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礼尚往来
车辆在一个古巷的巷尾停了下来。
之所以说是古巷, 是巷子上面还有生了锈的古老的铁艺门头,标着鹿尾巷的字眼。
仿佛是无声地对每个人诉说着上个世纪的风吹雨打。
“前面开不过去,我和老杜去停车, 你们先下车吧。”
扶南率先下车, 给众人拉开车门。
车子是沈家的商务车,黑亮的车漆, 老牌的国产品牌, 上面立着一个红色的立体车标。
“巷子还是这么窄,这么多年,还是来这里。”
沈雾在苏玉尘的搀扶下,慢悠悠下了车, 望着眼前的一片爬墙虎爬满的墙壁,推了一下墨镜。
——又是一款新的墨镜,出门的时候也没见沈雾戴,估计在车里一直放着,轻微的偶像包袱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苏玉尘也随着沈雾的视线, 将面前的二层小楼尽收眼底。
红色的砖墙,斜顶的房顶。
白色的篱笆圈出了一大片独立的空间,花草盈盈, 散发着早春的气息。
那黑色的铁艺窗台上堆叠着花圃的营养土, 里面养着颜色艳丽、枝叶繁茂的三角梅。
三角梅延展开一大片艳丽的色泽, 垂坠着自己艳丽多姿却不惧寒冬的枝蔓。
向着阳的这一面, 墙壁上是整片的爬墙虎。
绿意盎然, 花香四溢。
这里似乎已经提前预支了春天。
“这里的植被居然还这么绿。”
苏玉尘没忍住, 轻轻张嘴。
“因为我房子下面有地热温泉, 鹿尾巷这里都有。”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来,众人抬眼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绿色旗袍的女子, 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气质,有着和经常刮沙尘暴的京市格格不入的温婉优雅。
此时此刻,女子正站在门口的阶梯上,微笑说话:“大家好啊,我是设计师兼裁缝乌梅。”
她梳了一个偏向一旁的发髻,用一支木簪子束发,那木簪上的红色流苏,和她带着吴侬暖语的尾调的腔调相得益彰。
“哦,乌梅。”
沈嫱上前,和乌梅礼貌性地拥抱了一下。
绿荫的掩映下,两个已经中年却容色不减当年的女子,轻轻拥抱了一下。
画面很舒服,当然也很美。
“这就是你的女儿她们吧?”乌梅错开沈嫱,先是和米雪儿点了点头打过招呼——显然几个人都是认识的,这才眼波缭绕着水汽,看向了身后的几个人。
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苏玉尘脸上:“这个小姑娘长得张好看,是你家的媳妇儿吧?”
“别说,要不是提前知道,我都以为是梦卿的女儿,长得真像。”
“……”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被乌梅注视着的苏玉尘心底又揪了一下。
乌梅略歪头,眼睛里那份探寻更明显了几分。
“嗯,不是角度的问题,确实像,尤其一双眼睛,这杏眼长得好,圆润有神,一翦秋水,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梦卿。”
不愧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身艺术气质的温婉女性,看起来柔弱,带着几分探寻意味看着人的时候,目光也有几分锐利。
“要么说你说话谁都爱听呢,我就喜欢你这个气质,要我形容我可说不出来‘圆润有神,一翦秋水’这样文绉绉的句子。”
沈嫱拉着自己朋友的手晃了晃。
“我就直接说了一句,我们小苏看起来更像是大庆的亲女儿。当然,我还提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大庆还和我急眼呢。”
提了什么,现场的人估计都知道。
苏玉尘回想起之前一幕,十分理解阮梦卿。
设身处地想,要是谁和自己说快带家里当宝贝养了很多年的女儿去做个亲子鉴定,估计自己可能也会急眼。
也是沈嫱,什么话都敢说。
“梦卿已经在里面了,我这边不光有从米兰空运过来最新的款式,还有我自己设计的中式改良旗袍,看看她们喜欢什么吧,你和米雪儿不也要拍吗,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礼貌客气了几句。
众人被让入小院。
沈雾拉着苏玉尘的手,两个人一起步入了这间绿意盎然的小庄园。
“啊,囡囡。”
原本坐在屋子里翻着画册的阮梦卿,抬眼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眼睛亮了亮。
她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册子,快步来到苏玉尘面前,亮出画面给她看。
“囡囡你看,我觉得这款更好看,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从巴黎订购回来送给你。”
看得出阮梦卿十分喜欢苏玉尘,杏眼里明亮的水光里倒映着苏玉尘白净漂亮的小脸,眼角就不自觉弯了起来。
她唇边含着笑,就像是很欣喜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而马上要看见她穿上婚纱一般的欣慰。
“这个好看,真的,喜欢吗?”
苏玉尘嘴巴张了张,嗫嚅了一句:“母后……”
她看见阮梦卿,内心自然是无比欣喜。
那种莫名而来的亲切感立刻包裹住了全部的思绪,心底很喜欢很崇敬的情绪似乎也变成了女儿对妈妈的感情。
她嘴角弯了弯,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很利的沈嫱就先切了一刀,把话插了进来。
“哎哎哎,我说,这是我家媳妇儿,大庆你不要这么抢我的风头,OK?”
“……”
阮梦卿手里还捧着册子,听见沈嫱揶揄的话,没忍住叹了口气:“囡囡别理她,喜欢什么和母后说,母后给你买。”
“我就觉得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非常美。”
说到这的时候,阮梦卿的眼睛里闪现了淡淡的水汽——她真的很想见到苏玉尘穿婚纱的样子,却不清楚缘由,更不懂心底为什么一直如此惴惴。
沈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玉尘。
然后直接把阮梦卿手里巨大的册子双手端了下来。
“行啦,知道你对我家小苏苏好,但是呢,你也知道我马上要回法国了,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和小苏苏他们一起拍个照,你要从巴黎专门订购,那我哪里等得及?”
“我们庄园的小马驹就快生baby了,我还要赶回去接生的好吧。”
说话间,那本厚重的册子已经被沈嫱丢在了圆形木质的桌面上。
“……”
阮梦卿很少露出优雅淡然之外的其他表情,被沈嫱气的差点翻白眼。
直接上嘴就怼:“我说大强,你要回法国又不是我家囡囡回法国,你爱回回你的,她在这边陪着我再拍一次婚纱照又有什么不可以。”
“呦,都你家囡囡了。”
沈嫱笑容加深,半响,笑得花枝乱颤,才好不容易支起身子捂住嘴巴,换了好几口气才停住了笑:“好好好,我看你这么喜欢我家媳妇儿,代表她谢过你了啊。”
“但是,”沈嫱拉着阮梦卿,把人从苏玉尘身边扯开:“我家媳妇儿和我闺女拍婚纱照,就不劳你费心了啊。”
说话间,沈嫱还翻了个白眼:“让人家拍两次婚纱照,亏你想的出来,多晦气。”
眼看阮梦卿就要不甘示弱的张嘴反驳,乌梅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她那温婉多情的语调,虽然不高,但是足以让两个人暂时“熄火”。
“好了,不要在我的设计室里这么吵闹,影响磁场氛围,打扰我的灵感磁场。”
乌梅抱着手臂,姿态婀娜地款款而来。
“你俩都掐了半辈子了,眼下女儿们结婚拍婚纱照,能不能消停一点。”
她款步而来,路上从摆台上随便捏起来一把展开的白绒羽毛扇,轻轻扇着风,把鬓边的木簪流苏吹得轻轻飘摇。
“要从巴黎订婚纱,又何必来我这呢,我这都是自己设计,或者自己飞去国外拿的款式,不如先看看有么没有孩子们喜欢的吧。”
沈嫱和阮梦卿这才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沈雾拉着苏玉尘在琳琅满目的衣服架子里穿梭,最后被带到了一间铺满婚纱的展示厅。
乌梅从她们两个人身后穿过来,先行一步进了屋,才转过身,对着两人用扇子比了一圈。
“孩子们,看看吧,这些是我听说你们婚讯,刚刚飞去国外订购回来的。”
“谢谢,”苏玉尘对江南女子温婉多情的乌梅点了点头:“真的谢谢乌小姐,麻烦您了。”
“噗——”
乌梅闻言,掩唇一笑:“我不姓乌,我只是叫乌梅。”
苏玉尘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乌梅小姐。”
乌梅用羽毛扇掩住了半边脸,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在苏玉尘脸上又转了个圈儿,这才撤下扇子,嫣红的雾面唇勾起一抹笑:“行了,没事,你们自己慢慢看吧,我也不打扰了,如果没有看见喜欢的话,欢迎去隔壁看看我自己设计制作的改良款的旗袍,也很漂亮哦。”
两个人谢过了乌梅小姐,置身一片白色的婚纱海洋里。
苏玉尘手轻轻抚摸过白洁白的婚纱,手指指腹掠过白纱的时候,会被轻轻刮搔出轻微的痒感。
她一双明亮的杏眸里,映着这一屋子的琳琅满目,小巧而饱满的水红色唇瓣几乎合不上了。
“baby,你想在什么呢。”
腰上突然环上来一双玉臂,沈雾抱住了苏玉尘,脸搁在苏玉尘的肩窝里,轻轻吹了一口气:“从刚刚进门之前,我就觉得你怪怪的,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呗。”
“……”
苏玉尘怔楞了几秒钟,终于回过神来。
她的手还搭在婚纱的下摆上,突然反应过来,收了手,手指在心口的位置轻轻搓了搓。
“没有,我只是感慨,被人这么爱护的感觉,竟然这么好。”
过去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爱过,虽然有时候演出一些配角和龙套的时候,会有一些脸谱化的角色,比如说受尽宠爱的豪门千金,但是这些都是剧本里的美好,演完之后就像是划完火柴的小女孩,眼睁睁看着一切都消散。
自己羡慕过有人疼爱,但没想到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境竟然不是狂喜,是有一丝丝空白和茫然的。
——过去都不好,突然好起来,就会容易患得患失。
苏玉尘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阐述心境,干脆换了个比较实际的话题:“我好像不应该用手去碰婚纱的,会把衣服碰脏吧。”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沈雾紧了紧手臂,把自己的脸埋在那松軟馨香的发丝间,顺道空出一只手,拎起苏玉尘的手腕,直接摁在了婚纱上,“随便摸啊,摸脏了我都买了就是了。”
“不就是件衣服,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沈雾的声音就在耳畔近距离响起,心口的温暖甜意也随之蔓延而上。
苏玉尘的手被沈雾按着,直接用力按在了婚纱的裙摆上。
那重工缀着珍珠碎钻的华丽裙摆,被直接按得委委屈屈地皱了起来,给推出了一个凹坑。
“……”
苏玉尘张了张嘴,白皙的小脸被婚纱房间里暖黄色的光映亮,高挺的鼻梁分割的光影,五官一半在阴影里,一半盈着暖色的光韵。
她又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其实我觉得都不像是真实的。”
沈雾捞着苏玉尘的手腕,咯咯笑了好几声,又把那细伶伶的腕子伸向了一旁。
接连拉着苏玉尘嚯嚯了好几件婚纱的下摆,沈雾这才笑语晏晏地开口:“宝宝,我就说你是容易想太多的人,没有错吧,这还不真实?”
说话间,沈雾踮起脚尖,趴得更近,贴在苏玉尘的耳边,用气声蛊惑道:“你都睡了我这么久了,还说不真实?”
“……”
苏玉尘听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样皇堡的话,内心翻腾汹涌,一度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雾不是给她机会多说的主,第二句紧接着就接上,还顺便啄了啄白玉般的耳垂:“小渣女,是不是不想认,寻个机会找借口跑?”
“……”
“我,我哪有。”苏玉尘觉得自己被沈雾触碰的耳垂又烧灼了起来。
那可怜的耳垂,每一次被沈雾触碰,就要进行一场浴火表演。
苏玉尘闭了闭眼睛,被沈雾欺负的都笑了。
“我真没有,这个可不能冤枉我啊。”
“我哪里冤枉你了,是你自己老说不真实的,不真实你别睡我呀。”
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沈雾作起来,说话就是这么直白。
“……”
苏玉尘虽说有点习惯,但到底会害臊。
“你小点声,被别人听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沈雾挑了挑眉,然后用力咬了一口那可怜的敷了粉红的耳垂:“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来干什么的。”
“……”
苏玉尘抿了抿唇,小声回答:“合法妻妻,来拍婚纱照的。”
“这不就行了,”沈雾把苏玉尘扯得面向自己,“你瞧瞧你,僵得像块木头一样,就好像我绑架你来的似的。”
“……”
“没……”苏玉尘一个没有还在嘴里没说完,直接整个人就向后倾倒。
原来她和沈雾占的位置实在是太靠陈列架,陈列架下面有一排防水台,防水台上面还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白纱和裙摆撑子。
“刷拉”一声。
陈列架直接倾倒,白色的婚纱像是雪崩一般没了下来。
锦缎稀嗦的细响在耳畔响起,像一场布料狂欢的盛会。
蓬松的白纱和缎子面的鱼骨撑堆叠在一起,兜头铺洒上来。
苏玉尘和沈雾两个人是从这些布料堆里爬起来的。
她俩望着彼此头发凌乱,坐在一堆婚纱里的模样,都没忍住,彼此笑出了声音。
大概是婚纱上面躺着实在是太舒服了,两个人直接平躺了下去。
眼睛里全是挂满的婚纱,不约而同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多,要试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苏玉尘听着沈雾抱怨的声音,望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小吊灯出神。
紧接着,耳边就听见衣服堆淅淅索索的声响,还没回头,就感觉到沈雾钻到了自己的怀里,侧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苏玉尘下意识就圈紧了手臂,把沈雾的肩头搂在怀里。
“一般人都是穿婚纱,像我们一样睡在婚纱堆上的估计没几个。”
“是啊,”沈雾往苏玉尘怀里又贴了贴。
“宝宝,怎么样,有没有你能看得上的。”
苏玉尘轻轻抚摸着那柔顺蓬松的波浪长发。
“嗯……可能还没有机会好好看吧。”
确实没有好好看,直接就滚了婚纱了。
沈雾把脸在苏玉尘的肩头蹭了蹭,调整了一下舒服的睡姿,闭了闭眼睛:“嗯,那既然如此,要不都买了。”
“不要了吧……这也太多了……”
苏玉尘侧过脸,親了親沈雾的额前发丝:“我赚了钱了,全部拿出来给你买喜欢的衣服,但是这么多婚纱,又这么漂亮,还是留给其他需要见证幸福的人吧。”
沈雾闭着眼睛,躺着温软的布料堆里,感受到那温热的怀抱,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行,你心軟善良,都听你的就是了。”
苏玉尘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沈雾的鬓边发丝,手指滑过如锦缎般的肌肤,心底蔓延上一阵温热和甜蜜。
“就是我们躺的这一块,可能要买掉了。”
“嗯,买。”沈雾还是闭着眼睛,很豪气地直接抛出了这个“买买买”的杀招。
只不过苏玉尘不是那种会被这种招杀到的人,她笑了笑,又親了一口沈雾的额前发丝:“我说,我来买,不够的话我可以分期的,你不用担心。”
沈雾几乎都被这个小家伙逗笑了,“你还是这么倔。”
“行吧,以后‘买买买’这种事情就落在你身上了,我可是不好养活,你做好准备。”
苏玉尘笑得甜甜的,嘴角沁着甜蜜的小梨涡:“乐意之至。”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搂抱着在婚纱堆里滚了好几圈。
滚来滚去的,直接扩大了需要购买的范围。
苏玉尘扣住了沈雾的腰肢,把人按下,尽量稳住了心口的起伏:“好了好了,老婆,不要再滚了,婚纱已经‘越买越多’了,再滚下去,我恐怕没有办法给你买生日礼物了。”
“生日礼物?”
沈雾挑了挑眉头,从苏玉尘轻轻拉住的手心里挣脱手腕,双臂一抬,直接圈住了苏玉尘白皙柔嫩的天鹅颈,再一用力,直接把人拉了下来,和自己的脸贴得很近。
“你想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啊?不特别的我可不要。”
苏玉尘的鼻尖就抵着沈雾的鼻尖,闻言怔了怔。
“啊,生日礼物……”
犹豫了几秒钟,她终于艰难地开口:“保密。”
“呦,还和我保密呢!”
沈雾用鼻尖頂了一下苏玉尘的鼻尖:“那你可要给我好好准备,不然你这保密拉高了期待,结果不如人意,让我不爽了,我可是会闹的。”
苏玉尘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打算故技重施,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我们再去看看中式改良旗袍?”
中式改良旗袍就在隔壁,就在乌梅指引的方向。
似乎不远,出门一转身就会抵达。
沈雾瘪了瘪嘴:“我看沈嫱女士好像还挺喜欢中式改良旗袍婚服的,毕竟你懂得,她要回庄园去给方圆十几公里的老外展示,一定是中式旗袍更有特色。”
这话有理,苏玉尘也蹭了蹭沈雾的鼻尖。
“中式改良款其实挺好的,要不我们配合妈妈她们去试试看?”
“都行,”沈雾略扬起下巴,唇瓣轻轻啄了一下苏玉尘近在咫尺的水红色的唇瓣。
“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最后这句,是用气声说的。
带了十足十的勾引和蛊惑。
苏玉尘欺唇而上,回应了这个吻。
昏黄的灯光下,婚纱堆叠的起伏间,两个人互相亲吻着彼此,高鼻尖导致接吻的时候要轻轻错开脸部的角度,再缓缓地转回来,唇瓣有一个短暂的分开,鼻尖擦过彼此的鼻尖,唇瓣再揉上去。
如此往复,轻轻柔柔,缱绻動人。
蓬松的白纱像是柔軟的云层,带着两个人飘飘摇摇的,几乎陷入了彼此的柔軟馥郁。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老婆,我们真的该去隔壁找妈妈他们了。”
“嗯,行吧,”沈雾还是抱着苏玉尘的脖子,轻轻晃了晃,把那绵軟和自己的贴合着一起轻轻摇晃。
“过去一定要被沈嫱女士挤兑,无所谓了,反正你要是不喜欢中式婚服,我们两个也可以在隔壁试婚纱,乌梅老师这里三进三出的院子,每间试衣间都挺大的。”
苏玉尘还是轻轻抚摸着沈雾的鬓边发:“听起来乌梅小姐好像是妈妈和‘母后’的朋友。”
——她已经习惯称呼阮梦卿为母后,下意识就会脱口而出这个称呼。
沈雾不是挑字眼的人,躺在婚纱上,披散着长发,撩着桃花眼睨人。
“是啊,不过说准确点,乌梅先是阮女士的朋友,是阮女士家里的私人裁缝,后来好像是因为她家女儿对裁缝这一块不感冒,喜欢一些高奢和定制的奢侈品,还闹了不愉快,然后乌梅老师就辞职回来做自己的设计公司,喏,就这间,挺好的,和沈嫱女士和阮女士都处成了朋友。”
苏玉尘脑海里灵光一闪:“所以录节目的时候付沫男说付沫筝辞退了家里的裁缝,就是乌梅老师?”
付沫男说过,之前付家是有自己的裁缝的,后来因为付沫筝不满意,闹着把裁缝师傅辞退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乌梅老师。
提起付沫男,沈雾就像是被扫了兴一样,嘴巴撇了撇:“你俩说悄悄话,我哪里知道说的是什么。”
“……”
苏玉尘摇摇头,“我俩哪里说过悄悄话。”
“嗯~”沈雾拖了个长音,点了一下头,看似很认可,实际眼梢带了小刀:“是啊,你俩没说过悄悄话,但是悄悄壁咚过呗。”
“……”
淡淡的酸味弥漫在字里行间,把苏玉尘逗笑了。
苏玉尘用额头碰了一下沈雾的额头,“宝宝,情况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说我呀。”
“哼。”
沈雾冷哼一声,略微用力回撞了一下苏玉尘的额头,“幸亏是我知道情况,不然你死定了你知道吗。”
这个威胁,还带着点甜味,让苏玉尘甘之如饴。
她唇瓣贴了贴沈雾的唇瓣,轻轻咬了一口,在沈雾轻轻的战栗中,贴着唇角呵气如兰:“那老婆就惩罚我吧,等你好了,我们玩ABO的cos外加play,到时候你好好惩罚我吧。”
“……”
沈雾红着脸,气息有点不匀。
搂着苏玉尘的颈项,更加用力咬了一口那水红色的唇瓣,报仇加泄愤。
“小笨猫,你是真的学坏了。”
“嗯,”苏玉尘笑:“我愿意做姐姐的小坏猫。”-
乌梅的设计公司是几栋独立的小院,在闹中取静的梧桐大街拐角的东北方向。
一条小巷蔓延向内,小巷尽头就是乌梅的院子。
据说是祖产。
能在梧桐大街有一栋祖产,乌梅小姐的祖上应该也不简单。
两个人拉着手,穿过种满垂丝海棠的石板路,来到了那间独立的试衣间。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沈嫱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回事,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沈嫱似乎很难以置信:“大庆,这你都能忍?”
“那我能怎么样呢,收到这样的信,没有人会舒服吧?而且我也不可能真的按照这个匿名信上说的,去带着沫筝做什么狗屁亲子鉴定。”
苏玉尘和沈雾对视了一眼,都愣了愣。
两个人退到一边,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就听沈嫱又说:“大庆,我觉得做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吧。国内不是有句老话说的,真金不怕火炼,做了就做了呗。”
“大强!”阮梦卿从来没有这么厉声厉色过,隔着门都感觉到她的情绪:“你过了太久的洋人日子了,这毕竟是国内,而且我带她去做亲子鉴定,沫筝怎么想?她以后在家族里面怎么做人?被这么多年爱她的家人质疑身份,就因为一封鬼的匿名信?凭什么?”
“这不是要给自己找答案吗,你自己都觉得孩子不像你,可你还是畏畏缩缩不敢去做,那就活该让你难受呗!”
“大强!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阮梦卿拍桌:“反正我是不会带沫筝去做亲子鉴定的。”
这俩人争执的声音特别大,但是显然此时此刻屋子里不止她们两个人。
乌梅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来,“好了,都不要吵了。”
隔着门扉,都可以想象到这个江南女子摇着羽毛扇的模样。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但干净的很有穿透力:“我之前在梦卿家做过十几年的裁缝,虽然没能一直留下,但见证了梦卿整个怀孕的过程,她要这个女儿很艰难,付出了很多,生下来孩子还差点被人抢走,所以我还是很能理解梦卿的心情。”
米雪儿似乎也搂住了沈嫱:“哈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要被尊重,OK?”
沈嫱这才跺了跺脚,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她就不要做,以后别后悔就行。其实要我看,我们家媳妇儿才更像是她的亲闺女。”
沈嫱这句话说完,屋子里安静了。
沈雾看向苏玉尘,两个人眼睛里都是一些疑惑和无奈的兴趣。
因为两个人是在电梯井外面听见付沫男和付佳期的谈话内容,知道豪门恩怨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没想到这么大,大到几乎快捂不住。
沈嫱的这句话提醒了苏玉尘,她之前的疑惑只是止步于——如果付沫筝不像阮梦卿的亲女儿,那么付沫男更加不像。
所以其实从本心上来说,她也并没有把这个听见的事情当真。
第六感告诉她,不是她们争论的时候说的那样。
但是今天沈嫱的这句“ 我觉得我家媳妇儿更像是你闺女”,让苏玉尘心头的疑惑寻到了端倪。
自己和阮梦卿的眼睛,以至于五官,都真的很像。
基因这个东西很神奇,像和不像,就是这么直观地摆在眼前。
身边的人疑惑,沈雾很直观地感受到了。
她轻轻拉了一下苏玉尘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玉尘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也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哎?怎么都在门外不进去啊。”
扶南远远地从垂丝海棠的小径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两个人站在门口,原本是以为她俩在说悄悄话,没想到自己出声打了个招呼,却把门旁边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我刚刚和老杜找了好久的停车位,梧桐大街实在是太难停车了,旁边的小巷太窄还有不少违停,这里真的该建一个大型的立体停车楼……”
“怎么了吗。”说话间,扶南已经走到了近前。
走近一看二人神色,也意识到什么,看了看合并的门扉。
“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话。”
她轻轻地问了一句,门扉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乌梅微笑着看着门外的三个人,扬了扬羽毛扇子:“都过来了,那进来吧。”
屋子里,沈嫱和米雪儿都穿着一身嫣红的旗袍,沈嫱站在镜子跟前,被米雪儿揽着肩膀,低声说着什么。
再看阮梦卿,坐在一旁的木质椅子上,那太师椅一圈的半圆扶手,细伶伶的,圈着她的身体。
只不过此时此时,她没有看门外进来的人,而是侧身对着门口,尽量借着身体的遮挡,手抬起来在脸上悄悄摸了摸。
做完这些,她才转回身体,看向门口的来人。
“囡囡,沈雾,小扶南,你们来了。”
阮梦卿那双杏眼里映着淡淡的水汽,眼眶有一些红,看起来刚刚应该是哭过。
沈嫱情绪显然也不好,被米雪儿哄着,眼眶也有点发红,半天都没有转过来。
“……”
三个人进屋来,本能地感受到了气氛的不一样。
最直观的就是妈妈们的表现。
苏玉尘自然是看见了,却并没有办法表示什么,她也笑笑,看向乌梅,“不好意思乌梅小姐,我俩刚刚在看婚纱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婚纱货架推倒了,上面的婚纱多多少少都有点污损,我个人愿意全部照价赔偿。”
乌梅摇着扇子,微笑着看着苏玉尘那双杏眼:“不用赔偿,那些都是我送给你俩的贺礼。”
苏玉尘刚想坚持一下,身边沈嫱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好啦baby,你和她客气什么,我替你收下了。”
说话间,沈嫱已经拉着苏玉尘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你看,妈妈穿着中式旗袍婚服好看吗?”
“好看的,”苏玉尘微笑,帮沈嫱扯了扯肩头的形状:“非常好看。”
她笑容灿烂,两个小梨涡里沁着甜美的暖意。
沈嫱看见,自然而然加深了笑意。
“baby,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婚纱的吧,要你陪我们穿这些是不是有点委屈了。”
“没事,不委屈。”
苏玉尘说着,沈雾上前,“可以两身都拍,反正沈嫱女士买单。”
几个人相视一笑,刚刚低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玉尘baby,你是不知道,你乌梅阿姨坏着呢,藏了好东西不给你看。”
“我刚刚就给她翻出来了,来,和我来。”
沈嫱拉着苏玉尘来到一扇古朴的柜门面前。
哗地一下柜门被拉开,苏玉尘眼前出现了两套钉着百合花瓣和羽毛的重工婚纱。
两套婚纱几乎都是同等的制式,包裹身形的鱼尾形态,被顶灯打亮,百合花瓣里藏着细碎的流光。
整件婚纱流光溢彩,像是点缀着星河的美梦。
在光源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自己都在闪耀着光芒。
“这个……”
着两套婚纱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
苏玉尘只是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眼睛就一直落在婚纱上,甚至忘记了语言。
乌梅端着一个托盘,聘聘婷婷迈着小步子,来到苏玉尘身前:“其实这也不是我故意要藏起来的,只不过之前是想做了这一套留给自己以后结婚穿的,可惜啊……”
她叹了口气,随即抬眸看向苏玉尘,噙着微笑:“留给相爱的人吧。”
说话间,她把托盘送到了苏玉尘眼前:“这是配合婚纱的头饰,我亲自设计的,灵感来源于天使与百合,象征纯洁的爱。”
“去试试吧,会很美的。”
阮梦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婚纱面前,她看起来很满意,眼睛里饱含慈爱的笑意:“如果我能看见你穿上这身婚纱,真的就没有遗憾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阮梦卿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泛起了阵阵泪花。
“好了好了,大庆你就别哭了,”沈嫱过来拽了拽阮梦卿的胳膊:“孩子拍婚纱照这么开心的事情,你哭个什么劲儿。”
“谁哭啦!”阮梦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故作嗔怪地拧了一把沈嫱的胳膊:“你个大强,就你话多。”
“嘶——大庆,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两个人本来还在闹不愉快,这下看起来已经和好。
两个人故意互相瞪着彼此,最后一起笑出了声来。
苏玉尘和沈雾被推进了换衣间,两个人在硕大的整面玻璃的换衣镜前,望着镜中的彼此。
苏玉尘抱着厚重的婚纱,依旧有点懵。
这工艺繁复,裙摆厚重,鱼尾开叉的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立体纱网。
裙身上的羽毛轻轻随着气流摆动,百合花瓣柔嫩莹白。
衬得苏玉尘一张白皙的小脸愈发秀美可人。
——结了婚以后,不光有疼爱自己的妈妈和母后,还有这样漂亮的婚纱。
真像是做梦一样。
而最美的梦此刻就在她身边,那“美梦”望着镜子里出神的苏玉尘,轻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白壁一般无瑕的手臂伸了过来,把那厚重的纱裙丢在了地上。
“要换婚纱呢,你在这边出神,衣服能自己到身上去?”
“……”
沈雾说着,手已经緾上了苏玉尘前襟的扣子。
那白嫩漂亮的指尖,探到扣子,指尖一钻,就挑开了原本恪尽职守的小小塑料纽扣。
挑开了还不算,沈雾轻轻欺身上来,手指还勾在那小小的扣子眼里。
指尖转了转,沈雾嘴角漾开一抹笑意:“宝宝,还不脱衣服吗?”
鸢尾花的想起兜头弥漫,苏玉尘前襟钻了风。
也不知道是肌肤突然受了凉,还是沈雾的靠近令她莫名紧张,唇瓣轻轻张了张,心口一阵悸動。
“老婆……妈妈们都在外面呢。”
本来是出于提醒,但是沈雾听见了,颇为不以为意地愈发贴紧,“我当然知道她们在外面,都试衣服呢,顾不上我们。”
那手指尖还在勾在苏玉尘前襟,说话间就这么一挑,上下两颗扣子一起脱离了原始岗位。
前襟一大片被风吹拂,有点凉凉的。
苏玉尘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衣襟狼狈,除了领口的扣子和小腹上的扣子还尽职尽责以外,其他位置全线失守,前襟裂着大口子,露了个明明白白,连今天穿的款式是半杯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白皙的小脸突然就红了一大片,僵着身体不敢動弹。
“……”
沈雾趴在苏玉尘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我说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镜子里看见自己都会脸红,那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开着灯,以保证我不错过任何一幕你脸红的模样。”
开着灯……
沈雾不经意之间又开过去一辆豪华超速车。
仿佛过去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快速浮现。
沈雾好看到要命的样子,快速滑过眼底。
“确实,不应该关灯的。”
苏玉尘说完,在沈雾疑惑地一声“嗯?”还没有落下的时候,突然抬手捏住了沈雾的手腕。
下一秒,沈雾的贴身薄毛衫被扯开。
苏玉尘红着脸,把一双桃花眼瞪得很圆的沈雾逼到墙角。
在沈雾惊诧的目光中,说了四个字:“礼尚往来。”
第62章 帮你解开
前襟敞开着。
早上刚换的半杯上还有小小的蕾丝花边。
白嫩的肌肤, 精致的布料花边工艺,相得益彰。
苏玉尘的半杯是白色的,款式偏少女。
沈雾的就和她不一样, 是很大胆的款式, 虽然看起来也是半杯的形态,但是上面缀着蕾丝纱网, 黑色纱网和那白嫩的肌肤互相衬托, 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苏玉尘抵着沈雾的双腕,把人摁在了穿衣镜上。
她俩此时此刻身上都衣服实在称不上得体,苏玉尘只是被挑开了几颗关键部位的扣子。
沈雾则不同,她被扯开了对开衫轻薄针织衫的全部前襟。
贴合身体线条的针织衫前襟失守, 衣角在绝美的身体线条两侧微微摇摆着,独有一种凌乱狼藉的别样美感。
沈雾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嫣红的唇瓣张了张:“你干什么?”
苏玉尘摁着那细伶伶的双腕,把人更加紧密地摁在身前的穿衣镜上。
幽幽吐出四个字:“礼尚往来。”
沈雾长睫眯了眯,望着苏玉尘那张原本白净清纯的小脸上染上的浅淡春韵。
好像是一到这种事情上, 这家伙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平时和别人在一起也不这样……
哪怕是此刻的模样过分旖旎,沈雾还是不服输一般略扬了扬下巴。
她长睫略低敛, 睨着眼前的人。
“小坏猫, 你这是打算对我怎么样‘礼尚往来’?”
“我想先听听老婆打算怎样对我, 我再考虑怎么回礼。”
苏玉尘貌似诚恳, 但是双手攥着人的手腕不放松, 用一个强势的身体语言, 却说出了听起来有理有据实际挺“混账”的话。
“……”
沈雾犹豫了一下, 唇瓣盈满笑意。
“我本来也是好心。”
她眼波一撩,看人的时候, 无端妩媚。
“反正都是要换衣服,既然早晚都是要脱,那么谁脱,怎么脱,这不都行吗?”
苏玉尘那清亮的明眸里,已经染上了朦胧的缱绻。
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张开:“哦,是吗?”
“当然是了!”
沈雾强调了一下语气,又试着挣了挣手腕上的钳制。
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自然是没有挣掉,白皙的脸颊倒是由于用力红了几分,显得愈发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動人漂亮。
“我这么好心,你还要抓着我,”沈雾咬牙:“是不是好心没好报?”
“嗯,是有点。”
“……”
没想到苏玉尘竟然很认同地点了点头,貌似很认可沈雾的话。
——看似乖乖地,其实连手都没有放开,而是更加用力地往上一体。
沈雾那细伶伶的腕子立即被她把双手剪住,单手捏在了头頂。
白皙的手腕腕骨摁在了镜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柔嫩的肌肤上交叠,在镜子里看起来,愈发像是春色潋滟的画卷。
沈雾的身体由于双臂的拉高,肩头贴在镜子上,身体被迫轻轻拱起,更加毫无保留地将身前的春光展现出来。
那缀着蕾丝的、被穿得很好看的半杯,在空气里随着呼吸起伏着。
那看起来白皙的肌肤上覆上了一层轻轻的战栗,身体还在轻轻发颤,瞧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
沈雾涨红着一张白皙的脸,那原本在波浪长发的掩映下,愈发显得不如一张巴掌大的脸颊,此刻茂密如海藻的发丝后仰,露出漂亮脸颊的白皙肌肤。
她下巴微微扬起,嫣红的唇瓣张着,也在随着呼吸轻轻翕张。
“我就是说……你是学坏了,小、小坏猫,我只是说好心帮你脱的,你怎么脱我的这么起劲?”
