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前任祝福
说到华姨, 就要从她的家世说起。
华姨全名叫王安华,是荀鹤母亲的表妹,王导的表姐, 她是随母姓,有一个弟弟叫安平。王家向上追溯好几代都是豪门,家里条件好, 所以他们家的女儿成年后,首选就是招赘。
王安华的父亲就是赘婿, 婚前夫妻俩约定好只生一个孩子, 无论男女都随母姓。婚后不久,他们就按计划有了王安华。
没成想,王安华五岁的时候,她母亲意外怀孕了。
男方哭着求她留下,还说既然有一个孩子姓王了,那这个意外来的孩子能不能姓安。
王家当然不愿意, 哪家赘婿能有冠姓权的,传出去能让人笑话死。奈何安家的两亲家天天上门哀求,说他们安家也是一根独苗,以前一个孩子就不提了, 现在有第二个,能不能考虑考虑他们安家, 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安家绝后吧。
中间略过些糟心事,反正最后孩子生出来了, 还是个男孩, 姓了安, 安家喜极而泣。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儿。
首先是王家的长辈, 对这个孙儿并不是很热情,连满月宴都不张罗着办,更别提给孩子请育儿嫂,买各类婴儿用品。安家只好自己出钱,办宴席,请育儿嫂,买这买那。
等孩子稍微大了一点,他们又发现,王家老宅每次只邀请大宝回去住,从来没邀请过二宝。即便二宝跟着回老宅住了,家里人的态度也非常明显有差异。
王安华的母亲最明白形成这个局面的原因,也委婉提醒过父母,说都是自己的孩子不想他们被区别对待。二老嘴上答应着,行动上根本不亲二宝,因为他们心里就没把二宝当成王家的孙子。
孩子的爷爷奶奶就有些生气,干脆把二宝带回去自己养,也不再管大宝了。
王家对此没什么意见,开始给大宝,也就是王安华存家底,买房买基金买股票,买各种首饰珠宝。谁让他们王家有钱呢,每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有的,王安华也有。至于二宝,他又不姓王,王家没这个义务存他那一份啊!
安家气得鼻子都歪了,可他们家只有拆迁分的那一套房子,以及百十万存款,老两口口口声声全都给二宝留着,也根本比不过王家一根小指头。
从小学阶段,亲姐弟的生活水准和教育水准就开始分化了。安家不是没有后悔过,曾以不同姓影响姐弟俩感情为由,想让二宝改回王姓,奈何王家不同意,说你们安家就这一根独苗,王家哪能干这种缺德事。
这样长大的两个孩子,比陌生人还不如。
整件事里最痛苦的要属王安华的母亲。她自己承受着两个家庭的拉扯,眼看亲姐弟越来越不亲,还要被老公和公婆埋怨怎么不早说王家会对区别对待不同姓的孩子,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们根本不会让二宝姓安,搞得二宝也委屈,明明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但既定事实谁也无力改变,两个孩子就这么慢慢长大了。
等到王安华的母亲去世后,王安华就搬回王家老宅了,和父亲、弟弟还有安家那边的亲戚十分不亲近,也就逢年过节上门拜访一下,之后继续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不厚道,但是季予惜听到这里,也不由要赞一句:【干得漂亮!】
哪有什么便宜都想占的!既想要孩子的冠姓权,又不想负担孩子的养育成本。不就是打定主意吸王家的血,觉得都是一个妈生的,有大宝的份哪能没有二宝的份吗?等真没有了,又开始傻眼,后悔让二宝跟男方姓了。安家要是坚持不后悔二宝姓安,并尽全力供养二宝,哪怕没那么好,季予惜还能赞一句有骨气呢。
不过,说到这个,季予惜又想到,王家也是荀鹤的外家。难道荀鹤去王家老宅,也是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他看着荀鹤,欲言又止。
荀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我和表姨的情况不同。”
“哦。”季予惜应了一声,好奇地要死,又觉得涉及到荀鹤的个人隐私,不方便询问。最好荀鹤能主动交代,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荀鹤好笑地看着他,解释说:“我外公现在是王家的大家长,别人想欺负我,也得看他答不答应啊。”
“原来是这样。”季予惜恍然大悟。
不是王家不待见外孙,是安平这个身份,不受王家待见而已。也是,想必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赘婿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安平又是跟着赘婿姓的外孙,天然就低了一等。
“那你出生的时候,你父母讨论过你跟谁姓吗?”季予惜好奇起来。不是说王家的女儿一个个首选赘婿吗?但荀鹤他爸肯定不是。
“讨论过,不过王家和荀家的长辈们都比较客气,说看我妈妈的意思。我妈妈觉得荀比较好听,所以就姓荀了。”荀鹤解释道。
【荀鹤和王鹤比起来,那还是荀鹤吧!听起来比较像主角的名字。】季予惜在心里评判。
荀鹤忍着笑喝了口水。
他没说的是,这场冠姓权的和谈中,荀家和王家处在同一个级位,大家都是豪门,反倒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互相给个面子,以后两亲家也好来往。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实力说话的。以王家和安家的悬殊地位,那自然是寸步不让。
荀鹤接着说,因为表姨生活得太安逸太自在了,她完全没有结婚的需求。王家也没有人催她,反正她不缺钱花,怎么开心怎么来。
倒是她四十几岁突然谈起恋爱要结婚,让人吃惊得很。
男方叫郭宁,出身平平,长得比较好。他比王安华小十岁,初婚,家中没长辈,所以也会入赘。婚后要不要孩子还没有商量过,但王安华倾向于不要,她年纪不小了,不想做伤害身体的事。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结婚对象,王家找了著名的周律咨询社给男方做背调。
这家咨询社的社长周律师是从律所出来单干的,咨询社主营业务是处理离婚关系,实质上是调查婚外情,隐瞒财产这些。收费很贵,但很值,因为周律师总能从各种渠道查到别人极力隐瞒的真相。他的调查报告,每回都能让人满意。
有周律师的调查报告背书,王家很快操办了两人的定亲宴,并且只宴请了家中亲戚们,为的是认亲。
荀鹤也就是那一次见到了未来的表姨夫。
不知道是不是做导演的眼神都比较敏锐,荀鹤总觉得隔壁的男人和华姨的未婚夫长得很像。不是像,他甚至觉得就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没听说郭宁家里有兄弟,而且华姨也说,她和未婚夫在布置新房,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荀鹤压下心中的疑惑,把季予惜送到小陈车上,两人告别。
……
季予惜回到家后,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慎都在等他。看样子还神神秘秘的,季予惜有些莫名奇妙,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接着,季予慎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让他打开看看。
季予惜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他大哥送了他一套别墅。
季予惜:“这是……”
季予慎解释说:“我下午去医院看过杜沛兰,他状态好了很多。听说他打算休息一段时间,那个孙哥也说他老家有个道观,他想带杜沛兰去道观里闭关。只是他的经纪公司貌似不肯放他走,下午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他经纪人在医院劝他录一段视频安抚粉丝呢。”
“人都那样了,经纪公司都不肯多一点关怀吗?”季予惜皱着眉,十分不爽。
季予慎说:“艺人只要进了娱乐圈,很多时候连经纪公司都无能为力,如果商业价值不高还好,无非就是赔钱而已,要是商业价值足够高的艺人,真的要受多方挟制。不过你放心,我叫法务部来帮他们,杜沛兰再怎么说也是我同学,我也是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
季予惜点点头,他大哥做事他还是放心的。只要以后杜母不再出来刺激他,加上孙哥的照顾,杜沛兰的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就是孙哥本身的心理状态,他还有些拿不准。
想了想,季予惜问大哥:“你见到孙哥了?什么感觉?”
季予慎居然思考了半分钟,才说:“孙哥好像对杜沛兰有点过于痴迷了,不过杜沛兰接受良好,看不出有什么不适。也许这就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季予惜点点头,无论好坏,都只能江湖再见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又问:“我刚才是想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母此刻才笑道:“你大哥觉得你有功劳,帮他避开了剧组的风险,奖励你的。”
季予惜拿着房本,“大哥想让我搬出去住吗?”
他疑惑地打量着家里的布置,“就算大哥和慕童姐要结婚,这里也完全住得下啊!”
季母一愣,随即笑喷了,“你这孩子,说你聪明你又呆了。你大哥给你别墅是给你产业啊,哪怕你以后不想住,卖了就是钱,你还嫌钱多?”
季予惜:“那倒不会,就是别墅没人住也得维护呢,维护费就是一大笔钱。还要请人过去看房子,人工费又是一大笔,我赚的那点钱,怕是养不起。”
【上次大哥送的跑车还在车库落灰。】
他还没来得及去考驾照,小陈上下班接送他,也不能开跑车,太招摇了。至今为止,也就小陈每周开出去溜过几次。
“你真是会精打细算。”季母乐不可支,“这些琐事都有人打理,你就别操心了。想过去住两天就去住个新奇,不想去住就空着,哪有那么多顾虑,这些本就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该操心的。”
季予惜辩解道:“不是我想得多,上次在王导家的大别墅开晚宴,大概问了问,一个月单是各种支出就要几十万,关键是王导也没住过几次,简直浪费资源。”
可能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掷千金的性格。看到资源被闲置被浪费,就会觉得难受。就好比看到别人洗完手,没有及时关水龙头时的那个心情。
杜母却有些感动,“我们惜宝是个好孩子。”
季予慎想了想,说:“要不,这个别墅我来帮你打理,我挂到网上看能不能租出去,每年给你赚点租金?”
“那还差不多。”季予惜总算笑了,“大哥一定要好好挑人啊,找个爱惜房子的租客。”
季父张了张嘴,被季母和季予慎齐齐瞪住不让他说话。
季父只好叹了一口气,小儿子还是涉世不深啊,能租得起这么大别墅的人家,哪里会买不起别墅呢?季予慎也就骗骗小儿子了,换做是老二,那肯定骗不动。
聊完了这件事,季母终于说到华姨的婚事上。
“幸亏王安华不是你这样的性格,她结婚的别墅是王家准备的,比你大哥给你的这套还大些。我去看了,五层!就她和她老公两个人住,真不知道晚上害不害怕。”
季予惜忽然想到下午吃饭时碰见的那个男人,便问季母:“妈,你见过郭宁吗?”
“谁?”
“郭宁,就是华姨她未婚夫。”季予惜解释说。
季母摇摇头,“我还真没见过。上次去王安华家里看装修,没见到人,后来也没问过他老公叫什么。不是忘了,只是避嫌没问。”
季予惜:“……”
【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也得避嫌吗?】
季母就说:“不打听朋友另一半的个人信息也是一种尊重,等你再长几年就知道了。”
季予惜:“……”
他从手机里翻出来荀鹤拍的,那个陪孕妇吃饭的男人的照片,给季母看:“妈,你仔细看看,你去华姨别墅,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吗?”
荀鹤特意把孕妇的照片裁掉了,就是为了不干扰看照片的人。
季母端详半天,说:“有点眼熟啊。”
她把照片拿给季父看,季父也端详半天,说:“这不是……”
他眯着眼睛使劲儿地回忆半天,最后无果,又招呼季予慎:“老大你来看!”
手机又被递给季予慎,季予慎看了两眼,就说:“这不就是原子夕的表哥?”
“什么?”季予惜愣了,“他叫什么啊?”
季予慎说:“好像姓安吧,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也姓安?和华姨的爸是一个安吗?”季予惜忙问。
季母猛地拍了下手,说:“我说呢,原来是这么个关系。原子夕的外家就是安家,和王安华爷爷奶奶的安家是一个安家,只不过王安华的爷爷奶奶不是本家的,隔的有点远,几代传下来就只剩个老房子,听说还拆迁了。照片里这个人,是原子夕她舅舅的养子。”
季予惜又要感慨D城真小了,没办法,豪门圈子就这么多人家。
可能因为涉及到了安家,季予惜有点不放心,补充了一句:“荀鹤说,这个人和华姨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季母吃惊道。“王安华的未婚夫绝对和安家没关系,王家委托周律做过背调的。”
周律咨询社的名头可不是吃素的。
“我们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华姨的未婚夫在布置新房。”季予惜也有点头大。
“那不就得了,说明不是一个人。”季母反倒松了一口气,“姓安的这个,好像早就结婚了,当时原子夕也送过新婚贺礼的。”
别的事可以不记得,原子夕三年里给原家她的堂姐妹、表姐妹送的各种贺礼是真不少。季母闲得无聊,让人把礼单汇总了一下,抽空翻了翻。
这个姓安的表哥也是在名单里的,所以季母才说他结婚了。
“可能真的有长得比较像的人吧,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身边的确有个孕妇。”季予惜又说了一句。
【等会儿就把安表哥的事给荀鹤讲讲。】季予惜摸了摸手机,又放进去口袋,打算回房后再聊。
见他还是张口闭口提到荀鹤,季予慎酸溜溜地说:“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啊?”总不能是因为华姨是荀鹤的表姨,所以格外在意吧?
季予惜随口道:“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啊。”
季予慎就悄悄地看季母。华姨的婚事季母在家里提这么多天,就是想看看惜宝的心声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惜宝一直没什么反应。
他不知道,不是季予惜没放在心上,他也在系统里搜过这些人的名字,没有任何线索。
想想,季予惜觉得也正常,总不能这个世界他每遇到一个人,都是某本书里的主角或者配角吧。
……
到了王安华婚礼头一天,季予惜从剧组早早下班,季母便带着小儿子前去王安华的别墅拜访。婚礼头一天亲近的友人提前过去拜访,也是一个小传统。
至于季予惜,他是想去看看男方的照片。想见男方本人,估计得明天了。
到了王安华别墅之外,季予惜突然有些愣住。
这个别墅的样子,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系统里不是没搜到瓜吗,怎么又有瓜的苗头了?
“怎么了,惜宝?”季母还没下车,就看到季予惜的神情有了些变化。
【这个别墅……】
季予惜有点懵,开始疯狂在系统里搜别墅的字眼。只是可惜,几乎每本小说里都有别墅的字眼,从一大堆无效信息里,搜寻有效信息,实在太难了。
“没什么,妈,我们进去吧。”季予惜只好放弃,先陪季母进去。
两个人还没走到门口,王安华的管家就出来迎接,“季夫人和季少爷,失礼了,我们小姐马上下来,请先进来吧。”
季母点点头,带着季予惜刚走了两步,就听见王安华的声音:“礼清!你可算来了,我等了你一天,想着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别当我好朋友了。”
王安华从房子里匆匆跑出来,直接过来抱住季母。
季母笑着拍了拍她,说:“哪能呢,要不是等我家这个小子,我早来了。”
王安华松开季母,侧过来看季予惜,笑着说:“小惜好像又长高了,年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在外地,让管家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华姨。”季予惜笑着回答。
王安华又说:“听你妈妈说你现在拍戏,怎么样,适应吗?”
“还行,导演和各位老师都挺好的。”
说完这两句,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王安华让季予惜自己随便玩,拉着季母去说悄悄话了。
季予惜也这样想的,一直跟在长辈身边,他很难找机会开口要求看男方的照片。现在就方便了,他直接问管家哪里有新郎的照片,管家笑着说:“那我带您参观一下,照片基本都做成相框,挂在家里各个地方。”
“好啊。”季予惜答应一声,跟着管家走进别墅。
管家一边走,一边和他介绍别墅的布置。一楼基本和季家的布置是一样的,都是餐厅,客厅,小型会客厅,还有休闲区域。明天婚宴的主宴会厅也设在一楼,此刻已经布置好了。
季予惜莫名开始担心明天能坐得下吗?这看着和王导当时晚宴的规模差不多啊,婚礼怎么都会比晚宴人多吧?他这样想着,随口就把话说出来了。
管家笑道:“明天只是宴请最亲近的人参加婚礼,后天还要在酒店宴请其他宾客。其实在王家老宅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姐顾忌安家也会有很多亲戚去,觉得不方便,就这样分开宴请了。”
“原来如此。”季予惜表示理解。
接着,管家准备带着季予惜上楼,问他走楼梯可不可以,因为楼梯两侧也有很多相框。
季予惜当然没问题。
他们便从楼梯开始往上走,第一个拐弯处,就挂了一副大大的相框,是两个人的婚纱照。
季予惜看着这张照片,突然灵光一闪。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有很多前女友送祝福的新郎!】
新郎穿着西装,化过妆的样子,立刻和他记忆里的某一个场景重合了。
难怪系统里查不到名字,因为这是作为社会新闻事件在小说里出现过的一个片段。某个世界里,他的宿主领了个任务,叫“前男友都来求复合”,剧情高/潮部分,前男友一起出现,让宿主多选一。当时宿主的好朋友还拿这个社会新闻来提醒她,让她好好处理。
宿主当时就看了一眼新闻,上面说新郎的前女友们盛装出席新郎的婚礼,还拉了条幅,叫[前女友来送祝福]。
【难怪我看见别墅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在新闻里看到的!】
季予惜翻出手机,就要给荀鹤发消息。
第032章 节目效果
“小惜。”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季予惜和管家一起回头, 竟是荀鹤从下面上来。
“荀少爷。”管家向他问好。
荀鹤微微点头,说:“我来陪小惜就好了。”
管家微微颔首,把空间留给两人, 他转身下楼了。
“你怎么也来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下午两个人还一起工作呢,四点的时候季予惜提前结束拍摄,回家陪季母来王安华别墅, 当时荀鹤还在拍着呢。
荀鹤说:“我和舅舅刚到,看看婚礼现场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才走到院子里, 就听见季予惜的心声, 他还诧异季予惜怎么在这里呢。不过又一想季母和华姨关系,想来是陪季母来的。
荀鹤指着墙上的大相框,问:“你觉得和那天我们遇到的人像吗?”
季予惜仔细看了半天,摇摇头,“化了妆,气质变了, 看着不太像。”
荀鹤就说:“之前你说的那个安表哥的事,我舅舅也让人查了,安家的确有这样一个养子,照片拿回来, 大家和表姨夫比对了一番,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身世瓜吧?”季予惜脑洞大开。
他本是随口一说, 结果却见荀鹤表情像是一言难尽。季予惜吓了一跳,“还真的有?”
荀鹤摇摇头, “说不好, 安家那个养子叫安述青, 听说是从小养着的,不清楚具体来历。郭宁又是个孤儿, 在福利院长大,家中也没有长辈。但是两个人不可能平白长这么像,大家都觉得很可疑,我外公委托周律再查一次。”
周律咨询社上次的报告,几乎涵盖了郭宁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但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报告中也只有他在福利院的事,关于他的身世,福利院的档案上只有弃婴一个特征。而王家当时的委托是婚姻背调,周律师自然把重点放在他长大后的时间里。
现在王家的委托是查清郭宁和安述青有没有血缘关系,以及两人的身世。
周律师说这算是两个委托,查清两人血缘关系比较简单,但要查清两个人的身世,他也很难有把握。王家思考之后,同意委托两次,分别签了合同。
从签合同到现在,差不多一周了,周律师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婚礼只能如期进行。
说到这里,荀鹤又想到刚才季予惜的心声,好像是说有很多前女友在婚礼现场拉横幅送祝福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周律师的报告里有郭宁详细的感情史,他前面有两段恋爱,都是和平分手。两任前女友也已经结婚了,不太可能会来婚礼上闹吧。
荀鹤心情有点复杂,他直觉季予惜不可能会预知假的消息,但周律的调查报告很详实,也不像是假的。
“对了,我刚才看你和管家在说什么呢?”荀鹤问。
季予惜说:“我发现——”刚说了三个字,他突然顿住了。
【不能直接告诉荀鹤婚礼可能会有男方前女友出来闹事。】
他想了想,改口说:“我们刚才就聊了婚纱照的事,明天别墅外面的大屏会放制作好的视频是吗?”
荀鹤没有参与婚礼现场布置,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两块大大的显示屏,不出意外,应该会在婚礼仪式上,放新人的视频。
“怎么了?”他问。
季予惜说:“我曾在网上看到过,结婚的时候,电子屏被侵入了,然后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婚礼搅和了。这一块是谁负责的,我记得电子屏投屏是可以加密的,宁愿自己多一道保险,也比万一会出事要好吧?”
