早上九点。”
不等沈钟那边反应过来，她对着电话又道：“我们赶时间，先不说了，‘马上’见。”
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断。
第28章
沈钟不依不饶继续打进来电话, 苏黎听得心烦，直接将手机静音扔回茶几上。
很快她就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忘到脑后，继续和沈墨度过最后的周末时光。
当天晚上，两人看完一部经典电影, 粘粘糊糊回到卧室。
苏黎余光瞥见沈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终于想起这件事, 开口道：“你洗澡那会儿父亲打来电话, 我就帮你接了。”
“嗯。”沈墨淡淡应了一声，直接将手机关机放到床头柜充电。
苏黎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你不好奇他说了什么？”
沈墨摇头：“不重要。”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下次看到他的电话直接无视就好。”
苏黎失笑：“不会不礼貌吗？”
“不会。”沈墨气定神闲表示, “我经常这样做。”
苏黎“噗嗤”一笑。
她抬手呼唤，示意沈墨上床：“床暖好了~沈总来啊~”
沈墨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是夏天, 不用暖床。”
“那沈总睡不睡嘛？”苏黎笑盈盈拍打床铺，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沈墨非常诚实靠近，躺上床后立刻熟稔窝进她怀里，发出小猫一样的满足喟叹。
“他让你去公司签署一份什么化妆品文件。”苏黎摸摸她发丝，“我告诉他你明天上班的时候自然会去处理。”
“嗯。”沈墨点点头, 表示自己已经清楚。
苏黎的手在她脸颊轻点：“棘手吗？”
“唔。”沈墨顿了顿，毫不保留说道, “心牧是S.G旗下一家子公司，专门做化妆品的。最近有一批粉饼被检测出重金属超标, 好在没上市，违规货物都积压在仓库。
“按照目前局势看, 心牧今年很难完成预订的营收目标。”
苏黎不解蹙眉：“所以呢？是需要你们总部帮忙公关重金属的事情？”
沈墨摇摇头。
她看着苏黎：“心牧是周慕心还在总部时候扶持起来的公司，今年心牧营收欠佳, 她想以此为理由夺回心牧管理权，回到S.G核心位置。”
“原来是这样……”苏黎才发现这里面门道远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她忍不住开始阴谋论：“那家子公司突然出问题, 不会就是她在背后搞鬼吧？毕竟这整件事唯一的受益人好像就只有她了。”
“心牧管理层确实有几个老员工，以前跟她有过交情。”沈墨靠在她肩膀，分析事情的时候一扫原本慵懒的模样，整个人都充满理性闪光，“但目前情况还不确定，我打算下周出差去工厂实地考察一番。”
“啊？出差？”一下听到这个消息，苏黎被砸了个够呛，“要去多久啊？远吗？”
“隔壁省。”沈墨报了一个地址，是邻省一个二线城市，“算上往返，大概需要五天左右。”
“这么久？”苏黎惊呼。
“久么？”沈墨有些疑惑，“这个时长在我出差经历中算是很短的。”
苏黎又好气又好笑，质问道：“马上要分别五天，你怎么好像一点不舍的感觉都没有？”
沈墨茫然眨了眨眼睛。
苏黎故意不说话，等着想听听她能发出什么言论，就听自家老婆开口道：“会回来的呀。”
苏黎咬牙，忍不住捏住她脸颊软肉：“我当然知道会回来！
“不回来你还想上哪去？”
“苏黎……”沈墨握上她的手，表情非常困惑，“为什么生气？”
“没生气。”到底舍不得，苏黎放开手，在那处被自己捏过的位置亲了亲，“哎，五天啊，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很快的。”沈墨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本正经算着账，“短短五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哎。”苏黎知道她性格，无奈叹了口气。
她磨了磨牙根：“希望到时候你真有这么豁达吧。”
沈墨：“嗯？”
苏黎笑着揉乱她发丝：“没事，豁达可是好事情，至少我们沈总不会因为离别感到焦虑悲伤。”
她将人按进怀里，委屈巴巴嘟囔又了一句：“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沈墨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凑近她脖颈，眷恋蹭了蹭她细腻肌肤。
苏黎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要做吗？”沈墨右手勾住她衣领。
苏黎反问：“你想不想？”
“嗯。”沈墨从来坦诚。
她的目光沿着苏黎领口往深处探，点点头：“想。”
苏黎勾起唇角，满意低下头亲了亲她唇角。
沈墨分开唇瓣，主动想加深这个吻，可还没等舌尖触碰，苏黎已经向下躲开。
她嘤/咛一声，欲/求不满揪住她衣服，但苏黎并不理会，自顾自往下探索。
很快，她钻进薄被中。
“唔——”沈墨脸色已经完全变红，隔着被子抓住她长发，“慢，慢点。”
回应她的只有苏黎更加急切的动作。
——
周末结束，难舍难分的爱人分别回到工作岗位。
方豁不将苏氏放在眼里，因为他觉得目前苏氏主推的两款耳机都达不到“绿野”要求，根本不配和方圆科技竞争这个大订单。
而除了苏氏，在目前高端耳机领域，方圆几乎没有敌手。
但如今现实与苏黎当初看到的剧情早已不同——乔沐沐被开除，方豁已经无法靠作弊获知更多内幕消息。
当然，让苏黎有十足把握的还是自家公司准备推出的全新耳朵型号——是的，她并没有打算拿着旧款式去竞标，而是将宝压在了即将面世的新耳机身上。
这周公司迎来一个好消息——苏氏新款耳机K12已经实现批量生产。
“感谢各位为公司的付出，我已经让财务把奖金随这个月的工资一起发到研发部各位账户上。”苏黎举起酒杯，“可惜很遗憾，目前耳机还要保密，公司无法召开大型庆功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给大家补上。”
以钱有林为首的研发部人员都站了起来。
“谢谢苏总重视，有公司的领导和栽培，才有我们研发部不断的进步。”钱有林说着漂亮得体的场面话，“我替大家感谢苏总了！”
众人举杯，将酒液一饮而尽。
苏黎笑着看向钱有林：“以后公司研发这块还得继续依仗钱工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钱有林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有苏总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苏黎勾着唇：“大家不用客气，多吃点。”
这局小型庆功宴没有闹得很晚，苏黎八点半左右被司机送回家中，发现沈墨正在收拾行李。
她醉醺醺倚在门上：“明早的飞机？”
沈墨听到她声音转过身，点点头：“嗯。”
“安排好了吗？那边酒店什么的。”苏黎又问。
沈墨经常出差，按说这些事情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但苏黎就是忍不住想要反复确认才能安心。
“都准备好了，心牧的管理会来接机，到时候处理完事情马上就能回来。”沈墨道。
“那就好。”苏黎说完，身子一歪，直接倒到沈墨怀中。
沈墨扶着她：“喝了很多？”
“也没有。”这句话倒没有说谎，苏黎就配合着现场气氛喝了几杯，完全不到醉倒的程度。
她之所以会表现得绵软无力，是因为想借着酒劲跟沈墨撒会儿娇。
沈墨嗅着她身上酒香，提议道：“先洗个澡么？”
“手脚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苏黎哑着嗓音呢喃，“不想洗。”
“好。”沈墨完全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那你去床上躺着吧，明天早上再洗漱。”
“……”苏黎沉默两秒，“不洗澡，身上臭臭的，你不介意？”
沈墨凑近她，煞有其事在她颈边嗅了嗅，随后抬眸反驳道：“不臭。”
她很认真道：“有淡淡的酒香，和一点点薄荷味，不难闻。”
苏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唇瓣在她脸颊乱蹭：“我们沈总这么爱干净，怎么可以跟不洗澡的人睡一块呢？
“不行！我不能同意。”
沈墨茫然听着她说话，想了想，确认道：“那你的意思是……”
苏黎朝她眨眨眼，眸底的笑意几乎溢了出来。
“那我今晚去睡客房。”沈墨抿抿唇。
她表情有些不愉，想了想又争取道：“其实我更想和你一起睡。”
“……”苏黎彻底投降。
她总算是发现了，沈墨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跟她拐弯抹角怎么暗示都是没有用的。
深吸一口气后，她凑近沈墨耳畔，一字一顿力求清晰表诉自己的需求：“我的意思是，沈、总、不、能、帮、我、洗、吗？”
沈墨后知后觉抬眸看她，脸颊浮上好看的红晕。
但两秒后，负责任的沈总还是诚实摇起了头：“……我不会。”
“我教你。”不给沈墨反应时间，苏黎拉着人走向旁边盥洗室。
卫浴间空间很大，同时配置了超大的按摩浴缸和淋浴系统，苏黎打开自动开关，浴池便自动开始放水。
她拉着还在状况外的沈墨来到花洒下，按下开关，温度适宜的清水便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身上。
可怜沈墨其实刚洗完澡，吹干不到一小时的长发便又重新被濡湿。
但她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只配合地甩甩头，甩开落到眼睛周围的水珠。
水帘下，苏黎隔着薄薄的睡裙将人搂住。
沈墨攀着她肩膀：“冷吗？”
她将下巴搭上苏黎肩膀，通过紧贴的身体确认爱人此时的体温。
“有一点。”苏黎睁眼说着瞎话，“你抱紧些，我好像要滑倒了。”
沈墨依言照做，让两人原本就毫无缝隙的身体更加严丝合缝。
随后，她伸手想要去调高水温，被苏黎攥住手腕牵了回来。
“嗯？”沈墨抬眸，疑惑看着她。
“别管那个了。”苏黎轻笑，“沈总平时是怎么洗香香的？”
沈墨指了指旁边的浴球和沐浴露：“……用那些。”
苏黎的手在她脸上轻抚：“怎么用？”
沈墨歪着头：“你不知道？”她并不好糊弄，看着苏黎眼睛道：“你明明也用的。”
“我忘了。”这句话苏黎说得理直气壮，“我喝醉了，你忘了吗？”
沈墨还有些踟蹰：“可是……”
“没有可是。”苏黎低下头，吻住她总是冒出不解风情言语的嘴巴。
“唔。”沈墨唇瓣被封，将要出口的话全部被推回肚子里。
她努力应付着苏黎进攻，连眼睫上挂着的调皮水珠也无暇应付。
“哗哗哗——”
巨大的水流声中，苏黎依旧能听到两人唇舌纠缠发出的细密声响，好像她和沈墨的世界只剩下彼此，她们也只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温水流过的位置行程一道道起伏的沟壑。
也不知道是水温太高还是体温已经失控，唇分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好热……”苏黎深吸一口气，脱掉最外面碍事的外套。
随后，她转过身背对沈墨：“沈墨，拉一下后面拉链。”
同样的事情，在婚礼当天晚上，沈墨也要求苏黎为自己做过。那时候，苏黎光是克制自己眼睛不乱瞟就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
她有些期待，面对同样的情况，沈墨会怎么做。
沈墨久久没有动作。
苏黎看不到她表情，有些迫不及待催促了一声：“嗯？”
下一刻，沈墨贴了上来，从背后拥住她。
水流不住倾泻而下，所有暴露的肢体全都被浸透，又湿又黏触感极佳。
苏黎抹了一把脸，视野仅仅清晰了一瞬又迅速被烟气笼罩。
以为沈墨没听清自己刚才的话，她抓住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又重复一遍：“我说，沈总帮我拉一下裙子拉链。”
“嗯。”这一次，沈墨终于给出回应。
苏黎故意抓紧她的手，想等她开口祈求再“大方”将人放过，展示自己的“大度豁达”。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发展，沈墨不仅没有开口，甚至被禁锢的手臂也没有丝毫想挣扎的迹象。
就在苏黎奇怪她到底准不准备帮忙时，温热的气息突然侵袭而来，喷薄在她敏感的后颈。
下一瞬，裙子后领的拉链坠子被提起。
苏黎一愣，侧头往后看，隔着水光，只能看到沈墨发顶。
随后，发丝坠落，拉链也随着一路向下被拉开。
“沈墨？”苏黎咬着下唇，难耐呼唤她的名字。
沈墨快速靠了上来。
她身高不如苏黎，只能踮起脚尖，勉强维持在和她持平的高度。
