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东南多山多水,虽算不得什么穷乡僻壤,可近些年风调雨顺的年份也并无有多好的成,加之地方官府年复一年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但凡能有口饭吃便能安分守己的农家,哪个会乐意去山上落草做个指不定就要被官兵围剿押送到菜市口脑袋搬家的山贼?
近些年头这片地界原本不成什么气候的山贼呼啸而起,据说是与当地官府土财士绅之流合力抬高佃农地租,将那些个原本还算殷实的庄户人家逼到走投无路卖儿卖女,如此一来有些性子激烈不堪忍受的庄稼汉,三五成群做那剪径行当。
起初那些至好不过是粗通把式的庄稼汉即便是三五结队,遇上了有身手不弱护院家仆
然而这些好似野火烧不荒草般的贼寇,今儿个
竭泽而渔的道理这片地界的富家老爷们个个都似懂非懂,怎样挖空心思将前些年遭了大灾,又为北伐捐银捐粮落下的亏空填补倒是个个心知肚明,至于几个不成气候的盗匪贼寇,官府差派几个捕快差役上山轻而易举就给拿下了,又怎能伤及他们一根汗毛?
话虽如此,这些一个个都惜命得紧的老爷小姐们出行时还是要将护院家仆的数目翻上一番,想来那些要银子不要命的穷汉也该知难而退。
可谁知早半年前这些不成气候的贼寇中竟出了个领头的人物,据说还是位头陀,八尺身长奇伟身材不说,还有好武艺傍身,连宿州东南几位功夫不弱的都头捕头联手都无法奈得此人分毫,又被其犯下几椿大案,绑走的俱都是郡县城里于百姓间风评极差的头面人物,等家人拿了大笔银子将其赎回时性命倒是无碍,可却被那厮剜去了身上耳鼻唇舌之流的零碎,好不狼狈。
“此人曾是宿州阳谷县都头,只身搏杀四层楼境界大盗和猛虎的战绩还被记录
阳谷县都头,又是只身搏杀过猛虎,不是曾来华府抢亲的那位还能是谁?
魏长磐一行二十余人,俱都轻甲佩刀持弩,于一座无名矮山古树下围篝火成圈。此地再南行二十里便要闯入贼寇盘踞的那几座山头,依照这些前晋州武官最初想法,二十余名谙熟战阵的悍武人携手,光明正大都能将那些座山头踏平了,哪里用得着什么谋划。
“此人名为武大,此前倒也做过占山为王的勾当,先前入华府抢亲时误杀了他兄长,而后不知怎地出家当了头陀,这会儿却又带人啸聚山林。”魏长磐深吸口气,而后苦笑道,“早几年前此人便是五层楼境界,时至今日再上层楼也未可知,当日伍和镖局并河清郡城孙家好手数十人都须得擒获其兄长才能使之投鼠忌器,但凡这些年这位功夫不至于江河日下得厉害,始终都是个棘手人物。”
当日他虽未曾与那武二郎亲手对敌,可张八顺的颓败神色,顾生阳的断臂,奄奄一息的孙家四层楼好手,死相凄惨的孙家差役和伍和镖局镖师,哪个不能佐证武二郎的厉害手段。
“五层楼境界又如何,沙场陷阵时也不过是死则死矣。”章谷不以为意道,“五六层楼乃至再往上走的武夫也不是生得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半个百人队的死士再添上十余神射便足矣围杀,只是这宿州东南多山,纵是有大队人马也施展不开,伤敌退敌易,聚而歼之难。”
其余晋州武官闻言倒是也未曾流露什么讶色,武夫上阵算不得什么稀罕事,苏祁连所
章谷对江湖武人观感平平,大半是早几年一时心痒与那位二流门派的嫡传俊彦比试一场,起初双方碍于袍泽颜面都有所留手,招式妙远不及后者的章谷先五十合时都被死死压制,就
江湖武人,若论起杀伐决断来大多远不及他们这些沙场武夫,那武二郎也就
“那武二郎如果真如长磐所言,那我们这二十骑能否将此人和附近三座山头一道吃下还大有变数。”苏祁连神情凝重肃然,从火堆中出半截燃炭条来
苏祁连面色阴沉,他虽早知唐槐李言语多掺杂水分,可这宿州东南匪患之重,远超他早前预想。拢共足有千余人盘踞的三座山头,即便山上贼寇人人都是庄稼汉子,他们这一行不过二十余人而已,三座山头,千余人,哪怕他们真抱着要将其斩杀绝的心思,只怕仅是刀砍头颅卷了刃。
可不将这三座山镇下,他们从何处去得那些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