苏玉尘把沈雾的双手摁在头頂之后,静静望着沈雾呼吸频率不稳地说完这句话。
这才轻轻开口:“姐姐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要更加用心地回报了。”
“……”
“姐姐说的是,反正早晚都是要脱的,什么时候脱,谁来脱,又有什么关系呢?”
“……”
不知道为什么,被苏玉尘看着就已经足够心跳频率慌乱的。
更何况她们俩此刻衣衫狼狈,外面还隐隐约约能听见沈嫱对于礼服的评价。
沈雾的心跳一阵咚咚咚的凌乱——
“大庆我和你说,你就该穿艳丽一点,你瞧瞧我这身旗袍好看吧,要我说你也找一身红色旗袍,我们一起拍啊。”
阮梦卿似乎很嫌弃:“我才不要和你穿一样款式的,我觉得这个浅白色的就很好看,这个裁剪我也喜欢,不像你总喜欢那么艳丽的。”
“艳丽吗?”沈嫱似乎把衣服在身前比了比,“啧”了一声:“艳丽有什么不好的吗,我们又不是穿上不好看,穿艳丽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你就喜欢这些素色,什么都是浅色的。”
“我就喜欢浅色的,”阮梦卿反唇相讥:“我看玉尘也喜欢浅色的。”
“是是是,我家媳妇儿确实穿浅色好看,那你今天不破例一下穿个和我们一样的旗袍拍照吗?”沈嫱似乎还在继续游说:“哎呀就试试嘛,她俩换那个婚纱看起来太麻烦了,一时半刻都出不来的,你都不如多试几件衣服看看感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嫱似乎更嫌弃了:“我才不要呢,你俩穿一身红旗袍,我也穿,出来一看我和第三者插足似的,多奇怪啊。”
“哎呦,”沈嫱笑得一阵花枝乱颤的:“你能插足我俩好啊,那我可是非常欢迎过三人世界的。”
“赶紧去你的吧。”
外面一片笑笑闹闹的,只是不知道此刻换衣间内,春色有多么旖|旎。
苏玉尘把外部环境的声音尽数听入耳中,似乎把沈雾那狂乱的心跳都听了个清楚。
她轻轻把唇瓣欺上几分。
在那嫣红的唇瓣前,却坏心眼地停住了:“姐姐,你说我这么听话,能不能每次不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撩我呢。”
沈雾一来身上不方便,二来外部环境不允许。
偏偏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苏玉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脑袋废料,还要被勾着心弦,心中的悸動无处宣泄,身心简直备受折磨。
“……”
原本想做坏事结果被“反噬”,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局。
沈雾呼吸紊乱,顾左右而言他:“怎么这会不叫老婆了?”
她手臂被拉着,说着话的时候呼吸不畅,身前的起伏剧烈,加上说话尾音还带着不由自主的轻颤,看起来那在空气里轻轻发抖的半杯似乎更加可怜了。
“老婆。”
苏玉尘很乖地就改了口。
沈雾眯了眯眼睛,“你可真‘乖’啊,说改口就改口,那你能不能什么话都听老婆的。”
苏玉尘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听,”顿了顿,唇瓣扬起一抹微笑:“但是这件事不听。”
“……”
这就是当场反水,气得沈雾挣了挣身子。
没挣脱,衣襟敞开更严重了。
“好你个苏玉尘,你是真的小坏猫啊!”
沈雾又试着挣了挣,但很显然就是徒劳,却让苏玉尘眼底的火焰烧灼的更加热烈。
她咽了一口口水:“我说你个小坏猫,都不怕被发现了是吗?不过我还是劝你识相一点,赶紧放开我,她们都在外面等我们呢,你不放开我怎么换衣服?”
“……”
苏玉尘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沈雾的话,她轻轻歪了一下头,望着沈雾的那双桃花眼出神。
片刻后,那目光的落点轻轻下移,滑过了精致的下巴,游移下白皙莹润的天鹅颈,最后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那黑色蕾丝掩映的半杯中间。
沈雾自然是看见了她的视线轨迹,挑了挑眉头,也跟随着视线一路下移。
最后也落在了自己半杯的中间。
“……”
“不放开也是可以换衣服的。”
苏玉尘的声音暗暗的、哑哑的,似乎那清明干净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慾|念的暗色。
她说完,慢慢地俯身,把自己水红色的唇瓣,贴在了蕾丝掩映的半杯之间。
鸢尾花的响起弥漫,迷人的体香从温热的肌肤里渗透出来,热乎乎的,香喷喷的。
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香氛都要迷人,勾|引的苏玉尘心跳加速。
她把自己的唇贴在上面,长睫在一片馨香馥郁中难以自制地轻轻闭上,唇瓣轻轻开合,陶醉于体香弥漫的花海之间。
“今天穿的款式是前扣型的呢。”
苏玉尘的声音已经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情愫,让被双手摁在头頂的沈雾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雾感受到心口那一阵阵灼热的气流,扑在皮肤上的鼻息似乎都把心口点起了火。
“苏玉尘,你这是做什么!”
她想表现的不满,试图拔高语调小小地表达一下抗|议。
但是这声音尾音还发着颤,一点都没有她企图表现出来的威仪,勾|引人倒是做了个十足十。
抗|议无效。
苏玉尘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爬满了战栗的肌肤,呵气如兰:“老婆,你好美。”
沈雾脸上绯红一片,难得的她比苏玉尘这个脸皮薄的还要表现出不好意思。
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转着盈盈一池秋水,眼眶眼尾的两道水红色的痕迹,像在要哭不哭之间徘徊。
就像是要被人欺负哭了,但是还没有哭出来。
一脸委屈,白皙的肌肤,在光线的照耀下,身体和略显凌乱的发丝被光线勾了个氤氲的边儿,肌肤都几乎透了明。
“苏玉尘……”沈雾声音发着明显的颤:“你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此时此刻这样带着几分哭腔控诉了,但是身体被人摁着,肩胛骨抵着镜面,身前被热乎乎的呼吸铺洒满肌肤,那个人却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沈雾只能徒劳地低头去看,在这个角度,可见范围实在有限。
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苏玉尘头頂小小的发旋。
茂密蓬松的发丝,在小小的发旋上慢慢转着圈生长,发丝生的细密,发质很好,以至于几乎看不见发缝的痕迹。
栗棕色的发丝垂坠在身体两侧,清香好闻,配合着身体上独有的体香,愈发显得清新淡雅的洗发水的味道迷人出众。
这一瞬间,沈雾觉得自己有几分恍惚。
甚至有一种念头:我品味真好,买的洗发水这么好闻。
耳中听见苏玉尘那清浅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在帮姐姐。”苏玉尘看似很单纯地在回复沈雾刚刚提出的问题。
说罢,她声音顿了顿,轻笑带着气声:“嗯,不对,我在帮老婆呢。”
“你帮什么帮啊,我双手还被你捏着呢,不放开的话……”
沈雾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当即心口一凉。
还反应过来,苏玉尘的鼻息已经喷薄在了前襟的肌肤上。
原来沈雾没有想到的是,苏玉尘贴在半杯之间说完话,水红的唇瓣就轻轻张开,贝齿咬住了那半杯的前扣。
轻轻一用力,那绷在完美曲线上的半杯就一分为二,向两边弹开了。
大片的空气扑在心口,沈雾轻轻发了个颤。
她桃花眼里都是惊讶之色,慢慢把目光下移,看见了苏玉尘那张人畜无害、清纯漂亮的脸。
此时,苏玉尘恰巧抬头,对着沈雾露出了一个纯良无辜的微笑,“老婆,帮你解开了呢。”
“……”
“我是不是很乖?”
“……”-
“唰”地一声,试衣间的双向推拉大门被打开。
沈雾和苏玉尘穿着重工的洁白鱼尾婚纱站在门后。
她俩都是基本一致的款式,只不过前襟的裁剪略有不同,沈雾的那件一字平肩,苏玉尘的那件是很有设计感的V领。
鱼尾开口的下方,都缀了层层叠叠的拖尾长纱。
露出漂亮的小腿线条和满钻的高跟鞋,高至大臂的长手套是闪闪亮亮的材质。
婚纱上的百合花瓣和洁白蓬松的羽毛被很细心地缀在婚纱上,装点了每一处完美的曲线。
头纱是短款的,和身上的羽毛和百合花相得益彰。
除此以外沈雾那件还有一个很宽的钻石拼接的choker necklace颈圈。
——用来挡后颈的咬痕。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现场的人有一瞬间的安静。
片刻之后,沈嫱第一个叫出声来。
“OH!baby,你们太美了,”她举起手机,“我先拍几张。”
满钻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从缀着羽毛的白色地毯上款款走来。
收获了无数的目光艳羡和赞美。
乌梅双手捏着扇子:“不愧是我当初设计的……真美……”
扶南本来微笑着,不经意瞥见身边的阮梦卿在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怔了怔,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了阮梦卿。
“谢谢……”
阮梦卿接过纸巾,背过身去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是心底的感受骗不了人。
擦干净眼泪,阮梦卿也迎了上去:“真好看,真的,非常非常美。”
她眼底还闪着泪光的余韵,看着苏玉尘的时候,真的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在面前穿上了婚纱。
苏玉尘另一只手轻轻拉起了阮梦卿的手,“母后怎么哭了?”
阮梦卿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贴身旗袍,身材和肌肤都保养的很好,穿出了一身优雅温婉的风韵。
她也回握住苏玉尘的手,唇瓣勾起笑的时候,眼角的泪几乎再度蕴满要掉落下来。
“囡囡,母后是真的觉得你是我的女儿,你在我面前穿上婚纱,妈……母后真的很感动。”
这一瞬间,阮梦卿是想自称为妈妈的。
沈嫱最见不得这些场面,上来把自己家媳妇的头纱拉了一下。
“行了行了,她得管我叫妈呢,你们就不要把戏里的感情带出来了,眼下最主要的是,给她俩美美的拍一套婚纱照,晚上我们还要回去接受‘洗礼’呢。”
“什么洗礼?”阮梦卿本能地就察觉出了几分异样。
她疑惑地望过来,刚好苏玉尘和沈雾被扶南带着继续走下长长的軟毯,与自己肩而过。
沈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去替苏玉尘拉了一下拖地尾纱,这才站起来摆摆手:“再别提了,晚上老太太要来,我一个头两个大。”
阮梦卿望着苏玉尘的背影,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是因为玉尘的关系吗?”
阮梦卿和沈嫱两个人是至交好友,未出嫁的时候就是闺蜜,这么多年历经许多,也感情不减分毫,反倒是更加理解彼此的处境,更是对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
她知道沈嫱发愁的是什么,她家的那个太奶奶也确实不是好相与的。
但是如果这个人的目的是她的囡囡,阮梦卿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单薄纤弱的小姑娘,怎么面对那个表面慈眉善目、实际凉薄苛刻的的前任沈家掌门人。
“嗯,就是。”
沈嫱的目光也随着那一对即将随着摄影师拍照的新人,叹了口气:“我这个性子你也知道,硬碰硬可以,但是基本上每次遇上这个老太太每次都吃瘪,真不知道今晚要唱的是哪一出。”
“今晚……”阮梦卿秀眉轻蹙:“有说要做什么吗?”
“老太太说要给沈雾提前送生日礼物。”
说着,沈嫱自己都没控制住撇了撇嘴角。
“……”阮梦卿的眉头皱起的更深了。
“她没有提见玉尘,只是说给沈雾送生日礼物。”
一个长辈,在自己亲孙女新婚的时候登门,看似家常的找不出毛病,却并不提结婚的另一半,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认可的意思。
“没有,”沈嫱长须一口气:“她也不喜欢沈雾,这么多年别说生日礼物了,生日快乐也没和沈雾说过一句吧,感觉今天晚上没好事。”
“……”
阮梦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起来了,她的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你答应我,要像保护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保护她。”
“我才不会呢,”沈嫱抱着手臂,对刚好回身望过来的苏玉尘微笑着招了招手,平静淡定地说:“你见过我保护沈雾吗?”
阮梦卿皱着眉头望过来:“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谁撞上沈雾谁才该被保护,”说话间,沈嫱撞了一下阮梦卿的肩头:“大庆,你是不是傻,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这还用你说吗,那是我家媳妇,我能让她吃亏吗。”
阮梦卿几乎克制不住当场就翻了一个白眼。
“大强,我拜托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再说吧。”
沈嫱歪头一笑,看着苏玉尘和沈雾互相佩戴腕花的模样,露出向往的笑容。
“你看她们,多甜啊!其实大庆,我多希望你生的是玉尘,这样我们指腹为婚就一定能成了。”
“……哎。”
长长的叹气之后,阮梦卿不禁点了点头,望着苏玉尘穿着婚纱明艳動人的背影:“我也希望玉尘是我的親生女儿。”-
夜幕降临,马路上车流如织。
华灯初上的时分,大家都在赶路回家,所以车海一望无际,显得特别的堵。
沈嫱和米雪儿坐老杜的车,沈雾和苏玉尘自然而然是坐扶南的车。
扶南的车技很好,在车流里穿梭往返,流畅丝滑,一点都不带打绊子的。
苏玉尘坐在车辆后排,眼睛亮亮地翻着手机里还没精修的照片。
细白修长的指尖一张张滑过那白纱照,一双明眸笑得弯了起来。
思绪不经意之间,就飘回到了不久之前。
她俩刚刚试完婚纱又被拉去试妆,化完之后被塞去了院子里布置过的拍摄现场。
一切都很快,快的像是做了一场华丽绚烂的美梦。
苏玉尘被工作室的摄影团队按在了室外的一把白色铁艺座椅前。
端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还在调整镜头:“这里不错,光线好背景也好看。”
阳光下,只是随意被按着坐在铁艺椅子上的苏玉尘就已经很好看了。
调整光圈的摄影师没忍住直接拍了几张。
“咔咔”的快门闪动之声响起,旁边几个磕cp磕的眼眶发红的小姑娘背景反光板都几乎举不好了。
“呜呜,不瞒你说,我头一次磕到真的了!”
“我的cp在我眼前结婚,这是什么样的至尊cp待遇!”
“人类的本质就是磕cp,我果然太幸福了,下辈子还当人,继续磕cp。”
这些都是高乐文娱的团队员工,也是第一批【雾心玉意】超话忠实的粉丝。
摄影师提醒她们:“好好拍,这套白纱完了还有一套中式旗袍要拍,宝贝们等工作完了再继续磕cp,别耽误人家蒸煮下班。”
几个小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彼此对视吐着舌头偷笑。
苏玉尘脸皮薄,被人当众磕cp,虽说是正大光明的合理妻妻,但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略羞赧地垂了垂眸。
摄影师是个干练的姐姐,开完玩笑就继续工作。
“来,姐姐们,往中间靠一靠。”
摄影师姐姐端着相机,各种找角度,“对,特别好看,状态特别好。”
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开了春,但是干燥的空气里还是被大片大片的寒冷裹挟。
但即便如此,苏玉尘的心头都是热乎乎的。
她和沈雾在地热温暖的草坪上,拉着彼此的手,或坐或站,在早春的一片绿意盎然中,微笑着,似乎呼吸中都是甜蜜的幸福感。
沈雾把手臂搭在苏玉尘骨骼明晰的肩膀上,揪了一把苏玉尘的头纱。
苏玉尘笑着把沈雾手里的头纱扯出来,递了一只柔嫩白皙的小白花给沈雾。
沈雾接过,嫣红的唇瓣上沁满甜蜜的笑意。
日渐西沉的光线愈发炽烈如油画,小小的夕阳像是一个悬在天际的油画颜料墨团,在对视的两人额前散发着浓烈的橙色暖光。
草坪上那飘散的花草粉末,在这炽热的暖光照耀下,空气中悬浮的细碎小颗粒,都像是一只只振翅飞舞的小精灵。
鼻腔里都是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淡淡的花香从指尖的小白花的花心溢出。
只是空间太大了,这洁白的小花花香若有似无,但是被沈雾举着送到鼻尖嗅了嗅,捕捉到了这份独属于她俩的沁甜清香。
随后沈雾一歪头,对着苏玉尘露出了笑容。
“真香,谢谢。”
夕阳下的两人,发丝头纱都被夕阳余晖映照的一片暖意。
还在望着彼此的眸子嫣然微笑。
这一幕好看的不像话。
也温馨甜蜜的不像话。
都说春山如笑,此间二人的明媚,笑胜春山。
“咔咔咔”,相机快门的镜头一直在响。
大概都是出于演艺圈,对于拍照有天生的优势,而且她俩在一起,整个感觉就对了。
特别搭调,特别有默契。
每一张都完美的似乎不需要精修。
这场拍摄完成度很高,拍摄进度很快。
苏玉尘和沈雾在拍这一套白纱接近尾声的时候,还拉着沈嫱阮梦卿一起拍了个全家福。
拍了几张之后,连一直推辞的扶南都被扯着入了画。原本乌梅摇着羽毛扇,微笑着站在一侧,被沈嫱点名拽了过去。
摄影师举着相机,闭着一边眼睛,弓着身子看镜头里的缩小画面:“来,大家,准备拍了哦~!”
夕阳西下,暖阳像是油画倾洒的油彩。
在天边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暖黄色的光线氤氲在整片布了景的草坪上,染得苏玉尘和沈雾的纱裙盈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每个人的背后都被夕阳勾勒出一层光韵的边,望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123,茄子~”
苏玉尘沈雾抛起了头纱,身后的人一起伸手去接。
笑容明媚,裙摆飘飘。
不知道是夕阳的暖光还是地热资源的作用,每个人脸上的笑意让整个画面氤氲着美好温煦的暖意。
“喀嚓”一声,快门被按下。
美好的画面在这一瞬间被定格。
第63章 小恶魔啊
“看什么呢?”
扶南那辆越野吉普在城市的道路上开的委委屈屈, 一会加速一会减速。
但好在驾驶技术过硬,车辆行驶的倒算平稳。
苏玉尘一路上都在看手机上的婚纱照。
她和沈雾,穿着白纱对着镜头笑, 无论看多少次, 都觉得心口甜甜的,泛起阵阵涟漪。
手指又抬起, 刚想再把几百张照片再翻一次。
沈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还没看完呢。”
紧接着,那温軟的身子就靠了过来。
“我看你一直对着这些照片出神,还傻笑,有那么好看吗?”
苏玉尘挪了挪身体, 把肩膀调整为更适合沈雾依靠的姿态。
脸颊在沈雾的发丝上蹭了蹭:“嗯,很好看的,你看这张,你就笑得特别甜。”
沈雾略扬起下巴。
“确实,这张光线也好, ”说着,她指尖轻轻搓了一下屏幕,翻到了下一张:“哎呀你快看这张大合照, 扶南闭眼睛了, 看着好呆啊。”
“哎呀, ”苏玉尘有点后知后觉的诧异:“所以, 是不是我们丢头纱的时候動作太大了, 好几个人都闭眼睛了。”
“就扶南最呆。”沈雾捂着嘴, 咯咯发笑。
在车辆平稳的行驶中,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扶南拨动换挡拨片和转向灯的轻微声响。
听见自己被评价为很呆, 扶南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相依相偎的两个人,顿时觉得被塞了一口狗粮,没好气地换了个档。
“我说你们两个也差不多一点,考虑一下前面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沈雾依偎在苏玉尘肩头,手还在搓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闻言一挑眉:“是啊,肯定知道你在前面,这又不是无人驾驶。”
“……”
扶南又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沈雾竟然把腿都搭到苏玉尘膝盖上了。
两个人的发丝交緾在一起,显得暧|昧又好看。
这俩都是容貌绝佳的大美人,肤白貌美,这会相依相偎在一起挑照片,好看是好看,“杀伤力”也很强。
刚好红灯,扶南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就收敛一点,要是被外面狗仔拍到了,惹一堆的麻烦可怎么办。”
车辆又随着车流滑行了出去,加装过减震改装的车辆平稳性很好,哪怕是扶南有点泄愤的用力踹了一脚油门,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颠簸感。
苏玉尘听闻,连忙把脸转向玻璃窗外,似乎是听见狗仔两个字有点应激。
“有……有狗仔吗?”
眼前车海茫茫,每一辆车都在按部就班地行进着。
扶南继续拨换挡拨片:“不确定有没有,但是车贴了特制黑膜,没有强光和高倍数相机看不清里面。”
“哦,”苏玉尘松了口气,对着扶南的后脑勺微笑:“谢谢南南姐,给你添麻烦了。”
即便是扶南看不见,她也丝毫不吝啬善意的散发。
看得出是真心感谢别人。
恰巧扶南又瞥了一眼后视镜,把苏玉尘善意的笑容收入眼底。
那个干净清澈的笑容,似乎就是有让人心情愉悦的功效,扶南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开起了玩笑:“不麻烦,以后少给我塞点狗粮,我就千恩万谢了。”
苏玉尘温婉惹人疼,可惜挂在她身上的人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沈雾贴在苏玉尘身上,“狗粮什么的,也没和你收费——”
“自己人,不见外。”
“……”
扶南要不是这么多年心理素质过硬,估计真的要给沈雾气出个好歹来。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静气地驾驶车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晚上你太奶奶来,先想好怎么应付吧。”
沈雾本来兴致盎然地在和苏玉尘一起翻照片,闻言手指悬停在屏幕前,挑起眼帘看向驾驶位。
“你可真行,学会当场报仇了,所以说说看今晚都有谁要来?你的付佳期小妹妹来不来?”
“……”
论嘴强王者,当属沈雾。
扶南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继续专注开车,“不来,再说那是付家的人,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今晚,”扶南顿了顿:“同欣应该是陪着老太太一起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
她说完,等不到后排人有反应,抬眼一看后视镜,无语住了。
“宝宝你看,这张你好看,侧面线条很绝,”沈雾贴在苏玉尘肩膀上,筋骨軟的像是摊在了那清瘦的肩背上,手指还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这张你发给我,我要做屏保。”
“……”
扶南:“……”
她此刻蹦出了一个莫名的内心OS:同欣就真的没有人在意吗?
要是让同欣知道沈雾无视她的存在,估计又要发疯吧……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又?
没人知道扶南此刻头脑风暴了些什么,后排的两个人还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
沈雾说着“就这张照片发给我”,那细白莹润的手指一搓,切到了后台,点到了微信界面,偏偏微信界面停留在苏玉尘和人聊天的画面。
“嗯?”她怔了怔:“这和谁聊的这么欢。”
微信的聊天界面,左边白色气泡框,右边绿色气泡框,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两种颜色穿梭着,聊得很热闹。
沈雾的视线刚落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名字,手机就被苏玉尘扣了下来。
“啊,没有谁!”
“……”
这么生硬的否定,最主要证据就已经摆在了眼前,还否认,就显得过分可疑。
原本正常聊天也不会说什么,偏偏苏玉尘竟然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嫌疑。
——不给看,那就有问题。
“……”
沈雾把贴在苏玉尘肩头的脸颊抬起来,望着苏玉尘,轻轻眯了眯眼睛。
那浓密卷翘的长睫,上下两簇,仿佛把眯起的桃花眼里的狐疑画了个重点。
“没有谁?”
“没!没有谁!”
眼看苏玉尘还在负隅顽抗,车辆已经来到了沈家老宅的门口。
车辆停下,照理说是要下车接驳高尔夫球车才能抵达老宅门前的空地。
沈雾望着苏玉尘,话却对着前排的扶南说的:“你先下车。”
“……”
目睹一切的扶南拉了手刹,正在解安全带,看似没有表情但其实已经在内心替苏玉尘念哀悼词了,嘴上却还是大慈大悲地想救苏玉尘一命。
“那个……还是快一点,这里是临时停车场,你家管家不允许在这片花草前面停太久,说影响风水。”
“不用你提醒,”沈雾还是盯着苏玉尘的眸子:“下车。”
扶南明智地不再多言,松了安全带火速撤退,内心替苏玉尘默哀三秒。
“啪”地一声,驾驶室的车门关闭之声传来。
除此以外,整个车厢里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安静的似乎落针可闻。
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就是全部的背景音。
沈雾那一双妩媚動人的桃花眼里都是疑惑,盯着那双闪烁的杏眼。
“再问你一遍,是和谁在聊天?”
说话间,她伸手去拿苏玉尘的手机,被苏玉尘把手背到了身后。
苏玉尘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能看。”
那漂亮的杏眼里面转着水色,明媚如潋滟湖光的眸子里,有难以掩饰的慌乱。
“刚刚不是说没有和谁聊天吗?”沈雾原本靠坐在苏玉尘身边的身子坐直了,膝盖跪在了座椅的坐垫上,纤长白皙的手臂一手搭在苏玉尘座位的头枕上,另一手按在了车门上。
把苏玉尘整个人都圈禁在了自己臂弯之间的空隙里。
沈雾身上的鸢尾花香气兜头弥散而来,苏玉尘往靠背上缩了缩肩膀。
单手背后捏着手机的動作让她的前襟更向前挺,在沈雾慢慢圧下来的时候,愈发离沈雾的绵軟更加贴近了几分。
“宝宝,你不老实啊,”沈雾长长的睫毛因为眯眼的关系轻轻发颤,更显得一双桃花眼迷|离妩媚:“刚刚还说没有和谁聊天,这会就变成不能看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和谁在聊得欢。”
沈雾圈着苏玉尘的手臂轻轻下移,朝苏玉尘背在身后的手摸过去。
苏玉尘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离转着惊诧的眸色,“老婆,不行,真的不行。”
“什么不行?”沈雾本来壁咚人的双手也稳不住身形,干脆双手去苏玉尘身后捞手机。
她鬓发都因为身体的摇晃乱了几分,有一缕还调皮地贴在了她嫣红的唇边。
“有什么可不能看的?”
沈雾双手并用,圈住苏玉尘的身子。
由于车辆空间有限,她俩一番緾斗,彼此的发丝都乱了,呼吸也不平稳,最主要的是,因为姿势的关系,沈雾直接把自己贴在了苏玉尘的身上,绵軟相贴,甚至可以说是揉或者挤,只因为沈雾双手在苏玉尘身后摸索着手机的踪迹。
苏玉尘被沈雾搂在怀里,为了藏手机而轻轻拱起身体,前襟受力,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老婆,真的……没有什么。”
苏玉尘呼吸不顺畅,说话的声音就连带着有些不稳。
沈雾更甚,她为了抢手机,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偏偏她“外强中干”,看起来一米七二的个子,在对上苏玉尘的时候,力气小的可怜。
此刻脸颊都泛上了一层浅淡的红晕,连眼尾的两道潋滟的水色红痕都显得愈发红艳起来。
明明是自己去抢人家手机,瞧起来反倒像是自己受了欺负,眼眶都红了,几乎下一秒就要掉出泪来。
外人眼睛里的高冷御姐,其实和人緾闹的时候,会露出这么要哭不哭的好看表情。
“还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沈雾的声音都已经不稳定,呼吸紊乱,导致说话的尾音都发颤。
她整个人都贴在苏玉尘身上,抢不到,累得够呛。
两个人身上的气息互换,苏玉尘被挤得心口发紧,两个人贴在玻璃上。
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苏玉尘在被沈雾欺负。
扶南之前在车上看太多两个人相互依偎的画面,感觉自己收到了刺激。
这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一块缺乏养分的贫瘠皲裂的土地,单身的土壤种不出甜蜜的果实,导致内心世界愈发苦涩,此时急于吃点东西补充糖份。
她扯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刚刚填进口中。
甜津津的味道包裹住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间,刚刚浑身无比舒爽地长吁一口气,“这下你俩再也不能把我甜死了吧?”
说话间眼神往车的方向随意一瞥,扶南的眼神瞬间瞪大了几分,捏棒棒糖的手都在抖。
扶南的视线里,苏玉尘被沈雾頂在车门上,那白皙柔嫩的肌肤蹭了一块在玻璃上,被摁出了明晰漂亮的形状。
车辆贴着厚重的黑色玻璃膜,远处的看不清,但是贴在玻璃上的形状看得清苏玉尘在被沈雾壁咚。
看起来苏玉尘实在有点可怜,被沈雾强势地按着。
两个人看起来不可描述,紧紧拥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坏事。
从身体语言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沈雾凌驾于苏玉尘之上,牢牢掌控着一切。
这个角度,似乎……是在强吻?
瞬间嘴巴里的棒棒糖又不甜了,扶南彻底崩溃了。
——狗妻妻,能不能放单身狗一条生路啊!
与此同时,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由得破土而出。
沈雾你能不能对你老婆好一点,当小受多不容易,人家苏玉尘不光要受你的臭脾气,还要被人这样欺负,谁知道在床上被欺负成什么样,苏玉尘实在是太可怜了好吗?
虽说人家小受可能有点什么事情隐瞒,但被这样惩罚,像极了小说里霸总用嘴巴惩罚小娇妻的桥段。
扶南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哎,小受苏玉尘真可怜,嫁了头饿狼,天天被拆吃入腹。”
扶南对着天上慢慢爬升的月亮,双手合十拜了拜:“拜托哪路神仙显灵开个神通,解救苏玉尘这个小可怜,让她不要继续被沈雾欺负,我工作也顺利完成——”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刹车之声划破寂静的长夜。
紧随而来的是“咣当”一声轰天巨响,一辆闪耀着反光莹绿的跑车直接撞上了那辆白色的大切诺基。
荧光绿跑车前盖撅了起来,前备箱已经成了一个古怪诡异的不规则角度。
扶南那辆大切十分结实,倒也被撞得凹进去一块。
两辆车经过激烈这撞击,瞬间相撞瞬间安静。
都静静冒着白烟。
扶南双掌合十夹着棒棒几乎愣住了,张了张嘴,巨大的内心冲击导致她讷讷地自言自语:“许愿这么灵的吗……可是我只是说解救苏玉尘,没说这么解救……”
“况且,解救就解救了吧,为什么要撞我的车啊???”-
五分钟之前。
扶南的白色大切诺基里。
苏玉尘被沈雾抵在车辆的左后门玻璃上,手机还在背后。
沈雾已经抢的有点没有力气,还是没有抢到。
所以决定干脆换一种方式,她干脆骑坐在苏玉尘的腿上,双手撑在苏玉尘的身侧。
给苏玉尘来了个壁咚。
沈雾眼波流转,桃花眼眼尾带着妩媚的钩子,“宝宝,你现在不老实了,和别人聊天都不给我看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我没有。”
苏玉尘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把脸偏开了几分,不敢与沈雾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
沈雾胸口起伏了几下,一把捏住苏玉尘的下巴,把那白皙的小脸扳了过来。
那桃花眼眯了眯,红唇轻轻凑近几分。
“宝宝,我就喜欢你这小禽兽的反差感,刚刚明明在试衣间里,是你用嘴帮我咬开的前扣,怎么现在这么腼腆,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
“……”
苏玉尘被捏着下巴,被迫抬起脸来,望着沈雾半响,突然低头親了一口水雾白嫩的手指。
“老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咬一次。”
“……”
这次换沈雾老脸一红。
她自认为修炼这么多年,已经刀枪不入,偏偏在遇上苏玉尘的时候,所有道行全部没用,被人一撩就耳根发烫。
沈雾捏着苏玉尘的下巴一抬,把那落在自己手指上的吻抛诸脑后。
“别转移话题,问你正事儿呢,为什么和人聊天还不允许我看,是不是背着我撩别人了?”
这次捏得紧,迫使苏玉尘抬头,把苏玉尘的脑后发丝都捏得蹭着座位凌乱了几分,完全杜绝了苏玉尘那水红色的唇瓣再次“作恶”的可能性。
“……”
苏玉尘无奈,想摇摇头,但是碍于下巴被沈雾捏着,只能诚挚无比地眨了眨澄澈无辜的水汪汪杏眼。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说话间,她还把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右手三指指天,作出了发誓的手势。
偏偏这个動作,把藏在身后的手机放松了防守。
沈雾二话不说直接从苏玉尘背后把手机摸走,原地翻了个身,直接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锁屏翻了起来。
“……”
只见微信对话框显示着对话人的姓名是乌梅。
随着沈雾的手指一点点往下翻,眼睛愈发瞪圆了几分。
梅:[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现在开始聊天吧!]
吃玉米的小玉:[乌梅老师您好,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请教,请问三天内能不能学得会简易的裁缝手艺,我想给我老婆做个睡衣当做生日礼物,给她个惊喜。]
已经强势抢过手机,并且提前看见惊喜的沈雾:“……”
没藏好秘密导致惊喜提前曝光的苏玉尘:“……”
沈雾瞥了苏玉尘一眼,伸手掐了苏玉尘胳膊一下:“有惊喜为什么不藏好一点。”
“……”
苏玉尘无奈:“我也想,可你不允许……”
沈雾嘴角勾了勾,“算你心里有我。”
说完,又低头看起来——反正都抢过来看了,所幸看完,不要浪费这次来之不易的体力消耗战胜利。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拒绝看别人的聊天记录。
梅:[还好,制式简单的话,三天没什么问题,我可以教你。]
吃玉米的小玉:[惊喜.jpg]
[那谢谢乌梅老师啦,请问我要怎么做呢?]
梅:[我这里有设备和布料,你可以来我这里裁剪。]
吃玉米的小玉:[好的好的,那我明天来找您。]
梅:[好,看你需要什么料子,我提前准备。]
吃玉米的小玉:[老师我不太懂这些,就是感觉应该给她挑选最好的料子,其实还考虑要亲肤,因为是贴身穿着的衣服,所以舒适性也要放在首位考虑的。]
梅:[嗯,这个是一定的。]
吃玉米的小玉:[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份礼物是不是能拿得出手,好像有点……寒酸?哈哈[挠头]]
梅:[并不会,很难得了,现在这个社会这么浮躁,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爱的人学一门技艺,并且订购最好最亲肤的材料亲手裁制,这份心意相信会被感受到的。]
吃玉米的小玉:[毕竟只花三天,投入实在是太少了,坦白讲我觉得有点愧疚。]
梅:[三天,72小时,多少人逢场作戏72分钟都觉得奢侈,你用心做的礼物,对方能感知到你的心意的。]
吃玉米的小玉:[谢谢乌梅老师![emoji[努力]]
梅:[其实今天之前我还替大强担心,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看见你这个孩子也就理解为什么大强这么满意,而且我瞧着你和沈雾感情这么好,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吃玉米的小玉:[谢谢乌梅老师!]
[那就辛苦老师了,明天我来找您,和您请教裁剪的技巧,如果我不那么笨,学的还行,那我后续可能还想和您学习制作旗袍,我想给沈雾亲手做几身衣服。]
梅:[欢迎,我的荣幸。]
看到了底,沈雾抬了抬眸,看向了苏玉尘。
“你要给我做睡衣啊?”