苏黎反应过来，勾起嘴角。
不过一眨眼功夫，沈墨主动将唇瓣送了过来，两人接了个混杂着清水的浅吻。
沈墨气息不稳，璀璨的眸子在水雾中像藏在云后的星光。
“……好了。”
“噗嗤。”苏黎笑着摇摇头。
沈墨不解：“为什么，摇头？”
苏黎缓缓吐出一口气，直接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沈总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天生就这么会勾/引人？”
要说是蓄意勾引，可沈墨每次都能一本正经回应她的调/情。可要说是无意……
她到底是怎么想出用嘴巴解拉链这种操作？
难不成真的是天赋？
“……”沈墨并不承认，“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苏黎笑：“那算是我教得好？”
她回过神，反客为主将沈墨悬空抱起。
沈墨惊呼一声，紧紧搂住她，点点头用鼻腔里挤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那看来我这个老师当得还不错。”苏黎厚着脸皮认下“教学成果”，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刚才都只是基础知识，接下来才是重点内容哦~”
沈墨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全身，缩在苏黎怀中活像是被摆上餐盘的可口佳肴。
她伸长脖子，努力在水汽氤氲的浴室中汲取氧气，露出的弧度优美的天鹅颈落入苏黎口中，差点被嘬出红印子。
“别，别这样……”沈墨抵着她脸庞。
她垂下眼眸，湿透的长发沾在脸颊、后背，在水光中漂亮得宛如初到人世的单纯美人鱼。
小美人鱼被人类蛊惑上了岸，在一次次哄骗中彻底迷失方向。
她看着苏黎，点点头，应下可恶人类的布置的陷阱：“我会，好好学。”
苏黎舔舔唇角，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找不到半分酒醉的模样。
——
一夜荒唐后，第二天一大早，沈墨忍着腰酸去赶飞机。
助理余笙潇在机场等待，一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沈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沈，沈总？！”
沈墨脸上带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朝她点点头：“早。”
“……早。”余笙潇苦着脸，看向从后备箱提着行李走过来的苏黎。
苏黎跟她打招呼，又道：“余助理，这一趟辛苦你照顾沈墨了。”
“没，没什么的。”余笙潇苦笑着叹口气，打开手包从里面找出一盒崭新的粉底：“沈总，我，我帮你擦一下脖子吧。”
“嗯？”沈墨蹙眉，“擦脖子？”
苏黎闻言也凑过去。
随后，她勾唇莞尔，丝毫没有负罪感道：“嘶，在家里的时候居然没发现，这痕迹怎么这么明显？”
说着，她伸手碰了碰沈墨侧颈的吻痕。
沈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捂住那一处。
苏黎安抚说了声“没事”，转头朝余笙潇道：“我来吧，我自己也随身带着。”
说着，她回到车里拿出自己的遮瑕膏，回到沈墨身边。
“薄薄遮一层，应该看不到的。”苏黎边帮沈墨处理，边嘱咐道，“回到酒店记得洗掉，过一晚上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沈墨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只有紧紧攥着苏黎衣袖的淡粉色手指泄露出她此时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自若。
苏黎直起身后，她第一时间确认道：“好了么？”
“嗯。”苏黎笑，“放心，遮得很好。”
沈墨忍不住左右转动脖子：“还有么？”
“没有没有。”苏黎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余笙潇，弯腰凑到沈墨耳畔低声道，“沈总这么没安全感？我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啃那么多口？”
沈墨推开她的脸，回忆起昨晚种种，实在忍不住，抿着唇用力掐了一下她颊边软肉。
但她意志实在不坚定，苏黎只装模作样“哎”了两声，她便放开了手。
“纵欲……会伤身体的。”沈墨低下头。
“唔，可昨晚也没见你反对啊。”苏黎鼓起腮帮子。
沈墨猛然抬起头：“……我明明说了很多次！”
“哦……”苏黎摸着被掐的地方，笑得奸诈，“那是我理解错了，我还以为沈总是在跟我客气呢。”
沈墨默不作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好嘛，我错了，别生气。”苏黎低头，快速在她脸颊啄吻一口，又小小声嘟囔，“马上要分隔两地，还不准我先吃一顿饱饭……”
沈墨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苏黎抢回行李箱：“走吧走吧，去办理登机手续。”
余笙潇闻言上前：“苏总，我来吧。”她道：“我和沈总出差多次，这些事情都已经很熟练了。”
“没关系，难得有空，给我个献殷勤的机会吧。”苏黎笑着走到前面。
她侧过头，笑盈盈看向沈墨：“沈总，跟上呀~”
沈墨扶了扶脸上墨镜，可惜遮不住微微扬起的唇角。
余笙潇落在后头，无奈揉了揉额角：“完了。”
跟了沈墨这么久，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雷厉风行无往不利的沈墨沈大CEO，是个妥妥的恋爱脑选手。
送完沈墨，苏黎回到苏氏科技大楼。
“绿野”订单争夺已经进入尾声，入围的供应商需要带着商品上门进行最后的介绍和确认。
苏氏自然也在受邀请的名单上，隔天下午，苏黎带着团队前往“绿野”总部大楼。
这次入围的供应商只有三家，第一家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靠着极为低廉的报价获得入围资格，但拿出来的产品实在不怎么样。
他们的团队上台介绍时，苏黎注意到台下“绿野”高层表情都十分严肃，显然并不满意。
在以往时候，便宜确实可以算作杀手锏。但“绿野”这次采购是冲着高档化去的，价格优势绝对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因素。
等到方豁上台开始推荐他们的王牌产品X-79头戴式耳机时，那些人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面对劲敌，坐在台下的苏黎同样听得认真，甚至在心底，她都不得不承认，在目前市面上的高端耳机产品中，方圆科技的X-79竞争力性价比都首屈一指。
方豁讲完PPT时，台下掌声雷动，“绿野”高层都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乔沐沐激动得冲上去将他抱住，过程中踹翻了项目方的音响设备。
工作人员紧急上前检查，意料之中音响出现了故障，发出巨大刺耳的杂音。因为苏氏要在方圆科技之后展示产品，他们不得不安排人手重新更换音响。
“方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趁着这个空隙，“绿野”几位管理层和方豁开启闲聊，“我们‘绿野’经常关注市面上的科技新品，近几年来方圆的存在感越来越强了。”
“谢谢，谢谢。”方豁和他们握手，故意瞥了后面苏黎一眼，“各位慧眼识珠，方圆也希望能和‘绿野’达成长期合作。”
“我看订单直接交给我们方圆就行了吧？苏氏的产品凭什么和我们方圆竞争啊？”乔沐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绿野”管理层有些尴尬，敷衍着没有回话。
“沐沐，别说这样的话。”方豁表面上制止她，实则唇角一直上扬，“苏总的团队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又回去吧？”
乔沐沐双手环胸，完全不把苏黎放在眼里。
“我看她们就不该来，苏氏不就那老两样的耳机吗？比不过我们的。”
“乔助理很了解我们苏氏么？”工作人员已经把新音响搬了过来，苏黎顺势走上前。
“苏总，我看咱们闲话就少说吧。”方豁看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几位管理也坐得挺累的，您赶紧讲完，我们也好下班啊。”
“哦？”苏黎勾着唇角，“看来方总对自家的产品很有信心啊？”
方豁也不掩饰了：“抱歉，说句实话，我实在想不到‘绿野’不和方圆合作的理由。”
他说这样的话，“绿野”的决策层居然也不生气，有几个甚至赞同点了点头。
苏黎并不在意，在看到工作人员调整好设备后，不紧不慢走上台。
“接下来，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此次苏氏推出的高档耳机K12。”
“K12？”方豁立刻敏锐皱起眉头，“苏氏的产品不是K10吗？”
苏黎无视他的询问，打开PPT开始介绍起来：“K12是本公司目前推出的新品耳机，从外型到功能都做了迭代。”
屏幕上展示出K12的3D模型，简约大方又充满赛博朋克的高科技元素，引来在场众人一片惊呼。
“不止外型，K12的音质评分也极为优秀，综合测评分数达到了目前市面上所有耳朵都无法企及的高度——12000分！”
这一下，听众们已经不止惊呼这么简单，稍微了解行情的人都开始不可置信窃窃私语起来。
方豁黑着脸，凑近旁边乔沐沐：“你怎么没告诉我苏氏在研发新一代的万分耳机？”
“我，我不知道啊……”乔沐沐气愤咬着牙，“她居然瞒着我！我没告诉我？！”
方豁眉头紧皱：“你当她特助的时候，没看过相关文件？
“这种研发项目不可能没有纸面文件的。”
“我忘了……好像看过。”乔沐沐撑着下巴，一边说还一边做作地戳着自己的脸蛋，“不过我以为不重要，没当一回事嘛。”
“你！”方豁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方豁！”乔沐沐皱眉，“你这么凶做什么？”
“抱歉。”方豁深吸一口，“沐沐，我不是针对你，就是苏黎这个人太狡诈了！
“没吓到你吧？”
“哼。”乔沐沐撇了一下嘴。
想了想，她问道：“所以……新耳机比我们好吗？”
“好太多了，不管是外观还是功能。”方豁咬着牙，表情阴沉沉，“我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藏着这一招。”
乔沐沐开始着急：“那，那这个订单我们要输给他们苏氏了？”
“不，不一定！”方豁勾起唇角。
他突然温柔下来，鼓励地摸了摸乔沐沐发丝：“多亏有你，我们的报价可比苏氏第一大截。”
乔沐沐眼睛一亮。
方豁悠闲靠在椅子上：“虽然X-79不如K12，但X-79作为高档耳机，已经满足‘绿野’此次的产品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价格就会成为重要的考量因素！”
边说，他边阴恻恻盯着台上苏黎：“没想到吧苏黎，我早已经把你们苏氏看得一清二楚。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被我玩弄在手掌心的人，要怎么翻身！”
台上的苏黎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她自己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向甲方展现自己产品的优势！
这一次，“绿野”决策层不仅露出满意表情，还不时跟身边人进行讨论，显然已经在仔细考虑合作的事情。
等苏黎结束演讲下台，好几个人都凑上前，开始与她确认各种供货和售后细节。
众人聊得正热烈时，方豁带着乔沐沐上前：“诸位。”
“方总？”
“你们真的觉得苏氏是‘绿野’最好的选择吗？”方豁摇了摇头，“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有人开口道：“方总，这个……生意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问题的话，您可以准备离开了。”
“朱副总，话不能这么说啊，产品是一回事，价格也是另一回事。”方豁老神在在，“这样，如果‘绿野’有诚意的话，我方某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愿意在原本基础上再让一层利，诸位觉得如何呢？”
“绿野”管理层所有人面面相觑。
“怎么样？”方豁得意抬起手，“苏氏报价那么高，‘绿野’还不如把钱省下来，投资到其他方面。
“我想这对绿野一定是有莫大好处的。”