荀鹤心知肚明,他这样说是因为明天可能会有人通过电子屏搞事情。略微一想,荀鹤就有了主意,告诉季予惜:“我待会儿再和婚礼主管提一下,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季予惜瞬间笑了,“你怎么会问我,我都没参加过两次婚礼,更别说了解婚礼细节了。”
荀鹤也笑了,“我是觉得你刚才的提醒很好。”
季予惜又笑道:“那我就直言了,明天来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戚朋友们,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不妨多安排点安保人员,看见有不熟悉的多核实一下身份,也是对宾客们负责。”
两个人在王安华的别墅里大致逛了逛,还遇到王导在和管家沟通明天婚礼的细节。别墅里到处都灯火通明的,一派喜气洋洋,不论明天会不会有人来闹事,这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婚礼前夜。
季母没有多作停留,毕竟明天是王安华的正日子,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她不便留下来打扰,推辞掉王安华留下用餐的邀请后,就带着季予惜回家了。
季予惜在回家路上找到当时宿主看过的那段社会新闻。
文字写的很简略,只说有十几位前女友一起来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连后续反应都没有报道。季予惜叹了一口气,反正他提醒过荀鹤了,但愿明天不会出事吧。
第二天一早,季母收拾完,带着季予惜先去了王安华的别墅,季父和季予慎还要去公司开会,开完会则从公司直接过去参加婚礼。
季予惜他们算是到的比较早的,从拐进直通别墅那条路开始,一路上都是安保人员,道路两边也挂上了红绸装饰,这些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连夜装点好的。
看路上每隔几米就有人在守着,可见荀鹤把他昨天说的话听进去了。
季予惜稍微放下心来。
等进了别墅,季母看到的第一位宾客就是安家那位老太太,以八十高龄、祖辈的身份坐在主桌。她身旁还有很多安家的亲戚们,让季予惜意外的是,王安华的弟弟安平,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
本来在荀鹤的讲述中,他还以为这个弟弟会充满怨恨和戾气,但看到本人,他又觉得不太像。
安平只比王安华小六岁,也快四十了。他带着妻子并一双儿女一起来的,听着奶奶夸赞她的孙儿多孝顺多能干时,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安老太太夸夸其谈:“我这个孙儿真的没话说,你们别看我孙女今天结婚的排场大,她可不如我孙儿孝顺,一年顶多回去看我两回。哪像我孙儿,天天守在我身边,吃什么穿什么都照顾着。”
季母眼睛一闪,笑着上前说:“这不是安家老夫人嘛,您今天可是主家啊,怎么这么早就上桌了?您看全场谁还能比得过您的身份,您不帮安华操持婚礼,躲在这里享清闲啊?”
周围有人噗地笑出声。
谁不知道王安华的婚礼是王家一手操办的,他们安家想沾边都沾不到,要不然这老太太也不会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说人家新娘子不孝顺。
安老太太面露尴尬,有些不悦地说:“我倒是想替她操持,可他们年轻人嫌我老古板,安排不了人家现在的排场。你是哪位夫人啊,这么早过来给我家安华鞍前马后来了?”
竟然暗指季母为王安华出头,是在拍马屁!
季母脸上的表情都没变,“是啊,我可不是个劳碌命么?今天领了全福身份来的。”
安老太太脸色顿时大变。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王安华请的全福是季氏集团的夫人,父母俱在,夫妻恩爱,姑嫂和睦,连孩子们也个个有出息。按照季家在豪门圈子里的地位,一般人想请她做全福还请不动呢,也就王安华和她关系好,一说就答应了。
安老太太别的不满意,对这个全福夫人是无可挑剔的。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有可能已经得罪了这位季夫人,安老太太就有些讪讪然。她们安家本家那边,好像还和季家有生意往来。
“原来是季夫人,快请坐吧。季夫人今天劳累了,安华的婚礼能请来您真是再好不过了!”旁边已经有机灵的人,给季母让座。
季母笑着推辞,“不用了,我上楼看看安华。”
她看了眼搭话的女人,是安家本家一个儿媳妇,倒是机灵。
安老太太却哼道:“神气什么,回头等我孙儿发达了,有你们来巴结我的时候!”
季母一个眼神都没给,也没在楼下停留,径直领着季予惜上楼去找王安华了。
按照婚礼安排,王安华也要去迎亲的,只是没有拦门那些规矩,男方也没有什么亲人在,请了福利院的院长当长辈,到时候王安华和郭宁一起敬一杯茶,就回程了。
季母进来看王安华有没有装扮妥当,发现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和几个朋友说话。
“你真是没一点新娘子的样子。”季母取笑她。
王安华怔了怔,才说:“都四十几岁的人了,结个婚还要娇羞?不怕别人笑话死我。”
季母:“那又怎样,谁敢笑你,当我们这群朋友不存在是吧?”
王安华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在楼下听见安家的人又在胡说八道了?”
“听了一耳朵,不是什么好话。你也别生气,不值当。”季母拍了拍她的胳膊。
王安华说:“你来得晚了,没见着更好笑的。老太太一来就问我去不去迎亲,我说去,她还说哪有我这样的新娘子,就应该等男方过来,接上我,我们再绕别墅转一圈,当做迎亲。”
季母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不知道孙女婿是赘婿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想当年我妈不也是这样娶回来我爸的吗,她都经历过一次了,哪有不清楚的。就是想在我面前摆谱呢,我才不理那么多,直接推给大伯父。我就说大伯父说了,王家是招上门女婿,哪有女婿来了新娘子才能下楼的道理,她这才不说话了。”王安华双眼亮晶晶的。
她口中的大伯父,就是荀鹤的外公,王家现在的大家长。
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婚礼现场主管上来催王安华出门。管家快速给她端了一个小碗,盛着几个水饺,吃了好出门。
王安华按规矩吃了,又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下楼上车。
安家那些亲戚,这个时候倒是什么也不说了。等王安平的车队出发后,安老太太又开始了,“你们说说,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太跋扈了,像我们那个时候,哪怕是赘婿也是赘婿迎亲的,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先把新娘子放在别处,让赘婿从家里出发,把新娘子再接回来,这样大家脸上都有光彩。”
她说这样的话,倒是有很多年轻女人不爱听,纷纷侧目。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打压女人呢。都招赘了,让女人体验一下男人的感觉,又怎么不行了?
大家看她年纪大,辈分也大,一时没有人出声反驳。
季母却忍不了,笑着说:“安老太太说的对啊,我记得安华她母亲也是招赘吧,是不是就像您说的那样,结婚当天先把安华的母亲赶出去,再让她父亲把她母亲接回来呢?当时您脸上很有光彩吧?”
“噗——”不知道哪一个笑点低的又笑出声来。
王安华的父亲是王家赘婿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王家向来态度强硬,别说让赘婿迎亲,差点还要让赘婿改姓王呢。要是真改了姓,安家早二十年就绝后了,也不用在安平还没出生的时候哭诉他们安家要绝后。
安老太太生气地哼了一下,“季夫人,你虽然家世比我们安家强些,可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离了季家,你还能这么说话吗?”
“哦?”季母淡漠地应了一声,“怎么不能说话了,我们礼家好像也比你们安家强些吧。不过话说回来,我欺负人了吗?我不都是顺着您的话说的吗?”
“季夫人,您别生气,老太太年纪大了,都说越老越像小孩,您别和她计较了,快来喝杯茶吧。”还是刚才那个机灵的安家儿媳妇。
季母从善如流,挑了个位置坐下。
安老太太哼了一声,嘟囔道:“不就是有点钱嘛,等回头我孙儿也有钱了,看你们一个个还张狂得起来不。”
她身边的安家众人,都一致端起来茶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季予惜跟在季母身边看完一出大戏,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感觉像是穿进宅斗文里呢,斗极品亲戚什么的,我妈这个口才,应该能拿个宅斗冠军吧。】
季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小儿子太看得起她了。如何强力又不失礼数(俗称软钉子)地回击,是豪门女眷的必修课,几乎人人都会的。
也不是特意学的,就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地跟着大人就会了。毕竟都好面子,谁也不想撕破脸闹得太难看。
提到这个,季母又要叹气了。之前原子夕就不会,和别人吵架只会摔东西破口大骂。顾忌季家的身份,有人称她一声真性情她还当了真,下次变本加厉地真性情。季母头疼得很,这种场合一向不愿意带她出来,她就到处说季母不喜欢她。现在看安老太太这个样子,言传身教,只怕安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好在予慎离婚了,季母无比庆幸。
郭宁住的不远,一个小时不到,季予惜就听见鞭炮声响起,这是迎亲车队回来了,于是众人一个个都迎出去。
季予惜左顾右盼,四处寻找。
【不应该啊,荀鹤不是说今天要来吗?这迎亲的队伍都回来了,他还没到?慕童姐也是从剧组酒店过来的,他拐哪里去了比慕童姐还晚?】
至于季父和季予慎,刚才季母已经确认过他们快到了,季予惜倒没有操心。
等王安华和郭宁下了车,准备仪式的时候,荀鹤还不见踪影。季予惜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人在哪儿,荀鹤倒是秒回:
荀鹤:[有点事耽误了,马上就到,稍等。]
季予惜:[快点,仪式都要开始了。]
荀鹤:[你好好看看,等回头你结婚的时候,能用上。]
季予惜:[?]
季予惜:[我谢谢你,你比我大,要结也是你先结。]
【回消息倒是快,也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自己表姨的婚礼都能错过。】
季予惜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默默吐槽。
季予慎和季父刚进来,就听到惜宝这句心声,同样是晚到的,惜宝就只关心荀鹤被什么绊住了,也不关心他们。季父的心裂成两半,咕嘟咕嘟直冒酸气。
季予慎也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快要心梗了。他走到季予惜身后,在他头上敲了下,当做小小的报复。
“大哥,你来了!”季予惜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稍微抚平了季予慎心中的酸涩。
季予慎嗯了一声,说:“我看见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好长一条车队。”
“婚礼仪式都要开始了,你和爸也是被事情绊住了吗?”季予惜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我们堵车了,快到别墅时,有一段路特别堵。”季予慎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荀鹤也是堵在那里了?】
季予慎:“……”
很快,仪式就开始了。
因为是户外婚礼,大家很多都自己找位置观看。主席台两侧,就是昨天季予惜见到的电子屏,此时正轮播着新人的婚纱照。
司仪准备好后,抬步走上台,“欢迎各位来宾参加王安华女士和郭宁先生的婚礼,两位新人已经收到大家满满的祝福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话的时候,背景音乐声关小了。等主持人讲完开场词后,只听场外有人拿着话筒,突然喊道:“前女友共十三人前来送祝福!”
季予惜的心咯噔一下。
大家回头看,果然看到一排女生,一个个都穿着礼服,打扮得很漂亮。她们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前女友来送祝福]几个大字。
宾客轰的一下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接着,两侧的电子屏换了一组照片开始轮播,是郭宁和不同的女生的亲密合照。
季母静了一瞬,突然生气道:“周律师怎么做的背调,这么多前女友他查不出来?”
季予惜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不是郭宁,妈你忘了,安家还有个长得和郭宁一模一样的人。”
也许因为他看多了郭宁和华姨的婚纱照,再看到电子屏里的双人合照时,能很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场宾客并不知道,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就是有几个安家的亲戚也是惊讶的。不过他们神色各异,有些是惊讶郭宁竟然有这么多前女友,有些则看出来照片里的这个,倒像是安家的养子安述青。
其实安家养子和新郎长得很像的事,他们在刚到别墅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不过安家人都知道安家养子安述青是已婚,也就感慨了几句两个人长得真像的话。现在前女友的照片放出来,除了几个和安述青比较亲近的,其他人也分不清照片上的是安述青还是郭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群开始骚动,不论前女友是真是假,来闹婚礼的都不是客人,主家应该赶出去才是啊,怎么没人提这事呢?
等电子屏上的照片轮播结束,突然,又有另一个话筒声也喊道:“前男友共十三人前来送祝福!”
这次是从一个方面传过来的,大家又一致扭头看向另一边。
人群后面,一群男士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也拉了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前男友来送祝福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电子屏上也开始轮播王安华和这些男生的照片。
季予惜顿悟:【这是借力打力?不能阻止别人闹事,就把闹事变成喜剧效果。是荀鹤干的吧?不愧是当导演的人。】
刚才还没炸完的人群,又炸了一次,议论声比之前还大。
“这几个不是王家那些少爷们吗?”
“还有这几个,是王家的表少爷吧?”
“这搞得哪一出,都是亲戚怎么能叫前男友呢,把我吓一跳。”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这一对新人多奇葩呢,前女友来搅和,前男友也来搅和?”
“可能就是节目效果吧,调节气氛的?我就说哪能有十几个前任的,又不是八爪鱼。”
“我怎么觉得前女友不像是节目效果呢,男生这边还统一服装了,前女友那边都是自己管自己,衣服五花八门,不过妆化的漂亮。”
“男生想穿得五花八门也得有那么多衣服啊!”
大屏开始滚动的时候,季予惜一直盯着的安家人看,有两个明显和大家表现的不一样。大家都有一个情绪从震惊到稀奇,再到不能理解但尊重的过度过程。这两个人却不是,从头至尾都很平静,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第033章 婚闹真相
照片轮播结束, 主持人重新连接,他笑道:“朋友们和二位新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啊,现在我们继续流程, 婚礼正式开始!”
随即音乐起。
季予惜也在观察那些前女友们,在前男友们出现的时候,她们貌似也很吃惊, 几个人凑到一起说着小话。等前男友上场后,管家带着人把她们请到一边。接着婚礼正常进行, 前任送祝福环节, 好像就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什么。
没过一会儿,荀鹤来了。他站在季予惜身边,小声问:“我这一手聪明吗?”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一般吧,我听说厉害的杀手往往杀人于无形。”
荀鹤这招顶多算是损招。
荀鹤顿时笑了, 解释说:“那群人是安家带进来的,要不然这么多安保人员,她们还能飞进来不成。”
其实昨天季予惜提醒过之后,荀鹤立刻就和舅舅说了, 他只说明天婚礼保不齐有捣乱的。幸好舅舅没有追问他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就很重视地让现场主管加强了安保, 并沿路安装摄像头。今天王家在发现安家带了好几个年轻女孩子进来之后,就意识到一定会有突发状况。
当时再把人赶出去明显不合适, 于是荀鹤临时起意, 决定把闹剧变成喜剧效果。虽说婚礼之后前任送祝福这件事还是会被当成笑谈, 但至少王安华不是沦为笑柄的那一个。
“是安家不想让婚礼正常进行?为什么呢?”季予惜不解。
王安华虽然没姓安,到底也是安家的孩子。是亲人又不是仇人, 为什么会刻意破坏她的婚礼呢?让她沦为今日笑柄,对安家来说是有什么好处吗?
荀鹤也不明白。
他平常忙着和舅舅拍戏,也没时间了解王家和安家的恩怨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他知道的也不比季予惜多。
季予惜伸手把刚才那两个人指给荀鹤看,“这件事和他们俩脱不了干系,刚才前女友出现的时候,他们就静静看着,一点也不惊讶,等前男友出现的时候,他们倒是惊讶了一下,也很快接受了。跟其他人的表现完全不同。”
荀鹤点点头,说:“我会告诉我外公的。”
其实就算季予惜不提这两个人,王家也会查到底。电子屏上的照片,用的是安述青的照片,安家要说没有插手,这怎么可能呢?
目前王家只需要考虑是安家本家出手的,还是王安华她父亲这边的安家出手了。
说起来,今天王安华的婚礼,她父亲好像都没出现。季予惜觉得很奇怪,就问荀鹤。
荀鹤哼道:“你还不知道吧,华姨的母亲去世后,他就另娶了,还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可能也成年了吧。”
“啊?他不是入赘吗?”季予惜真不知道这个,这些天里听了很多华姨的事,好像没有人提到过这位父亲。
荀鹤:“他和安家那边也几乎不来往了,更别提王家。他二婚的时候,安平表舅还没成年,他直接不管了,全靠安老太太照料。更别提华表姨了,从小跟他也不亲近,父女俩一年能见一回都是好的。”
季予惜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荀鹤又说:“不过华姨也不需要父亲,一会儿我外公送她上台。”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台上的司仪刚好进行到新娘上场,荀鹤的外公牵着王安华登场了。此后婚礼按照正常流程进行,安家也没有闹出其他的幺蛾子。
季家人参加完婚宴,就离席了,荀鹤还不能走,他算是半个主家人,需要帮着收尾。荀鹤便朝季予惜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等他忙完打电话。季予惜轻轻点头,朝他一挥手,转身去追走在前面的季予慎。
结果他一转身,刚好看到季予慎幽怨的目光。
“大哥怎么了?”季予惜看不懂。
“……没什么。”季予慎梗了一口老血又不能直讲,和外人争弟弟,说出去他也嫌丢人。
季予惜却突然悟了,“刚才慕童姐走的时候没和你打招呼!哈哈哈!”
他无情地嘲笑大哥,季予慎只觉身上中了好几箭。
慕童是代她母亲来参加婚宴的,只在来的时候和季母还有季予惜打了个招呼,就去和她母亲的故交们联络感情了。倒不是她不愿意和季母待一起,而是顾及到她现在和季予慎的关系,不想被当成焦点,所以有意避开季家人。
这就导致季予慎来了以后,被她严厉制止不许靠近,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所以季予惜才拿这个来嘲笑他。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啊,”季予惜看他大哥自闭了,给他大哥出主意,“你求婚不就好了。”
季予慎:“……你别说了,慕童现在还没戴上戒指呢。”
他顶多算是个见习男友。
越想越心梗。
……
隔天剧组又放了一天假,因为王安华还要在酒店宴请其他宾客,王导和荀鹤作为自家人需要去招呼来宾。
季予惜便无所事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拍戏,再加上各种意外,倒是让他的生活充实不少,突然闲下来,像是无所适从一样,他在家里各种转悠。
转悠到大家都看着他。季予惜这才反应过来,说:“哦,有点无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有点无聊。往常除了拍戏,他还会抱着手机傻乐,今天荀鹤忙得没空给他发消息,他就觉得无聊了。
季予慎一想,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不知不觉间姓荀的在惜宝心中占了这么大一块位置,他都要比不过了。想了想,季予慎说:“那今天你跟我去公司转转吧?”
“去公司?”季予惜一怔。
季予慎:“对啊,咱家的公司有什么不能去的。”
季予惜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有点好奇。他从来没去过呢,反正闲着,去看看也行。
“那我上去换衣服。”季予惜噔噔噔跑上了楼。
季父轻轻摇头,对季予慎说:“惜宝未必愿意进公司。”
他最了解大儿子的想法,这么大的季氏集团,等他退下来后,就全靠老大一个人支撑。老大也想找帮手,眼看老二是指望不上了,他只醉心于学业,老大就把希望放在老三身上。
可老三这个性子,未必会愿意接手这些。
“万一他去了之后就喜欢了呢?”季予慎不死心。
季父又摇摇头,不忍心打击大儿子。谁会喜欢上班啊?要是坐在家里还有钱数,保证没几个人愿意去工作的。
季予惜换好衣服下来,殷切地看着季父和季予慎,季予慎就笑着拿钥匙去开车。
季予惜到了公司后,他大哥身边的特助是个很干练的姐姐,也很喜欢季予惜,看他来了,立刻给他送了一堆小零食和小玩具,只是季予惜看着那些12+的玩具忍不住沉思,自己真的看着很小吗?
过了二十分钟,季予慎没听到弟弟的动静,回头看,发现他已经和那本解密游戏书杠上了。
季予慎怔了怔,忍不住笑着摇头,还说不是小孩子。
到了中午吃过饭,荀鹤可能忙完了,发消息问季予惜在干什么。
季予惜:[图片.jpg]
他把正在解密的一道题拍给了荀鹤。他被困住好久了,这道题是一串字母,从字母里挑单词组成句子,这个句子就是下一关的线索,季予惜苦思冥想半天,都没能组成正确的句子,真是学渣的绝望。
荀鹤:[?]
季予惜:[你也不会吧?我就知道。]
荀鹤:[百宝箱在三楼。]
荀鹤:[你一上午就在干这个?]
季予惜:[!]
季予惜按照荀鹤说的,果然在书中三楼的位置找到了百宝箱。
季予惜:[你好聪明!]
荀鹤:[怎么玩起这个了,喜欢解密我带你去玩密室啊!]
季予惜:[就是无聊,随便玩玩。]
荀鹤:[那我讲点不无聊的事情?周律调查报告出来了。]
季予惜:[!]
季予惜:[什么结果?]
荀鹤:[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季予惜就把位置发给了他,然后告诉大哥,他下午要和荀鹤出去一下。
季予慎又开始泛酸了:“他有时间吗?”