苏玉尘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片淡淡的粉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
那白皙的小脸敷了淡粉,明媚的桃花眼略低垂下来,看起来可怜又可人。
沈雾手痒,丢开手机,又钻到苏玉尘怀里。
“为什么想给我做睡衣啊?”
“……”
苏玉尘红着脸:“嗯……扯坏你好几件睡衣,挺不好意思的……”
“那些,”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挺贵的吧?”
沈雾对买东西贵不贵没有什么概念,反正刷完卡就刷完了,她哪里记得数量,就随口诌了一个数:“一百出头吧。”
之前听付沫筝喝酒撒酒疯那次喊过,外套睡裙几万,内搭吊带裙几万。
都是万字头说话的,到了沈雾嘴里就成了一百出头的普通购买款了。
苏玉尘将信将疑:“真的?”
“……”沈雾犹豫了一下:“可能两百多?不记得了。”
最后她决定耍赖,一口咬定没有印象。
“……”
苏玉尘这次是真的不信了,她抱着沈雾,紧了紧怀抱,“老婆,等我学会了,我给我们做衣服吧?”
“你要给我做什么衣服?”沈雾很有兴致的勾唇一笑:“有没有那种布料特别少的,你一看就血脉喷张想把我扑倒的那种?”
“……”
苏玉尘听闻略睁大了几分眼睛:“这……听起来是不是好像做坏事的时候穿的衣服?”
沈雾“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躺在苏玉尘怀里,抬手捏了捏苏玉尘的鼻尖。
“小笨猫,做坏事的时候还穿什么衣服?”
“……”
虽然这话让苏玉尘立刻耳朵发烫,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话说的太对了。
每次沈雾身上不管有什么,都会被自己用各种方式从那白皙莹润的肌肤上剥离。
“你脸红什么,”沈雾桃花眼一撩,眼波妩媚:“是不是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苏玉尘回望着沈雾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心底某处又无端蔓延起莫名的情愫。
她紧了紧臂弯,望着那嫣红的唇瓣出神。
“老婆,你的所有在我脑海里的画面都很美,”顿了顿,那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开启:“以后前扣型的可以多穿。”
“……”
沈雾听闻眉头一挑,“我就说你学坏了,现在真的坏得很。”
“那能不能让我抓紧时间再坏一小会,毕竟马上就要进去见你太奶奶了。”
苏玉尘的水红色唇瓣轻轻欺近。
“不要提那么扫兴的事情……”
说话间,沈雾的眼睫也慢慢地闭上,准备迎接这气氛正好的一吻。
两个人的唇瓣马上要碰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天旋地转,苏玉尘第一反应是搂紧沈雾,在从车后座跌下去的瞬间,有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下面……-
荧光绿的跑车车门从里面被踹开,同欣晕了吧唧的从车上下来,吐了一口烟。
“咳咳咳。”
同欣穿着一身钴蓝色的套裙,踩了一双纯白的高跟鞋,看起来职业干练,只不过那平素里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乱了,头顶斜戴的mini小礼帽都掉到了耳朵边上。
扶南和管家们一起冲了过来,同欣还在扇风咳嗽。
众人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大切的后门被拉开,苏玉尘和沈雾互相搀扶着钻出了车子。
沈雾看见同欣,沉默两秒之后,踩着那十厘米的过膝绒面长靴,踩着噔噔噔的高跟磕地的声音,几步就来到了同欣身前。
同欣本来还在呛咳,瞧见沈雾来了吓得往自己车后面跑。
“哎哎哎,沈雾,你别特么犯病啊!”
沈雾和同欣隔着一辆被撞得变了形的荧光绿嚣张跑车,一左一右,拉开了架势。
沈雾一撩蓬乱的长发,指着同欣的鼻子:“我犯病,你故意撞我你说我犯病?你给我过来,看我撕不撕烂你的嘴!”
说得气急,苏玉尘都拽不住沈雾,被沈雾甩开胳膊,直接冲过去车辆的另一边。
同欣刚刚的气势全无,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车的另一侧,这才敢叉着腰指着沈雾回呛:“我就是知道你在车里怎么样,我就是故意撞你了你能怎么样,老娘让你生日变忌日,来啊,你来把我neng死啊?!”
沈雾磨了磨牙:“行,你自己找的。”
说着,就快步冲过去。
同欣那个白高跟是商务女性款,走路袅袅婷婷,但是步子急了就不太跟脚,这会被沈雾追,吓得乱跑,脚底下实在是走不稳,白色高跟鞋几度让她左右脚乱崴,还挥舞手臂逃命,像是个軟脚动物。
两个人绕了没两圈,同欣就被沈雾追上了。
她上去二话不说直接锁住同欣的脖子,拽着人就走。
高跟鞋噔噔噔的踏着地面,连带着是同欣那到处乱走的軟脚,沈雾直接押着人就去了那辆荧光绿色跑车跟前。
“你要真的撞我一个人还好说,我老婆还在车上呢,你真的是找死。”
说话间,沈雾一把将同欣丢进了驾驶座,随后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人踹进去,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同欣一脸惊恐,脸上糊的都是乱发,龇牙咧嘴捂着被踹疼的地方,刚刚爬起来想骂娘,就眼睁睁看见沈雾踩着那十公分的过膝靴,噔噔噔地上了那辆白色的大切。
大切还没有熄火,根本不需要二次启动。
被撞过以后,还结实的像个钢铁野兽。
沈雾上了车以后,那车直接原地掉了个头,还打了一把倒挡,眼看着瞄准的方向是同欣的位置。
同欣趴在方向盘上,吓得吱哇乱叫:“踏马的沈雾,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知道我在车上你还要故意撞我,你特么的不是人啊!!”
沈雾把头从窗户里探出来,怒气勃发的时候,那苍白妩媚的脸上冷肃非常,瞧着是一脸的寒凉。
“用你的话说就是,知道你在车上,而且我不用等到你生日,立刻让你过忌日。”
家里的管家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有几个在劝说同欣少说两句,还有人劝沈雾不要冲动。
沈雾的脾气,哪里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被说服的,而且同欣还触碰了她的逆鳞。
——苏玉尘还在车上,苏玉尘用身体护住了自己,苏玉尘才刚刚和自己结婚!
轰隆的马达声带动了嚣张的高转速气浪,白色的大切像是个一辆钢铁野兽一般,原地轰着发动机,像是红了眼的斗牛,眼看着就要撞上来。
苏玉尘着急地拉住了沈雾的手:“宝宝,老婆,别生气,我们这不是没事,千万不要冲动啊。”
扶南也劝:“别了啊,我修个后保险杠就行了,你这样我就要换车了。”
她这边劝着,同欣却一点都没有觉悟,还学着沈雾的样子也把头探出了窗户,尖着嗓子大叫。
“来啊沈雾,有种你就撞上来,我特么不信你能和小时候一样二,来啊,不撞你是孙子好吧!”
这副模样完全没有初见时候那精致的office Lady的气质,难为她还套着一身职业套裙。
沈雾的油门越轰越响,对扶南说了句:“你车我买了,之后翻一倍给你配新车。”
大概是看沈雾和扶南说话,同欣觉得没事了,嚣张的哈哈大笑:“哎呀我就说吧,你就不敢真的撞,现在什么社会啊,法治……”
她话还没说话,大切直接轰鸣着迎头撞了上来。
要不是其中一个管家眼疾手快掀起了主驾驶位的车门,把呆若木鸡的同欣拽出来跑开,同欣这会一定笑不出来了。
“砰”地一声,烟尘四起。
大切把莹绿色跑车撞得歪向了一边,直接推着跑车开出去好几米,才在一阵白烟中停了下来。
在那烟雾萦绕的环境里,大切的门被推开。
沈雾从驾驶座跳下来,破开烟雾,踩着高跟靴妩媚地撩了一把头发,踏着有节奏的鞋跟磕地声,施施然而来。
她路过吓呆了的同欣的时候,停留了一下。
歪了歪头:“我的好表姐,你的便宜兰博我也买了,顺便送你一套全险,以后出门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拍了拍同欣的肩膀,然后走向了一脸焦虑迎上来的苏玉尘。
“宝宝我没事,”沈雾摸了摸苏玉尘吓白了的小脸,反倒是拉过苏玉尘的胳膊,露出了一大片软组织挫伤的青紫:“以后谁让你有事,我就让她有事。”
说完,沈雾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也没碰到同欣的一根头发,同欣却直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几个管家围了上去,裹毯子的递水的围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铁桶,还有二房的助理着急忙慌地凑上来帮忙,都挡不住同欣歇斯底里的大哭。
“沈雾,你还是没有变,你这个疯子!苏玉尘你看见了吗,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被欺负死的知道吗?天知道她哪天疯起来说不定用皮鞭抽你呢,我特么哎呦呦呦!轻点儿,我胳膊好像扭到了……”
天空一片钴蓝,洒满银穗般的星河。
沈雾拉起苏玉尘的手,看了一眼脸色吓白了的扶南:“走吧,去见太奶奶了。”
两个人在小径上慢慢走着,没有坐高尔夫电瓶车。
一来是想散散步,二来是那些人都处理门口的事故去了,还有应付二房那些人,也没有人手来开车。
夜朗星稀,夜风徐徐,吹得都是清新的空气。
沈雾抬眼看了一眼夜空,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刚刚,怕吗?”
苏玉尘摇摇头:“还好,就是有点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雾莞尔一笑,夜幕下看着苏玉尘的模样,愈发妩媚动人:“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撞上去的角度都是看好的。”
苏玉尘的心口揪了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沈雾微笑着捏了捏那白嫩的手心:“知道了,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了,”她顿了顿,望向苏玉尘的眼波带了几分妩媚:“宝宝,她刚刚说的,用皮鞭抽……你说,我们要不要改天试一试?”
扶南和她们已经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沈雾和苏玉尘的对话在那个距离听起来就像是夜里蝉鸣嗡嗡的轻响。
苏玉尘回望沈雾,那一双明眸里闪过一丝暧|昧的情愫。
她欣然:“好啊。”
这次换沈雾有点诧异:“什么?你这个小古板竟然同意了?”
苏玉尘微笑,唇角两个甜美可人的小梨涡沁满甜蜜:“我是说,我用。”
“我查过攻略了,一些小玩具的加入可以合理加温夫妻感情,拉近情侣关系,所以后面我们可以尝试用一些道具,或者一些cos,来增加趣味性。”
“嗯……”顿了顿,思考完的苏玉尘明媚一笑:“所以还是我来抽你吧,老婆。”
沈雾:“……”
刚刚撞人车什么的都是狗屁,和苏玉尘这个小恶魔比起来,沈雾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太年轻了。
第64章 针锋相对
沈家老宅的客厅还是那个巨大的旋转玻璃吊灯俯视下的宽大空间。
一位头发银白的慈祥老妇人坐在沙发上, 双手还杵着一根金属的龙头拐杖。
那赤金的龙头在那苍老的手摩挲下,已经盘的发了亮。
她微笑着,看起来慈祥有爱地望着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突然来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管家端上一杯盖碗茶, 沈嫱抬手制止,轻轻摇了摇头, 抬手把盖碗茶接了过来, 面上扬起笑意,把茶盅放在了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前的茶几桌面上。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老太太点头微笑, “最近家里生意都还可以吧,没有特别给你添麻烦吧?”
沈嫱站在那,双手交叠在身前,唇边还洋溢着得体的微笑——从来没有人见过沈嫱这么拘谨有礼的在自己家客厅侍立,看起来真的怪怪的。
她听闻, 眼睛眯了眯,但很快又展露一个大大咧咧的笑。
“怎么会呢,托老太太的福, 经营都很顺利。”
说着, 沈嫱还摆了摆手:“每家的分红也都按时打过去了, 老太太您的当然也是。”
老太太继续笑得温和, 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呦,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尽管和家里人开口, 不要怕麻烦二房那些,她们敢有怨言, 你立马来和我说,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沈嫱也笑:“哎,要是忙不过来自然会提的,只不过眼下都还应付的来,不需要麻烦别人。”
老太太脸上还是挂着笑:“你都说了,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
沈嫱噎了一下,继续微笑:“是,老太太说什么都是。”
“……”
眼看着沈嫱不接招,老太太也不是太着急。
那金色的龙头拐杖在那苍老却有力的手下面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慈眉善目的老人抬手指了指沈嫱:“小嫱这些年历练下来,嘴巴越来越甜了,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了。”
“……”
从大强变成小强的沈嫱脸色闪过一丝无语,但很快表情管理满分地压了下来。
“瞧您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小嫱你这孩子,说话真顺耳。”
“哈哈,老太太您越活越年轻。”
这俩人看似谈笑风生聊家常,但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笑明明是都笑着,就是瞧起来不怎么对味儿。
沈嫱丝毫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苏玉尘和沈雾站在沙发后面,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要过去坐下聊天。
当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没提。
她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沈嫱,看起来很满意地点着头,继续寒暄。
那个主座的沙发后面,站着脸上肿起来一边,鬓发衣服已经全部重新打理好的同欣。
只不过受伤的痕迹太明显,一点也不嚣张的起来。
——刚刚那么张扬,先开车撞人的也是她,偏偏这会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用眼睛时不时剜着沈雾她们这边,却不敢脸部太用力,不然就会“嘶”一声倒抽冷气。
就像现在一样,刚刚动了动嘴角,立刻疼的伸手捂住半边肿起来的脸。
“……”
老太太回头瞪了同欣一眼,同欣连捂脸都不敢捂,站军姿一样立定站直了。
那凌厉的眼波收了回来,望回众人的时候还是一脸慈爱温柔的笑。
“刚刚小辈们之间打闹,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瞧瞧这孩子多顽皮,把脸上都玩闹肿了,回去我都不知道和她爸爸要怎么交代呦。”
沈嫱笑着应承:“是啊,小辈之间的打闹,过去了就没事了。”
“是啊是啊,”老人还是笑着,坐在那里单手撑着龙头拐。
“你瞧瞧,她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你还要顾着女儿结婚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点力不从心吧?要不滨海那块地的开发,就给她们二房做吧?毕竟你手上项目也多,而且常年在国外,不常待在国内,好多需要监管的,委托外人总是不放心。”
沈嫱眉头挑了挑,抬头刚好看见米雪儿在二楼端着一杯加冰威士忌,对着她举了举酒杯,喝了一口酒。
沈嫱这才重新望回老太太,唇角弯弯:“怎么会呢,就算人在国外,但是也能经营生意。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公司非但没有缩水,还日渐壮大,这些小事自然应付的来,老太太您放心,也让二房她们不用担心,还是多腾出精力来照顾一下小同欣,你看看这脸撞得,不好好管管以后嫁不出去了。”
“……”
老太太听闻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说的是啊,这孩子从小就不如沈雾聪明懂事,这不,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沈雾倒是先结婚了。”
“……”
沈雾几不可查地轻轻摸了摸牙齿——总算轮到自己了。
她正不爽,突然感觉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一只肌肤柔润的手捏住了她的手,正悄悄攥紧,传递给她温暖的力量。
心里那不悦与不满,兜头罩下来的乌云,似乎都瞬间散开了。
沈雾抬眼看了苏玉尘一眼,苏玉尘恰巧也回眸望过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但是都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抿了抿唇角的笑意,又站直了望着前方,手却悄悄的牵住,十指紧扣。
沈雾拽了苏玉尘一下,苏玉尘愣了愣,也拽了沈雾一下。
两个人表情上不动声色,手上玩的不亦乐乎。
像是两个被老师罚站的小朋友,还在借着遮挡偷偷玩闹。
在沙发靠背的遮挡下,两个人你拽我一下,我拽你一下,虽然面上瞧上去没有什么明显的動作,但是那轻轻被拽着的小幅度摆动,倒是没有逃掉老太太的眼睛。
那头发银白的老人,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二人,嘴角轻轻抬起。
“我印象里沈雾还是个小孩子呢,转眼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据说还是什么三……三金影后?”
沈嫱继续微笑:“是啊,这孩子就喜欢表演,这不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吗。”
老太太轻轻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沈嫱的话还是不认同,直接转了个话题:“所以之前和付家指腹为婚的事情,也是不算了吗?”
……
这话说的,现场所有人都无语了几秒。
沈嫱尴尬地勾了勾嘴角:“这不都结婚了吗。”
老太太恍然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头:“哦,原来结婚了啊。”
“……”
说完,老太太就笑了,除她以外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扶南都替她们捏把汗。
——可不是结婚了么,显然这婚结的,老太太根本不满意。
当时带着自己的金牌大律,带着乌泱泱一片法务团队,施加了无数压力,可这俩还是结婚了,估计这老太太是实在不痛快,这下亲自上场了。
那赤金的龙头拐杖泛着锃亮的光。
老太太背后的落地窗,那天际慢慢缠上来的乌云愈发显得遮天蔽月,把漫天的苍穹都渐渐包裹了起来。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声。
一众人都不经意间朝窗外望去,老太太在助理的辅助下,点了一只水烟,轻轻在金属嘴上嘬了一口,吐出一口袅袅烟圈。
这才慢吞吞地开口:“哦,春雨要来了啊,润物细无声,好事啊好事啊。”
沈嫱把目光从那窗外收回来,望向老太太:“可不,今天晚上的雨估计不小呢。”
“是啊,”老太太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吐出烟来,在一片烟雾朦胧中,目光滑向沈雾和苏玉尘站立的沙发后面。
她就像是没看见苏玉尘似的,在一片朦胧烟雾中,望着自家孙女,温和地笑:“我们小雾都长这么高了,张开了,真好看,小时候个子可矮了,现在长得这么亭亭玉立的,实在是我预料之外。”
“那可不是么,”沈嫱语带揶揄:“您都多少年没见过沈雾了。”
老太太闻言,眉头一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窗外滚雷阵阵,轰隆隆的,电闪雷鸣,眼看着是要下一场大雨。
沈嫱:“哪里呀,您就爱和我们小辈开玩笑。”
“是啊,我是爱开玩笑,”老太太往一边的小银翁里磕了磕烟袋嘴,这才抬眸,苍老的眼皮下面一片精光:“我是不是没有记错啊,好像是说,你和付家指腹为婚,为什么没有娶付家的女儿进门呢?”
沈雾手攥紧了几分,真的想直接上去怼,被苏玉尘拉着手,拇指轻轻地摩挲手背安抚了下来。
沈嫱先一步开口:“太奶奶,您是忘记了,付沫筝那孩子年纪太小了,可能还不适合结婚。”
老太太又吸了吸水烟袋,“哦,是这样啊?”
“我就记得你当初怀孕的时候,付家那个太太刚好怀二胎,你俩指腹为婚,结果你生了沈雾,那付家太太却生了个儿子,这个指腹为婚没办法了,紧接着付家太太又坏了三胎,又指腹为婚,结果又是个儿子,本来都放弃了,结果这个付家太太真的不负众望,生了个宝贝千金,第三次指腹为婚,结果,还没结成。哎呦,快把我笑得肚子痛了。”
像是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太太笑得咯咯的,弯了腰,好不容易才直起来,皱巴巴的眼皮一挑,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那付沫筝不合适,付沫男不可以吗?”
“付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大房二房的,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沈家和付家联姻,才能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什么给二房开发滨海的地块,全都是烟雾弹,真正的目的是施压。
豪门接受一个媳妇,哪有那么容易。
苏玉尘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老太太是从本质上否定了自己。
甚至都像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同欣像是终于寻找了机会,捂着脸笑:“是啊,本来就是要和付家联姻的,结果你却娶了个烧火丫头,我真的要笑死。”
她那身温婉干练的职业套装,包裹着一个看起来优雅的职业女性,只是这个人和外表看起来不同,灵魂似乎都带着点凶悍和偏执。
同欣抱着手臂继续洋洋洒洒开口:“别说结婚了,结婚了又怎么样呢,结婚了可以离婚啊,离婚了再娶就是了嘛,反正你俩也没公开,也不可能公开,到时候私下里换一换,哎呦,又是头婚。”
“……”
同欣说着,笑得肩膀都打抖,颤颤巍巍的,前仰后合。
仿佛是有人撑腰,说话更加无所顾忌起来。
她是不怕沈雾这会对她做什么的,因为她料定了沈雾不敢。
但是她下一句嘲讽的话还没出口,耳中先听见响亮的一声“啪”,紧接着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同欣的脸上一边肿起来,那完好的另一边却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印,直接把她那嚣张的放声大笑掐断在了喉咙里。
反应了好久,同欣才找到自己的语言系统功能:“你……你打我?”
同欣捂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沈雾,你竟然当着太奶奶的面,敢打我?!”
她那涂着黑色指甲油,做着骷髅头美甲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一脸寒霜的沈雾。
“太奶奶,她打我!”
沈雾盯着同欣的眼睛看了半响,突然眼角一弯,歪头笑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掌:“我亲爱的好表姐,你脸上有只蚊子,我帮你打死了。”
最后三个字,“打死了”,在和颜悦色的语调中,被暗暗咬出了几个重音。
老太太也没想到沈雾动手了,略惊诧地抬起眼皮:“你……沈雾,你这是做什么?”
以往在她的威压下,一众人都站着陪她聊家常。
连坐都不敢坐,今天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打人。
沈雾举着巴掌,转过来,脸上像是戴着微笑假面:“太奶奶,我刚刚和表姐说了,她脸上有只不怕死蚊子,我就好心帮她把蚊子打死了,她还应该谢谢我呢。”
“……”
“去踏马的蚊子,”同欣捂着脸,咆哮:“这个季节有个鬼的蚊子!!”
“……”
沈雾表情淡淡的,手掌摊开。
“有脏东西的地方就难免会有这些苍蝇蚊虫什么的,太正常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表姐,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根本没变——嗓门这么大。”
“……”
目睹了一切的太奶奶怔了怔,但是她很快就微笑了起来:“是吗,有蚊子吗,那小雾说的对,你表姐是要谢谢你呢,你不光帮她打死了蚊子,还给她送了一辆全新的跑车,哦,对了,跑车还带全险是吗?”
沈雾那微笑假面似乎就没打算摘下来:“是啊,表姐开车不注意安全,我这个做妹妹的,一定要帮她一把,让她以后注意驾驶安全,不要直接没事找事,净追别人的尾。”
“……”
老太太嘴皮子动了动,却没说出来话。
——确实是同欣先挑衅撞车的,后面的事情也没办法指摘。
她点点头,“是的,小雾长大了呢,都会替姐姐操心了。”
“太奶奶,我也挺替您操心的,您帮我表姐把心巧给吞了,也不给我点好处吗?”沈雾微笑着,把最后一块遮羞布给直接扯了下来。
她微笑:“我是小辈,说话不没有分寸,您别生气,但是我还是从小辈的角度说一句,可不要偏心哦。”
老太太眉头一挑,外面恰巧一片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豆大的雨点拍打着落地窗的玻璃。
终于,太奶奶敲了敲龙头拐杖,空空空的,敲出了空寂的回响。
“那小雾可是误会你太奶奶了,再说你表姐不也选了你做心巧的代言人吗?那就不算太偏心。”
沈雾扬了扬眉头,擦了擦手掌上莫须有的蚊子尸体:“不成,我觉得太奶奶应该对我更好一些,毕竟您的分成里,我高乐文娱每年贡献的不止二十个百分点,心巧之前都不太盈利,要不是我代言了,可能这次的销售额可能还不达标呢。”
“……”
同欣气得脸色发青,回头盯着沈嫱:“您女儿当众打我,您就不管管吗?”
沈嫱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整了整领口:“怎么是打你呢,明明是替你打蚊子,你还没谢谢你妹妹呢。”
摆明就是不管,今天这个事情谁也别想从我家占了便宜去。
“……”
“好啊,你们一家人都合伙欺负人是吧,”同欣气得手臂发抖:“太奶奶,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老太太拐杖敲了敲地面:“闭嘴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知道今天不应该带你来。”
那敲击地面的空空声响,像是直接封堵了同欣的嘴巴。
同欣不敢说话了,老太太冷哼一声:“既然你表姐都把心巧这个代言给你了,那对外我们也要有点姿态不是吗?我听说付沫筝这个孩子也在争取心巧白巧克力的代言,那要不,为了给付家表示歉意,我们就把白巧克力的代言,给付沫筝好了,两家和气,是吧?”
“……”
眼看着是打不过了,就想着怎么让沈雾不痛快怎么来。
明明这个红玫瑰和白玫瑰的代言偏向于情侣款广告,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舆论要怎么传。
太奶奶就直接指名给了付沫筝,心思也不是一般的深沉。
同欣捂着脸,连连点头:“是是是,可以的,付家那边一直在和我接洽,这个要不就给她们吧,也不用在付家家宴上二面了,老太太拍板,我们直接执行就好了!”
“……”
沈雾抿了抿唇,外面的闪电映亮了她半边的白皙脸颊:“据我所知,心巧的全部股东不止咱们家这一脉吧,还有付家一定的股份,当然这是付家的加分项,匡家也有一定股权,三方都确定,才能确认这个代言人给谁,不应该凭实力说话吗?”
“什么实力,”同欣开口叫嚣:“匡龚儿那一票很重要吗?两票不能二对一压倒性胜利吗?”
“……”
两方都在据理力争,突然,一直站在后面的苏玉尘开口了:“二对一从股东权益考虑,根本是行不通的。”
“……”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苏玉尘,那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明媚的杏眼里,转着淡淡的水汽。
并没有显得委屈脆弱,反倒是倒映着眼中的坚定光芒。
她慢慢走上来,来到那个威仪的老者身前,轻轻点头行礼。
“太奶奶您好,我叫苏玉尘,是沈雾的妻子,我们新婚,欢迎您来做客,也谢谢您给沈雾送的生日礼物,我们都很欢迎您的到来。”
“……”
这句话,把吵做一片的众人拉回了理智的现实之中。
可不是么,今天上门,明面上就是给沈雾送礼物的。
之所以吵了这么久,是大家丧失了理智,还好苏玉尘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拉了回来。
太奶奶手指摩挲了一下金属的龙头,微笑着点头:“是,你好啊孩子。”
从进门开始,还没有仔细看过苏玉尘这个人,长得实在好看,亭亭玉立,容貌出众,一双很漂亮的杏眼里,眼底都是坚定和强韧,让人不能把她单纯地归纳为简单漂亮那一派。
主要是,这个叫苏玉尘的漂亮姑娘周身散发着不卑不亢的从容气质,让人忍不住会多看一眼。
太奶奶的目光在苏玉尘脸上身上梭巡了一圈,没控制住点了点头:“嗯,是个干净漂亮的孩子,据说也是演艺圈里的?怎么好像没听说过你。”
苏玉尘坦诚:“太奶奶您好,我刚入行不久,也没什么名气,只是简单的演绎一些角色,更没想过要演员这个本职之外的其他事情,只想好好演戏,用角色说话。”
太奶奶年迈的手指轻轻搓着龙头拐,苍老且布满褶皱的眼皮抬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苏玉尘身上。
半响,她笑了:“好啊,小姑娘,那就到时候看看,你凭实力拿不拿的下这个代言了。”
顿了顿,太奶奶笑容趋近于温和:“用你们现在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叫——天价代言?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苏玉尘的唇瓣盈满微笑:“好的,谢谢您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
“……”-
慌乱的一幕终于过去,苏玉尘和沈雾双双瘫軟在卧房里粉红色沙发上。
扶南手里端着个pad,在她们身前走来走去。
“这部戏我看可以的,你要不要看看?”
沈雾几乎是几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我说扶南,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啊,不回家休息吗,这都几点了。”
扶南才是毫不避讳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大小姐,你说我为什么不回家,我车呢?”
“哦……”沈雾这才反应过来,直接又瘫回了沙发靠背上:“车库里的车你随便开吧,实在不想开,找个别的客房让管家安排人给你打扫一下,也早点休息吧。”
沈雾捏了捏自己后颈:“折腾了一夜了,这老太太,比我们年轻人精力都大。”
苏玉尘把手从沙发靠背后面伸过去,帮沈雾顺着背,“扶南姐说有好的剧本,要不还是看看吧,毕竟现在也不算晚。”
沈雾哼哼唧唧的往苏玉尘这边靠了靠:“哪里啊,这么累,还要看剧本,扶南她是什么地主在折磨长工吧!”
“……”
“什么地主……谁敢当你的地主。”
扶南没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眉心:“我说,这个本子很好,现在多方都盯着,我不想节外生枝,让你尽快看看,我们可以确定就先把框架合同签了。”
沈雾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摆摆手:“给我老婆看。”
扶南无奈:“你俩都要看,毕竟这是双女主剧,想给你俩争取个公费拍对手戏的机会。”
“……”
两秒钟后,沈雾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手一伸:“本子给我。”
pad交到了沈雾手里。
苏玉尘倒是有点为难:“我刚刚和王朝列传签了第二部的合约,会不会轧戏……”
沈雾直接把自己的脸靠在了苏玉尘的肩膀上,开始翻看手里的pad:“小家伙,总是这么有责任心。”
扶南推了推无边框眼睛:“问题不大,现在还在筹备阶段,等到各方面团队组建完毕,估计你也快杀青了。”
苏玉尘似乎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让沈雾靠的更舒服。
今天晚上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才全部都涌了上来,苏玉尘也有点疲惫的长吁一口气。
扶南还在阐述:“这是一对结婚面临七年之痒的妻妻的故事,结婚七年,女总裁和艺术家互相觉得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和平去办离婚,在路上车祸,其中一个脑部受创记忆回到了初恋那一天,在两个人在找回忆期间又一次互相爱上了彼此,本子写的挺好的,好多地方特感人。”
扶南说的感动捂住了心口,刚想和身边的人找找共鸣,没想到目光一转,立刻有种没眼看的感觉。
就见沈雾已经完全躺在了苏玉尘的腿上,白皙如玉的脚翘在沙发扶手上,还在悠闲自得的一晃一晃。
手里举着平板嫌费劲,还把胳膊担在苏玉尘的身上。
“哎,宝宝你看,这里,她俩相遇也是在酒店喝醉了那个……”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苏玉尘捂着了嘴。
苏玉尘微笑着看向扶南:“南南姐,不早了,要不你去休息吧。”
言下之意就是,还是别看了。
扶南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是是是,我先去睡觉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她夺路而逃,生怕被狗粮再度噎死。
而且听沈雾话里的意思,就根本没有打算说什么正常话。
——什么酒店喝醉,还那个,这是我能听的吗?
“啪嗒”一声,门扉合并。
扶南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消失。
苏玉尘的手还覆盖在沈雾嫣红的唇瓣上。
屋子里暖光氤氲,映着沈雾白皙的面颊,更显得肌肤柔润有光泽。
她眨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躺在那里望着苏玉尘,看起来明眸更有风韵。
苏玉尘的手想缩回来,突然感觉到掌心有细细的轻微刺痛。
原来沈雾略抬起下巴,张嘴咬住了苏玉尘掌心里白皙的肌肤。
咬住之后,沈雾眼波一撩,眼尾那沁着水色的水红愈发潋滟,叼着苏玉尘掌心的肌肤,轻轻晃了晃脑袋,像是小兽在叼着玩具磨牙玩儿。
“……”
苏玉尘忍受着掌心的轻微痛感,另一手轻轻抚摸沈雾头頂的发丝。
“老婆,我们还看剧本吗?”
“……”
沈雾的嘴巴被堵着,也没有办法回答苏玉尘的问题,只是眼睛轻轻眨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羽轻盈柔美的蒲扇,轻轻一眨,淡淡的阴影就在眼睑上摇曳。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明媚的桃花眼还在放着秋波潋滟的光,只不过掌心里的肌肤还被沈雾叼在嘴里,轻轻磨着牙。
苏玉尘心头轻轻颤了颤,抚摸着沈雾发丝的手指有些轻轻发颤。
“老婆,你还没完全好……还不能这么撩我。”
沈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甚至还很作孽地把舌尖伸出来,轻轻勾了勾自己留下的齿痕。
呵气如兰,全都喷薄在浸润浅淡水痕的手心里。
她在苏玉尘白嫩的手心里展露笑颜,嫣红唇瓣被遮挡,只有明媚的眼波眼尾轻轻弯折,瞧着笑容愈发明媚动人。
苏玉尘松开自己的手,把手心放到眼前。
那清浅的齿痕上还有浅淡的水渍,是沈雾留给她的。
沈雾躺在苏玉尘的腿上,笑得肩背轻轻颤抖:“我就撩你,谁让你大晚上不劝我睡觉,光问我看不看剧本,这么勤奋。”
苏玉尘手还没有放下,沈雾根本看不清她眼底的眸色如何。
只是听苏玉尘清澈明亮的嗓音慢慢地响起:“老婆,勤奋不好吗?”
“挺好的,”沈雾仰了仰头,更舒适地躺在了苏玉尘腿上,“但是和我在一起,还只想着勤奋,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苏玉尘的手慢慢放下,望着沈雾的眼睛:“怎么倒大霉?”
“……”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躺,互相静静地望着彼此的眼睛。
窗外的雨还在唰唰地下,淅淅沥沥地拍打着窗棂上的三角梅。
玻璃上印出了雨滴的形状,汇聚成水流,一簇簇冲刷而下,把窗下两个人的身影冲刷得朦朦胧胧。
沈雾嘴角一勾,直接翻了个身,扑在苏玉尘的身上。
她长发披散,波浪卷蓬松丰盈,翻身而起的動作把发丝掠向一侧,愈发显得秀发茂密,颅頂丰满的形态很好看。
“就是这样‘倒大霉’。”
沈雾修长白嫩的手臂撑着苏玉尘清瘦端平的双肩,用力一推,把苏玉尘推得躺靠在沙发靠背上。
那栗棕色的茂盛发丝,如水中盛开的海藻一般,披洒在沙发头枕上。
“今晚经历的太多了,我只想放松一下。”
沈雾说着话,身体已经轻轻贴了上来,那绵軟离苏玉尘的仅有几寸距离,温軟的馨香直接扑鼻而来。
她那嫣红的唇瓣轻轻贴近苏玉尘的,鼻尖几乎贴上了苏玉尘高挺的鼻尖。
苏玉尘被迫扬起下巴,睨着沈雾此刻蛊惑人心的表情,白皙的天鹅颈上拉起的筋骨明晰,轻轻滚落下吞咽口水的痕迹。
她似乎咬了咬牙,才说话:“老婆,你还没有完全好。”
“我知道我还不行。”
沈雾嫣红的唇瓣轻轻开合,长睫敛下,注视着那眼前的长睫:“但是在换衣间里你不是说了吗,礼尚往来,我也想试一试。”
“……”
“礼尚往来?”
