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密室之中。
那迦动了动疼痛的眼睛, 好痛,像是眼球被挤爆的痛感、撕裂的灼烧痛感,痛到他整个脑袋跟着灼烧起来……
一条冰冰凉的柔软毛巾覆盖在了他灼烧疼痛的眼睛, 有淡淡的月桂花香。
他颤了颤, 有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脸说:“别动,别动伽罗哥哥,你的眼睛受伤了。”
那个声音好熟悉……
伽罗哥哥……
除了他的丽莎还有谁会这么叫他?可丽莎……不是死了吗?
他脑子灼烧得昏昏沉沉,眼睛痛得睁不开,试图去抓住那只脸颊上的手,却又被按住了乱动的手。
她似乎有些生气地说:“说了不能动, 你不听话我可就走了。”
不, 不要走丽莎。
他抓住了她按着自己的手指,好冰冷的手指,他没有再动。
只感觉敷在眼睛上的毛巾渗透出冰冰凉的气息, 将他的疼痛和灼烧一点点减轻, 脸颊上冰冷的手轻轻拨开他的额发, 像笨拙的母亲一样在摸他额头的温度。
就像曾经大瘟疫中的那一夜。
小小的丽莎也这样坐在他身边,学着“母亲”在照顾高烧的他,可她太小了, 学得很笨拙,喂药时他几次想吐出来,她就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巴说:“不可以吐出来,这是我花了很多钱买来的, 很贵很贵……”
他那时并不知道,才七岁的丽莎怎么弄来的钱, 买了这包很贵的药。
是在后来才知道,丽莎卖掉了自己, 为了给他购买一包没有作用的、昂贵的药,她跪在奴隶市场的笼子旁,擦干净自己的脸和过往的贵族老人们说:“您需要一个奴隶吗?我很漂亮,也很会干活……”
“你在哭吗?”跟前的女人声音惊讶地问他,冰冷的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眼泪。
是丽莎吗?
是他在做梦吗?
可是痛感那么真实,她冰冷的手指也那么真实。
那迦抓住了脸颊上的手,拉开毛巾努力的睁开了疼痛的眼睛,在模糊中一点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银白的长发,蜜糖色的眼睛……
这张脸越来越清晰,他脑子里一些零碎的画面也跟着清晰起来——触手、湖水里抓住他头发的手、捅进去眼睛里的剧烈痛感……
湖水里那张脸和眼前的脸重叠在一起。
是她?
那迦松手捂住了疼痛的眼睛,触手捅进眼睛里的糟糕感觉重新浮现,可他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是她吗?可刚才叫他伽罗哥哥的是谁?是他的幻觉?是梦?
那迦脑子混乱的要命,眼睛也疼的生理性落泪。
“眼睛还是很痛吗?”那只手又伸到了他眼前。
那迦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是一种防御惧怕的姿态。
“你很怕我吗?”宋斐然停下手看着痛苦的那迦,常夜明说,那迦被黑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的事他只有很零碎的记忆,他记得什么?记得她是邪神吗?
“你记得我是谁吗?”宋斐然问他。
他从掌心里很缓慢的抬起头看她,眼眶通红的流着泪,金色的睫毛也被泪水打湿了,只看了她几秒又匆忙低下头,声音沙哑的说:“你……你是圣神转世的宋老师?”
“是,你只记得这个吗?”宋斐然又问:“你还记得你被黑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那迦捂着眼睛没回答,而是问:“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是我。”宋斐然把毛巾递给他:“这上面有巫珠带来的药,敷一敷你的眼睛会好受点。”
“你刚才叫我什么?”那迦重新抬起头看她,问她。
她说:“我叫你那迦,怎么了吗?”
那迦愣怔地看了她几秒重新低下了头,是他的幻觉吗?是了……丽莎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早就死了,没有人会再记得他曾经的名字。
“你的眼睛要敷一下。”她再次对他说,试图把毛巾放在他手里。
他又向后缩了一下,似乎很怕被触碰到,接住了毛巾的另一端:“谢谢。”连声音也很低。
他按在了自己疼痛的眼睛上,痛感稍微减轻一些,才慢慢理清混乱的脑子,他的黑人格重新出现了,然后他好像进了学院做了什么……
宋斐然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他的后颈露出来骨头清晰顶着皮肤,是近乎病态的消瘦,她听常夜明说,那迦被拔除黑人格之后,神力也减弱了一半,需要像学院里的学生一样重新修满神力,才能恢复完整的天使羽翼。
可他似乎并不想再做天使,他厌恶修炼像厌食、厌世一样,很少修习,很少说话,很少进食,除了睡觉就是做家务。
他像是有洁癖一样,只要待在肮脏凌乱的环境里就会焦虑不安。
他也对圣神转世的事不怎么积极主动。
“我……”他闭着眼低声问跟前的宋斐然:“我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好的事指什么?”宋斐然没有从他现在的眼睛里听到忏悔地狱的声音,也就是说只有黑人格出现时,这只眼睛才能听见忏悔地狱的声音,那迦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比如你那只黑色的眼睛差点把我带入忏悔地狱?”宋斐然问。
那迦惊讶的抬起头,挪开毛巾,眨着流泪的眼睛吃惊的看她:“你和它对视了吗?你被邪神之力侵蚀了吗?”可他没有从她身上感应到邪神的气息。
“和它对视会被邪神之力侵蚀,那会听到忏悔地狱的声音吗?”宋斐然试探性的问他。
他更吃惊了:“你听到了吗?”他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他真的已经苏醒了……”
原来他知道。
“我听到了。”宋斐然问他:“为什么能从你的眼睛里听见忏悔地狱的声音?”
他很痛苦地又捂住了眼睛:“因为……他封禁在忏悔地狱里,而我身体里还残留着他的部分神经……”
神经?就是说圣神没有干净地把黑人格彻底剥离,亦或是那部分黑人格就是那迦的一部分,无法彻底剥离?
“他就像一根本该坏死的神经,一部分在我身体里,一部分在忏悔地狱里。”那迦埋在毛巾里,声音很低很哑,有一些生疏,却条理很清晰的说:“现在这根神经又活了过来,连接着我和忏悔地狱……像一条电话线带来了忏悔地狱的声音。”
宋斐然明白了过来,他的黑人格就像一条切断的电线,一端在忏悔地狱,一端在他体内(眼睛里),现在黑人格的苏醒就等同于这条电线重新通电了,他的眼睛就可以感应到忏悔地狱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能通过黑人格苏醒时的眼睛,进入忏悔地狱?打开忏悔地狱?或者救出忏悔地狱里的人?
这个念头升起,宋斐然就直接问:“那黑人格苏醒后,你的眼睛岂不是可以打开忏悔地狱?和他对视会被带入忏悔地狱吗?”
那迦却摇了摇头,“不会,只有忏悔地狱的门才能打开、进入忏悔地狱,他只是带来了忏悔地狱的声音。”
是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宋斐然想,麻烦的是她需要再次引出他的黑人格才能弄清楚这件事,可是黑人格在湖底受了惊吓,恐怕不能再用邪神气息引诱出来了。
那……用他记忆深处那个小妹妹呢?
“你是圣神转世,对吗?”那迦忽然问她,埋在毛巾里的脸重新抬起来望向她
忆樺
,充血的眼睛看起来像快要碎掉的漂亮玻璃球:“那你可以杀了我吗?”
宋斐然愣了一下,他想死。
只有圣神可以结束身为神使者天使的寿命,天使从诞生那一刻就不老不死,没有自杀的权力。
如果一个天使自杀,就会堕入地狱,永远不能转世。
那迦第一次和她这么久地对视,带着恳求一般说:“永生对我来说是永恒的折磨,我试过了,仍然觉得痛苦,既然你已经回来,就请你杀了我,可以吗?”
宋斐然不知道他曾经和圣神有过什么约定,是约定让他再活着试试吗?
但现在他坐在那里,金色的翅膀没有生气的垂落在地上,恳求圣神准许他死亡。
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种救赎。
“可以。”宋斐然欣然答应,“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恢复全部的神力,恐怕还不能杀了你。”
她现在体内的圣神之力也不多,不确定能不能杀得了那迦。
他眼神暗淡下去,重新垂下眼说:“好。”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配合我再次封禁你的黑人格。”宋斐然说。
他也说:“好。”
宋斐然再说:“我会让常夜明来把你送回宅子。”
他还是“嗯”了一声,仿佛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待在哪里都无所谓。
直到宋斐然要离开,他才又突然问:“我有伤害你吗?”
宋斐然顿住了脚步。
“黑那迦在的时候。”他没有看她,捂着眼睛说:“我有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伤害你吗?”
宋斐然看着他在想,原文里他清醒后知道黑那迦对原女主做的那些事,万般痛苦,想要原女主杀了他,或许不是假惺惺的做戏,是他这个人格真的很痛苦。
她难得没有利用他,没有说谎的回答:“没有,你没有这样的能力。”
密室门打开又关上。
她离开了。
那迦重新躺回窄小的床上,闭着眼把毛巾贴在了口鼻上,却闻不到那股淡淡的月桂花香了,那香气是来自于宋斐然身上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丽莎了,久的他快要忘记丽莎的长相、丽莎的声音、丽莎的气味……
他多希望再次回到那个梦境里,看看丽莎。
寂静的密室里,他蜷缩着身体,用没有光泽的金色羽翼将自己包裹了住——
“宋老师。”林赛亚在教堂里快步迎上了她。
他回宿舍换了干净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耳朵微微发红的停在宋斐然面前,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是个黑色的保温杯。
宋斐然接在手里沉甸甸的,扭开杯子,里面很浓的姜味扑出来:“姜汤?”
“是在校医那里开的驱寒药剂。”林赛亚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您可能有神力了,不需要药剂来驱寒……”她掉进湖水里那么久,身体又那么冷,会生病吧。
他原本想再给宋斐然一点自己的血,但又怕他的血液里有邪神气息,就去校医那里开了驱寒的药剂。
“杯子是新的,我没有用过。”林赛亚怕她嫌弃,补充说。
宋斐然低头看见黑色的保温杯上有贞德学院的校徽,她记得这是优等学生会获得的学院奖励,他一直没舍得用吗?
“很苦吗?”宋斐然问他。
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宋老师没有嫌弃,没有拒绝他寒酸的关心。
“不苦的,闻着是可乐和姜的气味。”林赛亚伸手又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和盖子,把热腾腾的药剂倒在盖子里递给她:“就是有点烫,您试试看。”
她接过去和他说谢谢。
林赛亚笑意抿在唇角,看着她喝自己带来的药剂,觉得既开心又酸涩。
晨曦的光照进圣教堂里,照亮她银白的发,她背后是等候命令的圣军士,是蹙着眉的常夜明。
他们一定很想笑话他吧?
林赛亚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一个流浪狗,能给她的东西都很寒酸。
只有她会不嫌弃地收下,和他说谢谢。
“圣神。”常夜明走了过来说:“要出发去找韦丽佳吗?”
宋斐然喝光盖子里的药剂,是要出发,但是不是找韦丽佳,是找韦泽,她需要多一点的腾蛇之力。
“你留在学院里。”宋斐然对常夜明说:“我带两名圣军士,和林赛亚去找。”
“那怎么能行?”常夜明脱口说。
“怎么不行?”宋斐然看向他:“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学院和那迦也需要你看着。”
常夜明喉咙里堵了一堆的话,却都不能说出口。
他担心她和林赛亚在一起,他更惧怕她和林赛亚离开学院离开他的视线,林赛亚就像会诱惑圣神的美杜莎一样让他厌恶。
可林赛亚立刻点头说:“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有能找回韦丽佳。”
宋斐然对他笑了。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韦泽收到了高翡带来的新指令, 宋斐然要他带着韦丽佳逃回天神族领地。
别的一概没有告知,只让他遵从指令。
他虽然大概能猜出宋斐然的计划,无外乎是让他和韦丽佳逃回天神族之后, 她再带人追过去, 用他腾蛇王的身份来挑起圣神教徒和天神族的争端。
但他不喜欢被彻底工具化的感觉,她明明可以控他的梦来和他见一面告知他,她的计划、目的,而不是让高翡来下达指令。
更令韦泽惊讶的是,他看到了高翡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如果他没有记错, 那应该是宋斐然的耳钉。
而高翡故意地、洋洋得意地把珍珠耳钉露给他看。
他不明白高翡为什么会被穿孔?更不明白这样羞辱式的惩罚高翡有什么好得意炫耀的?
可高翡很坦率地和他说:“因为你有, 所以我也想要,她就给我了。”
“蠢货。”韦泽很难忍住不讥笑出声,他难以理解这样的羞辱惩罚, 居然主动讨要的。
高翡却丝毫不介意地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还不是吃尽苦头乖乖听话?她是拥有绝对力量的邪神, 是未来的圣神, 你在她面前就是个不听话的工具,等她不再需要你,你连活命的机会都难有。”
“但我在她心里永远是和你们不同的。”高翡并不觉得羞耻:“她愿意给我鲛王之核, 愿意给我鲛王之位,只会觉得我听话天真,需要她的庇护,离不开她, 就算她不爱我,也会留我在她身边。”
韦泽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 一个男人主动驯化自己,把自己放在最低位狗一样讨好她, 这令他厌恶,更看不上。
但他又无法反驳,他不是蠢货不照样在乖乖听从她的话吗?
他的处境和高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主动服从和被迫服从罢了,他甚至不如高翡的处境。
她给了高翡鲛王之核,给了高翡鲛人一族的权力,几乎满足高翡的所有祈求,哪怕是很可笑的“争风吃醋”。
而他只得到痛苦、羞辱和利用,等他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随时会掏出他的王核。
可笑的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甚至还得装作主动去服从讨好,他有什么资格讥讽高翡是蠢货?
他才是最蠢那个。
韦泽没有再多说一句,带着属下和昏睡的韦丽佳离开北境,赶去天神族领地——
没想到居然在天神族边界就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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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圣军士。
雾气蒙蒙的蔓藤林中,他抱着韦丽佳刚躲开两名圣军士,就听见有人急呵一声:“在这里!”
只见一道人影挥着神力扑过来。
韦泽振袖挥开,那人翻身躲闪又再次追上来。
“放下韦丽佳!”扑过来的人呵斥,奋力拔出一把光剑劈斩下来。
藤蔓齐齐断开。
韦泽终于看清他的脸,居然是林赛亚,那个马奴,他在几天的时间居然神力进步这么多?
“找死。”韦泽抱紧韦丽佳,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盯向林赛亚的双眼。
却有一人从林赛亚身后掠身而来,抓住林赛亚的手臂飞快说:“闭眼,林赛亚。”
雾气中,林赛亚被那只手拽得后退两步,宋斐然错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对上韦泽瞳孔的瞬间,手里的光剑猛然挥出。
两双金色的瞳孔撞在一起,韦泽立刻收回视线,却被那一剑割断了荡在身前的黑发,疾步后退才躲开那白色的剑光。
他吃惊的看见雾气中的宋斐然,她一袭银白的长发持着光剑站在那里,如同圣洁的神女一般。
她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圣神气息?
她为什么要护着林赛亚?
韦泽的目光落在她抓着林赛亚手腕的手上,发现林赛亚手腕上多了一个手环,那手环和她一直带着的戒指似乎是同样的材质,同样的花纹。
“宋老师韦丽佳在他手里!”林赛亚着急的想再上前,却被她拉住。
她的手指从林赛亚的手臂上移到他的肩膀,轻轻按住他说:“你不是他的对手林赛亚,退到圣军士身边。”
她就像个温柔的长辈一般,夸赞林赛亚:“你能找到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韦泽盯着她,眉头一点点皱紧,是林赛亚找到的他吗?除了邪神大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这么准确的找到他,堵住他的路?
她这又是什么计划?为什么要对一个马奴赞赏有加?还故意把功劳让给这个马奴?
他看见圣军士赶过来的身影,又看她一眼,没有从她眼神里看出其他指示就使用腾蛇之力消失在雾气中,朝着天神族飞去。
他听见宋斐然吩咐:“我去追,邵青、银尘你们和林赛亚擒住剩下的腾蛇族。”
而那两名圣军士居然恭恭敬敬的应声:“是,圣神。”
哪怕韦泽听高翡说了,她已经被当成圣神,也没料到几天的时间她这个冒牌圣神竟然可以让圣军士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她是怎么做到的?
韦泽带着韦丽佳闯过了天神族的边界,刚刚跨入天神族就听见宋斐然腹语传音说:“去圣墓山等我。”
圣墓山?
韦泽虽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却还是朝着圣墓山的方向过去——
圣墓山就在天神族边界不远,是环绕着天神族领地的天山山脉之中的一座死火山,那里曾经是圣神封禁邪神之后陨落的地方。
圣神陨落之后天山倾塌,将圣神的原身和当时的邪神教徒全部吞没,等倾塌停止后,天山就多了一座死火山,被天神族当成圣神墓穴,取名圣墓山。
韦泽很快就感到了圣墓山,落地在这座死火山的顶端,可以俯瞰漆黑的火山口。
虽然是座死火山,这里却常年炎热,山下也因为炎热长出了许多藤蔓和奇异的植物,经常雾气蒙蒙。
雾气弥漫在韦泽的脚边,他能闻到空气中的硫磺气味。
背后有人踏在了山岩上,小石头翻滚着掉进火山口,像是掉入无底洞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韦泽在雾气中回头,看见正在俯瞰着火山口的宋斐然,她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戴着金丝边眼镜,银白的发松松绑在脑后,被风吹得飘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还是那样的五官,可是韦泽却觉得她的面相变了,下颚的轮廓更清晰,鼻尖更挺拔……整个人坚毅得像孤高的冰山。
“这里会是忏悔地狱的大门吗?”宋斐然问他。
她在找忏悔地狱的大门?
韦泽顿了一下,摇头说:“不是,常夜明他们曾经也怀疑圣神陨落的地方就是忏悔地狱的大门,来这里探究过很多次,都没有探究到任何圣神的结界和其他气息。”
他说:“我和高承也来这里试过很多次,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死火山,我们打穿后什么也没感应到。”
“是吗?”她声音轻轻,仍然在看着火山口。
不是这里吗?