朱副总：“可，可是方总……”
他有些踟蹰，在犹豫直白把话说出口会不会伤了方豁自尊心。
但方豁完全解读错他的意思：“朱副总，您有话尽管说。
“商场如战场，我相信没有人会因为听到真相而破防的，不是吗？”
说完这话，他挑衅看向苏黎，已经懒得维持表面客气。
苏黎勾唇，朝他笑了笑，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同情，像在看一只成不了气候的秋后蚂蚱。
方豁猛然皱起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方总，就算您再让出一层利润，苏氏这边的报价也跟你们方圆差不多啊。
“抱歉啊，这价格一样，我们当然会选择更好的产品。”
方豁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他说……”苏黎上前一步，嘲讽看着他，“苏氏的报价本来就比你们方圆低啊。”
方豁用力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的报价，报价……”
说着，他下意识瞪向旁边乔沐沐。
苏黎冷笑一声：“我看方总这样子，怎么好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苏氏的报价？”
“你乱说什么？”事关重大，方豁第一时间否认。
苏黎步步紧逼：“那你怎么知道苏氏报价很高？”
她眯起眼睛：“菩萨给你托梦了吗？”
方豁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猜的，你们都推出新产品了，能便宜吗？”
“原来是这样。”苏黎转头看了一眼乔沐沐，倒也没有当场说破，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但愿真是如此吧。”
方豁丢了大脸，再也待不下去，拉过乔沐沐就转身往外走。
“方豁！你拽疼我了！”乔沐沐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勉强跟上他脚步，边跑还边抱怨，“你放开我呀！”
但方豁已经听不进去，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很快，两个乌烟瘴气的人消失在会议室内。
“诸位，我们继续吧？”苏黎拍拍手，唤回所有人注意力。
“绿野”的高层回过神，纷纷拿着合同和她继续商讨后续合作。
简单敲定某些细节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苏黎伸了个懒腰走出“绿野”会议室。
她看向等候在走廊上的团队成员，发现少了一个人：“钱工呢？”
助理道：“钱工上厕所去了。”说着，她皱起眉头：“我记得他去了好久，居然还没回来。”
“可能躲到哪里休息了吧。”苏黎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我们准备回公司了。”
“好。”小助理点点头。
很快，全员到齐，苏黎带领他们离开“绿野”。
“唔，终于告一段落了。”最重要的部分结束，接下来就是让项目部和“绿野”对接，属于苏黎这个CEO的事务基本结束。
晚上七点多回到家，她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和沈墨发消息。
【吃饭了么？】
今天是沈墨离开的第二天。
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人闲下来的同时，积蓄在心头的思念就压抑不住。
消息发出后，沈墨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可苏黎就是舍不得放开手机。
她往上翻起自己和沈墨的聊天记录，一边浏览一边回忆之前的相处时光，唇角笑意盈盈。
突然，一个弹窗跳出，是沈墨发来的视频邀请。
苏黎转了个身趴到沙发上，两条腿在空中悠闲晃悠着。
她点下绿色按键，下一秒，沈墨的脸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吃过了。”沈墨一边放下房卡，一边朝她说道，“刚回到酒店。”
苏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明明只是两天没见，沈墨的眉眼已经让她眷恋不已。
“你在做什么？”没听到她声音，沈墨问。
“我也刚回到家。”苏黎笑着回答。
想了想，她故意逗弄道：“沈总这么忙？那这两天应该没时间想我了？”
“有想的。”沈墨说得很快，像是急于反驳她的臆测。
“一直有在想。”
“是吗？”苏黎掰了掰手指，“还有三天，三天之后你就回来啦。”
说着，她叹了口气：“我要是像沈总一样就好了，分开五天也不当一回事，还能有条不紊应付工作。”
沈墨抿抿唇。
“我就不行咯。”苏黎下巴压在手臂上，继续道，“昨天晚上我一个人睡，怀里没有你还感觉空落落的，辗转反侧好久才睡过去。”
沈墨很小声道：“……我也是。”
“嗯？”苏黎微微抬高身体，“你说什么？”
“我昨晚也没睡好。”沈墨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微锁着眉头，眼眸里有淡淡愁绪：“苏黎，为什么分开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要难这么多？”
苏黎愣怔一下，随后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烫得她手足无措。
她喊：“沈墨！”
“嗯？”沈墨不解看着她。
“不准你再说这种挑逗人心的话了。”苏黎捧着心口，半真半假道，“好想现在就飞到你身边，把之前说五天熬熬就过去的沈总好好打一顿！”
沈墨咬着下唇，表情无辜又带着点委屈。
“噗嗤。”苏黎眨眨眼，“开玩笑的。”
她转移话题：“说起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还应付得过来吗？”
“嗯。”提起工作，沈墨显然变了另一种状态，“周慕心对心牧的渗透比我预料中要深一些，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
“这两天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那就好。”苏黎将今天他们打败方圆的好消息也分享给沈墨，“当时看着方豁吃瘪的脸，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沈墨勾唇，不假思索夸赞道：“你一直做的很好。”
一阵夜风吹进高层酒店的房间，扬起的窗帘打到沈墨膝盖上。
她起身想要关窗，走到窗边恰好看到天空中悬着的月轮：“今晚月亮好圆。”
苏黎闻言，也起身来到窗边。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角度的问题，她抬头找了好久都没能看到沈墨口中的月亮。
“看来我们连‘千里共婵娟’的机会都没有。”
沈墨启动后摄像头，将月亮装进她屏幕：“这样就能看到了。”
“确实好圆。”苏黎笑着喃喃道。
她刚要继续说点什么，沈墨那边的门被敲响。
“应该是笙潇。”沈墨道，“我让她去工厂拿了几份文件过来。”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苏黎道。
沈墨咬着下唇，有些不舍，但她毕竟习惯了以工作为先，点点头挂断了视频。
三个小时后，她终于结束今天工作。可再给苏黎打视频，一直到提示铃声结束苏黎都没有接起。
“这么早就睡了吗？”沈墨蹙着眉喃喃自语。
突然，房间内又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谁？”沈默有些奇怪——已经将近晚上11点，按理说不应该有人在这时候来访。
她起身，来到玄关处。
“客房服务。”
一道显然是故意捏出来的嗓音回答道。
第29章
临时起意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真的凭借一时冲动将念头执行到底。
当苏黎打开交通APP，看到最近一班去邻省的高铁商务座还有一张空票时，她想没想就下单完成了购买。
等抵达站台，夜风穿越空旷荒野“呼呼”掠过她身边, 寒意顺着脚底攀岩而上, 她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提着的简单行李, 突然就笑了出来。
身体有些冷, 但心脏却“砰砰”热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顺利落地沈墨所在的城市，并搭车前往对方落宿的酒店。
当苏黎站在沈墨门口, 她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胆子大到直接赶了过来。
顶层走廊很安静，这个时间点总统套房就订出去一间。声控感应灯因为脚步声停止许久已经熄灭, 她一个人站在门前，想起一墙之隔的爱人，嘴角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到最后一步，苏黎却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她想了很多。
大家都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 沈墨如果开门看到她，会是什么想法呢？
沈总那样一本正经的人, 能不能理解她的心情，会不会也和她一样, 仅仅因为两天没见就焦虑感伤？
苏黎晃了晃头，将杂乱的思绪都甩出脑海。
“来都来了……”她低声嘀咕, “总不能这时候转头回去吧？”
这样想着，她轻轻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沈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音色很冷。
她在问：“谁？”
苏黎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将近深夜11点。
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上门拜访。
她清了清嗓子, 在自报家门前一刻突然改了主意，捏着嗓音道：“客房服务。”
听脚步声，沈墨已经来到了玄关处。
她道：“我不需要客房服务。”
苏黎看了一眼猫眼，故意躲到视线死角。
她继续道：“是苏小姐为您安排的。”
“哪位苏小姐？”
苏黎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门板：“苏黎，苏小姐。”
下一刻，紧锁的房门被打开，沈墨出现在门后。
“你到底……”她脸上仍有疑惑，在看到苏黎后微蹙的眉眼渐渐舒展，最后，她咧着嘴喊了一声：“苏黎？！”
苏黎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她丢下手中行李，一把搂住沈墨腰肢抱起，带着她转了一圈。
“沈总满不满意这个客房服务？”
沈墨还有些茫然，激动地说不出话。
她捧着苏黎的脸，像在感受她是不是真实。
终于，她所有的困惑都消失不见，用力点了点头：“满意！”
说着，她主动低头，在苏黎唇瓣亲了一口：“你居然来了……”
苏黎笑着“嗯”了一声。
走廊有监控，不宜多留，她拎起自己没什么重量的行李包，揽着沈墨进入了房间。
等将门一关，她终于不需要压抑，随意将手中的名牌包一甩，直接拦腰将沈墨抱了起来。
等不及到卧室，她在客厅宽敞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沈墨安置在自己腿上。
爱人的重量全压在身上，这份厚实感没有任何负担，只带来满满的充实感。
苏黎掂了掂，问道：“是不是瘦了？”
她掐着沈墨的腰开始丈量：“怎么感觉轻了一些？”
沈墨俯身靠近，用脸颊蹭着她。
苏黎笑着往后躲：“别。”
她咳了咳解释道：“我在高铁上还补了妆，待会蹭你一脸。”
跟她不同的是，早已经洗漱完的沈墨脸上干干净净，只有一点护肤水的清爽味道。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补妆？”沈墨疑惑发问。
苏黎咳了咳，嗔怪看了她一眼：“要来见沈总，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沈墨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你不打扮也漂亮。”
苏黎撅着嘴，小心在她唇角亲了一下：“还是我们沈总嘴巴甜。”
“甜吗？”沈墨伸着小舌头舔了舔自己唇瓣，“没有吧？”
她凑近苏黎，两人已经近得能感知到对方呼吸：“你要尝尝吗？”
“唔……”苏黎深吸一口气。
她难得被沈墨逗得脸红心跳，抵着她肩膀道：“我先去洗个澡。”
