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族六艺中,御术是最拉风的项目,它不仅仅是驱策马匹,更重要的是控制车身,欧阳倩最喜欢这项技艺,其拉风程度类似于另一个时空的机车女郎。
在御术的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五个技能中,逐水曲最适合表现女御手的灵活和轻盈,所以她离开寨子,立刻驾车来到河边。河滩平整而蜿蜒,实在是楚都的人造场地无法媲美的。
她先是端坐在类似黄包车的车厢里,驱策双马缓缓沿着河边行走。不一会就站起身子,双手控制缰绳,让两匹马随着自己的节奏辗转腾挪,沿着曲折的河岸疾驰。
马儿神骏,车與起伏,欧阳倩衣炔飘飘身姿曼妙,果然是一副比敦煌飞天仙女更美妙的动态画卷。
邢健起初还跟的上,后来却越追越远。擦擦脸上的汗,心想就当产后恢复,哦不,术后恢复了。他也很奇怪,自己脑中总冒出难以理解的词汇。
但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好日子。
欧阳倩正车随曲岸飙得心花怒放,前面却有一个粗衣女子缓缓而行,挡住道路。
“快让开!”她疾声喝道。每次站进车與,她就会一改平日的温文,变得豪放不羁。
女子转过头,尖尖的瓜子脸无比狐媚。淡淡笑着,身体却纹丝不动。
距离不到五步时,欧阳倩只得心疼地拉紧马缰。两匹大马“稀溜溜”齐鸣,高扬前蹄,堪堪将车停在女人面前。
“身手挺俊啊。”女人面不改色,戏谑说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寨子里尅死过七个男人的小寡妇啊,”女人忽然放声狂笑,“你不会认识我,但屯里的男人都认识我。”
“可是,你为什么拦住我的路?”欧阳倩从来不屑于跟寨里的人交往,自然是不认识她的。
“我本来要回黑风寨,碰到你送车过来,岂能客气?”
“你这是抢劫!”欧阳倩小脸气得通红,肥嘟嘟的嘴唇终于挤出一句话,“没有一丝贵族气质!”说完就觉得不妥,这是猎人寨,哪来的贵族。
“贵族!”果然女人又开始狂笑,“当年我逃离黑风寨时,就是以为人间有高贵的气质,儒雅的风度。但我遇到了什么?七个猎人把我腔检,又拖回寨子,让我每晚轮流侍寝。”
欧阳倩闻之动容。又想起她说的尅死过七个男人,不禁问道,“是你把他们…”
“不错!”女人恶狠狠地说,“若不是我在黑风寨学过采补之法,死的早就是我。”
欧阳倩忙劝道,“山寨中都是狩猎为生的平民,如果你去楚都,就能见到真正的贵族,就能领略人生的绚烂,生活的华美。”
“昨天我去跟踪寨子里最秀气的几个少年,猎祖用不耐的语气赶我立刻离开寨子,我已经明白,我只能修魔,那是我的宿命。当初拼死逃离黑风寨,现在又巴不得赶快返回,是不是很可笑啊。赶巧寨子有个成人礼,没人注意,我就翻墙而出。唉,人间,人间,它不属于我,就当梦了一场吧。”女子像是自言自语。
“不能一叶障目…”
女子大喝一声,“住嘴!你要坏我魔心吗。”又盯了欧阳倩片刻,终于狠下心来,“你正好可以做我的投名状。”将一个好心相劝的女孩拖进火坑,她顿时觉得魔心更坚,魔力又精进了一分。
闪身上车,伸手捏住了她的大椎,欧阳倩顿时全身无力,任她摆布。
邢健远远看到车與停了下来,又加快了脚步,这一阵奔跑,四肢真的协调了不少。
距离五十步时,却看到一个女子身影跳上了车與。“喂,要双人舞吗。这次一定等等我!”
车與歪歪扭扭地前行,显然驾驭无方。
邢健继续大喊,“要掉进河里啦,里面可是有鳄鱼的。”
车與停了下来。待邢健追到,一个陌生女子回过了头。下巴尖得让邢健很担心它会扎进车與靠背的横木里。
“哈哈,是昨晚那个最俊的陌生郎啊!”陌生女子很开心的样子。“两个投名状,对黑风寨里的师哥师姐们不偏不倚,甚好!”冲邢健招招手,“上车来!”
邢健急刹脚步。他脑子再笨,这时也知道情况不太对!明明是欧阳倩借来的车與,她反客为主还这么嚣张的样子,她有什么倚仗?