宋斐然试着释放了一点邪神气息,确实没有从这里感应到任何气息,圣神的、邪神的、连恶魔蝶也没有出现。
这里似乎真的只是一座死火山。
可原文里,这座火山在林赛亚开神智重回神坛之后火山喷发,喷涌出了足以熔尽一切力量的地狱岩浆,原女主就是跳进这里和体内苏醒的邪神同归于尽。
不是忏悔地狱之门吗?还是一定要等到林赛亚开神智?
宋斐然不确定。
“您……要我带韦丽佳来天神族是为了查看这座死火山?”韦泽虽然不适应却还是用您来称呼她:“可是您大可以直接过来,现在您不是圣神大人吗?”根本不必要借着追他的名义来,圣军士不是对她言听计从吗?
她侧过头来看向他,瞳孔在镜片之后闪烁了一下。
韦泽看见她勾了一下唇角。
“自然不是。”她在雾气中朝他走近两步,停下来摘掉了金丝眼镜。
白发被带的散落下来,她蜜色的瞳孔在睫毛后抬起来了。
韦泽莫名的跟着她摘下眼镜的动作喉咙发紧发涩,身体里也出现了绞痛酥麻的反应,就像……她的触手探进去时带来的触感。
该死。
他像个被电击习惯了的狗,随着电击前的动作产生反应。
“我需要腾蛇之力,韦泽。”她抬起头说。
“现在?”韦泽手臂里还抱着昏迷的韦丽佳,他被她注视得想后退:“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在鲛人族不可以?等他找到下一个容身之处不可以?
“是,现在,在这里。”她将白发挽到了耳后,瞳孔变幻成了漆黑的颜色注视着韦泽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见你,等你找好地方。”
韦泽来不及说下句话,就被她掌心里涌出的触手缠住双手、腰,猛地拽了过去,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香。
他很想问问她,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吗?她的时间留给了林赛亚?高翡?亦或是常夜明?唯独没有时间给他吗?
还是她就是喜欢随时随地掠夺他?就是要在这样的荒芜之地让他不堪?
可他只来得及张开嘴巴,紧张而仓促地迎接她伸进来的黑色触手……
黑色触手进入口腔、喉咙的触感他还是难以适应,拼命的呼吸让他自己放松,吞下去,他越配合才能越不那么痛苦。
他已经站不稳,松开手里的韦丽佳,单膝跪在她脚边,双手无措地抓住了她的腰。
风把她的衬衫吹的鼓起来,也把他生理性的眼泪很快吹落,触手的吸盘碰到了腾蛇之核,他痛的下意识抱紧了她的腰,流着泪的眼睛望她,喉咙不自觉的收缩,舌尖的耳钉抵在触手上,想让她:轻一点。
她垂下的脸因为获得腾蛇之力而透出晕红,眼神里满是欲|望,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睑,顺着他的眼泪摸到他颤抖的唇,从唇探进去碰到了那粒耳钉,轻轻地揉捏,喉咙微哑地说:“你真是……越下|贱越漂亮。”
韦泽感觉到痛和耻辱,却又感觉到她指尖带来的酥麻……
风把他的脊背和身体吹的感官放大,膝盖下是粗粝的石头,背后是看不见的深渊,随后会有圣军士、天神族守卫感到……这些感觉交织下,他紧张到战栗发
忆樺
麻,汗津津地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他想,他确实下|贱。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风吹得剧烈, 宋斐然抽回触手,韦泽筋疲力尽到支撑不住要倒下去,她伸手托住了他。
像一个拥抱。
韦泽在一阵阵说不清的战栗晕眩里感受她落在背上的手指, 这一刻里他体会到一点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一次他没有流血, 他甚至在痛感里体会到一点不可言喻的快|感。
这感觉让他心里产生极大的厌恶感,他想:她不该拥抱他,该像从前一样暴力地掠夺他,这样他就能彻彻底底地恨她,而不是在痛苦里产生快|感。
是啊,该恨她。
她会这样随时随地的掠夺高翡吗?在荒郊野外, 在他逃难的路途中。
她会骂高翡下贱吗?会暴力的对待高翡吗……
可她温柔的摩擦了他的背, 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你湿透了,喜欢我碰你的舌尖吗?”
他背上全是汗水,衣服和黑发全湿透了。
他舌尖仍然是麻的, 他没办法允许自己承认, 他喜欢。
——痛苦里产生快|感, 羞辱错当做调|情。
他讨厌自己这样。
但她每一下抚摸都让他格外敏感,脊背想蜷缩着弓起来。
“那迦的过去你了解吗?”她突然问。
韦泽还沉浸在晕眩里,有短暂的愣怔。
然后她松开了他, 居高临下看着他问:“他曾经是不是有过一个妹妹?”
韦泽跪在粗粝的石头上,手掌撑着地面缓了两口气才慢慢抬起头,喉咙又痛又哑地说:“我……只听过关于他的事。”
她看起来神采飞扬,嘴唇红润:“说说看。”
为什么突然问起那迦?
韦泽疑惑的问:“你身体里的圣神之力是从那迦的圣核里掠夺来的?”又否定:“可那迦虽然是圣天使, 但他的圣核已经被曾经的邪神污染了,你掠夺他的圣核得不到多少圣神力, 还会引出邪神气息暴露你的身份……”
她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已经靠着身体里流转的圣神之力将掠夺的腾蛇之力和邪神气息全部吸收、掩盖, 她只用了短短一两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完美掩盖了邪神气息。
韦泽能清晰感觉到,她身体里浓郁的圣神之力,这么多的圣神之力绝不是从那迦那个堕落天使身体里掠夺来的。
可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那迦当初是看守邪神的圣天使吗?”
韦泽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从哪里得知的?邪神的记忆?”
“邪神在最初是一枚卵吗?”她又问。
韦泽跪在地上很吃惊的看着她:“我只是听腾蛇族的族长说起过,邪神原本只是被圣神封禁的灾祸。”
“灾祸?”宋斐然有些出乎意料。
“大瘟疫、洪水、地震、飓风、战争。”韦泽说:“圣神在每次灾祸时会转世成人,结束封禁这场灾祸,封禁在孕育圣神的一枚卵中,由圣天使来看守。”
原来邪神并非有实物的人、生物,祂只是一场又一场的灾祸。
宋斐然觉得既奇妙又合理——邪神没有“脑子”,只有绝对强大的能力,带来杀戮、欲|望、残暴,祂甚至没有自己的实体,需要寄生体才能够重新“活”过来。
那么,那迦幻境里他守护的那枚黑色的卵,就是最初的邪神了?
或者说,是封禁着的邪神之力。
“看守那枚封禁着邪神力量卵的圣天使就是那迦。”韦泽告诉她那些腾蛇族族长说过的传说:“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迦受到邪神之力的蛊惑,打开了那枚卵,获得邪神之力,试图逆转时间将整个世界带回当初的大瘟疫时代。”
那将是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灾祸,好在被圣神阻止了,但那迦带着那枚卵逃到了人间,没过多久卵被彻底打开,邪神诞生了。
“我没有见过邪神最初的寄生体。”韦泽说:“我见到邪神时是腾蛇族的族长被邪神吞入腹中,腾蛇族四分五裂,我不得不匆忙继位成为新的族长归降邪神。”
这短短一句话囊括了腾蛇族的灭族之灾,那时他还不到继位的年纪,但邪神欲壑难填,祂每天要吞掉数十个腾蛇核靠那些力量来充饥,眼看着腾蛇族即将覆灭在邪神手中,他只能成为新的族长,归降在邪神手下,尽可能地保护全族。
“祂换过三次寄生体。”韦泽回忆说:“我见到祂时,祂的寄生体是名十八岁的少女。据说她第一个寄生体是个六七岁的女童。”
所以邪神没有寄生在那迦身体里,只是分出了部分邪神之力进入那迦的身体里,掌控了他。
宋斐然记得那迦梦境里那个叫“丽莎”的妹妹,似乎就是六七岁,难道祂选的第一个寄生体是为了假扮丽莎?后来怎么又换成了十八岁的少女?
身体里刚刚被腾蛇之力勾出来的邪神还“醒”着,讥笑着回应了宋斐然:“因为该死的圣天使居然不愿意和他心心念念的小丽莎孕育生命!”
“六七岁太小他不愿意,十八岁他还是不愿意,说什么丽莎就是妹妹,妹妹不能作为妻子发生关系孕育生命!他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做!”邪神愤怒地冷笑:“真是可笑!他讲那些大道理不过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居然想用那一套道理来规劝拯救我!他不过是我用来孕育生命的工具罢了,要不是他体内有圣核我早就吞下他了!”
“但现在好了,你很好,你蛊惑了林赛亚,不再需要那迦了,吞掉他。”邪神和她说:“和林赛亚孕育新的生命体。”
宋斐然对邪神神神叨叨的逻辑和话语早已适应,祂是想要和拥有圣核的男人孕育生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祂想要一具身体?属于祂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邪神却又不回应她了。
可宋斐然很清楚,不回应就说明她接近答案了。
韦泽又说:“后来祂舍弃了那具十八岁的少女身体,寄生在一具已死的孕妇身体里。”
“已死的孕妇?”宋斐然问。
“是,那名孕妇是曾经照顾过祂和那迦的保姆,后来逃离他们,染病死了。”韦泽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毛骨悚然,祂的思维完全是人无法理解的。
那名孕妇叫崔西,染病后死的很快,祂寄生进那具死了好几天的身体里,把捡回来的异形蛛卵放入了孕体内,孵化出了蛛女皇,并且给蛛女皇取名崔西。
蛛女皇从祂这具身体里被祂的邪神之力孕育出来,几乎就是另一个祂,拥有强大的力量,残忍暴力、嗜好杀戮,把祂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而在祂孕育蛛女皇的这个阶段,那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封禁了自己的圣核,导致他的黑人格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一直到邪神被封禁之后,圣神拔除了他体内的黑人格,那迦的白人格才重新苏醒,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韦泽喉咙哑得更厉害了,说太多话,风吹进去都痛。
宋斐然听得惊奇,原来蛛女皇是真的从祂身体里孕育来的。
祂为什么要孕育蛛女皇?
宋斐然有些怀疑祂孕育蛛女皇是为了给自己孕育新身体。
但体内的邪神仿佛又再次昏睡了,不再回应她。
“留着你确实还有些作用。”宋斐然对韦泽说。
韦泽自嘲地笑了一下:“谢谢您对工具的肯定。”
烈风中,宋斐然回头嗅了一下,对韦泽说:“林赛亚在赶过来,你带着韦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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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离开躲好,在我找你之前,保障好韦丽佳的生命安全,我还有用。”
韦泽抱起昏迷的韦丽佳,在风中看她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林赛亚对您有用吗?为什么要留一个马奴在身边?”还对他这么好?
宋斐然笑着侧头看他一眼,难得心情好的回答了他:“因为他是圣神转世啊。”
很轻的一句话,却如雷鸣一般将韦泽砸懵了,林赛亚……居然是真正的圣神转世??
他在几秒之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学院她冒充圣神那一夜,她非要绑来林赛亚……原来她这一身的圣神之力就是从林赛亚体内掠夺来的?
可他听说,现在所有人把林赛亚当邪神之卵的容器……
韦泽在这一刻除了不可思议,还有对她的吃惊,她能做到冒充圣神已经让他很吃惊,没想到她居然让真正的圣神变成了邪神。
而真正的圣神林赛亚还尊称她:宋老师。
韦泽忽然觉得,她比邪神可怕太多太多了——
林赛亚和圣军士感到圣墓山时,宋斐然已经下了山,对他们说韦泽在这里消失了,应该是躲进了天神族的墓冢。
但天神族的墓冢是禁地,她如果闯进去一定会惹怒天神族,只能先回学院。
林赛亚点了点头,却留意到她手指背面有几道浅浅的划伤,不太明显,“您受伤了吗?”
如果不是林赛亚说,宋斐然都没注意到自己手指背面的小划痕,只是破了点皮。
应该是她揉韦泽舌尖时,被耳钉刮伤的。
她看着这细小的伤口,碎钻耳钉能刮伤她的手平时也会刮伤他的口腔吧?
她想起韦泽在和她说话时,会突然停顿下来,抿上嘴蹙一下眉头,脸上流露出厌恶又无奈的表情。
那是不是被耳钉刮到的瞬间?他一定在恨她,可又得忍着痛跪在她脚边。
她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怎么弄伤的?”林赛亚看着她,似乎很想伸手拉过她的手看看那伤口:“不痛吗?”
宋斐然看向他,他像个纯真的小狗,想关心她又怕超过界线。
邪神想和他孕育生命吗?圣神会产生私|欲吗?
林赛亚会吗?
身体里邪神的气息涌动在腹部,让宋斐然产生一种类似悸动的感觉。
她抬起划伤的手,递到他面前:“不痛,可能是被树枝划的。”
林赛亚抬起手很轻、很小心的托住了她的手,耳朵发红,嘴里说:“您要小心些。”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宋斐然和圣军士抓了三名腾蛇族直接去见了天神族的族长韦弗。
等常夜明赶过去的时候, 宋斐然已经和韦弗谈完了,正带着众人离开别墅回学院。
常夜明只看见韦弗带着天神族众人匆忙离开了那栋别墅。
他问明情况之后,才知道韦泽带着韦丽佳逃进了天神族, 韦弗是要赶回去找人。
“不派圣军士跟着韦弗吗?”常夜明问:“万一韦弗找到韦泽却不愿意把他交出来呢?”
他并非要怀疑韦弗, 而是担心韦弗受到腾蛇王的蛊惑,相信韦泽不是腾蛇王,就像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
宋斐然却说:“如果他不愿意相信韦泽就是腾蛇王,你就算派再多人过去他也会想尽办法包庇韦泽。不如就让他自己去查明真相,选择要不要交出韦泽。”
她又说:“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找到韦丽佳,救回韦丽佳, 现在人找到了, 他也相信了就在韦泽手里,如果天神族需要帮忙我们义不容辞,可他不需要的话我也不会插手。”
常夜明明白她的意思, 可仍然皱了眉, 如果天神族被腾蛇王控制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怎么能不插手?
可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质疑圣神的决定,便什么也没有再说, 等回了学院才单独和她说:“您是否想过,万一韦弗真的不交人?或是他被腾蛇王控制了呢?一旦天神族的族长被控制,那事态就会变得更严重。”
宋斐然看向了他:“你没发现邵青不在吗?”
常夜明这才留意到跟着她去找韦丽佳的两名圣军士邵青和银尘,只有银尘在圣教堂外。
他立刻反应过来:“您派了邵青去跟着韦弗?”
她点了头说:“有些事不好放在明面上做。如果韦弗能够抓到韦泽, 把他交出来自然好,但他要是包庇腾蛇王说明他已有异心, 天神族族长就不能是他了。”
常夜明惊讶地望着她,这些话、这些手段是她在哪里学来的?
他跟随圣神几百年, 从未见过圣神使用这些手段……可就算是他也认为曾经的圣神太仁善了,对于邪神的教徒、对于邪神,都不曾赶尽杀绝……
她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即将黑下来的天色,说了一句什么被吹进来的风吹得不清晰。
“您说什么?”常夜明朝她走近两步,带着月桂花香的风就将她的银白长发吹到他的胸口。
他下意识的抬手,看着银丝垂落在自己掌心里,听见她说:“救世……只靠神力和仁善是不够的。”
“只要结果是好的,手段就没那么重要,不是吗?”她回过头来看他,眼镜之后蜜糖色的瞳孔在夕阳下闪闪烁烁。
掌心的银丝如果有感知,一定能感应到他掌心的炙热,他在花香中想起梦里的她,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她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是……”常夜明挪不开眼睛,她这一世的变化没有什么不好,要保护世人就要铲除邪神,保护的另一面何尝不是一种正义的杀戮?
“那迦怎么样了?”她突然问。
常夜明愣了两秒才收回手说:“还在昏睡,或许是醒了,但不想醒。”他早已习惯了那迦的常态,那迦会在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缩在卧室里“睡”很久,其实是清醒的,只是不愿意走出那扇门。
宋斐然又看了一眼窗外还不太明亮的月亮,今晚是月圆夜,原文里安白似乎就是今夜苏醒的,但现在安白身体里的邪神之力和圣神之力已经被她掠夺了,他还能在今夜醒过来吗?
她不确定,但今晚她就想引出黑那迦,试一试在他眼睛里找到忏悔地狱,她不想浪费时间,因为林赛亚随时可能觉醒“神智”记起来他才是圣神转世。
今晚就去。
“对了,我让林赛亚申请搬到我的宿舍旁。”她说:“如果学院认为这样做不方便,那我就出去租房子。”
什么?
常夜明眉头皱得很深,他并不赞同林赛亚住在她的隔壁,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她。
但她很快又说:“那迦黑人格苏醒,安白也可能随时醒来,我怕他们失控去掠夺林赛亚体内的邪神能力,林赛亚现在最好待在我的附近。”
他竟没有理由来拒绝,毕竟那迦的黑人格已经找上了林赛亚,必定会再次出现。
可他决不允许林赛亚住在她的宿舍隔壁。
“林赛亚可以搬去我的宅子里。”他再次提出,“在他的卧室设下结界,封锁他的气息,出现什么状况我可以随时留意到。”
他怕她拒绝,又退让道:“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搬过去。”就算她要守着林赛亚,也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嫉妒使人头脑发昏。
“好啊。”宋斐然笑了一下,对她来说这样更好——
傍晚林赛亚就被通知,要搬去学院外校长的住宅住。
他的行李不多,只有几套衣服和书本,很快就收拾好了,走之前他把那本标注了很多拼音、注解的古文书留给了室友高翡。
以后他可能很难再像其他同学一样上课读书了,至少在身体里的邪神之卵没被清除之前,他不能再留在教室里上课了。
他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是个危险品,随时都可能伤害到其他同学。
真遗憾,他其实很喜欢读书上课,像普通人那样。
他又摸了摸书本,虽然是旧书,但他平时很爱惜,所以书面像是新的一样,希望高翡别嫌弃。
林赛亚将书和纸条放在了高翡的书桌上,拎起行李开门出去,又回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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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第一天来这间卧室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他以为自己苦尽甘来,未来是光明的。
没关系。
林赛亚在心里跟自己说:一定可以清除体内的邪神之卵,可以回到这间宿舍重新上课,他要对自己,对宋老师有信心。
他关上房门,在夕阳下走出学生宿舍,刚出楼道就看见在大路上等着他的宋老师,她站在月桂树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宋老师?”林赛亚不由加快脚步,朝她跑了过去,停下时心因为奔跑跳的很快:“您怎么过来了?”
