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
午饭结束后, 小辈们在□□院里对雪煮酒,虞世南吩咐佣人给他们送几盘点心,自己往二楼书房去。
轻叩两下, 虞世南推开门。
茶几上放着白纸黑字, 他看一眼便了然:“乔乔没收。”
“没要。”虞老先生浑厚的声音夹杂着微微叹息,“乔乔这孩子心里有结,她来这两次,你可曾听到她叫你一声舅舅,叫我一声外公?”
虞世南坐在麒麟圈椅之上, 执起紫陶茶壶徐徐倒出一杯清茶:“来日方长,总归是这么多年未曾见过,您别急。今日乔乔不是还给您送了贺寿礼吗?”
听到这句话,虞老先生碰到茶杯的手顿了顿, 道:“你可看过她送的是什么了?”
虞世南摇头:“没有。”
“书桌上那就是, 你去打开看看。”
打开礼盒,里面放置着一樽麻姑贺寿珊瑚木雕, 雕刻技巧精湛, 珊瑚色泽纯正,红得胜血,细微末梢也分毫不损。
虞世南眉梢微动, 盖上盒子。
虞老先生轻抿一口清茶:“看出来了吗?”
“价值不菲, 看起来像哪位收藏家拿出来拍卖的私人珍品。乔乔用心了。”虞世南评价。
“这样漂亮的极品红珊瑚, 一看便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老物件。谁收入囊中之后还舍得露出来拍卖。”虞老先生哼了一声, “能随便拿出这种价值连城的古董送人的,也就只有周家。”
虞世南啜着茶, 闻言一笑:“乔乔看上去倒是很依赖宴深。”
想起方才的场景, 虞老先生从窗户里往下看, 又瞥到廊下一对璧人,甚是相配。
他越发不顺眼:“他爷爷周俭之,原和我是战友。周俭之夫人祖上出身陵江的珠宝世家,家中珍品古董无数。就是为了他夫人不习惯北城的气候习俗,又兼之家族的身份敏感,周俭之为了他夫人,才自请调任陵江。”
说到最后,虞老先生不悦地点评了一句:“他周家,一家子情种。”
虞世南听着,笑了,斟茶:“这样看来,乔乔不会受委屈了。我今天看到乔乔手腕上那翡翠镯子,水头极佳,像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许多年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翡翠了。”
“一个镯子,有什么好稀罕的。”虞老先生放下茶杯,“待会去叫人把你妈妈原先留给姝儿的首饰点好,让乔乔带走。”
细雪稀稀落落地飘了一下午。
陵江少下雪,即便下,也不过落地就化,虞乔靠在周宴深肩头,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下午的雪景。
周宴深低头,看到她微红的脸颊,摸了摸:“醉了吗?”
“没有。”虞乔昂起下巴,“就两杯度数那么低的果酒,你别看不起人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虞乔起身,身子稍微有些晃,她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我只是有点困,我们回去吧。”
“好。”周宴深搂着她的腰,虞乔整个人的重量软绵绵地压在他身上,拜别之后,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副驾驶。
虞家的佣人抱着虞老先生送的礼物放进车后座。
他身上落了雪花,有些凉,虞乔被放进座位的时候,看着男人清凌的眉眼,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去,冰凉的雪花沾到她手指便融化。
“周宴深。”她在昏暗的车辆里笑起来,甜甜歪头,眼睛里像落了雪花,亮晶晶的,“你长得真好看。”
周宴深看着她的笑,忍不住勾起唇,手撑在她腰侧,俯下身在车厢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说:“我们乔乔最好看。”
副驾驶座的门关上,他回到驾驶座,因为要开车,周宴深方才席间没有喝酒,只看着虞乔因为果酒清甜可口一杯接一杯,喝到自己脸颊粉粉还不自知。
车里开着暖气,一路上被霜雪覆满,太阳下落,空气温度越发低。虞乔被周宴深从副驾驶抱出来的时候,被冷风吹得酒意散了几分,人清醒不少。
周宴深抱着她进电梯,上楼,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摸摸她的指尖:“冷吗?”
虞乔仰头,视线描摹着男人的下颌,鼻梁,眼眸,搂住他的腰,摇了摇头。
进了房间,周宴深把人放到玄关上,正准备弯腰给她换鞋,脖颈忽然被人圈住,柔软的唇顺势覆到他唇上。
她喝了酒,唇齿之间都是青梅酒香,清清甜甜的,又带着些醉人,小巧的舌尖扫过他的牙齿,妩媚撩人。
周宴深掌心按着虞乔的后脑勺,目光落在她鲜艳的唇上,呼吸之间也染上酒气,他眉眼带着笑意,抵着她额头说:“还说自己没喝醉?”