毫无所觉的惜宝没理会大哥的心情,直接说:“忙完了啊。大哥你自己在公司待着吧,我见过荀鹤到时候直接回家。”
说着,季予惜还在挑小零食,有几样刚才吃着很不错,他准备带给荀鹤尝尝。
季予慎烦躁地转着笔,交待他:“不要回家太晚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季予慎答应着,等荀鹤的电话打过来,他就开开心心地走了。
荀鹤没来及回去换衣服,他还穿着婚宴的衣服,只是把外套脱下来,衬衫挽到小臂处。他开着一辆其貌不扬的SUV,是季予惜不认识的车标。
上车后,荀鹤还给他买了奶茶。季予惜道谢后,把他带下来的小零食递给荀鹤。然后问:“你说周律师的调查报告出来了?郭宁和安述青有血缘关系吗?”
这个应该最好查的,只要查下两个人的DNA就有结果了。老实说,在季予惜的猜想中,他以为周律师查这个根本用不了一个星期那么久。
荀鹤:“这个没有查出来,周律师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安述青。最后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出国了。”
“什么?”季予惜完全没想到,他还以为这一项比较好查呢,“在国外就没办法查了吗?”
荀鹤说:“不是没办法查,是比较复杂,周律师说他可以出国找人。但是我外公还有第二项委托,他就先完成第二项委托了。”
“所以他的报告是关于两个人的身世?”季予惜有点不敢置信。
这确实在季予惜意料之外,第二个委托是查清他们两个的身世。当时委托的时候,周律师还说不一定能办到。没想到反而是简单的没完成,困难的完成了。
荀鹤点点头,说:“也是凑巧。他打听到了当时安述青被收养时,安家一个保姆的住处。那个保姆年纪大了,辞工回家养老,但她身体很好,记忆力也很好,还记得当时抱养安述青的细节。”
按照保姆的说法,那年安家新添了一个少爷,一生下来就十分羸弱,三天两头生病,后来有个高人给安家出主意,说是让抱养一个年龄相仿,八字相合的婴儿,一起养着,渐渐就壮实了。
此后安家一直在寻访合适的婴儿,听说某一户人家有一对双胞胎,和安家那位小少爷是同一天出生,八字再相合不过,安家就去问他们家愿不愿意让孩子到安家来。
但是好好的人家生养了一对双胞胎,又怎么可能送人呢。
见他们不愿意,安家只好继续找。只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个时候,那对双胞胎的父母竟发生意外葬身火海了,按照事故调查报告,是房子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而那对双胞胎很幸运的不在家,从而躲过一劫。
只是双胞胎的亲戚们,也养不起两个孩子,就动了心思,想送养出去。这下安家的机会来了,他们家把双胞胎其中的哥哥收养了,取名安述青。
说也奇怪,自从安述青到来之后,安家原来的小少爷,真的不怎么生病了。但是保姆也说,安述青不如安家少爷聪明,小时候俩人上同一所学校,养子就比不过亲子,长大后更是不如。亲子已经能在自家公司独当一面,养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隔三差五地换女友。
去年他总算是遇到了命定之人,结婚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才算消停。
季予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安家想要孩子,就凑巧发生了火灾,变成了孤儿?”
荀鹤:“是意外还是人为,现在已经无从查证。周律按照那个保姆的描述,找到了双胞胎的亲戚,询问另一个婴儿的下落时,全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清楚的。”
季予惜想了想,说:“那按照常理判断,很可能那个婴儿被弃养了,然后送进了福利院,就是郭宁。”
荀鹤:“我也是这么猜的,周律师还去福利院查问当时郭宁的收养情况,据老院长说,是有人把孩子放在了福利院门口。当时大概三岁左右,身上什么都没有。郭宁还是院长起的名字,老院长说,郭宁很招人喜欢,不到半年,有人来领养,就挑中了他。”
“什么?”季予惜又愣了,“郭宁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荀鹤说:“对,他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周律师前一份报告中也写了,他是被人收养,但没成年父母就过世了。他又回到福利院呆了几年,之后外出上学,正常工作。”
“原来是这样。”季予惜点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那周律师还要出国找安述青吗?其实按照这些线索推测,他们两个应该就是那对双胞胎,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像的的人。”
调查到这里,已经能证明郭宁和安述青是两个人了,那之前他们怀疑王安华的未婚夫出轨就是无稽之谈。那天他和荀鹤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安述青。
“是啊,不过周律师追求严谨,他已经在办签证了,说既然接受委托,就一定要出结果。”荀鹤聊着天,车开得很慢。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又问:“安家的事你想听吗?”
“当然要,我还等吃那些前女友的瓜呢。”季予惜忙说。
按已知条件可推测,昨天到现场的前女友其实是安述青的前女友,因为保姆说,他有过很多女朋友,加上他本身又和郭宁长得很像,所以用他和前女友的照片来混淆视听是最方便的。问题是安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荀鹤说:“你还记得昨天你指给我的那两个人吗?”
季予惜点点头。
荀鹤说:“他们一个是安家本家的叔叔,一个是安老太太的侄儿。”
这件事是安家本家和安老太太两边的意思,目的就是搅和王安华的婚礼,至于为什么要搅和王安华的婚礼,这也是王家人想知道的。
所以昨天出事以后,王家没客气,把前女友和安家两个叔叔都扣下了,说晚上还有答谢宴,请他们务必参加。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王安华的母亲去世之前留有一笔不小的遗产。她的遗嘱上写明,这笔遗产一分为二,王安华和安平各得一份,在两人各自结婚之后可以动用。
这笔遗产对安家来说算是挺大一笔了,但对王家来说,其实不值什么,王安华自己的资产都比这个多。问题是,王安华四十几岁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母亲还留有这样一份遗产。
据那两个叔叔所言,王安华的母亲委托了律所处理遗产。安平的那份,在他结婚的时候,已经分给他了。王安华的那一份,还由律所代为打理。
安家老太太本以为王安华一辈子不婚,那她那一份就会一直留着,直到她离世,然后安平的孩子是和她血缘最近的亲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
荀鹤说:“按照他们的陈述,应该在华姨婚礼结束之后,就会有律师上门,移交属于华姨的那部分遗产。”
“可是这中间有问题啊。”季予惜不解,“就算他们搅和了婚礼,难道华姨就会离婚吗?如果不离婚,那份遗产不还是要移交?”
荀鹤摇摇头,说:“你不了解华姨,如果婚礼上让她那么丢脸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离婚。”
季予惜想想那个场面,一群前女友拉着条幅来送祝福,好像在说,这是我们不要的垃圾,送给你了。在当时的环境里,有照片为证,加上一时无法查清她们的身份,确实稍微有点气性的,都有可能当场悔婚。
这条计谋不高明,却胜在管用。
“那现在华姨要怎么处理?”季予惜问。
荀鹤:“昨天晚上问清楚后,华姨就要去安家要说法,我外公说,今天还要再办一场喜宴,等今天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如果安家还要脸,会亲自上门解释。要是不要脸,那我们也不用客气。”
他说着,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我们要去哪里啊?”季予惜终于想起来问了。
荀鹤笑道:“带你去看热闹。”
……
汽车在宽广的马路上飞驰,大概跑了一个小时,速度慢慢降下来。这里是D城的城郊,高楼和车流量明显比不过市区,但是有很多拆迁房。
季予惜隐约猜到一些,问:“你要带我来安家?”
荀鹤笑道:“婚宴结束了,安家没有人来,只能华姨亲自上门要说法。”
季予惜眼睛一亮,“华姨已经到了吗?早知道让我妈来了!”想到季母舌战安老太太的场面,季予惜还有点心痒痒的。
荀鹤:“失策了,没想那么多。华姨应该已经到了,我接你的时候,她和舅舅们就先走一步了。”
他把车停好,领着季予惜进了小区,按导航走到楼下。
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能听见楼上的动静,季予惜疑惑地向上指了指,看向荀鹤。
荀鹤点点头,“二楼,要上去吗?”
季予惜赶紧点头,荀鹤便带着他上楼。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户人家,房门打开,里面的争执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安老太太扯着嗓子吼道:“你都那么有钱了,贴补贴补你弟弟怎么了?你弟弟也是你妈生的!你都不觉得他可怜?”
王安华冷笑道:“别扯那么多,我今天就是来要说法的。婚礼上那些前女友还有照片的事,我就想问问是谁干的?是安平吗?”
安老太太:“关安平什么事?是你眼瞎找了个烂男人,你也不看看昨天婚礼上大家都怎么笑话你的。你还有脸继续办!”
王安华声音提高八度:“我还想问呢,我难道不是我妈生的?我妈给我留有遗产的事,我二十多年后才知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为了吞我妈留给我的遗产,竟还要毁了我的婚礼,这就是亲奶奶做的事!”
安老太太嗓门更大了,“是我不让告诉你的!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分遗产,王家给你的够多了,你还不知足,还惦记我平儿的东西,老天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
她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冷冰冰地看着王安华。
王安华原本愤怒的心情,瞬间被浇灭了。这不是她的奶奶,只是一个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好继承她遗产的伥鬼!
“老太太说这话,是当我们王家死绝了吗?”
一个男声从房间传出来。
“是王导?”季予惜诧异了一下。
荀鹤点点头。
王导继续说:“安华母亲的东西说起来还是我们王家给的,留给她的两个孩子我们没意见,属于安华的那一份,就算你们不想给也得给。遗嘱可不是你藏起来不让安华瞧见,就没有效力了。要是不想挨官司,就不要动歪心思。安家本家我们还瞧不上眼呢,别以为拉了安家本家来壮胆,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季予惜默默点赞。
王导继续说:“老太太还没问过你侄儿呢,是一点都不关心吗?”
安老太太静了一瞬,立刻疯了一样嘶吼:“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王导:“我没把他俩怎么样,他们自己私闯民宅,送去警局受点教育,相信很快就能回来了。”
季予惜歪着头看荀鹤。
荀鹤解释说:“昨天晚上的事,本来已经放走了他们,他们自己溜回来想找那几个女生,华姨就报警了。”
里面正闹着,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季予惜和荀鹤一起扭头看。一行四人从楼梯上来,跟在最后的,竟是原子夕。
荀鹤轻轻说:“是安家本家的人。”
第034章 搞个大的
原子夕也没有想到, 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季予惜。她愣愣地看着曾经的小叔子,嘴角蠕动半天,也没有开口。
倒是原子夕旁边的男人朝荀鹤和季予惜点点头, 然后走进安家。
原子夕最后看了一眼季予惜,也跟着进去了。
荀鹤小声问:“这就是你的前大嫂?”
季予惜点点头,原子夕看着比离开季家时更瘦了, 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看人总是仰着下巴的感觉。
季予惜曾听季母说起过一次, 原家是和季家做生意的, 有一多半订单都依赖季家。也许当初原子夕给大哥下药的事,也不全是她一个的想法。如果不是季原两家结亲,原家在三年前就会关停一大半生产线。后来原子夕嫁给大哥后,原家有了季家的订单,才渐渐恢复元气。
只是现在两人离婚后,那些合作自然也就停了。现在看原子夕的样子, 可能她回家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吧!
季予惜还是感觉挺唏嘘的,但要说多同情那也没有。他可不会忘记,如果季家败落后,他大哥半身残疾时, 原子夕是会抛弃他的,并且会蚕食原属于季家的产业。
荀鹤轻轻拍了拍他。
季予惜回神, 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压低了很多。
荀鹤便说:“我们也进去吧。”
他带着季予惜进去,站在了最角落里。
岂料安老太太一眼看到了他们俩, 马上就冲着他们俩说:“去去去, 有你们什么事?你们是我安家什么人啊, 说进就进,要不要我老太婆也报警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
王安华回头一看是他们俩, 直接招招手让他们过来,“他们一个是我外甥一个是我干儿子,怎么不能来了?您索性报警把我也一起抓了呗!”
王导淡淡地看了外甥一眼,这小子先前说有事,原来是去接人了。还有季家这个小儿子,就这么爱吃瓜,回回瓜田里都有他。
“大娘,闲话就不要提了,说正事吧。”安家本家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人直接开口,他刚才说他是安述青的养父,想必在安家是有话语权的。
房间里几人齐齐看向他。
他也不矫情,直接对着王导说:“王导,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们安家做的不对,差点毁了大侄女的婚礼。在这儿给你们赔罪了,子夕。”
他看了眼原子夕。
原子夕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后递到王安华的面前。“安华姐姐,这是舅舅和安家的赔礼,你不要嫌弃。”
盒子里是一对龙凤呈祥的金手镯,一支凤尾金钗,并其他小巧的金饰。
安老太太看得眼都直了,“怎么送她这么好的东西?”
“大娘!”安述青的父亲提高了声音,“这事儿本就是安家做得不对,大侄女在婚礼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做奶奶也该表示表示才是。”
“我一个老太婆哪有东西可给她的。”安老太太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安华没接东西,她看了看王导。
王导轻轻点头,王安华这才伸手,“那就多谢伯父了。”
有了赔礼的事打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安述青的养父说:“事情我了解清楚了,是我家小弟和大娘的侄儿俩人莽撞,因为见侄女婿和我养子长得像,就想搞个恶作剧,他俩没分寸,让他们受几天教育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件事,和我养子无关,他最近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很吃惊,希望大侄女和王家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就不要怪他了。”
原子夕也接话说:“述青表哥真的出国了,因为有时差,我们和他联系上就晚了点。我可以作证,述青表哥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听说有个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他也很惊讶呢,还让我把照片发给他看看。”
季予惜悄悄看向荀鹤。
【这个人讲话很有意思,他的意思是婚礼上的闹剧是他小弟和这边安家的主意,和他们家没有关系。王家如果要找事,希望能找准仇人,不要误伤他们这一脉吗?】
荀鹤也悄悄和他交换神色,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王导想了想,说:“安述青和我妹夫是亲兄弟吗?”
安述青的养父沉吟片刻,说:“有可能是,当初我领养述青的时候,他们家是一对双胞胎,述青是老大。另一个孩子当时在孩子亲叔叔那里,听说侄女婿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也许中间出了什么差池。但我们没有告诉过述青的身世,他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兄弟。我看等述青回国,让他和侄女婿见一见,再不然做个DNA验一下,如果是亲兄弟也多个亲戚不是。”
此时他旁边另外一个安家的叔叔也说:“到时候更是亲上加亲了。要不是这次事情闹得大,我们也没想到,安王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
王导看了看王安华,询问她的意见。
王安华便说:“既然伯父亲自来赔礼道歉,婚礼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是我应得的,我要拿回来。”
安老太太脖子一梗就差说出要钱没有的话来。
安述青的养父却说:“这本就是应该的,之前我们不知道你母亲还有这样的遗嘱,既然知道了,自然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来。且你已经结婚,那明天就让律师到你家去处理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意见。”
“怎么没有?”安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张口,“安平领着两个孩子和我一起挤在这个破房子里,你们都不可怜他的?凭什么安华住五层大别墅,我平儿就只能住这个小破房子。她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盯着她母亲留下来的这么一点东西?”
安家本家的几个人没想到她竟会赤/裸/裸地把话挑明,一时都有些无语。
“奶奶!”此前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安平终于忍不住冲出来,他的脸上尽是难堪,匆匆冲着一屋子的长辈点点头,又说,“我早就说了那份是姐姐的,我不会要。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要是舍得拿出来花,我们怎么可能过得这么紧巴。”
季予惜耳朵顿时竖起来了,【安老太太难道还克扣她亲孙子的东西?】
安老太太听他这样说,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什么叫我不舍得拿出来,你们一个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家我要是不当,我们一家子早就喝上西北风了。你没成家前怎么不嫌我当家了,现在倒说这样的话。”
安平似乎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奶奶争吵,他的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最后说:“反正我姐姐的那份我不要,你也别拦着我姐姐拿,今天这么多长辈在,你拦也没用。”
安老太太气得伸手在他身上打,“我都是为谁争东西的?你这个没良心的。”
“为谁争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安平的妻子靠在卧室门口,扣着手指,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予惜的目光立刻又移到她的身上。
【她好像话里有话?】
上回王安华的婚宴上,季予惜见过她。当时对她的印象和安平差不多,都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形象。没想到她也是一肚子怨气啊。
“有你说话的份吗?”安老太太立刻喝止。
安平的妻子哼了一声,转身回卧室,还把门关上了。
“她是这家的孙媳妇,她都没说话的份,那谁有说话的份?”
王安华嘲讽地看着安老太太。倒是安平猛地看着姐姐,眼圈顿时红了。王安华的目光移过去,平淡地问:“弟妹那话什么意思?”
安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安老太太立刻道:“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王安华:“我妈的事我就能管,安平,我就问这一次,你要是不想让我管,我立刻闭嘴。”
安平张张嘴,最后说:“就是爸的老婆,总是让爸来问奶奶要钱,说两个孩子养不起,奶已经把自己的钱给得差不多了……”
他说着,频繁地看向安老太太。
季予惜差点忘了,这姐弟俩的父亲二婚还有两个孩子的事。荀鹤当时说,他跟安家也不怎么来往了,没想到养老没他,要钱倒是有他了。
王安华冷笑道:“真不错,我妈的钱还能给我爸养后老婆和后儿子用。伯父,我家的事,还得您做主,您觉得我奶这样合适吗?”
她把众人的焦点转移到安述青的养父身上。
安述青的养父是安家这一辈的当家,他辈分虽然比安老太太低,安老太太却不怎么敢违拗他的意思。见他看着自己,立刻辩解说:“平儿的钱我一分没动,我分得清轻重。”
虽说儿子总是拿另外两个孙子说事,不过安老太太心里清楚,能管她老的就只有一个安平,连儿子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哪怕儿子每次来要钱,画再大的饼,她都没敢把安平的那份给出去过。即便如此,她自己存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也被骗去大半了。
想到王家的人就在旁边看着,安述青的养父权衡之后,就说:“大娘,不是我说,你年纪大了,安平也四十岁的人了,你就把他的东西给他拿着。他那俩孩子也快成年了,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安平是个孝顺孩子,你防着自己亲孙子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那两个没回来看过你的孙子给你养老?”
其他几个安家的叔叔们也是这个意思。
安老太太舍不得钱包,硬着头皮说:“我不是舍不得给安平,是他自己不管钱,总让媳妇当家。”
“媳妇当家怎么了,他们结婚快二十年,生俩孩子,你还怕孙媳妇卷钱跑路了?”安家本家几个人说着都笑了。
“那可说不好。”安老太太眉毛一挑,就要开始讲古。
安述青的养父抬手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说:“大娘,今天王家也在这里,不要让人看了笑话。王家既然要来给两个孩子主持公道,咱做的不公道的地方就得改。”
他顿了顿,看安老太太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说:“今天我们三家都在,不如就把弟妹当时的遗嘱拿出来,遗产分清楚了,让他们姐弟俩各自拿各自的份,我现在就让律师过来。”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安老太太如何肯,阻止道:“安平那份在我这儿,我倒是能给,安华的还没过户,着什么急啊?”
“能今天办的事情不要拖到明天,趁着王家也在,也好做个见证。”安述青的养父直接做了决定。
安老太太年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想了半天,最后把气撒在安平身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一起欺负你奶奶,我真是白疼你了!”
她抬手又要去打安平,虽然她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力气。安平挨两下也不怎么疼,王安华却突然炸了,“你不要打他了,从小一直打他,他有今天,都是让你打的!”
安老太太又气得想打王安华。
王安华可不会站着不动,她一把捏住安老太太的手腕,说:“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安平一个大男人,啜泣着捂住了脸。
王导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予惜也有些不忍心,【这老太太肯定没少打华姨和她弟弟,真是个老不死的。】
他甚少这么骂人,这次又是在心里想的,倒没有觉得会有人能听到。
荀鹤悄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小惜真是嫉恶如仇啊!
……
这天在王家消磨了半天时间,不过季予惜并不觉得累。事情最后都完美解决了,安老太太再不愿意,当着安王两家的面,也把属于安平的那份拿出来给了安平。安平转手就交给自己妻子收着,没把老太太气得晕过去。
律师也来到安家,和王安华做了交接,王安华也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她摸着她母亲留下来的首饰盒,有些泪目。
许是母亲的旧物勾起了她小时候的回忆,临走的时候,王安华难得给自己弟媳说了两句话,只说让她没事的时候多去她那边玩。
那个话不多的弟媳受宠若惊,安平又没忍住落了泪。
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个结果,只有安老太太不满意。她冷哼着,一直不开口说话,指望有人来问她的意见,可惜直到众人离开安家,都无人理睬她。
荀鹤看见季予惜多次回头看这个老太太,于是告诉他:“安平舅舅很孝顺的,以后也不会缺她吃穿,只要她好好的,不搞幺蛾子,晚年不会受苦的。”
季予惜点点头,却在心里想:【只要她还有个不靠谱的儿子,晚年就不会多幸福。】
不过这些就是别人的家事了,他就是一个吃瓜的。
等出了安家小区的大门,王导和安家本家那几个告辞分开。原子夕却想是有话要对季予惜说一样,她看着季予惜欲言又止,荀鹤立刻护小鸡一样,把季予惜挡在了身后。
原子夕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跟在她舅舅身后离开了。
季予惜有些猜不透,“她想和我说什么呢?”