她来送他吗?
“我和你一起搬过去。”宋老师抬起头,金丝眼镜被夕阳照的看不清瞳孔。
林赛亚心里那点忧伤忽然全都烟消云散,“您也要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吗?”他惊喜地下意识说:“太好了。”
可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马上补充说:“我是说……以后还可以向您请教功课太好了。”
宋老师对他笑起来:“这些天你落下的功课可以在以后的早晚餐前帮你补上。”
“真的可以吗?”他现在有点后悔把那本古文书送给高翡了,又担心自己这样会麻烦宋老师:“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宋老师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已经不在学院里授课了,还帮他补习可以吗?
宋老师却不嫌他麻烦。
林赛亚受之有愧地很想帮宋老师也做点什么,忙问:“您的行李呢?我帮您拿。”
“不用,我没什么行李,校长会帮我带过去。”宋老师说。
林赛亚才看见校长正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注视着他。
林赛亚莫名不敢迎上校长的目光——
校长一定是很讨厌他。
林赛亚能感觉到,校长的语气、动作、表情都在告诉他:校长不得已才接收他,要注意分寸。
“厨房你可以用。”校长站在客厅里冰冷地告诉他规矩:“但最好少来这间客厅,因为你的气息会引起那迦的黑人格苏醒。”
林赛亚一一记下,他会小心地,会尽可能待在自己的卧室和院子里。
他留意过,院子里有个小亭子,那里可以看书复习。
“还有。”常夜明朝他走进了一步,放低声音说:“宋老师平日里很忙,不要麻烦她。”
林赛亚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校长,很小声地问:“可以找宋老师补课吗?在她空闲的时候。”
“她没有空闲的时候。”常夜明声音很冰冷:“林赛亚,她是圣神不是你的古文老师了,她要清除邪神,要重掌各大族,再次镇压忏悔地狱,她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生,不是为了给你辅导功课。”
是啊,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那么重要,每一样都比给他辅导功课重要的多,他凭什么麻烦宋老师?
不,是圣神大人。
林赛亚喉咙里堵了酸涩的柠檬片一样,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对不起校长。”
他没被允许进入客厅里,顺着校长告诉他的方向拎着行李去了他的卧室。
是在客厅对面,隔着假山的客房,有单独的洗手间,洗手间里甚至有浴缸,打扫得也很干净。
比他的宿舍好多了,可林赛亚坐在开了一盏小灯的卧室里,感到前所未有地孤独。
房间里很潮,开着的窗户外是院墙,从卧室门望出去是假山,看不见对面的客厅和客厅里的人。
他只隐约能听见,校长在和宋老师说话,似乎是说房间他亲自打扫过了,床铺也是新的,洗漱用品是根据她之前用的那些买的……
这声音在虫鸣蛙叫之中断断续续,让他觉得好遥远。
他仿佛被孤立在外,重新被关进了关押室,不被允许靠近她们,她们也不会走进他的房间。
林赛亚低头整理自己的行李,把旧床单拿了出来,那是来学院时养母特意给他买的新床单、枕套,是他们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磨毛料子。
他把床单抖开铺上床,铺着铺着就喉头发酸,他已经很久没有给养父母打过电话了,上一次通话是他报道第一天晚上,他没有手机,是用学院里的电话。
养父母话不多,只让他好好学习,不用惦记他们,等他毕业了可以申请脱掉奴隶籍贯去做牧师,做神力者。
可是现在,他要让他们失望了……
林赛亚拿起枕头,眼眶里热得厉害。
背后的门突然敲了敲。
他惊得慌忙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宋老师。
宋斐然顿了一下,他哭了吗?
昏黄的灯光下,林赛亚眼眶发红,惊慌得像只鹿。
“收拾好了吗?”宋斐然对他说:“过来吃晚饭了,带上你的书,晚饭后补习。”
林赛亚愣在了那里,很想问她有空吗?会不会太麻烦她了?可张开口喉咙里酸涩的滋味就蔓延到鼻子,害他很想哭。
“怎么?不想补习?”宋斐然问他。
他忙说:“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我的古文书没带过来。”
想的,当然想。
他低下头强忍着打转的眼泪,喉咙里哑得一塌糊涂,听见宋老师说:“没事,用我的吧。”
宋老师离开他的房门口。
他转过身去拿自己的书,眼泪全砸了下来,砸在书页上。
他想:圣神走进了他的关押室,圣神一直在庇护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晚餐只有宋斐然、林赛亚和常夜明。
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全是常夜明亲自做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做得合不合宋斐然胃口。
他难得给自己盛了米。
“校长不是不进食吗?”宋斐然惊讶的问他。
其实,从那个亲吻她的梦开始,他就重新有了食欲和饥饿感。
“自己做的想尝尝。”常夜明夹了一块肋排想给宋斐然,却见她很自然的夹了肋排给林赛亚。
“别只埋头吃米,夹菜吃。”宋斐然多么关心他。
常夜明那块肋排到底是放进了自己的碟子里,咬一口是油腻的肉香味,一口一口吞下去却仍不觉得满足。
林赛亚就坐在宋斐然的手边,他很紧张似得低着头不敢夹菜,就好像常夜明会吃了他。
常夜明皱着眉想:林赛亚怎么能每个表情都让他这么讨厌?
晚饭之后,林赛亚主动帮着洗碗收拾,在被常夜明拒绝之后,他拿着书本局促的常夜明问:“我可以留在客厅里吗?”
常夜明难得被一个人这么轻易激怒,既然宋斐然已经让他留下帮他辅导功课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林赛亚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一样就是想让宋斐然怜悯吧。
“校长要是担心的话,去你卧室吧。”宋斐然说。
常夜明关掉水龙头说:“我只是让他平时注意些,那迦可能会被他的气息干扰到。”——
邻近客厅的卧室里。
那迦蜷缩在床上一直睁着眼,他没睡着,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对话,脑子里在想:厨房收拾干净了吗?洗碗池要消毒,碗筷要摆进橱柜里,地板会有油渍不擦掉的话会起霉菌……
霉菌的气味像瘟疫。
他闻到那些气味就会想起躺在脏兮兮垃圾堆里的小丽莎,她很爱干净,可是却被丢在了垃圾堆,身上沾满了污垢。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把她抱出来却发现她浑身滚烫,脖子上、手臂上长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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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黑色脓疮。
那是坏死病,是导致全城人快死光的大瘟疫。
小丽莎奄奄一息的靠在他怀里,他叫她很久她才吃力地睁开眼,很虚弱的叫他:“伽罗哥哥……我好痛……你把我丢掉吧,我快要死了,会害你生病……”
霉菌的气味在她身上,那是死亡的气味。
那迦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嘴巴无意识地动着,在说:“要消毒,要擦干净……”
他紧紧闭上眼睛,在痛苦里闻到了月桂花的香气……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月桂花的香气弥漫进漆黑的卧室。
那迦在香气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人站在了床边, 灰色的影子投在他的墙壁上纤细修长。
是谁?
他回过头去看背后站着的人,在漆黑中正对上一双发着光的眼——金色如蛇一样的竖纹瞳孔,包裹在幽绿光芒中。
那是……
他看见那人银白的长发飘荡, 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名字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浓郁的花香, 是什么花香?月桂?玫瑰?似乎还带着甜甜的牛乳味……
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那迦的脸。
他听见了丽莎稚气的声音。
“伽罗哥哥醒一醒,把这碗牛奶喝了好不好?”
在那声音里,一只冰冷的勺子贴在了他嘴巴上。
丽莎像哄孩子一样哄他说:“来,张开嘴巴乖乖把牛奶喝了,喝了你就能康复了。”
明明她也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那迦吃力地张开嘴巴和眼睛,带着桂花蜂蜜味道的牛乳送进他嘴巴里, 昏黄的灯光下他一点点看清了眼前的人——很瘦小的女孩, 棕色的头发,蜜糖色的眼睛,穿着一身洗发白的棉布格子裙, 站在他身边正在在很努力的端着搪瓷杯给他喂牛奶。
“是不是很甜很好喝?我加了鸡蛋和蜂蜜。”她又舀了一勺喂他,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再来一口吧。”
丽莎……是他的小丽莎。
他愣怔的像是在做梦, 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小女孩,任由她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喝牛奶。
房间里满是潮湿的霉菌气味,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拼接的床和一把破旧的椅子, 墙壁上贴着几幅用铅笔画的画。
那是丽莎的画,丽莎用铅笔画了她喜欢的大房子、画了他和她还有一只狗……还画了一幅女人的单独画像。
画得很幼稚,但却是他们狭小房间里唯一的装饰物。
那些画是丽莎美好的希望,她喜欢以后可以和他住进大房子里, 养一只金色的狗,还有一个温柔的妈妈……
可这些全部没有实现, 他那时也才12岁,带着丽莎从孤儿院里逃出来, 靠着乞讨和给人送货来赚钱吃饭。
他们没有钱,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丽莎说:妈妈有哥哥一样的金色头发,暖和的手,柔软的手臂……
“哥哥怎么哭了?”丽莎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冰冷的小手忙替他擦脸上的眼泪:“是头还很痛吗?”
这是在做梦吗?
那迦握住了那只小小的手,真实的触感传递在他掌心里,很凉很粗糙的小手,不是梦吗?梦里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可不是梦,丽莎又怎么会出现在眼前?
“丽莎,是你吗丽莎?”那迦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他只不敢相信地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的妹妹。
“是我呀,哥哥怎么了?”丽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哥哥是烧坏了脑子吗?连我也不认识了?”
他感觉到丽莎掌心里细小的疤痕,那是丽莎在孤儿院被触发握住滚烫的炭留下的疤痕。
是丽莎,是他的丽莎。
那迦不敢眨眼的仔细看着她,摸她的脸,亲吻她的手背,无法控制的流眼泪,“丽莎,哥哥的丽莎……你在这里,你就在哥哥这里……”
丽莎像是被他吓到了似得,小手摸着他的脑门说:“不要哭,哥你怎么了嘛?不要吓唬我……是不是烧成了傻子了?”
那迦想让自己停下来眼泪,不要吓到丽莎,可他的眼里呆呆掉着无法控制,“没有,哥哥只是太高兴了,丽莎你不要害怕,哥哥只是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
有几百年那么久,久的他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在痛苦。
丽莎望着流泪的他,眼眶也红了,消瘦的小脸贴过来挨着他的额头,难过地说:“是好久了,你生病睡过去三天了,我快要急死了。”
她也要哭了,摸着他湿淋淋的脸哑声问:“哥你好点了吗?你还会睡着吗?你能不能好起来呀?我一个人太害怕了。”
那迦在她的小手下心碎得透不过气,“不睡了,我已经好了丽莎,不要害怕丽莎。”
“太好了,看来那包药真的管用。”丽莎开心起来,去看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也没有黑色了。”
黑色……
那迦不好的记忆重新涌上来,当初就是他眼睛里长了霉菌一样的东西,开始高烧,那是坏死病,是大瘟疫的来临。
而丽莎那时没有感染,她为了救他才把自己卖给了镇子上的贵族老爷,那位贵族老爷是第一名坏死病的感染者,他是神力者,得到一种治疗坏死病的办法——用神力把身体里的坏死病转移到健康的人体内。
丽莎就是被选中的“健康人体”。
简陋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有人在外说:“丽莎,有车子来接你。”
是贵族老爷派来接丽莎的车子!
那迦抓紧了丽莎的手,对她说:“不要过去丽莎。”
他的语气太急,害得丽莎忙安慰他:“别担心,别担心哥哥,是一位好心的老爷,他给了我钱让我给你买药买吃的,他只是要我过去陪他的小女儿,每天只用过去一个小时,是很轻松的工作。”
不,不要过去丽莎。
这是一场骗局,丽莎过去就会成为“过度”坏死病的容器,曾经他退烧醒过来就不见了丽莎,一路打听找到那位贵族老爷家里,他们却谎称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叫丽莎的小女孩,他是在垃圾堆里找到了感染坏死病的丽莎,她就那样死在了那天夜里……
“不要去。”那迦着急的想要和她说话,想要阻止她过去。
可那扇门猛地被推了开,带着冷风的一个司机走进来说:“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小姑娘。”伸手要来拉丽莎。
那迦忽然发现他说不出话来了,丽莎的手臂已经被司机抓住。
丽莎在对他说:“哥你等我回来,要乖乖地……”
不,不要去!
那迦的手指也失去力气一般,他的身体在这一秒钟软绵无力,连丽莎也抓不住。
不,他不能让他们带走丽莎!
“滚开!”那迦体内的愤怒、仇恨、暴力陡然而起,他失控的使用神力震开那名司机,直接将司机震出了房间。
他慌忙抱住了吓坏的丽莎。
房间外传来司机的叫声,和许多脚步声:“怎么了?快点!老爷还在等着,别让小姑娘跑了!”
那么狭小的房间在几秒钟之内挤进来四个高大的男人。
“哥哥你怎么了?”那迦吓坏了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又变成了黑色……”
他知道,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里的黑那迦在苏醒,在愤怒的和他争夺身体。
他甚至听见他在说:“杀了他们救丽莎!你这个圣父!蠢货!你根本保护不了丽莎不如让我来杀光他们!”
是的,他根本保护不了丽莎,他害死了丽莎,现在又要看着丽莎被带走吗?
不。
他这一次没有抵抗,闭上眼任由黑色的羽翼铺展开,再睁开眼瞳孔里一片漆黑,一缕缕黑雾冒出来。
他抱紧怀里的丽莎冲过去,毫不犹豫将眼前的四个人用邪神之力撕碎,撞开狭小的房门飞出了阴暗的房间。
“哥哥!”丽莎害怕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搂紧她,垂下头去亲吻她的脑袋:“不要怕丽莎,哥哥会杀光他们,谁也不能带走你,伤害你。”
怀里的丽莎抬起头望向他,“是吗哥哥?你要抱紧我,不要放开我……”
他刚想安慰她,脚下雾气弥漫的江面上浮现出黑色的庞然大物,几乎占据了整个江面,黑色的触手绕过大桥瞬间卷住他的黑色羽翼和脖子,笔直地朝着他的眼睛深了进来。
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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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为什么会是邪神?邪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痛的剧烈挣扎,想重新退缩回去把身体交给白那迦,却听见怀里的丽莎害怕的叫他:“哥哥!伽罗哥哥不要放开我!我害怕!那些人会带走我!救救我!”
救救我!
他没有办法松开他的小丽莎,她害怕,她会死,她会被带走。
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哭着叫他哥哥,伽罗哥哥,他怎么能把丽莎交给那个没用的圣父那迦!
他强忍着剧痛抱紧丽莎,绝望的喊道:“你想要什么?想要收回邪神之力?想要我的眼睛?让我救了丽莎!救了丽莎之后我把一切都给你!”
眼眶里的触手停了停,他看不清丽莎,却听见丽莎的方向传来一个平静的女人声音:“真感人。”
是宋斐然!
他忘不了湖底里她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眼睛,也可以不收回邪神之力,我要你配合我。”她吩咐一般说:“别挣扎,张大你的眼睛,我要通过你的眼睛进入忏悔地狱。”
什么?
他眼眶流出血,忍着痛告诉她:“我的一半原身确实在忏悔地狱里,你……你通过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感应到忏悔地狱,但你根本不能进入,忏悔地狱有结界,我的眼睛不是忏悔地狱的门……”
“你不用教我怎么做。”她打断了他:“闭上嘴,配合一点。”
触手重新往里探,几乎要把他的眼球挤出来。
黑那迦紧紧搂着丽莎,拼命咬牙忍着,配合的试图去感应忏悔地狱里的原身,想让她更快的看到结界,确认不能进入后放过他……——
——“救救我!我好痛!母神大人!”
——“啊!”
——“火烧着我……”
宋斐然在无数喊叫的声音里,通过黑那迦的“神经”找到了他被封禁在忏悔地狱中的原身,那的一只黑色的羽翼,羽翼上有一只流着血的黑色眼睛,正在惊恐的瞪大。
很好。
宋斐然驱动身体里全部的腾蛇之力、鲛王之力,梦境叠加着幻境对那只黑色眼睛使用了控梦术。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飘荡着落在黑色羽翼旁,四周的漆黑忽然被岩浆、火焰驱散。
头顶飘落下灰色的雪,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抬起手摸了摸才发现,这不是雪,是灰烬。
呐喊声四面八方包围她,她侧头看见流淌的岩浆里烧着一具具不成型的异族人,它们有些只剩下手,挣扎着伸出岩浆,像一截截烧枯的木头。
这里……就是忏悔地狱吗?
宋斐然能感觉到岩浆的高温,身上热得快要融化一样,果然控梦之术可以来到被控梦者的“房间”。
她记得韦泽第一次控她的梦,就是突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猜想着控梦是自带“传送”功能的,还真猜对了。
可黑那迦发出刺耳的呐喊:“我快撑不住了!”
没用的东西。
宋斐然立刻扫视四周,除了涌动的岩浆、火焰和被烧着的异族囚徒,根本没有其他东西,没有什么门,也没有像门的东西。
“妈妈,妈妈救我……”
她在众多呐喊呼救声中,敏锐地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妈妈。
是蛛女皇吗?
高温之下宋斐然一直在流汗,眼睛也被熏得快睁不开,她寻着那声音找过去,在岩浆中的一根火红石柱上看见了哭喊着的“女孩”。
那是一个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巨大蜘蛛体的异族,她的下半身已经被岩浆烧融了,只剩下着火的半具身体,被捆在烙铁一样的石柱上继续烧着,火焰中她的脸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稚气地哭着喊着:“妈妈,我快要烧没了……”
宋斐然试着发出了声音,叫了那个名字:“崔西?”