这一路下来又是出租车又是高铁，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沈墨的手在她领口徘徊：“只是尝一尝，为什么要先洗澡？”
“因为尝过嘴巴之后还得开正餐。”苏黎将她抱起，离开沙发，将香香软软的沈墨放到沙发内。
她开始取下身上的首饰：“你的收纳盒放在什么地方？”
沈墨指了指卧室：“那边，在柜子里。”
“好。”苏黎点点头，往卧室走去。
她刚拿起那个薄薄的袋子，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沈墨已经跟了上来。
苏黎笑了笑，又回到玄关处拿自己的行李包。
“……走得急，牙刷和毛巾都没带。”
“牙刷有一次性的，毛巾可以用我的。”沈墨乖巧给出提议，“你要是不喜欢一次性的，明天可以去超市买。”
“一次性就可以。”苏黎从行李包中拿出自己的睡衣。
她开始往卫浴间走，却发现沈墨又“噔噔噔”跟了上来。
苏黎失笑，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沈墨摇头。
她说：“苏黎，我今天看到一朵云彩，跟你的脸有点像。”
苏黎诧异：“云彩？”
她无法想象跟自己长得像的云彩是什么样的。
“嗯。”说话间，沈墨已经跟着她来到浴室门前，“我想拍下来给你看，但车开得太快，角度已经不对了。”
“那就太可惜了。”苏黎回身，挡在浴室门前，“你也想一起进来吗？”
沈墨往里看了看，期待点了点头。
苏黎失笑，摇头拒绝：“不行。”
如果是在家里，她当然不会客气，可酒店的浴室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她不想委屈沈墨。
沈墨扁扁嘴，也没有问原因，乖顺听从她的话。
“……哦。”
“乖，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苏黎伸手摸摸她发顶。
“嗯。”沈墨点头，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苏黎问：“去床上等我好吗？”
这一次，沈墨摇了摇头。
她催促道：“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噗嗤。”苏黎咧嘴，又点了点她鼻尖，“两天没见，我们沈总怎么变成小跟屁虫了？”
沈墨眨了眨眼睛，没有反驳，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苏黎……”
苏黎呼吸一窒，不敢耽搁，关上门躲进浴室内。
她尽量加快速度，可弄好一切出来时还是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沈墨依然站在门外，见她出来，眼眸瞬间有了光彩，像某个时刻宇宙万千星辰同时亮起。
苏黎领着她回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沈墨跪在床上帮她吹头发。
“为什么突然过来？”
“呼呼”的吹风机声音中，苏黎想了想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在高铁站了。”
她勾着唇，微微侧过头跟沈墨说道：“夜里的高铁站依旧有很多人，我跟他们擦肩而过，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
“那时候我在想，这里面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是为了去见心上人呢？”
沈墨温柔为她顺着发丝。
“但我很快又反应过来，像我这样临时起意没有任何计划和打算就出行的人应该是少数。”苏黎又有些感慨，“可能人群里的我才是他们中的异类。”
沈墨蓦然发问：“所以你害怕吗？”
苏黎惊讶于沈墨居然能发现自己话中隐藏的细微情绪。
她笑了笑，放轻了声音：“有一点……但是想见你的渴望和对即将见面的喜悦很快盖过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
头发已经有七八成干，沈墨关了吹风机，从后面将头搭上她肩膀。
“有个小姑娘坐在我旁边，我在画眼线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苏黎想起途中的小趣事，“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她竟然也没闪躲，问我是不是要去见情人。”
沈墨紧紧搂住她的腰：“那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说不是啊。”苏黎覆上她手背，“我说我要去见我的老婆~”
她亮出手上的钻戒：“我已经和我的小情人结婚了！”
沈墨笑了出来，温热的吐息喷薄在她颈肩。
苏黎回过身，抱着她一起在床上躺下。
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睡眠灯，只能照亮床头一隅，其他地方都笼罩在幽深的黑暗之中。
苏黎有种错觉，好像世界上其他任何人事物都已经睡去，唯有她和沈墨所在的这一方天地漂浮在时间之海中。
沈墨靠在她怀中，眷恋有脸蹭着她细腻的肌肤。
苏黎于是低下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没有情欲，两人互动间流露出的只有最自然不过的依恋和亲密，简单又温暖。
“我本来想搭飞机过来，这样一路上我们看到的就是相同的风景。”苏黎抱着她说话，“可惜最早一趟来这里的航班要明天早上才能起飞，我知道自己根本等不及。”
“飞机上没什么好看的。”沈墨开口道，“城市很小，感觉踩不到实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她仰起头问：“那你路上看到了什么？”
“夜里很黑，只能看到远处的灯火，很快就飞驰而过。”苏黎回忆着一路上的风光，“好在不久之后又会出现另一片灯海，一片又一片，像引路的明灯。”
沈墨笑：“我让笙潇把机票退了，回去的路上我们坐高铁吧？”
“两个多小时呢。”苏黎确认，“你受得了吗？”
“更久的我也经历过。”沈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过现在跟以前应该不一样……”
苏黎笑，故意问：“怎么不一样？”
“有你一起……”沈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应该不会无聊了。”
苏黎眉眼弯弯。
她低头亲了一口沈墨额角：“睡吧。”
沈墨闻言，努力仰起脸。
苏黎会意，在她唇瓣上也落下一吻：“乖，睡吧。”
沈墨“嗯”了一声，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很快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谁去。
苏黎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冲动来见沈墨的夜晚，两人居然什么都没做。有时候，单纯的拥抱远比交/欢更让人能感知对方的爱意。
就像现在这样，当沈墨在她怀中毫无防备沉沉睡去，她心中的满足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晚安，沈墨。”低喃一声后，苏黎也跟着闭上眼睛，追随沈墨沉入香甜的梦乡之中。
这一夜，经过两天分离的折磨，两人都睡得很香，很沉。
隔天，余笙潇照例来敲门，迎接沈墨外出工作，但为她开门的却是一脸慵懒的苏黎。
她愣怔两秒，很快恢复专业姿态：“呃，苏总，沈总醒了吗？
“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待了。”
苏黎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稍等，我们五分钟后下去。”
余笙潇点点头，非常善解人意道：“那我到楼下等待。”
说完，她利落转身离开。
苏黎关门回到屋内，看到正在穿外套的沈墨。
沈墨想起什么，问她：“你公司那边不要紧吗？”
“嗯，不要紧。”苏黎道，“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刚签下一个大订单，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比较轻松。”
说着，她狡黠一笑：“再说，要真有什么事，不还有我爸顶着呢吗？让他老人家去操心吧。”
沈墨若有所思看向她：“父亲也会帮你分担压力吗？”
“当然。”苏黎点头。
她想起什么，眯起眼反问道：“沈董是不是只知道压榨你啊？”
从上次那个电话之后，她对沈钟的好感度可以说是直线下降——所有欺负她亲亲老婆的人都该死！
沈墨耸肩：“无所谓。”
她没有否认，只是以一种习惯了的姿态说了一句“没所谓”。
苏黎看在眼里，一时心绪翻涌。有什么东西堵在她喉咙，让她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父亲那边也太过分了，需要你工作的时候不遗余力压榨你，不需要的时候就想让你赶紧签份文件把子公司让给周慕心。”
她撇了撇嘴：“这算盘打得真响，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墨整理着袖口，闻言淡淡道：“生意人本性罢了。”
苏黎走到她身边：“我不希望你太忙，把所有经历都投在工作上面。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想你给周慕心那样的人让路。她要真得势了，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沈总，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沈墨抬眸看她：“别叹气。”
她勾着一边唇角，好似并不把任何问题放在心上：“权利交接需要时间，这世上多的是比周慕心能力强三观又正的人。
“我已经在计划放权，只是一切还需要慢慢来。”
苏黎眼睛一亮：“真的？”
沈墨笑着点了点头：“不会骗你。”
苏黎将人搂住，稀罕地“吧唧”一口：“我就知道我们沈总最厉害！”
沈墨已经准备好出门，她看着同样行装整齐的苏黎：“你要一起去吗？”
苏黎反问：“方便吗？”
沈墨颔首：“当然。”
苏黎于是笑得勾人心魄。
她的手绕过沈墨脖颈：“那我今天就是沈总身边新上任的‘苏助理’咯。
“沈总，多多指教。”
沈墨有些诧异，瞪着眼睛上下打量她。
苏黎落落大方任由她看：“怎么样？满意吗？”
“很满意。”沈墨评价。
苏黎低下头，忍不住在她颊边唇角落下数个亲吻。
眼看跟余笙潇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过快的心跳，对着沈墨道：“……下楼吧，司机和余助理都在等着。”
“好。”沈墨意犹未尽舔舔下唇。
今天按照安排，沈墨要前往工厂参观，检查心牧产品的具体生产流程。
“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检测不达标的货物是因为原材料在运送到工厂后，和其他化学物品堆放在一起，导致那批原材料受到了污染。”
车上，余笙潇将最新的检测报告放到沈墨手上：“而关于为什么不同种材料会被放在一处，仓库那边的解释是因为新来的工人误操作导致的。”
“误操作？”沈墨眯起眼，“这么大的生产事故，在整个生产流程中都没被发现，一直到东西被生产出来监测不合格才暴露吗？”
余笙潇：“我也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顿了顿，她又说：“我昨天约见了工厂各个项目的负责人，除了仓库那边，所有人都在相互推诿。
“更过分的是，那位传言中进行了误操作的员工早在两个月前就离职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件事基本找不到可以担责的人。”
这是S.G内部的事务，苏黎自觉不应该插话。
但只是坐在旁边安静聆听两人对话，她心头的火气也冒了出来，直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很快，司机载着她们来到郊外的化妆品生产基地。
基地总负责人李栋梁和其他几个管理层纷纷出动迎接沈墨，从她们下车那一刻就不停点头哈腰。可当沈墨一问及生产事故的具体问题，几个人就开始蒙圈。
“确实就是一件意外啊，新来的员工不懂事把东西放在了一起。”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挠着头，“沈总，这事不是已经定性了吗？怎么到现在还要调查呢？”
苏黎抬眸，注意到这个男人叫做周亚铭，是一区生产线的主管。
出事那批化妆品就是一区负责生产的。