苏玉尘的声音略显有几分暗哑。
沈雾继续转动脸部的角度,用鼻尖轻轻蹭着苏玉尘的鼻尖:“宝宝,刚说完的就忘了吗?”
窗外的雨唰唰地下着,屋子里暖黄色的光源并不强烈,给两个的五官立体的脸上映出了光影分割的痕迹。
苏玉尘那张白净的,白天看起来清纯的脸颊上,被橙黄色的暖光照不亮的双眸,似乎被窗外的雨水冲刷的冷蓝色盈上了夜幕蛊惑的暧|昧。
她静静望着沈雾近在咫尺的桃花眼,水红色的唇瓣张了张,轻轻环住了沈雾的腰肢。
“老婆,我忘记什么了?”
沈雾双手后移,捉住了苏玉尘的手腕,双腕一摁,把苏玉尘的双腕摁在了沙发头枕的两侧。
“我说,我现在是不行,但是不代表你不行吧。”
沈雾桃花眼里妩媚旖旎,眼尾的余韵带着水红色的两道风情,看起来撩拨人的厉害。
她说着话,唇瓣轻轻下移,咬住了苏玉尘身前衣服的拉链。
贝齿咬着拉链的头,嫣红的唇瓣缓缓下移。
那身前白皙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展露出来。
直到再度露出那缀着蕾丝小花边的半杯,包裹住的漂亮形状分割了光影,显得愈发线条惊艳。
沈雾咬着拉链一路拖到了小腹的位置,这才直起身来,莞尔一笑:“宝宝,是不是后悔把衬衫换掉了,换成这么容易被人扯开的拉链针织衫呢?要做好被欺负的准备哦。”
前襟被冷空气钻了怀,顿时觉得冷津津的。
但是被沈雾火热的唇瓣一路滑过肌肤,那寒凉的感觉似乎已经被冲淡,心口那一簇火光明明灭灭,似乎已经招摇地烧了起来。
苏玉尘长睫潋滟地垂着,被迫抬起脸睨着沈雾嫣红的唇。
“那……老婆你想怎么欺负我?”
沈雾唇瓣勾起一抹笑:“要不,你跳个舞给我看?”
说着,还对着苏玉尘半杯上的蕾丝花边,暧|昧地吹了口气:“跳好了,本小姐重重有赏。”
肌肤被馨香的气流吹得浮起了一层战栗。
苏玉尘轻轻颤了颤,心口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動。
她吞了一口口水,问道:“什么舞?”
沈雾趴在苏玉尘身上,啄吻了一下苏玉尘白皙精致的下巴:“脱、”
“衣、”
“舞。”
第65章 白日什么
沈雾那三个字说完以后, 苏玉尘一双杏眼不自觉睁圆了些。
“……什么?”
沈雾歪了歪头,凑到苏玉尘耳边,幽幽地又把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苏玉尘长睫没控制住颤了颤。
前襟受风, 针织衫的拉链金属头还在轻轻摇晃着。
拉链敞开展示一片春色, 香肌玉骨。
沈雾则轻轻发笑,小舌尖下意识勾了勾下唇的浅淡唇纹。
“宝宝, 你就喜欢穿这些款式的, 看着特别清纯,但是我可忘不了你造孽的样子,那可真的和清纯相去甚远。”
“……”
苏玉尘衣柜里一水儿的都是乖乖女款式的,沈雾当然知道。
得不到苏玉尘的答复, 她只是勾了勾唇,把身体在苏玉尘身前轻轻蹭了蹭。
“其实呢,我之所以让你跳那个舞,只是觉得你不适合这个款式。”
不适合就要跳那个舞,听起来就是骗老实孩子。
苏玉尘终于张了张水红的唇瓣, 艰难吐出了几个字:“那我,适合什么款式?”
沈雾略歪了歪头,长睫敛着眸中水色。
“你适合——”
停了停, 她眼波一撩, 眼角眉梢都是妩媚的钩子, “你适合小恶魔款式的, 那种很多黑色蕾丝渔网装饰, 下围还有交叉细带的那种。”
“……”
苏玉尘:“……”
沈雾脑海里甚至已经给苏玉尘设计好了一系列的搭配衣着, 想象着苏玉尘红着脸躲避不给看的样子, 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 把自己身前的绵軟贴上了苏玉尘的,嫣红的唇瓣勾起惑人的笑容:“我的宝宝,你运气真好,我衣橱里刚好有一件呢。”
“……”
苏玉尘咽了口口水,那白皙的天鹅颈有一个明显的吞咽的轨迹。
“老婆,你衣橱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款式。”
“当然是穿啊!”
沈雾理所当然的,“我可不像你这么道貌岸然,看起来是个小古板,穿的款式都是学院派的乖乖女风格,但是其实坏起来都不让人睡觉。”
“……”
苏玉尘脸颊有一点淡淡的粉蕴爬上来,沈雾说的是真的,每次她都控制不住自己,想看沈雾哭。
“……那我是不是有点坏。”
听这句自我怀疑,沈雾挑了挑眉头,蹭了她鼻尖一下:“还真是个老实孩子,姐姐不就是喜欢你这么坏吗?”
“……”
苏玉尘的脸还是白皙的透着粉,发丝披散在沙发头枕上,下巴微微仰着,白皙柔嫩的天鹅颈拉出筋骨清隽的线条,连带着前襟毫无遮挡,好风光向下延展一览无遗,瞧起来撩人心弦娇軟可人,才像是被人使坏的哪个。
“老婆平时,都喜欢穿这种款式吗?”
她问。
其实苏玉尘这个问题是在考虑给沈雾做睡袍的款式,正常款式的话沈雾不喜欢,还要研习一些大胆前卫的设计剪裁,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和乌梅老师提……说出来就有点害臊。
“是啊,我就不喜欢你这种小古板的款式,”说着,沈雾松开了苏玉尘的手腕,手指勾在两个半杯之间的空隙,轻轻一提:“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当点我的面换上,就让姐姐在这里等着?”
“……”
前襟受力,苏玉尘被沈雾提着坐起来,栗棕色的长发在肩头轻轻摇曳。
她垂眸看了一眼那细白的指尖勾着的位置,又抬眼,慢慢地视线上移,最后眸子的落点落在了沈雾的脸上。
“老婆,你真的要看?”
沈雾又勾了一下手指,拽的苏玉尘鬓边的发丝都略显凌乱。
“那你觉得姐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没有,老婆怎么会开玩笑,”说着,苏玉尘歪头一笑,两个小酒窝里沁满了明媚的甜美,和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有些不搭。
“但是老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沈雾听闻,眯了眯眼睛,“什么事?”
苏玉尘双手环上沈雾的腰肢,和煦度地微笑:“你还没有喝晚上的中药。”
“……”
“…………”
“不是吧?!”
沈雾长眉蹙起,几乎立刻从苏玉尘身上翻下去,但是忘记了自己还被人圈着,这一下就和苏玉尘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又落到地上的白绒地毯上。
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
沈雾抬起脸,鬓发凌乱:“你这会还记得这个苦东西?!”
她简直难以置信,明明气氛这么好,苏玉尘竟然还没有忘记这茬事。
沈雾原本还以为自己略施小计混搅视听就混过去了,没想到苏玉尘为了让她按时喝药,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坐怀不乱,风骨凛凛。
苏玉尘的双臂圈着沈雾的身子,把人扣在自己的怀里。
她略撑起身,把沈雾壁咚在身下,长长的栗棕色发梢都铺洒在沈雾耳畔。
“宝宝,不按时喝药怎么行,这两天喝完了之后,才是第一个疗程结束呢。”
“……”
听着这话,沈雾的咽喉间似乎都泛起了阵阵的苦涩,她一脸苦相,绝美的容貌上作出这样的表情一点都不丑,就是显得有点惹人可怜。
“第一个疗程?”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苏玉尘你是魔鬼吧,这么黑暗的药我要喝几个疗程吗?”
“嗯,”苏玉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鉴于老婆身体健康考虑,中药起码要喝个三个疗程的。”
“……”
沈雾绝望地朝后一倒,波浪长发蓬松的铺满了耳畔和颈间。
她叹气又摇头,眼角几乎垂泪:“那些白种人常年吃牛羊肉会有汗腺的问题,我喝三个疗程这个苦东西,身上走到哪里都会拖一道黑烟吧……”
那绝望又无助的语气,几乎尾音都要哭出来了。
苏玉尘安慰:“不会的,淡淡的草药香也很好闻啊。”
沈雾想捂脸悲戚,但是双臂被人的身体圈着,实在腾不出手来,表情慢慢变得凄苦不已。
“那我和你岂不是三个疗程都不可以……?”
苏玉尘的绵軟就在自己身前,轻轻一抬肩膀就几彼此相抵,最主要的是拉链已经大开,那半杯里装的饱满,不光是形态漂亮,似乎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要是三个疗程都不可以,沈雾真的想直接喝完三个疗程的药算了。
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沈雾的发丝,苏玉尘微笑:“三个疗程一定要喝,如果医生有特别交代,我们当然还是遵医嘱。”
“……”
沈雾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苦过,比那杯黑乎乎的东西还要苦。
她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一般说:“把三个疗程的中药一起煎好,我全喝了。”
这话说的义薄云天,气势磅礴,却把苏玉尘逗笑了。
她把脸埋在沈雾的肩颈之间,笑得身体轻轻发颤,“老婆,倒也不用这么拼,其实等你生理期过去了,就可以了,喝中药也不妨碍正常生活。”
“……”
沈雾被拥着,老脸一红。
她瘪了瘪嘴,轻咳一声,试图找补:“咳咳~!”
“其实,咳咳!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我也没那么……那么……那么重的那个什么慾。”
“……”
苏玉尘趴在她身上,笑得更加发颤了。
“嗯嗯,是,老婆说的都是。”
“……”
沈雾已经无奈了,平躺在那里,任由苏玉尘笑出的气息喷薄在耳畔。
她深吸一口气,红着耳根怒斥:“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我是说的话特别可笑吗?”
“没有没有,”苏玉尘直起身来,轻轻摸着沈雾的耳垂:“宝宝耳垂这么烫,不要生气了,是我错了,但我还是觉得老婆说的都对,是我自己脑子不干净想的太多,怎么能怪在老婆头上呢。”
那轻轻軟軟的声音,近距离在耳畔响起。
温热的香气萦绕,说着两个人的悄悄话,空气里似乎还飘扬着细细的费洛蒙颗粒。
苏玉尘的手指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指腹轻轻搓揉沈雾红红的耳垂。
白嫩的指尖和浅粉色的耳垂都是莹润柔白的肤质,在一起显得相得益彰。
只是軟语哄了两句,再加上那轻轻按摩耳垂的小動作,就让刚刚还满脸不满的沈雾轻轻颤了颤身子,把紧绷的肩头放松。
她躺在柔軟蓬松的白绒地毯上,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才一撩桃花眼,乜斜着苏玉尘,“你现在和谁学的,这么会甜言蜜语。”
“不用学,”苏玉尘捏着沈雾的耳垂,手腕轻轻摩挲沈雾的脸颊,声音軟軟的:“看着老婆,好多话都自己跑出来了。”
“……”
沈雾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勾了勾,略歪头想了想,把自己的身体朝苏玉尘怀里挤。
“那你还不快点穿上交叉系带的蕾丝小可爱给姐姐看看?”
“……”
沈雾把自己的手从苏玉尘臂弯之间扯出来,双臂一环,直接圈住了苏玉尘的颈项,把人圧在自己身上。
“不给看不是好孩子。”
那绵绵的柔軟抵着彼此,馨香互换。
沈雾嘴角一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搂着苏玉尘,开始撒娇:“宝宝宝宝,你换衣服给我看呀,不行的话脱那个舞也可以的,我给你放音乐,我之前好像收了一张黑胶,那个音乐特别sexy,你跳给我看跳给我看~”
苏玉尘手指轻轻抬起,捏住了沈雾肩膀,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目光灼灼,“老婆。”
“你说的这些,等你生理期过去了,我们再好好玩。”
“但是现在的先决条件是——中药一定要喝。”
“……”-
第二天,沈雾坐在自家客厅里吃饭的时候,脸上还有不悦之色。
她那叉子好像和餐盘里的圣女果有不共戴天之仇,插一下插不中,再奋力一戳,直接把圣女果整颗戳得弹了出去。
啪嗒一声,落在了斜对面沈嫱的盘子里。
沈嫱:“……”
沈嫱女士嫌弃地用手指把那个圣女果丢出盘子,捏着三明治准备下嘴,待到视线落在沈雾脸上的时候,从那苦大仇深的眉头察觉出一些端倪:“怎么了你,昨晚你太奶奶来,气还没消?”
“没有,”沈雾那银色叉子又开始对另一颗圣女果展开攻势,垫着啪啪啪的金属敲击瓷器表面的声音,沈雾的声音闷闷的:“我气的是另一个亲戚。”
气的不是太奶奶,气的是大姨妈。
但是沈嫱明显不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同欣是有点疯,你也是的,陪着她疯什么,本来也就是个小小的追尾,你还调转车头去撞她,幸亏是没撞出个好歹来,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昨晚你还能这么轻松去睡觉吗?”
沈雾冷笑,“这个觉睡得一点都不轻松。”
一叉子戳的圣女果汁液横流。
旁边的苏玉尘小口小口咬着包子,也不敢抬头。
想起昨晚逼着沈雾喝中药的架势,简直是像是逼着沈雾服毒自尽。
中药是挺难喝的,沈雾似乎更加难以搞定。
偏偏这个难以搞定的家伙,喝完一脸的怨气,那漂亮的五官无论怎么样都好看,就是背对着自己睡觉不给自己搂着确实挺难受的。
这一刻,苏玉尘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当着沈雾的面,让她给自己放那张黑胶唱片,跳那个羞涩的舞,伴舞给她喝中药。
沈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其实我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要么说心理压力太大呢,昨晚老太太确实给我不小心理压力,我都神经衰弱了。”
米雪儿推过来一杯热牛奶:“baby,辛苦你了。”
“没事,”沈嫱莞尔一笑:“不过昨晚我们配合的都挺好的,虽然给我了心理压力,但我很为孩子们的表现感到满意。”
“我俩……你有什么可满意的。”沈雾叉了一口菜叶,斜眼看了一眼苏玉尘盘子。
有香喷喷热乎乎的包子油条,还有一根玉米,顿时更郁闷了:“我都后悔,没把同欣撞得进医院,让她在家里平白聒噪那么久。”
“……”
沈嫱听闻,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差不多行了,同欣昨晚虽然一点便宜都没讨去,但你也冒了不少风险,我们等你生日过了以后就回法国了,你要是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出点什么事情自己兜着。”
“本来也是自己兜着。”
沈雾揶揄着,眼角余光看见那包子一口一口在苏玉尘水红的唇瓣下慢慢消失,用力嚼着嘴里的菜帮子,似乎一下子更苦涩了几分。
“……”
“你这孩子,”沈嫱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你这一撞,同欣短时间内都不敢跟你闹腾了,二房也能安静一点不要作幺蛾子,也算是你有本事。”
“……”
沈雾这次低头戳自己的沙拉,也不接话了。
沈嫱又看向苏玉尘:“哈尼,我们回法国了以后,你就要多多费心看着她一点,她有时候太冲,横冲直撞的,需要你中和一下她这个爆裂的脾气。”
苏玉尘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对着沈嫱点了点头,澄澈清明的眸子里都是干净和纯洁。
“妈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苏玉尘就是很容易就会惹得长辈喜欢,沈嫱看着她,越看越喜欢,微笑着的嘴角,笑意愈发的重。
“哈尼,我就说我没看错人,昨晚你对老太太的时候,我还替你捏把汗,没想到你不卑不亢的,三两句话,让那个我都头痛的老太太对你竟然如此网开一面,真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话间,沈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沈雾这个麻烦头子,交到你手上,我实在是太放心了。”
“……”
沈雾嚼吧嚼吧那菜根,用力咽了下去,听闻自己是个麻烦,心生不悦,直接抢走了苏玉尘盘子里的那节黄澄澄的、冒着热乎气的玉米。
“拜托,你说我的时候,顾忌一下我也在旁边听着呢。”
被沈雾抢走了最爱吃的玉米,苏玉尘眼神随着拿根玉米的轨迹,划出了一道水雾流转的眼波曲线。
“……”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好吃的,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都是留到最后吃的。
不过看沈雾啃玉米的样子,苏玉尘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低垂长睫,轻轻咽了口口水,拿起吃剩了一点点的小包子,仔仔细细地小口吃了起来。
沈嫱“啧”了一声,“你好端端的吃自己的东西,抢人家玉尘的做什么,这你还说你不给人惹麻烦?”
“吃她一口玉米怎么啦,”沈雾两手捏着玉米的两端,在上面又留下了一排整齐的咬痕,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看她吃特别香,就想尝尝。”
沈嫱无奈的把手里的三明治放下,“今天我和玉尘去找乌梅,你去吗?”
沈雾刚吃了一口玉米,正美滋滋的,听闻直接双眼拉成一条直线:“妈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她是我老婆,她去哪里,我还能不去吗?”
沈嫱哼了一声,笑着揶揄:“你不是忙吗,大忙人,多少次叫你去法国看我,你用的理由都是忙,怎么,现在不忙了,可以陪着一家老小出去逛街了?”
“……”
之前沈雾确实是忙,当然现在也忙,只不过最近比较闲,时间也可以排的开,所以一些事情丢给扶南处理,自己也就想多陪陪老婆。
没想到被沈嫱点破,沈雾也笑了一声,直接当场回击。
“您想多了,我只是陪小的,没想过陪老的。”
“……”
要不是米雪儿拦着,沈嫱估计立刻就掀桌子了,她被米雪儿抚摸着后背摁着坐下来,喝了一大杯牛奶,才平静下来。
“咚”地一声,把喝光了的杯子墩在木质桌面上。
发出一声厚重古朴的深厚回音。
“好了好了,baby,孩子开玩笑的,你还是冷静一点,ok?”
米雪儿对沈嫱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一撩自己的秀发,“老娘在莫奈庄园,方圆十几里的老外都对我魂牵梦萦,还有人直接问我是不是还在上大学,敢说我老,一定是眼睛瞎了。”
沈雾嘴巴里嚼着抢来的玉米,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微笑。
米雪则是一直抚着后背在轻声哄劝。
沈嫱气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来。
她指了指沈雾,“行行行,你这个样子,我倒是不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了,我是拿你没有办法,看看谁能治你吧。”
沈嫱迫于无奈,看了一眼被抢走玉米而不敢吱声的苏玉尘,又重重叹了口气:“你以后少欺负我们玉尘,这孩子淳朴善良,你要是欺负人家,我可不答应。”
“……”
沈雾轻轻磨了磨牙,把吃了几口的玉米丢回苏玉尘的盘子里。
“我哪里欺负她了?”
苏玉尘刚刚吃完了盘子里的小小包子,正在悲怆自己失去的那只玉米。
本来她就很喜欢吃玉米,但是给沈雾抢走,那就只能算了,毕竟沈雾想吃自己的东西,虽然委屈但还是让给沈雾吃。
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看见那个黄澄澄的玉米失而复得,又躺回了自己洁白的盘子里。
她顿时喜出望外,一双明亮的杏眼里亮起了光,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白狗狗,抱起沈雾咬了几口的玉米,认真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沈雾吃过的玉米,好像更甜更好吃了呢!
苏玉尘吃着玉米,杏眼弯弯,眸子里噙着幸福的水光。
偏巧此刻,沈雾的手指刚好指过来,把苏玉尘接住她剩下的玉米,认真吃起来的一幕尽收眼底。
沈嫱:“……”
沈雾:“……”
沈嫱不满地看了看沈雾,轻轻摇了摇头,一副可怜苏玉尘的语气:“还没有欺负人家,看看都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
沈雾内心OS化作一行加粗加黑的大字。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还有没有天理啦?-
清晨的阳光铺洒大地,茂盛的草木释放清新的气息反哺着大地。
一行人乘车再度来到了鹿尾巷。
那个古朴的小巷早上的时候人头攒动,清晨的包子铺粥铺早点摊连着,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沈嫱直接就下了车,和米雪儿买了两个包子。
“哈尼,你喜欢吃这家的包子,给你买的。”
米雪儿欣喜的接过:“过几天就回法国了,这个味道很久都吃不到了。”
“呦,外国友人,来,多送你两个,welcome to 华国~!”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笑容可掬的富态中年人,一片热腾腾的白烟蒸腾里,挥洒着汗水,贩售着美味的包子。
沈嫱谢过老板,但还是坚持付了账。
一转身,对车玻璃后面的两个人飞了个眼。
“我和米雪儿先进去了,你们两个自己想办法进来吧。”
毕竟鹿尾巷这么窄,寻常车子可是开不进去的。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车里,已经开始往自己头脸上佩戴墨镜帽子等装备。
好不容易在巷口偷偷摸摸的下车了,刚啪地一声关了车门,立刻听见一声:“苏玉尘!”
苏玉尘吓得脊背都绷直了,站在那里,半天都不敢动弹。
那个声音旁边又有一个声音,似乎拍了那人一巴掌:“行了吧你,昨晚追剧追太晚了是吧,什么苏玉尘不苏玉尘的,那鸣鹿公主能来我们这小破巷子吗?”
“……”
那人顿了顿,似乎很不满地反驳:“什么啊,昨天苏玉尘就是来我们这里了。”
这次轮到苏玉尘和沈雾两个人一起肩背绷直,不敢动弹。
就听那人难以置信的发问:“开什么玩笑呢?你前段时间追《王朝列传》追的失心疯,疯狂迷恋鸣鹿公主,之后又追《恋爱or结婚》狂磕cp,今天和我说苏玉尘来鹿尾巷,我看你是没睡醒,追星追糊涂了!”
“嘿嘿,人家都说大龄追星犹如老房起火,”那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发丝:“我就觉得苏玉尘是优质偶像,没绯闻没黑料的,演戏又那么好,性格还这么好,我喜欢她也很说得通吧!”
“说得通说得通,多少人都喜欢苏玉尘,你也知道她现在人气这么高,没几个不喜欢的,我都喜欢,但是你也不能凭空说苏玉尘在鹿尾巷,搞得我都心情激动了一下。”
“是真的!”那个人好像急于证明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有个朋友,在巷尾卖糖水,昨天晚上好像有人在这里拍婚纱照,来了好多人呢,那些人去我朋友那里买糖水,车门一开,看见苏玉尘穿着婚纱在车里坐着,接过糖水还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谢谢。”
“啥啥啥?你说苏玉尘拍婚纱照?!!和谁?!”
“没看清,据说里面座位还有一个人穿着婚纱,看起来和苏玉尘一样的养眼漂亮,就是车里面贴着车膜光线暗,看不清楚脸。”
那个人行冲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哦,你说该不会是沈雾吧?”
“我去,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我真的觉得那个是沈雾啊!”
沈雾:“……”
苏玉尘:“……”-
乌梅老师的小庄园还是闹中取静地杵立在鹿尾巷的巷尾。
安静的一块地方,三进三出的院子,白色的篱笆围出了一片静谧安宁的空间。
绿油油的草坪修建得平整,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沿着红砖墙的边沿,开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粉白色小花,其中不乏生机盎然的野生迎春。
是春天要来了啊。
苏玉尘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望着不远处一个尖顶的建筑,略踌躇不前。
那尖顶的建筑有圆圆的封盖,上面是类似于尖锐修长的塔尖形态,也是红色的砖墙,白色的塔尖。
看起来和一旁的建筑物都不同,类似于某种举行宗教仪式的建筑。
“那个是一个小教堂,二十多年前就在了,现在已经不在里面做礼拜,只是鹿尾巷的地标建筑。”
乌梅婉转的声音响起,苏玉尘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乌梅老师您好,打扰了。”
乌梅身上披着一个披肩,披肩两角交叠在身前,被她抱着手臂拢着。
她还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模样,施施然上前,“没有打扰,你能来我很开心。”
她抬眸看了看苏玉尘身后,细长的眉毛挑了挑:“哦,沈雾也来了。”
显然之前苏玉尘在微信里说的,要给沈雾送惊喜的事情,乌梅是当了真的。
苏玉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跟我一起来看看。”
乌梅掩口一笑:“知道了,保密工作没有做好。”
“……”
沈雾走上来拉住苏玉尘的手,莞尔:“乌梅老师您好,劳烦你替她操心,聊天记录她都给我看了,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
乌梅望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唇瓣扬起笑意:“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看着你俩这么甜,我都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不过已经过去了,我四十多岁想嫁人了,人家却不需要我了。”
这大概就是乌梅那一双婚纱的由来吧。
苏玉尘回握着沈雾的手,“不好意思乌梅老师,勾起您伤心的回忆了。”
“没有没有,都过去了,”乌梅笑着摆摆手,又望了望不远处街道嶙峋中簇拥的那个尖顶建筑:“我刚刚看你驻足良久,是在看这个建筑,怎么了吗,对这个教堂感兴趣吗?”
苏玉尘若有所思,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片段凌乱闪过,小孩子们的叫嚷声和大哭大闹的啼哭声搅在一起,实在是拼接不起一幅完整的画卷。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我总觉得眼熟,可能是看错了。”
“眼熟吗?”乌梅扬了扬眉头:“之前来过鹿尾巷?”
“应该没有。”苏玉尘又轻轻摇了摇头。
“我一般都是两点一线,活动的范围也比较有限,梧桐大街这一片倒是去过,但是鹿尾巷应该没有来过。”
“哦,那可能在别处见过吧,毕竟这类老式建筑,在全国都很多,没准儿记差了。”
“来吧,今天给你们讲一下基本内容和注意事项,之后交给你们自由发挥,我好找大强她们去茶室喝茶。”
乌梅说着,带着苏玉尘和沈雾进了里屋。
沈嫱和米雪儿不知道逛去哪里了,似乎车辆开走之前,米雪儿对一个糖人摊子特别感兴趣,估计她俩不一定先来了,而是打算先去逛个够本。
之前听米雪儿说过,不管来多少次京市,都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喜爱非常,流连忘返。
“她俩刚刚说要来,这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一会回来,会带一堆吃吃喝喝还有儿童玩具。”
乌梅笑着一路带着她们穿过垂丝海棠小径,转了个弯,来到了裁剪室。
裁剪室里是木质的整体装修氛围,进门摆着一条香案,上面摆着修剪精致的矮松盆景。
沉水香在乌木的三层雕刻上层层下落流淌,落在下沉的水池里,像给糙石的鱼池沉淀着仙气缭绕的薄雾。
檀香袅袅,木帘子半卷,垂坠着随清风摇曳的浅青流苏。
乌梅把布料裁剪什么的都教给了两个人,今天第一课只是裁剪。
苏玉尘认真地按照粉笔画出来的形状裁剪布料,规规矩矩,细致严谨。
作为老师,乌梅手里卷着茶经,路过苏玉尘案几的时候,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秀气的明眸一挑,望向隔壁的沈雾的时候,双眼拉成了两条横线。
“……”
沈雾捏着剪刀,眉头皱着,看得出来在和自己较劲,但是跟前已经堆砌了一大叠剪坏了的布料,说明较劲有多失败。
乌梅轻咳一声,有点没眼看。
倒不是心疼布料,是实在看不出沈雾在这方面的慧根。
又不好劝退,只能自己找个借口去找沈嫱,自行退下。
沈雾一手在布料上按着,另一手下剪子,直接一剪刀裁飞了,气得恨不得把一块钱抱过来让一块钱替自己完成功课。
“这什么鬼,这么难……”
她正气闷,重重地靠坐在圈椅的靠背上。
抬眼一看,看见了苏玉尘认真做功课的样子。
那润泽的布料泛着淡淡的光泽,在苏玉尘细白修长的手指上滑过。
木帘子下投入的暖阳一照,肌肤莹白的像在发着光,肌骨漂亮像是透了明。
手腕细伶伶的,转手掌撩布料的时候,袖子会轻轻滑下来一截,把那白壁一般的小臂肌肤露在温煦的阳光下。
好漂亮。
沈雾心痒痒的,拎着自己剪坏的布料,挨挨擦擦地蹭到了苏玉尘身旁。
“这位成绩优异的小姐姐,能不能一对一辅导一下落后的差生,帮帮我呢?”
苏玉尘慢慢放下手里的剪刀,似乎是怕伤到沈雾似的,刻意放远了一些。
“老婆,你说什么。要怎么帮你?”
沈雾转身一坐,直接坐在了苏玉尘的腿上,她单手勾着苏玉尘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自己剪坏的小样拎在手上。
说着,她手一松,那交緾的布料从她细白的指尖垂落。
像是数条剪开了的细网,缠着层层叠叠的白绫。
“你看看,这个像什么?”
温香軟玉坐在怀中,苏玉尘吞了吞口水,做贼心虚一般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老婆,你别闹了,这是在乌梅老师工作室,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做什么。”
沈雾说着,又往苏玉尘怀里钻了钻。
“宝宝,你其实不知道,我现在特别痴迷你身上的味道,是体香吧,特别好闻。”
“……”
苏玉尘就势摸着沈雾后背的发丝:“我自己闻不到有什么味道,不过老婆,还是下来吧,我怕一会被乌梅老师看见……”
“傻宝宝。”
沈雾一扬手臂,把自己剪的细长纠緾的布料套在了苏玉尘脖子上。
随即一勒,那天鹅颈自然前倾。
沈雾手指勾了勾苏玉尘的下巴:“乌梅老师和沈嫱女士她们凑在一起,这会肯定已经斗起了地主,属于砸门都不带有回应的,当然不会来,再说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这么紧张?”
苏玉尘吞了吞口水:“那……老婆你想干嘛?”
“想。”!
沈雾直截了当的一个字,让苏玉尘明亮的杏眼睁大了几分。
随即,她就像是脑海中拉响了蒸汽式机车车头汽笛一般,双耳几乎都喷出了热气。
吓得双手圈住沈雾的细腰,紧张地轻轻晃了晃:“老婆,不要啊,光天化日之下,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什么?”
沈雾嘴角的笑意已经压不住。
苏玉尘脖颈先是爬上了薄红,紧接着是耳垂,然后慢慢蔓延上了两侧脸颊。
她着急地摇摇头:“不可以白、白日宣yin!”
静了两秒。
“噗嗤——”
沈雾笑得花枝乱颤,半响,才直起身来,双手扯住套苏玉尘的布料。
“你这个小古板,倒也没有猜错。”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第66章 生日快乐
“哎呀你别乱動。”
“不……不行啊, 老婆,你别乱摸我。”
“哎呀还不给我摸是吧,我就摸, 我还要勒得紧一点呢!”
“啊, 喘不过气了,能不能松开一些啊。”
“不能, 谁让你玩游戏输了呢, 而且不听话,认错态度好一点知道吗?”
“可是剪刀石头布不是三局两胜吗?”苏玉尘似乎很委屈。
“我说一局就一局,怎么啦,还有意见了?”
说话间, 沈雾似乎又用了一下力。
苏玉尘立刻败下阵来:“没有没有,我没想到是这么玩游戏,呜呜,求求老婆放开我吧,勒着可难受了。”
沈雾哼了一声, “怎么,你不喜欢捆绑吗?”
苏玉尘哀求:“老婆,你最好了, 你是天底下第一好的人, 就别欺负我了吧……”
终于, 沈雾就像是良心发现, 满意地“嗯”了一声:“行吧, 你再求求我, 我说不定就饶了你了呢, 毕竟我手指头都酸了。”
“……”
屋外的扶南一脸震惊——
什么……什么玩意儿酸了?
还有……什么喜不喜欢捆绑?!
扶南手里还捏着打出来的本子,今天原本是要给她俩把具体的细节敲定一下的, 没想到在门口就听见了这样一种对话。
苏玉尘軟軟哀求的声音:“老婆,真的,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了……”
沈雾的笑声传来:“哎呀我就网开一面吧,谁叫我心软,再这样的话,我手指不光酸了,手都要断了。”
扶南:!?!
什么东西啊?!
你俩在玩什么东西啊?!酸还不算,手都要断了?!
——苏玉尘还好吧?苏玉尘当沈雾的受真的这么艰难吗?!沈雾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木质的门扉不厚,挂着浅青色的流苏帘子,扶南的手食指曲起,放在门扉上,是一副要敲不敲的犹豫。
她还在耳根发烫的考虑要不要等一会再来,但是考虑那边催得紧,这个细节该敲还是要敲的。
就在扶南发愁的要命的这个当口,身后就响起了沈嫱大大咧咧的笑声。
“哈哈你这个乌梅,我看你就不想和我们斗地主,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呢,我就觉得坐在那里太单调了。”
紧接着米雪儿轻笑:“也并不会,我倒是觉得华国茶艺十分有趣,可是baby你每次都犯困,要不我还是挺想喝乌梅的那个……叫什么,老白茶,对吧?。”
“是的。”乌梅笑盈盈地,把卷起来的茶经从左手交到右手:“确实是有点可惜,我的白茶里还配了二十年的陈年陈皮,冲出来后味回甘,今年这茬是我新收的老树白茶,我自己都没喝几回呢。”
米雪儿“啧啧”赞叹,一边惋惜没有喝上这么有华国韵味的茶,一边劝沈嫱带点茶叶茶具去法国,到时候给隔壁哈雷特炫一炫东方魅力。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转过一个拐角,三人果然就出现在了走廊上。
沈嫱先疑惑地开口:“小扶南,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不进去瞧瞧吗?”
扶南的手还搁在门扉上,要走不走的,听见这一句吓得脊背都绷直了。
——进去瞧什么,谁敢啊,看了会有生命危险吧?
米雪儿也笑着说:“扶南是不好意思了吧,没事的,她俩只是在里面制作衣服。”
“……”
扶南咽了口口水,心里滚过一行大字:恐怕不只是在制作衣服这么简单吧。
——毕竟沈雾说,手指头都酸了。
救命啊!这是什么,是自己能听的吗?
乌梅笑盈盈地跟着上前,并没有说话,但是却给了扶南莫名的精神压力。
扶南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应该想办法把长辈请走。
“啊,没有,我想了想,要不然还是先不要打扰她们了吧,毕竟这样陶冶情操的事情,还是给他们点空间吧,”扶南说“陶冶情操”四个字的时候,语调都不自信地打着抖:“那个……额,要不去尝尝我带的老枞肉桂,是烘焙茶,不伤胃的……”
她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知道米雪儿和乌梅都喜欢喝茶,也精通茶艺,打算以此为契机,带着三个人先行离开。
哪知道沈嫱大手一挥:“什么烘焙不烘焙的,茶叶又不是甜点,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进去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说着,沈嫱的手直接按在了门上。
扶南闻听,眼睛都瞪大了,慌忙拉住了门把手:“那个……沈嫱女士,我们要不然还是喝茶吧?一会再过来?”
