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男朋友
程澈和贺远川在床上抱着睡了个回笼觉, 高烧作祟,两人昏昏沉沉地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后体感上好受了些,就是嘴干,喉咙像被火烧的疼。
他胳膊绕在贺远川的脖子上, 眉头皱着挤开眼, 嗓子疼得咧嘴。
人刚一动,对方就醒了。
“渴?”听声音这人嗓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点头, 男人便起身。
要出去给他倒水。
程澈胳膊缠着不想放人, 四肢牢牢盘上去,贺远川索性一手托着屁股, 单手直接给他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叫他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那只有力的胳膊抱着朝上颠了颠。
紧紧的。
贺远川怕他不舒服,诱导:“腿呢,应该怎么放?”
他把双腿挂在人的腰胯上,树懒一样抱着,瓮声翁气:“知道了,知道了。”
贺远川就笑,抱着人下楼。
家里开了空调,室温开得高, 他俩白天时为了退热没穿上衣, 裤子也只穿了条最里面的。
两人就这样光着个胸脯在家里行走。
“没好好吃饭吧这些年, ”贺远川手不老实,手指从他腿根后面翻上去,转圈摩挲着:
“怎么把自己养这么瘦?”
程澈看腿上搭着的手指, 伸手盖上去攥住:
“我一直都这样。”
“哪这样了。”贺远川刮了刮他手心:“以前腿上摸着还能有点肉, 现在别说肉,抱起来也轻。”
“给你减轻负担。”毕竟走哪被抱到哪儿。
“我倒情愿你压死我。”贺远川给他倒了杯热水, 单手递给他,侧脸看着他喝:“以后别糊弄自己了,每天吃什么我要检查。”
“烦人。”喝完水程澈嗓子好多了:“贺总的控制欲有点过于强了。”
“嗯。”贺远川也不否认,意有所指:“控制程澈也挺强。”
被猛烈撞击到即将登顶也要由某人赦免后才放行。
前后夹击,此刻搭在腿上的手会在最重要的时刻握住他的把柄。
恶劣至极。
程澈捂他嘴,贺远川也不再说,两人脑袋靠脑袋琢磨了一会晚上吃什么。
烧应该是退得差不多了,从手机上订完晚饭后,贺远川抱着他去洗脸。
程澈又开始了,一会嫌毛巾烫,一会说人要掉了。
于是又被抱着朝上颠了颠,毛巾也重新浸了遍温水。
说来也奇怪,他从不是个磨人的性格,少年时受伤自己去药店买瓶酒精冲冲,伤口随意摁在胳膊上能忍着疼睡着。
懂事乖巧地长大,成年后也是把工作放在自己前面的作风。
刚开始那几年他不分日夜地工作,哪怕是在大冬天半夜的睡梦中接到电话,程澈也会二话不说开车去店里。
救命要紧。
既要忙店里的事,又要忙活兼职的项目,人累得团团转,经常一夜一夜只睡两三个小时。
他本就体质差,身边要是没人管,吃穿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打发,加之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感冒发烧那是常有的事儿。
38度算什么,40度他也烧过,烧到骨头眼里冒着酸,大半夜起来给自己倒杯凉水灌下去,习以为常。
但怎么一遇到这个人,就想赖叽呢?高中那会儿是,现在也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于这一点程澈思来想去很久。
可能是医院天台下来后吃到的那碗热腾腾的粥。
不,或许还要早。
搭在头发上的手,奋不顾身冲出去为他举起的拳。
再早一些,半睡半醒间耳机里的声音,空无一人的校园里递过来的那把伞,还是即将晕倒时被塞进嘴里的那颗柑橘味硬糖?
太多太多契机,他寻不到头。
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爱哪能说得那样清楚明白呢?
现在他们彼此拥有,未来也会这样抱着爱着到七老八十,到头发花白走不动路,拄着拐,也要在街头的路灯下接个吻。
这就足够了。
洗完脸程澈要去沙发看电视,贺远川随他,往他身后塞了两个软乎乎的大抱枕,又给盖了毯子。
转身看见地上的一堆衣服,垃圾桶里也扔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天叫个保洁吧,今天太晚了。
他绕开地上的衣服上楼拾起围巾系上,去厨房洗早上买的姜。
削了皮切片放锅里煮。
调成小火后他闻了闻手,挤洗手液十指揉搓着洗了好几遍,又闻了闻,确定没有味道后擦干,去沙发上找人。
程澈身子往前挪,给他挪了个空,贺远川不客气地挤进去,两人分享一张毛毯,前胸贴后背,热腾腾的。
两人抱着时,贺远川喜欢把脸从后面埋进人颈窝里,歪脑袋一会啃啃锁骨,一会咬咬耳垂。
烧退了,某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沙发边上还扔着仅存的两个小正方形,贺远川伸手要去拿,程澈一把拽住他的手。
“怎么了?”贺远川咬耳朵问。
程澈打了个激灵,腰也麻:“生病不能那什么,你没看过新闻?”