“生产过程中出现这样的意外，已经能暴露出很多问题，涉事员工已经离职，不代表类似的事件以后不会发现。”沈墨冷冷道。
周亚铭闻言，悻悻躲到人群后面。
这一天，沈墨一行三人在厂长的带领下参观了工厂生产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明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可苏黎总觉得工厂的员工对她们有种莫名的敌视——
她经常感觉有人在背后瞪着自己，等回过头，却发现穿着工作服的员工都老老实实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
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工厂绝对很不对劲。
等转过一圈，听厂长将现代化管理和大型设备通通吹了一遍，苏黎脑子都有些晕了。
眼看他们要回办公室谈论重要内容，苏黎给沈墨使了个眼色，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沈墨颔首，没说什么示意她可以自由活动。
苏黎心里面记挂着刚才的事，自然不可能休息。
想了想，她故意往之前没参观过的地方走了走。
不在厂长和沈墨身旁，那些敌视的眼光竟全都不见了。及时苏黎故意在工作人员旁边晃，也只会收获对方好奇的目光。
“小姑娘，你是哪个部门的呀？”
今天苏黎穿得非常像个白领，加上她年轻漂亮的脸蛋，说自己是个初出茅庐的应届毕业生都没有太大问题。
“阿姨，我是新来的，办公室在，在那边呢。”
“哎呀，你坐办公室的，来生产线做什么啊？”阿姨笑着问。
苏黎随意敷衍道：“上司说别老在屋里坐着，即使是文员也得了解咱们生产情况啊。”
“这样啊。”阿姨和她的几个工友很善意道，“那你随便看，但别碰那些机器就行。”
苏黎点点头。
她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和几个阿姨拉起家常。等勉强混了个脸熟后，苏黎故意道：“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上头的领导今天心情可不好了，感觉在生气呢。”
她看向其他人：“今天工厂不是好好的么？他为什么那么大火气啊？”
“害，大家都这样。”阿姨撇了撇嘴回道。
“都这样？”苏黎疑惑。
“你不知道啊？”阿姨看了她一眼，“哦，你新来的，是不是没人跟你说。
“今天大公司上头要派人来检查。”
“检查就检查呗，我们生产线又没问题，怕什么检查？”苏黎顺手帮她摆好几个化妆品小盒子。
“哎，你刚来，不知道。”
阿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久前啊，公司一批产品检查不达标，被通通打回来，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苏黎故作惊讶：“还有这事？咱们产品怎么会不达标呢？”
“仓库招了个新员工，没培训不知道呗，把东西放一起了，可不就混了些杂质进去嘛。”阿姨讲得有声有色。
这跟苏黎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然后呢？”
“你说这事，充其量也就那个仓库员的错嘛对吧？”阿姨一摊手，“可是那个人早就跑了，总部下来的人准备把罪名怪在我们头上，要把一区的工人全都裁掉呢！”
听到这里，苏黎瞪大了眼睛：“总部要把一区生产线的工作裁掉？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做办公室的嘛，大学生，不会被裁的。”阿姨黑着脸，“我们这些人就不一样咯，人家随便裁随便换。”
旁边其他工友闻言也都唉声叹气。
“总部来的人真不是东西！”
“这份工作要是丢了，我还到哪里去讨生活啊？”
“事情明明跟我们没关系，却要我们来承担责任，这事情跟谁说理去？”
“……”
在一种议论声中，苏黎眉头紧紧蹙起。
虽然不知道沈墨具体安排，但她敢肯定，沈墨绝不可能做出因为那个生产事故就大批量裁员的事情。不，应该说，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
可就是这样荒唐的谣言，居然在一区的生产员工中传得有模有样。
怪不得当时她跟随沈墨参观工厂时，背后偷窥的目光跟淬了毒一样——沈墨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该死的恶鬼么！
“阿姨，这话是谁跟你们说的啊？”苏黎镇定下来，又开始套取更多消息，“且不说裁员这事情不可能，退一万步讲，现在是法治社会，公司裁员是要给大家很多补偿费的。
“工厂刚因为那次生产事故造成了损失，怎么可能大批量裁员呢？”
“啊？”阿姨们面面相觑，“还有补偿费啊？”
苏黎苦笑。
她一听就知道这些朴实的员工对劳动法一无所知。眼珠子一转，苏黎道：“我自己就是人事的啊，我刚才还接到总部发来的文件，完全没提到要裁员的事情。”
“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啊？”阿姨激动握住她的手，“那阿姨的工作能保住咯？”
“绝对能保住。”苏黎笑着安抚她们。
她拍拍胸脯：“我话就放在这，工厂不可能因为之前的生产事故把你们都赶走！”
可她一个年轻姑娘，即使做出保证，众人也都将信将疑。
苏黎眯起眼，趁机问：“所以，是谁告诉你们总部要裁员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七嘴八舌。
“是老刘说的嘛！个无厘头的老头又骗我！”
“做卫生的刘姨告诉我的，她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他侄子的小工厂干活。”
“不对不对，是消毒车间的张工说的！”
“……”
苏黎揉揉额角。
就在她准备放弃从这些人嘴里获知线索时，最先开口的那位阿姨突然让众人安静。
“我告诉你们啊，其实事情最开始是周主管说的！”
“周主管？”苏黎一下回过神，“你说的是周亚铭？”
阿姨拍了一下她手背：“唉哟，小姑娘，你怎么可能直呼他名字嘛！”
苏黎气笑了：“他是皇帝啊还不能直接叫他名字了？”
嘲讽完，她确认道：“真是他？”
阿姨点点头：“别人说我都不一定信，可周主管都说总部来的坏人要把我们裁掉，我当然信咯！”
她叹了一口气：“周主管说会裁员，你又说不会，我，我们该相信哪个嘛？”
苏黎冷笑一声。
对着阿姨们，她迅速调整好表情：“阿姨，你们信我。”
有个人盯着她，嘴里嘀咕：“你个小丫头片子……”
“我跟这里的高层有关系。”苏黎咧着嘴，露出一口干净整齐的贝齿，“我得到的消息比那个狗屁周主管真实多了。”
阿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在上面有关系啊？”
“当然！”苏黎重重一点头，“要不然我怎么进的厂？”
她压低声音：“当然是走的后门！”
众人瞪大眼睛，终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阿姨，你们有机会跟其他人说说。”苏黎挥手朝她们告别，又嘱咐道：“就是上面大boss的老婆亲口告诉你们，一区不可能裁员！
“我先走了，你们忙。”
“诶，慢走啊。”阿姨们纷纷挥手跟她告别。
苏黎一边往回走，一边梳理这件事。
周亚铭一个主管肯定知道总部不会大规模裁员，可他偏偏又放出风声，故意破坏沈墨在工人心目中的形象，用心实在险恶。
可话又讲回来，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沈墨过两天就会回A城，根本接触不到一线工人，他们厌不厌恶沈墨好像也没太大关系。
难道周亚铭是准备组织工人来个罢工抗议，让沈墨一定要把心牧的控制权交给周慕心？
有用吗？
想来想去，苏黎也只能想到这个目的。
她加快脚步往回赶，准备找机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沈墨。
办公室大门依旧紧闭，苏黎知道不能贸然进去打断会议，安静站在外头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有个路过的员工疑惑看着她：“你在干嘛呢？”
苏黎道：“我在等里面开完会……”
“啊？”员工一头雾水，“里面没人啊？”
“没人？”苏黎一愣，转身将门打开，只看到空荡荡的会议间。
她皱起眉头，转身询问那个员工：“刚才厂长不是带着很多人在这里面说事情呢吗？
“怎么一下都不见了？”
“啊……”员工回答，“他们开完了呀，好，好像厂长又带着总部来的大领导去仓库那边了吧？”
“仓库？”苏黎问，“能告诉我具体在哪里吗？”
员工皱眉：“你是谁啊？”
苏黎内心无比焦急，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是领导助理。”
她拿出进厂时负责人给的临时通行证。
对方看到通行证，终于放下戒心，耐心给她指了位置。
苏黎根本等不及，直接迈开腿一刻不停奔跑起来。一边跑，她还一边尝试给沈墨打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
“嘟——嘟——您拨打……”
“嘟——嘟——您……”
“草！”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能接通，苏黎憋不住骂了句脏话，绝望将手机塞回口袋。
很快，在一座绿色的库房面前，她看到负责人李栋梁那一群人。
不等苏黎松口气，她定睛才发现沈墨根本不在人群中。
“余助理！”苏黎直接上前拽住余笙潇，“沈墨呢？”
“苏，苏助理……”余笙潇很机敏没有暴露她的身份，“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问你，沈墨呢？”苏黎几乎是吼着发出声音，“你为什么没跟她在一起？！”
余笙潇都傻了：“沈，沈总上厕所去了啊……”
苏黎咬着牙：“上厕所？哪个厕所？她去了多久？”
“五，五六分钟吧？”余笙潇看向旁边李栋梁，“你们把沈总带去哪个卫生间了？”
李栋梁也很茫然：“就在屋后面啊。”他很识相，不等苏黎要求就主动道：“我带你们去。”
说着，他带这种人绕过库房来到后面员工厕所。
苏黎不顾一切跑进去，寻找了每个隔间，根本看不到沈墨人影。
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侵袭而来，苏黎几乎打起了抖。
“找不到人么？”李栋梁挠了挠头，“会不会是沈总上完厕所，从另一边绕回刚才地方了？”
余笙潇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不可能，不是你们的人给沈总带的路吗？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绕远路回去？”
“哎呀，两位助理，你们别着急嘛。”李栋梁赔着笑，“沈总自己长着腿，我们哪知道她能去哪里啊？
“左右就在工厂，丢不了……”
话没说完，苏黎已经一拳把他撂倒在地。
李栋梁捂着脸一脸茫然：“你，你……”
苏黎懒得和他废话，转头找到人群中的周亚铭，一点不客气揪住他衣领：“沈墨在哪？！”
周亚铭整个愣住了：“这，我，我哪知道啊？”
“你不知道是吧？”苏黎左右看了看，拽着他来到墙边，提着他脑袋就往墙上撞。
“砰，砰，砰——”
“苏，苏助理……”余笙潇已经完全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报警！”苏黎看向她，“沈墨失踪了，我怀疑有人要害她！”
余笙潇一愣，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掏出手机照做。
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红着眼睛：“会不会是哪里有误会？沈总可能就是自己找地方逛……”
“你跟了沈墨那么久，她是那样的人吗？”苏黎反问。
余笙潇用力摇摇头，眼泪都掉出来了。
好在她专业素养没有丢，电话接通后很快将事情有条理叙述完。
这段时间里，苏黎手中的周亚铭已经被李栋梁那一行救了回去。
苏黎哪里肯罢休，刚要追过去，被余笙潇拦住：“苏总！”
苏黎蹙眉看向她。
“那个人！”余笙潇眉头紧锁，指着不远处从库房小门里出来的一个女人，“刚才就是那个人带沈总去的厕所。”
苏黎闻言一愣，连忙追过去。
女人表现得很惊慌，直接转身逃跑，但当然跑不过正热血上头的苏黎，很快就被钳制住。
苏黎逼问她沈墨下落，她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只一个劲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这时候，李栋梁等人也反应过来了。