荀鹤:“不管她要说什么,都轮不到和你说。她要找也应该找你大哥,或者季夫人。”
说不定就是因为小惜年龄小,她觉得最好骗,这才要找小惜说话。幸好自己反应快,没让她得逞。荀鹤在心里微微得意。
王导走在前面,问王安华:“妹夫去哪里了?”
说起来是有点奇怪,虽然是王安华自己的事,但她是新婚,按理说丈夫是应该陪着一起来处理的,毕竟多个人哪怕是壮胆也是好的。可婚宴结束后,郭宁就不见踪影了。
当时王导还问了一句,王安华只说这是自己的事,不想让郭宁插手。
但是他们在安家待了一下午,就连季予慎都给季予惜打了两三个电话,这个妹夫却没有问过王安华一次。
和荀鹤一样,做导演的总是观察得较为细微。王导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符合常理,哪有这样的新婚夫妇?他心中觉得奇怪。
王安华看了眼手机,没有一条消息,她也不恼,只说:“可能有事吧,我们不管他。荀鹤和小惜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今天带你们去尝尝。”
王导皱着眉,只说:“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王安华笑嘻嘻地点点头。
荀鹤想到安述青,又问:“表姨,表姨夫和安述青真的很像吗?你以前应该见过安述青的吧?”
可能因为王安华是姓王的,又常年在王家生活,他们总是忽略了她也是安家人,那安述青作为安家本家的养子,哪怕见的次数少,她也一定是见过的。
“当然见过啊,他小的时候,我还带他玩过呢。”
王安华不甚在意,扭头看了两个小辈一眼,又说:“外面都传他不务正业,养子不如亲子有出息,其实都是假的。小的时候,他就比安述朗聪明,为此安述朗还被他父亲罚过,就跪在院子里,被我瞧见了。当时安述青就躲在树后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安述朗考试没考过他。”
她又看了两小辈一眼,继续说:“从那以后,安述青就开始调皮了,不写作业请家长的是他,和同学打架请家长的也是他,早恋请家长的也是他,没考上好大学的也是他。反倒是安述朗,在他的衬托下,渐渐像个人样了,贴了好几层金,进自家公司打工。”
王安华撇了撇嘴。
王导忍不住说:“你了解的还挺多,那怎么和郭宁谈起恋爱来了,顶着一张和安述青一样的脸,你不觉得别扭吗?”
“他不别扭就行啊,他还比我小十岁呢。我怎么都不吃亏,我别扭什么。”王安华十分洒脱。
她这样洒脱让王导也无话可说。
季予惜在心里狂笑:
【哈哈哈哈哈华姨这话说的,怎么都不吃亏,堵得王导都没话讲。】
【说起来王导也快四十了吧,还是单身呢?】
荀鹤轻咳一声,压住嘴角的笑意。
“你俩明天可别迟到了!”王导见表妹说不通,又把矛头指向两个小的。
季予惜还在心里嘲笑他呢,突然被点到,顿时就肉眼可见地萎缩了。
荀鹤忙说:“我们是迟到的人吗,你见小惜什么时候迟到过。”
王导幽幽地说:“上回杜沛兰在医院的时候,你俩都迟到了。”
荀鹤:“……把这事给忘了。”
王导也没揪着不放,又说:“歇了两天了,下周又要赶工。你们俩都打起精神来,好好拍。”
荀鹤和季予惜不约而同地点头。
王导从两个小的身上续了点战力,又转过头去教训王安华,“还有你,上午问你们蜜月去哪里玩,你都没想好,这不是婚前就应该计划好的事吗?多大的人了,做个事情还没个章法,想一出是一出。”
他对妹夫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太满意,新婚都这样,等新鲜感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冷落表妹。好在表妹婚前做了财产公正,倒是不害怕他在钱上动脑筋。
王安华还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说:“他有正事要干呢,等回头他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保证让大家惊掉下巴。”
“又要搞什么大事?”王导雷达启动,“每次你要搞个大的,我爸就要心脏不舒服好久。你先给我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让我措手不及。”
王安华嘿嘿笑着,却依然神秘兮兮地表示:“我们有约定不能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点,和他的身世有关。反正用不了几天,你们就都知道了。”
“身世?是和安述青的血缘关系吧?”王导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大的。不过也行,就到这个程度就可以,别再出幺蛾子了。”
王安华憋着笑点点头,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荀鹤接着说:“大家都能猜到他们俩是双胞胎了,还有什么秘密能让我们惊掉下巴的。表姨你怕是逗我们玩的吧!”
无论他们怎么猜测,王安华都闭口不言,只说等过几天,事情有了眉目,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把,季予惜心痒难耐,默默地在心里思考:【双胞胎的身世很明显了,还有什么是能惊掉大家下巴的?】
他悄悄地打开了作弊神器,在系统缓存中搜索双胞胎的字样。之前按人名搜过了,没有找到相关剧情,所以这次他换了个关键词。
【双胞胎失散多年,找到时竟相距不过百米……】
【双胞胎哥哥为弟弟庆生,场面十分感人……】
【双胞胎互换身份上班半年无人发现……】
季予惜默默念着最后一行文字,在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035章 家中被捕
说起来, 安述青和郭宁两个人从没有一起出现过。
华姨还没有办婚礼的时候,他们偶遇过安述青,没有见过郭宁。等到婚礼现场 , 见到了郭宁,安述青却又出国了。
按照安家人的说法,还是归期未定。
可那天他们偶遇安述青的时候, 安述青身边可是有个孕妇的。按照安家前保姆的说辞,他去年是结婚了的, 那个孕妇应该就是他的妻子。那么问题来了, 什么情况下会把怀孕的妻子留在国外,自己出国还归期未定呢?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可疑。
当初他们怀疑华姨未婚夫出轨,不就是因为荀鹤看到安述青,觉得和华姨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吗?
后来他们接受了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双胞胎的猜想,觉得长得像也很正常。但就算是双胞胎,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同, 长大后也不会一模一样吧?
【难道安述青和郭宁其实换了身份?】
季予惜一句心声,倒让荀鹤差点失态。小惜是又预知了什么,才会这么猜想的吗?他转过头打量季予惜的神色。
季予惜一副沉思状,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
一行四个人前往王安华提到的那家餐厅, 餐厅爆满,果然是一家很火的私厨。幸好她办了私人订制会员, 不需要等座,直接上楼就好。
荀鹤一路都在想季予惜的心声,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季予惜也有些沉默, 他心里也在纠结同一件事情。
这样的两个人在王导和王安华的眼中, 像是吵架了一样。
王导敲了敲桌子,呼叫荀鹤。荀鹤抬头看过去, 王导便说:“你惹他干嘛?”
一句话把荀鹤问懵了,等他明白王导的意思,转过头去看季予惜,不由就是一笑,“我没有,小惜可能是累了。”
季予惜也被惊醒,点点头说:“是有一点,还有点饿了。”
王安华就说:“那我去催催让快点上菜。”
等她出去后,荀鹤便问王导,“舅舅,华表姨和表姨夫是怎么认识的?”
王导说:“听说是有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当时就加了微信,聊了没几天就确定关系了。”
王导说着,就皱起了眉,他总是觉得这段感情太草率了,王安华一向洒脱,这些年未婚,并非一直都是单身状态,她喜欢小奶狗小狼狗,交过几任男朋友都是年纪比她小的。但她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这次是她第一次生出结婚的念头,还是在了解不深的时候做的决定,并飞速执行了。
想到郭宁婚礼和婚宴上的表现,王导就有些隐忧。这两个人相处明显没有性张力,就是娱乐圈人工糖精都比他们甜。
荀鹤又问:“我不常见到表姨,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突然要结婚啊?”
王导想起有一次他在剧组被父亲连夜叫回的场景。因为王安华的母亲早早过世了,父亲有和没有差不多,她的人生大事自然是和大伯父商量的。当时王导的父亲听说后,就立刻把王导叫回来。
王导还记得王安华当时说要结婚,却对这个男人的家世身份过往一问三不知,只把他父亲气得差点昏过去。所以他才说每次王安华要搞个大的,他父亲都会心脏不舒服很久。
后来之所以同意他们结婚,一个是因为王安华很倔强,坚持如此。再一个就是郭宁亲自登门,向他父亲交待了自己的情况,并作出承诺,甚至主动要求两人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他父亲觉得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诚恳的人,委托周律咨询社给他做完背调后,就同意两人的婚事。
这些话还没有讲完,王安华就进来了,“哥你又背着我讲我坏话。”
王导:“怎么算是坏话,俩孩子好奇你和妹夫的恋爱经过,我讲一讲怎么了?要不你亲自讲给他们听。”
“这有什么好讲的。”王安华闭口不提,“小惜吃点零食先垫垫吧,菜一会儿就来。”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了几样餐点。
季予惜接过来并道谢,他尝了一小块蛋糕,又让荀鹤也尝尝。
荀鹤也尝了一块,又问王安华,“表姨,表姨夫是做什么的啊?”
王安华忍不住摇头,“你们今天是一点不想放过我啊,非要刨根问底。”
季予惜也道:“你是新娘子啊,我们不问你也要介绍一下的,现在我们主动问了,倒是免得你不好意思提新郎官。”
王导也被他逗笑了,“正是这个道理,你快说吧,我也很好奇。”
真是离谱,他连妹夫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王安华就有些不自在,说:“他就是给人家打工的,普通的小职员。”
王导还以为她是因为男方工作不够体面,才有这样的神色,便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人家好歹上个班,不像你,躺在家里当米虫。”
“我就知道一说你就要教训我,我哪有嫌弃他的职业了?”王安华不高兴。
季予惜便说:“做米虫有什么不好的,这世上有王导这样能干的人,也得有我这样的米虫存在啊。”
没拍戏之前,他不照样在家里当了半年米虫(虽然他穿来之前是NPC当米虫,不过都一样)。要不是他大哥提议,他还想不到要来拍戏呢!
王导:“你可不算,之前也没人敢用你啊,雇佣童工违法。现在才刚成年就出来工作了,堪称劳模。”
王安华:“……别说了,我知道这一桌就我一个米虫。”
大家很有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吃完饭,荀鹤送季予惜回家,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因为季予惜的那个猜想,他们两个心中装着同一件事。荀鹤拐了弯,决定用话题把猜想引出来,于是告诉季予惜:“说起来,我上高中的时候,身边也有一对双胞胎姐妹。”
季予惜立刻被吸引了,问他:“怎么了?”
荀鹤说:“当时好像是高一吧,这对姐妹分开在不同的学校。但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她们有一天突发奇想,决定互换身份上课。”
“后来呢?”
荀鹤:“互换了一个月吧,老师始终没发现。”
荀鹤高中是寄宿制的,每周放半天假,每四周有大星期,周五中午放假,周日晚上返校上晚自习。隔壁那所高中是每两周放一次,荀鹤之所以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某次小星期,他无意中撞见了这对双胞胎在学校外面见面,聊的话题都是他们学校的事。
荀鹤觉得奇怪,回去一问同学,才发现和双胞胎关系好的都知道,还帮忙打掩护,所以老师才始终没发现。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们,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可能觉得这样的交换很酷吧!好像默默做了件大事一样。
当时荀鹤听过也就算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天,当季予惜心声中吐露双胞胎有可能互换身份的时候,他立刻想到这个场景。如果连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成功,那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想做这样的事,只会计划的更加周密。
季予惜不太理解,“两边的老师都没有发现吗?就算是双胞胎,应该也有区别的吧?”
互换身份其实就是角色扮演,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扮演另一个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荀鹤:“听说最后是另一个学校的老师发现了,才又换了回来。”
他把话题往郭宁身上引,“表姨夫和安述青长得那么像,如果互换身份,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
【没想到荀鹤也有这个猜测。】季予惜在心里想。
他说:“可是他们两个完全不认识,又有什么理由要做这件事呢?”
荀鹤的同学,至少基于一个想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一件大事的心理来互换身份。两个成年男人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荀鹤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想做一件大事,那不就和华姨的说法不谋而合了吗?”
王安华可是口口声声说他们要搞个大事情。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季予惜想了想,说:“周律师还在国内吗?要不再给他下一个委托?”
荀鹤摇摇头,“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就在飞机上。”
季予惜:“……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等等周律师的反馈。”
“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任何猜测都是无稽之谈。何况还是这么离谱的互换身份的猜测,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说不定周律师外国有什么发现呢,哪怕只是证明出国的不是安述青而是郭宁,那他们就可以和国内的安述青堂前对质了。
如果兄弟俩真的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一定要互换身份才可以做呢?本来的安述青或者郭宁不行吗?
季予惜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季母已经从季予慎口中听说他下午去了安家,关系到王安华,她一直在等消息。见小儿子回来了,立刻上前问他:“都顺利吗?”
季予惜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说:“整体还是挺顺利的,安老太太不愿意,不过安述青的养父还算讲理,算是顺利解决。”
季母听到安老太太竟然一直扣着安平的那份遗产,也有些不可思议。“这老太太怎么对自己亲孙子也这样,我还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安华呢。”
季予惜:“是啊,下午华姨替他说了两句话,他都哭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季母就叹了一口气,王安华和安平自小就不亲近,两个又分别在王家和安家长大,没有培养感情的机会,没想到王安华会帮她弟弟说话。她也见过安平几次,印象中是个性格沉默的人,和王安华的飞扬洒脱完全不一样。
季予惜想了想,问:“妈,你见过安述青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季母认真想了一会儿,说:“你大哥可能见的多一点,有时候过年要去原子夕舅舅家拜年的,你不如问问他。”
提到原子夕,季予惜想起来他还有个事没说。
季予惜忙说:“妈,我下午见到了原子夕。”
“嗯?”季母也惊讶极了,“她怎么也去了?”
“她跟着她舅舅去的,好像赔给华姨的那套首饰就是她挑的,当时是她拿出来的。”季予惜回忆道。
季母想了想,说:“她舅舅向来喜欢她,原家现在不好过,他们家又只在乎她弟弟原子晨,还不一定怎么对待她呢。可能她舅舅把她接过去住了吧,也正常。”
两个人正说着,季予慎从楼上下来,一张口就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惜忍不住去看表,还不到八点,哪里晚了?
季母解释说:“安华带他们去吃饭了。你下来的正好,惜宝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季予慎便看向季予惜。
季予惜张口就说:“我下午碰见原子夕了。”
说完他也觉得不妥,顿时有点后悔。碰见原子夕的事和季母说就好了,干嘛要告诉大哥。
季予慎却很平淡,说:“她现在跟着她舅舅做事,你碰见她也不奇怪。”
“你知道?”季予惜和季母异口同声。
季予慎便道:“碰见过一次,当时她和她舅舅一起。听说安家那位太子爷叫安述朗吧,最近差事没办好,被下放了,原子夕的舅舅这才想着培养她,希望她这次不要犯糊涂了。”
季予惜和季母一致看向他。
季予慎莫名其妙,“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季予惜道:“你对她毫无芥蒂啊?”
季予慎还真的想了想,才说:“可能因为我过得幸福,也就不那么计较了吧?要是慕童不肯原谅我,我大概会记恨她一辈子。但现在就还好,慕童和我也没有彼此错过,所以希望她也能过好吧!”
【我大哥这个心胸,我真是比不过。要是有人陷害我,毁我半生幸福,又在我落魄的时候卷走一切抛弃我,我真的会永远恨她的。】季予惜这样想着。
季予慎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也没有那么圣母,只是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他总不能用没发生的事来判定原子夕有罪吧。其他的就像他说的,原子夕在错误的婚姻也吃了不少苦头,而他现在很幸福,所以愿意原谅。
“惜宝你不是还要问你大哥安述青的事吗?”季母提醒季予惜。
季予惜这才想起来,忙说:“大哥,你之前见过安述青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予慎又认真想了想,才谨慎地回答:“他看着有些玩世不恭,但绝不是碌碌无为的花花公子。安家不想要养子太出挑,他那样也是明哲保身。我看他比安述朗还有原子夕都要强些,如果下一代接班人是他,那安家应该能平稳过渡甚至更上一层楼。”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评价安家这位养子了。
季予惜相信大哥的判断,如果大哥都觉得他很聪明,那他一定很聪明。问题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如果想要预谋什么,多半是会成功的。
【但愿周律师那边能尽快有消息传过来吧!】
季予惜按了按太阳穴,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用脑过度了。
“对了,惜宝。”季母看他打算上楼,忽然叫住他。
季予惜回头看,又听季母说:“你二哥今天说,下个周末会带同学回家,在家住两天。”
“好的。”季予惜应了一声,下个周末前,周律师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吧,希望能早点把华姨这件事搞清楚。
……
第二天,季予惜在剧组拍室内戏。
第三天,季予惜出外场拍外景。
第四天,季予惜还在出外场。
总之除了拍戏,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华姨口中的大事,连周律师都好像失踪了,好像那天晚上华姨就是随口编了个故事哄小孩一样。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啊?!】
季予惜等的焦急。他敢肯定,现在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问题是这个平静到底要维持多久?
荀鹤在旁边默默地给他扇着扇子,说也奇怪,才三月的天气,怎么中午就热得能穿短袖了?偏偏他们戏服穿得厚,户外真是热得不行。
“荀鹤,周律师有消息了吗?”季予惜第无数次询问。
荀鹤的回答还是照旧,“今早上发消息说找到人了,要回去补觉。再怎样也得今天晚上看有消息没有了,毕竟有时差。”
季予惜叹了一口气。
晚上他又不住剧组,就算有消息,恐怕也得明天才能知道了。明天是周三,一周中最无聊的一天。
“好了,我保证周律师如果有消息,无论多晚我都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荀鹤嘴角含着笑意。
“好吧!”季予惜也没更好的办法。
但不知道是不是周律师那边出了什么差池,季予惜隔天一早醒来,发现手机上空荡荡的一条消息都没有。
季予惜一睁眼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起床洗漱后,慢吞吞地下楼。却没想到季家人齐聚在楼下,表情沉重。季父季母的表情严肃到像是季家要破产一样。就连季大哥也是眉头紧锁,看着十分忧愁。
季予惜走到半楼梯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惜宝,你还没看新闻吧?”季父先开口问他。
季予惜掏出手机看了看,昨天为了等荀鹤的消息,他把其他的软件权限都禁止了,所以他的手机上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推送。
“怎么了?”季予惜疑惑地走过去。
季予慎叹一口气,打开电视。
“知名企业家安某因涉嫌多项犯罪行为,已于凌晨于家中被捕。”
“根据网络消息,安某此时落网实乃被人举报。”
“安家其他近亲属称不方便接受采访,对案情进展无可奉告。”
“卧槽!”季予惜一整个大震惊!他就断网了一晚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新闻!
季予慎轻叹一声,又换了个频道。
“记者已于安家别墅外守候多时,但安家闭门不出。目前的消息是安某被捕后,并未牵连安家其余人等,因此安家其他人应该就在这栋别墅里。”
说着画面一转,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根本看不清脸。可是季家人都认出她了,是原子夕。
记者立刻冲上去围住她参访:“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安家什么人?安某被捕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究竟有没有犯下指控的那些罪名?”
原子夕闭口不答,越来越多的记者冲过来,她小小的身影被掩埋在人群里。
季予惜看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样的围堵会出什么意外。
突然,原子夕在人群中间伸出一只手指向空中,喋喋不休的记者渐渐闭了嘴。只听原子夕说:“你问的那些我都无可奉告,我能告诉你的是,安家一定配合调查,我们等官方通报就好。麻烦让一下。”
“这位小姐,你可能没有看到完整的检举材料,其中对安某的多项指控均有人证物证,这点你怎么解释?”
原子夕并不答话,奋力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快速刷开了安家别墅的大门,闪身进去。记者蜂拥追至别墅门口,却并不敢往里闯。
季予慎把电视关了,看着季予惜,“新闻基本就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谁举报的?”季予惜一脸懵逼。新闻中的安某就是原子夕的舅舅,安述青的养父。前几天季予惜刚见过,还觉得他比较讲道理,帮华姨要回了遗产,怎么突然就被举报了?