“当然没有。”酒意上头,虞乔觉得有点热,她脱掉自己的外套,贴身羊绒长裙勾勒出锁骨之下起伏的弧度,仰着头还想去吻周宴深,去寻他皮肤上让人舒适的凉意。
周宴深偏偏退后一步,松松领带,按住她的肩:“虞乔。”
“嗯?”虞乔睁开眼睛,红唇微张,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周宴深俯身:“乔乔?”
“嗯。”她眼神微微迷离,映着玄关处的光晕,朦胧一片。
他噙着笑,附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微微蛊惑:“你想吻我吗?”
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肩头,虞乔闭着眼,唇下意识贴着他颈处的肌肤:“想。”
“那你喊我一句宴深哥哥。”
“宴深哥哥~”软得能掐得出水的声音,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出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宴深哥哥。”虞乔眼睛里含着水光,看他,手指绕着他的领带,莫名带了点天真之态,“你身上好好闻啊。我好喜欢。”
眉心一跳,周宴深搂着她腰的力道收紧,垂着眸,看到自己的领带被解开,抽走,系在她自己纤细如玉的手腕上。
她仰头,拽着他衬衫领口,沿着他的颈项弧度吻,半个身子倾到他怀里,几乎要从玄关上掉下来。
周宴深第一次知道,原来冰凉的雪夜是这样醉人的。
风吹不到室内,暖气混着香气翻涌,雪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将她的腰线照得如同一方弧度极美的冷玉。
虞乔的脊背弓起,又重重跌下,五指被扣在枕边,深深陷入柔软的鹅绒被中。
她同样深深地喘气,酒意在汗水中蒸腾,男人俯下身,扣紧她的手腕,吻她额际微湿的发丝。
衣服混乱地堆在床下。
她觉得暖气开的太高了,周宴深的唇像也染上这温度,吻过她的睫毛,鼻尖,凹凸有致的锁骨,以及沸腾的心跳。
她身材匀称,小腹平坦,在他的唇下忍不住绷紧,指甲紧紧嵌入他的指腹。
白纱帘波澜不惊,映着重影,白茫茫的雪覆盖整座城市,仿佛一场了无痕的雪色幻梦-
新剧在十二月五号开机。
因为是谍战戏,虞乔需要跟组到别省的影视城拍摄,吃住都在酒店,通告排得满,她几乎没有回陵江的机会。
周宴深也忙了起来,医院有人生病请假,他整个十二月都忙得脚不沾地,就差直接住在医院里。
二人偶尔视频,也是在深夜,虞乔收了工,边卸妆边和他视频,絮絮叨叨地说着拍戏的一些趣事。
周宴深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忽然说:“你是不是一月底杀青?”
“对啊。”虞乔摘掉耳环,“我不算这部剧的一番,戏份没有男主多,两个月差不多能拍完。拍完之后我直接休一个月的年假,好好休息。”
“等杀青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虞乔好奇。
“波士顿。”
那个本该,存在于她的青春和未来的城市。
杀青那天,影视基地也下起了雪,漫天的白色,各类造景建筑在雪中银装素裹,仿佛真的穿越回了那个年代。
导演喊“咔”,剧组中有工作人员推出蛋糕,所有人都欢呼,嘱咐她杀青快乐。
虞乔身上披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和众人说说笑笑,忽然间顿了顿,如有所感地回头。
人群之外,周宴深一袭黑色大衣,撑着伞,抱着一束热烈的玫瑰,站在漫天雪色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黑色的伞面,轻飘飘滑下,融化在他的脚尖。
他远远地看着她,眼睫漆黑,清冷干净,唇角带着温柔的笑。
虞乔拂开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到他的怀里。
他上前来接住她,伞自然而然向她的方向倾斜,低眸说:“杀青快乐。”
虞乔弯弯眸:“你是来带我去波士顿的吗?”
“是。”
“你好像圣诞老人哦,带着一束花来圆梦。”
周宴深笑了,俯身拨开她颊边的发丝:“我不是圣诞老人,我只成全你一个人的心愿。”
飞机划破云层,窗外漫天的白色,洁净得像天地初升的早晨。周宴深给她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神奇地从行李箱中拿出毛线帽,麂皮手套和围巾,一样样给她戴好。
虞乔被裹得毛绒绒的,只剩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露在外面,瞳仁圆溜溜地转着,呼出的气被拦在口罩里,她费劲地拉下围巾:“有这么冷吗?”