“沈总是被你带走的，你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女人拼命摆手：“她，她进厕所后，我，我就走了，我，我不知道啊。”
李栋梁追问：“你怎么能走呢？我不是让你……”
“这是什么？”别人还在无能狂怒的时候，苏黎敏锐抓住女人举起的右手——
女人右手手指有一处紫色的瘀痕，看肿胀情况不是旧伤。
余笙潇凑上前，断言道：“是冻伤！”
“冻伤？”苏黎皱起眉头。
余笙潇肯定点点头：“就是冻伤。我是北方人，小时候冬天经常能看到我爸手上有这种痕迹。”
苏黎低头观察，发现女人深蓝色的工服上确实有几处已经快看不见的湿渍。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看向李栋梁：“这里有冰冻室吗？”
“有，有！”李栋梁点头，“为了储存……”
苏黎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话，立刻拽住他胸口衣服：“马上带我过去！”
“好，好的。”李栋梁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带着他们从女人刚出来的小门进入库房，一路来到一个钢门面前。
苏黎等不及他慢吞吞旋转轮盘开门，将人推开自己上手操作，几下就将门旋开。
她夺门而入，开口喊道：“沈墨！”
感受到库房冰冷那一刻，她开始祈祷自己猜测出错，希望沈墨千万不要在这个鬼地方。
可很快，她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回应：“苏黎……”
苏黎脑袋一阵眩晕，要死死咬住下唇造成疼痛才能保持清醒。
她身体晃了晃，很快稳住，拔腿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很快，她抱起地上被冻得浑身颤抖的沈墨，转身出了冰室。
李栋梁和其他管理开始哭爹喊娘乱成一锅粥，只有苏黎和余笙潇专注照顾沈墨。
冷冻室旁边有保暖的毯子，这时候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余笙潇把东西取下来，苏黎便认认真真让沈墨裹上。
随后，她抱起沈墨，对余笙潇道：“联系司机。”
“司机在外面，随时待命的。”余笙潇边掉眼泪边说，“苏总，你跟我来。”
“苏黎……我没事……”体温慢慢回身，沈墨躺在她怀中小声道。
她还笑着，眼睛依然璀璨：“你来得好快……我刚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失踪，你，你就来了……”
“我们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苏黎吸吸鼻子。
她安抚沈墨：“累不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墨蹭了蹭她肩膀：“头有点晕……”
“那你不要说话了，忍一忍。”苏黎道。
很快，她们拉到工厂外面。
苏黎上了车，关上车门后对外面的余笙潇道：“你留在这里，不要怕，警察到了之后跟他们仔细说明情况。
“其他线索我待会用手机发给你，绝对不要放过凶手！”
“苏总请放心！”余笙潇已经止住哭泣，红着眼睛向她保证。
她深吸一口气：“麻烦您好好照顾沈总。”
苏黎点点头，不再耽搁，开口吩咐前头司机：“开车，去最近的大医院！”
第30章
幸运的是, 沈墨只在冰冻室关了十多分钟，没有受到任何不可逆的伤害。
“手指的冻伤处理好了，之后记得按时涂药就行。胃痛推测是本身胃不太好，一紧张引起痉挛了, 慢慢会恢复的。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去做个检查。”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嘱咐两人, “至于后背的划伤, 没什么大不了, 过两天自己就结痂愈合了。”
“……谢谢医生。”苏黎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也就是说，没什么大碍, 对吧？”
医生揶揄看着她：“要我说，其实都不用来医院。你再慢点, 除了手指上那两处冻伤，她都自己好了。”
苏黎并不这样认为：“还是仔细检查过我才能安心。”她转头，摸了摸沈墨发顶：“感觉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沈墨朝她笑了笑，安抚道，“不用担心。”
“好了, 你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等候观察半小时吧, 要没其他问题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医生把单子递给她们。
苏黎点点头，扶起沈墨来到外面的走廊。
两人刚坐下, 苏黎就接到余笙潇的电话——警察已经将那个女人抓获，现在要赶过来找沈墨做笔录。
“我知道了。”苏黎把两人的详细位置同步过去, 大概20分钟后，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官便抵达医院。
四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警官便开始询问沈墨当时的情况。
“那时候，那位员工给我带路, 将我领进了库房之内。”沈墨回忆着当初的情况，缓缓叙述道，“我一开始并未察觉到不对，毕竟也确实想不到有人会谋害我。
“等她将我带到敞开的冰库门前，我感觉到阵阵凉气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警官一边写下重要信息一边确认：“所以冰库门是提前被打开了，这是一起有计划的谋杀？”
“对。”沈墨点点头，“我转身想离开，这时候，女人用利器抵在我后背逼我往前走。
“我不太确定她拿的是什么，但顶端很尖锐，应该是剪刀之类的东西。”
她后背的伤痕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嗯嗯。”警官点头，“继续。”
沈墨眯起眼睛：“于是，我一边假装配合她往前走，一边寻找脱身时机。
“越靠近冰库门，女人的神经就越松懈，可就在我打算奋力一搏时，门后冲出来另一个人，直接将我拽了进去。
“我摔倒在地上，等爬起来时，冰库门早已经被关上锁死。”
两名警官对视一眼，眉头蹙起。
“居然还有同谋……”他扭了扭脖子，“你看到那个人的长相没有？是男是女？多高？”
沈墨摇头：“没看到，他全身穿着防护服，脸上也带着面罩，根本看不清长相。”顿了顿，她又道：“应该是个男的，很高，比我高出一个头不止，很有压迫力。”
警官一边记录一边道：“明白了。”
沈墨看向旁边苏黎：“我能提供的线索就这么多，之后我就被关在冷冻室内，很快被我的爱人救出。”
终于等到她说完，苏黎迫不及待插嘴道：“警官，你们控制住那个女人了吗？”她咬牙：“现场有监控吧？赶紧把她的同伙一起抓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开始询问苏黎：“抓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但据我们了解，你发现情况的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提前获知了有人要对你的爱人下手，是吗？”
苏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将自己的发现又说了一遍。
“总之，周亚铭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他故意散播谣言，让整个一区生产线的工人对沈墨产生强烈的恨意。即使他当时跟在厂长身边不具备参与作案时机，但我认为，这起案件应该就是他有意引导，或者说，就是他主导策划的。”
“这个信息非常关键，我们会去核实的。”警官颔首。
他又看向沈墨：“你和周亚铭之前认识吗？有没有结过怨？”
“没有。”沈墨摇头否认，“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视察心牧生产基地，但确实是这一次才对这个人有印象。
“要说有恩怨……昨天我了解完重金属污染事件的处理结果后，曾质疑过厂长李栋梁为什么没有更换一区负责人。李栋梁说周亚铭做得还不错，在一区很得人心，所以只按照规定对他进行了罚款，并没有将人辞退。”
苏黎听得皱起眉头。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心牧生产基地的高层都勾结到了一起。
沈墨淡淡道：“但听完解释后我就将这一篇翻过去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要继续追究周亚铭责任的想法。”
警官点点头：“也就是说，在周亚铭心中，你的出现是有可能让他丢掉饭碗的。
“这个动机……也不是不行。”
苏黎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这样，我倒觉得周亚铭上头还有人指使。”
其他三人纷纷转头朝她看去。
苏黎抿唇，也不遮掩了：“如果沈墨这次真的因为意外死去，谁最能得利？”
她低头看向沈墨：“不就是一直想要扳倒你的周慕心吗？”
警官问：“周慕心？她是谁？”
“是我的继母。”沈墨接过话头，“之前心牧公司是由她管理的，心牧目前在职的高层有好几个都是她的人。”
“嘶，豪门恩怨啊！”警官笑了一下。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在两人这里找不出新的线索便收队离开。
“都不用猜，我敢肯定就是周慕心搞的鬼！”外人都走了，苏黎立刻愤愤不平道。
沈墨摇了摇头。
苏黎瞪大眼睛：“你不这么想？”
“不，我知道是她。”沈墨握紧她的手，“但周慕心既然敢这么干，就说明她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这个案件最多能将周亚铭定罪，波及不到她那里。”
苏黎恨恨攥起拳头。
发生了这种意外，两人回酒店休息一晚上，隔天一大早就乘坐高铁返回了A城。
余笙潇被留在当地处理案件，几天后，她打电话向苏黎和沈墨通报案情最近进展：“将沈总引进冰冻室的女人叫张芳，有精神病史。对方律师简称张芳在犯罪时不能辨认自己的行为，不负刑事责任。”
苏黎怒极反笑：“心牧的员工里面为什么会出现精神病患者？”
余笙潇：“这个我也调查了，张芳的表亲是心牧的仓库管理，帮她隐瞒了病史，推荐到现在的工作岗位上。”
“这谋划可这真缜密，把事情推到一个精神病患者身上，这样就没有人需要对这起案件负责了对吗？”苏黎简直怒不可遏，“女人的同伙，还有周亚铭呢？他们怎么说？”
余笙潇叹了口气：“周亚铭承认自己散布谣言，但坚决否认曾蛊惑他人行凶。这一点目前还在继续调查中。
“至于张芳那个同伙……就是她在仓库做管理员的表亲，他声称自己并不具备伤人意图，只是陪亲戚‘玩玩游戏’，以为马上就会把人放出来。”
“警方信了？”
“没有。”余笙潇道，“还在持续调查当中，目前时间太短，很多细节尚未明朗。”
“我们知道了。”沈墨从苏黎手中接过电话。
她先是安抚拍拍苏黎肩膀，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余笙潇说道：“笙潇，辛苦你继续跟进。情况我大概了解，过两天我会再派些专业人员过去协助你。”
“不辛苦的，沈总。”余笙潇顿时精神一振，“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墨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好。”余笙潇心有余悸，“还好当时苏总及时发现异常把您救了出来，您当时要真出什么事，我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哎，不用这么想。”沈墨安慰道，“谁能想到那些人居然抱着那样的心思呢？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危险。”
两人又寒暄两句，沈墨挂断了电话。
她看向苏黎：“别生气了，他们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现在只是还没调查出来，不会让他们逃脱的。”
苏黎无奈笑了笑，戳了戳她脸颊：“你这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我一个人咽不下这口气吗？”
“当然不是。”沈墨乖乖任她搓弄，“我只是觉得，太情绪化反而会自乱阵脚。”
苏黎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住：“没办法，事关你安危，我没办法冷静。”
