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离得不远,林建义带着孙兆乾过去溜达了一圈,就瞧见门口停着好几辆豪车。
“法拉利都有,这家道观看来真有点儿料。”孙兆乾拿着报纸,低声对林建义说道。
林建义嗯了一声,才要说话,就瞧见里面走出个男人过来。
他撞了下孙兆乾,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心点儿说话。”
“知道了。”孙兆乾随手卷起报纸,插到后面口袋里。
男人已经走了过来,眼神扫过两人身上的警装,“两位阿sir,你们在这里看什么?”
“没有,看见这边几辆车停在这里有一阵子了,这边不让停车的。”林建义随手找了个借口,拿出罚单跟笔做势要贴罚单。
那男人神色显然松懈了下来,露出个笑容,掏出一包烟递给林建义,“阿sir,你们高抬贵手啦,这几辆车等会儿很快就走了,我们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林建义接过烟的时候下意识的捏了捏,发觉手感不对,面上不动声色,“那就最好了,这条路又不宽阔,这几辆车堵在这里,市民会投诉的。你们赶紧让人开走。”
“知道了。”那男人表现的很是老实,林建义冲孙兆乾扬了扬下巴,带着他离开。
男人一直在背后注视他们,直到他们离开这条街,才回到里面去。
几个客人正满脸笑容地走出来,“白大师,您不用送啦,回头还得麻烦您帮我们物色几个好货色。”
“好说,好说。”白大师微微颔首,立定了,等几个客人走了,才看向徒弟,“怎么回事,那两个差佬来干嘛的?”
“开罚单的,”徒弟低声道:“我给他们送了点儿好处,不过,我看他们好似不懂规矩。”
“估计是新来的,回头我打电话跟差馆那边说说,开罚单没什么,就怕他们初出牛犊不怕虎,乱来。”
白大师手背在身后,摇头道。
拿着鱼蛋,站在街角,林建义瞧着那几辆车一辆辆开走,眼睛微微眯起。
孙兆乾喝着柠檬茶,低声道:“点啊?看出什么来了?”
“没什么,不过刚才出来那几个人看着有些眼生,不像是旺角这边的有钱人。”林建义嚼着鱼蛋,说道。
孙兆乾乐了,“义哥,不是我们这边的有什么特别的。”
林建义道:“话不能这么说,一般有钱人去道观无非就是祈福保平安,这个道观又不算是很出名,有钱人特地跑来这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
林建义觉得这件事真没这么简单。
他有心回去再观察,但又怕打草惊蛇,只好巡街后同孙兆乾一同回差馆,另一个目的也是想回差馆查查这几年有没有跟那道观有所牵扯的案件。
谁知道,两人才回到警局。
周sir就找上门,“林建义,你们下午去庙街道观那边做咩啊?”
林建义跟孙兆乾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林建义笑道:“周哥,有人投诉几辆车堵路,我们过去看下而已,不是这样都不行吧?”
“那个道观有来头的,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要是真闲的没事,不如去福利院当义工。”
周sir白了他一眼,“以后那边你们别插手!”
“知道了。”林建义点点头。
下了班。
林建义直接找上顾溪草,说了今天的结果。
“周哥这个人在差馆也有靠山,这件事只怕没这么好办。”
顾溪草不是很惊讶,97回归前,香江警局黑警横行,那个道观能干出这么多坏事,但却一直没人举报,肯定是上面有遮阳伞。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顾溪草摸摸下巴,说道。
“你?”林建义眼睛微睁,“小顾,你可别乱来,你算的再准,也不过是一个人,人家道观里好几个徒弟呢!”
“林哥,你在讲什么啊?”
顾溪草无语道:“你不会以为我会蠢到单枪匹马找上道观,跟人家单挑吧。”
林建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下午你们过来巡逻的时候记得躲起来,等我喊报警的时候你们再出来。”
顾溪草心里早就有了个计划。
与此同时。
道观那边,白大师叫了自己的徒弟,“庙街那边那个算命的细楼女不太懂事,明天你带几个人去给她教教规矩。”
徒弟陈兴旺答应了下来,“师傅,我看那个小妹妹都挺漂亮的,要不……”
他脸上笑容带着几分猥琐,搓了搓手。
白大师笑了:“如果实在不懂事,就便宜你了,不过,可别在街头把事闹大。”
“您放心,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办嘛?”