“谁要喝茶啊,”沈嫱眉头一挑,目光从扶南略显惊慌的脸上挪到了那扇木门上,“你在紧张什么?”
“……”
扶南拉着门把手,又咽了一口口水,徒劳地摇了摇头。
沈嫱歪头看了她几秒,然后直接用力一推,木质门扉在轻轻的合页转动的声音里,打开了。
屋子里的沉水香被气流搅扰,噗地飞舞飘摇。
浅青色流苏也随着轻轻摇曳 。
扶南啪地一声捂住了额头,闭上眼睛不敢看。
“小扶南在门口发什么神经,”沈嫱说着,已经抬脚迈进了门槛。
进来以后刚想说话,惊讶地抬高了语调:“你们俩在做什么?!”
“……”
果然!
扶南心想:完了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长辈不会被吓出个好歹吧?
这俩人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啊!
没想到捂着脸等待了好一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响动,反倒是米雪儿拍了拍手,似乎是在称赞:“好有创意!这是乌梅女士教的吗?”
扶南捂着脸,内心的震撼变成了疑惑——啊?乌梅老师会教这?
虽然听着怪,但她根本没有勇气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就听见乌梅浅笑了一声:“没有哦,她俩自己聪明,想发办法吧。”
“……”
扶南突然无法直视聪明这个词了,她慢慢地把手指从自己脸上挪开,望向屋子里案台前的两个人。
只见沈雾和苏玉尘也诧异地望着她们,苏玉尘身上绑着布料,被沈雾用长长的布条捆绑着边沿,那缎面的布料几乎把苏玉尘绑成了行动不便的木乃伊。
沈雾的一把剪刀,顺着苏玉尘的手臂线条,正仔仔细细的剪着。
听见外面有人来,转过头去,两个人还保持着量体裁衣的動作,看着几个人的时候,目光里除了诧异还有点被打扰的无奈。
沈嫱摸了摸下巴:“这么邪乎的招数一定不是乌梅教的,是沈雾想出来的吧?话说,你是想把玉尘勒死吗?”
沈雾手里的剪刀慢慢放下来,被她丢到一边案台上,这才甩了甩自己酸掉的手指:“哪有这么容易勒死,我要是不比的紧实一点,裁剪出来不合身,她怎么穿啊。”
说话间,手指还在甩着,沈雾没好气地开口:“这个剪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捏在手里,想剪得好就要特别用力捏着手柄,我手指都酸了。”
“……”
门后的扶南:“……”
啊,原来手指都酸了,是这个意思。
她在心里闪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没控制住,突然就追问了一句:“那手指要断了是什么情况……”
“……”
这话单拎出来听着实在是太奇怪了,毕竟这个屋子里不止一个人有女朋友,闻言,众人纷纷把目光朝扶南这个方向投来。
扶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抬手拜了拜,做了个抱歉的姿态,刚想笑着道歉撤退,就听见沈雾的声音传来。
“断了就是断了,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沈雾扯了扯苏玉尘身上的绑带,望着扶南:“你来自己捏捏这个剪子,你来剪剪看,不用力捏着,转弯的时候就会剪飞,就会剪刀苏玉尘的皮肤,我转手腕的时候,几乎捏得手都要断了。”
“……”
扶南尴尬地低下了头,扶了扶眼镜,尬笑:“哦,哈哈,是这样啊,玉尘真的好伟大。”
除了尴尬,这会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形容词才形容扶南此刻的心情。
她在内心自我忏悔——是我心太脏了。
对不起!!-
沈雾和苏玉尘在乌梅老师的设计工作室又待了两天。
在沈雾报废了一堆料子之后,两条睡裙终于是赶工完成。
挂在那里,一件虽然款式简单但是一丝不苟,另一件走线歪七扭八,但是好歹算是一件衣服。
沈雾开在苏玉尘肩头喟叹:“不错,好歹是件衣服。”
过去她连扣子都缝不到一起,现在和苏玉尘潜心做手工,竟然还能做出一件上身的衣服,沈雾竟然油然而生了一股自豪感。
“我其实应该挑战一些更复杂的款式,毕竟我这么厉害,对吧。”
苏玉尘的肩头被沈雾靠着,自己也用侧脸去贴沈雾的头顶发丝,轻轻蹭了蹭:“完全可以的,老婆变厉害了。”
沈雾轻笑:“傻不傻。”
苏玉尘也笑:“傻吗?”
阳光从窗棂钻进来,照在两人的脸颊上,沈雾那白皙的肌肤被阳光映亮,莹润着淡淡的光韵。
她抱着苏玉尘的手臂,在那端平的肩头蹭了蹭脸颊:“宝宝你呀,真的是傻的可爱。”
苏玉尘的脸颊也迎着暖阳,肌肤一片温煦的莹润:“老婆喜欢就好。”
“当然是喜欢的。”
沈雾又紧了紧手臂,轻轻耸了耸肩:“我做的那件丑了吧唧的,你穿。”
苏玉尘点点头:“嗯,应该这样安排。”
沈雾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苏玉尘的鼻尖,“我就说你傻的可爱,我那件那么丑,你怎么挑剔都不挑剔一下啊?”
“老婆做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苏玉尘嘴角勾了勾,眼睛悄悄四下转了一下,确定周边没有其他人,才略低头,悄悄说道:“反正穿一下就脱了,穿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她说完,赶紧抬起脸来,正视前方,一脸纯良地眨了眨眼睛。
好像刚刚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沈雾脸红了几分,掐了苏玉尘白皙的脸颊一下:“真的是学坏了,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越来越像是个小坏蛋了。”
面对“控诉”,苏玉尘抿唇笑了一下,侧过脸咬了一口沈雾的指尖。
白嫩的指尖在水红色的唇瓣映衬下,在温煦阳光的氤氲下,嫣红的嫣红,白皙的白皙,画面显得好看的不得了。
那贝齿叼住了指尖之后,还轻轻磨了磨牙,咬的那白皙的手指轻轻瑟缩了一下。
当真是用实际行動说明了学坏的这件事,但不可深究原因。
沈雾缩回自己的手,拿在胸口,指腹之间轻轻摩挲着。
“小坏猫,我真的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苏玉尘白皙的小脸迎着暖阳,明眸弯弯的,两个小酒窝笑出了一片暖意。
“老婆教得好。”
沈雾歪头看她:“我可没教你学坏。”
“是是是,”苏玉尘哪里敢得罪沈雾,搂着自己老婆,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老婆大人全世界最好了。”
“哎,真的拿你没办法。”
沈雾摇摇头,看起来颇为受用的样子。
清瘦高挑的身体略侧过一些角度,歪头看苏玉尘。
“哎~这几天在这特别安静,也算是我入行以来难得的度假时光,几天假期眼看就要过完了,就又要开始忙碌。还不知道要遇上什么破事儿呢。”
说着,沈雾还沉重地叹了口气。
仿佛和万千社畜一般患上了假期综合征,为了即将逝去的悠闲时光而患得患失。
“乌梅老师这里确实安静优雅,像是个世外桃源似的,我们这个假期物超所值。”苏玉尘比了比身前挂着的两件衣服,“这不,我们还学了一门手艺。”
“行,”沈雾点点头:“以后我接不到戏了失业了,还能靠这手艺养活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自己针脚的粗陋还有杂线乱走的衣角,且不说这能不能养活的了自己,她衣柜里随便一个小物件都价格不菲,说明了消费能力的卓绝,想要靠这个手艺养活,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养不活。
听着自己老婆十分认可,甚至认真且笃定的声音,苏玉尘嘴角勾了勾,但还是压下了笑意,正色:“是,以后就给老婆打下手。”
她摸了摸沈雾的头发:“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忙是好事,说明有价值。”
沈雾嘁了一声:“才不好呢,除了演戏以外要应付的太多了,特麻烦特没劲,是这样,我等你养我,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度假了。”
“这好说,我负责赚钱养家,老婆负责美貌如花。”
沈雾眼睛一斜,腾地从苏玉尘肩头抬起脸来:“你说谁是如花呢?”
“……”
“啊,”苏玉尘语塞:“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老婆漂亮。”
沈雾盯着苏玉尘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得前仰后合,香肩颤颤。
随即,她双臂一展,直接抱着苏玉尘:“宝宝我就说你太可爱了,太好逗了,我随便说说你就上套了。”
苏玉尘眯了眯眼睛,手一捞,捞住了沈雾的腰肢。
把人扣在自己身前。
“老婆,你前天身上可就过去生理期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沈雾桃花眼睁了睁,眉头一挑:“嗯?你这是对我赤果果的威胁。”
说着,沈雾双手一圈,把苏玉尘的颈项圈在了臂弯间,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倾斜向了那个清隽的身体。
苏玉尘没提防,后退了几乎,后腰磕在了香案上才停下。
明明是自己挨了撞击,她第一反应还是圈住沈雾的腰肢。
“……”
“老婆,我没威胁你,但是你现在可是在欺负我呢。”
沈雾嫣红的唇瓣一勾,指腹揉了揉了苏玉尘的下唇瓣,才嫣然一笑:“我就是欺负你了,有本事你欺负回来呀。”
“……”
苏玉尘任由下唇被那白皙的指腹揉玩,明眸注视着沈雾:“老婆,这里是别人工作室,我们晚上回家再说。”
沈雾则捏起苏玉尘的一缕头发,用发梢轻轻搔刮苏玉尘的鼻尖。
“算了,我放过你。”说着,她还凑到苏玉尘耳边:“今天晚上再给你算总账。”
沈雾刚打算直起身来,突然目光一紧,趴在苏玉尘身上不动弹。
“……”
苏玉尘捏着沈雾的腰肢:“怎么了吗?老婆?”
半天,沈雾都没有什么反应,苏玉尘顺着沈雾视线,扬起了下巴。
由于苏玉尘是被沈雾压到在香案上的,倒立的画面里,看见门后一个木帘子翘起一个角。
细细的幕帘后面,有一个供奉的小暗格。
两个人对视一眼。
沈雾直起身来,从苏玉尘身上起来。
苏玉尘也站直了身体,转身过来。
从木帘子翘起的角可以看到,里面供奉了一个什么牌位。
黑色的木头牌位静静矗立在里面,描着金漆的边沿。
从她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最下面的“之灵位”三个字,瞧不见上面写了什么。
苏玉尘和沈雾对视一眼,不确定要不要上去看一眼。
正在此时,乌梅的声音从她们二人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僵住了,慢慢回过头,只见乌梅微笑着看着她们,手臂抱在身前,拢着身前的披肩。
温婉还是温婉,却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
苏玉尘和沈雾悄悄牵住了手,苏玉尘第一反应是挡在沈雾身前。
“不好意思乌梅老师,我们刚刚在这里玩,可能弄乱了香案,一会就打扫好。”
“……”
乌梅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目光在二人脸上梭巡一圈。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二人身前,一直不说话,直到看了一会,才转过身,走到暗格之前,轻轻扣上了木帘子。
“这是我那个没有结婚的未婚妻的灵位,她是一名医生,很优秀的基因检测从业者,但是花期太短了,她抛弃了我,之后就出车祸死了。”
乌梅幽幽然说完,手指拂过木帘子,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爱人的脸。
说完,才慢慢转回身,望着二人。
露出温婉的微笑。
“她在这里,就好像一直陪着我似的。”
“……”
苏玉尘谢过了乌梅,带着沈雾和他俩自己制作的衣服,回到了沈家老宅。
一路上两个人都拉着手,却没说几个字。
好像是最后被乌梅那一下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终于回到了沈家老宅。
那温暖的暖黄色的光线让人心安,两个人坐在家里客厅的时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扶南在她俩跟前坐下,手里还是那个几天前给她们送来却没有机会看的本子。
“你俩怎么了,感觉脸色有些苍白。”
苏玉尘还没说话,沈雾先扬了扬眉头。
“你拿的这个本子,是高乐文娱参股那个吗?”
扶南把手里的本子递过去,却望见了沈雾手里捏着那把裁剪制衣用的锋利剪刀。
“你怎么……”
她没说完话,剧本已经被沈雾抽走了。
沈雾单手把玩着那把锋利的剪子,也没看扶南,扶南本能地觉得沈雾有点不高兴。
决定还是打稳妥牌,抬手打开了pad汇报行程:“是这样,我也说一下之后马上要跟上来的工作安排,你俩最近的工作有重叠的部分,我也就一起说了。”
“麻烦你了南南姐,”苏玉尘把茶杯往扶南面前推了推,也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这个是你之前提起的老枞肉桂,我烧了纯净水泡上了之后篦了茶汤,也不知道我泡的对不对,您尝尝。”
扶南就差脱口而出一句“谢谢嫂子”了,还好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谢谢玉尘,就是这样泡的。”
说完,抬了抬眉头:“你俩不喝吗?”
苏玉尘摆摆手,然后拉好了自己的椅子:“我俩就不喝了,是因为我俩现在都在喝中药,所以还是喝白水就好了,南南姐你喝吧。”
这一瞬间,扶南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雾有点不高兴。
估计是喝中药吧。
今天去把她俩接回来之后一直都不高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定是因为喝中药,估计都没少给苏玉尘气受。
沈雾把剪刀在空中一捏,发出咔哒一声利刃摩擦的声音。
扶南咽了口口水,决定还是继续说行程,沈雾的怒火就由苏玉尘承受吧。
“那个,我是说,那个剧本今早我已经初步和对方沟通过了,她们很满意你俩,当然了,一个影后,一个热度绝佳的小花,都是现在剧组趋之若鹜的热点,我之前也和几个剧组沟通过,也就是目前这个本子最好,最有市场前景,也就给你们约了一周以后的试镜。”
“是那个失忆,回到初恋的那个本子吗?”
苏玉尘眼睛亮亮的,被望着的扶南下意识心口一暖,微笑着回应:“是啊,就是那个,投资部评估S+级的剧,比现在大爆的《王朝列传》还高半个档,所以选角的时候,剧组整体都特别留心,斟酌的也多,所以筹备应该会比较长。”
沈雾“嗯”了一声,这一声也说明她认可了扶南的话。
扶南清了清嗓子,继续:“那我继续说了,明天去付家家宴,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吧。”
“是明天吗?”沈雾百无聊赖地玩了玩自己的剪刀,“挺烦的,我今晚过了12点就过生日了,明天还要去她家家宴,凭什么?”
“……”扶南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沈嫱女士和阮梦卿女士是至交,沈嫱女士又马上出国,这个家宴自然是全家一起出席,你逃不掉的。”
“……”
沈雾捏着剪子喀嚓喀嚓剪,就好像和面前的空气有仇似的。
扶南有点忍无可忍,把那寒光闪闪的东西一把抽走了:“人家乌梅老师工作室的剪刀,你怎么还捎带手带回来了?”
“嗯,我喜欢。”
沈雾抬眼看扶南,白皙的手掌一展,放在扶南眼前。
扶南无奈,叹了口气:“你要是说拿来防身的我还能信,平白无故喜欢剪刀做什么。”
“……”
沈雾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扶南,手心向上,白嫩的掌心映着餐厅的暖光,更显得肌肤莹润有光泽。
就是眼神里,都是满满的警告。
“我拿来辟邪的。”
“……”
停了几秒,扶南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把那把剪刀交回到沈雾手心里。
“哪有什么邪需要辟,说的好像你俩今天在乌梅老师那里见到什么了似的。”
确实见到了什么,但是两个人显然都不打算和扶南说。
那剪刀的把手只是堪堪挨在了沈雾的掌心,就被另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捏住,轻轻拿走了。
敢从沈雾大魔王手里拿东西,这个人除了苏玉尘也没有别人了。
“还是不要玩这个了,万一伤到手,实在不安全的。”
苏玉尘温軟的声音,配着她那带着暖意的笑,让人自然而然就会放松下来,也会认同她的话。
刚刚看扶南面无表情的沈雾,看想苏玉尘的时候,眼尾的余韵带了点温軟的笑意。
“你可是记得,我小心眼,你刚刚逼我喝中药,现在又抢我的东西,我现在可是非常不高兴。”
“老婆别不高兴了,”苏玉尘轻轻拉了拉沈雾的手,用手心的温暖给身边人力量,“我的玉米给你吃,不生气了好不好?”
“……”
“行吧,”沈雾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肩背放松:“你的玉米给我吃,我就不生气了。”
苏玉尘也笑:“好的,我的玉米都给你吃。”
“……”
扶南左右看看二人,眉头轻轻皱起。
鉴于二人过往种种,自然而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吃玉米是什么她俩才知道的潢梗吧?
毕竟玉米这东西,确实是黄|黄的。
啧,吃玉米,好潢。
还我的玉米给你吃,更潢。
扶南脑内眼看已经回不去过往的纯净,但是表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明天去付家家宴,还是要留心的,毕竟明天同欣还有匡龚儿都在,还有匡家的两个股东,会给巧克力代言做最后评估。当然,除了沈嫱女士米雪儿她们这些亲友之外,还有一些付家的相关合作方。”
苏玉尘把一杯纯净水推到沈雾眼前,有点纳闷地看着扶南:“南南姐,明天不是付家家宴吗,为什么会来那么多人。”
扶南喝了一口苏玉尘泡的茶,还没说话,沈嫱女士的声音就从二人身后传来。
“没什么,因为有人搞事情。”
沈嫱顺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下,还提着自己的裙摆。
“大庆本来只是按照家宴筹备的,但是付家二房非要把这个家宴升级成政商名流的聚会,”沈嫱路过她们,从酒柜拎了一瓶酒出来,有单手捏了两个玻璃酒杯,转过身来笑语晏晏:“聚会就聚会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庆总和我说她觉得不安,明天看吧,我也觉得我走之前可能会看一场好戏。”
“啊,妈妈。”苏玉尘对沈嫱微笑:“妈妈晚上好。”
“好好好,我的哈尼真乖,”说着,还翻了一眼沈雾:“不像某些人,回家以后就摆弄那个破剪刀,也不和快出国的親人多说说话。”
“您不也不在乎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我的生日了吗?”
沈雾情绪不佳,反唇相讥。
沈嫱本来拿了酒就要走,一听这话,叉起了腰:“你过生日有什么好说多什么话的。”
沈雾:“那你出国不也能打视频电话,何必多说什么话呢。”
“……”
“好好好,”沈嫱一脸“我白生你了”的表情,气得想亮爪子咬人:“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哈,还是我们玉尘好,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
扶南嘴角抿了一下,抿住了差点绷不住的笑。
“她俩今天从乌梅老师工作室里出来以后情绪就不太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哦?乌梅?”沈嫱挑了挑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诡秘地一笑:“她身上可有大秘密呢,你们和人家说话小心一点,上一个对她不客气的已经收在她家的小盒里了。”
“……”
扶南无语片刻,望着桌上一旁那个剪刀,突然明白了沈雾说防身是什么意思。
而显然沈嫱知道的比她们在场每一个人都要多。
当然,沈嫱只负责说。
并没有打算解惑。
说完,她就拎着酒瓶的细颈,另一手捏着两个玻璃杯的内壁,一边上楼一边对二楼的米雪儿喊:“哈尼,喝龙舌兰好吗?”
“OK,我刚好想喝龙舌兰。”
沈嫱女士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过来又刮过去,转眼就消失在二楼卧房的拐角,和米雪儿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
扶南把剧本递给苏玉尘,和沈雾说了几句工作安排,就告辞离开了。
夜晚的房间里,暖气烧的热烘烘的。
沈雾把那个做好的衣服盒子留在了客厅,然后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苏玉尘的手搭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刚把门拧开,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只是略微倾身,就被沈雾一把拉了下来。
“等一下。”
她说着,点了手机上一个视频画面,然后切了个全屏,放在地面上,“先跨个火盆。”
苏玉尘低头一看,沈雾放在门前的手机画面里,正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视频。
“……”
“啊,需要这样吗?”
沈雾抱着苏玉尘的手臂,一起跨入了门内,才转过身,把手机收了。
“啪嗒”一声,门扉关闭,沈雾这才转过脸来说:“小心无大错。”
之前都听说演艺圈里的同事都略有一些信这些,可能是在剧组开工总是办猪头肉祭天的仪式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都信点。
苏玉尘抿唇笑了,看着沈雾蹲下起来忙活半天,鬓发都乱了,抬手去拨开了耳畔的发丝:“老婆你好可爱。”
沈雾把门反锁了,拉住苏玉尘的手,把苏玉尘扯到了粉红沙发上。
“过去都是你胆小,看个恐怖故事剧本都吓得够呛,怎么现在好像这么镇定。”
苏玉尘把沈雾揽在自己的怀里,微笑着:“因为我现在有老婆了,而我的使命就是要保护老婆。”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要学着成长,学会勇敢。”
“……”
沈雾抬眼,望着苏玉尘那双明眸,长睫轻轻颤了颤。
“宝宝,你不光是学坏了,你是真的长大了。”
苏玉尘细白的指尖轻轻拂过沈雾肩头的波浪卷发,“我之前看过一个剧本,我的那个角色是个很任性的富家千金,之前没有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特别不讨喜,但是后面她改变了自己,最后杀青之前说了一句话,我印象深刻,她说:‘爱使人成长’。”
沈雾从那澄澈的杏眼里,捕捉到了令人安定的坚持。
她唇瓣扬起笑意,和眼睛里的潋滟的水色一同说明了此刻内心的悸動。
她把腿缩上了沙发,在沙发坐垫上膝行了两步,凑到苏玉尘身边。
“宝宝,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是不是过,晚上要和你算账的?”
“说过的,”苏玉尘自然而然手臂圈上了沈雾细伶伶的腰肢,轻轻一带,把人贴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我说到做到,老婆想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
“那好,”沈雾冲着苏玉尘的耳朵幽幽地吐了一口气,“马上12点了,12点一过我就28岁生日了,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苏玉尘耳畔受热,身体轻轻颤了颤。
她拖过沈雾的身体,把人摁在怀里,目光炯炯地望着沈雾那双剪了秋水的桃花眸,“我会祝老婆生日快乐。”
“然后呢?”沈雾圈上了苏玉尘白皙的天鹅颈,手已经顺着下巴,摸索到了前襟第一颗细细白白的扣子上。
“然后,”苏玉尘调整了一下姿态,手臂撑在沈雾身旁,把那纤细的腰肢后圧出惊艳的线条。
幽幽然开口:“然后让你有一个一生难忘的生日。”
第67章 千金疑云
[我的妈呀今晚的《恋爱or结婚》谁看了啊, 太甜了吧!]
[沈雾和苏玉尘在海风里相依相偎取暖,在喧闹之外安静又美丽,实在是让我嗑疯了好吗?!]
[今晚就是沈雾的生日了, 马上一过12点, 我的女神就要过生日了!]
[可以追着最新的综艺节目,为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庆生, 实在是太开心了!]
[快快快, 马上12点啦!]
wb上,粉丝和cp粉空前一致,在超话蹲守,为沈雾生日的到来进行倒计时。
[来啦来啦——10、9、8、7……2、1、0!]
[沈雾生日快乐!!]
[呜呜, wuli雾雾生日快乐!]
满屏飘过一大片庆祝的图片,沈雾的WB生日卡自動生成,下面点赞转发已经瞬间破万。
除了沈雾的个人超话,【雾心玉意】里面也热闹极了。
[今晚沈雾过生日哎,你们猜猜看苏玉尘和沈雾现在在干嘛呢?]
[楼上, 把嘛去掉。]
[啊啊啊啊啊!我又回顾了一遍综艺镜头,现在发出尖叫!我赌一包辣条,我的cp一定在疯狂doi!]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那我也要说, do一整夜, 求求了!不要在乎我的死活!!]
[你们清醒一点, 怎么可能呢, 磕cp也要合理好吧, 她俩就算在恋综上互通情意, 也不可能立刻就去滚床单好吧?]
事实情况是,床单上已经被滚的不能看了。
随意丢在一旁的手机画面亮亮灭灭, 弹出的弹窗都是祝贺的字眼。
但是那白皙的手上覆着薄汗,只是堪堪挪过去几分,就被另一只骨节匀称的纤细玉手按住,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拖了回来。
酒红色缎子面的床单,白皙的手臂带着细密的香汗滑过,会搅扰出淡淡的褶皱。
高反光的面料,白玉般的手指掠过,拢起的蹭蹭叠叠,会在其间有莹润的绸缎光泽突显出来。
长发披散在酒红色的缎子上,发丝交緾,玉臂交叠。
苏玉尘在沈雾耳边,一直低语呢喃着:“老婆,生日快乐。”
沈雾眯起了眼睛,长睫随着不稳定的呼吸,轻轻发着颤。
她头已经有些晕,咬着下唇,轻轻摇晃着头,似乎是说不要了,但是实在是呼吸已经支撑不了话出口,波浪卷发被她摇晃的凌乱地贴在被褥之间,以及贴在浸润了薄汗的天鹅颈和鬓边。
嫣红的唇瓣在贝齿的轻咬下,似乎显得更加红润了几分。
像是夏日阳光下,挂着清新露珠的樱桃,咬一口甜津津的,汁水四溢。
头脑晕乎乎的,沈雾觉得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
在那灭頂的洪流里沉沉浮浮的,时而露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心口一阵剧烈痉挛,贝齿再也咬不住牙关,轻轻溢出動人的轻哼。
苏玉尘轻轻俯下了身子,啄了啄沈雾的唇瓣。
“老婆,放松。”
沈雾眼前的泪花晶莹,看着苏玉尘的视线都已经模糊,那张清纯可人的漂亮面容,都变得影影绰绰不真实。
沈雾抬起细伶伶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勾住了苏玉尘的脖颈,这才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那身前起伏,天鹅颈向后倾倒,白皙的肌肤下面筋骨拉出明晰的形状。
宛如一只濒死的白天鹅,瞧起来凄楚可人。
“要呼吸的,不可以不呼吸。”
苏玉尘细白且骨骼明晰的手轻轻替沈雾抚着心口,帮她顺气,就是肌肤滑过肌肤的时候,还是让沈雾产生了不可抵御的战栗感,肌肤上爬上一阵阵轻颤。
沈雾张了张嘴,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只不过四肢百骸仿佛都是軟的,控制不住膝盖夹紧了,脚弓脚背都在使劲,像是个天鹅湖的芭蕾舞舞者一样绷起脚尖,指尖点在绸缎面上。
酒红色的绸缎,白皙的肌骨。
像是一幅冰肌玉骨暖红帐的绝美画卷。
苏玉尘的唇又轻轻贴上了沈雾唇瓣,却没有用力倾覆,而是用唇瓣轻轻描摹沈雾嫣红的唇。
呵气如兰,全都喷薄在沈雾脸颊白嫩的肌肤上。
唇上痒痒的,让沈雾轻轻颤了颤身子。
苏玉尘粉嫩的小舌尖轻轻勾了勾沈雾的下唇,把沈雾刚才因为呼吸不稳,把自己下唇咬出的牙印,缱绻又怜惜地轻轻勾勒往返。
沈雾几乎快被苏玉尘撩拨的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推了苏玉尘的肩膀一下,却只是自以为的用力。
她的手腕推上去,就軟軟地垂了下来,跌落在酒红的绸缎上,轻轻弹了弹。
片刻后,沈雾才再度用力咽了口口水,似乎这才找到说话的能力:“苏玉尘,我今天28岁了!”
苏玉尘轻轻拨开沈雾鬓边的乱发,在沈雾馨香的、覆了薄汗的额角親了一下,“老婆,生日快乐。”
她声音低缓缱绻,像是带着柔柔的軟风,吹拂的人身心舒畅。
但此刻说出话的尾音,像是染上了不可名状的情绪,被浓浓的情愫緾绕着,带着沙哑的低音。
“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雾气急,身前起伏了一下,用力吸了口气,身前和苏玉尘的绵軟相贴的部位一片战栗。
“我28岁了,经不住你精力旺盛的这么折腾,小禽兽,快点放开我。”
沈雾说着,就翻身要走,却被人掐住了腰肢。
细白的皮肤在那修长的手臂作用下,被圈住就逃不掉,刚爬起来,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柔軟的绸缎面的被褥轻轻弹了弹,细伶伶的身子就被摁着贴在了上面。
苏玉尘轻轻趴伏在沈雾肩头,水红色的唇瓣映着屋内晦暗不清的照明灯光,被照耀出唇瓣上沁着薄薄的水色反光。
亮晶晶的,甜丝丝的,是沈雾留下的。
“……”
苏玉尘轻轻叼住了沈雾那覆盖在颈后的凌乱波浪长发,一点一点,很有耐心地把那白皙的颈后肌肤露了出来。
随后对着那白皙的肌肤轻轻吹了一口气,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轻轻的战栗,这才嘴角一勾,唇瓣贴上了天鹅颈。
“刚刚是谁说要和我算总账的,可不许赖皮啊老婆。”
她呼吸全都喷薄在皮肤上,沈雾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
试着往外爬了爬,没有爬成功,累得自己呼吸紊乱地趴在那里,连不满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你,苏玉尘,你这个、这个小禽兽,体力怎么会,这么好……”
苏玉尘的贝齿轻轻咬住了白天鹅的颈后皮肤,被馨香扑个满鼻,控制不住柴了柴虎牙。
平时笑的很灿烂的时候的加分项小小的犬齿,这会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欺负起人来得心应手。
“苏玉尘!”沈雾气息不稳地呵斥了一声,“你怎么又咬,你是属狗的吗?!”
她原本是想表达不满,但是此情此景,不满出口,都带着点撒娇的尾韵。
苏玉尘挺委屈的,用嘴唇一点点蹭自己咬出的齿痕。
“老婆,你自己之前说的,要玩ABO的COSPLAY,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
沈雾气急,想撑起身来,但是身上还有另一重力量,叫她无法起身。
就只能抬起肩膀,侧过脸瞪着苏玉尘,白皙的天鹅颈上拉出了清晰的肌骨痕迹。
“我是让你现在就play吗?我……我都,都快不行了好吗?!”
她平时拍戏看着像是个铁娘子,什么都敢往上冲,其实力气和苏玉尘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在年轻的体力面前,抱起对比的就像是一个娇滴滴力气娇小的小美人儿。
沈雾一双桃花眼眼尾两道水红更加潋滟了几分:“苏玉尘,你的体力为什么这么好,你是不是什么变态!”
那嫣红的唇瓣吐露出的不悦,看在苏玉尘眼睛里,就像是惹人采撷的甘甜美味。
苏玉尘凑上前,轻轻在沈雾唇上親了親。
親上去的时候眼睫轻轻闭上,再睁开的时分,眸子的落点才又落回沈雾线条绝美的侧颜。
“老婆别動就好,刚刚是你挣扎太厉害,那样很耗费体力的。”
“……”
沈雾耳根发烫,但是唇瓣被这一啄,情绪似乎也能稳定下来了。
只是被人欺负的一身狼狈,床单都脏了,实在是越想越气不过,就出言揶揄:“是我想挣扎的吗,还不是你太能造孽了,我都说了我不行了,你还欺负我,你真不是人啊。”
苏玉尘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沈雾鼻尖,手指有些不老实。
“可是老婆这个时候的样子特别好看,这么好看,我想多看看。”
“……”
“但是我体力不行,我28岁了!”提起年岁,沈雾有些郁结:“我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吃的那么好,自己却吃草,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明明排山倒海地宣泄不满,偏偏这些话说出口却更委屈了。
“……”
苏玉尘不明就里:“宝宝,那为什么不和我吃的一样?”
沈雾没好气:“还有什么原因!我28岁了好吗!新陈代谢慢下来了,好吗?!”
“……”
那难怪每天吃饭都吃的那么清淡,而且还要抢自己的玉米吃了。
苏玉尘明眸眨了眨,手指下移的速度变慢,停留在起伏上,调皮地点着手指。
“那老婆之前运動吗?”
沈雾眉头一挑:“之前没有,现在……和你这样算不算?”
“……”
那显然就是没有。
苏玉尘噗嗤一笑,把脸埋在沈雾好闻的发丝间。
“好了好了,老婆不要生气,以后我带你一起锻炼,这样就可以正常饮食,也不会怕胖了。”
“胖?”似乎对这个字很忌惮,沈雾目光一斜,看过来的时候眼波的妩媚里含了一丝锋锐:“我哪里胖了?”
“不胖不胖,”苏玉尘低声哄着,手指灵活跳跃,在白皙的肌肤上滑落,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老婆身材特别好。”
沈雾脸上显现出一丝红晕,双眼慢慢眯起,白皙的天鹅颈向后倾倒,后脑搁在苏玉尘的肩头,白皙的肌骨在细伶伶的颈项上,显现出清晰的绝美形态。
她嫣红的唇瓣轻轻张着,呼吸随着那到处点火的手指紊乱了起来。
“这、这就是,你要给我难忘的生日?”
愈发地气息不稳,说话语调七零八落。
“……”
“老婆,其实你的反应,真的特别快。”
“怪我吗?”
沈雾说话的时候,已经奋力调整了呼吸,可这三个字还是说的非常的艰难。
苏玉尘呼吸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她望着沈雾表情漂亮的脸,用力把唇覆了上去。
堵住了那支离破碎的语调,还有那唇齿之间互换的嘤咛。
许久,低声轻泣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窗外的纱帘后面,月亮似乎也害羞地躲了起来。
苏玉尘趴在汗涔涔的沈雾肩头,水红色的唇瓣贴在耳畔,軟语呢喃:“老婆,生日快乐。”-
第二天,晨光大亮。
沈雾下床的时候腿都是軟的,跌坐在白绒的地毯上。
苏玉尘从洗手间整理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雾披着白色的被子,抬手扶额,跪坐在白绒地毯上。
她清瘦修长的四肢展露在了晨光羲煦的暖阳里,照的白皙的皮肤上莹润了一层氤氲的光影遮罩。
身前裹着簇拥起来的被子,却更显得露出的肌骨清隽细瘦。
从抬起的手腕可以看得出,体脂率很低,和她担忧的什么胖不胖的完全部沾边,形状体态都好看的像是造物主的特别恩赐。
此刻沈雾轻轻歪头,手指按在额头上,指腹还在捏着太阳穴。
苏玉尘一双杏眼瞪大了,几步跑过去,抱起沈雾放在床上。
“老婆!你怎么了?!”