沈墨依偎在她怀中，满足蹭了蹭：“可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苏黎笑了笑。
两人自然而然接了个吻，气氛正暧昧时，家里门铃响了起来。
苏黎抬起头，冷笑一声：“这么多天过去，咱们这位‘好父亲’可终于想起要过来看看了。”
沈墨没有大碍，但回到A城这一周，她仍听从苏黎的建议，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家休养，只偶尔在线上远程指导一下工作，每天工作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
苏黎父母早在得到消息那一刻就提着大包小包赶过来探望，还在隔壁客房住了两天，确认沈墨真的健健康康能吃能睡才离开。
而沈钟那边，今早打了个电话过来，被苏黎阴阳了几句，可能终于良心发现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说下午要过来看看。
“来就来吧。”沈墨慵懒撩了撩头发，“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当面谈一谈。”
“你信不信，他这次过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催你回去上班。”苏黎一边起身，一边帮沈墨拉好身上的薄毯，“真是奇了怪了，他们不就希望你放权么？怎么你一周没去公司反而急上了？”
沈墨笑：“我的班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她眉眼淡漠，说话的时候不带什么情绪，但就是透着一股自然的威严：“如果周慕心这次真的杀了我还好，只要我还在一天，她就撼动不了S.G的核心。”
“老婆真厉害~”无视越发急促的门铃声，苏黎凑过去，美滋滋在沈墨脸上印下一吻。
沈墨脸色泛红，温柔盯着她看，唇畔笑意完全无法遮掩。
亲昵够了，苏黎才懒洋洋起身，朝玄关走去：“吵什么吵？这不就来了吗？”
她将门打开，看到久未谋面的沈钟和站在他身边的周慕心。
“这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周慕心蹙着眉头问，“没听到声音吗？”
“现在听到了。”苏黎掏了掏耳朵，“哪家狗叫得那么欢？”
周慕心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愤道：“你，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苏黎眯起眼睛：“嗯？什么？”
她不客气打量起对方：“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你说话？难不成你也觉得自己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你！”周慕心脸色已经黑得无法见人。
“好了好了！”沈钟不耐烦瞪了她一眼。
他脸色同样不好看，盯着苏黎问：“沈墨呢？”
“在里面。”苏黎这时候才让出位置，“进来吧。”
客厅中，沈墨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下半身盖着一条薄毯。
沈钟看到她，表情舒展一些。
他还忘记此行的目的，，开口询问道：“身体怎么样？”
“父亲。”沈墨喊了他一声，又道，“还好。”
“我看也养得差不多。”沈钟靠近，在她旁边沙发上坐下，一边观察沈墨一边道，“脸上有血色，人也有精神，这不没什么问题么？”
周慕心跟在他旁边，闻言开口道：“本来就没什么事，不就被关在仓库里冻了十来分钟，能造成什么伤害？”
苏黎闻言冷笑一声：“那下次我也带你去试试？”
周慕心动作一顿。
苏黎皮笑肉不笑拍拍她肩膀：“看看你有没有事情。”
“你少与我说话！”周慕心玩不起，一下躲到沈钟旁边去。
沈钟瞥了苏黎一眼，收回目光后顿了顿：“沈墨，既然没什么事……公司那边你也多上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苏黎插话询问道。
她故作天真：“说起来，父亲你来探病，是拿了什么点心来么？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
沈钟唇角有些抽搐，下一刻对着旁边周慕心大声埋怨起来：“你怎么不提醒我给小墨买点东西？”
“哎呀，最近那么忙，我哪记得住啊？！”周慕心也委屈，暗地里已经骂了沈钟千百句——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记得，还指望我去做表面工作？
但明面上，她还是默默背好锅：“小墨，对不起啊，你看爸爸妈妈年纪大，就是记不住事。
“要么我待会让人给你送个果篮上来？”
“不用了。”沈墨淡淡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了，咳，我们一家人，也不用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沈钟两句话直接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他掩着嘴巴咳了两声，抬头问苏黎：“家里有水么？”
“啧。”苏黎无聊玩着自己指甲，无辜道，“没准备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
这一下，沈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别提有多精彩。
他受不了轻慢站起身，对着沈墨道：“既然你没事，我们也就不多呆了。身体养好了就赶紧回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做呢？”
“嗯。”沈墨点头。
沈钟嘱咐道：“明天Suta那边的团队就要来了，你亲自去接待。新合约一定不要按照之前的签，想办法提高我们的利润值，明白吗？”
沈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毯子：“这件事啊，我交给黄经理去接待了。”
“他能干什么？”沈钟蹙眉，“谈利润这种事还得你出面才能镇得住场子。”
沈墨：“我还在养病。”
沈钟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住：“你！”
“唉哟，老爷，别动怒。”周慕心撇着嘴看向沈墨，“别说你根本没事，就算真有病，养一周难道还没养好吗？
“你爸这么信任你，整个公司都交给你打理，你这样撒手不管对得起他么？”
“沈墨在对得起父亲之前，要先想想能不能对得起自己吧。”苏黎起身，挡在他们和沈墨之间。
沈钟眉头已经夹成一个“川”字。
他深吸一口气：“病情真这么严重，连公司都去不了。”
“主要还是心病。”苏黎缓缓道，“现在案件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和沈墨心里怎么可能踏实呢？”
沈钟正了脸色：“嫌疑人不是已经被抓了吗？调查结果迟早会出来的。”
“就是。”周慕心挑眉，与苏黎对视，“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沈墨啊，有些东西咱们还是量力而行，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黎闻言恨得牙痒。
现在的情况是，她们能肯定这件事背后绝对是周慕心这个大boss在推动，但就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看着周慕心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样子，苏黎简直恨不能上前给她一个巴掌。
“父亲。”突然，沈墨的声音从苏黎背后幽幽传出，“你以为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么？”
沈钟：“什么意思？你的人调查到什么了？”
“心牧这一趟，我可是替你去的啊。”沈墨起身，来到苏黎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她瞄了一眼周慕心：“如果半个月之前我同意让你过去，当时被关在冰冻室的人可就是你了。”
她边说，边打量沈钟：“还好被关的人是我，要是你进去了，那十来分钟可不好挨。”
沈钟闻言，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像他这样的富豪多少都有些年龄恐惧，非常害怕自己早亡没来得及享受手中泼天的富贵，沈墨太过了解他，这两句话简直像是敲在他心头。
周慕心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安抚：“哪有的事？老爷，别自己下。”
“难道精神病人下手也会分人么？”沈墨冷冷看着她，“还是说如果真出了事，周助理你也能第一时间把我爸救出来呢？”
周慕心睁大眼睛：“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出事的又不是我们！”
她反将一军：“你是恨不得你爸出意外是吗？”
话还没说完，沈钟突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爷……”周慕心哀嚎一声，“你们这一个两个，呜呜，没法活了我！”
说着，她突然转身朝门口跑去，很快出了公寓跑了个没影。
她离开后，公寓安静了一分多钟。
沈钟突然开口：“那边调查结果顺利么？”
沈墨摇摇头：“情况依然不明朗。”
沈钟抿抿唇：“……我会联系李栋梁，你让你的人去问问，他会竭力配合你们工作的。”
沈墨微微勾唇：“我知道了。”
沈钟长舒口气，又看了看苏黎：“我先走了。”
苏黎朝他笑了笑：“父亲慢走，不送。”
沈钟也没说什么，整理一下衣领，转头也离开了公寓。
苏黎跟在他身边，第一时间关了门回到沈墨身边。
她问沈墨：“你父亲这是让步了？有他的势力协助，对调查会有很大的帮助？”
“嗯。”沈墨点点头，“心牧是他帮着周慕心建立起来的，所有被周慕心渗透过的势力背后都有他的影响。”她幽幽道：“你别小看他，他不是什么蠢笨的人。”
苏黎点点头：“那他知道周慕心大概率参与其中吗？”
沈墨蹙着眉没说话。
苏黎想明白什么，冷笑一声：“如果说不知道，他对周慕心也不是毫无防备之心。可如果说知道，他却依然能放一个对自己女儿虎视眈眈的人在身边……”
沈墨耸肩：“毕竟周慕心可是他唯一儿子的亲生母亲。”
“这绝对是新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苏黎怒极反笑，“行吧，让他好好把那个儿子培养起来等着继承皇位吧。
“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墨朝她看去，两人默契勾唇，相视而笑。
过完这个周末，沈墨终于回归正常工作。
早上两人出门时，苏黎还是放不下心。
她帮沈墨拿着外套：“……要不我去应聘你的新助理吧？只有你呆在我视野范围内我才能安心。”
“好啊。”沈墨笑道，“我可以收购苏氏，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为苏氏发愁，可以来我身边安心工作。”
“……这不行。”苏黎认真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苏氏是我爸大半辈子的心血，要是被收购他一定无法接受。”
沈墨想了想：“那你要去跟他辞职么？S.G随时欢迎你。”
“唔，是吗？”苏黎凑近她，亲了一口她唇角，“那我也算走了沈总这个后门了，以后在S.G不是横着走了？”
沈墨点点头：“可以。”
“噗嗤。”苏黎勾唇莞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还是算了。”
沈墨不解，拉着她衣角：“为什么？”
“吃沈总软饭，怕沈总迟早厌弃我。”苏黎将她整理起衣领和鬓边一些不服帖的碎发，“而且啊，我可是有志成为沈总靠山的女人，要是做了沈总的助理，还怎么实现这么梦想？”
沈墨牵住她的手到颊边蹭了蹭：“你已经是了。”
苏黎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好了，出门吧。”
她努力打起精神：“接下来也要好好工作。”
沈墨朝她笑，漂亮的眼眸比床边的晨曦还要璀璨。
苏黎送她去S.G后驾车来到苏氏总部。
她今天早上和研发部有个重要会议——关于研究新款高端蓝牙耳机的项目立项。
之前K12的亮相帮助他们夺得“绿野”的大订单，让苏氏在行业内提高影响力再一步提升。但出了头戴式耳机之外，苏黎也希望将目前K12身上的最新技术运用到蓝牙耳机领域，抢占更多市场。
这个难度比当初研发K12要小很多，毕竟关键技术已经成熟，只需要将它们和蓝牙耳机做一些基本适配。
“钱工？钱工？”苏黎敲了敲桌子。
