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小珍珠 > 第十九章算计
这妈妈耳语一番,果然,元盈的脸色就变了,迅速涨红充血,分明是极怒的状态。
她在旁边眼瞅着不妙,元盈是个血性刚烈的性子,真惹怒她了,今天场面估摸不好收拾。眼下宾客这么多,她这一怒下去,镇国公府的脸面可绝对不好看。
山楂糕也不吃了,她一把抓住急步欲走的元盈,拉住她,看看那老妈妈又看看她,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别急,现下这么多人呢。”
元盈的嘴唇颤动两下,望着她,眼底充血。
“元盈,你家恭房在何处?喂我吃了这么多点心,我得去解个手。”她拉着元盈,眼神示意老嬷嬷,又看向横波和程妈妈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等出了人口嘈杂的荣春堂,元盈站住了,一脚狠狠地往柱上一踢,恨声道“她们要找事儿,非得要今天吗!好好一个生辰,她们也不让!”
宋琰声眼皮一跳,心下有了数。那老嬷嬷见她是个能信任的,四下又无人,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五哥儿病了好几日了,喜雨阁那位要来闹事,非说是咱们荣春堂下的手。雪松已经被捆去了,现下张婆子领了人,往荣春堂来了,要跟二小姐对峙呢。”
“她们!咳咳!她们有没有规矩!我竟不知这家,何时倒成了她姓张的了?!”元盈要不是被拉着,恨不得现在便挑了长枪跟喜雨阁拼命去“如此奸妇,她有何证据来闹!”
宋琰声这时也琢磨出味儿来了,脑中几下盘算,出声道“今日是你生辰,宾客都在,自然她是要挑这个时候的,冤你谋害幼弟,闹得你声名具毁。她很了解你,你若现下冲动要打要杀了,更长了她底气,中了她下怀,说明你心里有鬼,做贼心虚要封她口,好让所有客人看到你元盈的恶行。”
她说完顿了顿,眉头蹙起,看向元盈问“雪松跟你多久了?”
元盈一愣,忽然想起什么道“她是后来才跟我的,我近身的丫头有两个,一个生病没了,才有了雪松来荣春堂伺候。”
“这样看来,她是有问题的,十有会反水。”她刚说完,元盈一时犹疑不定“她未做过任何害我之事,一直站在我这边。”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元盈,不忍心道“你以为喜雨阁有什么底气来闹?雪松才是关键。元姑娘,在利益面前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可信不可靠。”说完抬眼又问“她是以什么理由捆走雪松的?”
“五哥儿的汤药里多了几根红参须子,对体虚的孩子更是要不得,五哥儿病重就是因为这个。除了喜雨阁的人,旁人碰过汤药的非咬定了说是咱们荣春堂的雪松。”
如此听来岂不明了?碰没碰汤药的不重要,只要有了雪松,这局就能成了。到时候抓走假意逼问一番,雪松是她的人,自会指摘出是元盈的命令。
元盈想通了,冷笑一声道“好一出里应外合。”
不过——
“红参?”
宋琰声沉默片刻,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眼儿,看向老嬷嬷。
“姑娘不知道,坏也就坏在这里。这红参年头久极其难得,全府里也只咱们院里有,还是大太太当初陪嫁带进府的。”老嬷嬷叹气一声,“谁料到竟成了喜雨阁算计咱们的把柄。”
“那这红参现下在何处?”
元盈摇摇头道“你若不提,我都不知道红参这回事。我娘的嫁妆自是给了我,一直是锁在飞云阁里,更加不清楚这东西会放在哪个箱笼里。”再看看陪嫁过来的老嬷嬷,她也苦恼地摇摇头。
都知道有这么根老红参,可实际却无人得见。如此,这局就有了致命的漏洞。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喜雨阁既是要对峙,那就随她来闹吧。”她轻轻一笑,眼中清亮剔透,笑看向元盈。她小小一个人,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可信可靠的力量。
午宴果然推迟了,自喜雨阁的婆子带人跨进荣春堂,这场闹剧就开始了。
喜雨阁张氏是镇国公的贵妾,人人皆知,自大夫人平氏落发礼佛不理世事以来,如今内宅全由张氏一手掌握,今日筵席上,她大着肚子为嫡女曹办生日宴更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使得各家夫人太太们都对她留了个好印象。
宋琰声坐在元盈旁边,准备好了看喜雨阁声泪涕下的一场表演。虽然已经安排好了对策,元盈这样的脾气还是气得发抖,尤其在这么多家族女眷面前。很多人其实围着就是看个热闹的,谁不想看一场镇国公府的热闹呢?小时不知不知听府里哪位老人讲,这女人一旦多了,事儿也就来了。
她是个最不怕事的人,因为没有必要,越怕往往事越来得快。
她一笑,托着下巴看着堂下的人,又仔细瞧了瞧喜雨阁这位。
张氏果然生得貌美,年轻,鲜活,像绽放的鲜花。只消眼下挂上几颗泪,便能惹人怜惜。
元盈克制了怒气,皱皱眉看向她“张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要在我的生日宴上说?”