哭喊着的“女孩”突然停了下来,慌张地朝四处找:“谁在叫我?妈妈?母神大人?是您吗?”
真的是蛛女皇。
“是我。”宋斐然提高声音再次叫她:“崔西,我在这里。”
这一次,哭喊的女孩在烈烈火焰中找到了她,看向了她,布满血丝和眼泪的眼睛在她身上有几秒钟的愣怔,不敢确信的叫她:“妈妈?”
宋斐然对上她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一声妈妈叫得有些心软。
女孩望着她,突然又哭起来:“是您吗母神?是妈妈吗?我在做梦吗?您来救我了吗?”她又变得恐惧愤怒起来:“还是您也被抓进来了?该死!该死的圣神!他怎么能伤害您!他真该死!我要杀了他,替母神杀了他!”
她像个情绪失控的小女孩,又呜呜哭起来:“我不要您来了,这里很可怕。”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我可怜的小崔西, 原身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
宋斐然听见身体里邪神的声音,祂被崔西的声音唤醒了。
——“太可惜了,我的小崔西本来该是我近乎完美的新身体, 却被该死的圣神折磨成这样!”
崔西还在呜呜哭着叫祂母神, 让祂别朝她走过来。
“你孕育创造她只是为了让她成为你下个容器吗?”
宋斐然问身体里的邪神。
得到祂毫不犹豫的回答。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耗费时间和神力来亲自孕育她?这世界上的万物只有对我有用的才配存在。”
这话让宋斐然感到痛苦,因为她仿佛也是母亲的容器,生下来为她讨好丈夫,完成妻子使命的容器,盛放她期待、痛苦、怨恨的容器。
当母亲发现她这个容器没办法达成她所愿的时候, 就会放弃她, 去往新生活。
——“不要为她浪费时间了,现在你该去蛊惑真正的圣神林赛亚!让他和你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体,那将是比崔西更完美的身体, 可以同时容纳圣核和邪神之力的完美身体!”
可以同时容纳圣核和邪神之力的完美身体?
宋斐然意识到什么, 问:“你一直没有催促我吞掉林赛亚的圣核, 是因为你的邪神之力和圣核不能同时兼容在一具身体里吗?”
身体里的邪神顿了一下,这次却没有装傻不回答。
——“你最好不要试图吞下圣神的圣核,不然你就会变成第二个那迦。”
——“圣神之力你可以吸收, 但吞下整个圣核只会出现和我抢夺身体主权的状况,我很可能会被圣核直接再次封禁在你的身体里。”
宋斐然恍然大悟一般,原文里最开始就写了:只有得到林赛亚的纯白之心吞下,女主体内的邪神之卵才会化成一股血水, 彻底被除掉。而失去纯白之心的林赛亚就会死亡。
这个纯白之心指的就是圣核吧?
所以邪神才会只让她掠夺圣神之力,从来没有催促她将林赛亚的圣核全部取出吞下, 因为吞下去只会让如今被封禁的邪神化成血水,或者再次被封禁。
“你之所以会留着那迦, 试图用那迦的妹妹丽莎来诱惑他和你孕育新生命,也是因为他的圣天使,他的身体是可以同时容纳圣核和邪神之力的,你和祂孕育下来的生命是你们的结合体,既可以容纳你的邪神之力,又可以让你吞掉圣神的圣核,对吗?”宋斐然问祂。
祂也没有否认,只是嚷嚷着问她:“难道你不想吞下圣核,成为这个世界里最强的存在吗?”
宋斐然没有回答祂,只是看着火焰中的崔西,一个不完美的、不再需要的容器。
所以邪神并不着急救她,只是说等以后吞下圣核自然可以打开忏悔地狱的大门救出她和所有人。
脚下的岩浆突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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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翻涌起来,热浪滚滚,像是有什么要从岩浆里苏醒钻出来。
——“糟了,他醒了,快走!别管崔西了!”
邪神在身体里变得急躁起来。
谁?谁醒了?
没等宋斐然脱离这层幻境,喷涌的岩浆里猛然挣扎出一只黑色的手,那只手比她的腰还要宽,带着火焰按在黑色的岩浆岸上直接将地震裂。
宋斐然看着脚下的黑色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火红的岩浆就要喷涌出来。
她已经伸手抓住了那只黑色羽翼,随时可以抽离出这个幻境,可她没有立即抽离,而是盯着那挣扎出岩浆的手问急躁的邪神:“它是谁?你怕它?你居然有怕的东西?”
——“快走啊蠢东西!我献祭了他的原身,他苏醒后必定会掠夺我的邪神之力!我现在被封禁着根本没办法控制他!”
“是安白?”宋斐然立刻问:“是被你献祭变成一把白骨的安白?他的原身还在忏悔地狱里?”
没有等到邪神回答,岩浆里挣扎的手猛地一撑,跃出来一个人身狗头的巨人,浑身的皮肤黝黑被烧得龟裂,脑袋像是黑色的胡狼头,一双眼里还在着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抓扯着龟裂的皮肤。
埃及死神?安白的原身居然是埃及死神?原文里丝毫没有提过这些,只说安白是被邪神复活的埃及祭司。
痛苦呻|||吟的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冒着火的双眼直勾勾朝宋斐然盯了过来,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音调。
但宋斐然离奇地听懂了,他在说:“死亡的气味……邪神?”
——“离开这里!”邪神愤怒地叫起来。
“他是谁?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献祭他?为什么献祭他能打开忏悔地狱救崔西?”宋斐然也立刻发问。
下一秒,兽面人身的高大身体朝她扑过来,带着滚烫的热浪,抓住宋斐然的双臂,她几乎瞬间被灼伤。
——“我会告诉你!快离开这里!他会把邪神之力掠夺干净!”邪神第一次显露出暴躁的惧怕。
宋斐然感觉到胳膊上的肌肤烫的冒烟,那张胡狼兽头逼近她的脸,她的头发都被热滚烫的卷起来。
101突然上线问:“宿主是否为您开启痛感屏蔽?”
不,就是要痛,要让邪神感应到痛。
宋斐然忍着灼烧的疼痛对邪神说:“现在说。”
她怎么会信一个没有人性的邪神会守信用?
滚烫的大手捏住了她的脸,兽头就贴在她的唇边,烫着她的肌肤,捏开她的嘴巴,喷出热气说:“气味在你身体里……”
——“该死的人类!我会被死神吞并!是!他是埃及的死亡之神!冥府之神!忏悔地狱连接着冥府所以献祭他可以打开地狱的通道!”
好痛。
宋斐然感觉脸颊着了火一般,他滚烫的手指要伸进她的口腔来掠夺邪神之力。
——“该死该死!”邪神大骂着不得不说:“我可以献祭他是因为他的原身本就被圣神镇压在忏悔地狱里!他需要我的邪神之力喂养!所以他会吸干你!先离开!我会告诉你!”
“宿主很危险!”101也叫了她。
宋斐然没有再犹豫,抓着黑色羽翼将这场幻境彻底结束————
耳边是碎掉的崔西叫喊声。
黑那迦的痛呼声。
小丽莎的哭声……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碎在漆黑的房间里。
“丽莎!”床上的那迦大汗淋漓的惊醒,眼睛剧烈疼痛不停的流泪,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嘴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捂了住。
“别叫。”宋斐然的声音就在眼前,她像是受了伤一般气息不稳的低声说:“想救丽莎就别惊动其他人。”
那迦还没有从那场“幻梦”之中彻底醒来,听见丽莎的名字紧紧抓住了宋斐然的手,是她带他回到了丽莎那里对不对?他不在乎邪神、圣神,他只想救丽莎……
可不等他再问,房门被人重重推了一下,那一下很重,几乎要把锁着的门撞坏。
是谁?
那迦眨着模糊的眼睛朝门看过去,闻到一股很陌生的味道,那味道不属于常夜明和林赛亚,是一种腐朽的、霉菌一样的死亡气味……
“是安白,他醒了。”宋斐然又听见门被重重撞了一下,那个气味她也闻到了,是那个紧闭卧室里安白的气味。
安白苏醒了,他一定闻到了邪神气息来找她了。
宋斐然现在手臂和脸颊上还着火一样痛,如果那迦可以看见,一定会发现她脸颊上的灼伤,在幻境里受的伤现实里也会有。
“想救丽莎就什么也别说,别问,等我再来找你。”宋斐然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立刻用了神力散去房间里的气味,直接穿墙而出——
外面在下雨。
林赛亚躺在床上睡得断断续续,被雨里传来“砰砰”的撞门声吵得醒了过来,听见很大的雨声,刚要开灯去看看怎么回事。
手突然被按了住。
他吓了一跳,就闻到月桂花的香气,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开灯,林赛亚。”
是宋老师的声音。
他惊的呆在那里,感觉到一双滚烫的手臂抱住她,一个湿淋淋的人俯身在他怀里:“宋、宋老师是您吗?您怎么了?”
他想推开她,却碰到她手臂上湿热的一片,听见她痛的抽了一口气,慌忙收回手,闻到血的气味才意识到:“您受伤了吗?刚才那是您的伤口吗?”
他的心顿时慌了,想要开灯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手腕再次被抓住按在了床头,宋老师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整个身体绷紧了,脑子一片空白,又几秒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感觉到宋老师湿漉漉的头发垂在他脖颈,又凉又痒。
口腔被柔软的嘴唇撬开。
宋老师含糊地说:“林赛亚,我太痛了,张口。”
太荒唐了,以至于林赛亚觉得这是梦。
是梦吧?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雨声,和荒唐的这一切……
林赛亚下意识去摸她脸上的眼镜,没有摸到眼镜,确认一般认为——这就是梦吧,他的这些梦里,宋老师总是没有戴眼镜。
她的脸也是滚烫的,她整个被烧起来一样,急切地吻,很烫的唇,柔软的舌,连手指也很热。
可她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
林赛亚愣怔的被撬开口腔,感受到一个窒息的吻。
他在那吻下被浸湿,被热得出了一身汗,浑身一阵阵地发麻收紧,他又再次感觉到了腹部的“邪神气息”,像电流一样电击着他,麻痹着他。
难以言喻的感觉。
然后湿漉漉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他的头皮也被抚摸的战栗起来,不自觉的仰起头愣怔的任由摆布。
她的手指到他的后颈,她的吻到他的耳垂,他整个人都被电击麻了,不自控的颤抖着抱住她,发出没有用的声音:“宋老师不……”
可他的唇再次被吻住时,他依旧很难抗拒。
因为她说:“林赛亚,要听话。”
那是宋老师,是唯一庇护他、温柔待他、走进他禁闭室里和他说话的宋老师……她的指令就像是他放纵下去的理由……
林赛亚想:这是梦,他一个人的梦而已。
他紧紧抱着她,无措地接受她每个指令,“电击”的感觉让他身体感受不到痛感似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触手深入他的喉咙里……
只以为那是个深深地吻。
当他感到干呕时,又被很温柔的抚摸,听见宋老师低哑的夸赞他:“做的很好林赛亚,好孩子林赛亚……”
他在那一句句夸赞声中着迷得忘了不适感,缺氧地呼吸着……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圣核的能力顺着触手、口腔一点点涌入宋斐然的身体里, 她被灼伤的肌肤渐渐不觉得疼痛,滚烫的身体像被沁凉的泉水温柔的包裹,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像……母亲的羊水包裹着她, 治疗着她。
这就是圣神之力的滋养吗?
她渐渐听不见外面的雨声, 收回了触手,可那柔和的圣核气息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流转着、包裹着她。
明明她已经没有继续掠夺,可圣神之力没有停止包裹她。
漆黑中,她感觉到林赛亚紧绷的身体贴着她,紧张的双手抱着她,紧闭的眼睛在不停颤抖, 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唇笨拙的回吻了她……
这是林赛亚第一次回吻她?似乎是的。
他无措又笨拙, 只是更紧地抱着她的背,用嘴唇触碰和包裹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像在朝拜, 不敢动, 不敢深入, 却又忍不住想贴近她
依譁
,再贴近她……
是因为林赛亚动情了?所以他的圣神之力在主动散出来传递给她?
宋斐然停下来在漆黑中一点点看清林赛亚,他闭着的睫毛颤抖如蝶翼, 脸颊红的像是病了,潮潮的冒着汗水,嘴唇和耳垂都红得要命,特别小心地亲吻她停下的唇, 呼吸也变得绵密……
她居然感觉到了林赛亚的欲|念。
——“太好了!圣神的转世居然对你产生了欲|念!你做到了!你居然做到了!”
身体里的邪神兴奋的叫起来。
——“得到他!宋斐然趁着现在得到他的元||阳!和他孕育新的生命体!等你孕育下新的生命体就可以寄生进去!你将不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圣神之身!这也是你想要的吧!这个世界都将属于你了!”
不, 祂不知道她想要的,祂根本不了解她, 也从未想过了解一个身为容器的普通人类。
她想要力量,想要权力,想要赢,想要以普通人类的身份赢过邪神、圣神。
是的,她喜欢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她的样貌、她的身体,她都非常喜欢,哪怕是痛苦和脆弱,因为现在的她是经过无数个快穿世界,千锤百炼的她。
她不需要完美的圣神之身,因为她认为她已经足够完美。
——“蠢货人类!傲慢的人类!啊啊你怎么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那可是圣神之身!”祂一直想要孕育得到的完美身体!
宋斐然垂眼看着痴迷的林赛亚,他仿佛上了瘾一般追逐着她的唇,她抓着他的喉咙将他按回枕头里,他就无措的睁开眼,露出湿漉漉的眼神,哑着声音梦呓一般叫她:“宋老师?宋老师……”
圣神之身、邪神之身又怎么样呢?不是照样被她这个普通的人类玩弄摆布?
外面传来常夜明的声音:“安白?你在做什么?停下!”
大雨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安白似乎在朝着林赛亚的房间走过来。
或许是闻到了宋斐然刚进来时的邪神气息。
她听见常夜明拦在了门口,立刻驱动控梦术看向林赛亚,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从他的卧室里消失赶回自己的房间。
她刚刚进入自己的房间,就听见安白和常夜明动了手。
宋斐然从窗户看出去,他们就在林赛亚的门口,常夜明在阻止刚刚苏醒的安白进去,但安白不稳定的神力直接将常夜明震开,撞开了林赛亚的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月桂花的香气。
林赛亚被涌进来的神力惊醒了,口中无意识的叫了一声:“宋老师……”
撞进门正在阻拦安白的常夜明清楚的听到了这句“宋老师”,他回头看见床上的林赛亚一脸潮红,汗津津的急促呼吸着,嘴唇红的像是发烧了一样,失魂落魄的惊坐起来,身上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在走廊里的灯光下能隐隐约约看见他薄睡衣下的身体反应……
常夜明立刻就蹙紧了眉,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从一场龌龊的||梦里惊醒过来,可是他刚才叫了宋老师。
这令常夜明觉得恶心。
林赛亚似乎反应了过来,自己也很无措慌张的抓住外套盖住了自己:“校长?”
他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可他的脸全红透了,他、他……他做了什么梦?居然第一次有了这种肮脏龌龊的身体反应,还被校长看见了?
是看见了吗?
林赛亚脑子里一团乱,但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披着黑色长发的苍白男人冲进来就抓住了他的喉咙。
常夜明明明该立刻上前制止刚苏醒的安白,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上前,看着安白抓住林赛亚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林赛亚痛苦的张开嘴呼吸,眼前的安白就轻轻嗅了嗅,黑色的瞳孔盯着他说了一种很古怪的话语。
但他却能听懂,是在说:“邪神气息……在你身体里?”
林赛亚脑子里马上想起来,安白是被邪神献祭的,那安白找邪神气息是不是要报仇?
不等他想明白,安白就抬起手指伸进了他的口腔里。
林赛亚看见安白很长的指甲,那指甲就像清宫剧里的护甲一样长而尖利,直接扎进来,要将他的舌头和喉咙扎穿一样,他痛得挣扎起来。
“安白住手。”一阵风猛地推进来,神力就如同一道白光劈斩在安白的脑后。
安白只好松开林赛亚侧身避开,一道身影掠进来挡在了林赛亚的身前,又一道神力挥出来堪堪停在安白的眉心,将他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照亮。
他看见了一张莫名熟悉的脸,皱了皱眉。
林赛亚跌回床上,抬头看见穿着黑丝绸睡衣睡裤的宋斐然,她挡在他的身前,如圣光笼罩着他一样。
“还好吗?”她低声问他。
林赛亚在这潮湿的雨夜里有那么一点点想哭,校长明明可以出手阻止,他就在几步外,可是他没有,因为校长讨厌他,因为他林赛亚是邪神之卵的寄生体,所以被仇视、被隔离、就算死了也活该。
只有宋老师在意他的死活。
林赛亚喉咙里很痛,像是流血了一样腥腥的,低着头低声说:“没事。”
他不想让自己去仇恨,他想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大家惧怕和厌恶邪神,所以理所当然地厌恶惧怕他。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
“你……”安白盯着宋斐然的脸和双眼,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刚刚苏醒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让他记不清,分辨不出:“是谁?”
安白朝宋斐然逼近,想闻清楚她身上的味道。
“安白停下!”常夜明立刻拦在了宋斐然和安白之间,挥出巨大的神力将安白禁锢在结界之内。
却根本困不住安白。
安白像个刚刚苏醒神经错乱的怪物,挥袖震开结界,不顾结界将他这具肉身划开割伤,也冲上宋斐然。
常夜明和结界一同被震开,只看见安白和宋斐然交了手,两道刺目的光震的房间要塌陷一般,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身影,只能立刻喊道:“她是圣神转世,是她曾经救了你,让你重塑这具身体,你不记得了吗!”
白光“轰”一声震碎了窗户和屋子里所有灯管。
“宋老师!”林赛亚叫了一声。
常夜明终于在渐弱的白光中看见了他们。
安白将宋斐然压在床上,尖利的指甲捏着她的下巴,而宋斐然眼前的光剑贯穿了安白的身体,血溅在她的脸颊上,她眼神平静得不可思议。
握着光剑的手却不是宋斐然的手,而是……林赛亚的手。
林赛亚在宋斐然的身后,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可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盯着安白低哑的说:“不要伤害她……”
圣光从他和宋斐然的身侧散发而出,电磁一样发出鸣声。
常夜明耳膜震颤,几乎要被这声音压倒,这是……圣核发出的警告!宋斐然在愤怒!