“退烧了。”贺远川说:“没事的。”
“不行。”程澈自己倒没什么,毕竟劳作的不是他,他是担心贺远川:“又不差这么两天。”
话刚说完身后伸过来只手,顺着边溜进去,把柄被抓住。
程澈腿朝后蹬人,无果,几分钟便被送上了顶。
最后恶劣的贺远川要了自己的回报,结束后抱着程澈去漱口。
门铃响了。
“外卖到了吧?”程澈探脑袋朝外看,嘴上还沾着水:“给我吧,你开门去。”
贺远川“嗯”了声,把漱口杯递给他,人往客厅走,从椅背上顺手摸了件大衣外套披上。
又摸了条裤子,套上后去开院门。
他懒得穿整齐,大衣随意拢了下,想取了东西就进家,室内外温差大,他鼻子冻得红,手拧着锁芯拉开。
“surprise!”门外赫然站着个乔稚柏。
贺远川人一愣,受到了惊吓,脚连着往后退。
“你果然在这儿。”
乔稚柏接着院里的小灯打量了兄弟两眼——
面色潮红鼻尖也红,一看就是情绪激动,说不定是才偷偷哭过。
他朝身后大手一挥:“扛来吧,我就说在家呢!”
贺远川伸手就要关门。
乔稚柏脚往门阶上一插,身子就挤了进去,笑得爽朗:“哈哈哈哈,干什么,还不好意思让我进啊?怎么,家里藏嫂子了?”
贺远川想揪着这人的脑袋给扔出去,咬牙:“我不说了我不在家?”
“这不是在么,得亏我来了。”经过身边时乔稚柏扒拉他的大衣:“哎哟,里面真空呢——不是我靠,你在家干什么了,该不会真有嫂子?!”
贺远川拍掉那只爪子,乔稚柏的车就停在门外,从车上乌乌泱泱下来了一堆人。
刘俊扛着个烤架朝这边招呼:“嗳——川哥!”
贺远川两眼一闭。
刘俊身子单薄,搬个烤架哼哧带喘。
王杉和孙子阳辱骂他:“细狗,闪一边去。”
刘俊回头对骂,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九班当时坐最后那一排的。
一帮人扛食材的扛食材,扛小麦果汁的扛果汁,浩浩荡荡跟着乔稚柏的步子就进了小院。
门是关不住了,贺远川三两步抢先进了客厅,然而为时已晚,乔稚柏跟着也一起进来了。
身后吵吵闹闹的一帮子人也跟着抱着东西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的一堆衣服,凌乱堆在一起,沙发边上还搭着条男士短裤。
其次,靠近门的垃圾桶内满满当当,空气中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奇妙气息。
一楼浴室里还亮着灯,里面一阵水声,有人在洗澡。
空气安静了三秒,瞬间爆发剧烈的起哄声:“哇——川哥你——”
“金屋藏娇啊川哥——”
这里面数乔稚柏叫得最欢,机关枪一样:“怪不得不让我介绍啊?真有啦?什么时候的事儿——这大家伙在这围着不大好吧?我们先出去,等会再进来?”
贺远川沉着脸不说话,他感觉脑袋有点充血了,想一脚给这人踹出去。
乔稚柏转身看他,拍贺远川的背:“哈咯?”
起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刘俊王杉为首的一帮人收了声儿,移开目光咂嘴看四周:“这院儿可大哈。”
“是大,天上星星也这么多呢。”
乔稚柏感到奇怪:“怎么了呢?”
他往身后看,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浴室门那站了个人,嫂子光着上身,单下面系了条浴巾,正张着大嘴愣愣往这边看。
乔稚柏赶紧僵硬扭回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是,嫂子怎么洗完澡不穿衣服啊??
嘶,不对,嫂子怎么看着有点魁梧,感觉像男的呢?没看错的话还是薄肌,挺白。
靠!怎么感觉还有点眼熟呢?
身边的人动了,绕过他几步上前。
周围一帮子人抱着东西抬头看天,乔稚柏也朝天上看,心想原来兄弟喜欢豪放派。
贺远川脱了外套将那人罩住了,站在身前挡住视线,把扣子全部扣好。
自己光着线条流畅的上半身,肌肉因为不久前才用过力而分外明显,松垮穿着条牛仔裤,低头用毛巾给那人擦头发。
旁若无人地轻声问:“洗头了?”
那人轻轻“嗯”了声,想往里躲,贺远川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没让。
他从浴室里拿了吹风机,打开开关给男人吹头发,声音不大:“我在呢,不怕。”
贺远川耐心拨弄男人柔软的碎发,吹着吹着抬头,像是刚刚才想起来般,对着门口说:
“对了,给大家介绍下。”
贺远川揽过男人的肩,待抬头看星星看月亮的那堆人视线归位,脸上浮现出个笑来,有点似曾相识的痞。
“其实大家都认识,程澈。”
他低头温柔亲吻程澈的手背,而后高举十指相扣的手,光明磊落且大方坦然:
“我是他男朋友,我们在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