“呃……”钱有林回过神，“苏总？”
“你怎么了？走神了？”苏黎有些好笑，“真罕见，我记得以前开会你都是最认真那一个。
“是我讲的内容太过无聊了吗？”
“没有，不是。”钱有林连忙坐直起来。
他解释：“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精神有些不集中。”
“劳逸结合很重要啊，最近研发部工作没什么压力，您更应该多享受生活。”苏黎随口说了一句，又问其他人，“关于文件上的日程安排，你们有其他异议么？”
众人齐声道：“没有。”
“好。”苏黎点点头，“那就暂时按照这个日程规划进行产品研发。”
她低头对着钱有林又道：“钱工，研发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公司这边一定排除万难帮你们攻克难关。”
“好的好的。”钱有林站了起来，和苏黎礼貌性握了握手，便带着手下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身旁，小助理激动询问道：“苏总，如果K12款的蓝牙耳机能在十一月之前研制出来，今年我们苏氏是不是就能在G城的科技展上大放异彩了！”
“是啊。”苏黎笑着看向她，“我记得你是入职得有一年多了？去年去过科技展么？”
小助理摇摇头：“没有。”
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去年本来要去的，但我得罪了乔助理……被她从名单里勾掉了。”
前两年正是乔沐沐在苏黎面前最受宠的时候。
苏黎笑着拍拍她肩膀：“辛苦了。
“好好工作，今年我们一起去。”
“好！”小助理用力点点头，攥着小拳头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苏黎笑：“还挺有斗志，挺好的~”
忙碌了一整天，到下午六点，苏黎准时离开公司，前往S.G接沈墨。
她已经从沈墨那里拿到了永久通行证，不需要跟前台报备，直接搭乘电梯上了顶楼。
顶楼非常热闹，许多精英来来往往，苏黎猜测可能是因为沈墨离开一周刚复工，各个部门都有数不清的工作要汇报确认。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行政小姐姐，凑过去打招呼：“小谭。”
小谭笑着喊了一声：“苏总！你来啦！”
苏黎勾着唇，询问道：“沈总今天是不是要加班了？”
“唔，今天确实好忙哦。”小谭抹了一把额头，“我都数不清接待多少波人了，可能确实要加班。”
她话音刚落，走廊尽头，沈墨带着几个人从办公室出来，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还在不断交代事情。
看到苏黎，沈墨一愣，随即调转脚步朝她走来：“上来了怎么不联系我？”
“怕打扰你们工作。”众目睽睽之下，苏黎很克制只摸了摸她发顶，“这是要去哪？会议室么？”
“嗯？”沈墨璀璨的眼眸里装满困惑。
她就整到：“不去会议室，现在是下班时间。”
苏黎失笑：“沈总今天能准时下班？”
沈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有，加上等你的时间，加班了半个小时。”
“所以是算准了我过来的时间出门的？”苏黎整颗心都软了，“沈总时间观念太好了吧~”
“走吧。”沈墨自然而然搂住她胳膊，完全不顾周围都是她的下属，温柔道，“回家了。”
“好，回家。”苏黎笑着附和，带着她走向电梯。
两人进入顶楼的专属电梯，一转过身，苏黎看到电梯外站着的十数个S.G员工。
她按住开门键：“你们……不进来吗？”
“不用了不用了，您和沈总先走！”
“哈哈，我要去8楼拿点东西，不耽误您和沈总时间！”
“苏总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玩啊！”
“……”
苏黎不好意思朝他们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电梯门关上后，她看向旁边沈墨：“他们是不是挺怕你的啊？”
要不然那些人也不至于不敢和沈墨搭乘同一班电梯。
沈墨转头看她：“那他们应该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苏黎疑惑，“为什么？”
沈墨眨眨眼，示意她自己猜。
苏黎回过神：“所以是喜欢我把威严的沈总拐走了？”她摸摸下巴：“那我在他们眼中的形象确实挺正义的。”
沈墨眯起眼笑起来。
当天夜里，沈墨毫无预兆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到苏黎身上。
正准备入睡的苏黎身体一僵，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屋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睡眠灯，她看不太清沈墨的表情，只能瞥见她眼底细碎星辰。
苏黎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苏黎。”沈墨低头亲了亲她唇瓣。
随后，她咬着下唇，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事情问出口：“……为什么不做？”
苏黎运转着迟顿的脑子：“做什么？”
沈墨的羞耻心已经不足以让她用言语将这件事仔细描绘出来，她干脆低下头，伸出粉嫩的小舌尖，一下一下舔着苏黎双唇缝隙。
找到机会，她甚至会钻进苏黎口中，努力想要撬开爱人的牙齿深入内里最柔软的区域。
苏黎终于会意。
她笑着扶住沈墨肩膀将人推开：“别闹。”
被沈墨挑逗了这么一下，她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只能一边深呼吸平复一边哄道：“你刚受过惊，医生也说要好好修养，暂时不要做那种事了。”
“可是……”沈墨不满瞪着她，“已经过去很久了！”
“很久吗？”苏黎努力思考，“我们不是上上周才从邻省回来么？”
“很久了……”沈墨一下一下啄吻在她唇角，“苏黎，已经很久了。”
她压着声音，音色有些沙哑：“我很，想念你。”
苏黎心尖也有些痒痒的。
她问：“有多想？”
沈墨抿唇，直接抬腿跨坐在她腰间，用行动展示自己的决心。
苏黎好以整暇期待起她下一步动作，就见她伸手拽住自己衣角，想脱掉苏黎身上睡裙。
苏黎不配合，沈墨计划的第一步就受到莫大阻碍。
她微张着嘴喘着粗气，脸上有些委屈，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苏黎看。
苏黎的理智还在发挥最后的余温：“先睡觉好不好？等明天或者后天请假去医院复查，没问题之后我们再……呃……”
她话还没说完，沈墨揪住自己领口。
在苏黎灼灼目光下，很快，她身上那件丝制睡裙无声无息落到地上。
“你这样……”苏黎忍不住朝她伸出手。
沈墨牵住她：“你不喜欢么？”
苏黎语言功能已经开始紊乱：“我，我是……”
沈墨缓缓俯下身，让两人身体紧贴：“我记得你说过我这样很好看，你很喜欢的。”
苏黎很喜欢在床/上说这些话逗弄沈墨，看她被自己用行动和言语勾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间的模样。但她没想到，有一天从沈墨口中听到对自己那些话的转述，她会脸热成现在这个样子。
“咳。”苏黎舔舔唇角，“我说的那些话你都记着？”
她忍不住问：“你还记得多少？”
沈墨自己也不好意思，红晕已经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并有向全身扩散的迹象。
“你说我很香……”
苏黎梗着脖子点点头。
沈墨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的侧颈凑到她脸上。
她软软询问：“现在呢？今天晚上还香吗？”
一股浓郁的白麝香味扑面而来，苏黎差点被溺死在里面。
她眷恋地舔了舔那处泛着粉色的皮肤，情不自禁夸赞道：“香的，好香。”
沈墨回过头看着她，突然眷恋在她脸上蹭了蹭。
“你也很香，我没有你香。”
她说这话的时候紧贴着苏黎，苏黎能感受到她发出声音时的每一分振动和颤抖。
她的指腹从沈墨手臂一路往上，来到她脸颊边，捧起爱人昳丽的脸蛋，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又亲。
“我的心跳得好快。”沈墨道。
“噗嗤。”苏黎莞尔，“现在知道问题严重了？后悔么？”
沈墨眨了眨眼，侧头将耳朵贴上她心口：“可是苏黎，你的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是啊？”苏黎捏着她耳垂，“为什么呢？”
沈墨抬眸：“你明明是跟我一样的。”
“什么一样？”苏黎用目光描摹她眉眼。
“你的身体比你自己要诚实。”沈墨软绵绵控诉着，又凑近她耳畔，“不要背叛自己的身体，我今天也很软，你试一试呀。”
她牵起苏黎的手：“……你试一试呀。”
苏黎感觉自己再憋下去就要成圣人了。
她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两人位置颠倒，她撑着手臂将沈墨笼罩于自己身下。
昏暗的灯光下，她一眨不眨看着沈墨脸庞。
沈墨目光澄澈，大大方方与她对视，甚至伸出手勾住她脖颈：“要亲……”
苏黎低下头，含住她唇瓣。
沈墨唇瓣又热又软，苏黎只是轻轻吮/吸一下，她便直接缴械投降，引导着苏黎不断深入，将自己的一切都呈到侵入者面前，任由掠夺。
苏黎半搂着她，只觉得沈墨已经化作一滩水。
“妖精。”接吻空隙，她忍不住评价道。
“唔？”沈墨张口不住轻/喘，眼神迷离看着她。
她咂咂嘴，又索求道：“还要。”
“都给你。”苏黎呼吸一窒，随即重新俯下头，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一个小时后。
苏黎抱着沈墨进入卫生间，将人泡在刚放好的温水里面。她没有尽兴，只专注服侍爱人，所以沈墨状态非常好，坐在浴缸里时甚至还有力气用脚丫子拍打水花。
水花溅在苏黎脸上，她躲避了下，苦笑道：“小祖宗，快12点半了，怎么还这么有兴致？”
“苏黎，我好开心。”沈墨凑近她。
“是么？”苏黎用手舀水往她肩膀上浇，“能让沈总开心，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沈墨笑得眉眼弯弯，“吧唧”往她唇角亲了一下。
苏黎想了想，确认道：“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沈墨摇头。
她扁扁嘴巴道：“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不是说你胃功能不太好么？”苏黎认真算起帐，“你之前长年在外出差，饭都没办法按时吃，被关在冷冻室的时候才会胃痉挛。”
沈墨皱着鼻子，又问：“胃和做那种事有什么关联？”
“你……”苏黎想不出话反驳，红着脸笑了出来，“算了，我说不过你。”
她深吸一口气，又观察起沈墨脸色：“应该没什么状况，是我太紧张了。”
沈墨牵住她手腕：“苏黎，一起洗。”
她乖乖让出位置：“你进来。”
苏黎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不要了。”她叮嘱道：“你先洗，等你弄完我再随便冲冲。”
“为什么？”沈墨眯起眼，不满询问。
“小祖宗！”苏黎恨恨凑过去，咬了一口她耳垂，“听话。”
她的身体仍旧酥麻，真进去共/浴怕要闹到凌晨两点。
“……哦。”沈墨眨了眨眼。
突然，她仰起头：“苏黎。”
苏黎垂眸看她：“嗯？”
沈墨凑到她耳边，小小声道：“我明天还要。”
苏黎表面淡淡“嗯”了一声，其实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她全程僵硬帮沈墨处理干净，随后将人推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浴室内。
等她回到床上时，沈墨自然而然贴了过来。
“咦？”沈墨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凉？”
苏黎闷闷道：“天气热，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哦。”沈墨点头，又问，“有效果吗？”
“有，太有了……”苏黎闷哼一声，将她搂进怀中，恶狠狠道，“现在，睡！觉！”
“嗯呐。”沈墨乖巧点点头，倚在她怀中安静闭上眼睛。
窗外月色明朗，风声也小了，天地间万籁俱静。
慢慢的，苏黎只能听到自己和怀中沈墨均匀的呼吸声。
她摸了摸沈墨发丝，在黑暗中，无声对爱人说了句“晚安”，终于也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沉入睡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