苏玉尘身上都是刚刚洗漱完的清香气息,跑过来抱起自己放在床上的过程中,沈雾还有点恍惚,嗅到苏玉尘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沈雾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还有些懵懂地看向苏玉尘。
“……”
苏玉尘紧张地看着沈雾,心里竟然有点害怕,“老婆,你……没事吧?”
沈雾摇了摇头,又捏了捏自己太阳穴:“完了,老了,估计还是我吃菜叶子吃太多了,被爬上食物链頂端的基因惩罚了。”
“……”
苏玉尘小小声说:“对不起,老婆……”
她昨晚是做的过分了一点,但其实归根到底也并没有特别过分,就是沈雾似乎昨晚兴致挺好,挑起来事情的也是她,最后说不做把人吊在那里的也是她。
所以折腾的就晚了一些。
“这也不怪你,我今天过生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沈雾对苏玉尘做了个握拳的動作:“我要吃点肉。”
“……”
好可怜。
女明星真的好可怜。
明明那么多肚满肥肠的男明星,中年发福,还能出来演青葱少年,也没有什么观众去挑理。
女明星稍微胖一点都是原罪,还有刘若萌,明明长得好看,黑一点也成了她不受欢迎的点,长相被各种抨击。
苏玉尘怜惜地把沈雾拥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沈雾光洁背上的波浪长发。
“老婆,今天过生日我们就要吃点好的才行呀,后面我带你锻炼,这样每天也能吃肉肉了!”
晨光下,沈雾望着苏玉尘,苏玉尘也望着沈雾。
长睫被窗棂映入的晨光染了温暖的橙色。
发丝也披上了温煦的色泽。
暖阳把她俩的身体勾勒出了线条绝美的边,侧颜的立体线条在阳光的氤氲下。
仿佛整个人都泛着浅淡的光韵。
两个人相视一笑,温暖灿烂。
苏玉尘重复:“老婆,生日快乐。”
沈雾勾了勾唇角:“嗯,我后面就靠你快乐了。”
“我的荣幸。”-
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沈嫱和米雪儿还在看着手机,用法语交流着什么,时不时还捂着嘴巴笑。
今早,沈雾身前的餐盘里摆着和苏玉尘一样的餐点。
包子、小油条,还有一根黄澄澄的玉米。
沈嫱似乎是笑完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把手机给苏玉尘沈雾她们亮了亮。
“哈尼们,我们庄园的小马驹就要生了,哦她超级可爱的,快看她的照片。”
沈雾和苏玉尘都看见了,一位庄园工人牵着缰绳后,那一匹英姿飒爽的亮毛白马驹。
高大的身躯,健壮的四肢,还有神气的神情,除了此时肚子有点垂坠,其他找不出一点缺点。
“哦,宝莉真好看,我想她了。”
沈嫱捂着心口,米雪儿也说:“是,太迷人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回去看看宝莉,以及期待宝莉的孩子。”
沈嫱用法语说了一句我也一样,显然两个人刚才一直交谈甚欢的是关于自己庄园里的马驹的话题。
大家吃了一会饭,沈嫱手机响了好几次。
她翻起来看了看,还用语音回复了一些消息,大概可以听出来是和阮梦卿在说话。
最后一次,沈嫱放下手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些孩子,真不像话。”
沈雾第一反应是说自己,眉头皱起来,把刚刚才做完了心理建设,企图放进嘴里的包子放回了餐盘里。
“我好好吃自己的早饭,我又怎么了?不就吃个包子吗?”
“……”
沈嫱没提防,被她问愣了,举着手机看过来。
“你嚷嚷什么,我是说付家那俩。”
“……”
涉及阮梦卿,苏玉尘本能就觉得有些在意。
她望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付家的人,怎么了吗?”
她原本是担心阮梦卿,没想到沈嫱大手一挥。
“你们是不知道,大庆这会在家里多惆怅,付沫筝和付沫男两个人为了争一件礼服,把刚刚布置好的客厅都给砸了。”
“……”
不是阮梦卿有什么事情,这倒是让苏玉尘松了口气,“付沫男和我们一起录综艺,感觉不是一个很喜欢争抢的人。”
“也不一定吧,”沈雾终于把包子送到自己的口中,小小咬了一口,戒了半年碳水的她情绪一下好的不得了,“你忘了她在换洗室是个什么样子了。”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苏玉尘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也是。”
沈嫱没有看节目也自然想象不到付沫男能在换洗室里壁咚苏玉尘,把手机一扣,“家里孩子不行,就是家无宁日啊,哎,她那个女儿我见得不多,但是感觉非常不好,这下家里砸了,晚上还要开家宴,也不知道大庆忙不忙的过来。”
米雪儿:“哈尼你要过去帮帮她吗?”
沈嫱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哈尼你是开和我开玩笑吗?”
“我过去是帮忙还是添乱,我自己还是清楚的,我这就叫我助理带几个人过去帮手吧。”
沈嫱在米雪儿轻轻抚背的安抚下,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具体事项。
这下才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哎,真的是,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我啊,我一件件都处理好了,我真了不起。”
米雪儿抚摸着爱人的肩背,微笑着赞同:“真了不起。”
“……”
沈雾吃完了一个小包子,心满意足,突然想起来什么,桃花眼一斜。
“妈妈,我的生日蛋糕呢?”
“……”
餐厅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即被沈嫱女士的一个响指打破。
“哦,差点忘了。”沈嫱对着后面呼唤了一声管家的名字,那名穿着板正西装的老管家慈眉善目地笑着,托举过来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上面还盖了一个银色的盖子。
“生日快乐我的哈尼。”沈嫱微笑着抬了抬眉头。
她伸手示意了一下:“打开看看。”
沈雾突然没有任何期待,伸手打开了银制托盘。
银质托盘里没有什么蛋糕的痕迹,只是在托盘里面躺了一个粉色的小小的绒面礼盒。
“我就知道。”
沈雾拿下来那个礼盒,管家存在感很低地退了出去。
她单手托腮,把礼盒捏在另一手里,举在眼前看。
“我就知道没有蛋糕。”
“你一个做女明星的,吃蛋糕还要减肥,之前天天发朋友圈嗷嗷叫减肥的是谁啊?我是个务实派,从根源切断你这个堕落的可能性。”
沈嫱说着,敲了敲桌子:“不打开吗?”
看起来她似乎比沈雾还期待礼物被打开的一瞬。
苏玉尘偷偷看了看沈雾漂亮的侧脸,心里遗憾:之前没有加过沈雾的微信,都没看过沈雾发要减肥的朋友圈呢。
沈雾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打开了粉色的绒面小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硕大粉色钻石。
价值不菲的粉钻在一双桃花眼百无聊赖地注视下,似乎流转的华彩流光都失去了惑人的力量。
“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
沈嫱双手合适贴在一侧脸颊上:“我去年6月份的时候为了拍下它,实在是费了不少功夫,别人问我拍这个做什么,我说要送给我的女儿当生日礼物,你都不知道当时多少人羡慕你有一个这么疼爱你的妈妈。”
“……”
沈雾望着沈嫱,“妈妈,我28了,加上这个现在抽屉里躺着28颗彩钻,这是我收到的第六颗粉钻,非常感谢妈妈的用心。”
“……”
“你可真会阴阳怪气啊,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沈嫱拂了拂鬓发:“无所谓了,反正你每年送我的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们是互相用心。”
“……”
这对母女就是这样,笑笑闹闹的,你一句我一句,苏玉尘都有点习惯了。
她在桌下牵了牵沈雾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
沈雾瘪了瘪嘴,然后仿佛是进行了一番心里搏斗,最后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满脸笑意,手指比了个爱心:“谢谢妈妈,这可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呢!爱你呦,啾咪~!”
光比爱心还不够,沈雾那比爱心的手还放在嘴上一比,当场对着沈嫱女士投送了一个飞吻。
“……”
沈嫱露出了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没忍住往米雪儿身边凑了凑。
“你别这个样子,和撞邪了似的。”
沈雾还是那满脸灿烂的笑容:“妈咪,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非常感谢您悉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当然要重点感谢一下咯~”
“……”
沈嫱面色铁青,不说话了。
“……”
沈雾笑得一脸灿烂,直接用魔法打败了魔法-
夜里,付家大宅灯火通明。
和沈家老宅截然不同的是,付家大宅石墙高门,仿佛把高门大户写在了门楣上。
铁艺的双开门大门洞开着。
许多豪车陆陆续续驶入高高的门墙,在门童的指引下,绕开三层的白色喷泉,朝着房子侧后方的停车场的位置开过去。
自己家里还有停车场,付家占地面积是真的不小。
据说是祖上的地皮,后面又得到审批手续扩建了几回,三层小楼后面是一个偌大的用泳池,此刻已经被注满了水,旁边亮着地灯,装点着许多的饰品。
苏玉尘和沈雾随着沈嫱米雪儿一起来的沈家大宅。
迎面就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草坪上哪三层的白色喷泉正潺潺流淌,优雅静谧。
草坪周围是半包围的低矮灌木丛,院墙内种了一排高低错落的乔木,围绕着院墙的是十几米的蓝花楹,此时已经脱离了冬日的苦寒,正支棱着枝干迎风摇曳。
苏玉尘是第一次知道阮梦卿生活的环境是这样的,十分精致优雅并且有气势,也很符合阮梦卿的气质。
“出什么神呢?”
沈雾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苏玉尘的肩头。
苏玉尘回过神来:“啊,没有,我第一次见付家的样子,很好看。”
沈雾这次倒没说什么,反而很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付家的房子是阮梦卿女士和两名设计师联名设计的,外面一圈蓝楹树是为了自己刚出生的爱女种的,这房子还得过奖,确实好看。”
苏玉尘一双明媚的杏眼隔着玻璃,向往地望着那亮着光的落地窗。
从光明几净的窗棂和种着考究植物的铁艺阳台,女主人优雅的品味可见一斑。
苏玉尘的额头抵在玻璃上,随着缓缓转过喷泉的车辆,把大宅的模样尽收眼底。
甚至在心里情不自禁地和自己住的那个鸽子笼做了一个对比,显然对比很惨烈。
她情不自禁地喟叹:“住在这里,会变成仙女吧?”
沈雾顺着她视线望了望,捏了一下苏玉尘的腰:“想什么呢,住在这里的付沫筝和付沫男还打架抢一件衣服呢,哪里就仙女了。”
苏玉尘缩着肩膀笑了笑,“不要挠我痒痒。”
“你浑身痒痒肉就多得很,”沈雾说着,也没放开作孽的手,“摸一下你就痒痒。”
苏玉尘笑得咯咯的,连忙去捉沈雾的手:“好啦好啦,一会就到了,老婆饶了我吧。”
开车的扶南额前都已经爆出青筋了:“我说你俩,差不多得了,这又不是无人驾驶,给前面驾驶员塞狗粮可影响驾驶员安全驾驶啊!”
苏玉尘有点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沈雾则直接靠在苏玉尘身上,“扶南,新车开的满意吗?”
扶南在驾驶座上直了直身子,“大切变大G了,老板大气,我自然是满意的。”
她顿了顿,继续:“但是希望以后这种机会能少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让我继续打工。”
“……”
沈雾舒服地靠在苏玉尘肩上:“说说今晚的进程。”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扶南把车停下,按下了手刹:“今晚来的人太多,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见心巧的其他负责任,当然匡总你们是认识的,其他两个可能和同欣已经有了一些前期的沟通,怕是不太好处理,但是这事情还是一个竞争力的比拼,我对你俩有信心。”
说着话,三个人已经下了大G。
踩着柔軟馨香的草坪,几个人随着指引人员的带领,穿过宽敞的前厅,来到了后院。
“不知道为什么,客厅有些地方罩着布料,”扶南有些好奇,俯身在二人耳边低语:“而且现在气温也并不高,为什么要在后院的泳池那里办家宴?”
“好好的家宴,整的和派对似的。”
扶南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一手情报的两个人却知道缘由,但是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
终于到了宴会场地,一片灯光熏陶的莹莹烁烁,显得每个端着酒杯穿着礼服穿梭往返的人都像披着万花筒里的光影碎片。
泳池上放了干冰,一片仙气飘飘。
苏玉尘和沈雾找到了到处找人喝酒的沈嫱,沈雾拉着沈嫱这个社交恐怖|分子:“今晚不是要介绍玉尘和心巧的其他两个老总认识吗,人呢?”
沈嫱斜眼看她一眼:“我哪知道,我也没见到那俩孙子。”
喝了两口酒,沈嫱一兴起就有点乱蹦称呼。
沈雾气得没当场掐太阳穴,“我说沈嫱女士,这么多人呢,你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吧。”
沈嫱不以为意,喝了一口红酒:“我不高兴,刚刚比你们提前来,大庆家好像出事情了,她好像还哭过,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被急忙叫走了。”
苏玉尘扯了扯衣服的领口,心里竟然也有一种莫名躁动的不安情绪。
“应该……没什么吧?”
沈嫱摆摆手:“应该没事吧,我有点烦躁,好像还有点不安。”
苏玉尘也叹气:“妈妈,不瞒你说,我也有点不安。”
这个房子太大太漂亮了,但是这么大的房子,要承担在肩膀上的东西,一定比一般人多的多吧,阮梦卿一定很辛苦。
最主要的是,她总是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
酒宴还在继续,大家推杯换盏。
各种攀谈,各种搭关系,好好的一场家宴,成了一场商务聚会。
听沈嫱说过,是付家二房的主意。
匡龚儿显然是看见了沈雾和苏玉尘,两方遥遥举了举杯,算作打了招呼,而匡龚儿身边还跟着黑着一张脸的刘若萌。
刘若萌估计是不想来的,被拖着硬是加入了这场所谓的家宴。
她看见苏玉尘眼睛一亮,就要提着裙摆过来,被匡龚儿转身挡住,不动声色地把刘若萌挡在自己身前。
似乎说了什么,刘若萌不敢动弹。
沈雾并没有在意那边,她刚想劝沈嫱不要乱跑,就听见身后传来麦克风被拍响的轻微电流声。
“各位,大家晚上好,”付沫男站在泳池前的高台上,举着麦克风,刚说了几个字,就有人跑过来把她往下扯。
一个颧骨比较高的女性,穿着一身粗呢花香奶奶套装。
还有一个长相很普通的中年男人,扯着付沫男就往台下拽,一边拽一边对一边宾客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喝了点酒,情绪不稳定。”
“没事没事,小孩子,和妹妹生了场气,小问题小问题。”
他俩一叠声说着,还不停对着台上的付沫男低声说着什么,应该是让付沫男下来。
付沫男身上一身浅紫色的礼服,眼看着衣服都扯歪了。
沈嫱“啧”了一下嘴巴,摇摇头喝了一口酒,“这俩是二房一家,付征先和他老婆,还有他那个女儿付沫男……哦,认识是吧,我就不多介绍了,这一家子是奇葩。”
付沫男被自己的父母扯着,肩背都拉出了一条直线。
就好像完全不怕她疼痛似的,一边冲宾客假笑,一边毫不留情地扯人。
付沫男的眼眶都红了,奋力一拽,坐在了地上。
但是她坐了一下,还是攀着立麦的架子,快速爬了起来:“在这个大家齐聚一堂的日子里,我要宣布一件事——”
“付沫男!下来!”
付征先大声恫吓,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仪态风度可言。
众人的目光不禁瞩目着这边,让付征先更加老脸通红。
“你下不下来!不下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付沫男对自己父亲冷笑一声,随后转过来,注视着满场的宾客。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才是付家长房的女儿,我才应该是付沫筝!”
她的最后一个字,随着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起响了起来。
嗡的一声麦克风尖锐的电流音划过,付沫男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全场哗然。
她猛地转过脸来,瞪着付征先。
“你当然不想我说了,可我现在都说出来了,你当年指使人调换婴儿的把戏就曝光了吧?!”
说着话,付沫男慢慢地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一张纸,举在了众人面前:“这是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书,付沫筝根本就不是付家长房的亲女儿!”
“哗——”
议论如潮水一般,汹涌翻滚起来。
付沫男穿着从付沫筝那里打赢了拿来的那件浅紫色礼服,在夜风中一扬下巴,举起麦克风。
“我这么多年被付征先冷落,甚至无视,我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错,但不是!错的不是我,我是被调换的哪个婴儿,付征先指使人把我和付沫筝掉包了!”
“我才是付家长房千金,我才是应该和沈家联姻——和沈雾结婚的那个人!”
“……”
第68章 谁是千金
“我的天啊, 这么炸裂的吗?”
“付家大房二房掉包了女儿?假的吧?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假的了啊,你们没看见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书吗,上面还盖着公章呢。”
“嚯, 来参加个宴会吃到了这么大个瓜, 真来值了。”
“所以付家这样的豪门,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关上门来解决的吧, 这小姑娘说自己是长房女儿, 应该是真的吧,不然不会这么孤注一掷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吧?”
“你瞧瞧二房付征先,我之前和他有业务往来啊,也是十分有风度的, 还挺会附庸风雅,满口礼仪道德,瞧不出来这个人其实这么狠啊。”
“自己女儿都能和别人女儿交换,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对自己名誉上的女儿有多糟糕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因为一场宴会变成了吃瓜现场震惊不已。
付征先气得浑身发抖, 他生的面貌普通,和大哥出众的样貌实在是没办法比。
天生瘦高瘦高的体型也没有任何的视觉优势可言,只是瘦和高, 宛如一根杵着的麻杆, 略有秃顶的脑袋瓜指着天, 油光锃亮。
此刻因为生气的关系, 浑身抖如筛糠, 就像是一根麻杆在原地颤颤发抖。
“付沫男, 你喝点酒就发疯是吧?快点下来, 看把你爸爸气成什么样了!”那个穿着粗呢花套裙的女人冲上去,拉住了付沫男, 把麦克风从她手上夺下来,直接丢进了泳池。
滋——
一声绵长的电流音尖锐非常,像是钻透了现场每个人的耳膜,吵的人头皮生疼。
咕嘟咕嘟,麦克风沉了底,在水面上划出一片水花,搅扰了那袅袅飘摇的干冰仙气,仿佛是被丢回人间的捕梦网,入水就消弭无踪。
付沫男被扯下了高台,紫色的礼服长裙绊了一下高跟鞋的鞋跟,她险些摔了一跤,只是奋力扯开自己的手:“你们这么多年怎么对我的,我小名叫招娣,你知道那那是什么吗?那是笑柄!贴在我身上的笑柄!”
她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脸色一片潮红,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眸色里一片汹涌的情绪。
“你搞掉那么多他在外面洒的种,可你们再也生不出来了吧?这就是报应!”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父母!”
付征先这会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俩夫妇一起扑过来,捂住了状似癫狂的付沫男的嘴巴。
付沫男“呜呜呜”地还在挣扎,手脚乱蹬,却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
苏玉尘有点恍惚。
望着这一场乱象,轻轻摇了摇头,她心底已经生出了一种类似后悔的复杂情绪——应该之前就和阮梦卿说的,哪怕是失去了母后,也要把这些听见的事情阐述清楚。
说出来之后,阮梦卿就能对即将发生的这些麻烦提前预警了吧。
苏玉尘的视线跟着那沉入水底的麦克风的轨迹,望着被撞开的烟雾间,咕嘟嘟冒出的水泡。
她出神,身边的沈雾第一时间察觉,侧过脸,看见了苏玉尘轻轻蹙起眉头的侧颜。
沈雾牵住了苏玉尘的手,轻轻捏了捏。
苏玉尘回神,和沈雾的目光撞上,从澄澈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惊慌的神色。
“老……”她把即将出口的老婆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去,换了个称呼:“姐姐……”
沈雾皱眉一笑:“什么老姐姐,在说什么呢。”
她牵着苏玉尘的手,给她自己手心里温暖的力量,还轻轻晃了晃,像是扯小朋友的手一样:“哪里学的称呼。”
苏玉尘心头的千斤重担似乎瞬间就轻松了不少,她勉强一笑:“不好意思,说错话了。”
“是年轻漂亮的姐姐。”
沈雾似乎很受用这最后打上的补丁,嘴角一扬:“嗯,这话还中听。”
旁边的人已经八卦雷达全开,本来在轰轰烈烈的讨论这惊天巨瓜,这会注意到沈雾她俩的举動,那八卦的视线纷纷移了过来。
“不是吧,刚刚不是听这个付家二房的……算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房的,不是她说自己才会和沈家联姻吗?”
“对啊,我也是这么听到的,还说要娶沈雾呢。”
那几个靠得近的人,目光偷偷滑过来。
“所以说,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的,我瞧着沈雾好像和身边这位更有苗头啊?”
“可不,手都牵起来了,估计也是被吓着了。”
“看起来不像啊,我刚刚还听见俩人打情骂俏呢,估计这俩才是一对儿吧?”
“旁边谁啊,一会去拜会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有交际呢。”
“……”
旁边喋喋不休的议论嗡嗡作响,苏玉尘和沈雾牵着手,仿佛所有的外界纷扰都不足为惧。
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碍于沈雾在旁,不敢上来包围苏玉尘套近乎。
后来的人进场看见氛围不对,纷纷询问熟识的朋友。
一时之间,这个瓜被传的已经离谱的不像话,还有说沈雾因为另寻新欢把原本的大姨子逼得发疯?
越听越难以入耳。
付家的三个哥哥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出现在门廊之下。
阮梦卿脸色苍白,原本稍微发红的眼眶已经消肿,此刻愈发显得杏眼泛着的冷淡水光有几分锋锐。
她内心一片悸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之前心底的一系列猜疑,被人扯在了大庭广众的目光之下。
曝光出来——付沫筝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怎么可能,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女儿。
最可怕的是,如果报告真实,付沫筝竟然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阮梦卿禁不住手脚寒凉。
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被一旁的儿子用力搀扶着才站得稳。
一众宾客像是看好戏一般的交头接耳,目光里都是鬼鬼祟祟的兴致盎然。
付淳昇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走到众人眼前,拿起一杯香槟,举了举。
“不好意思大家,占用了大家宝贵时间,今晚来到我家参加宴会,但是家里小妹喝多了酒,情绪出现了一些问题,我还是要以亲人的身体健康为重,所以今天的晚宴到现在就结束了,诚挚感谢各位的莅临。”
“……”
现场的人先是反应了几秒,之后都讪讪地笑着,举起酒杯回敬:“好说好说。”
“应该的应该的,家里亲人生病了嘛,哈哈,看着好像是有点生病了,那就先顾着要紧的来吧。”
“是是是,我们就先告辞了。”
“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大家喝了酒,都打算转身离开,作为付家长房的长子,付淳昇拿起一支银色餐叉,敲了敲自己手里的香槟酒杯沿。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付淳昇身上。
那高大笔挺的身姿将西装穿的很好看,站在庭院里,芝兰玉树挺拔俊逸,衬托得周边的中年商界男人像是佝偻或者肥胖的贼眼矮猴子。
“今晚确实是劳烦大家了,后面我将挨个登门致歉,并且带上我个人珍藏的好酒,以表歉意。”
“哎呀那哪好意思。”
“不用不用,付公子客气了。”
“哎呦,付公子的酒一定是好酒了,我们也太荣幸了。”
“但是——”
付淳昇的声音裹挟着冷淡的语调,缓慢但不容辩驳地开口:“今晚的事情我希望大家保密,当然了,这是一场闹剧,并不是真实情况,大家看完以后就请忘掉,出去我不想听见有一个字是说今晚这件莫须有的闹剧。”
“……”
现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半响有人说:“是是是,不说就是了。”
立刻就有其他人跟着一起应和。
“放心放心,我们不说。”
“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付淳昇抬了抬手指,进来许多工作人员,“烦请大家把手机交给工作人员检查一下,当然了,不会涉及其他内容,只看看有没有影像资料和录音资料。”
“啊!怎么能这样!”
“是啊,这不是侵犯我们个人隐私吗?”
“我们不说就是了,谁还能拍照录音啊,这么八卦吗?”
付淳昇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望着众人的眸子里,沁着寒冰。
“我说过了,出去我不想听见有一个字是说今晚这件莫须有的闹剧,还请大家配合,我付家也会记住大家的慷慨,日后也自然会多番感谢。”
“……”
这些人望着付家这个新任的掌门人,还有几个和付征廉关系好的,对已经双眼通红的阮梦卿喊话:“嫂子,我大哥呢?怎么由着孩子这么瞎胡闹?”
“就是啊,嫂子,你把付董叫出来,我们亲自和他说。”
阮梦卿原本被二儿子和三儿子搀扶着,内心悲戚泫然欲泣,听闻有人喊她,柳眉轻轻皱起,推开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手,站直了身子。
她略微扬起下巴,声音郎朗:“今晚来的都是客人,理应款待,今晚照顾不周是我们的不是,淳昇也说了,会带着好酒上门致歉,希望各位客随主便,不要为难我付家人,付家自然感激。”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哑口不言,面面相觑。
付淳呈也扬声:“我付家大哥说的话,各位是听不懂吗,手机检查一下就好了,只是一个预防问题的小手段,不配合的话,不知道我大哥生气了会怎么样。”
“……”
他长得奶呼呼的,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付淳昇在最后补了一句非常有重量的话:“我付家要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希望各位三思,尽早回家。”
“……”
宾客们互相对了对眼神,意识到今晚不交出来手机走不出付家大门,这才终于把手机一一交给了身边的工作人员。
那几个刚刚还在嚷嚷说不可能拍照,谁会这么八卦这么无聊的人,手机里就有照片和视频,录音软件甚至还一直开着,一直录到现在。
那几个人被当场抓包,脸红成一片,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
现场的人清的七七八八,沈嫱她们这边没有人来清,那些无关人员都被请出了付家大宅。
原本匡龚儿也没有人去处理,但是她主动把自己和刘若萌的手机交出去给工作人员检查,检查完了就要带刘若萌离开。
一直站在黯淡光线里的同欣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有淤青未散,眼神晦暗不定地注视着匡龚儿。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匡龚儿身边一脸懵的刘若萌:“她是谁?”
匡龚儿没说话,冷淡的像是夜里被月光染上冷光的青松。
“你来这样的聚会,连你妹妹黎儿都不带,你带这个女的,”同欣手指一指刘若萌的鼻子,差点戳到刘若萌的鼻尖:“我问你呢,她是谁?!”
声音很大,已经寥寥无几的宾客在出门的时候,还会情不自禁回眸看几眼。
刘若萌望着同欣,原本还在回不过神来的神游状态。
听闻这语气,当即眉头一皱:“我是她爹,你谁。”
“……”
匡龚儿冷冷的目光慢慢转到刘若萌脸上,刘若萌斜眼回瞪匡龚儿,“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想来的。”
同欣的脸色一片精彩,一阵白一阵铁青,磨着牙看着刘若萌:“我看你眼熟啊,是不是演艺圈里的?”
刘若萌直接迎上同欣的目光:“我糊咖。”
“……”
同欣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呵呵,匡龚儿,你现在品味这么差的吗?找这样的糊咖当女朋友?”
“比得上我吗?”
刘若萌脸上滑过了一丝诧异,“你……前女友?”
这次轮到她抱起手臂,上下打量同欣,半响:“啧,不怎么样,你过去眼光这么差的吗?”
借力打力,直接A到脸上,刘若萌一向做的很好。
“……”
匡龚儿微微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盯着同欣的脸:“今晚的事情,你也有份?”
同欣本来被这小狐媚子气得够呛,刚想发作,被匡龚儿一问,立刻柳眉倒竖,瞪了过来:“豪门大家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你自己就是这种环境下面成长起来的,还用问我?”
匡龚儿摇摇头,没再说话,揽着刘若萌的腰,直接就走。
扯得刘若萌几个踉跄,差点跌倒,才扯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跟上。
同欣跺了一脚,气得前襟起伏明显。
那浅蓝色的套裙领口的小蕾丝边,都在她负气的大力呼吸下,被吹得轻轻摇曳。
半响,她白色的细跟高跟鞋跺了一下地面,追着那看起来马上要消失的背影,追了出去。
庭院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付沫男被捂住嘴的呜咽。
她精心描摹的妆都花了,泪珠冲刷的痕迹在脸颊上冲刷出难看的黑色水迹。
付征先还是牢牢捂着付沫男的嘴,看起来付沫男的那紫色抹胸礼服几乎要掉下来了。
但是付征先两口子并没有任何怜惜,抢走了她手里捏成一团的亲子鉴定报告单,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越来越多了,只顾着捂嘴。
阮梦卿双眼转着水光,几步上来,“你俩放开她。”
那两夫妻略有怔楞,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付征先还对着阮梦卿笑,笑得像个戴着面具的假人。
“嫂子,她乱说的,你不要介意,小孩子喝了点酒,我回去教育教育,她就不敢出来乱发疯了。”
阮梦卿瞪着付家二房两口子的眸色里几乎都蕴上了寒霜,她眼眶通红,提高了声音重复:“我说,放开她!”
付征先犹豫了,但还是没有放开,还是付家两个儿子过来把这两个人扯开,付沫男才能大口大口喘气。
“……”
停了几秒,付沫男膝行几步,扑倒在阮梦卿脚边,大声恸哭:“妈妈!妈妈!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我出面的,因为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阮梦卿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哭的脸上花妆的付沫男,情不自禁地抬起脸来,目光越过烟雾缭绕的泳池,望向泳池对面那个清隽高挑的身影。
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杏眼,白皙的小脸上由于担忧染上了苍白之色,双眉轻轻蹙着,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极其相似。
——如果真的抱错了女儿的话,那和自己隔着泳池相望的苏玉尘,应该更像。
她俩的情绪,甚至会隔着这么远,凭空产生纠葛,就像是在之前的剧里一样,她是她的母后,她是她的小公主。
“妈妈!妈妈!”
付沫男哭嚎着,把阮梦卿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抱着阮梦卿的腿,仰望着阮梦卿,像是飘零的鬼魂在仰望人间。
阮梦卿抿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嫱也皱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大强……”
阮梦卿腿上还挂着个人,无助地望着沈嫱,刚刚面对众人那股气势已经消散,取代的是无所适从。
毕竟是有人在不停叫自己妈妈,叫的阮梦卿一阵心情混乱。
沈嫱叹了口气:“大庆,没事,我们都在,捋清楚就好了。”
阮梦卿重重叹了口气:“我当时真的应该听你的,早早就去把疑惑解开,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田地。”
沈嫱摆摆手:“没事,过去了,眼下这个情况关起门来慢慢解决吧。”
阮梦卿六神无主地拉住了沈嫱的手:“大强,你们先别走,陪陪我吧。”
“好,我们不走。”沈嫱点点头,对着还在一直叫嚷的付沫男说:“孩子,别喊啦,我俩脑袋被你喊得疼了,你有什么话慢慢说就好了。”
付沫男呜呜呜地哭了好几声,还没说话,被扯到一边的付征先却拔高了声调喊了起来:“不是的嫂子,你千万别听她瞎胡说啊,她有毛病,我要带她去精神科看病呢。”
付沫男狠狠一眼瞪过去:“我要是不今天说,我可能就永远说不出来了!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挺恨我的,现在还污蔑我精神有问题,我没有问题,是你把我和付沫筝调换的,我才是阮梦卿的女儿!”
现场的每个人都深呼吸了一口。
还没有人想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下,下一句要说什么,后院通着的厅堂里,就发出了“叮呤咣啷”一阵刺耳的响声。
似乎出谁打破了什么瓷器,声音特别响亮。
响亮的破碎声之后,是付沫筝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
她冲出来,连付征廉扯都扯不住。
难怪刚刚一直都没有露面,原来一直在里面安抚女儿。
但是付沫筝已经陷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喊声已经带上了哭腔。
“付沫男你在家里和我吵吵架砸砸东西就算完了,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诋毁我?!”
她冲出来,第一反应是去推阮梦卿腿上的付沫男。
“你起开!你抱着我妈妈做什么!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妈妈的衣服!”
付沫男比她想象的还要凶悍,一把拍开了那伸过来的手,上去就扯住了付沫男的头发,将人按倒,“她不是你的妈妈,她是我的妈妈!!你是那两个恶心东西的孩子!滚回你的付家二房去吧!”
付沫筝被按倒,怒不可遏,抬脚就踹:“你爸说你失心疯了,你就是失心疯了!你该被关进精神病院!”
付沫男挨了一脚,却更加癫狂地扯付沫筝的头发:“你以为你这么多年在我背后叫我招娣我不知道吗?你踏马和你亲生父母一样,都是吸血鬼,躺在我的位置上享受着,让我备受折磨!我还要对你多宽容?还要听你辱骂我?!”
“你在发什么疯,还抱着我妈认妈?你是缺爱吗?”付沫筝被按倒,推着付沫男的脸,扯着嗓子喊:“你这么造谣我,你要负法律责任的!”
“负责就负责,我手里有你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尽管……”
付沫男的话还在嘴里,没有完全说出口,就猝然一下挨了一巴掌,脸倾向一边,发丝完全糊在了脸上,口中的咆哮戛然而止。
付征先一巴掌把付沫男的脸扇歪了,气得胸口起伏,挡在了付沫筝的身前:“谁允许你打这么她的?!”
所有人都怔然,为了别人的女儿,当众打了自己女儿,这几乎已经是明牌了。
连躺在那里的付沫筝都愣了。
两个哥哥后知后觉地把自己妹妹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付淳呈望了望付淳溪,付淳溪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愁苦,对着自己二哥摇了摇头。
显然两个都不是有主意的人,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自己的大哥。
付淳昇锁着一双英挺长眉,同样完全接受不了。
“……”
沈嫱上去一把扯开付征先的手,把人推开:“好好说话,打人是几个意思。”
付沫男捂着脸,头发遮住的脸颊上的红痕,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被打的缩起了肩膀,轻轻啜泣。
付征先本来想发作,看见是沈嫱,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
付征廉走了过来,挡在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不成器的弟弟跟前:“小孩子之间闹脾气是她俩的事情,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慢慢算。”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但是很有力度,仿佛掷地有声,让付征先不自觉颤了颤。
“……”
“哥……大哥……”
付征廉脸上冷峻非常,沉浸商场的历练带来了他从容冷静的处事态度,在此刻他眼角眉梢都浸着凌厉的锋锐。
“先不要叫我,我们来清算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兄弟。”
他举手摊在付征先眼前,扬了扬下巴。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付征先还是犹犹豫豫地,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一张破纸。
——那张盖着章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偌大的客厅里,坐了很多人。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阮梦卿的对面,身边陪着米雪儿和乌梅。
沈嫱则陪着阮梦卿,还轻轻抚着阮梦卿的后背,轻声劝说着什么。
阮梦卿轻轻点头,深呼吸了几口,手里捏的纸巾已经皱得和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一样了。
付征廉冷锐的目光注视着坐在一旁的二房夫妻俩,付沫男已经不和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了,而是藏在了阮梦卿身后,但因为沈嫱搂着阮梦卿抚背,斜眼了付沫男一眼,就吓得她不敢再贴上来叫妈妈。
付沫筝坐在一个单独的小沙发上,她的哥哥们此刻竟然只是坐在对面,并没有陪着她。
念及此,她好像更加委屈了,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挑高很高的付家客厅,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明亮的室内光线照亮每个人的脸,却照不清晦暗不清的眼神,以及紧皱的眉头的深邃。
欧式的皮沙发和茶几据说是国外宫廷皇室御用的款式,具体不可考,只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
苏玉尘和沈雾手拉手坐在沙发的一段,苏玉尘望着一屋子的人,实在有点不知所措。
眼神就自然而然落在了茶几上那张已经被尽力展平,却完全展不平的那张报告单。
上面画着一张长长的表格,有各项指数的基因位点的对比。
下面缀着两行分析结果说明:
提取20个STR基因座均为是人类的遗传学标记。遵循孟德尔遗传规律,联合应用可进行亲权签定。其累计非父排除概率大于0.9999。
根据上述检验结果分析,样本均不能提供给必需的等位基因,不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
检验意见:
根据 DNA 分析结果,不支持B为A的生物学父亲。①
“……”
苏玉尘有点怔然,心里不禁想起那天在医院的顶层,付沫男和付佳期争执的时候,那掉落出来的针管。
是那个时候抽的血吗?