周宴深给她拉上去,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帽子顶上的毛线球:“波士顿今年冬天严寒,零下十几度。”
下了飞机,虞乔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纷飞的大雪,雪花被风卷起,街头高大干枯的树的枝桠在风里摇摇欲坠。幸好没出机场便有周宴深的朋友来接他们,车子一路碾过地面的落雪,虞乔呼出来的气在车窗上结成薄薄的一层雾气,她用袖子擦掉,好奇地看着窗外裹着羽绒服的异国人。
处处都是英格兰风的红砖低楼,雪树下的路灯映着暖黄的光,天色是一种灰暗的亮,十字型玻璃窗结着微微的霜。
周宴深的朋友是一个中国人,叫方季,长相开朗,为人也开朗,一路人说说笑笑给虞乔介绍着周边的一些景致。
“我还以为阿深会一个人回来,没想到是两个人。”方季开着车,打趣道,“看来这次回来是不会留下了。”
他说到这里,虞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向阿姨说你和医院的合约只有一年,你还要回波士顿吗?”
周宴深笑了,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不回。”
方季在前面听着,摇头叹息:“果然啊。重色轻友。你们都走,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
周宴深问:“还有谁也要走?”
“彦真啊。”说到这个名字,方季飞快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虞乔一眼,“你走之后她就在着手准备回国的事宜,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吧。”
周宴深点点头。
虞乔捕捉到了方季眼里的那抹不自然,车子驶到周宴深学校附近的公寓时,她见到了那个叫彦真的姑娘。
公寓楼下有一家咖啡厅,周宴深要先去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怕虞乔旅途疲惫,让她留在咖啡厅,给她点了一杯拿铁和一块丝绒蛋糕。
方季留下来陪她,咖啡厅里不少三两结伴的留学生,有一个背影纤瘦的女孩子,在取餐台拿到自己的咖啡后,回头看到方季,挑了挑眉。
“彦真。”方季招招手,和她打招呼。
崔彦真端着咖啡走过来,看到虞乔,微微愣了两下,很淡但很友好地对她笑了笑,坐下来问方季:“周宴深呢?”
她的口音听起来像是韩国人,穿衣风格和长相也很像。
方季扬了扬眉:“你猜到他回来了?”
崔彦真的笑意没什么变化,低头啜了一杯咖啡,目光转向虞乔:“你不要误会,我是看到你才猜到周宴深也在这里的。”
“我?”虞乔抱着咖啡暖手,礼貌地笑,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不认识我,我叫崔彦真。我见过你的照片。”崔彦真温和地说,又补充了一句,“不止是在荧幕上。”
虞乔反应着她这句话的意思,一时有些没回过神,崔彦真已经起身和二人道别:“我先走了,方季,替我和周宴深说一声再见。”
崔彦真走后没多久,虞乔便从玻璃窗外看到了周宴深,他撑着一把黑伞,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隔着窗,身形挺拔清朗。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方季放下咖啡杯说,“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方季走后,周宴深收起伞,带虞乔上楼。她看他手里的东西,想去帮周宴深拿伞,被他躲开。
“凉。”他拂去伞上的雪,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整洁有序的一间屋子映入虞乔的眼帘。
“这是你读书时候住的吗?”虞乔弯腰换鞋,打量着屋内的设施。两室一厅,房间不算小,偏美式风格的装修,向阳的地方还有一间书房。
“对。”周宴深从超市袋中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给她。
“你回国之后没退租?”
“是买下来的。”周宴深说着揿开灯,打开暖气,牵起她的手,“冷吗?”
“还好。”麂皮手套被摘下,虞乔搓搓他的手,男人在外面走了一圈,掌心竟然还是热的。
周宴深检查了一圈电器,去厨房用微波炉给虞乔热一杯牛奶,虞乔跟在他身后,好奇:“为什么会有两个卧室啊,有人跟你一起住吗?”
“没有。”叮的一声,修长的手打开微波炉,周宴深从里面端出牛奶,确定好杯壁的温度才端给她。
“那是?”虞乔端着杯子捂手。
周宴深微微顿了顿:“房子买的早,原本是留给你的。”
虞乔怔神。
几秒钟之后,她反应过来,抱着杯子的力道不动声色地收紧,心头酸涩,面上却故意轻松笑道:“原来你那时候还想跟我分房间住啊。”
周宴深低眸,捏捏她的脸:“不是怕你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吗?”
温热的牛奶入喉,虞乔仰头看他,歪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今晚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吗?”
