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童温祺的语气,童洛锦就猜到他大概又要无缘无故发疯了,故而不想理他,冷冷淡淡道:“到时候去官府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说罢,便打算推门进屋。
童温祺迅速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童洛锦,童洛锦先是怔了一会儿,而后开始迅速挣扎起来,她大骂道:“童温祺你混蛋!给我放手!”
童温祺的声音阴恻恻的:“我不放,我若是放了,阿姐就要去找别人了。”
童洛锦气道:“我愿意找谁就找谁,关你什么事!”
“不许!”童温祺像是被惹怒了的小兽,“我不同意。”
童洛锦被他箍得骨头难受,心里怒骂这个不知轻重的小畜生,嘴里也不闲着:“凭什么要你同意,我说过很多遍了,咱们两个之间,没有那么多情谊可谈。”
童温祺几乎要哭出来:“可是阿姐说过的,你这辈子最喜欢我,永远都喜欢我,我的要求,阿姐一定会满足的。”
童洛锦:“……”
骨头在童温祺的禁锢下发出摩梭的声响,心脏也在他这一句话的冲击下发处麻麻的疼痛感。
童洛锦突然就不挣扎了,她冷笑一声,颇有些破罐破摔道:“好,很好——童温祺,你居然跟我说这个。”
童温祺在话出口的一瞬间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忙补救道:“阿姐对不起,我错了……阿姐我不该这么说……我是一时气糊涂了。”
他不敢再紧紧勒着童洛锦,童洛锦顺势转过身来,勾了一下嘴角,只一下,眼泪便簌簌落下来了。
她说:“童温祺,看我在你面前无比卑微,你是不是很开心?”
童洛锦确实说过自己很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这样的话,但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
那是童温祺二十岁生辰前夕,童洛锦要去柳州一趟,这是她推辞不掉的一趟行程,但是又怕时间紧急,赶不回来为童温祺庆生,她自觉十分苦恼。
她特意跑去哄童温祺,对他道:“小七,若是今年我赶不及参加你的生辰宴,你会生气吗?”
童温祺当时在看书,闻言淡淡道:“随便。”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起伏,但是童洛锦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她十分欣喜,觉得这是童温祺在意她的表现,凑上前去道:“小七,你不要生气嘛,我给你从柳州带一件合心意的礼物,好不好?”
童温祺翻过一页书,道:“不必。”
童洛锦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好言好语地哄了好长时间,童温祺才赏脸给了她一道视线,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道:“阿姐不必哄我,既然要去柳州,不正是说明了萧二少爷的生辰比我要重要么?也是,我的生辰算什么,自然是萧二少爷更金贵些。”
童洛锦此去柳州,一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而是为了给柳州的萧二少爷庆生,萧二少爷的生辰与童温祺的生辰离得很近,等到为萧二少爷庆过生,即便是快马加鞭往回赶,也不一定赶得上参加童温祺的生辰宴。
童洛锦有些歉疚:“你……都知道了?”
童温祺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又垂下眸子开始看书。
童洛锦解释道:“小七,那萧二少爷的生辰礼,是父亲答应过人家要亲自当场送到的,萧家与咱们家有恩,需得来往,当时父亲应下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和你的生辰隔得这样近,但是你放心,等我将贺礼送到,我一定尽快赶回来为你庆生,好不好。”
童温祺不说话。
童洛锦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好话说尽。
突然间,她灵光乍现,突然道:“小七,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童温祺终于有了反应,猛地将书卷倒扣在桌面上,冷声道:“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童洛锦嘻嘻笑着,托着腮撑在桌面上,对童温祺对视:“小七,你别生气嘛,我肯定是最在乎你了。”
童温祺别开眼,置气道:“谁稀罕你的在乎。”
童温祺觉得他的小孩子气可爱又喜人,便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道:“我最喜欢小七了,永远都只喜欢小七一个人,谁来也不换。”
她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借机剖白自己的心意:“小七最好了,我会永永远远喜欢小七。”
童温祺略感别扭地垂下眸子,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从童洛锦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瞧见他泛着粉色的耳尖。
“谁稀罕你的喜欢。”
“是,”童洛锦道,“小七才不喜欢我的喜欢,但是没有办法啊,我就是喜欢小七啊,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了,小七更控制不了。”
童温祺耳朵剩下的部分也慢慢染上了粉霞唉。
……
只不过,童洛锦的诚心诚意最后换来了什么呢?
她信守了承诺,为他在柳州千挑万选才选中了那把匕首做礼物,满心欢喜地以为童温祺会喜欢,她昼夜不分地赶路,好声好气地想着镖师赔罪,就为了能早一点赶回温城,就为了不错过童温祺的二十岁生辰。
但是她换来了什么呢。
“童温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这些事,是安的什么心?”童洛锦眼眶红红的,“是为了戳我的心窝子,提醒我曾经的自己有多傻吗——好,你做到了,我每每想起那些事情,都觉得自己愚不可及!”
“不是这样的!”童温祺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眼泪,“我只是害怕,我怕阿姐喜欢上别人,我怕阿姐不要我了。阿姐总是和刘少安在一起,不肯见我,也不和我说话,我每天睁开眼睛见不到阿姐,心里便空落落的,我怕阿姐扔下我就走了,就和刘少安一起走了,所以,所以我才这么惊慌……阿姐,你别不要我,你和我说说话,我晚上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阿姐离我远去的模样,我害怕……我太害怕了……”
童洛锦无力地退后一步,躲开他:“童温祺,你真是个疯子。”
“是啊,”童温祺将擦试过她泪水的指尖放在口中吸吮了一下,神色怔怔道:“我就是个疯子,所以阿姐你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发疯的,我真的会发疯的。”
童洛锦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无意识地蹙起眉头,骂了一声:“恶心。”
童温祺却道:“阿姐的泪水是苦的……阿姐,泪水这么苦,你以后不要哭了好不好……”
童洛锦道:“也许你死了,我会笑得多一点。”
童温祺当真思索了一下,问:“真的吗?”
童洛锦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摔门进了屋:“真是个疯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童温祺从骨子里就是个彻底的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