与此同时,圣光下还压着一股明显的邪神气息。
圣光下的安白眉头蹙了蹙,看着流血的胸口,终于冷静下来一般看着宋斐然和林赛亚:“圣神?邪神?是谁?
弋㦊”他仿佛记不起来太多事情,又受那邪神气息的引诱,试图朝气味的来源靠近。
宋斐然马上握住了林赛亚持剑的手,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安白。
大雨里,一道金光扑了过来。
是那迦。
那迦和常夜明合力张开结界将安白禁锢在了原地。
“您还好吗?”常夜明慌忙回头去查看宋斐然的状况,却看见昏暗之中宋斐然抬起林赛亚的脸,吻了上去。
常夜明如遭雷劈,看见她和林赛亚交握着的、血淋淋的手,她们握着同一把光剑手指交叠在一起。
他看见她的唇贴上林赛亚的唇,舌尖撬开林赛亚的唇齿,白光环绕着她们,将那股邪神气息一点点净化……
就算他知道,宋斐然只是在用圣神之力控制林赛亚体内被激发的邪神,可他仍然浑身冰冷,愤恨至极。
一定要通过亲吻来控制吗?
一定要吻那么紧密来净化吗?
一定要……
外面打起了雷,林赛亚颤抖着单手抱住了宋斐然,他……又失控了吗?体内的邪神又出现了吗?
她有没有受伤?
他在她的唇下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是泪还是血,亦或是都有。
圣神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清醒,让他冷静。
这一刻,他不敢像梦里一样回吻她,他想,他一定是哭了。
因为他心里很难过,为她差点受伤难过,为自己又没有控制好身体里的邪神内疚,为自己第一次产生恨意恐慌,为自己第一次主动出手想杀人害怕……
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安白。
他看见安白扑倒宋老师,捏开宋老师的嘴巴试图把手指伸进她喉咙里,他就……想杀了安白。
怎么能动杀念?
他的心像被火在煎,在宋斐然离开他的唇后,他无力的低下头挨在她的肩膀上想哭,他是不是会渐渐被邪神同化?不,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没关系,林赛亚。”宋斐然的手轻轻摸在了他的脑袋上。
她轻轻抚摸他,安抚他:“失控也没关系,失控是因为你怕我受到伤害,你救了我,林赛亚。”
他在她的手掌下颤抖着落泪。
宋斐然的脸颊挨在他滚烫的耳边,她其实想说:做得好林赛亚,就这样替她制衡安白,重伤他最好,方便她下一步献祭他。
他哭起来像上个世界里的林颂,压抑着声音,颤抖着掉眼泪。
真可爱——
大雨还在下。
但安白已经回到了他昏睡的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结界还在他四周,但他压着流血的胸口,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点。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告诉常夜明,他是被一股很强大的邪神之力吸引醒了过来,虽然身体醒了脑子却没有清醒,所以被邪神的气息吸引着想要找到邪神所在——充饥。
是的,他昏睡了这么久醒过来,腹内的饥饿感就像当初邪神把他从墓室里召唤出来复活一样。
他饿极了,迫切地想要充饥。
“你当初答应过圣神的事你也不记得了吗?”常夜明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安白脑子里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他记得当初邪神献祭他的肉身,让他化成一具白骨,是圣神分了神力给他,让他得以重塑这具肉身。
那一场灭世之战中,他输给圣神受了重伤,又被邪神背叛献祭,一身血肉被岩浆烧没了,圣神却救了他,宁愿耗尽神力也给他神力帮他再塑肉身。
所以他和圣神定下的契约。
“记得。”安白生疏的说了两个字,圣神救了他,他自然也会遵守承诺。
只是……勾醒他的邪神气息来自于谁?是那个宋斐然?还是林赛亚?他困惑得难以确定。
安白抬头看着在结界外的宋斐然,很难把她的脸和当初的圣神对上,但这张脸又在哪里见过。
“我在哪里见过你?”他问宋斐然,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宋斐然已经意识到安白不记得,幻境里忏悔地狱的那些事,或者说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脸和邪神气息。
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他和自己原身的连接不深?还是因为他刚刚苏醒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但她可以确定,不能直接否认,会引起他怀疑。
“或许是在你昏睡的时候。”宋斐然告诉他:“你昏睡时我曾经取出了你身体里的邪神之力和部分圣神之力,或许你那时已经快要苏醒,对我有些记忆。”
安白困惑的皱着眉想了想:“是吗?”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在梦境中见过。
而他确实感应不到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了,原来被她取了出来吗?
当初邪神用邪神之力将他召唤进一具祭司的身体里复活,又用邪神之力来给他充饥,也是因为这样,他替邪神做了些件事。
“你是圣神的转世?”安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和腹内的饥饿,他发现被捅伤的胸口没办法自愈,他现在太饥饿了,不想分出神力来加速伤口愈合:“那捅伤我的那个小子呢?他身上有邪神的气息。”
那小子现在就坐在房门外的客厅里吧,身上的邪神气息也已经被净化完了。
“他是我的学生。”宋斐然说。
常夜明的眉头和心一起皱了起来,虽然他知道林赛亚确实是她的学生,可现在她多了圣神转世的身份,她是圣神,圣神的学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常夜明。
他是圣神唯一的学生、弟子、养子、神使。
他不希望任何人误会林赛亚也是圣神的弟子。
所以他和安白说:“林赛亚是圣学院的学生,宋老师曾经是圣学院的古文老师。林赛亚身体里封禁着邪神之卵所以退学在这里。”
宋斐然心底里浮现出讥讽的笑意,她越维护林赛亚,常夜明越嫉恨。
“邪神之卵封禁在他身体里?”安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这就是邪神气息的来源,想起这个他更感到饥饿了。
常夜明隐隐透出着急再次问他:“你当年和圣神订下的契约会遵守吧?”
“什么契约?”宋斐然直接问常夜明,圣神还没有彻底恢复前世的记忆很正常。
常夜明没有丝毫怀疑的告诉她:“当初您用圣核救了他,他答应您:永不杀生、苏醒后协助您彻底清除卵中的邪神。”
原文里没有写这个。
宋斐然记得原文里,写着写着就把安白这条线砍了,仿佛就是执意要把原女主逼得只能献祭自己,清除邪神。
“你有办法彻底清除卵内的邪神?”宋斐然问安白。
安白披着宽大的黑袍子,领口是敞着的,露出胸口压着纱布的伤口,还在流血,流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有。”他的声音很哑,低着头用手指按了按额头说:“但我现在太饿了,没有能力做。”
房间里开着一盏灯,他的黑发铺满床铺。
宋斐然猜不透他现在能力有多少,他是需要邪神之力来充饥吧?
就像她被邪神“控制”的时候,就会感受到空前的饥饿感,需要不停的掠夺别人的神力来充饥。
她想这种饥饿感或许是一种欲望,对能力的欲望。
“你不能再以邪神之力来充饥。”常夜明说:“你会再次被邪神控制。”像上一世一样,掠夺越多的邪神之力就越会被邪神腐蚀同化,成为祂的工具,这是邪神的陷阱。
安白“嗯”了一声,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睛看住宋斐然,喉头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真奇怪,他总觉得这种脸下的气味不该是这么纯净的圣神气息……
梦里……似乎就是这张脸,可她的气息混杂着许多强大的神力,不只是圣神之力和邪神之力,还有其他强大、浓郁的王核气息,他第一次闻到如此复杂强大的神力,甜蜜又浑浊,引诱着他不得不苏醒,迫切的想要找到她、得到她……充饥。
是她吗?
安白的眼神太炙热,连常夜明都觉得不对,下意识挡在了宋斐然身前,语气冰冷地提醒道:“安白,记清楚你的重生是圣神赐予的。”
他不该,也不能亵渎圣神。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外面还在下雨, 不知道几点了。
林赛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看着外面的雨。
那迦早就回
䧇璍
了自己的房间里,宋老师和校长还在和安白谈话, 整个世界仿佛又是只剩下了他。
他脖子上的淤青已经不痛了, 只有嘴唇上被安白尖利指甲划破的一点小口子在痛。
房间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了钟表的声音,沉闷孤独地敲了六下。
原来已经早上六点了,可阴雨绵绵的天还是很黑,看不见一点天光,就像他现在的人生。
潮湿、孤独、看不到天亮起来。
林赛亚觉得潮湿让他透不过气,明明客厅开着门, 没有设下结界, 他可以随时走出来,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像被关在一间逼仄的禁闭室里。
因为他很清楚,走出去仍然是牢笼,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更不能回家, 因为他随时会失控被邪神操控伤害到养父母,伤害到无辜的人。
就算他没有失控,那些异教徒也会像安白这样赶过来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
他不会再有朋友、伙伴、家人。
他去哪里都是个灾祸, 不如把他监禁,把他杀死。
林赛亚在孤独中想到死亡,如果他能带着体内的邪神一起死就好了,他和邪神一起化成血水、灰烬……
卧室门打开, 一个人走出来叫了他:“林赛亚。”
林赛亚回过头看见了宋老师,她衣服和白发上还有血污, 却圣洁的像是在发光。
她走过来像是踏着他的潮湿的孤独,停在他面前低头问他:“擦药了吗?”
林赛亚只望着她愣神, 下巴就被冰冷柔软的手指抬起来,她的手指很轻的碰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问:“这里擦药了吗?”
林赛亚不知道为什么就眼眶涨热起来,像在死亡中看到她,她带着光坚定的庇护他,永远没有放弃他。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话,校长就走过来目光落在宋老师的手上,冰冷的叫了他的名字:“林赛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我有事要和宋老师商议。”
宋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说:“他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让他暂时住在我隔壁那间客房吧。”
“不可以。”常夜明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房间我会找人修好,用不了几个小时。”又对他下命令一般:“林赛亚回去。”
语气冷硬至极。
宋老师转头看向了校长,像是压不住火似得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林赛亚这么刻薄?”
常夜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喉头里堵了很多话,隐忍着只是说:“因为他已经几次害您身处险境,因为他随时可能变成带来灭世灾难的邪神。”
林赛亚低下头攥紧了手指,他确实连累了宋老师很多很多次。
“这不是他的错。”宋老师却清晰明了地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身怀邪神之卵并非他自己的选择,从头到尾他都是受害者,这一次更是。是安白要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你身为校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受害者有罪理论?”
林赛亚怔怔的抬起头望她。
她质问:“如果今天身怀邪神之卵的人是我,校长也会这样认为?会这样刻薄的对待吗?那我只能说,你这样狭隘的人不配做圣神的弟子。”
常夜明站在原地仿佛被重重抽了两巴掌,这句话比用刀子割肉还让他难受,他不配做圣神的弟子……她为了维护林赛亚居然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绝情伤人的话。
他垂着的手在发抖,他浑身的血都着了火一样,多想抓住她的双臂问她,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刮骨割肉的话?
林赛亚却站了起来,假惺惺地说:“宋老师不要为我争吵,我不值得……”
他当然不值得!
常夜明看见他去碰宋斐然的手臂,怒火再也没有压住抬手一把挥开了林赛亚的手:“你当然不配!”
这一下重极了,林赛亚的手臂被挥出很大的声响,整个人后退一步,手臂又痛又麻,呆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校长,愤怒仇恨占据了那双往日里平和仁善的眼睛……
校长盯着他逼近说:“你知道她是你的老师,是未来的圣神大人,却还敢对她怀有龌龊的情||欲!”
林赛亚如遭雷劈的僵在原地,他很想否认他没有,可是他不能撒谎。
“你敢说你没有吗?”常夜明逼到他眼前,妒火要将他焚成灰烬:“你敢告诉你的宋老师今夜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会喊着她的名字醒过来吗?”
林赛亚被逼的后退,撞在桌子上,将杯子撞的铛啷啷响,就如同现在他的心,摇摇欲坠,校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梦?校长听见了他叫宋老师的名字?看见了他醒来后的欲|望?
大雨潇潇中,他脸色惨白的不敢去看宋老师,这一刻他的龌龊、肮脏无所遁形,被毫不留情地掀开在宋老师的面前。
他盯着常夜明摇摇欲坠的心因为羞愧而憎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只是因为他身体里封禁着邪神之卵他就该死?该被这么对待吗?难道这是他可以选择的吗?
因为被圣神选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容器封禁了邪神之卵,他就罪不可赦吗?是可以被随意羞辱践踏的罪人吗?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是罪人吗?”林赛亚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的眼泪紧紧含在眼眶里盯着常夜明:“我做了什么害人的事理应被您囚禁,被您监视,被您这样对待吗?难道……我就不配去爱谁吗?”
他迫使自己不要落泪,攥紧发颤的手说:“常校长,我也是个人,有尊严,活生生的人。”
就算他对宋老师有爱慕,就该被践踏吗?
常夜明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皱着眉无比冷漠的说:“你当然可以去爱任何人,但你对圣神产生私|欲就是罪。”就是玷污。
“常夜明。”宋斐然开口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她试图走进林赛亚。
但此时的林赛亚已经像被扒光了衣衫的罪人,他无法面对宋斐然的任何目光,转身跑出了客厅,跑进了大雨里,在大雨里朝着老宅大门而去。
“林赛亚!”宋斐然想要去阻止他,却被常夜明紧紧抓住了手臂。
“圣军士会盯着他,他走不远。”常夜明挥手直接用神力将客厅的门关了上,巨大的关门声中客厅里的灯都被神力熄灭。
宋斐然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胸口贴在她的后背,就像是一个拥抱。
他的心跳和起伏的胸口那么明显,他在漆黑之中用仅存的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拥抱她,不要触碰她……
再多近一步他就会彻底沦亡。
可他的掌心感觉到她睡衣下的温度,他被烈火焚烧一般,吃力的呼吸着,压抑着所有情绪哑声对她说:“你知道圣神像上的荆棘是什么吗?”
圣神像上束缚双手的荆棘。
“是戒条,是约束,是提醒你身为圣神该断情禁欲,永不能有私心袒护。”常夜明手指在发抖,她的白发垂在他的胸口,气味在他眉心,他像在被煎熬,被荆棘缠绕,这话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说:“你是圣神,你该爱世人,而不该爱某个特定的人。”
他用你,不用您,像在训诫一般和她说:“你怎么能亲吻他?拥抱他?一再地袒护他!”
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动,而是很平静地笑了一声。
那笑里满是讥讽,让常夜明心寒。
她突然问他:“你在质问林赛亚的时候不心虚吗?难道你就没有在龌龊的梦梦到过我?”
常夜明脑子嗡的一声,僵在原地,所有的血液冷下来,她、她知道他梦到过她?她知道他的那些梦吗?
她挣出一只手,转过身来看住了他,漆黑夜里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常夜明,看一看你现在的妒火和欲望吧。”
常夜明才意识到他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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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他的欲望被她感觉了到。
他慌忙松开她后退几步,如被棍棒击打一般,脊背全是汗水。
“这就是你的修行吗?”她看着他,语气带着冷笑说:“我曾经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对自己的恩师产生占有的私欲,在私欲中生出嫉恨。”
常夜明冷汗淋漓,像在被圣神鞭笞。
而她收回目光,拉开那扇门走了出去。
常夜明僵站在无人的客厅里,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的每个字都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
他才是罪人……罪不可赦——
昏暗的阴雨下,林赛亚跑出老宅就被门外把守的圣军士拦了住。
是了,他是被监视着的。
他被大雨淋得湿透了,没人能看出他的眼泪和情绪,这太好了,他就那样淋着雨对圣军士说:“我想回学院拿东西,可以吗?”
圣军士很快就让开了,因为宋斐然嘱咐过他们:林赛亚不是罪人,不可以限制他出入。
他们只要暗中跟着他就好。
“谢谢。”林赛亚跨出宅门,走进大雨里。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回学院拿,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宋老师想一个人待着。
可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唯一能去的地方似乎只有学院。
五点的大雨街道上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慢地走,朝着学院的方向埋头走,雨水冲刷着他,很冷却也让他心里的仇恨熄了温。
他看见了一辆白色大巴士在雨中驶过来,朝着不远处的站台停下。
那是学院的大巴士,圣学院每天都会有巴士接送走读的学生。
他想起来第一次来到这座繁华城市时,他也搭乘了这辆巴士,询问司机要多少钱?
司机看了他的学生证笑着和他说:“圣学院的学生免费,年轻的神力者欢迎你来到贞德圣学院,这里的一切你用学生证都是免费。”
他那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坐在巴士里看见巍峨的圣学院,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等。
不被当成马奴,是和韦丽佳她们一样的神力者。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以后会成为优秀的圣教徒、圣军士,守护帮助所有人。
可这一切轻易被粉碎了——
宋斐然出现在街道的廊檐下,没被林赛亚看见,也没走过去。
她只是欣赏着瑟瑟发抖哭泣的林赛亚,这才是圣神该受的苦难啊,邪神之卵就该封禁在圣神体内,让他经受掠夺、孤立、伤害,让他体会爱,体会恨,体会背叛。
你瞧,连圣神转世都觉得痛苦,而他所经历的也不过是原女主的三分之一罢了。
他甚至没有被暴力地侵|犯,被荡|妇地羞|辱。
——“你很恨林赛亚吗?我不明白,你挑唆林赛亚和常夜明的关系做什么?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常夜明,吸干林赛亚的圣核啊?”
身体里的邪神突然问她。
“你这样的蠢货当然不明白。”宋斐然对这个利用原女主的罪恶之源没有一丝客气,“我不恨林赛亚,我还算喜欢他才会对他这样费心思。”
毕竟林赛亚是原剧情里唯一庇护原女主,对原女主好的人了。
如果林赛亚不是圣神转世,他除了不爱原女主,没有任何过错,他也一直在试图救原女主,不然原女主也不会爱上他。
原女主不是个恋爱脑,她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太累太孤单了。
——“什么意思?”邪神根本听不懂:“喜欢他所以挑唆所有人针对他?”