季予慎说:“你看过举报材料就能猜到是谁了。”
他把自己手边的平板递给季予惜,让他从三页开始看。季予惜接过来,找到大哥说的地方,不由一愣。
[三十二年前,安某听信所谓高人的指点,为使自己儿子能够“借运”,策划谋害了老城区康乐村一对夫妇,将其双胞胎中一子据为己有。安某多年来深信借运成功说,和那位“高人”常有往来。以下为证据:图片.jpg]
“是安述青?”季予惜声音发涩。
其实他和荀鹤也对这件往事有猜测,当时还说起过,安家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巧就有一对因为意外变成孤儿的双胞胎,没想到现在真的找到了证据。
季予慎:“应该是,除了举报这件事以外,举报材料里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这些除了很亲密的人,旁人不太可能知道。”
但是季予惜的内心直打鼓,是安述青,还是……郭宁?如果安述青用郭宁的身份和王安华结了婚,那岂不是会把王家拖进这场战争中?这就是王安华口中说的,会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情吗?
恰在这个时候,他一直捏着的手机响了,是荀鹤打来的。
季予惜立刻接通,只听荀鹤说:“周律师回消息了,不是安述青。”
“什么?”季予惜还没反应过来。
荀鹤又说:“国外的不是安述青。”
“是郭宁?”难道他们猜对了?
荀鹤:“不是,是一个陌生人,拿着安述青的卡,在国外消费,安述青根本就没出国。”
季予惜懵了,“安述青没出国,那郭宁呢?”
荀鹤:“从来就没有郭宁这个人。”
“什么?”
荀鹤:“你还记得,周律师的调查报告曾说,郭宁在福利院待了半年就被领养了吗?后来他的养父母去世,他又回到福利院生活了几年,直到长大工作。”
“被领养的是郭宁,可是他和养父母一起死在一场车祸里。回来的是安述青,他用郭宁的身份,编造了一个养父母去世的故事,让‘郭宁’重新活下来。安述青在安家不务正业,大半时间都在鬼混,事实上,他没有回家的日子,都在用郭宁身份生活着。”
“这怎么可能呢?”季予惜觉得太离谱了。
“昨天周律师先说他找到了安述青的踪迹,他本来是想回去补觉,第二天再找机会查他的。但很不巧,在他收工之后,他又见到了那个刷安述青卡的人,认出来他不是安述青。周律追了好几条街才把人追上,这个人坦白说是安述青安排他出国的,还让他拿着卡随便刷。”
“周律师当即就觉得不对,他立刻让国内咨询社的同事重新核查安述青和郭宁的资料,除了DNA因为没有样本无法确认以外,其他的各项信息都高度重合。周律师这时才开始怀疑,安述青和郭宁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然后他又想办法通过渠道查询郭宁当年被领养的情况,发现郭宁养父母的确是车祸去世的,事故报告中还提到了一个孩子。周律师这才猜测,郭宁可能早就不在了,是安述青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用他的身份生活着。”
季予惜静静听着,虽然很离谱,但他好像渐渐接受这个结论了。比起兄弟俩互换身份,这种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好像接受起来也没那么难。
“可是安述青不是结过婚了吗?那华姨……”
荀鹤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周律师买票准备回来,我和舅舅现在要回外公家。剧组今天又要放假了,你、你要不要一起去王家看看?”
季予惜确实有点想去,但他知道自己不方便跟着,毕竟是王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呢?这和去安家吃瓜还不一样,荀鹤是他朋友。于是主动说:“还是算了,要是有进展,你方便告诉我的部分一定要告诉我啊!”
荀鹤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愣了愣,才说:“那当然。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补个觉吧,等我忙完了就找你。”
“好。”季予惜答应着。
第036章 借运之说
等挂了电话, 季予惜本想把自己和荀鹤的猜想告诉家人,却看见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表情依旧严肃。
季予惜忍不住问:“公司出事了吗?”
季母马上惊奇地看他, “你对这些事感兴趣?”
之前季父说过很多次,惜宝看着不像会对公司的事上心,以后可能就老大能指望一下了。没想到今天惜宝竟然会意识到公司的问题。
季父和季予慎也有些意外, 季予慎倒是反应快,愣了一下, 解释说:“我们和安家的公司也有一些合作, 现在那边出事了,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不过问题不大,你不要担心。”
季予惜点点头,又一想,在心里猜测:【是不是按照原本的故事线走,安家的危机也影响了季氏集团, 导致最终破产?】
从他穿来之后,好像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影响着季家。
季父和季予慎悄悄用眼神交流,惜宝的心声又提醒他们了。本来他们两个是在商量如何和安家做切割的,听了惜宝的心声, 又给整件事画了个重点,明白一定要谨慎处理。
“对了, 我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季予惜看着大家,把荀鹤那边的消息, 还有他们的猜想都告诉了家人。
季母最先大惊失色, “那安华岂不是和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又结了一次?”
季予惜:“妈, 你先别急,华姨自己说他们要搞件大事, 让大家惊掉下巴,你觉得她有可能是被骗的吗?”
这也是季予惜挂了电话后想明白的。
季母一愣,本想说不可能,又回想到王安华结婚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有点拿不准了。
王安华是突然要结婚的,结婚前甚至连男方的具体情况都没了解透彻。在婚礼上,两个人的举止也不是那么亲密,当时季母还以为她是觉得年龄大了,不想当众那么黏糊。现在想想,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人根本是在演戏呢?
“我去问她。”季母腾地站起来,准备上门去问个清楚。
“妈,”季予惜忙拉住她,说,“现在你就算去也逮不着人,王家全都回家开会去了。”
“对,我把这事给忘了,王家肯定也很着急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季母又重新坐下。想了想她还是出口埋怨,“这个安华,做事情都不和人商量的,如果郭宁真的是安述青,那她不止搭上自己的婚姻,还会把王家拖进去,何苦呢?”
王家毕竟是百年豪门,多年来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明哲保身加低调。王安华这举动,只怕王家会震怒。
季母越想越担忧,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听这些八卦了,他们需要赶紧回公司商量对策,于是吃过早饭后,便匆匆离开。
留下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等消息。
……
王家老宅。
王导的父亲拄着拐杖在厅堂转悠。他的年纪本不需要用拐杖,此时刻意拿出来,就是为了震慑。上一任王家老爷子教训人的时候就是拄着拐杖在厅堂转悠,看谁不听话,一拐杖就抡过去,几个小辈对这根拐杖都心有余悸。
王导和荀鹤进来的时候,老父亲已经转悠三圈了,满屋子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安华呢?”他看着进来的儿子和外孙,直接问。
王导碰了碰荀鹤,荀鹤只得张口:“外公,表姨说她马上到。”
老爷子对这个外孙还是挺喜欢的,只点点头,“坐吧!”
王导和荀鹤两个人就找了个角落坐定。荀鹤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幸好没带季予惜过来,要是季予惜来了,看到外公这么严肃,只怕能吓哭。
又等了几分钟,王安华带着丈夫来了。她一路都面带笑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厅堂的低气压,张口就说:“大伯,我和郭宁来看您了。”
真的太勇了。
荀鹤都忍不住赞叹。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扫视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郭宁身上,“你是郭宁吗?”
郭宁神色从容,表情也很平静,他说:“我可以是。”
“你是个屁!”王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杵,气道,“你是郭宁,那安述青呢?你的鬼把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说完快快带着你的东西滚出王家!”
郭宁,或者叫安述青仰着头,静静地和老爷子对视。“大伯,您现在应该猜到一些了,有些事我在举报材料里没有提,您和各位长辈都还不知道。我就直接把整个故事再讲一遍吧!”
王安华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坐下讲,还挺长的。”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王安华就带着安述青坐在了王导旁边。
王导:“……”
他小心地往一旁挪了挪,省得父亲生气的时候被误伤。
安述青开始讲故事,讲父母死亡的那场火灾,讲他是怎么到安家的,在安家后又是怎样懂得藏拙,渐渐长大的。
在他十岁那年,那位“高人”到安家小住。其实每年他都会来几天,安述青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每次见到他,他都会笑眯眯地摸摸安述青的头,然后说:“都长这么大了。”
安述青一直以为他是一位可亲的长辈。
这一次,他的养父和这位“高人”照旧在书房密谈,安述青和安述朗两个人悄悄地爬上了书房外的树上,想偷听点什么。但是两个大人说的话,小孩子又听不懂,安述朗很快就溜下树一边玩去了。安述青本来也想下去,却意外听到养父说:“他都十岁了,还要养到什么时候?”
不知怎么的,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在说自己。
只听那位“高人”说,“别急啊,我问你,最近这两年里是不是述朗渐渐比述青聪明了?”
养父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高人”又说:“你安安心心养着,述朗以后的命劫还要靠他替呢。”
养父就嗯了一声,又说:“其实他也算听话,养着倒没什么。只是你之前不是说,他是双生子有些忌讳……”
“高人”抬头看了养父一样,然后说:“那件事你不是处理妥当了?”
养父点点头,说:“那孩子他们家的亲戚不肯养,送到福利院去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幸好没多久,福利院那个孩子就被领养出去,这才容易了一些。车祸也处理的很干净,疲劳驾驶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们没什么亲戚,没有人追究。这样真的行吗?”
“高人”喝了口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放心吧,这样双胞胎的气运就会集聚在一个人身上,等述朗长大,把他气运全借走,就会一辈子顺遂,飞黄腾达。”
养父道:“那我就等着了。”
两个人的话题很快移到其他方面,什么风水之类的,安述青听不懂。
他在树上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书房的两人谈完,离开后,才悄悄从树上下来。晚饭时遇到安述朗,安述朗问他去哪儿了,安述青编了个借口说自己睡着了。
反正他一个养子,家里时常没有人在乎他,倒是没有人察觉不对。
此后安述青就开始有意打听自己的身世,家中老人多得是,很快就告诉他他是孤儿,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说他弟弟没有他命好,能被安家收养,还警告他不要回去找弟弟,他的养父会不高兴。
安述青心知他的弟弟早就被害死了,根本不是由亲戚抚养着。也知道养父收养他根本不是心善,而是为了让他儿子借走自己的运。连小学课本都告诉他们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他的养父,一个颇有见识的大人,却会相信借运这种滑稽的说辞。
安述青之后更加调皮了,小小年纪有时候在外面玩得忘了时间,也不回家。
第一次夜不归宿是他在试探,结果发现安家没有人找他,连养父也只在他回来的时候问他一句这两天去了哪里,他编了个理由,养父也没追问。
此后安述青的时间就更多了,他开始暗中调查。
先是回到福利院,假装自己是郭宁,他应该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弟弟长得很像,福利院的院长立刻叫出郭宁的名字。他说收养自己的父母出了车祸,自己没地方去只好回来。老院长看他可怜,不但没有细究他话里的漏洞,还帮他重新登记了身份。
此后他就用郭宁的身份在福利院生活着,安家那边隔三差五回去一次。
他用郭宁的身份考上了大学,至于“安述青”,无人在意他是上学还是逃学,参加高考还是没参加高考,反正他越来越不成才,才是养父希望看到的。
但是,随着他越来越“荒唐”,“借”走他运势的安述朗却并没有变得更出色。于是“高人”又出了个主意,说他和安述朗毕竟是异性兄弟,就算借了运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如果安述朗还想更进一步,那不如借安述朗的亲生孩子的运势。至于安述青,反正借完运了,找个机会解决掉就是了。
这么离谱的主意,安家父子俩竟然相信了。安述朗挑了个目标,相处没多久,对方很快就怀孕了。但是安述朗不可能娶她,这个女人和孩子本就是安家父子俩想象中的垫脚石,安述朗未来是要娶名门淑女的,怎么可能和一个酒吧卖唱的歌女结婚,于是他们又想到了安述青。
不知道安述朗和那个女人怎么说的,那个女人竟也同意了给孩子换个名义父亲的计谋。安述青在外面素有花名,某次酒吧买欢就被这个女人缠上了。但安述青不是小时候,不会任由安家父子俩摆布。他稍作查证,立刻明白了安家父子的打算。
然后他把真相告诉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想到安述朗说的一切都是鬼话,他的目的竟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恨得不行,并表示如果安述青能保住她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听安述青的。
于是安述青决定和她办一场婚礼。
这是他计划中的一步,他需要用孩子引开安家父子俩的视线,并尽快掌握更多的证据。果然,他只是稍微透露出非这个女人不娶的意思,养父很快就帮他策划了一场婚礼。
在安述青刻意引导之下,这个女人变成了传说中他的命定之人,传闻里他对这个女人爱得不行,不惜顶撞养父。为了这个人设,他还会陪女人去做产检,逛街之类的。上次荀鹤和季予惜遇见他的那次,就是这种情况。
之后安述青手里的证据越来越多了。但他没有贸然行动,他需要一个契机,能够一击必中的机会。
“所以你看中我家安华?”王老爷子冷哼一声,最先从他的讲述中醒来。
“大伯,不是这样的。”王安华忙说。
“你闭嘴,让他说。”王老爷子指着安述青,让他解释。
安述青便道:“其实安华姐是第一个认出来郭宁就是我的人。”
他们的确是朋友聚会上相识的,王安华一眼就发现这个叫郭宁的,和安家本家那位养子长得很像。起初她以为两个人仅仅只是长得像,后来发现连喝酒的小习惯都一样。安述青每次端起杯子总是喜欢先抿一口尝尝味道,再一饮而尽,郭宁也是。这个习惯,王安华从没在别人身上发现。
之后王安华还刻意试探了一下。她故意被醉汉纠缠,“郭宁”帮她解围,然后叫她王小姐。
王安华就笑了,说她在外面喝酒交的朋友,只知道她是安小姐。
安述青就是这样掉马的。
荀鹤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表姨真的把他们玩的团团转,原来她早就认出了郭宁是安述青扮的,却什么都不说。害得他们以为她被骗了,连着给周律师下了一堆委托,周律师现在还没飞回来呢。
“你既然认出他了怎么又要和他结婚?”王老爷子永远能抓住重点。
王安华说:“大伯,您别生气啊,我们结婚是各取所需。我当时认出他以后,并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刚好那段时间安平来找我,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给我们留有一人一半的遗产,在我们婚后才可以动用。我就起了心思要找个人结婚好把遗产拿回来,再怎么也是我妈留给我的。”
“然后你就找了他?”王老爷子气得举着拐杖,对着安述青。“别的不说,他是安家人,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是安家人。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安家人,你怎么能和他结婚呢,简直糊涂!”
“我们不是一个安,也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就不能结婚啊?”王安华不觉得有啥,“再说我们也只是假结婚而已啊,事情处理完总要离的。”
“什么?!”
她这句话,直接让全场震惊。
本以为找了安述青,接过来一堆麻烦就算了,现在连结婚都是假的。
荀鹤的外公气得站起来,拎着拐杖就冲过来了。王导吓得赶紧往远处跑,跑了两步,又觉得不行,硬着头皮拽住了父亲,“爸,你听安华好好说啊!”
王安华也有点害怕,抱着头说:“大伯,这件事我们不亏啊。既拿回了我妈留给我的遗产,又替安述青讨回公道。虽然我在中间出了一点点力气,但是安家倒了之后,我们王家也可以分一杯羹啊,你不要说你不心动。”
“你说的出力气指的是什么?”王老爷子放下了拐杖,又问。
王安华忸怩地说:“安述青找不到地方可以举报他养父,我就动用了一点点王家的关系。”
一句话又把王老爷子气到了,什么叫动用了一点点关系。王家和那些人的关系是那么轻易就能动用的?维护了那么久,不就是想在关键时候用吗?结果被王安华为了这么一个小子,活生生把机会浪费了。
他就说哪有网上一举报,半夜就抓人的。不得事情发酵起来,惊动各方然后再处理的吗?
不对,既然动用了关系递交举报材料,怎么又在网上举报?这不是得罪人吗?
王老爷子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王导赶紧示意荀鹤一起扶,王老爷子指着王安华就骂你个不孝子孙。却见安述青突然站起来,往地上一跪,直接请罪:“是我的错,不关安华姐的事。”
“我王家教训孩子,轮不到外人插手。”王老爷子铁了心要教训王安华。
安述青说:“大伯,这件事我们根本不亏。最近上面一直在抓典型,想找个影响大的动手,这时候我们把安家送过去,就是送过去一份功劳,根本不会影响到王家和那边的关系。”
王导听得皱眉,他最不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权衡算计,直接就说:“你都在网上曝光了,还算什么功劳。”
“这也是策略的一种啊,网上闹得越大,处理就越果断,也免得被安家找关系捞人啊。”
一句话说得王老爷子忍不住看他。
这小子倒的确是个聪明的。只是自家的孩子还是得教育,不然下次再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事,还瞒着家里不让家里知道,可如何得了。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遇到安述青这样会权衡的,尽可能缩小对王家的影响。下一个如果是想算计王家的呢?
这样想着,他立刻说:“安华去跪祠堂。没有我点头,不许出来。”
王安华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导,想让王导给她求情。王导知道自己父亲气狠了,自然不敢出头。
没想到在场还有个不怕的。安述青低着头,说:“我陪安华姐一起。”
“你没资格。”王老爷子看着他,淡淡道,“你马上就要和安华离婚了,进不了我王家祠堂。”
“那不是还没离吗?”他抬头看着王老爷子,眼神很坚定。
王老爷子一怔,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不反对了,“随你。”
……
王家这边基本上就是这么多情况,荀鹤从王家出来,马上就给季予惜打电话。季予惜本想出去和荀鹤见面,但是季母也着急等消息,干脆让季予惜邀请荀鹤到家里来。
荀鹤在半路忐忑地买了束花,来季家拜访。只觉得太失礼了,根本没时间好好准备。
但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都顾不上那些,从他进来后就开始殷切地看着他。
荀鹤便把王家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季母在听到王安华被罚跪祠堂的时候,有些担忧,她知道王家是百年豪门,保留了很多以前的传统,比如跪祠堂这样的惩罚措施,一定是很受罪的,所以她很是担忧王安华受苦。
荀鹤便安慰道:“表姨跪也跪不了多久。我外公很心软的,再说还有安述青陪着。”
他是叫不出来表姨夫的,安述青比他才大几岁啊。
提到安述青,季母也有话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在安家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现在又这样。”
虽说王安华是因为他才被罚跪祠堂的,但他最后要陪王安华一起跪,怎么都觉得他别有用心。王安华这次不会真的栽了吧?
季予惜便道:“安家那个是只办了场婚礼吧,跟那个也是假结婚。”
“真能把结婚当儿戏。”季母不太满意。
季予惜说:“这都算小事,我真的很好奇,他养父怎么会信借运那种无稽之谈呢?他儿子借了运也没多厉害,他还能再被骗一次,也是绝了。”
从刚才荀鹤转述的时候,他就很想插话了,结果季母和荀鹤都表现得很冷静。
季母说:“也正常吧,安家地产行业投资比较多。做这一行的,多少都有些迷信,小到办公楼的方位,大到各种祭拜。我见过一次封顶仪式,直接整了个猪头祭拜的。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保佑整个工期顺顺利利不出意外。”
荀鹤也道:“不光是地产行业,娱乐圈也是啊。你这次是没赶上,正常来说,剧组开工的日子是千挑万选,也要搞开工仪式的,当然没有猪头祭拜那种,一般是上几炷香。”
季予惜:“……”
【难怪你们一个个都觉得稀松平常,原来是见多识广啊。】
季母一愣,忙解释:“其实大部分做这种事情都是一种仪式,求一个安心。像安家那对父子那样,绝对是走火入魔了。相信借运,怎么不相信杀人损阴德呢。就凭他行事狠辣的风格,不知道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借再多运都没有用。”
荀鹤也赶紧点头,“季夫人说的对,一般人顶多拜拜财神,或是求个平安。还真没有安家那样行事的,那个‘高人’肯定是骗子。”
季予惜哦了一声,算是懂了。
到中午时分,荀鹤要告辞离开,季母死活挽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还给季父和季予慎打电话。奈何两人忙得很,一时回不来,就只有他们三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
下午,季予惜没事,和荀鹤一起出门了。
季母再三叮嘱荀鹤如果有王安华被放出来的消息,要赶紧告诉她,她等着上门慰问。荀鹤都答应了。
想当初荀鹤刚和惜宝认识的时候,她还觉得惜宝把荀鹤看得太重要,不太乐意呢。这几次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荀鹤这孩子确实不错,惜宝和他交朋友,她能放心。
可见人还是要多相处。
到了晚上,季予惜回来没多久,季父和季予慎也回来了。季父带回来一个不算爆炸的消息,“安家的股票跌停了。”
毕竟老板都要入刑了,不跌停也不可能啊。
季予慎也带来一个消息:“原子夕找我了,想让季氏集团接手安家的企业。”
这比安家股票跌停还要爆炸,就连季父都不知道的爆炸消息。
第037章 二哥带友
“她怎么会找上你?”季母如临大敌。大儿子好不容易顺当了, 这个原子夕又想干什么?