这时,欧阳倩也艰难地转过俏脸,使劲挤眼努嘴,示意他快跑。至于回寨搬救兵,她对他的智商没有这种期待。
很快他就知道陌生女人的倚仗了。她见邢健愣完神,不但不跑还捡起脚边石块,作势欲拍黑砖。立刻松开欧阳倩,在车上站起身,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在邢健手中石块即将落下之际,伸手拍出一掌,迅雷般印在他胸口。
邢健手中石块滑落,人也顿时昏了过去。
再次醒转时,只觉得一阵榴莲的味道盘旋在鼻前。仔细分辨却是左边的处子幽香和右边的臭鱼烂虾两种味道的混合。
双手不知被什么缚在身后,双腿倒是能看清,是用铁夹子死死扣住。感情这女人出门时还带了捕兽工具。转头一看,欧阳倩也是一样的待遇。
“你这恶婆娘,”胸口一阵闷痛,咳嗽几声,“不得伤害欧阳姑娘。”他笨笨的脑子终于想明白,她隔空就能将自己拍晕,怕也是个修士,激怒她只能吃更大苦头,她看样子是要带着他们赶路,一路上总会有可乘之机。
“你们是我的投名状,只要不跑就不会受伤害。到了黑风寨,受什么伤害那就不是我能预计的了。”陌生女子很坦诚的样子。她这几年都是跟老实巴交的猎人打交道,其实没什么心机。
“投名状是什么?”邢健问道。心里在想,我脑子慢,也不至于随便把底都交了。嗯,可以套套她的话。
欧阳倩却嫌弃地抢答,“没文化。就像带着猎物去寨子,以后能以猎人身份定居。”
“我们真的是猎物?”邢健很天真的样子。
“不,应该叫玩物。”陌生女子努力装作有文化的样子。一路上挺无聊的,她又多年没跟人好好聊过天,就跟他们搭话。
“玩什么不好非要玩人。黑风寨是干什么的?带着猎物就能当猎人,你说我们是玩物,莫非里面都是大玩家。”
“实话说了吧,黑风寨信奉的是黑天魔,沉沦越深就离魔越近,就能得到更大魔力。”
“要那么大魔力干嘛?”
“毁灭!”陌生女子恶狠狠地说,“毁灭所有希望,所有生机,所有美好!”
邢健和欧阳倩对望一眼,嘴唇险些碰在一起,忙各自转头。
她接着说道,“起初毁灭第一个男人用了我两年时间,随后魔力增加,第二个只用了半年,到了第七个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那是何等畅快!你说魔力是不是越大越好。”
邢健再次转头和欧阳倩对望,可惜她惊恐地目视前方,并没有转头。
欧阳倩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们就不怕天谴吗?”
“毁灭对天道来说,不过是让万物提前到达终点,省了他们很多枯燥劳动,怎么会降罪?”
猎人寨门前这条大道。往东北方通往楚都,常年有人往来贩卖兽皮妖丹,所以道路平整。而往西南,因为猎人都聚集在猎人寨,里面已无人烟,道路就越来越荒废。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魔女驾驭车與感觉已不如走路快捷,这时就拉了缰绳。
“下车吧。后面就是山路了。”
自己先跳下车,又摆那个诡异的架势,双掌对着骏马推出。“稀溜溜”两声惨叫,它们轰然倒地,砸翻大片灌木,枯枝纷飞。八条腿在空中剧烈抖动一番,然后软软垂在地上。
骏马倒地后,车與也随之侧翻。邢健双手被缚根本无法控制身体,随着欧阳倩滚落地上,然后恰巧很暧昧地伏在她身上。
“快起来,你这坏蛋!”欧阳倩大喊,落地时身体被灌木刮的生疼,又有男人这样跟自己身体接触。情苦之下,不禁嘤嘤啼泣。
邢健一时真的起不来,可她泪如泉涌让人难以不想为她做什么。上身猛地一扭,身体翻滚到一边,脑袋正好撞在身边的硬石,鬓角顿时鼓出亮闪闪一个大包。
欧阳倩觉得这太像吹气球了,不禁又扑哧一笑。
魔女扭头望来,“又哭又笑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冤家私奔呢。你们向这看。”说完走到马旁,双手握紧后腿一发狠,“噗”地一声,马腿就从肚皮处硬生生脱落。如法炮制,又一条四五十斤重的马腿已拿在手中。“你们感觉自己有没有它结实?”
两人惊恐地摇头。以前听说过五马分尸,现在是一人双手就能分马,这种蛮力已非人力。这是她说的魔力吧。
“现在就去了你们手脚上的兽夹,如果想跑,那就别怪我提前让你们毁灭了。”
两人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而且一人背着一条马腿。邢健叹息,“多好的一身衣服,回头怎么跟王军佐交待。”
欧阳倩更大声地叹道,“我将他的车與和两匹良马都弄没了。几年的压岁钱才能赔清啊。”
看魔女没有阻止他们交谈,又小声说道,“你往前跑,我往后跑,她总没有分身之术吧。”
邢健琢磨一阵,悠悠说,“你是说让我朝她跑吗?我傻啊?”
“哼,脑子转的慢,但却并不傻。”
邢健摇头,“就算我出其不意将她抱住,你又能跑多远?再等机会!”
欧阳倩无奈地哦了一声。
很快,机会来了。魔女突然停下脚步,有些慌张地望向天空。不远处天空上有个看不清踩着什么东西的人,忽忽悠悠向这边飘来。
厉害了,遇到了鸟人。邢健正要张开双手呼救,就被魔女飞起一脚踢进山脊旁,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