“不是我挑唆,是他的弟子、他的圣军士、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傲慢偏见的。”宋斐然说,她只是在创造一条公正的真理之路,那条原女主没有走通的路。
今夜林赛亚对常夜明说的那番话,原女主也曾经说过——“我也是个人,有尊严,活生生的人。”
那么是多么绝望的一句话,更让人绝望的是她被折磨得渐渐不再挣扎,不再走在这条抗争的荆棘路上,甘愿被当成容器,直到自杀。
那就让她这个宋斐然来走到终点。
背后有气息在逼近。
宋斐然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看见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地面上的一道身影,形销骨立的身影。
是那迦。
“你能救丽莎对吗?”那迦在她背后声音沙哑地问她:“那……不是梦对吗?”
——“那难道不是梦吗?”邪神惊讶的问她,黑那迦出现的那些场景不就是她用腾蛇之力编织出来的梦境吗?那迦是不是傻啊?这也信?
宋斐然低头看着自己手指里的一点血污说:“我当然可以救丽莎,只是需要你帮我救出崔西。”
“崔西?”那迦不明白的问:“为什么?”
——“你怎么还要救崔西啊!她对你来说没有用!你应该去想办法孕育新生命体,封禁圣神!虽然圣神是无法被杀死的,但你能像他封禁我一样封禁他,这样说不定他设下的忏悔地狱就打开了。”邪神也不明白。
想的太天真了,圣神既然不能杀死、不能被掠夺圣核,那么封禁他和他转世成林赛亚有什么区别?
林赛亚在一开始没有觉醒神力时,就和被封禁圣核差不多,忏悔地狱不是一样没被打开?
蠢货。
邪神顿时哑了。
宋斐然回头看向那迦,回答他说:“你还记得崔西的神力吧?”
那迦那只碧色的眼睛还有些充血,被她看过来,马上移开了视线,不适应地后退半步,“崔西的神力?”
“哦,我忘记了,崔西出生后你就被黑那迦夺舍了。”宋斐然记起来,那迦在邪神孕育崔西的时候就自己封了圣核陷入昏睡,让黑那迦占据了他的身体。
她没有立刻向那迦解释,而是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自己封住圣核?把身体让给黑那迦?”
那迦低着头,身上的绸缎睡衣被风吹的裹紧他,他瘦的像一把骨头。
“因为我对她心软了……”那迦说。
“她?邪神?”宋斐然猜测,是那时候用了丽莎面容的邪神吧。
那迦似乎很不想说话,他把手伸向了宋斐然,让她抬起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指上。
宋斐然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那是那迦脑子里的记忆。
她看见长着丽莎那张幼态脸的孕妇,她棕色的长发凌乱的披着,纤细的身体上只有肚子是隆起的。
这让她看起来非常的艰难,仿佛纤细的四肢根本支撑不起高高隆起的肚子。
“你既然寄生在了崔嫂身体里,为什么还要用丽莎的脸?”那迦站在她身后崩溃的问。
是了,那时候的邪神寄生在了一个孕妇的身体里,那名孕妇就是曾经照顾过那迦和邪神的女仆崔西。
宋斐然很好奇,邪神是对这名孕妇有什么特殊感情吗?寄生在孕妇身体里后,又给蛛女皇取名叫崔西。
如果没有记错,邪神刚逃离圣神的封禁时,就寄生在了一名和丽莎一样大的女孩身体里,变成了丽莎的样子想蛊惑那迦和她一起孕育新生命。
而眼前这个孕妇,显然不是最初崔嫂的样貌,而是邪神用神力变成了丽莎的样貌。
“变回来。”那迦上前一步说:“不要用这个身体变成丽莎的样貌,丽莎不是这样,你也不是丽莎。”
坐在梳妆台前的孕妇却回过头来,苍白虚弱的望着那迦:“哥哥,我很难受。”
那张和丽莎一模一样的脸,以最虚弱的样子展现在那迦眼前。
那迦的眼神近乎崩溃,望着那张脸绝望的说:“不要用丽莎的脸和我说这样的话……求你了。”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那迦的手指很凉。
宋斐然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 他那些记忆画面里丽莎样貌的邪神显得天真又残忍——
她站起来,纤细身体上隆起的肚子显得像巨大的肿瘤,她牵
忆樺
起那迦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像个孩子一样说:“哥哥, 这是我们的孩子, 只要你用圣神之力孕育她,她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壮的孩子。”
那迦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近乎愤怒的说:“不要再用丽莎的脸!她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你让我觉得恶心!这根本不是人类孕育的孩子,是异形蛛卵!”
她那张脸皱起眉,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那迦的脸上发脾气说:“谁允许你对我大呼小叫!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我就是丽莎!你黑人格出现的时候可少亲吻我这张脸!”
“住口!住口!”那迦崩溃的抓住了她的肩膀,试图用神力改变她的面容。
她突然尖叫起来, 用丽莎稚气的声音, 整个人倒在梳妆台,腿下淌出大片大片的血。
她哭了起来,就像丽莎快要死的时候那样, 恐惧的哭着叫他:“哥哥, 哥哥我怎么了?我流血了……伽罗哥哥……”
血流的那么多。
那迦怔怔的望着那张痛苦的脸, 整个人被抽走了魂一样上前,“丽莎,丽莎不要怕。”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抱起来, 快步走到床边放下,像个失心疯一样不停在念:“医生,要找医生,要救丽莎, 丽莎说她很痛,她很痛的……”
而邪神在床上用丽莎的声音尖利的叫着:“哥哥!我好痛!用你的神力救救我吧!”
祂的演技如此拙劣,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蛊惑,可是那迦他失去丽莎太久, 他像是疯了,病了,不停在说:“丽莎很痛,不要带走我的丽莎……”
宋斐然不想再看下去地收回手,睁开了眼。
雨还在下,她看见面前紧闭着眼睛的那迦颤抖着在落泪,手还僵在半空中,抖得非常厉害。
她再次握住了那迦的手,感觉他颤了一下就紧紧握住,“那迦,够了,不需要再回忆了。”
可他像是无法从痛苦的记忆抽离出来,睁开眼满目赤红的流着泪,发着抖,“丽莎很听话,我的丽莎很乖……她需要医生,需要吃药……”
宋斐然静静看着他,“你需要我抱你吗?”
那迦依旧怔怔站在那里流泪发抖,可没有抽走被握着的手。
宋斐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他没有抗拒,而是在宋斐然的怀里痛苦地哭了起来。
“我害死了丽莎,是我害死了她,我把她带出孤儿院,我以为可以更好地照顾她,可是我却害她卖掉自己救我……我害死了她。”他的眼泪浸湿宋斐然的肩膀。
他太瘦了。
他这个状态什么也问不出来。
宋斐然抚摸他的背,对他说:“如果我是丽莎,我会非常开心你把我一起带出孤儿院,没有丢下我。”
如果当初她的母亲带走她,哪怕她会过得很辛苦,她会死,她也会非常开心。
她病态的希望得到形影不离的爱,窒息的爱,哪怕死也要一起死的爱。
那迦抓住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你可以救丽莎?可以吗?”
“可以。”宋斐然回答他,“但你要停下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想知道那迦既然是圣天使那时候为什么没有能力救丽莎?
想知道圣神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孕育圣神的母体卵又什么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里有太多东西她不知道了。
那迦在宋斐然的怀里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控制此刻的情绪,抬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哑声说:“进入我的身体吧,你可以随意读取我的记忆……我知道的你都可以读取。”
他展开巨大的金色羽翼将宋斐然包裹在内。
像一层结界,宋斐然仿佛被隔离在密闭的空间里,听不见雨声和任何声音,只能听见那迦的声音。
这一次他没有闭眼,他望着她,碧色的眼睛像碎掉的玻璃。
宋斐然没有犹豫,将神力探入了他的脑子里,读取他的记忆——
她才知道,原来那迦身体里的那部分圣核就是林赛亚的“神智”……——
雨还在下。
林赛亚被阻拦在了学院门口,他既没有带学生证,身上又还穿着湿透的T恤和睡裤,怎么看也不像是学院里的学生,被拦住很正常。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就算进去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待,曾经的宿舍已经不属于他了,校长替他办了暂时休学。
只是他不清楚除了这里还有哪儿能去。
他坐在门岗的廊檐下很久,连门岗的人都看不下去过来问他:“你的班主任是哪一位?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他张了张口却意识到,如果李斯班主任知道他在这里,肯定会让校长把他带回去吧。
“可以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林赛亚恳求地问他。
“不是我要赶你,是学院有规定……”门岗的人看他可怜,却又为难。
有人撑着伞停在了门岗外,柔声说:“他是我的学生。”
林赛亚猛地侧头看过去,看见黑伞下的宋老师,她还穿着那身黑丝绸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浅色风衣,将教师证递进来说:“他暂时办理了休学,回来取些东西。”
林赛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或许是因为宋老师冒着雨来找他,也或许是因为那句:他是我的学生。
就好像他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被孤立的一个人,她是他的老师,会找他,会庇护他、教导他的老师。
门岗一眼就认出了宋老师,知道她是校长都尊敬的人,马上朝她行礼。
宋斐然谢过了他,撑着伞带林赛亚走进学院。
林赛亚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她,只感觉到她的伞一直撑在他头顶,他悄悄看见她的肩膀都被雨淋湿了,忙推着她的伞遮住她:“我没关系,您不要淋雨。”
宋斐然没说话,带他去了自己的员工宿舍:“你的宿舍已经住了新的学生,先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吧。”
她打开门,领着林赛亚进去——
阴雨天的房间光线很暗,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
她走过去连窗帘也拉着,只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取出了衣柜里的一身衣服递给林赛亚:“这是L码的,我买来当睡衣睡裤穿,只穿了两次,你应该合适。”
林赛亚始终低着头,脑子被雨淋的发木,愣愣地接过去,跟随她的指令去了浴室里换衣服。
没开灯和窗户的浴室里,仿佛空气都是不流动的。
可他觉得异常安全,因为这里充满了宋老师的气味,她的沐浴乳、洗发水……都是熟悉的月桂花香。
他低头闻了闻手里的白T恤,也是宋老师身上的气味。
昏暗之中,他耳朵和身体烧起来,低头脱掉湿淋淋的衣服,却发现没有可以擦身体的东西,浴室里只有宋老师的毛巾和浴巾。
“你可以冲个澡。”宋斐然忽然在外说:“如果不介意,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用,我再回来也会换新的。”
可以用吗?
林赛亚手指摸上了挂在洗手台旁的浴巾,好柔软,像被太阳刚刚晒透了一样,这么新就要丢掉了吗?
他从来也没有用过这么柔软的浴巾,事实上他没有过一条“浴巾”,他的浴巾是用得很旧、淘汰掉的毛巾,都是硬邦邦的手感。
他鬼使神差地拽下来浴巾,将脸轻轻埋进去,柔软的他想哭,全是宋老师的气味。
这里很安全,他进入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地里,这个领地的领主就是宋老师。
林赛亚喜欢被宋老师的气味包裹住,就好像他没那么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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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林赛亚就打开了浴室门走出去。
昏黄的灯光中,他看见宋老师正在桌边托腮看着电热水壶烧水,蒸腾的水雾中,她的眼睛、侧脸雾蒙蒙,那么不真实。
外面的雨声,林赛亚坐在她的小沙发里听着她烧水、冲咖啡,走来走去,忽然觉得好幸福。
他形容不出这种幸福,就好像外面洪水滔天,这个小房间里也会接纳他,温柔的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她端着咖啡走过去,递给他说:“是放了很久的挂耳,可能不好喝。”
林赛亚低头被热气熏湿了眼睛,喝了一口,嘴里发苦发酸,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喝咖啡,如果韦丽佳把一杯咖啡泼在他脸上不算的话。
他始终没有敢抬头直视她。
直到宋老师凑近嗅了嗅他,笑着说:“你现在闻起来很像我的东西。”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林赛亚半边的身体和头发都轻轻战栗起来,他想他的耳朵一定红透了,因为他抬起眼看她的时候,眼眶是湿红的。
“怎么又哭了?”宋斐然坐在沙发上,手掌就撑在他的腿边:“不喜欢我说你像我的东西吗?”
林赛亚慌忙摇摇头,他想说喜欢,却又说不出口,可他想能成为宋老师的“东西”一定非常幸福。
可以永远待在宋老师的领域里,永远有归属,而不是像他一样被整个世界孤立在外,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擦掉了他的眼泪,托了一下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她。
“林赛亚,喜欢我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她好温柔的对他说:“不是一件罪恶的事,就像世人爱慕圣神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的心像被紧紧的包裹了住,可他的爱不是对圣神的爱,是复杂龌龊的,她……她不觉得他恶心吗?
“欲望也不可耻。”宋斐然的手指轻轻放在他膝上。
林赛亚膝盖也麻掉了。
“爱之中本身就包含了欲望,就像有时候恨也是爱。”宋斐然像老师一样和他说。
“恨也是爱?”林赛亚那时并不明白,恨一个人怎么会能同时还爱着她呢?
他很想去想明白,可宋老师低头摘下了她的眼镜,他的脑子随着她这个动作而一片空白。
她抬起眼,像梦境里一样望着他,他非常明显的意识到自己像梦里一样邪神气息乱窜在身体里,龌龊的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下意识的拽住宽大的T恤遮盖,心慌乱的像千万只恶魔蝶在扇动翅膀,叫嚣着:亲吻她,亲吻她吧,爱她不可耻,想要亲吻她不可耻,她如此强大又温柔,有谁能够不爱上她?不想要亲吻她?他再卑贱也拥有可以追逐着她,仰慕她的资格不是吗?哪怕……哪怕只是亲吻她的手背,也足够了,足够了林赛亚。
他心里着了火了一样,鼓起全部的勇气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她明显愣了一下,张口要说什么。
林赛亚比她更快一步说:“宋老师我……”可以亲吻您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哑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口,他很怕他问出口会让宋老师觉得恶心,觉得冒犯,将他从这间屋子里赶出去。
他怕自己连做她学生的资格也失去。
不,他不能失去她,他就算被全世界孤立、死在邪神的控制下,也不能失去他,这是他唯一的幸福。
所以他把那后半句话换成了:“我永远追随您,爱护您,无论您是圣神还是普通人类,我永远是您的学生,您的信徒。”
他低下头颤抖的吻了她的手背,眼泪不争气的在打转,哑声说:“我会努力的,会努力控制邪神,会努力成为有用的神力者,像校长那样追随您保护您……”
他几乎哭出来,因为她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好温柔的抚摸他,和他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最听话的孩子,最乖的小狗。”
他将额头贴在她手背上,喉咙里发哽:“我会听您的话……”
宋斐然垂着眼看他颤抖的脑袋,她在那迦的记忆里看到了许多东西,那些只有圣神和他身边圣天使知道的事情。
原来圣神会在每一次瘟疫、洪水、战争……人类灾难来临之前就降生在世间,他的一部分圣核和圣神的记忆也就是神智,会化成一枚卵封禁着之前被他带回来的灾难,这枚黑色的卵被圣天使守护着。
而在圣神又一次降生世间时,卵内的那些灾难生出灵智变成了拥有意识的“邪神”,蛊惑圣天使那迦带着祂逃到了世间。
邪神操控黑那迦彻底打开了那枚卵,寄生在了一个人类身体里。
而被打开的卵也自动进入那迦的身体里变成了他身体里的圣核——那迦身体里的圣核是带着圣神记忆的圣核。
邪神没有实体,人类的身体无法支撑祂吞下圣核,所以祂一直在试图诱骗拥有圣核的那迦和祂孕育新的生命体,这样祂就能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完美身体。
那迦在圣核进入身体后,也抵抗住体内的黑那迦,可他太想救丽莎了,邪神答应帮他救丽莎,所以他试图将圣核据为己有,救了丽莎之后再归还圣神向他请罪。
但他低估了黑那迦对他的侵蚀,他精神越来越不好,得了“失心疯”一样经常失控,直到后来他用圣神之力救了假装小产的邪神,他醒悟过来他已经病入膏肓,封禁了圣核彻底陷入昏睡。
再然后就是降世的圣神觉醒,和邪神大战,再次封禁邪神,将黑那迦从他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力竭而亡,临死之前设下忏悔地狱,没有收走那迦身体里的那部分圣核和神智,而是再次降世成为了林赛亚。
至于为什么圣神会再次降世成为林赛亚?又为什么把邪神之卵封禁在一个人类女孩的身体里?那迦的记忆里没有答案,因为封禁邪神时,他还被黑那迦操控着,在昏睡。
或许黑那迦知道答案。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宋斐然在那迦的记忆里找到了打开忏悔地狱的方法——忏悔地狱的大门就在天神族的圣墓山,就是那座死火山。
要打开那座死火山的封禁、打开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只有圣神的悔恨之泪。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声和林赛亚的低低哭声。
宋斐然用指背蹭动着他脸颊上的眼泪,原来忏悔地狱的钥匙是圣神的悔恨,圣神的眼泪。
不是地狱里异教徒的,也不是林赛亚的。
圣神在设下忏悔地狱的时候,是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不会憎恨?不会流下眼泪吗?
“哭吧,林赛亚,哭出来就好受了。”她抚摸他,感受他的脆弱:“我明白你心里的怨恨,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林赛亚却在她手掌里摇头说:“不,我不恨……如果邪神之卵没有封禁在我身体里,就会封禁在其他人身体里……或许是韦丽佳,也或许是您,是任何一个普通人,总有人要去做这些……我愿意做这些。”
他只要想一想,或许这些痛苦会是宋老师,或者班里的其他同学经受,就感到愧疚,他没有不愿意去受这些苦难,他只是……太孤独了。
可宋老师在,她在他就可以忍受下去。
宋斐然啧声就在嘴巴里:真是天生地造的圣父。
那为什么当初不封禁在他自己体内?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雨已经差不多停了, 阴云下透出一点微光,常夜明站在回廊里看着老宅的大门,宋斐然去追林赛亚还没有回来。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她离开过去四个小时了。
他很想去找宋斐然, 但安白刚刚苏醒状况还不稳定,他不能轻易离开。
常夜明联系了跟着林赛亚的圣军士才得知,林赛亚被宋斐然带去了她的宿舍里待了将近四个小时,现在宋斐然带着他和几名圣军士正要赶去天神族。
常夜明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多心,不要用龌龊的心思去想宋斐然和林赛亚单独在一起四个小时在做什么,或许只是避雨。
只是避雨需要在她的宿舍里吗?圣教堂不可以吗?