季予慎脱了外套,在季母身边坐下,解释说:“她也不敢去找我爸啊。”
还没离婚的时候, 原子夕就挺怕这个季父这个公公的,离婚又是她犯错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敢找季父。
“你怎么想的?”季父皱着眉, 看向季予慎。
季予慎沉默了片刻,说:“安家的公司之前一直运作良好, 不是毫无价值。”
季母气道:“不行, 老大你糊涂了。且不说安家的公司原子夕说了算不算,又或者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掌控安家公司,让大家都听她的。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是你前妻?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和她达成了合作,外面会怎么看你们?慕童又如何自处?”
季予慎又沉默了一下,解释说:“我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除了和安家切割, 注资收购也是一种处理方案,说不定性价比更高。”
季父摇摇头,“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季氏集团还没到那个地步, 也不缺安家这一份助力,我看就算了吧。”
老大可能心无芥蒂, 季父却没忘惜宝的心声,原子夕在他这里已经被判死刑了, 他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好吧, 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季予慎很快不纠结了。
季予惜在旁边看他们讨论了一会儿, 想起来季母曾说过二哥周末要回来,算算也就是后天, 于是问:“二哥这周怎么有空回来了?”
季母笑道:“他说在学校那边住的心烦,把同学带过来散散心。”
【二哥住的心烦,把同学带过来散散心?听着怪怪的,应该是他同学住的心烦,二哥才带他换个环境吧?】
季予惜这样想着,又问季母:“这个同学就是和二哥一起住的那个同学吗?之前来过我们家没有?”
季母:“应该是。你二哥打视频的时候,他还出镜过几次,很清秀的男生。之前没来过咱家,不过他们关系不错,好像从大一就住一个宿舍了。你二哥每天都很忙,回去也比较晚,就不是很方便继续住宿舍,这才搬出来。这个同学也在准备考研,你二哥就劝他搬出去同住了。他很知礼,每个月都给你二哥拿房租。”
虽然那点房租对季家来说不值一提。季予慷邀请他一起住的时候,也没提过房租的事。后来同学坚持给季予慷房租时,他还很苦恼地打电话问季母。季母听完他的意思,劝季予慷可以稍微收一点,这样也能按同学的心,让他住得更自在一些。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季予惜去剧组的时候,发现慕童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心中一惊,忙想:【该不会大哥把原子夕的事告诉慕童姐了吧?】
这一句心声倒是让慕童吓了一跳,原子夕什么事?季予慎什么都没对她说啊?
想了想,慕童决定套个话,于是叫季予惜一起坐,问他:“你大哥今天心情怎么样?”
季予惜回忆了一下,早上起床看到他大哥,好像心情还不错啊。但是慕童姐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他不能把大哥卖了,于是说:“大哥看着兴致不怎么高,你们吵架了吗?”
慕童低下头,装作失落的样子,说:“昨晚上他提起原子夕了。”
【果然如此。】
季予惜忙替大哥解释,“我爸妈不会同意的,慕童姐你放心好了。”
慕童眼睛微微睁大:同意什么?
她越发忐忑起来,又低声说:“还是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季予惜向她拍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我爸说了,季氏集团还没到那一步,不缺安家这一个助力。她寻求合作的事不会成功的,再说她才进安家公司几天啊,还有那么前辈在,怎么可能听她的。”
慕童微怔,原来说的是公司的事。
安家的事她也听说了,好像还涉及了王家,昨天剧组临时放假,就是因为王导忙着回家处理这件事的影响。季予慎昨天也忙了一天,本来她难得休息,还想约季予慎一起吃个饭,季予慎却忙得很,说晚上可能八点以后才有时间。
慕童心疼他太累了,就让他忙完直接回家。
季予慎昨晚回家后还和她聊了一会儿,才睡的。但他并没有提到原子夕寻求合作的事,应该是怕她会误会吧。
慕童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说:“原子夕也约我了。”
“什么?”季予惜吃了一惊。
慕童点点头。她今天一来就心事重重的原因就在这里,原子夕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希望能见一面。她不知道原子夕想干什么,所以有些犹豫见还是不见。现在能猜到几分了,难道因为予慎回绝了她,她想通过自己做点什么吗?
“我大哥知道吗?”季予惜有点急了。
这个原子夕,难道是想来破坏他大哥和慕童姐的感情的吗?
慕童摇摇头,“我不打算让他知道,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
季予惜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慕童,“慕童姐,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她背着大哥说些不好的事情,那岂不是给你们两个之间平添误会?”
他经历过太多世界了,要说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主角之间没长嘴,有误会不说清楚,非要自虐个没完。他大哥和慕童姐可千万不要这样啊!
慕童抬头看他,“你放心好了,不论她说了什么,我都会亲自向你大哥求证的,只是我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季予惜在旁边磨蹭半天,最后哀求道:“慕童姐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就在旁边坐着,保证不添乱。”
原子夕约见慕童姐,这中间肯定有问题,他既然知道了哪有不好奇的。
慕童好笑地看着他,“不行,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们男生不要插手,不论是你还是你大哥。我自己能解决!”
她说到最后,竟生出一点豪情。她和季予慎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只能依靠季予慎一个人。如果想开花结果,她可能也要更勇敢一点了。
这样想着,慕童从包里拿出了那枚一直没戴的戒指,然后套在了左手中指。
“哇!”季予惜赞叹一声。
慕童微微有些害羞,又叮嘱季予惜:“你可别偷偷告诉你大哥,不然就别叫我姐了。”
季予惜点头,已经打定主意找荀鹤带他去。
他没打算告诉他大哥,但是他自己又很想知道原子夕找慕童姐什么事,到时候“偶遇”一下,也不是不行吧?
因为王安华的事,剧组一周放了三天假,现在要赶工了,荀鹤忙得很。季予惜找了几次,看他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放弃,转回去找小秋。
小秋是慕童的助理,慕童和原子夕约在哪里,她应该最清楚。
不过她嘴巴很严密,季予惜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告诉季予惜地点。连连挫败的季予惜坐在房檐下,有些怏怏的。
荀鹤出来找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莫名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狗狗。
荀鹤心都软了一截,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也坐下来,才问:“听说刚才你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好像也怎么听见小惜的心声,总不能是自己太忙漏听了吧?
季予惜叹一口气,说:“原子夕约慕童姐见面,慕童姐不肯带我一起去。我问小秋她们约在哪里,小秋也不告诉我。”
越说越委屈,他的嘴巴肉眼可见地向下撇。
荀鹤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多大点事,她们不带你,我带你去。”
季予惜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荀鹤太忙了,而且也没打听到她们约在哪里。
所以听到荀鹤这样说的时候,季予惜也并没有提起兴致,“你又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见面,再说王导也不会放你走的。”
荀鹤已经有单独执导一部电影的经历了,王导更是刻意培养他,很多事情都会让他亲力亲为,真的是一刻看不见就会满场喊他的名字。
季予惜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王导在喊:“荀鹤呢?这小子不是说去卫生间了吗,他掉进去了是不是!来个人去把他捞出来!”
荀鹤无奈地苦笑,站起来,又顺手揉了一把季予惜的头发,说:“我知道她们约在哪里,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一定带你去。”
季予惜一愣,抬头看的时候荀鹤已经进去了。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每个人都是抓紧时间吃饭,然后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下。荀鹤收工后,立刻找到季予惜,拉着他就往外跑。他们跑到一半,甚至还能听见王导叫荀鹤的名字。
荀鹤赶紧说:“快走快走,就当没听见。”
他拖着季予惜跑到车上,两个人都有点喘,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开始爆笑。
笑过之后,季予惜才问:“你怎么知道慕童姐她们约在哪里?”
荀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他:“一般拍摄的时候约见面都会约在那里,要是等会儿没找到人,我们就当出来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好的。”
荀鹤说的那家餐厅距离非常近,开车大概十分钟。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特意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慕童和原子夕。季予惜有点失望,不过他们本来就是碰运气的,也做好看不到人的心理准备。两人挑了个比较静谧的位置坐下,荀鹤开始点餐。
结果还没等到上餐,季予惜突然看到小秋从外面走进来,环顾四周开始找位置。等她的目光和季予惜撞上的时候,小秋简直不敢相信。
季予惜连忙给她示意让她坐的近一点。小秋就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慕童和原子夕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径直朝着季予惜这边走。她们好像没看到季予惜和荀鹤,坐在了旁边的卡座里。
季予惜溜到荀鹤那一边,悄悄地偷听两个人讲话。
原子夕先开口,她说:“谢谢你肯出来见我。”
慕童没有太客气,直接说:“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看眼手表,提醒道:“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原子夕:“那我就直说了。”
她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我知道我直接找你是有点冒昧。但我昨天也找了季予慎,他拒绝我了。不是因为我的提议多么不靠谱,我想,他应该也是顾忌你的缘故,所以才想找你把话说清楚。”
“安家的情况在新闻上挂了一天,几乎人人等着看安家企业倒闭。我研究了一下,现在只有季氏集团能救安家的企业了。你可能会说,季氏集团凭什么要救安家的企业,我也知道我这个请求显得我脸很大。但我不是为了安家,我是为了普通的打工人。”
“我们在全国有职工上万人,还有很多依靠着安家生存的小公司,可能也有一两千人。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为什么要一夜之间,就丢了饭碗呢?我舅舅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给他陪葬呢?”
原子夕试图从这个方向说服慕童。
但慕童很冷静,“我知道你说的可能都是真的,可我帮不了你。你如果想让予慎帮你,你应该直接找他。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会权衡利弊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原子夕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冷血,甚至还很善良。当年我就是用这一点拿捏了他,逼他和我结婚的。可他也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就算是考虑你的感受,他也不会顶着帮前妻的名头去帮安家的企业,所以我才来找你,我需要你的同意。”
慕童从她说到结婚的时候就冷了脸,说到前妻的时候,更是紧皱眉头,差点拂袖。
原子夕却毫无所觉,又说:“曾经是我对不起你们,可他在那三年里也没让我好过。你们现在能重修于好,是不是也有我退位让贤的一点点功劳呢?”
季予惜听不下去了,一个转身冲出来,站到两人旁边,质问原子夕:“你是来求人还是来示威?”
原子夕和慕童两人都愣了一下。
原子夕脸变得很快,立刻看向慕童:“我约的是你,你怕我欺负你还带着他来?”
慕童皱着眉,“我并不知道小惜也在这里。”
这时,荀鹤走到季予惜旁边,说:“我们来的比你们早,本就是偶遇。”
原子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凄笑一声,对着季予惜说:“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偏向她,你们全家都偏向她,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哪怕荀鹤解释得再合理,她还是猜到了季予惜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偶遇,而是不放心自己,害怕自己欺负慕童。三年叔嫂之情,根本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一刻,她再一次明白,那三年是她完完全全失败的三年。
原子夕一整个透心凉,转身走出了这家餐厅。
季予惜特别无语,“哪有这样求人的?明明是来求慕童姐同意我大哥出手帮安家的企业,却像是来宣战一样。”
慕童也很无语,招呼季予惜和荀鹤坐下一起吃,然后问:“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季予惜语塞,他可不想让慕童姐知道他是刻意蹲她的,于是看了看荀鹤,荀鹤特别无赖地说:“就是想出来躲会儿清静,在剧组我舅舅一直喊个不停,我脑袋都要炸了。”
慕童想想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结果还没说两句,原子夕又低着头回来了。她站在桌边,诚恳地对慕童说:“慕童,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但是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季予慎的顾虑,投我们他不会失败的。”
季予惜气不打一处,“你找我大哥去啊,你为难慕童姐做什么?”
原子夕低着头,继续说:“我是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所以才来找你。我要是直接去求季予慎,明天可能就上热搜了,到时候对你们影响也不好。你放心,两家即便真的达成合作,也不是由我和季予慎接洽,我级别不够,只能做一做底层的工作,企业融资重组得专业的人来做。”
她这个样子,和以前不可一世的模样,真的差很多。
季予惜也有点不是滋味。他突然就想到那天在安家,原子夕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当时自己防备心很重,原子夕也没能说出来。
“在安家那天,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季予惜问。
原子夕一愣,继而苦涩道:“那天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以后会跟着我舅舅好好工作,把安家的企业做得更好。”
说着她又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可笑。
现在也很可笑。没有人认为她能求援成功,高层都在收拾东西各自找下家,只有她看着那些突然面临失业而迷茫惶恐的员工,生出一点不服。凭什么舅舅一个人的错就要这么多人和他一起扛呢?普通员工又做错了什么?
荀鹤本来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到这个时候,看季予惜和慕童都有些沉默,才开口问原子夕:“你凭什么把安家企业做得更好呢?你不是安家人,安家有自己的接班人,据我所知,安述朗并未被牵连进案子里。就算你有想法,也应该在你们原家的公司努力吧?”
提到这个,原子夕又是苦笑,“原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自从失去了季家这个靠山以后,原家所有人都讨厌我排斥我,连我亲弟弟也一样。”
她曾经可是扶弟魔啊,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原子晨。可当她没有了价值,就连她弟弟都容不下她。她每天在原家过得生不如死,有两次都站到了楼顶。要不是她舅舅看她实在可怜,也不可能把她带到安家。她以后就只有一个家了,不论她舅舅是什么结局,她都会照顾好舅妈,打理好安家的企业。
至于安述朗,她舅舅被捕以后,就吓得躲出国了,指望他更是做梦。
慕童突然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和予慎说的。但他会如何决定,我不会干涉。”
原子夕像是不敢置信一样,看着慕童。
慕童又重复说:“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我分得清楚,原小姐也要分清楚才是。”
“你放心,男人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屁,我只想保住安家的企业,让那么多无辜的员工能够安稳的工作和生活。”她双手合十,再三谢过慕童,终于肯走了。
“慕童姐,你是真不怕她会缠着我大哥啊?”季予惜有些讶异,他是真的没想到慕童姐会同意。
要是慕童姐不介意的话,他大哥很可能会和安家达成合作。昨晚之所以没有同意,就是怕慕童姐心里不舒服。
放在昨晚,他和季父季母的态度一样,不会同意他大哥出手帮安家。可今天见过原子夕后,他觉得现在的原子夕有些不一样了,她好像走上了和原本剧情中完全不同的路,她学会了为员工考虑,能放下身段求人,说不定真的能把安家的企业做大做强。
“她不会的。”慕童很笃定,“她离婚了,原家靠不住,她舅舅也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当一个女人发现没有男人她只会过得更好的时候,她就再也不需要男人了。”
娱乐圈里很多女星是这样的。
如果季予慎没有回头,她可能也是这样的。
慕童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少年情谊最珍贵,一辈子只有一次,愿你我都不辜负。
……
隔天就是周五了。
季予惜傍晚收工后回到家中,发现他二哥已经回来了。
季母陪着在会客厅说话,时不时能听到笑声。季予惜顺着声音找过去,入目就是一张清秀而陌生的脸。
男生愣了一下,立刻站起来。
倒是把陪着说话的季母吓了一跳。季母一回头看见了小儿子,就笑着给两人介绍:“惜宝回来了。小沈,这是我小儿子季予惜。惜宝,他就是你二哥的同学了,叫沈栖。你二哥出去取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沈栖?二哥的男朋友?!】
季予惜吓了一跳,二哥直接把男朋友带回家了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栖,有点难以置信。
“沈栖哥好,你快坐吧,我先去换个衣服,等下再下来。”季予惜怕自己失态,连忙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而他旁边的季母,比他还要慌。老二的男朋友?!老二喜欢男生?!老二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她也慌张地站起来,勉强笑了笑,说:“小沈,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切点水果。”
随即,季母也溜出来,仔细听惜宝的心声。
【不对啊,按照剧情来说,沈栖是在二哥入狱之后才表白的啊,二哥其实喜欢他很久了,但因为自己被冤入狱,难以证明清白,就狠心拒绝了他。然后沈栖每个探视日都会去看二哥,二哥在他鼓励下,还说要争取减刑早日出狱呢。】
季予惜一边上楼,一边在心中复习了一遍关于二哥的剧情。
季母脸色苍白地坐在会客厅外面的单人沙发上,内心简直惊涛骇浪。
惜宝觉醒预知能力那天,他们已经知道季家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好,老二是被冤入狱。但是惜宝没有详细说过,他们虽然好奇,也只能偷偷讨论。
没想到老二入狱后,还有个这么痴情的人守在身边。
季母透过玻璃看着沈栖的目光逐渐慈爱起来。伴侣是要携手同度余生的,那种情况之下都不离不弃,是个好孩子。季母越想越满意,虽然二儿媳是个男的,超出了预期。不过他有情有义,对老二用情又深,老二自己也喜欢,那就这样定了,她没意见!
季予惜哪里知道季母已经想到婚礼要怎么办上了。
他在系统里搜了下沈栖的剧情,然后在心里吐槽:【二哥真呆,我就说他喜欢人家很久了怎么不表白。原来沈栖有未婚夫啊!】
季母再次大惊失色:什么?!
第038章 快点退婚
季予惜在楼上磨蹭了好久, 把沈栖的相关剧情了解全面后,才感慨道:
【沈栖的未婚夫和他是娃娃亲,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连大学都是同一所。但最近他未婚夫总是和他吵架,沈栖很伤心,二哥就想让他换个环境, 也不知道二哥怎么说服他到家里来住两天的,这么好的机会, 干嘛不一起去旅游啊?】
楼下的季母赞同地点头, 沈栖这孩子委实不错,有人喜欢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他未婚夫是什么来头,老二能比得过吗?
她心中已经认定沈栖是二儿媳了,未婚夫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老二含冤入狱他都不离不弃,跟这个未婚夫肯定不是真爱。
【沈栖不明白为什么未婚夫像是故意找事一样老和他吵架,但我明白啊。因为他未婚夫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是豪门真少爷, 觉得沈栖的身份配不上他了呗。】
季予惜最后点评道,终于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季母也如梦初醒一般,起身端了盘水果重新走进会客厅。沈栖见她进来,立刻又站起来。季母笑着让他坐下, 说:“你当是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平常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们爸爸和大哥要去上班,惜宝在拍戏, 予慷在学校难得回来一趟。你愿意到家里来做客, 我很高兴。”
沈栖是个有点社恐的男生, 总之很是拘谨。
季母又和他聊了些学校的事,然后问问家里的情况。
这些沈栖倒是如实说了, 说他还有个妹妹,比他小八岁,在读初中。他从小和世交家的孩子定了娃娃亲,只等两个人学业完成以后结婚。
这些季母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从他口中听到,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幸好那个未婚夫有眼无珠,才能让他老二捡漏。
正聊着,季予惜也进来了,好奇地问:“二哥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二哥怎么会放心把他的心上人扔到家里这么久呢?
沈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季母笑道:“小沈对家里的牙膏过敏,你二哥去外面买新的了。”
季予惜惊讶地微张着嘴巴,沈栖满脸通红,小声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出门的时候忘带了。”
季母笑着说:“没事,是老二没说清楚,这些本就应该家里准备的,下次我就记得了。”
【看不出来啊,二哥还这么暖男。】
季予惜真的有点大开眼界。他二哥平常一心扑在学业上,对吃穿用都不怎么挑剔,常常是有什么就用什么。现在居然能发现沈栖对普通牙膏过敏,还知道立刻去买新的。
季母又说:“予慷平常粗枝大叶的,在学校一定是你照顾他比较多,他这次回来都没有大包小包往家里带脏衣服了。”
沈栖抿着嘴笑了。
他和季予慷同住一个宿舍也有两年多了,自然知道季予慎在生活上是什么样子。其实季予慷也不是一件衣服都不洗,他带回家的都是比较难打理的大衣外套,因为他搞不懂哪些需要送去干洗,哪些需要手洗,就干脆一起打包送回家里处理。
从他搬到季予慷的房子一起住以后,这些小事他能做的就替季予慷做了。实在是季予慷收的房租太低,他不做点事不安心。
但季予慷也会照顾他,他们相处还是比较舒心的朋友。
难道杨施会因此误会他和季予慷吗?
沈栖突然想到了这里,有点沉默。
一直在观察他的季母猜他肯定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随即转移话题:“小沈晚上想吃什么,芳姨什么都会做一点。”
她跟着孩子们叫芳姨,其实芳姨比她大不了几岁。
沈栖自然说都行,季母就让季予惜陪着他说说话,起身去安排晚餐了。
季予惜有意打听他和未婚夫现在的关系,于是好奇地问:“沈栖哥,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定娃娃亲呢,你要是不方便讲我就不问了。”
沈栖笑了笑,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家和杨家比邻而居,我妈和他妈又是闺蜜,她们怀孕的时候就说好了,无论男孩女孩都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季予惜有点吃惊,“可要是你和你未婚夫不喜欢男生怎么办?”