“你觉得呢?”男人手搂上她的腰,把她搂向自己。
热热的气息洒到脸颊,虞乔脖颈发痒,禁不住地想笑,腰向后靠到岛台,杯子也顺手放下去。
他低下头来吻她,一遍遍细腻温柔的吻,像是要在这个曾经本该两人共度的地方将她揉到骨子里。
一个人坐的餐桌变成两个人坐,一副碗筷变成两副,周宴深洗着水果,身后是她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
好像他们分开的,空白的七年都不存在,大学的恋爱一直延续到现在。
虞乔将房间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书房,窗下的桌子上有墨水,有钢笔,有笔记本。
她坐下来,椅子对她来说有点宽大。虞乔注意到书桌左上角有一个翻下去的相框,她随手立起来,视线却凝固在那上面。
实木的三寸相框,里面是一张拍立得。
高马尾,白色校服,深蓝色长裤,她站在香樟树下冲镜头比耶。
阳光和树影都被暗化,相纸上只清晰地映着她笑意盈盈的五官。
这是虞乔高中毕业时候拍的照片,周宴深帮她拍的。
虞乔拿着相框,神色有点怔怔的。鬼使神差地,她从后面拆开这个相框。
一张方形纸轻飘飘地掉到她掌心。
拆开,是一张话剧的票根,上面映着年月日,和表演者的名字。
是她客串的一场话剧。
门外传来脚步声,虞乔眼眶有点儿濡湿,飞快地把票根装回去,相框仍旧倒扣在桌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玩着他的钢笔。
“怎么来这儿了?”周宴深打开门,笑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洗着洗着水果,人不见了呢。”
“我只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虞乔起身朝他走过去,掩饰般地打了个哈欠,“周宴深,我好困啊。”
周宴深揉揉她的发顶:“睡觉吧,正好倒倒时差。”
虞乔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依赖地说:“你抱我去。”
“不是说想分开睡吗?”男人抚着她的后脑勺笑,还是弯腰抱起她。
夜幕低垂,落雪仍然纷纷,窗外的枝桠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断掉一两根,落在地上,被轮胎碾过。
卧室内关了灯,静谧舒适,周宴深把人抱到床上,忽然听到怀里的人低声喃喃了一句话。
他没听清,俯首凑近虞乔温热的脸:“什么?”
“我们结婚吧。”她声音很轻,闭着眼,像是呓语。
周宴深微怔,片刻之后,无可奈何地笑起来:“你先说了,我戒指还怎么拿。”
虞乔没听到他的这句话,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过让人精疲力尽,她眼皮沉沉,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一夜深眠,她睡了十多个小时,只在快醒来时,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梦里是校园时代,课间吵闹,她趴在桌子上补觉,旁边有人聊天的声音,还有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课外书的笑闹声。
半梦半醒之间,窗边好像有人在念诗,语调低缓的诗歌韵律,随着校园的风送到她耳边。
虞乔还没来得及听清是什么,混混沌沌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房间内亮着昏黄的灯,虞乔手臂撑着床坐起来,听到一句低低的:“醒了?”
她随口“嗯”一声,揉着眼,视线刚刚清明,又被满屋的玫瑰占据。
粉白渐变的花瓣,漂亮得和十八岁那样一年,像天边堆积的云,又像层层叠叠的少女裙摆。
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她数不清有多少朵,视线所及之处,全是热烈温柔的颜色。
手被人拉住,虞乔呆呆地转头,看到周宴深坐在床边,眉眼沉静工整,目光一如初见,专注地看着她。
“还记得自己睡前说的话吗?”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问。
睡前……虞乔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回想不起来。
周宴深忽然扬唇,俯身,吻落在她额头上的同时,戒指也推进了她指间。
“未婚妻。”他固定着她的手,嗓音带笑,“不能反悔。”
戒指不知被他握了多久,染上他的体温。虞乔慢慢回神,对上周宴深灼灼的视线,弯眸笑了起来。
她反握住他的手:“你也不能反悔。”
“当然不。”周宴深低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笃定地说。
初见便想呵护的玫瑰,终于落到了他怀里。
吻轻轻地落下,十指相扣,波士顿的雪仍然细细密密地飘着,屋内轻柔的玫瑰香气随着暖风,萦绕在虞乔身周。
她闭上睫毛之前,忽然听清了梦里耳边的那句诗——
“所有歧途,终将我引向你。”
那时课间,她从梦里被这句话吵醒,肩上落下一件校服外套,她抬头,少年清俊的眉眼映着晨光,清明亦灿灿。
他看着她,低声说:“小心风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