在场的人没有人先说话,付征廉手指敲了敲茶几面。
“说说吧,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说,只有一次机会。”
付征先直了直腰,犹豫了一下,又把身子佝偻了起来,和自己老婆挤在一起。
二嫂打了半天腹稿,笑得极其勉强,才开口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根本也不是正当的手段拿到的报告,自然没有什么法律效应。”
“是是是,”付征先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弹着坐直了:“是啊大哥,我都说了,她精神出问题了,我们不敢和你说,还打算悄悄带她去看病呢。”
付沫男瞪着两个人,刚想发作,付征廉抬了一下手,制止了争论。
他又拿起报告单,看了看,静静放下,看向自己二弟。
“所以这是你的答案。”
“……”
付征先动了动嘴皮子:“大哥……”
“好,”付征廉又抬手制止,干脆利索:“你的机会用完了,以后也不用再说了。”
付征先脸色变了变,他清楚自己大哥的脾气,犹豫着开不开口,被自己老婆拽了一把胳膊,两个人低下头,互相交换眼神,也不再说话,保持缄默。
“付沫男。”
被突然叫到名字,付沫男脊背都绷直了,望过来,看见一张男子俊逸冷峻的脸。
顿时吓得吞了一口口水,也不敢造次,扑上去叫爸爸,只是中规中矩地走上来几步,捏着身前的衣服低头应是。
“我就不问你这张报告单是怎么弄到的了,自然是像他们说的不怎么合规,但是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坚信付沫筝不是我的孩子,而你是。”
还得是付家的前任掌门人,管理的了一大家子和巨大的财富,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
付沫男紧张地深呼吸了好几口,刚刚喝的红酒壮的胆色,这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我收到了信,信上说我,我被掉了包,是……是您的孩子。”
又是信。
阮梦卿抬眼望向自己的丈夫,显然她们也收到过类似的信件。
“好,那下一个问题,这份报告是真的吗?”
“是是是,”付沫男点头如捣蒜,“绝对是真的,虽然我手段可能不光明正大,但是这份报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信的话,您也可以派人去查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查。”顿了顿,付征廉手一抬:“信呢?”
“哦哦!”付沫男去摸刚刚放在沙发上的小包,慌忙地打开,看见里面空无一物,呆了:“我的……信呢?”
付征先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站了起来指着付沫男。
“我就说她是疯的,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自己心里有问题了!”
付征廉瞥了一眼,付征先不敢再叫嚷,灰溜溜坐下了。
“我,我明明装在里面的。”付沫男嘴巴张了张,“不……不见了……”
“呵呵,”二嫂冷笑:“你不是想说,我们家遭了贼吧?呵呵,你看看门口的安保,再换一个谎诹。怪不得看见自己妹妹进娱乐圈非也要进呢,敢情你优势不是精算,是演技啊。”
“你少说两句!”
付征先硬不过别人,就对自己老婆横,吓得二嫂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这一切似乎都很明显了。
苏玉尘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付沫男说过自己的处境,她的父母从来都不重视她,甚至视她为无物。
只是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没有在意。
那么就是说明,如果换了婴儿是真的,那么付征先一定是参与者,还恶意隐瞒了这么多年。
真不知道为什么不承认,不都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摆明了吗?
沈嫱抚摸着阮梦卿的后背,侧过目光又注视着付沫男。
那寡淡的长相,还有狭长的眼睛,真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容貌,和二房那一对夫妻乍一看还挺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
她冷哼一声,直视着付沫男:“我瞧着你不像大强……不像梦卿的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一句话,让每个人心头的疑云都翻转了一种形态。
“是啊,确实不像。”
二哥付淳呈下意识接了一句,被大哥冷冷看了一眼,吓得立刻闭了嘴。
沈嫱抚摸着阮梦卿的背,直接开口:“但是付沫筝也不像。”
“……”
一般人是没有她这个勇气的,毕竟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弄得两家交恶,惹一大堆的麻烦。
可是为了朋友,她愿意把所有问题都抛在明面上,杜绝后续的问题。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提出一个建议,倒不如撕开了放到桌面上,要不就是你们全部都去做亲子鉴定,把事情彻彻底底搞清楚,免得后面再有什么麻烦,如果怕事情宣扬出去,我们沈家也会帮忙处理。”
今晚的事情付家长子付淳昇已经做的很好了,基本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流出去。
就算有什么人嚼舌根,也没有任何凭证,到时候也比较好处理。
如果沈家愿意帮忙,那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付征廉点头谢过沈嫱,他原本想笑笑做点场面功夫,但是实在笑不出来,嘴角牵扯了一下,就又重重垂了下去。
付沫筝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他看见自己父亲犹豫的皱起眉头,焦急地喊了一声:“爸爸!”
熟悉的声音,把那个宠爱女儿的父亲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又看向之前百般宠溺的女儿,一时之间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最难受的,应该就是付家长房夫妻俩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乌梅站了起来,她捏起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纸。
纸张的边缘泛了黄,一眼就是有些年岁。
她慢慢把叠着的两张纸放在了那张亲自报告坚定证书的旁边,两份制式竟然完全一致,而且结论也惊人地相同。
“这个是……”
付征廉抬起眼看乌梅,乌梅那个温婉的女子,见人未语先笑,此刻面容上冷淡非常,回望付征廉的时候,眼睛里似乎还有令人窒息的绝望淹没上来。
“这个是二十年前的一份亲子报告单,是我的初恋做的报告,她是一名优秀的医疗鉴定从业者,出了这份报告以后,就车祸死了。”
苏玉尘和沈雾听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那个藏在帘子后面的牌位。
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报告单罗列在一起,下面都是一样的结论。
——付征廉不是付沫筝的生物学父亲。
付征廉和妻子互相握住了手,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我不想说明什么,但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停止过调查,很遗憾,我能力有限,查到的也有限,但是我在我初恋的保险箱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乌梅说着,把报告单下面的另一页纸,抽了出来。
她细白如玉的指尖点在上面,轻轻敲了敲:“这份报告要不是藏在夹层里,早就被看起来入室盗窃的匪徒席卷了,她家好乱,但是稍微隐藏了的贵重物品却基本上没有丢,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看看这个她用生命保存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吧,会比你们想的两个婴儿交换更加有意思。”
“……”
付征廉握着阮梦卿的手,拿起了另一份报告单,另一份报告和之前的那一份一模一样的过程,都判定没有亲缘关系。
报告的两方人员名字赫然是:付沫男、付沫筝。
满室安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几乎都传看了这份报告单。
但是这份报告却在每个人的脸上产生了不同的情绪变化。
“等等……”
付家的儿子先提出了疑惑。
付淳呈使劲摇了摇头:“不对啊,要是说,妹妹和表妹调换了,那两个人应该有亲缘关系啊,为什么她俩没有?”
付淳溪也难以置信:“那就是她俩其中有一个人不是我们家的人?”
推论一出,四座哗然。
付家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简直像是恐怖片,甚至比恐怖片还要恐怖,每个人都感到了无比的窒息和恐惧。
包括付沫筝和付沫男本人。
她们两个人轻轻发着抖,也不管刚才的激烈打斗,一起又捏着报告的一左一右,看了起来。
付淳呈奶乎乎的小脸都傻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如果真的退一万步说,沫筝不是我们妹妹,那她也和表妹不是一个亲缘关系,那……我们妹妹呢?”
“……”
沈嫱扬了扬眉头:“所以,你家的女儿,还另有其人?”
“是谁呢?”
乌梅淡然地望向苏玉尘:“玉尘,你家里的长辈也是车祸去世的吧?”
也是怔然万分的苏玉尘,觉得自己大脑已经乱七八糟的转不过来弯,突然被叫名字,清澈明亮的杏眼一抬,望向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也汇聚在她身上,付家的三个儿子,和苏玉尘的一双漂亮杏眼,竟然隔空对得上轮廓。
那三位哥哥,包括付征廉,脸上都浮现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
苏玉尘和所有人的视线相触,又一触即分,最后落在自己双膝上交緾的手指上。
“我爸爸,是车祸去世的。”
“又是车祸,”乌梅冷淡的语气下面,是难掩的悲怆,“这些车祸都太密集了吧。”
她说着,又抬眉头望过去。
望着苏玉尘那双杏眼,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微笑:“我和你出车祸的长辈之前是同事,没忘记吧,我之前在付家做过裁缝。”
“记得……”
苏玉尘回答,语调有点闷闷的。
心口也有点闷闷的,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在牵扯,让她心跳莫名地跳的非常快速,呼吸都有点不稳。
要不是一边的沈雾拉住了她的手,此刻苏玉尘说话的尾音一定是发颤的。
乌梅点点头:“那就好,所以,我其实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她眼皮一撩,又捏起了那张薄薄的,生命换回来的纸。
幽幽然开口:“想听吗?”
第69章 突发事件
屋子里一片寂寂无声。
乌梅望着苏玉尘, 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想听吗?”
苏玉尘感受到了视线的汇聚,那眼光里充满着不解和疑惑,阮梦卿和付征廉两个人的目光更是复杂, 里面似乎有一丝难以诉说的情绪。
苏玉尘吸了一口气, 回望乌梅:“想听。”
乌梅淡淡一笑,笑容里没有任何情愫。
“那时候我和初恋已经谈婚论嫁, 突然有一天, 她给我发了一封整时整点的邮件,当时不知道是定时发送的,我看了以后就气疯了,她说不需要我了, 要我离她远一点,再也不要去找她,我当时气的要疯了,决定去她家把我们刚装修好的婚房砸了,去了以后就一屋子狼藉。”
乌梅的眼光很空洞, 似乎思绪也飘到了很久之前。
“之后我就发现在保险箱夹层里的那张报告单,还有一个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就在那个时候, 我收到了她车祸去世的噩耗, 当时并没有觉得, 可是很多的细节拼凑在一起, 就非常像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她发现了什么, 然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现场的人安安静静, 每个人都轻轻皱着眉头,联系着眼前的种种, 一些疑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乌梅展了展手里的报告单,轻轻叹气。
“太多困惑,以至于拼凑出一些事件的片段让我不得不怀疑付家,”说到这,她抬起眼帘,望向阮梦卿:“大庆对不起,我那时候去你家做裁缝是有目的的,所以你当初问我明明不需要任何收入就能活得很好为什么要来你家工作的时候,我撒了谎。”
阮梦卿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摇了摇头:“可以理解。”
乌梅点点头,望着那张报告浅笑:“我去你家工作,见证了你带小婴儿的喜悦,我那会不敢说那张报告上的内容,后面就更不敢说,因为你对女儿的偏爱,和一直以来流传在付家的你保这胎的艰难。”
“……”
付征廉和阮梦卿两口子,当初为了要这个女儿,调理了很久很久的身体。
最后阮梦卿终于怀上了女儿,可一直坐不稳胎,好几次先兆性流产,一家人急坏了,那段时间阮梦卿推了全部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十月临盆,生下了一个白皙漂亮的小公主。
画面和乌梅淡淡地声音重叠,过往的画面从乌梅的阐述中可窥见端倪。
“你的孩子,白皙乖巧,很少有刚出生的新生儿那么漂亮的,接生了许多年的护士长提起来还非常激动,说是自己见过最像是‘白雪公主’的女婴,而且还拍了照片珍藏,”顿了顿,继续:“你们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鼻子上这颗痣的。”
说完,乌梅点了点鼻梁中段,那是付沫筝和付沫男鼻梁痣的位置。
“但是二房的那个孩子有,至于为什么后面出现了两颗同样位置的痣,自然有人和你说了孩子胎里太弱,生病或者其他什么,出生以后一段时间会长出来。”
所有人又把目光从付沫筝脸上游移到付沫男脸上,如此往复了几遍。
虽然没有人开口,但是那些目光里,已经说明了许许多多的疑惑。
“是的,你把孩子当做自己的,所有人都在疼爱宠爱的孩子,得到了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爱,可你自己真正的孩子,却可能流落在外受苦,终日困苦不已,失去了所有的爱。”
阮梦卿听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付沫男虽然听着不对劲,但也抹着自己的眼角,“妈妈……”
她这一声,令现场安静了好几秒。
沈嫱眉头一挑,眼睛一翻,“有证据支撑你叫这声妈吗?没有就闭上嘴。”
“……”
沈嫱diss完人,抱着自己闺蜜用力顺着气:“不哭不哭,先听着,不合适就暂时当做不是真的。”
阮梦卿点点头,让沈嫱替自己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抬起脸,杏眼眼眶通红,“乌梅,你继续说。”
乌梅点点头,轻轻张口。
“其实这些招数并不非常高明,但是这些有心人赌的就是你们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我猜如果一开始你们就察觉了端倪,肯定比我顺利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可没有,因为你们太爱自己的孩子了,谁能去怀疑自己襁褓里温软可爱的孩子。”
“……”
一席话讲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乌梅微微叹了口气。
“说来也很巧,鹿尾巷当年有一个做弥撒的主祭,是个年迈的老太太,有一些老一辈点香祛痣的江湖手段。”
苏玉尘的思绪不经意地流淌,回忆起当初拜访乌梅老师设计工作室的时候,抬头一直望着的那个尖尖頂的建筑物。
说是教堂,只不过现在没有人在里面做弥撒。
乌梅的声音又响起来,拉回了苏玉尘的思路。
“那天晚上,我疲惫地回到鹿尾巷,看见那个老太太神色慌张地在收拾东西,我那天晚上不想回家,因为那是我和我初恋原定结婚的日子,我怕回家面对一屋子冷肃,没有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她甩了我也好,我只希望她活着……”
手帕轻轻拭去了晶莹的泪水,乌梅吸了一口气,鼻尖通红。
“不说我了,说回正题,那天晚上我偏巧不想回家,就帮老太太往车上提东西,我问她为什么大晚上搬家,那个老太太和我熟识,本来不想说,估计是怕真的出了意外秘密要带到黄泉下面去吧,所以她告诉我,她赚了一笔不该赚的钱……”
说到这,乌梅的眸色滑过付征先两口子,眼睛里的锐利几乎能割破皮肤。
“她说有人给她一笔钱,让她给一个婴儿的脸上点一颗痣,祛痣她有的是办法,点上一颗痣,还是固定的位置,尤其还是个皮肤细嫩的婴儿,弄不好不光是有一颗痣,还会落疤的。”
“什么?”
付征先露出了真诚的疑惑:“我们没这么干啊!”
他刚说完,就被二婶掐了一把胳膊,连忙闭嘴了。
“那就是有人冒名顶替你,说是你让这么做的,”乌梅很平静,“后面我也分析了,要真是你,她的下场就会和我初恋一样……但她寿终正寝了。”
“……”
乌梅说完,嘴角列出一个冷笑,看起来笑得满是讥讽。
“那个老太太给一个婴儿点了痣,我给她看护士长拍的照片了,她很确定地说不是给这个孩子点的痣,这个孩子和另一个长相普通的孩子一起抱过来,她是给那个长相普通的孩子点的痣。”
“孩子后面被抱走了,去哪里不知道,但是从那天开始,你的女儿的鼻梁上就有一颗痣了,是吗?”
阮梦卿回想了一下,和付征廉对了一下眼神,随后望向乌梅,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被那名厨师抱走,长达一天时间,我当时快急疯了,征廉刚好在国外出差,隔着12小时时差,得到消息以后也是飞奔往家赶,最后在员工宿舍找到的自己孩子,孩子哭的很厉害,整个庄园都听得清,我们找到了孩子,孩子还正在发高烧。”
阮梦卿一脸的悲戚,被沈嫱平复着心口,才能勉强继续说:“当时的孩子刚刚长指甲,把自己的脸上抓出了好多的痕迹,我们没留意鼻梁上的那一点痕迹,我也很着急,就把孩子抱了回来……”
“是啊,”乌梅望着阮梦卿,点点头:“这件事件在付家流传了很久,很出名很轰动,当天那名厨师就和流产虚弱的妻子被赶出了付家,女儿失而复得,你们也终于放宽了心,还有二房一直在怂恿你们,说孩子很可爱很像你们吧。”
“……”
付征先咽了咽口水,确实,当年孩子抱回来,没有那么白净,是有人起过疑心的,但是二房一直在安抚哥嫂情绪,也换了一大批工作人员。
这些付征廉都是知道的,当初他赶回国,发现女儿脸上都是伤痕,心痛之余发觉孩子似乎不太像之前自己走的时候的模样。
但是已经三天过去了,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刷掉了疑惑,付征廉从未怀疑过女儿还是不是自己的。
他皱着眉头,低下了头,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了额头,两根大拇指指腹頂住了额头的重量,正下意识轻轻按揉,缓解头痛。
乌梅笑了笑,还是没有什么温度。
她唇瓣轻启,“我在你家工作期间,你的女儿越长越大,我越看她越眼熟,我有意打听了很多,打听到私人厨师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狂奔,之后那个私人厨师也出车祸去世,那个厨师就是——”
乌梅的目光抬起来,注视着苏玉尘:“苏玉尘,就是你所谓的父亲,那位私人厨师。”
“而你的母亲应该姓古,我们见过几面,她就住在付家后面的员工宿舍,流产未生育后,身体一直很虚弱。”
“……”
苏玉尘的眉头蹙起,呼吸都有一瞬间乱了几拍。
“我的……父亲?”
她声音很干涩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听叔叔婶婶说过,我爸爸之前是在一个富豪家庭做过私人厨师,然后……就很不对劲,和……”
她犹豫了一下,把叔叔原话里那句“逢人就说自己要发财了”这句咽了下去,清了清神,“叔叔说,之后爸爸买了一辆车,提车当天就出车祸了。”
“……”
在苏玉尘犹豫着,说出爸爸那个称呼的时候,付征廉的目光慢慢落在苏玉尘的脸上。
和之前那次通过电视机屏幕看见这张脸一样,那杏眼恍惚间让付征廉想起自己妻子年轻的时候,那么的明眸璀璨,眼波粼粼。
这个年轻人说爸爸的时候,付征廉的心也跟着微微顫了一下。
要知道他久经商场沉浮,见得多了有时候会喜怒不形于色,偏偏看见苏玉尘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蹙起眉头,会把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和自己妻子的轮廓,下意识地重叠起来。
一边的付淳呈摸了摸下巴,奶乎乎的小脸上一双杏眼眨了眨:“我觉得,对面这个小姑娘其实更像我们妹妹。”
他一贯没心没肺,虽然场合不对,但他出于恍惚,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被旁边的三弟捅了一下胳膊。
付淳溪:“二哥你闭嘴吧,没看见爸爸和大哥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吗?”
付淳呈这才偷眼看坐得笔挺的付淳昇,在那冷峻英挺的侧颜线条上,看见了悲痛的神色。
自己也低下了头。
说起来自己也是很疼这个宝贝妹妹的,但其实大哥虽然不苟言笑,也不爱表达,他们却都知道付淳昇有多么重视小妹的成长。
这会说妹妹不是自己亲生的,还和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每一个人心里一定都不好受。
付淳昇自然是听见二弟有口无心的话,也是让他第一次注意到对面那个一双杏眼,眉目精致的小姑娘。
白皙的皮肤,小小的巴掌脸,披肩的栗色长发。
尤其那一双转着淡淡忧郁水波的杏眸,和自己的,还有母亲的,极其相似。
他英挺的长眉皱的更深。
垂眸望向桌面那几张已经看了好多遍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听完了乌梅的话,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付征先贼眉鼠眼的和自己老婆背过身去交换眼神,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结果被客厅侧面的一面立身镜全部照了出来,众人就无语地看着两个人挤眉弄眼,沈嫱没忍住,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声:“猥琐小男人。”
付征先长了一根麻杆一样的瘦高样,在沈嫱眼睛里就像是蠕虫一样的男人。
评价出来已经很客气了,倒是让付征廉看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的眼神愈发冷峻。
他抬了抬手指,进来两个魁梧的大汉,一左一右架起了付征先就拖了出去。
付征先果然外强中干,长得挺高,但是却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被大汉架着胳膊拖出去的时候,一直在喊:“大哥,大哥,我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情啊!大哥!”
二嫂一看也急了,连忙跳起来去扯,一边扯一边冲着付征廉大喊大叫:“大哥,你不能这么不顾兄弟情分啊,他是你弟弟,你这是做什么?哎呀!杀人啦!救人啊!”
她吵吵嚷嚷的每个人都脑仁疼,付征廉则很冷淡地看着她。
等她望着自己老公被拖出去,自己没办法,使劲在地上跺脚撒泼说要报警非法拘禁的时候,付征廉才冷声开口:“我就是念着兄弟情分才先把他隔离开的,你要是真的想我不顾念兄弟情分,我也可以如你所愿。”
“……”
二婶一听,吓得都不敢吭声了。
她捏着粗花呢套裙的衣角,重重坐了回去。
侧着身,小声哔哔:“青天白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敢直接掳人了!一点都不听你弟弟解释,倒是外人一说一个准儿,耳根子这么软,还前任家主呢,你弟弟说的没错,就该他掌权,就不会像你一样,呵呵,你这么厉害,有本事连我一个女人家也抓了啊!”
她虽然是在小声哔哔,但是哔哔的全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虽然是在表达不满,但是完全听得出来过往的时光里老二是怎么腹诽老大的,直接把付征先卖了个彻底。
连不苟言笑的付淳昇都皱了皱眉头眯了眯眼睛。
付征廉:“你最好感谢我不对女人动手,但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我现在就让你说不出来话。”
“……”
二婶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不满地游离着目光,瞥到付沫男那边的时候,狠狠剜了一眼。
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厌恶。
付沫男手被瞪了一眼,眉头皱着捏着心口的礼服一角。
那纱质的礼服胸口原本是有一个大的紫色玫瑰,由硬挺的纱料一圈圈精工围绕制作,此刻早已经被扯松散了,凌乱地堆叠在付沫男的胸口和肩头,此刻她的手指就一直缠绕玫瑰的纱,看起来愈发乱糟糟的。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妈妈,互相不爱,事情曝光了以后更不可能有交集。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但是非但没有等到。
大家还因为乌梅的一席话对苏玉尘产生了好奇。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玉尘身上,她期待的大哥正义凛然地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的画面也破碎了。
不光是付淳昇,连付淳呈和付淳溪两个性子軟的,都不断地打量苏玉尘,然后思考着什么。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理会自己,付沫男冷笑:“她爸爸就算在我们家工作过,那又怎么样了吗,她爸爸就是换大房二房孩子的执行者啊!这还有什么悬念吗?”
她说完,现场没有一个人直接应允,大概都是因为刚才沈嫱那句:你瞧着不像阮梦卿的孩子。
而付沫筝已经呆了,她使劲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要造谣了,我……我是,我是拥有一切的付沫筝啊……”
“爸爸,妈妈,”她喊出那个称呼以后,付征廉和阮梦卿下意识抬头,望向付沫筝之后,皆是出现了明显的怔楞,连付沫筝本人都觉得这个称呼很不对劲。
卡了卡壳,才继续说道:“我还是坚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们明天,就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苏玉尘在回去的路上沈雾一直轻轻蹙眉。
眉心锁着,有些怅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朝两边后退,安静的大G里空间很宽敞。
新车里皮革的气味还是有些重,明明来的时候坐的也是这辆车,并没有怎么影响情绪,但是这会闻起来只是让人愈发烦闷。
苏玉尘双膝轻轻并拢,手拢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觉得发自心底的冷在给自己取暖。
明明车里的暖气很足,但是一点也驱散不了心口的寒凉。
“冷了吗?”沈雾的手轻轻覆上苏玉尘的手。
温暖干燥的掌心,像是带着一种支撑的力量,这一天数不清第多少次把苏玉尘心底塌方的那一片废墟撑了起来。
刚刚在付家,要不是沈雾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估计自己并不能完整地支撑下来。
苏玉尘回握了沈雾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的,不冷。”
扶南在前面安静地开车,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后排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并不打算插嘴,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沈雾捏着苏玉尘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那洁白的手背皮肤。
轻声安抚:“宝宝,不要想太多,那些事情未必就一定和你家有牵扯。”
苏玉尘叹了口气,目光慢慢移到沈雾那张白皙的脸颊上,眉头又控制不住轻轻皱了起来:“我知道,但我还是有点怕。”
沈雾伸手轻轻揽过苏玉尘的肩膀,把人揽进怀里。
温暖的馨香入怀,沈雾眯了眯眼睛,长睫颤了颤,把一个温暖缱绻的吻印在了苏玉尘的发丝上。
“没事没事,不怕,我在呢。”
“嗯,”苏玉尘展臂,把沈雾细伶伶的腰肢圈在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嗅闻沈雾身上温暖的鸢尾花香气:“老婆,我现在好像没有这么怕了。”
“乖,”沈雾轻轻摸了摸苏玉尘白皙的小脸,哄宝宝一样缓缓晃着身体的幅度,用来提供安心的情绪价值:“明天是不是要回家问问情况,我陪你去。”
“……”
苏玉尘在沈雾的怀里,原本闭着眼,听闻以后,又叹了口气,把脸钻在沈雾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想到明天要问情况,我心情就……”
“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不满还是别的什么,就是挺难受的。”
“乖了乖了,不难受。”沈雾对谁都没有耐心,偏偏对苏玉尘耐心还是可圈可点。
她搂着清瘦馨香的身子,唇瓣贴在栗棕色披肩长发上,不断地安抚:“明天问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不是吗?”
“辛苦你了,”苏玉尘的声音闷闷的,“明天本来可以休假的,还要陪我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能好好休息,后天就要去录综艺了。”
“没什么的,陪你我有什么关系,”沈雾又轻轻吻了吻苏玉尘额角的发丝:“今晚这个事情,你也是无辜牵扯进来的,谁知道这帮废物这么能搞事情。”
是真的,苏玉尘觉得自己只是陪家里人去参加一个晚宴。
不光是瓜吃饱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可能是当年的涉事人,想起来就心里古怪又难受。
“早知道就不来了。”
苏玉尘哼唧了一下,圈紧了自己的双臂,“你的生日都没过好。”
“我们应该在公寓里陪着一块钱,我给你做烘焙,我们快乐地吃生日蛋糕的。”
“是哦,生日蛋糕都没吃呢。”
沈雾有点遗憾:“我年初就盼着吃一口甜的了,我好久都没有吃甜品。”
苏玉尘又想起来了什么,难过地皱眉:“还有,老婆说生日那天……都没有……”
生日那天,约好了在车里玩一次大的。
那皇堡的话苏玉尘竟然真的还记着。
要说遗憾,这才是比没吃上生日蛋糕更大的遗憾。
沈雾轻轻磨了磨牙。
“呜呜,”苏玉尘单薄的身体又往沈雾怀里钻了钻:“老婆,今晚好累,我……好难过……”
心爱的人如此脆弱,沈雾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用力回抱住苏玉尘清瘦的身子,又想起自己生日没过好不说,还没有履行车里游戏的承诺。
登时邪火就起了,直接炮轰:“什么狗屁破家宴,弄成商务聚会不说,还闹得天翻地覆,他们家鸡飞狗跳就算了,谁爱当长房千金谁当就是了,竟然把你扯进来,明天他们去做他们的亲子鉴定,我们去处理我们的事情,总之尽量弄清楚,弄不清楚也无所谓,你是谁都不重要,有钱没钱都是我老婆,我还在乎你有钱没钱吗?”
“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人。”
我要的是你这个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说到做到呢。
沈雾就可以,沈雾一直以来,都要的只是苏玉尘这个人。
——她爱她,她知道。
“……”
苏玉尘心底泛起阵阵的暖意,经历一晚上摧残的干涸心田,也渐渐漫上了甜丝丝的温暖甘泉。
她唇瓣扬起笑意,在沈雾耳边,哪怕是沈雾看不见,那两个小梨涡里也沁满了甜蜜的暖意。
“谢谢,”她耳语:“谢谢老婆。”-
第二天,窗外的鸟儿唧唧喳喳。
晨光宣泄进窗棂,洒了一片温暖在床铺上。
苏玉尘手按在眼睛上,觉得阳光有点刺眼,头也有点晕。
猝然醒来,呼吸特别凌乱,她手还是摁着自己的额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昨晚做了太多梦,乱七八糟的,光怪陆离的,她想到了那个尖尖的屋顶的建筑物,脑海里还有很多凌乱的片段。
不都说小时候不记事的吗,但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些画面会回闪在眼前呢?
那奇奇怪怪的梦做了一夜,最后苏玉尘恍惚间都觉得那个抱着孩子点痣的老太太就站在她床头,就这么一直低头看她,看了一整夜。
“……”
“嗯?醒了?”
沈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下一秒,一只白壁如玉的手臂搭在了肩膀上,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在阳光下盈盈泛着柔和光线的肩头,“要不要再多睡一会?”
被褥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声,苏玉尘翻过身,把明媚的阳光披在身后。
她面对沈雾,轻轻摸了摸沈雾闭着双眼的容颜。
“怎么了?”
沈雾眨了眨眼,还有点不适应强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睁开了单边眼睛。
美人的脸映着阳光,发丝被暖阳氤氲,整个人白皙的皮肤像是发着光,这闭一只眼睛的模样,像是对苏玉尘在morning wink。
可爱俏皮,明媚動人。
苏玉尘不自觉伸手,又摸了摸沈雾的脸颊。
两个人盖着同一条柔軟喧腾的被子,沈雾往苏玉尘怀里拱了拱,闭上眼睛轻轻嗅闻:“我们几点起床去你家啊。”
苏玉尘细白修长的手臂圈住了沈雾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老婆,你要是困的话,就多睡一会,我自己去就行。”
“那哪行?”沈雾从苏玉尘怀里抬起脸来,刚刚的困顿一下子都醒了。
她头发蓬松茂密,随着抬头一甩的姿势,向一边倾倒,愈发显得像是茂盛的柔亮海藻。
气血旺盛,白皙皮肤自然嫣红的唇瓣,只穿着小背心,像是九十年代海报里的港风女明星。
却更加精致妩媚有气质。
沈雾用额头磕了一下苏玉尘的额头,“让你一个人去,我自己在家睡大觉,亏你想的出来,我有那么贪睡吗?”
难受了一夜的心情,随着沈雾醒来的一顿输出,心情一下明媚了不少。
像是一直没拉开窗帘的窗户,此刻被唰地一声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那一束光,就叫做沈雾。
苏玉尘也頂了頂沈雾的脑袋,轻轻的,不重,像是在撞着玩。
她唇角漾着笑意:“好,老婆,那我们一起去吧。”
仿佛想起来了什么,苏玉尘抬眸问:“那今天扶南姐也去吗?”
“她去和《第三次初恋》那边谈剧本去了,我们自己去就行。”
“好,”苏玉尘在沈雾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温柔缱绻的吻:“今天我们去问问妈妈,应该一切的问题就都会解开了。”
沈雾“嗯”了一声,抬手圈住了苏玉尘白皙柔润的天鹅颈,轻轻扯了扯,把人扯到了自己身上。
柔軟挤着柔軟,馨香緾着馨香。
沈雾在晨光下,皮肤莹白,漂亮的五官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光影的滤镜。
她手抬起来,手指随着向往的眼神,一并落在苏玉尘白皙的脸颊上,手指轻轻摩挲。
“老婆,不要怕,知道吗?”她唇瓣一勾,笑得妩媚:“上一辈的事情让上一辈自己解决,再说了,你不管是谁,你都只是你自己。”
“了不起你来给我当小X奴,姐姐也养得起你。”
如此美人,如此美景。
如此一张唇瓣形状绝美的嫣红唇瓣,吐出了如此皇堡的一句话,把苏玉尘羞得脸颊覆上淡粉。
“老婆……”
苏玉尘有点懒懒地把脸埋在沈雾的颈间,唇瓣贴在精致漂亮的锁骨上,“我累……”
阳光明媚,照的两个人的皮肤都泛着漂亮的色泽。
栗棕色长发和波浪卷发丝悄悄交緾在一起,被晨光铺洒上一片暖色。
沈雾展了展身子,身上承担了另一个人的重量,尽量让自己躺的舒服一点。
柔軟的被褥有一股清香的气息,苏玉尘身上好闻的体香也源源不断钻入鼻腔,沈雾十分受用,像是个昏庸无度的君王,拥着爱妃闭着眼睛不早朝。
“累就再睡一会儿。”
“嗯,那我睡五分钟。”
苏玉尘也闭上了眼睛,还顺嘴轻轻咬了咬沈雾的锁骨,满意地弯起嘴角。
昨晚她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在沈雾怀里略显安心。
“好。”沈雾被咬了一口,轻轻缩了缩肩头,拍了拍苏玉尘的脑袋:“小狗。”
晨光温煦,两个人的体温更温暖。
两颗滚烫的心脏,在腔子里跳動,身体的轻微震颤彼此互换着。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有彼此,就拥有了世间的全部-
两个人也没赖多久的床,很快就翻身起来了。
苏玉尘心里有事睡不着,沈雾自然也明白事情的紧要性,跟着一起起床洗漱完毕。
坐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沈嫱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米雪儿稍微好一点,还在劝说沈嫱多喝一杯牛奶,不然怕沈嫱身体熬不住。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一起吃饭,安安静静的,但是吃的比较快。
沈嫱抬眼看了看两个人,“你俩一会要出去吗?去找……你,你妈妈?”