沈栖:“不喜欢自然就算了吧,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从小我们就知道有这个婚约在。”
“啊?”季予惜有点难以理解。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根本没机会思考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就因为长辈一个约定,然后和另一个人绑定一生。该说不说,家长多少有点不负责吧?
沈栖见状,又解释说:“其实小时候还是开玩笑得多,等到我们上高中以后,才渐渐认同了这个婚约。”
他说到这里有点沉默,他和杨施之间,也是有过甜蜜的阶段的。他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天,杨施喝了点酒,抱着他叫哥,说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
但现在他们两个见面除了争吵,没有第二件事。
“你们现在是吵架了吗?”季予惜试探地问。
沈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是你二哥……不对,他不会多嘴。”
他马上摇摇头,有些懊恼。
季予惜解释说:“不难猜啊,如果你们感情正常,我二哥也不会把你带到家里来,想让你换个环境待两天了。”
沈栖恍然,笑了笑,才说:“你们季家人都很聪明。”
“那你们因为什么吵架的?”季予惜继续问。
沈栖想了想,说:“都是小事吧,不值一提。”
这才是他苦恼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什么杨施会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和他吵个不停。哪怕杨施直说他怀疑自己和季予慷的关系,他都能解释,但杨施根本没提过季予慷。
两个人争吵的点,有时候仅仅只是网络上一些不一样的观点。比如这一次,因为一个女性单身博主发了她和已婚闺蜜关于生不生孩子的对话,下面吵起来了。
然后杨施就说,大部分女性结婚不都是要生孩子,为什么就她们觉得自己牺牲很大呢?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矫情。沈栖是觉得他和杨施都是男生,本身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既然这个话题和他们无关,为什么要无端指责别人呢?那位博主也没有问男生的意见啊!
杨施突然恼怒起来,说他被网上那些标榜单身独立的女性洗脑了,一味地让步只会让她们越来越猖狂。
整个过程,他除了开始那句话,后面什么都没说。杨施发了一通脾气,就摔门走了。沈栖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季予惜轻叹,在心里说:【沈栖哥自然猜不到的,杨施知道了自己是豪门少爷,想解除婚约,才会和沈栖哥吵个不停。】
这一句心声刚好让进门的季予慷听个正着。
他目光闪了闪,觉得带沈栖回家住实在明智,没有比惜宝更好的助攻了。
“聊什么呢?”季予慷推开会客厅的门,走了进来。
沈栖见他回来了,神情自然地放松,说:“和小惜闲聊了几句。”
他的目光移到季予慷手上,季予慷就把牙膏递给他,说:“有点难买,我多跑了两家才找到的,你看看对不对?”
沈栖点点头,“对的,就是这个牌子,辛苦你了。”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季予慷,像是会说话一样。季予慷顿了顿,才在旁边坐下,说:“刚才你们在说杨施?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沈栖摇头,“没有。”
从吵架到现在快一周了,杨施没联系过他,当然他也没有主动找杨施。凭什么每次吵架都是自己先低头呢?杨施叫他哥,可他也只比杨施大半岁,就活该一直让着他吗?
季予慷给他出主意,“要不让你妈去找他妈说一下?反正你们两家的婚姻双方家长都是认可的,给你们调解一下也没什么不行吧。”
季予惜诧异地看向二哥。
【二哥想什么呢,怎么还盼着他们俩和好?】
季予慷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心道惜宝懂什么,这是以进为退。
果然沈栖微微低头,有些低落地说:“还是算了,找了双方家长,回头他又该不高兴了。”
“那就别想了,既然来我家做客,我就好好带你放松一下。”季予慷伸手拉着沈栖,从会客厅出去。
沈栖一脸茫然,“去哪里啊?”
季予慷神秘地说:“我的秘密基地。”
他有一间神秘的房间,里面各种好玩的解压的玩意儿。
季予惜在一旁很识趣,“我就不去了,二哥你和沈栖哥去吧。”
……
周一一早,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返校的时候,沈栖明显开怀不少。
季母邀请沈栖有空常来玩,季予慷不吭声,只看着沈栖等他回答。沈栖和季母接触多了,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笑着说:“我有空就来看清姨。”
季母这才满意,又交待季予慷平常多照顾一点沈栖,挥挥手,把两人送走了。
她一回头,看到季父和季予慎都盯着她看,季母有些迷茫,“怎么了?”
季父摇摇头,“你太明显了。”
那天季父和季予慎回来后,季母就赶紧向两个人说了季予慷和沈栖的事,本来季父急得都站起来了。又听季母分析,觉得沈栖确实不错,那种情况都对老二不离不弃,太难得了,于是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男儿媳。
接下来的两天里,大家就看到季母各种关心沈栖,有时候季父看的都摇头。别说沈栖还没退婚,就是老二真成功上位,把人带回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幸好沈栖性格温和,并没有觉得季母的行为有些过火,相反还很感动。
终于等到沈栖走了,季父忍不住吐槽起来。
季母理直气壮,“你不懂,我这个样子,以后他考虑老二的时候,就不会担心我们不喜欢他,也少些顾虑,我这是替老二表现呢。”
正说着,季予惜从楼上打着哈欠下来。“二哥这么早就走了?”
他倒了杯水,先润润嗓子。
季予慷回答道:“刚走,说是有早八。”
季予惜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说:“我还想告诉二哥呢,我今天要去他们学校拍摄。”
“去他们学校干什么?”季母奇道。
季予惜解释说:“有一段剧情是关于校园的,王导想找个古色古香的场景拍,也就二哥的大学保留了百年建筑,场地已经协商好了,我们过去拍两天。”
季母顿时心动,“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季父也有些心动,拍戏事小,主要是能见见沈栖的未婚夫。这么有眼无珠的未婚夫,他们都很好奇长什么样子。
季予惜摇头,“给我说可不算,你们想去得找王导。”
之前他第一天进组的时候,季家人就全都陪着去了,王导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主要是有季予慎这个财神。
“予慎,你和王导说一下,我和你妈要一起去看拍戏。”季父下了命令。
季予慎立刻像吃了黄连一样,有苦难言,就是说他又被留下看公司了呗?
季母并不同情,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他自己找事,答应了原子夕出手救安家企业。虽然慕童说她知道这件事,原子夕也并不会和老大一起工作,季母依然觉得不爽。
现在好了,你自己忙去吧,他们去看惜宝拍戏了!
……
他们到D大校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D大经常会接待剧组拍摄,已经有不少同学闻名在一旁观看。慕童的粉丝甚至还拿着手幅,在导演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展开给慕童本人看。
至于季予惜,他是一个新人,剧方只贴出一张他的海报,网上各种信息全都是查无此人。慕童的粉丝本来很担心慕童在剧里充当血包,专门奶孩子。围观了一场拍摄后,多少也放心了一些,演男主的演员看着虽小,演技却很到位,几张路透图看着像模像样的。
不到中午,季予惜的路透图就在网上传开了。
大家到处打听这是哪家公司的新人。
季予慷上完早上的课,听同学说有剧组来学校拍摄,也没在意。直到有人提了慕童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忙问是哪个剧组。同学看他感兴趣,搜了下剧名告诉他,还好奇地问:“你是慕童的粉丝?”
季予慷也不好多说什么,含糊了一声,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栖。
沈栖本来还在犹豫中午要不要去找杨施,听季予慷一说,又觉得还是先去看看季予惜,毕竟在季家住了两天,现在到了他们学校,他也要好好招待季予惜的。
于是他和季予慷两个人一起,顺着方向找到了剧组。
结果去了才发现,不止季予惜,还有季父季母也在。沈栖忙说:“叔叔阿姨,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个便饭吧,就在学校餐厅。”
季父季母不肯,“小沈,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带干粮来的。主要是没来过D大,听惜宝说今天要在D大拍摄,就好奇过来看看。”
季予慷眼皮抬起又垂下,什么叫没来过。当初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全家人一起来送他的。季父季母还在校园转了两天。
沈栖极力邀请他们,季父季母看了看老二。季予慷干脆说:“那就一起去吧,餐厅离这里也不远,带上惜宝和慕童姐。”
最后连荀鹤也带上了。
因为季母去找季予惜的时候,看着荀鹤正在一旁服侍季予惜,递水,递纸巾,递手机,连筷子都替他拆开了。
季母一整个大无语,她小儿子是自己没长手吗?
眼看荀鹤又要帮季予惜拆盒饭,季母赶紧叫住,说:“盒饭别吃了,你二哥请你去学校餐厅吃。荀鹤也一起来吧!”
荀鹤推辞了一下,季母看了看季予惜。
季予惜就说:“一起去吧,快点别墨迹了。”
荀鹤果然没再推辞。季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听惜宝的话。
出去的时候碰见了王导,季母顺便邀请王导一起,王导是真的不肯去,剧组就这么几个人,男女主跑了,荀鹤也跑了,他再一走剩下的人心里怕是不舒服。
季母看他坚持,也没勉强,又保证吃完饭就把他们三个送回来,绝对不耽误时间。
等一行人去了可以点餐的小餐厅,沈栖熟练地把他们引上二楼,安排众人都坐下,然后和季予慷去窗口点菜了。
季予惜则好奇地四处看,问荀鹤:“D大都是这样的餐厅吗?”
荀鹤解释说:“不是的,也有很多普通餐厅。”
季父顺口问了问荀鹤在哪里上的大学,荀鹤有问必答,聊了几分钟。桌上的几人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争吵声,他们抬头看过去,竟看到季予慷像是在和人争吵。
季母一惊,赶紧起身往那边走。
季父慢了一步,和三个小辈一起站起来。
“予慷,出什么事了?”季母还没走到,便出声询问。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沈栖正站在季予慷旁边,他们两个面前还有一个男生,季予慷像是和那个男生在吵架。
“没事儿,妈。”季予慷回头说了一句。
这么几秒功夫,季母已经走到了近前。她一眼看见了沈栖捂着手腕,手背上一片通红。季母赶紧说:“小沈是烫到了?快去冲一下。”
“没事的清姨,不怎么烫,只是看着有点红。”沈栖脸色难看。
这个时候,对面的男生讥诮地开口:“我说呢,最近连个电话都没有,原来是有了新欢。”
此时季予惜正好走到季母身后,闻言立刻看向了男生,然后在心里惊呼:【这绝对是沈栖的未婚夫!】
季家人包括慕童和荀鹤在内,齐齐侧目。
沈栖皱着眉,说:“你不要胡说,季予慷你也认识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哥啊,不要陷入自证陷阱!你应该质问他,问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
季予惜迅速占据最佳吃瓜位置,在心中为沈栖打气。
季予慷耳朵微动,马上说:“你也没有给沈栖打电话,他上个星期生了一场病,挂了三天点滴,你还不知道吧?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质问他?”
杨施一怔,立刻看向沈栖,见沈栖没有反驳,他就知道是真的,不由又埋怨起来,生病了也不肯告诉他,就是为了今天能站在制高点批判他吧?
他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又对季予慷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
如果季予惜能听见他的心声,只怕忍不住要笑出声。只有心里装着龌龊的人,才会觉得别人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对付他。
沈栖觉得难堪,杨施不分场合地发脾气,尤其是当着季家人的面,实在让他无颜见人。于是压着火气,和杨施解释:“你不要闹了,今天季家叔叔阿姨都在,我们的私事等忙完了再说。”
杨施闻言心里越发不舒服。“季家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季予慷自己的父亲母亲,他自己陪着就是,你陪什么?难道你也像你们班其他人一样跪舔他吗?”
看他越说越难听了,沈栖不由气恼:“杨施!你发神经也要看看时间地点!”
杨施原本是为了找事。这一次吵架沈栖一个礼拜没找他,他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本想等沈栖找他的时候就顺着台阶下来,缓上几天再说。哪知道吃个饭竟然碰见他和季予慷一起有说有笑的在点菜,难道自己晾他一周多,他一点都没受影响吗?
一股不说出来的恼怒包裹着他,他口不择言,抬手指着沈栖,说:“好好好,是我心里没数,你既然想跪舔他,那还吊着我做什么?不如退婚吧!”
沈栖瞬间愣住。
两个人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之前无论他们怎么争吵,都没有说过退婚的话,沈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婚约是不能退的,也从没想过要和杨施退婚。现在不过吵了一架,他竟然说要退婚。
听到退婚两个字,季予慷立刻去看沈栖。但一接触到沈栖的神色,他就知道沈栖舍不得。
他尽力稳住,不在面上显露分毫,然后对沈栖说:“要不今天就算了,我爸妈我来陪就好。你和杨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别吵架好好说。”
沈栖没开口。
杨施却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继续讥讽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好人!你当我看不破你心里想什么呢?”
“杨施!”沈栖提高了声音,“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你不要牵连旁人。”
杨施讥笑道:“是,我也没想到豪门公子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短短几个字,就把沈栖贬低到尘土里。季予慷听着不舒服,想开口,却被沈栖拉住了胳膊。
“你简直疯了。”沈栖摇摇头,转身对季母道歉,“清姨对不住,今天是我失礼了,改天方便的话,我一定登门赔罪。”
“没关系,你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季母温和地说。
沈栖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楼下走去。
杨施本不想动,可看到沈栖已经走了,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瞪了一眼季予慷,追着沈栖跑了。
季予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还是季母先开口,问他:“这就是小沈的未婚夫吗?”
季予慷打起精神,说:“对。”
他又把几个人重新引到餐桌旁,然后去找工具打扫刚才被杨施打翻的汤汁。
季母看他忙碌,叹道:“小沈的未婚夫怎么是这个样子。”
本以为沈栖舍不得退婚,总要有点过人之处,今天一看,和老二比起来差太多了吧。那老二还磨蹭什么呢,不健康的恋爱关系,多折磨人啊。
季父悄悄地碰了碰季母的鞋,提醒她不要表现太明显了。
等季予慷收拾完回来,菜也上完了。大家略过之前的话题,只聊些其他方面的。
倒是季予慷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说:“今天真的对不住,沈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二哥这是替沈栖赔罪吗?】
季予慷耳朵一红,硬着头皮又说:“沈栖说以后有机会登门赔罪,我想,他应该不会去我们家了。就先替他给大家道个歉,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了。”
这话听起来没啥问题,可是大家都很好奇。
“为什么他不会去我们家了?”季予惜率先问出来。
季予慷微微苦笑,说:“他和杨施没那么容易退婚的,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应该会和我断绝来往,搬出我们住的公寓,自然也不方便再去我们家了。”
众人齐齐沉默。
第039章 我能看上
不得不说, 季予慷还是很了解沈栖的。这天上完课,沈栖就告诉他自己要搬回宿舍住。
季予慷沉默了一下,也没有挽留, 只问他和杨施和好了吗?
沈栖嗯了一声,说:“今天他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实在抱歉。我还说有空去你家赔罪,看来暂时是不行了。”
“那就好。”季予慷只听见他说和好的话, 又勉强一笑, “我真害怕你们因为我再吵崩了。”
沈栖:“不会的,杨施知道我们清清白白,他当时就是气急了。”
季予慷没再说话了。等他们一起回去后,沈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季予慷看他在公寓里来来回回忙碌,偶尔交待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直到他提着两个行李箱,站在了门口。
季予慷起身说:“我送你回去吧!”
沈栖:“不用了, 杨施在楼下。”
“好吧,路上小心。”季予慷又收住了脚步。
等他走后,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季予慷顺着沈栖刚才的足迹转悠了一圈, 突然有点难过。
第二天季予惜他们剧组再来拍摄的时候,季予慷就没再出现了。按照季父季母对他的了解, 他和沈栖应该算是绝交了。不然要是好好的,昨天闹成那样, 今天季予慷一定会带沈栖过来问好。
季父季母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二的追妻路道阻且长。
不过因为有惜宝心声在前, 他们都知道沈栖和杨施早晚是要退婚的,所以也没有很纠结。
此后时间飞速流逝, 临到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季予惜杀青了。
杀青当天,季父季母运过去一车花给剧组每个人都送了一束,还提供了自家的度假村,给他们团建用。只是王导推辞不去,也不让荀鹤去。对于一部剧来说,拍完顶多算完成一半,还有后期制作这么大的工程量在,他根本一刻也不敢停歇。
荀鹤分得清轻重,虽然很想参加团建,终究也推辞了不去。
平常在剧组,和季予惜待最久的就是荀鹤,一下子没有人陪,他还真的有些寂寞,在度假村里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季母看他这样,决定告诉他一个大消息,于是问:“你还记得杨施吗?”
“记得,沈栖的未婚夫啊。”季予惜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季母怎么突然提到杨施了,难道……
季母轻轻点头,“昨天我们家接到邀请,说晋家寻回了二十一年前出生的真少爷,要办个团聚宴,宴请各大豪门。”
“不会是杨施吧?”季予惜睁大了眼睛。
季母:“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应该就是他了。听晋家来送邀请函的管家说,真少爷在一户姓杨的人家生活了二十一年,刚好杨施和沈栖应该和你二哥同龄,都是21岁。”
加上惜宝之前的心声透漏过杨施真实身份是豪门少爷的话,季母立刻判断晋家找回来的真少爷就是杨施。
【那就是杨施了,也不知道他和沈栖退婚了没有。】季予惜在心中这么想。
季母又说:“你大哥已经决定不去了,你问问你二哥想不想去。沈栖作为杨施的未婚夫,那天应该是要去的。”
【那也未必。起初身份还没有证实,他就想和沈栖退婚了,现在晋家公开宣布他的身份,他应该更不愿意让沈栖出现了。】
季予惜心里这样想着,并不耽误手上给二哥打电话。
季予慷果然不感兴趣,还是季予惜说:“杨施之前对沈栖哥那个样子,也不知道那天沈栖哥回不回去。”
季予慷听后,马上就同意参加宴会了。
到了正日子,除了季予慎,季家其余人全都正装出席。晋家的排场很大,定了D城最大的酒店,所以大家都是直接去酒店参加宴会的。
这天天气很好,季家人到场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
季予惜看到沈栖陪在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夫人身边,那夫人看着并不是很开心,沈栖一直在和她说话。季予惜心想:【她就是杨施的养母了吧?】
辛辛苦苦养了二十一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真的是不小的打击。
季予慷也看到沈栖了,他止住脚步,并没有往前走。
很快,杨施陪着晋家的父母一起出来招呼宾客。近距离看,他确实和晋家人长得挺像的。等杨施来到季家人面前,表情微微凝滞,却又很快恢复微笑,“季予慷,你也来了。”
晋父奇道:“你们认识?”
杨施就微笑着解释:“他是我们学校的学霸,虽然不是一个专业,我也有幸见识过风采。”
晋父很满意,“你们年轻人就要多交点朋友,尤其是季家人才辈出,孩子都个个优秀,正是你应该学习的榜样。”
杨施的笑容有点僵,低声附和着。
季父说了几句过誉的客套话,晋父又领着杨施去见别人。
“杨施今天看着好像客气了很多嘛!”季予惜随口吐槽。
“那当然了,因为他就算回到晋家,还是发现晋家比不过季家,自然不愿意为晋家得罪人。他的态度能不好吗?”出乎意外的声音在季予惜旁边响起。
季予惜惊喜回头,发现荀鹤果然来了。
“荀鹤,你也来了!”季予惜说,“昨天怎么没听你说你也要来呢?”
荀鹤笑道:“我舅舅派我来的,王家也收到邀请了,自然要过来祝贺一声。我外公让他来,他又推给我。”
两个人有几天没见面了,虽然没少联系,不过季予惜还是重复讲了一遍度假村多无聊的话,荀鹤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后来,季予惜眼角的余光看到杨施和晋家父母站到了沈栖和那位夫人面前,他不由闭上了嘴巴。
大厅内多的是和他一样心态的人。
不出片刻,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晋父客气地冲着杨夫人说:“杨夫人,多谢你把小施教的这样好。这些年你们家辛苦了,今天宴会结束,我有厚礼送上。”
杨夫人忙说:“不用,我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子养的,你们家也把我的孩子养得很好,我很感激。”
晋母在旁边按了按唇角,说:“杨夫人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晋宇也是我们的孩子,都是应该的。”
晋父也说:“孩子抱错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要不是这次晋宇出了意外需要动手术,我们也发现不了他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我们问过孩子了,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暂时无法和你见面。以后看他的意思来,他要是愿意留在晋家,我自然把他和小施一样对待,杨夫人尽管放心。”
杨夫人愣了愣,“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见小宇的吗?”