她明知道林赛亚对她的心思多么龌龊……
忆樺
常夜明攥紧手指, 压抑下自己的所有情绪和猜测, 再一次联系了宋斐然。
这次宋斐然居然接了他的通讯。
他没有提林赛亚,而是问:“您要去天神族?为什么没有和我商议?是天神族那边有什么状况吗?”然后等不及她回答就说:“我现在赶去圣教堂陪您一同前去。”
“不必了。”她语气很冷淡的说:“天神族找到了腾蛇族的踪迹,我带银尘和邵青两名圣军士赶过去就好, 你留在宅子里守着安白。”
常夜明的眉头皱了皱, 她是圣神, 当然有权力吩咐他,调度所有圣军士圣教徒,但是……
“您要带林赛亚一起去吗?”常夜明没有办法不问, 为什么她愿意林赛亚跟随她左右,却不愿意他跟在身边?
“他现在比安白的状况还不稳定,您确定要带他去吗?”常夜明再次问。
宋斐然却回复他:“我自然有办法确保他体内的邪神之卵稳定。”
什么办法?又是亲吻净化吗?一定要到亲吻这种地步吗?
“您……”常夜明再想问,那边已经挂断了。
寂静之中, 他感觉所有的潮气扑向他,令他沉闷得无法呼吸。
她真的对林赛亚没有一丝好感吗?一再和他这样亲密接触, 她只是为了净化邪神之卵吗?
常夜明脑子里不自控地闪回着她亲吻林赛亚的画面,他没有办法让画面停下来。
他转身又一次去确认了那迦和安白两个人房间里的结界, 他们都在昏睡,为了减少饥饿感安白睡眠中调息身体里的核。
应该不会出状况。
常夜明叫来了四名圣军士,嘱咐他们守在卧室外,有什么状况及时联系他。
他没什么犹豫,就赶去了天神族。
赶到天神族,他很远就感应到了圣墓山四周设下的一层层结界,天神族的守卫就守在外面。
是因为天神族确实在圣墓山中找到了腾蛇族的踪迹,还找到了韦丽佳小姐的衣物,所以族长韦弗设下结界阻止任何人出入圣墓山,在山中搜查了一天一夜,却没有找到韦泽和韦丽佳。
不得已,只好向之前找到韦泽踪迹的宋斐然求助,希望她能帮忙尽快找到韦丽佳。
常夜明被天神族守卫拦在了结界外,他可以一眼看见远处天神族墓冢外的宋斐然,她站在圣军士和族长韦弗之间,正在和他说着什么,她跟前是一直注视着她的林赛亚。
林赛亚身上穿着的猫咪T恤……似乎宋斐然也有一件?
常夜明很难不去猜想,他这件T恤是不是宋斐然的?他为什么会穿着宋斐然的衣服?
似乎是留意到了他的视线,宋斐然回过头来看见了结界外的他,对韦弗说了什么。
韦弗才命令守卫让他进去。
常夜明走过去听见宋斐然正在和韦弗商议,一会儿她会带着林赛亚进入墓冢找韦丽佳的踪迹。
常夜明不清楚前因后果,目前的状况是已经确定腾蛇族抓着韦丽佳躲在墓冢对吗?
“我陪您和林赛亚去。”常夜明退而求其次说:“有什么意外状况我好配合您。”林赛亚既年轻又神力低微,他怎么能很好的保护宋斐然呢?
宋斐然终于朝他看了一眼说:“不用,人越多越容易惊动躲着的腾蛇族,我选林赛亚进去,是让林赛亚用邪神气息吸引出腾蛇族,你进去没有用。”
明明是解释的一句话,却让常夜明产生了很强烈的“被遗弃感”,好像他变成了没有用的人、不如林赛亚有用的人,好像很快林赛亚就会代替他成为圣神的弟子,永远陪伴在圣神左右。
这种感觉让他焦虑,可是他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皱着眉对林赛亚说:“你要尽可能保护宋老师,明白吗?”
林赛亚却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说:“不用您提醒,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这是林赛亚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
常夜明皱紧了眉,往常的好学生、老实人林赛亚终于装不下去了。
“拜托您了。”韦弗非常郑重地对宋斐然说,他双目通红,看起来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至少……让我再见佳佳一面。”
“我会尽我全力。”宋斐然对他说:“还请天神族在墓冢外设好结界,不要让腾蛇族再次逃走。”
“您放心。”韦弗立刻点头,他已经将天神族最精锐的神力者集中在这里,守着圣墓山和墓冢,只要腾蛇族真的在墓冢里,就绝对逃不了。
他看着宋斐然要进入墓冢,又忍不住说:“无论如何……我替佳佳向您道歉,真的谢谢您。”
那是一个老父亲诚恳的道歉。
但宋斐然没有回头,她从不原谅施暴者,他会道歉是因为现在的她比他更强。
“林赛亚。”宋斐然挥手打开墓冢的大门,带着林赛亚跨进去。
大门自动在她们身后闭合。
常夜明的心也跟着提起来,越来越焦虑,仿佛只要看不见宋斐然,她就会跟着林赛亚消失……——
墓冢里点着常亮不灭的鲛油灯。
从入口进去就是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甬道,甬道两侧是石像灯台,那些石像是天神族历代的族长和神力者的样貌,就像死后也在守护着天神族。
阴冷的厉害。
林赛亚感觉手臂上的寒毛也立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宋老师,按照计划,用光剑隔开了自己的掌心,让血渗出来朝着甬道里走。
他的血里也有邪神的气息,宋老师说可以引出觊觎邪神之力的腾蛇族。
“别害怕,林赛亚。”宋老师就跟在他的身后,对他说:“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我不怕。”林赛亚没有撒谎,他只要在她身边就什么也不怕。
甬道尽头就是堪比地下宫殿的墓冢,林赛亚站在巨大的墓冢中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正要往里继续走,突然听见“扑扑扑”几声,猛地扭头看过去只见墓冢侧边一间小墓室里长明的灯突然灭了。
“在这里!”身后的宋老师足尖一点冲进了漆黑的墓室里。
“宋老师小心些!”林赛亚来不及多想,立刻握着光剑追了进去,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而眼前的宋老师像被漆黑吞没一般不见了。
他心里一慌,马上要点亮长明灯,灯台后却有一双眼睛睁了开——金黄色的眼眸,竖纹如蛇一般。
那是……韦泽!腾蛇王的眼睛!
可来得及等他避开那眼睛,脑子就如同被催眠一般失去了意识。
他手里的光剑掉落,整个人栽头倒下,被一只手托了住。
韦泽托着他,慢慢从漆黑中走了出来。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宋斐然从他身后侧身走出来,一张脸在黑暗中被地上的光剑照亮,她垂眼看着昏睡过去的林赛亚,他还穿着她的T恤,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墓室里充斥着圣神血液的气味,这对韦泽来说并不好受。
圣神的血液对他们这些异族来说有“净化”“警示”的作用,他们越靠近就会越觉得灼烧,所以他们很难真的对圣神下手,也只有宋斐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韦泽问她,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只吩咐他做该做的,不告诉他任何计划。
这一次宋斐然回答了他:“看好他,在我把安白引过来之前别让他苏醒。”
“安白?”韦泽吃惊的看她:“那位被邪神复活的冥府之主?他……已经恢复肉||身醒了吗?因他来这里?为什么?”
他不懂,可宋斐然接下来的回答更让他震惊。
她说:“当然是献祭他,救我的乖女儿崔西。”
她说得如此轻巧,像是一句玩笑似的。
韦泽吃惊的顿了几秒才说:“当初连真正的邪神都没能将他成功献祭,那时候他还被圣神重伤。”更不要说现在刚苏醒的安白和没有完全吸纳邪神能力的宋斐然,实力上都无法比拼。
“就算有我和高翡帮忙,也不一定是安白的对手。”韦泽是诚心诚意在建议她:“安白和没觉醒的圣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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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不同,他是冥府之主,拥有邪神也忌惮的强大能力,这世上只有恢复圣核的圣神才能镇压他,或许我们可以慢慢等,等你吸纳更多的圣神之力和邪神之力再动手献祭安白。”
宋斐然却讥讽地说:“邪神不行,不代表我不行,祂是个蠢货,你觉得我是吗?”
韦泽看着她说不出话,她确实比曾经的邪神更聪明更有脑子,但她……
“我喜欢以小博大。”她走出墓室,转动吸血指环将林赛亚的血液推入体内,使用神力从巨大的墓冢中突然消失。
韦泽那句阻拦的话就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在一再阻止她去打开忏悔地狱,为什么?他明明该怂恿她立刻动手,哪怕没成功她被安白杀死,对他来说也是摆脱了控制,可他居然是在以她的安危为先?
怎么可能——
寂静的卧室里,宋斐然再次出现在了那迦的床边。
那迦闻到香气睁开眼,扭头看向她,低声询问:“要开始了吗?”
“是。”宋斐然对他说:“这次需要你控制圣核,把身体让给黑那迦,我没有唤醒你,你就不要苏醒过来。”
“我明白。”那迦坐了起来,在床上仰头望着她问:“你真的会帮我救丽莎对吗?别骗我,求你了。”
他在哀求她,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宋斐然垂手拨开他的金发,露出他的眼睛:“蛛女皇的能力是回溯之丝,等救出她,我会使用她的能力和鲛王之核的幻境能力来回到你的过去,帮你救出丽莎。”
她难得如此认真地对一个人解释她的计划,她告诉他:“我不会骗你。”
那迦望着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闭上眼,几秒之后身体震颤了一下再次睁开,黝黑的眼睛对上了宋斐然的视线,黑那迦露出了惊惧的神色,猛地后退,却被宋斐然紧紧抓住了脖子。
“你不要救丽莎了吗?”宋斐然毫不迟疑将邪神之力探入他的眼睛:“不要浪费时间,不要出声。”
黑那迦痛苦的紧抓着床单,抿嘴忍下所有尖叫,要救丽莎的,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救丽莎。
这一次熟门熟路,宋斐然不需要制造幻境,直接进入了忏悔地狱之中。
炎炎烈焰喷涌着,刺耳的尖叫呐喊声中她却听不见蛛女皇的叫声了。
她看见烈火柱上蛛女皇胸部以下只剩烧焦的枯骨,脑袋低垂着,烈火烧着她的脸颊,她也没有力气呐喊尖叫了。
她气息奄奄,快要被融尽了。
“崔西?”宋斐然试着驱动触手穿过火焰去触碰火柱上的崔西,却发现只要她靠近,火焰就会喷涌出来燃成一座火墙将她的触手烧的尖叫后退。
以她的能力无法解救下来崔西,但烈焰之下的冥府之主可以。
崔西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脑袋动了动,吃力地抬起来,很低哑的叫了一声:“母神?是母神……在叫我吗?”
“是,崔西。”宋斐然高声告诉她:“再忍一忍,我很快就救你出去。”
崔西的双眼已经被烧伤,什么也看不见一般茫然的找着那声音,“母神?母神来救我了吗?母神在哪里?”
宋斐然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看见烈焰之下在翻滚,是安白的原身又要出现了吧?
这一次,她直接将身体里的所有气息释放出来,铺展开尖叫的触手。
——“你在引火烧身!”邪神试图阻止她:“他会掠夺你的所有能力!把你吸干!你还吸引他出来!”
岩浆中,一双手臂撑住岸边,黝黑的肌肤上肌肉线条流畅如山脉,一张胡狼头慢慢抬起来,赤红的眼准确的盯住宋斐然,嗅着她复杂又浓烈的气味,喉咙里发出野兽饥饿一般的颤动声,说了一句古怪的话语,是在问:“你……到底是谁?你的气味……”
她的气味一定很诱人,因为那混合了邪神之力、圣神之力、腾蛇王核、鲛人王核……
这些都是她的战利品,她闻起来就像一个资源丰富的矿场,吸引着饥饿的冥府之主醒过来,朝她走过来。
他每一步都踏出烈焰焚烧的脚印。
他越靠近炙热的感觉就越重,等他停在眼前时,宋斐然已经感觉到灼烧,脸颊被烤的绯红。
他低下头又朝她嗅了嗅,呼吸都是烫的:“是你的气味……你闻起来让我感到饥饿……”
宋斐然忍着灼烧感没有躲开,直视着他说:“你想要充饥吗?”
他赤红的眼看住了她,她每次说话复杂、诱人的气息就从她的口腔里涌出,撩拨着他,让他越来越饥饿。
“你想要掠夺、品尝我身体里的能力吗?”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摸在了他的脸颊上,似乎被烫得颤了颤,却没有离开他的脸颊,而是轻轻捏开他的嘴巴,指引他的鼻子、嘴巴贴近她的脸,离得很近很近张口说:“我的身体里不止有邪神之卵,还有圣神之力……”
她的脸颊烫得发红,睫毛和头发也微微曲卷,可她依旧贴在那张兽头前,几乎要吻上他的鼻子说:“还有你想不到的……”
她没有说完,就被黑色的手掌抓住了腰。
好烫。
那只手大得可以轻而易举将她的腰攥在掌心里,身体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
她蹙了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吸声,他却把烧红了一般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口腔里。
她的舌头也被烫伤了,身后的触手和邪神惨叫起来。
可她却紧紧抱住了那具滚烫的身体,在疼痛中指引他的舌头深入,吞吐着身体里的能力引诱他,供他掠夺。
饥饿感,是邪神曾经控制安白的办法,祂也试图用这个办法控制过宋斐然。
现在宋斐然引诱着冥府之主,掠夺她、品尝她……
他的喉咙里发出不满足的低颤声,太甜美了,怎么也不够充饥,他恨不能将舌头伸进她的肚子里、掏空她的身体……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抓着她的腰不许她后退,将舌头深入她的喉咙里,她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他赤红的眼对上一片金光,一双竖瞳,饥饿和欲望让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完了——是控梦术。
来不及撤出她的口腔,她喉咙里一根触手就猝不及防地探入了他的喉咙里。
紧接着一把光剑从他的背后贯穿而出!剑身上的圣神之力使那把剑贯穿了他无法被刀剑伤害的身体!
他发出巨大的吼叫声,震得岩浆喷涌,猛地震开了怀里的宋斐然,低头看见那把光剑直接穿出了他的胸口,在一簇簇的流着血。
而她在几步之外,笑了一声说:“原来你的核真在这具狗头身体里,所以你的原身,地上上的安白只是你行走在人间的分身,他是可以杀死的,对吗?”
他勃然大怒,她刚刚引诱他欺骗他是在试探他的核:“狡诈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岩浆随着他的怒火如煮沸的汤锅一样翻腾起来。
他扑向宋斐然,要将她抓过来掏空她,吃掉她。
可他扑向她的瞬间,她就从忏悔地狱里消失了————
安白猛地从床上睁开眼,双目赤红,一把光剑贯穿了他的胸口,而握着光剑的人就跨坐在他身上,被烫红的脸颊流着汗,嘴唇熟透了一般红肿,触手从她的身体里涌出直接钻进了他的喉咙里、胸口的伤口里,凶猛的掠夺着他的神力。
是她,是她!
她居然不是圣神,她的身体里才封禁着邪神之卵!她浓郁的气息如此甜美的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饥饿、愤怒和欲||望点燃了安白,他从未有过一刻被如此巨大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身体在愤怒中燃起剧烈的欲望。
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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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宋斐然那张汗水淋淋的脸,她的银发被浸透黏在脖子上,身上的衬衫也早已湿透,胸口急促地呼吸着……
进入她、掠夺她、将她在他的身体里烧成灰烬!
安白抬手攥住了喉咙里的触手,和胸口的光剑,盯着她一点点抽出来,要杀他,她还不够。
宋斐然却松开光剑要逃。
安白挥掌卷起烈焰卷向她。
门外一道黑影扑进来挡出了烈焰,接住宋斐然的身体,巨大的金色羽翼张开替她当下那一击,击碎窗户将她推出窗口。
休想逃!
安白的怒火化成烈焰点燃了整个房间,扑向那迦。
他的举动震碎了结界。
客厅里守着的圣军士马上冲了进来,就见那迦被烈焰烧的倒在地上对他们喊道:“安白失去理智了!快控制住他!”
但他们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安白甚至看也不看他们,直接用烈焰包裹住了他们……——
昏暗的墓冢中。
韦泽看到一道金光,下一秒,宋斐然从金光中踉跄掉了下来。
他慌忙奔过去,扶住了她,碰到她惊了:“你好烫,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浑身是汗水,腰间也被烫伤一般,脸和嘴唇都烫红了,靠在他的手臂里急促的过着呼吸。
这不是被普通的火烫伤的,她……真去动安白了?
太烫了,她掠夺那些安白的能力快要把她五脏六腑烫熟了。
——“蠢货!如果我可以掠夺安白的能力我还怕什么!他不是像韦泽他们这样的货色!他是冥王!他的神力我根本无法吸纳兼容!”邪神在她身体里尖叫。
宋斐然却抬起头看住了韦泽,她忽然伸手抓住韦泽的衣襟将他直接逼退靠在墙壁上,哑声对他说:“低头,给我你的神力。”
韦泽顿了一下,她真的太烫了,她舌尖似乎也被烫伤了,抓在他胸口的手指也细微颤抖着。
可以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斐然,她在他面前总是高高在上,没有一丝狼狈和弱点。
看到她这样,他居然不觉得开心。
韦泽捧住她的脸张开了口,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不喜欢的皱了一下眉,却没有推开他,而是急不可待的伸出舌头和触手涌入他的喉咙里、身体里,熟门熟路的卷住了他的王核。
这是他这具身体第一次“亲吻”,也是她第一次“吻”他。
韦泽舌头上的耳钉碰到她滚烫的嘴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难以形容这快乐,在这巨大的墓冢中,她的滚烫类似情动、她的掠夺类似爱|欲……
掠夺的疼痛,被巨大的快乐淹没,他抱紧她,颤抖着有些想落泪,虽然她很快攥住他的脖子猛地推开他的唇,只用触手掠夺他……可他仍然感到快乐的余震。
她的身体在他的王核之力下一点点降下温度,她的烫伤也在迅速愈合。
她再次睁开眼,眼睛里一片冷静,收回触手抓着他的脖子,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很重的一巴掌。
“谁允许你亲吻我?”她冷漠得像个没有心的人,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墙壁上说:“别逼我杀了你。”
韦泽那颗滚烫的心被浇了冰水一般,他看着她,喉头动了动哑声说:“为什么?”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掠夺高翡可以亲吻她,可以和她肌肤之亲,他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亲吻你的是高翡你会这样对他吗?”他问出了口。
宋斐然冰冷至极地说:“你这样的脏东西还不配和他比,至少他比你干净。”
干净?