好像这个称呼说起来,突然有点别扭。
苏玉尘点点头:“我今天去问问我妈妈,好多事情应该能有更清晰些的答案。”
“嗯,”沈嫱喝了一口从米雪儿手中接过的牛奶:“去问问也好,付家一整家都去公立医院做检查了,应该说是,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有机会做任何手脚。”
“全家都去了吗?”苏玉尘放下了手里的小小包子。
“是啊,刚刚大庆还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们全家,还有付家二房那三个……嗯,还没确定呢,就付家二房吧,总之全家都去做鉴定了,这次不会有任何遗漏,不光父母孩子,连同家里的几个小辈,全部都做,互相也检验是否有亲权关系。”
“……”
沈雾三两口喝了牛奶:“那还真是阵势庞大,估计保密工作就有一河滩。”
“这不用担心,付家那个大儿子是很有本事的,应该是都安排得当了。”
“行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陪玉尘回家去了,你们慢吃。”
沈雾第一个站起来,苏玉尘也连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就给沈嫱鞠了个躬:“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妈妈。”
沈嫱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的身体托起来,“好孩子,你在说什么见外的话,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你都叫我妈妈了,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
“……”
苏玉尘抿嘴:“谢谢您,妈妈。”
沈嫱微笑,拍拍苏玉尘的肩膀:“去吧,早去早回,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帮我给你妈妈带个好。”
“嗯,知道了。”
苏玉尘也望着沈嫱微笑,两个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辞别了沈嫱和米雪儿出来,外面的初春阳光温煦,温度不高,但还是让人感到了久违了的温暖舒适。
路两边的草坪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
那花的名字,应该是叫做迎春——迎接春日,庆贺大地回暖。
沈雾从车库里挑了一辆外形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发愣的苏玉尘的身前。
车玻璃降下来,沈雾戴着黑超墨镜,一歪头:“上车。”
很酷很飒,看在苏玉尘眼睛里,欣赏和爱意都藏不住,从眼角眉梢的笑意里渗透了出来。
苏玉尘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发现这辆车的内饰十分豪华,恐怕外形低调和价格并不直接画等号。
车辆启动,安静的像是没有发动机轰鸣。
但是动力强盛,速度很快地滑行了出去。
不久,就到了苏玉尘她家的那个老旧小区附近。
在周边兜了几圈,终于找了个路边停车位,把车泊好。
苏玉尘和沈雾还是全副武装地下了车,下车之后,刚刚走到树下,就听见旁边两个小年轻的声音。
“这什么玩意儿,帕萨特啊?占了我们车位,真讨厌。”
“等会儿,这哪儿是帕萨特啊,你瞅见没有车标下面的一行小字?”
“Phaeton?”那个年轻人不会读,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念出来,被旁边人拍了一下脑袋,“这踏马停产了的辉腾,百万级别豪车,这片都住得这么有钱吗,不是待拆迁鸽子楼吗,怎么一会一辆豪车。”
“不止呢,不光有豪车,还有救护车呢,前面路口都堵死了。”
“走吧走吧,我们倒霉,再找车位。”
那围观的人走了,苏玉尘和沈雾两个人也不敢多做停留,两个人快速朝小区跑去。
刚跑到小区门口,就站住了。
生锈了的铁门朝左右打开,这狭窄的门旁边为了不少人,一个发福了的阿公伸着脖子:“哎呦怎么了,是你们那栋的吗?”
“啊,是啊,不就是那个一直卧床那个吗,说是怎么了……心脏病突发?”
一众人议论纷纷,苏玉尘和沈雾刚决定分开人群,挤过去,就看见里面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一个担架涌出来,上面躺着一个薄薄的人影。
担架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苏玉尘突然看清了担架上的人,是古银凤。
古银凤此刻脸上正扣着氧气面罩,闭着眼,呼吸微弱。
那淡青色的氧气面罩下面,嘴唇的颜色几乎乌青。
苏玉尘愣了两秒,身边的沈雾拽了拽苏玉尘的胳膊,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苏玉尘的脸色苍白,下意识转身跟着跑。
沈雾也跟着一起转身,跟着她一起追上了那个担架。
“妈妈……”
苏玉尘望着担架上呼吸微弱的古银凤,似乎古银凤也听见了苏玉尘的呼唤,轻轻张开了眼睛。
那一直低垂的手,突然扯住了苏玉尘的手腕:“姑娘……姑娘……”
氧气面罩上面氤氲了一片一片的哈气,古银凤的声音从面罩边沿泄露出来。
但除此以外,她也再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
沈雾望了望担架上的人,突然意识到苏玉尘的状态是什么原因。
一群人缀着担架,快速来到了那救护车跟前。
苏玉尘六神无主地拉住了沈雾的手:“昨晚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是是是,”沈雾也安慰:“是好的,你每天都打电话的,我在旁边,你放宽心,不是你的问题,这不是医生都及时赶到了吗?”
苏玉尘眼角已经沁满了泪水,望着古银凤的担架被抬上了救护车的后车厢。
那名救护人员回过身来,在她俩一身帽子墨镜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有点疑惑:“刚刚在楼上没有见到你们,你们是谁?”
苏玉尘咽了口口水,上前一步:“我是她女儿。”
沈雾:“我是她女儿的老婆。”
“……”
救护人员顿了顿,一招手:“直系亲属那都上来吧。”
“初步怀疑病人突发心源性心脏病,现在要送去医院抢救。”
第70章 亲子鉴定
现场一片聒噪, 救护车的鸣笛声催动着苏玉尘心底不安的情绪。
要不是沈雾一直拉着她的手,此时此刻,她一定会先撑不住。
“哎呦, 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怎么好端端的心脏病呦,都耽误我送小凯上学了。”
叔叔婶婶两个人从后面赶上来, 手里捏着证件的小包, 原本是要跟着一起上救护车的。
刚刚把担架抬上去的工作人员跳下车,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这车上不去这么多亲属,既然人家女儿和女儿的妻子都在,你们就别去了。”
叔叔捏着包:“啥?”
显然是反应不过来, 婶婶刚想炫耀一下家里有明星,就听见身后带着轻轻发颤的语调。
“叔叔,婶婶。”
两个人闻声回头,第一眼没认出来,和刚刚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样子, 最后叔叔趴下身,凑过去,在帽檐下面, 仔细分辨出了苏玉尘的模样。
“哦哦!你回来啦!”
他像是突然摸到了彩票, 欣喜不已, 把证件小包一股脑塞到苏玉尘手里, 像是丢掉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一般轻松地笑:“你回来了就好, 那刚好你陪你妈妈去医院, 我们就不去了, 你婶婶还要去照顾小凯,这不, 孩子上学都耽误了吗?”
婶婶扯了扯叔叔的袖子,叔叔连忙收了笑意,咳嗽了一下:“咳咳,不是,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一直都尽职尽责的在照顾你妈妈,这次是早上刚刚吃完早饭,本来好好的,突然就不成了,我们才打的120,我们也不希望她出事啊!”
喋喋不休解释了半天,最后终于落在了重点上:“玉尘,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们的考核不批准啊,我们每个月靠全勤给小凯报兴趣班呢。”
“……”
果不其然,叔叔婶婶并没有那么顾念情分,和过往一模一样。
没有钱压着,早就不伺候了,更不可能打什么120。
“……”
苏玉尘深吸一口气,把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沈雾也特别不爽地白了两个人一眼,她俩双双上了救护车后座,两个人都没有再看叔叔婶婶一眼。
啪地一声,救护车后车厢的门闭合,车子缓缓启动。
叔叔婶婶还在后面跟着说:“记得考核给个优啊,这事儿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终于,车子加速,摆脱了两个人的烦扰。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车上,望着担架上形销骨立的中年女人。
女人发丝凌乱,干枯毛躁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绑成一个发髻,鬓边零零散散的都是杂乱的发丝,那些发丝有的朝天支棱着干枯分叉的腿脚,有的贴在了冷汗涔涔的脸颊上。
古银凤躺在担架上,单薄的像是一个纸片人。
她干枯的已经爬满老年斑的手抬了起来,那手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老太太的手,并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有的皮肤状态。
“姑娘……姑娘……”
她又在重复着这两个字,伸手去拉苏玉尘的手。
苏玉尘回握住古银凤的手,紧张的颈项的筋骨都绷出了明晰的形状。
“妈妈,你没事吧?很难受的话就先不要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姑娘……姑娘……”
古银凤只能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似乎也只能说这两个字。
干枯发皱的眼角原本是干涩的,这会已经慢慢蔓延上了阵阵的泪水。
浑浊的泪水顺着那干燥的鱼尾纹流淌下来,滴落在鬓边杂草一般的乱发里。
苏玉尘此时此刻才发现,古银凤的鬓边,已经藏了不少白发。
“对不起,妈妈,我回家太少了,我对你照顾的还不够。”
苏玉尘捏着古银凤的手,深深低下了头。
古银凤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眼角的泪水一直在流淌。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认同苏玉尘这句话,也似乎有其他什么沉淀在岁月下面的情绪无处宣泄,她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错啊,孩子,你是个好孩子。
这句话古银凤没有说出来,手已经握不住苏玉尘的手。
从那细白的手指指缝里,慢慢被地心引力拉扯得向下滑落。
“妈妈!妈妈!”
苏玉尘惊慌的叫担架上的女人,心电图报警的长鸣听起来刺耳异常。
几名救护人员挤了过来:“家属往一边让一让。”
沈雾扶着苏玉尘坐在一边的位置,把担架两侧的位置留给了救护人员。
一阵忙乱,那边已经被人群包围的密不透风。
期间急救人员互相配合,说着一些急救的相关专业术语,相互递着简易的工具。
并不算宽敞的急救车车厢里挤了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气温似乎都因为人们的挨擦拥挤,升高了好几度。
苏玉尘已经戴不住墨镜,把墨镜摘了趴在沈雾肩膀上哭泣。
沈雾抚摸着她披在肩膀上的栗棕色长发,轻轻摩挲着。
“没事没事,不要哭,人家在抢救了。”
“嗯……”苏玉尘用力点了点头,流水已经决堤,在白皙的、不沾脂粉的脸颊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汇聚在精致小巧的下巴上,重重低落在沈雾肩头。
沈雾心疼坏了,更加用力抱着苏玉尘,一边安抚一边观察着抢救的情况。
那边的急救还在继续,沈雾抽空问了一下周边的一个医生模样的急救人员。
“你好,请问我们妈妈现在情况稳定住了吗?”
那人刚刚做完心肺复苏,这会正在擦汗。
“还不好说,这会病人病情突发恶化,车上设备有限,目前只是给患者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但是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天意。”
说完,他就又回去,参与了急救。
苏玉尘双手在眼前合十,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祈祷。
沈雾搂住苏玉尘的肩头,轻轻摩挲着肩膀上的衣服。
每个人的心都悬在那里,或担忧或焦虑。
终于,急救车抵达了京市第一公立医院,接车的急救医生干练迅速,配合着将担架快速抬下了急救车车厢。
苏玉尘跳下车的时候,竟然没有站稳。
第一下落地的时候,右腿膝盖一软,整个人向一侧倾斜。
好在沈雾扶助了苏玉尘,两个人刚刚踏在了京市第一公立医院门口的地面上,就只能看见急救医生们推着担架车的滑轮,已经钻进了大门口的透明皮质门帘里。
沈雾摸摸苏玉尘的后背:“没事吧?”
苏玉尘摇摇头:“没事。”
两个人追着急救担架,到了急救室的门口。
“哪位是古银凤家属啊?”一名戴着口罩防尘帽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手里捏着几张单子。
苏玉尘连忙几步上前:“我,我是!”
那医生把单子交到苏玉尘手上:“去缴个费,病人现在情况不稳定要急救,我不管你费用交没交上,也没时间看你缴费回执单,交了费回来门口等着,不用敲门,”他说着,指了指门口一排冰冷的椅子:“我现在就要进去抢救病人,不确定一会叫不叫家属,门口记得留个人。”
医生出现又回去,给了单子就急急忙忙就反身回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灯亮了起来。
像是高高悬起来的心脏,正在一点一滴地接受煎熬。
沈雾从苏玉尘手里抽走单子:“我去吧,你在门口等着就行。”
苏玉尘拉了拉沈雾的手。
没说什么话,但是感觉得到不想沈雾走。
沈雾一直陪着,那份安全感就一直在。
面对这么大的事情,总是有点慌的,心跳乱的都不像话,就像是已经心率过速了一般。
仿佛是命运在一直和自己开玩笑。
昨天无故卷入别人家的秘密,今天本来要回家求证,自己的妈妈又因为突发性心脏病送到了医院抢救。
这些种种,都像是一只只无形的手,正在掐着苏玉尘心脏的每一处柔軟的肌肤。
她甚至觉得有一点点呼吸不上来,万幸有沈雾陪着。
沈雾拍了拍苏玉尘的手背:“没事,别怕,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苏玉尘这才松开了沈雾的手。
好在沈雾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
苏玉尘本来目光一直落在那亮着灯的急救室门口,看见沈雾快速回来,还有几分诧异,眼角的泪痕还没干,轻轻吸了吸鼻子:“好了?”
“没有,”沈雾诚恳的摇头:“刚好在门口看见赶来的扶南,应该交给她去办比我去办好一些。”
其实也可以说得通,沈雾哪里办过这些复杂的手续。
要不是扶南及时赶到,估计沈雾办手续就能在窗口和那些说话语速很快的工作人员掐起来。
“南南姐也来了……”
苏玉尘低下头,轻轻搓着自己的手。
“嗯,”沈雾走过来坐下,与苏玉尘相依相偎:“刚上车的时候我就给她发过消息了,她家离这里不算远。”
扶南也来了,苏玉尘身边有沈雾,还有扶南姐这个坚实靠山,似乎心里也变得更有底一些了。
“谢谢……”苏玉尘抿了抿唇:“谢谢你,和扶南姐。”
“……”
沈雾用肩膀撞了一下苏玉尘的肩膀:“说什么呢,我们俩不是妻妻吗,还需要说谢谢?”
“还是要谢谢的。”
苏玉尘抬手擦了擦下巴上残留的泪珠。
轻轻勾了勾嘴角,想笑笑,但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撇了撇。
沈雾又撞了一下苏玉尘的肩膀。
“没事的,我刚刚看了外面的医师技能展示,刚刚那个说话特快的好像是他们这里的急救科主任,我看还带学生呢,下面荣誉里写着:心脏病治疗急救十佳先锋,应该挺厉害的,一定手到拈来。”
“真的吗?”
苏玉尘又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泪,一双转着水色潋滟的杏眼,澄澈急切地望向沈雾。
“当然是真的了,”沈雾摸了摸苏玉尘眼角,擦掉了睫毛上缀着的水痕,“我视力很好的。”
苏玉尘松了口气,胸口的起伏有一个明显的过程。
她摸了摸心口。
“那就好……也算是妈妈歪打正着,遇见对症状得力的大夫了。”
“所以咯,”沈雾抚摸着苏玉尘的后背,把垂在背脊上的栗棕色长发摸在手心里,摸到了一手柔顺清香,嘴角勾了勾:“所以就不用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等着就好了。”
“嗯。”
苏玉尘往沈雾怀里靠了靠,轻轻吸了吸鼻子,带着颤抖并有鼻音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又说谢,”沈雾挤了挤苏玉尘的身体:“傻不傻。”
苏玉尘嘴角的笑意终于勾了起来:“只对你一个人傻。”
“……”
两个清隽高挑的身影,在急救室门口相依相偎。
似乎两个人在一起,急救室那盏悬着的灯,就不再像是悬停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医院大厅嘈杂混乱,这个长廊尽头的急救室门口安静。
只有两个人低低的说话之声,还有远处啪啪啪跑过去的脚步声。
许久,那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其他的声响。
“是这边吗?”沈嫱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环境,左顾右盼,似乎在找着什么,“是不是这啊?”
似乎还没有走到这里,还在这条走廊外围寻找。
很快就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扶南:“沈女士,这边。”
米雪儿似乎也来了:“哦,哈尼,这边的牌子,上面是不是写着急救处?”
啪嗒啪嗒,几个人的脚步声搅扰了原本安静的走廊。
声音越来越近,尽头窗户照耀进来的光线乱了几秒,沈嫱三个人就从走廊尽头转了出来。
她们一看见急救室外面坐着的两个人,纷纷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三个人快步上来,对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张望。
“哦,天呐,”沈嫱捂着心口:“刚刚小扶南和我说,我还不确定呢,没想到……哎,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入院抢救呢?”
米雪儿做了个祷告的手势:“愿平安无事。”
苏玉尘眼眶红彤彤的,望着沈嫱,抿了抿唇,用干涉的语调喊了一声:“妈妈。”
沈嫱心痛坏了,连忙上前,坐在苏玉尘的另一侧,轻轻摸了摸苏玉尘的头顶:“孩子别怕,我和米雪儿都取消了行程,我们陪着你。”
“谢谢妈妈。”
苏玉尘原本止住的泪水,在沈嫱女士的跟前,再度决堤。
她趴在了沈嫱怀里,任由沈嫱替她轻轻抚摸着后背,安慰着不用担心,一叠声哄着:“哈尼,baby,甜心。”
沈雾怀里的人突然被人抢走了,怀抱里的温暖突然空了一下。
她有点无语,斜眼看了看自己母亲,又望向手里捏着手机和各种回执单据的扶南,轻轻皱眉:“怎么把我妈叫来了?”
沈嫱女士刚刚说的是,小扶南和她说的。
沈雾歪了歪头,静静望着扶南。
扶南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是我叫来的……”
顿了顿,她才耸了耸肩膀:“是遇见的。”
“遇见的?”
沈雾明显不相信。
扶南更加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沈嫱摸着苏玉尘的肩背,眼睛一翻:“就是遇见的,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是怕这俩人在急救室门口掐起来,米雪儿一根手指比在自己的唇上,另一只手指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个明晃晃的大字:“哈尼,我在学中文,这个字是‘静’吗?”
“……”
沈嫱对谁都冲,对米雪儿却是例外。
她无奈的瞥了一眼那个硕大的静字,又低下头轻轻安抚苏玉尘去了。
米雪儿制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又对沈雾淡淡一笑:“wu,你妈妈说的是真的,我们两个是来医院找大庆她们的,刚好在缴费大厅看见扶南,简单问了两句,才知道玉尘哈尼的妈妈也在这里急救。”
“她们也在这家医院?”沈雾有些诧异,苏玉尘也有些诧异,从沈嫱的肩头抬起脸来。
沈嫱摸了摸苏玉尘的头发:“是啊,大庆她们在顶楼,那里好像说是一整层的研究所,本来就闲人免进,现在封锁了,不光病人,工作人员也不能随意出入。”
“那……母后叫妈妈来,是有什么事情?”
苏玉尘说话还带着点鼻音,语调听起来軟乎乎的,带着点哭腔怪可怜的。
沈嫱没忍住又摸了摸苏玉尘头顶的发丝:“哈尼,确实是有一点事情,那个付征先在闹事,不配合抽血也不愿意接受亲子鉴定,原本呢,这些事情她们一家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了,只是大庆想让我陪着,不然她说她心慌,我和米雪儿就一起赶过来了。”
“那个付家二房的麻杆不做亲子鉴定?”沈雾冷笑:“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了,还抵死不认负隅顽抗呢。”
沈嫱撇了撇嘴,似乎提起这个猥琐小男人就觉得恶心。
“非但是不认,还咬定了付沫男是自己亲女儿,可那个付沫男咬定了说自己是大庆的女儿,这会顶层乱成一锅粥了,我看你们这边没事了以后,我也就上楼去帮忙了。”
“……”
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闹剧,就知道这些人闹起来有多头疼了。
苏玉尘直起身来,稳定了一下语调:“妈妈,我这里没事,要不你先上楼去帮母后吧,我怕她没有你陪着,应付不来。”
沈嫱脸上也显现出了犹豫之色,确实是很想上楼去帮自己闺蜜的忙,但也着实放不下苏玉尘。
毕竟苏玉尘这边是亲人生命垂危。
正在沈嫱两相犹豫的时刻,那亮了许久的急救室灯“啪”地一声,灭了。
一些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出来,那名说话语速很快的医师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
苏玉尘她们连忙起身,围在了担架床和医生周围。
古银凤躺在那里,单薄的要命,似乎风一吹就要吹灯拔蜡了一般。
她戴着氧气面罩,呼吸的哈气一阵一阵地喷薄在上面,除此以外,喉咙上还插了一根管子。
看起来有些骇人。
医生摘了口罩,深呼吸了一口,“行了,病人已经初步脱离危险,送急救之前应该还进食了,食道气道双梗阻,我们进行了插管急救,别担心,只是看着吓人,但这是必要的治疗手段,不用惊慌。”
说了一大通,他才想起来:“哦,缴费了吗?”
扶南连忙把手里的一叠回执单据递了上去:“都缴了,您看一下。”
那医生收了几张单子,又叫后面的护士:“小陈,给开个住院申请。”
喊完从转回来脸,把口罩又盖在了脸上:“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后面有什么治疗上问题你们自己和主治医师沟通,我要去抢救其他病人了。”
语速很快地说完,医生一转身,就又赶回去急救室。
风风火火,也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苏玉尘捂着心口,手摸着的位置,心跳咚咚咚的,几乎跳出了胸腔。
“还好是没事,”沈嫱揽过苏玉尘,拍拍苏玉尘的肩膀:“没事就行了,不用担心了。”
苏玉尘只是点着头,和沈雾挨在一起。
随着医护人员推着的担架床慢慢朝着住院部走过去。
扶南拿着住院申请单,原本打算去办手续。
沈嫱挡在了扶南的身前:“小扶南,我问你一件事。”
扶南抬眼看沈嫱,手指推了推无框眼镜的镜片:“怎么了,沈女士?”
沈嫱又望了望苏玉尘和沈雾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悄悄用气声问:“早上小苏苏回家,问出来什么结果了吗?”
扶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第一时间跟着一起来的医院,但是刚刚听她们说话的意思,应该是过去就看见古女士心脏病发,叫了救护车,这个时间推断的话,并没有问出来任何消息。”
“啧。”
沈嫱砸了砸嘴唇,“那就是,这么巧?”
她也疑惑,扶南也皱眉:“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太巧了,似乎无形中有一只手,一直牵扯着我们,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我最不信命运说了,”沈嫱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慢慢跟上,就抬起脚步慢慢朝前走,和身边的扶南说道:“过往我一直相信人定胜天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相信,可能真的有这么一股力量吧。”
扶南叹了口气,随着沈嫱,并肩而行:“其实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昨天晚上那些话里,其实是有一个我很在意的点。”
沈嫱点点头:“也有一个我很在意的点。”
扶南抿了抿唇,和沈嫱一起走到电梯跟前。
电梯的轿厢因为挤了医护人员,还有担架床,再加上沈雾苏玉尘和米雪儿,几乎已经站不下了。
沈嫱对里面的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上去吧,我俩一会下一趟。”
电梯的金属门在面前缓缓合上,沈嫱这才盯着金属面的反光,对身边的扶南说道:“既然那个厨师的妻子并没有生下孩子,那么玉尘是怎么来的呢?”
“……”
扶南深吸一口气,望见了金属反光的电梯门上,沈嫱少有的寒凉眸色。
沈雾的桃花眼非常像沈嫱,只是这时候沈嫱的那双桃花眼里,沁满了寒霜的料峭,似乎有寒凉的霜色,能冻得人肌骨发颤-
加护病房里,苏玉尘和沈雾坐在病床前面。
“滴滴滴”,那心电图隔一会就响一声的响动,在安静的病房里,会产生空空的回音。
苏玉尘望望床上单薄的女人,又望了望那波动着心率的心电图检测仪器。
有点心疼,轻轻摸了摸古银凤干枯的手背。
沈雾托腮看了一会,凑在苏玉尘耳边说:“宝宝,刚才医生进来催过了,不让床边留人时间太长,说是人太多影响插管恢复,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苏玉尘点点头,轻手轻脚的站起来。
她随着沈雾走到了门后,控制不住回过头望向病床上单薄枯槁的人,摇了摇头,才出了病房。
扶南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两个人,又通过刚刚闭合的门扉上的竖条玻璃,望了一眼里面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玉尘没说话,沈雾轻声回答:“正在恢复,看起来还行,心电图检测水平一直比较稳定。”
扶南“嗯”了一声,松了口气一般,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还好是没事,我原本约了顾总他们谈《第三次初恋》的初步合作意向,这下把顾总也放鸽子了。”
“……”
“不,不好意思南南姐,耽误大家工作了。”
苏玉尘是真的很不好意思,那红红的眼圈,和疲惫的神态,还露出那愧疚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见了无比心疼。
“没事,顾总知道是你家里出事了,还托我给你带个问候,说很喜欢你的鸣鹿公主,后面有机会登门拜访令堂。”
“……”
苏玉尘原本是愧疚难过的,这会听闻,顿时觉得有些诧异。
“啊……登门?”
扶南笑笑,拍了拍苏玉尘的肩膀:“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吧,刚刚其实有不少工作人员认出来你了,但是人家坚守岗位都不能表现出来,你不会还是以为自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吧。”
苏玉尘当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张了张嘴,没有组织好语言,也就没有说出来话。
扶南把她拉到门口的金属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一边,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还有一只签名用的马克笔,“照片是顾总给我的,让你帮她签名,说她是你的影迷,家里孩子也是。”
苏玉尘讷讷地接过照片,望着照片上自己《王朝列传》的剧照出神。
她好像是第一次被经纪人要求给别人签名,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同公司的其他同事被经纪人拎着签一大堆照片的,但是那有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依旧是那个挤地铁坐公交,为了省点钱去两公里以外的早市买菜回来给卧床的妈妈做饭的苏玉尘。
她从来没有一夜成名的遐想,只想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努努力,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现在扶南和自己说,你火了,你知道自己有多火吗?
苏玉尘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火这个字的意思,她只是捏着笔,认认真真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照片的右下角。
坐在苏玉尘身边的沈雾挑着眉头,瞥了瞥苏玉尘签名的手,又抬眼看扶南:“哪个顾总,哪个风流的不行,到处留情的那个顾总?”
“……”
“咳咳……”扶南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公务包交到另一只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是,是的吧。”
沈雾自己就是公司股东,当然知道这个顾总是谁,说这话也是给苏玉尘听的。
只可惜此时此刻,苏玉尘身心经受了许多打击折磨,以及大起大落的震惊喜悦,已经麻木的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签完了名字,打算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扶南。
沈雾白玉般的手指一抬,隔空阻断了传递的轨迹。
“不用这么着急,”沈雾拿过照片和笔,直接长腿交叠,把照片放在自己膝头,“啵”的一声拔了笔帽,在苏玉尘的名字上面,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并且在两个人名字交叠的笔画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用意如何,不言而喻。
扶南站在那里,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一副没眼看的模样,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阵无语。
“……”
“好了!”沈雾最后一笔写完,在名字旁边习惯性墩了个点,随后把笔帽合上,照片连同笔一起交还给扶南。
“她要一个人签名,现在要一个送一个,赚大了。”
沈雾仰着下巴,看着扶南:“原封不動,请转达。”
“……”
扶南还是无语,收了照片和笔:“知道了。”
此时此刻,一名医师模样的人和护士一起过来,身边还跟着沈嫱。
沈嫱看见苏玉尘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hi,bibi。”
苏玉尘站起来,迎了上去,“妈妈,这是……?”
她疑惑的是,沈嫱旁边为什么还带了医生,还有护士。
照理说如果沈嫱带着自己找来的专家,不是这幅样子。
一来这个医师很年轻,看起来并不符合沈嫱会找的那一类专家的年岁。
二来是,真的带了对症的医师来,那么后面也绝对不可能只是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护士。
沈嫱看着苏玉尘,把苏玉尘拉到一边。
“baby,有个事情,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顿了顿,沈嫱继续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可以偷偷进行,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背着你,是一家人,就应该把所有事情都摊开在明面上说清楚。”
“……”
苏玉尘有点疑惑,还没开口,沈雾就过来把苏玉尘的手牵了回去。
“他们是不是也想让我老婆参与到他们那场亲子鉴定的闹剧里?”
“……”
沈嫱嘴角撇了一下,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明显,是。
沈雾乜斜着沈嫱,手牢牢攥住苏玉尘的手,没有放松。
“他们愿意怎么闹就随便他们闹去,我真不理解您为什么也要参与进去,还要牵扯上苏玉尘?”
沈嫱并没有让步:“我没有想扯上玉尘,但是这件事就是有疑点,有问题就一定要摊开来解决,一直不管放着吗?你知道不管的后果是什么吗?就是眼下这样。”
虽然过往,这对母女吵吵嚷嚷的看起来挺不对付,但其实并非真的有什么嫌隙或者矛盾,大部分都是在打嘴仗、闹着玩。
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认真对峙的情绪。
沈雾盯着沈嫱的眼睛:“但是你现在,就是在代表付家,来找你自己親人入局。”
沈嫱眉头皱着:“那我问你,为什么都说古女士没有生下孩子,偏偏又有玉尘?”
“……”
沈雾原本寸步不让,坚决不允许把苏玉尘牵涉其中,直到苏玉尘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才让沈雾从这种针锋相对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苏玉尘望着沈雾,点点头:“没事的老婆,我觉得妈妈说的对,有问题是要解决的,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说完,她抬眸,看向沈嫱:“我愿意配合。”-
指尖刺痛了一下,苏玉尘眯了眯眼睛。
一颗圆润饱满的血滴在细白如玉的指尖上轻轻摇晃,被从封口包装里拆出来的卡纸玻璃片沾走了血液样本。
顶层的实验室里很凉,一板一眼的基因检测字样贴在墙上,看起来更加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肃。
也不知道是不是刺破了指尖的缘故,苏玉尘觉得晕晕乎乎的。
恍惚之间,她就捏着棉花团,堵着手指的鲜血,走出了样本采集室。
门口走廊上已经等了许多的人,看见她出来,有人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神情,付沫筝就是其中之一。
付沫男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苏玉尘,就像之前壁咚苏玉尘的温情全然不见,她所在意的事情,那天晚上沈雾和苏玉尘分析过了,只是察觉了两个人的端倪,企图破坏她俩有可能继续发展的关系,而根本不知道其实两个人已经结婚扯证了的事实,她的真实目标其实只是沈家的联姻,也就是沈雾。
所以,苏玉尘一出来,付沫男凝望着她的手指尖,“我们一家人做亲子鉴定,你来做什么?”
一旁的付征先鼻青脸肿的,偷眼看了几眼,就不敢再多看了,生怕再挨打似的,把自己佝偻成了虾米。
二嫂显然是看见了苏玉尘的容貌,以及发现了那一双桃花眼,有几分诧异。
她摇摇头,脱口而出:“怎么会……”
每个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当年厨师替他们两家调换了婴儿,那也应该是付沫筝和付沫男互相交换,那面前这个和阮梦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孩子又是谁……
原本只是一家人关起门来的家务事,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料定了大房不会真的对她们怎么样,但如果……如果不只是两个孩子相互调换,那就不是付家自己的事情了。
想到这,二婶差点没站住,倒在了佝偻着肩背的二叔身上。
“……”
见自己没有人理会,付沫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苏玉尘,我问你呢,我们一家人做亲子鉴定,你来做什么?还抽血?和你有什么关系?”
“……”
苏玉尘眼眸一抬,从那双澄澈无垢的眸子里,望过来的目光从容坚定,仿佛带着天生的、与生俱来的贵气,说不上为什么,明明也没做什么,就让付沫男从心底里感受到了被压制,从而慢慢地退了半步。
“你来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苏玉尘冷淡地回答,语气和眸色一样,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付家那三兄弟,目光都落在苏玉尘的脸上。
神色复杂,神色更复杂的是坐在三个哥哥旁边,平素里众星捧月小公主一样存在的付沫筝。
自从苏玉尘出现了以后,她的三个宠妹狂魔哥哥就再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一直把目光停留在那个和他们很像的女生的身上。
付沫筝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她抢了沈雾,还要来抢我的三个哥哥吗?”
“……”
她坐在付家三子的旁边,说话的声音自然只有三个哥哥能听见。
听见付沫筝的自言自语,付家的三个哥哥都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去看身边的付沫筝,而是将目光落在地上。
苏玉尘则是谁都没有看,径直走去了沈雾旁边。
侧身面对众人,不愿意和任何人对视。
沈雾抬手,轻轻抚摸苏玉尘的肩背,顺便狠狠剜了付家人的方向一眼。
不针对谁,只是对那一家人公平地表达了不爽。
那边清浅的声音自然没有付沫男刚刚那几声叫嚷来的清晰。
沈嫱白了付沫男一眼,“不要喊那么大声,这里是医院,瞧见墙上那个‘静’字了没有?那读‘静’,jing~!”
米雪儿刚刚用的手段她转手就用在付沫男身上了,别说,还挺管用,付沫男只是咬着牙,绷着五官平平的一张脸,半响,才低声强调了一句:“这……这是我们一家人来做的检测。”
沈嫱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了。
“呵呵,我劝你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以后,再说是不是一家人这样的话。”
“……”
付沫男噎住了。
她走回去坐下,身边没有一个人,也自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坐在她身边。
“……”
空气里大片大片的安静,沉甸甸的压下来,压的每个人心情都显得很沉重。
“囡囡……”
阮梦卿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环境里响起,苏玉尘怔了怔,转过脸来,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母后。”
说完以后,两个人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似乎这个称呼代表了什么其他意义,但是现在还说不清楚。
付沫筝突然站起来,噔噔噔几步冲到近前,一把推开了苏玉尘,万幸被沈雾揽住了腰肢才没跌倒。
“你也离我妈妈远一点!”
付沫筝突然发难,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她咆哮着就往苏玉尘身上冲,双手已经扯上了苏玉尘的领子:“都踏马觊觎我们付家,都踏马觊觎我妈妈爸爸,你们是不是想当豪门千金想疯了?!”
她还想扬手去打苏玉尘,手腕在空中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
沈雾眯了眯眼睛:“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当武疯子,丢人现眼。”
最后四个字脱口的时候,沈雾就把付沫筝的手丢了出去。
付沫筝的手臂一闪,整个人向后跌去,几步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
她诧异,竟然没有哥哥们挡在她身后。
下一秒,付沫筝的泪水决堤了,她尖叫:“好,都踏马在这里等着吧,三个小时而已,到时候看看打了谁的脸!”
“到时候看看,到底谁才是付家长房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