陈兴旺顿时高兴了,“对了,师父,陈生他们要的几个转运珠过几天就送到了,是澳门那边送过来的,一个二个都水灵得很……”
日头暴晒。
大晌午,即便是游客也都三三两两地躲在冰室里喝冰饮。
王老实打着蒲扇,光着膀子坐在旁边,顾溪草在看着今天的报纸,报纸头条是林家长子林谦时归港,那张照片虽然是黑白的,还带着墨镜,但看得出那个林谦时模样估计不错。
新闻上还介绍了下林家的情况,作为香江首富,林家的家庭情况还算简单,不过两个儿子同父异母,前妻跟现任的娘家又都有势力。
因此,报纸上议论林谦时的归港,只怕会在林家引起一阵争夺继承人的腥风血雨。
“叩叩!”
有人猛地敲了几下桌子。
顾溪草听见动静,抬起头,对面是几个穿得吊儿郎当的男人。
打头的那个眼神猥琐地把顾溪草从头扫到脚。
“小妹妹,我要算命啊。”
陈兴旺摘下墨镜,晃着说道。
王老实不动声色坐起身,笑道:“这位大哥,她一个细楼囡会算什么命,不如这样,我帮你算吧,我还比她便宜呢,只要十块钱。”
陈兴旺看了王老实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关你咩事啊,你条友收声啦,我们就是要来找小妹妹算命的。”
“算命可以,先给钱再算。”
顾溪草心道可算来了,这帮王八羔子再不来,自己都要没耐性了。
“可以,188是吧,但是算不准我们可要砸了你的摊子!”
陈兴旺甩出两百,他的手指都要戳到顾溪草脸上了。
顾溪草往后躲了躲,瞧了眼桌上的钱,找了零钱出来,拉开椅子往后坐,眼神扫过街角,跟林建义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点了下头。
“行,你叫什么名字。”
“孙福。”陈兴旺坐了下来,几个小弟站在他身后。
周围路过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让开,陈兴旺抖腿,咀嚼着口香糖:“怎样,算出什么来了,要不要加上我的生辰八字啊。”
“那倒不用。”
顾溪草道,她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孙福,你自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兴旺一怔,眼神露出狐疑神色,他左右看看师兄弟们,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把自己给出卖了。
“你乱说什么,我有父有母,怎会是父母双亡!”瞧见师兄弟神色没有异常,陈兴旺压下心里的思绪,扭过头冲顾溪草发火道。
王老实暗道糟糕。
他就知道这群人是来找麻烦的,赶紧过来:“孙生别生气,细楼囡不懂事,乱说话,小顾,我都说你算的不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王叔,我算的可准了,我不但算的出他父母双亡,还算得出他六亲无靠,长大后靠做坏事,投靠白先成发家,不过呢,他当着白先成的面老实,背地里却挖墙脚,想甩了白先成单干,是不是啊,孙福?”
顾溪草笑眯眯。
陈兴旺脑子里嗡地一下,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慌张。
背着白大师挖墙角这事,陈兴旺压根没敢让人知道,他现在还只是偷偷接触几个大客户而已,就这点儿事他还做得胆战心惊,生怕叫师兄弟跟白大师知道。
这个女人怎会知道?
“你放屁,我根本不是这种人,”
陈兴旺恼羞成怒,直接掀开顾溪草的桌子,嘭地一声,桌子砸在地上,把路人吓得尖叫着散开。
陈兴旺指着顾溪草:“亏你还说自己算得准呢,你连我名字是假的都不知道!”
顾溪草往后退了退,“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过是想配合你而已,陈兴旺,这个是你的名字,对吧?”
师兄弟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一眼。
大家脸上神色都有些错愕。
虽说他们是道观,但其实不过是打着羊头卖狗肉,没一个是真信道的,就连白大师糊弄信徒的那些手段,这些徒弟也都门清。
所谓算得准,不过是事先打听清楚人家的消息,至于什么灵符,那就更容易了,拿些镇痛药包在灵符里面,就算病的要死了,吃几颗镇痛药下去也能管用一会儿。
因为平日里看多了这种糊弄信徒的事,这些人压根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算命。
但偏偏顾溪草却把陈兴旺的名字都算出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算命真能算的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