韦泽在那几秒钟甚至没有理解过来她的意思。
直到她捏着他的脖子让他跪下,拍了拍他的脸说:“我讨厌不洁身自好的男人,我只喜欢雏鸟。”
他明白过来,她的干净指的是什么。
他喉头里哽住,很想告诉她,他只是在百岁时,以腾蛇之身完成了每位王的成人礼而已,那只是一次腾蛇与腾蛇的交尾,化成人身后他没有碰过异性,更何况他使用的韦泽这具身体是“干净”的,从未碰过任何异性的。
可张开口发现,为什么他在着急的自证?他想要试图证明自己的“干净”身体来换得她的什么?一点好感?准许他的亲吻?
墓冢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硬闯结界。
宋斐然来不及收拾他,收回手看向墓冢外:“他来了。”
她立刻去往林赛亚身边,“等安白进来,你就唤醒林赛亚。”
《我选做男主的老师》
是安白!
常夜明看见巨大的结界被安白的烈焰轰隆击碎, 就知道安白现在一定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果然,安白身后追着的那迦和两名圣军士喊道:“快阻止安白!他失控杀了两名圣军士!”
什么?两名圣军士被杀了?
常夜明心沉了下去,那一瞬间他无比自责, 马上对韦弗说:“拦住他!”
韦弗早已下令所有神力者张开结界控制住发狂的安白。
安白被困在结界内像个丧失理智的野兽, 黑色的袍子燃起烈焰将整个结界点燃,低吼道:“滚开!”
他的吼叫声震碎结界,整个圣墓山都在震荡。
常夜明使出全部神力来修复结界试图再次控制住他,大喊说:“安白你忘了和圣神的契约吗!”
安白赤红着双目盯住脚底下的常夜明和韦弗:“我可以不杀你们,我只要宋斐然。”
常夜明脸色立刻阴了,做梦!他早就看出来安白觊觎宋斐然的圣核, 现在安白居然敢真的提出来!
“她是圣神的转世你不知道吗?”韦弗也呵斥道:“你觊觎圣神安的什么心思!”
安白忽然在烈焰中发笑, 这群愚蠢的圣教徒,他们如此深信不疑宋斐然是圣神,他们知道他们在守护的宋斐然才是邪神吗?
“她不是圣神转世。”安白看在当初圣神的面子上对他们说:“她才是邪神之卵的寄生者, 让开, 让我掠夺她体内的邪神之卵。”他挥袖震在结界上。
“他要掠夺圣核!”那迦金色的羽翼挥舞着落在常夜明身侧, 身上烧伤一片又一片:“他的原身在忏悔地狱苏醒了,要掠夺宋斐然的圣核逃离忏悔地狱!”
“他的原身苏醒了?”常夜明和韦弗几乎同时惊问。
他们脚底下的地面在震颤,那震颤是来自于……不远处的死火山。
糟了, 这太糟了,圣神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安白的原身就苏醒了,决不能让他掠夺圣核, 不然他的原身逃离忏悔地狱会导致忏悔地狱出现裂缝,无数被关押在烈焰中的异教徒就会趁机逃出来!
“不惜任何代价阻止他!”常夜明挥出光剑迎上了安白。
韦弗也很明白状况的严重, 一旦忏悔地狱裂缝,那么首先遭难的就是天神族:“天神族听令!不惜代价击杀安白!”
“蠢货。”安白看着一群蠢货, 挥袖震碎结界——
地面的震动声和轰隆的爆炸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宋斐然很清楚是安白和常夜明他们打起来了,很好。
“天神族也很难对付安白。”韦泽在一旁听着震颤声,心也跟着震颤,他确实没想到宋斐然可以把安白引过来,挑起对立,让常夜明和整个天神族来对付。
但还是不够,能击杀安白的只有圣神。
果然,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墓冢的结界也被破开了,常夜明的声音穿进来:“快拦住他!”
安白闯进来了!
宋斐然转身扶起地上的韦丽佳,对韦泽低声说:“躲起来。”
至少她还是在意他这个工具的安危的。
韦泽喉咙里动了动,轻声说:“你小心。”说完转身隐入墓室之中。
“林赛亚!”宋斐然扶着韦丽佳对脚边还在昏迷的林赛亚喊,该醒了。
林赛亚眉头皱了皱,在将醒未醒的边缘。
烈焰的光已经从甬道涌了出来。
安白黑色的长袍上沾着暗色的血迹,带着层层烈焰袭来,他找到了宋斐然的气味,在昏暗的墓冢中看见了宋斐然,她就站在那里,白色的衬衫上还有他的血,但神情泰然的就像是见到一位“老朋友”。
她甚至对他勾唇笑了一下,挑衅十足的低声说:“看来你很喜欢我的气味,千里迢迢找过来。”
安白毫不犹豫扑向她。
背后那群该死的圣军士却阴魂不散地追过来,常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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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身挡在宋斐然的面前,安白尖利的手指就抓在了常夜明的身上,几乎撕下来他脖子上的一块皮。
他闷哼一声厉声道:“圣军士!”
追过来的圣军士邵青、银尘挥开圣剑分出来一排排分身一样的军士,将宋斐然层层隔开。
安白是当真有些恼怒了:“一群蠢货!”他们誓死守卫宋斐然的样子太愚昧了!
而宋斐然还在他们身后说:“我找到韦丽佳了,安白是怎么回事?”
好一张会演戏的脸,好一颗奸诈狡猾的心!
安白懒得再跟他们啰嗦,震开衣袖,不再遵守契约,大开杀戒。
韦弗带着天神族冲进来,一眼看见了宋斐然怀里自己的女儿:“佳佳!”
他朝着宋斐然冲过来,先问:“佳佳她……”
“她还活着。”宋斐然看了一眼刚刚苏醒的林赛亚,将怀里的韦丽佳推给韦弗:“先带她出去,我来对付安白。”
“不可以!”常夜明慌忙拉住她:“安白就是冲着您的圣核来的!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宋斐然看着被击杀的圣军士,皱眉说:“可我不能看着圣军士和天神族死在他手上。”
哦,她伟大的就像圣神一样。
宋斐然挥出光剑,甩开常夜明的手,朝着安白掠身而去,一剑直逼安白眉心,他是可以杀死的,他这具身体里没有核。
没有不可战胜的。
安白在众多攻击中抬手用衣袖卷住了她的剑,宋斐然却弃剑消失在他眼前,下一瞬猛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挥出。
他再转身格挡,直接对上了她的眼睛——幽绿的光如海浪荡开。
是鲛王的能力,她到底拥有多少能力?
安白只对视一秒就立刻闭眼,可一把光剑就在他闭眼那一秒捅入了他的心口。
他听见宋斐然的轻笑声,她说:“你也不过如此。”
好狂妄。
安白根本没有后退,任由那把剑贯穿他,伸手抓住了宋斐然的手腕将她拽入了怀里,尖利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双眼,睁开眼看着被擒住的宋斐然,淌着血说:“你身体里的那么多能力也是你骗来的吧?奸诈、狡猾又狂妄……你真该好好教育。”
他捏开宋斐然的口腔,直接吻了下去,那不是一个吻,是一个带着泄愤和掠夺的咬,他要让她在这些蠢货面前显露真身。
“圣神!”
“宋老师!”
常夜明和林赛亚同时叫出声,同时冲上前。
但安白挥手,火焰燃成一堵墙,将所有人隔档在外。
“击杀他!”常夜明疯了似得,带着圣军士冲撞火墙,杀了他!一定要杀了安白!
林赛亚刚刚苏醒的脑子震荡如火山喷发,他看见宋老师在挣扎,看见安白尖利的手指要陷入宋老师的嘴唇里……放开她,放开她!
“放开她!”林赛亚的愤怒点燃他,身体里的邪神气息达到了巅峰,他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杀了他保护宋老师!
他挥剑冲上去,巨大的白光从他身体里迸发而出将烈焰、将整个墓冢淹没。
那气息,让安白也猛地松开宋斐然回头看过去,那是圣核之力……他身体里有如此强大的圣神气息……
不等他思索,林赛亚冲破烈焰扑到了他眼前。
在他挥剑斩下的瞬间,宋斐然猛地驱动身体里的邪神气息,触手潮水一样涌出,将安白、林赛亚和她全部包裹在内,就像巨大的茧。
“杀了他,林赛亚。”宋斐然紧紧抱住了安白的身体,露出痛苦的神情对林赛亚说:“趁现在杀了他!阻止他的原身苏醒!”
林赛亚只以为那些触手是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他听着宋斐然的声音,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没有一丝犹豫挥出光剑,用巨大的白光劈斩而下——
安白挥出火焰隔档,但白光劈开火焰斩在他的头顶,劈进他的身体,那一刻他无比确信,林赛亚才是圣神!
巨大的白光和火焰碰撞,发出爆炸似得轰鸣声,盖过了愤怒的吼叫声。
触手突然全部消失,火和光幕爆裂四散。
常夜明和韦弗看见无数的火苗和光幕中,安白被一把光剑从头顶劈开,劈到腰部,血和大量的神力喷涌而出。
血雨中,林赛亚抱着宋斐然摔撞在了墙壁上,他护着宋斐然的脑袋,自己快要被撞碎了也不松手。
两个人摔落在地,林赛亚恍惚中对上宋斐然的眼睛,看见了幽绿的光,脑子像是被撞坏了一样不清楚起来,只感觉眼前在厮杀,宋斐然从他怀里起身下令:“圣军士、天神族击杀安白!”
安白在挣扎着怒。
常夜明和韦弗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所有神力者——击杀安白!
蜂拥的神力者就如同杀不尽的蝼蚁一般,啃食着被重伤的安白。
这一幕震荡着躲藏在墓室里的韦泽,他看见血、看见光、看见密密麻麻的神力者……和宋斐然坚定不移的眼神。
她在混乱中转动手上的戒指,冷静得可怕。
而林赛亚像是中了幻术一样,倒在她的脚边不太清醒的愣怔着,身上的圣神气息完全被她的邪神气息混淆了。
圣神就像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工具。
韦泽又一次被她震撼的说不出话,这一刻他毫不怀疑邪神没有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可以做到。
献祭安白,她操控圣神、圣教徒帮着她一起啃食、献祭安白。
这就是她的可怕,她会利用所有人达成她的目的。
韦泽竟觉得,被她当做工具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就连圣神也是,何况是他呢?
他没有再耽搁,趁乱迅速离开了墓冢——
墓冢外地震一般,山脉和地面在剧烈震动,天神族的守卫慌乱至极的盯着不远处的死火山大声说:“快去禀报族长!死火山好像要、要火山爆发了!”
死火山上冒出滚滚浓烟,地底下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吼叫,密密麻麻的恶魔蝶扑火似地涌向火山。
那不是火山爆发,是忏悔地狱的结界要裂开缝隙了!
韦泽比他们都清楚,这是因为献祭安白、杀死安白这具身体彻底激怒了忏悔地狱里安白的原身,就像当初邪神献祭安白的效果一样,安白的原身冥府之王要离开忏悔地狱救自己那具身体。
当初是圣神舍身相救,答应用圣核帮助安白那具身体重塑,才控制住愤怒的原身,让他继续沉睡在忏悔地狱里。
现在,可没有人来安抚这头苏醒的怪物。
韦泽听见来自地狱的怒吼声,心跟着震荡,要来了,忏悔地狱的门虽然没有被打开,但安白的原身足以撕开忏悔地狱的结界,他的族人们可以逃出来了!
背后墓冢里传来安白震彻天际的惨烈叫声,整个墓冢要坍塌一般。
韦泽飞身赶到死火山之上,在浓烟和恶魔蝶之中看见死火山的底部在震颤,就如同一只龙要破开壳一般。
终于,墓冢中安白最后一声惨叫,他的气息喷涌而出。
死火山的底部传来巨大的怒吼声,震开一条裂缝,像恶龙睁开了眼睛,裂缝之中涌动出火红的岩浆,无数的呐喊声、尖叫声随着岩浆喷涌!
来了!他的族人终于可以逃出来了!
韦泽看见岩浆中挤出来许多快被烧没的残肢断臂、飞出一个个看不清的魂魄,终于在岩浆中找到了被烧红的腾蛇尾。
他不顾喷涌的岩浆,纵身跃下伸出手抓住了那滚烫的腾蛇尾用力拽出这忏悔地狱——
却发现那腾蛇已经被烧光了上半身,下半身的蛇尾紧紧蜷缩着,像是抱着个什么东西。
他听见哭声喊叫声:“西泽!救母王卵!”
那声音……是他的爷爷!曾经的族长!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岩浆地下一张烧的只剩下枯骨的脸,他认不出那是谁,可那张脸发出的声音他记得,是他的爷爷。
“先救王卵西泽!”是爷爷在叫他。
韦泽手里拽着的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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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尾突然展开,一枚黑色金纹的王卵掉出来,他慌忙伸手接了住。
那枚卵是滚烫的。
他抱住卵,试图再去救爷爷,一只黑色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是巨大的黑色羽翼努力地要从岩浆里挣扎出来,却被地狱里的什么东西拽着。
是黑那迦!是被镇压的黑翼那迦!
那只黑色羽翼上的眼睛突然睁开,托出一个半截身体的女孩塞进他怀里:“救她出去,是宋斐然吩咐的。”
韦泽立刻接住了那个气息奄奄的女孩身体,顾不上看是谁,甩开黑那迦的手想去救爷爷。
却来不及了,圣军士和天神族的气息正浩浩荡荡的压过来。
来不及了!
韦泽被热浪熏得几乎落泪,咬牙托住卵和女孩儿转身离开了火山底,消失在浓烟之中。
背后是宋斐然带着仅存的圣军士和天神族浩浩荡荡的奔过来。
韦泽不敢回头,奔入密林,躲进了天神族的王城中。
这里他熟悉,容易藏身,也容易安排他的族人赶来。
他熟门熟路地进入韦家,躲进了曾经他身为韦泽居住的卧室里。
他这才把怀里的卵和女孩放下,也才看清楚这个女孩儿居然是蛛女皇崔西!
只是曾经嚣张跋扈的蛛女皇已经被烧没了下半身,只剩下枯骨一般的上半身和脑袋,看起来快要死了,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喉咙里还发出梦呓一样的呢喃。
似乎是在叫“母神”“妈妈”之类的。
韦泽觉得可笑,蛛女皇和邪神一样嗜好杀戮,疯子一样,但她唯独对邪神言听计从,哪怕是被圣神抓住也毫不服软的嚷嚷着要杀了圣神救她的母神,这才被镇压进忏悔地狱。
可她知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母神不过是为了培养一具完美的身体,供祂寄生?早晚她都会被自己的母神大人夺舍。
而救她的也不是她的母神,是陌生人宋斐然。
韦泽想不明白宋斐然千辛万苦,动用这么多人居然是想救出崔西吗?
为什么?她又不认识崔西,更不可能是被邪神控制了。
“妈妈……”崔西气若游丝地呢喃。
韦泽从房间的柜子里找出一颗定魂珠,这是韦弗给韦泽的生日礼物,用来镇魂辟邪魔。
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可以暂时定住崔西的魂魄让她不至于马上魂飞魄散。
韦泽塞入了她的口中,至少在宋斐然来之前崔西不能死,不然她又要生气对他发脾气。
他又弯腰抱起了床上那枚金纹腾蛇卵,试着探了一下卵内的气息,居然是活的。
这里面孕育着下一代的腾蛇母王,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在那样的烈焰地狱里,他的族人们是怎样用身体保护着这枚母王卵。
这是他的妹妹。
腾蛇族从来都是双王,腾蛇王和腾蛇母王,几乎都是兄妹,腾蛇王守护领地、保护族人,母王孕育下一代腾蛇王。
每位母王至少会产下一雄一雌两枚王卵,繁衍下一代。
可他的母亲还没有来得及产下雌卵,就被镇压进了忏悔地狱,所以他要不惜代价救出母亲,救出族人。
他不敢想那节被烧融的腾蛇尾是不是他的母亲,只觉得这枚母王卵沉的要将他压垮,这意味着他不容有失,必须要守护好这枚卵直到她孵化、长大,孕育下一代腾蛇王……
这是他的使命,全族的繁衍压在他身上。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能救出族人们了。
外面传来很浓重的硫磺味。
韦泽托着卵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户看出去,看见浓烟滚滚翻涌出圣墓山,朝着天神族的王城飘荡而来。
浓烟中夹杂着无数尖叫声,那是逃离出忏悔地狱的异族、神魂,它们就像厉鬼一样无头无脑地冲入天神族。
他隐隐听见王城里的惨叫声,而王殿里的守卫们在请示神力者,要不要去保护王城里的百姓?
邪神的异教徒和岩浆将带来一场灾难,而天神族必定是最先遭难的。
韦泽很想知道,宋斐然知道打开忏悔地狱的后果吗?知道救下嗜杀成性的蛛女皇会有什么后果吗?她究竟是好人还是恶徒?
他不清楚,她似乎是比邪神更可怕的恶徒,可站在她的立场,她也不过是为了从他、高承……他们这些恶徒手里活下来的普通人而已。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谁来定义?
赢家来定义。
他甚至在想:如果宋斐然成为赢家,那么圣神还是圣神吗?她会是下一个邪神吗?
如果是她,说不定真的能赢到底。
他无法不承认,输给她,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