“张妈妈,你来说。”
宋琰声定神瞧她。美人落泪实在,尤其她这样的姿色,眼里含泪,如一抹晨雾氤氲,梨花带水,清艳玉滴。但凡旁人被这样垂泪望着,都忍不住要心软。
元盈捏着手心,听她们喜雨阁主仆唱了一出戏,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看得正欢。
“二姑娘,五哥儿是元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哥儿,自他病了,我们娘子整日以泪洗面,今儿当着这么多太太小姐的面,老奴也豁出了脸面!”
张婆子泣不成声,呼天抢地,恨不能磕烂了额头。
宋琰声看着这老婆子,倒是乐了,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再看看周围人的反应,果然大多情绪被带动了。
元盈坐在主位上,脸色很冷,装傻道“你这妈妈,有这磕头的功夫还不赶紧将事情说个清楚?五哥儿病了府里都知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张婆子砰砰砰磕了一通,咬牙骤起,指着元盈道“二姑娘,您这是装糊涂呢。今儿早起送去五哥儿房里的那碗养生汤便是您近身侍女雪松端去的!喝了这碗汤,沅哥儿上吐下泻不止。”
听了这番说辞,元盈早有准备不露声色,倒是围看热闹的人群里骤然来了一句哼笑
“元二姑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你这姨娘待你如此真善,处处亲力亲为为你曹办,你却心狠至此。”
这声音熟悉,她放下杯盏随着众人偏头一看那出声人,果然是自家五姐姐。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是个拎不清的,还敢添油加火儿瞎闹腾,还嫌事情不够大吗!她皱眉看了一下程妈妈,接到眼神示意后便携了横波往宋琴声那里走去。
“你这老嬷嬷,拉我作甚!”宋琴声一声惊呼,忙去扯抓住她手臂的两双手。横波使劲拉着她往外走,程妈妈更是多年的老嬷嬷了,宅里算计争斗什么没见识过,现在要制住宋琴声这么个半大孩子还不容易吗,便悄声警告道“五姑娘,此事乃镇国公府家事,旁人万不可掺和,你可是忘了老夫人上次的惩戒了?”
宋琴声一顿,也是怕了跪祠堂和打手心了,见她不挣扎了,程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随横波一鼓作气将人拉去堂外去了。
程妈妈精明,这一番出声警告,明白人已经拉了自家姑娘借口出去了。笑话,看热闹也要看时间场合的,元盈堂堂国公郡主,今儿又是她生辰,为着看内宅这出勾心斗角的戏码将人得罪了,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不相干围观的太太姑娘们三三两两走了大半,宋琰声远看了一眼面色平平随众人离开的萧长瑛,将视线淡淡收回,落在眼前喜雨阁张氏脸上。
“你既然暗指是我荣春堂所为,有何证据?”
元盈往一旁偏偏头,面有感激,与宋琰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张氏抹着泪,堂下看热闹的散了大半,效果也就少了大半,但今儿这出戏既是唱了,人尽皆知,那就收不了手了,她难道还治不住一个小丫头!想到这里,便梗着脖子喝道“将雪松带上来!”
“你要证据,她便是人证!”说罢仿佛有了底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雪松被拖着拉进来跪倒在地,身上衣服都是尘土,很是狼狈。她自进来头一直是垂着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
“说!”张妈妈一声喝下,这丫头抖擞一下,颤声说道“是……是二姑娘指使我做的,说红参大补,又是成百年的,孩子身体弱根本承受不住的。”
“各位听到没有?雪松已经全部招认了!”张妈妈可以大声道“二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琰声看向元盈,堂里堂外很多人都看着她如何作答。
就这这时,荣春堂外头的长廊上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有女童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安抚声,接着便是沉闷的脚步声,一只描金皂靴踏进门槛,中气十足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