晋母笑道:“对啊,不是我们不让你见,是小宇不肯见。我们做父母的总要听听孩子的意见吧?”
她总算把目光移到一旁站在的沈栖身上,疑惑地问:“这也是你的孩子吗,长得可真好!”
“不是,这是——”
杨夫人刚开口,就被杨施打断了。他说:“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往前面走吧!”
他叫的是晋母,晋母很满意他这么识趣,立刻笑着回答:“欸,好呢。”说完又看向杨夫人,“杨夫人,回见。”
杨施也冲她微微点头。
眼看着杨施和晋父晋母渐渐走远,杨夫人才颓然地重新坐下。沈栖在一旁十分关心地看着她,低声劝慰她。
季予惜看得难受。
【杨夫人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意回来,一手养大的孩子又要回晋家。这对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荀鹤叹了一声,说:“其实很常见的,有些寻亲家庭辛辛苦苦找到了孩子,因为条件没有养父母家好,亲生的孩子大多也都选择在养父母家生活。反过来如果寻亲家庭条件比养父母家的好,孩子一般都会选择回到寻亲家庭里。”
趋利避害的人性,没有什么对错。
荀鹤曾经还看到过一个话题,题主问如果你养了三年的孩子,被医院告知和别人抱错了,你换还是不换。下面的高赞是这么回答的:[我自己亲生的孩子自然要带回来。但是一手养大的孩子我也不舍得给出去,最好就是给对方拿点钱,把两个孩子都留在我家。]
这个话题对一般人来说,就是假想,但在晋家这里成了事实。晋家是真的想给杨夫人拿点钱,把两个孩子都留在晋家。
只是季予惜看着杨夫人在那里伤心欲绝,而沈栖一直低声安慰着她,他忽然就生出一点不忿。
“就算是这样,晋家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假少爷是叫晋宇对吧,他不想认亲生父母,就没有必要把杨夫人叫到这样的场合啊。杨夫人要是知道今天晋宇不肯认她,未必会来这个团聚宴。这是晋家的团聚宴,不是杨家的。”
杨家什么都没有,还团聚个毛线。
荀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止这些,你没发现刚才杨施也没有称呼她吗?杨施阻止杨夫人说出沈栖的身份,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叫了晋夫人一声妈。”
季予惜一回想,果然如此,这狗男人。
他看了看二哥,季予慷的视线倒是一直停留在沈栖身上,季予惜和荀鹤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到了,但他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动。
季予惜就问他:“二哥,沈栖哥和杨施现在是什么情况?退婚了吗?”
季予慷说:“他们应该还好,最近倒是没听说吵过架。”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沈栖从搬出他的公寓那天起,就没有私下和他说过话了,想必杨施还是介意自己和沈栖走得太近。
但季予慷和沈栖毕竟是同班同学,见面的时候也比较多。就是不说话,他也在偷偷观察沈栖。他发现沈栖在给杨施送早餐,有时候还会逃掉自己的课去陪杨施上课。能这样,他们两个应该没有再吵架了吧。这样也好,他知道沈栖一直把这份婚约看得很重要。他也从没有想过从中破坏沈栖和杨施的感情,反正沈栖一直不知道他喜欢他,那他就不算狼狈。
只是想到惜宝的心声,季予慷偶尔也会梦一下他们分手。
但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会有人因为有了豪门少爷的身份,就要和沈栖退婚吗?真正的豪门少爷也未必能遇到沈栖这么好的人啊。
所以季予慷的梦通常都不敢做的太久。他比之前更加忙了,只有忙起来才没空做梦。
晋家人转了一圈后,仪式正式开始。
晋父拿着话筒站在了主讲台上,和来宾们介绍他的新儿子。杨施(已经决定改名叫晋施)在他父亲的呼唤中,走到了台前,向台下众人鞠躬。
晋父很满意,笑着说:“我不是自夸,我儿子虽然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但也是很优秀的,D大在读,和小宇一样。”
他说着让人把晋宇也叫出来,和晋施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晋父左看也满意,右看也满意,干脆一手牵一个,把他们双手放在一起,鼓励道:“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好好把我们家的企业做大做强。”
晋宇看了看晋施,笑着说:“爸,您就放心吧。”
晋施也表态:“是啊,我肯定把晋宇当亲兄弟看待。”
台上的人纷纷鼓起掌来。这样和谐的团聚宴,有些眼窝浅的人还止不住流了两滴眼泪,纷纷感慨难得看到真假少爷能这么和谐相处。
唯有季家人一直在看杨夫人和沈栖。
杨夫人自从晋宇出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但晋宇根本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晋父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当众提及杨夫人,他说:“我要多谢杨夫人肯把儿子还给我。”
他在台上冲着下面的杨夫人遥遥一拜,接着说:“杨夫人是晋施的养母,这些年来对晋施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我早就说要答谢杨夫人,杨夫人不肯要。但是我还是想公开表示一下对杨夫人的感谢——我打算送杨夫人一套房子。”
台下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就连台上的晋施也鼓起掌来,倒是晋宇有些冷淡,并没有动作。
晋父索性把刚才说过的话当着众人的面重说一次:“晋施和晋宇两个人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了,这些年里,我们一直把晋宇当亲生儿子看待,现在意外得知了身世,晋宇和我们夫妻两个都无法接受,目前也不愿意回杨家。杨夫人,依我的意思呢,就让晋宇先留在晋家。他也大三了,快要实习,在晋家还能有机会多锻炼锻炼,等孩子以后接受了身世的事,再回去看你,你觉得怎么样?”
一番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杨夫人身上。
见杨夫人不开口,周围的人纷纷劝她为孩子考虑考虑。
“晋家毕竟是大企业家,孩子能留在晋家不比跟着你从头奋斗强啊?”
“人的阶层是出生就定好的,你儿子命好,能被晋家养大,晋家也肯关照他,你当妈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孩子都成年了,他有自己的生活,回不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何必争这个名分。”
类似的话变着花样地说,杨夫人只抬头看着晋宇,然而晋宇依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杨夫人心中一阵凄凉,她心知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
但她还能为沈栖争取一下。
她想了片刻,终于转过去看向了晋施,“小施,你想回到晋家我能理解。怪爸爸妈妈没能力给你更好的,让你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你身世大白,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我也为你高兴。你和沈栖的事是不是也应该告诉你父母,你们都订婚那么久了。”
台上的晋施脸色骤变。
晋父没听太清,忙问:“什么订婚?”
晋施看了眼沈栖,却道:“没这回事,是杨夫人自己想当然。”
沈栖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腿一软,差点跪下。
一直观察他的季予慷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了他。
杨夫人受到的震撼并不比沈栖少,只是她今日已经伤心过度,反倒不如沈栖那样明显,她的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由问:“是我想当然?你们订婚的事街坊邻居都知道,就因为你现在变成了晋家少爷,就能不顾你们之间的情谊吗?”
晋施看了眼沈栖,也露出一丝不忍,但他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终是狠下心肠,说:“我和他就是年少无知的时候谈了段恋爱,一个月前我们已经分手了,订婚更是无稽之谈。杨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沈栖。”
他连一声妈都不叫。但杨夫人没有空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立刻关切看向沈栖。
沈栖只觉得浑身疼,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疼,只疼得他满头大汗。如果没有季予慷撑着,他可能已经躺下了。至于晋施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沈栖,他说的可是真的?”杨夫人问。
沈栖点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周围的人越发好奇地看着晋施和沈栖,连晋父和晋宇都露出几分打量的神色。晋施忽然恼恨起沈栖来,今天是他恢复晋家真少爷身份的日子,明明只邀请了他的养母,沈栖来干什么?是想当众逼自己认可和他的婚约,还是想毁掉自己的团聚宴?
晋施忽然说:“什么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事实是什么样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早就和你分手了,这一个多月,是你一直在倒贴我,纠缠我,我的同学全都看在眼里。”
沈栖不可思议地看着晋施。
晋施撇过头,继续说:“之前你还对我爱答不理,是听说我有可能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以后,才又对我殷勤起来。你这样攀附权势前倨后恭的小人,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人群中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议论沈栖。
沈栖微微发抖,张了张口,竟不知道从哪里辩起。一向温和的未婚夫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还要把他一口一口把他吞掉,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眩晕,恶心。
季母着急地在旁边替他解释:“不是这样的,是这个晋施自己有了豪门亲子的身份,就想抛弃他,晋施才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但她说的话并没有相信。
晋施又冷冰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也不看看你的性格,这么无趣,哪家豪门公子能看上你。”
沈栖被他骂得畏缩了一下,季予慷心中大痛,再也忍不住,扬声说了一句:“我能看上!”
嘈杂的人声瞬间静了。台上台下几乎人人都长大嘴巴,看着季予慷。杨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季予慷,又看向沈栖。
“啊!那不是季家的二公子吗?”
“季二少爷刚才说什么?他看上谁?”
“二少爷你糊涂啊,怎么晋家不要的你还上赶着捡?”
“季二少一表人才,我还准备等我女儿成年了上门提亲呢!”
“你就做梦吧!”
沈栖终于在一声接一声的议论声中镇定下来,他挣脱了季予慷的胳膊,提高声音说:“我知道你是看我可怜,出于同学之情才帮我说话,但搭上自己的名声,真的没必要。”
他又看向杨夫人,说:“干妈,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一步。”
杨夫人今天伤透了心,看沈栖这么遭罪,自然也没有心情留在宴会上,于是说:“干妈和你一起走。”
季予慷又想去扶沈栖,沈栖却推开他,踉跄了几步,才说:“多谢,我自己可以。”
季予慷张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眼睁睁看着沈栖和杨夫人离场。
台上的晋施恼怒地瞪了季予慷一样,并不敢再说什么。晋父打了个圆场,说:“孩子大了,是时候操心他们的婚事了。晋施和晋宇两个人都没有对象呢,你们要是有适龄的孩子,可以介绍他们年轻人认识认识,成不成的再说。”
季予慷看着沈栖走了出去,心不在焉地对季父季母说:“我学校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季母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小沈今天挺伤心的,你回去后也去看看他。”
季予慷点点头。
之后,季予惜也找了个借口和荀鹤提前溜了。他们两个人没什么目的,顺着酒店外面的马路随意逛了一会儿。季予惜看到不远处有个路边小花园,于是提议:“我们到那里坐一会儿吧!”
荀鹤自然同意,两个人就顺着马路走到小花园里。季予惜刚想说话,荀鹤却忽然示意他噤声。季予惜茫然了片刻,才听到小花园里有人声。
他仔细一听,竟然是他二哥和沈栖的声音。
刚才他二哥追着沈栖出来,想必两个人也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里,季予惜悄悄地拉着荀鹤往前又走了两步。
只听他二哥说:“我以为你们这段时间已经和好了。”
沈栖苦笑道:“我也以为。原来他那天说出退婚的话,就是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我还以为他是说气话。”
经过今天的事,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段时间,沈栖一直避开和季予慷接触,他以为上次在餐厅,杨施说出那样的话就是表明他和介意自己和季予慷走得过近。没想到根本不是,杨施打心眼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豪门亲子的他。
算算时间,也就是一个多月前,他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而后他们开始频繁吵架。
吵几天再和好,杨施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真正态度转变,应该就是在餐厅大吵之后那个星期里,那时候他可能确信自己就是真少爷了。
但因为当时沈栖误会了他是介意自己和季予慷的关系,搬回宿舍住,还对他多有忍让。即便如此,沈栖也能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焦躁,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耐烦。只是沈栖总是抱着和平沟通的方式在解决问题,让他没有找到机会提退婚的事。
晋家邀请杨家参加团聚宴会,沈栖和他商量自己当天要穿什么衣服的时候,杨施才说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出现,等过去了再把他介绍给晋家人。
当时沈栖依然没发觉有问题。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连他豪门亲子的身份都是沈栖从同学口中听到的,并不是杨施告诉他的。
后来为什么他又参加了晚宴呢?
因为杨夫人是一个人,杨叔叔早预料到宴会上会不开心,所以不肯来。杨夫人就想让他陪着一起去,还说他是杨施的未婚夫,就是出席也正常。
结果在宴会上被晋施给了当头一棒。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来这场团聚宴会,还让季予慷跟着丢人。
沈栖无比歉疚地对季予慷说:“不好意思了,连累你了。”
季予慷沉默了一下,才说:“没事,你现在要回学校吗?还是想随便逛逛?”
【啊啊啊!二哥怎么这么呆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表白吗?】季予惜在心中疯狂尖叫。
荀鹤忍不住按了按耳朵,然后对上季予慷蓦然回头的视线。
“你们怎么在这里?”季予慷语气不善,谈个恋爱最烦电灯泡了。
荀鹤干笑了一声,季予惜赶紧解释:“我们觉得无聊就溜出来,随便走了走。杨夫人呢?”
沈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我把她送上车,她回家了。”
他今天被摧残的有点狠,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连头发都耷拉着,像是奄奄一息一样。
季予惜忍不住在心里说:【没关系的沈栖哥,半个月后晋家老爷子大寿,我带你找回场子!】
第040章 惊天大瓜
晋家老爷子今年七十九, 因为过九不过十的说法,他们家早就计划要在今年给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只是被真假少爷的团聚宴插队了,请柬还没来及派发, 所以季予慷和荀鹤都还不知道。
但季予惜说有,季予慷和荀鹤两个人都相信会有的,并对半个月后晋家老爷子大寿都充满了期待。
中间隔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晋家的请柬又一次送到各家。为了惜宝心声中所说的要找回场子,季予慎甚至推掉了公事, 要带慕童一起参加。季予惜就负责通知季予慷, 还提醒他那天带沈栖去。
听说沈栖起初不肯去,后来不知道季予慷怎么和他说的,他最终同意跟着季予慷一起去晋家。
只是天不作美,晋老爷子大寿当天竟下起了大雨。
季予惜一家浩浩荡荡到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宾客来。
晋父看到季家这么给面子,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劲儿地让晋施和晋宇招待好季家小辈们。晋施笑容满面,却在看到沈栖后开始装死,一句话也不说。晋宇只好笑着把他们请上了楼。
一路上,季予惜都没停歇, 各种打听情况:“我听说老爷子大寿,你们家还请了媒体朋友是吗?”
晋宇看晋施不说话, 便主动回答:“是的,只是想给我爷爷拍几张照片。”
季予惜笑了笑没吭声。拍照片请摄影师就好了, 至于请新闻媒体参加吗?只怕通稿都写好了, 等这边宴会一开始, 网上就开始运作。
不过媒体来了更好,到时候更容易扩散他们晋家的丑闻。
想到这里, 季予惜又装作懵懂地问:“我还听说晋总给你们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提到这个,就连晋宇都有些不自在,他看了晋施一眼,才说:“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只想完成学业。”
“那就是给晋施安排了?”季予惜非要挑明,看向晋施,“晋总给你安排男生相亲还是女生相亲啊?你应该喜欢男生吧?”
晋施肉眼可见地黑脸了,但奈何季予惜是季家人,他两个哥哥还在旁边站着,他就是再有火气也得压着。何况沈栖也在旁边,他不知道沈栖为什么会来,是不是又想挽回他。明明这半个月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过……为了让沈栖死心,他决定好好回答。
他说:“我不是同性恋,我没那么肤浅,喜不喜欢一个人主要看感觉,不是靠性别来区分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单一性别恋就是肤浅喽?我们喜欢一个人先看性别,没有你不看性别的爱情来得纯粹呗?”季予惜睁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质问晋施。
晋施头都大了,发现在场的人包括晋宇,看他的目光都有探究,就赶紧解释:“我没有这么说,只是说我自己,我和男生还是和女生谈恋爱都可以。”
“就是双性恋呗!还说得那么好听。”季予惜撇撇嘴。
晋施一口老血差点梗住。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又看看他的两个哥哥。老大在和慕童说着什么话,老二在和沈栖说着什么话,没人管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弟。
晋施深吸一口气,说:“你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先进休息室里玩一会儿吧。”
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晋宇也搭腔请大家进去。
季予惜笑嘻嘻的,又说:“那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晋家这些天里适应吗?你感觉晋总夫妻是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季予惜最后的视线定在晋宇身上。
晋宇一怔,忙说:“晋施好不容易找回来,又是晋家亲儿子,我爸妈自然对他关照多一点。我和晋施两个人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最近相处还是很和谐的,我们没什么芥蒂。”
“果然兄弟情深。”季予惜笑着感慨,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们。
晋施暗暗松一口气,季家这个小儿子明显比季予慷更难缠。今天就像是在找茬一样,每句话都在给他难堪,幸好还有晋宇替他说话。晋施对着晋宇微微一笑,晋宇也安抚地对他点头。
晋家的休息室还算大,前面有放映厅,后面有联排电脑,中间则是吧台,喝酒喝茶都可以。
但他们今天是来参加晋老爷子八十大寿的,自然不能在宴会开始前就先喝多了。
于是由慕童提议,几个人看起了电影。
过了一会儿,晋母送进来一个姑娘,特别交代晋施好好照顾。晋施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却一闪而过。
季予惜心想:【这就是晋施相亲的女生了。】
打听之后,知道女生叫吴研。季予惜仔细看她的长相,确实不算出挑。但吴家对晋家来说算是高攀,配晋施绰绰有余——当然只是说外在条件。
吴妍进来之后,好奇看看了看季家的几人。因为季家没有女孩子,季予惜兄弟三人也不认识她。慕童在外面通常都是戴口罩的,她也没有认出来。
于是就黏着晋施说话。
晋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因为季予惜说的那番话还是因为沈栖在场,只要吴妍离他近一点,他立刻起身装作很忙的样子。一会儿招待大家喝茶,一会儿请大家吃水果。
晋宇见状,反倒肩负起安抚吴妍的作用。
季予惜一直冷眼观看,他感觉吴妍还是挺喜欢晋施的,换作别的女孩子进来一看一屋子不认识的人,晋施还没空搭理自己,早就走了。
可她不是,她还待的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荀鹤也来了。他来的算是比较晚的,季予惜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一见面就问他干什么去了。
晋施看季予惜对荀鹤也是问个不停,竟然觉得季予惜对自己那个样子也可以理解。这小孩子根本没什么礼貌,也不会看人脸色。
季予惜若是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只怕能气得跳起来。
根本不一样好吗!他问荀鹤是关心荀鹤,问晋施就纯粹是为难他。
荀鹤一一答了,说因为下雨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然后又告诉季予惜,下面人来的差不多了,可能准备开席,问他要不要下去。
季予惜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在心里说:【也不知道媒体来了没?要不下去看看吧!】
荀鹤目光一闪,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刚才下楼怎么还看到记者了,不会是慕童老师招来的吧?”
慕童坐的好好的,突然被提及,赶紧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我今天够低调了。”说完,又觉得不放心,赶紧问季予慎,“一会儿你看看是哪家的记者,方便的话打个招呼不要拍到我。”
别人的寿宴专门请媒体来拍摄,倘若慕童一出镜,流量直接全在她身上,如此喧宾夺主观感不太好。
季予慎略一想,就说:“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季予慷和沈栖也没意见,季家三兄弟和慕童、沈栖、荀鹤就一起下楼了。
他们一走,休息室只剩了晋施、晋宇和吴妍三个人。吴妍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戴着口罩的女生就是慕童本人,不由激动起来,“我能不能要个签名照?”
晋施心中不悦,他对季家是看不惯又打不过的复杂心理,所有和季家走得近的,都被他划为季家人,包括慕童。结果自己的迷妹却喜欢季家人,他当然不高兴了。
晋施:“有点难吧,她是跟着季家来的,我们晋家并没有直接邀请她。”
吴妍有点失落,“这样啊。”
安静了不过五秒,吴妍又问:“慕童和季家是什么关系?我看季家三兄弟对她都挺好的。”
晋施嗤之以鼻,“反正不是正当关系,季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娶一个明星?”
别说晋家,就是他也不会和明星结婚。不就演点戏娱乐大众吗,被吹捧的都要上天了。
吴妍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她感觉得出来晋施不喜欢慕童,作为慕童的路人粉,她很想为慕童辩解几句,证明慕童不是爱炒作的女艺人,出道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拍戏,她是靠戏火起来的。
但晋施很快转移了话题,吴妍就没有开口。
下了楼,楼下果然来了很多宾客。
他们一行人从楼上下来自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连晋家请来的记者都转动摄像头对着他们。季予慎走在最前面,径直过去亮明身份让他不要拍。
这家媒体就是季氏集团扶植的,小记者也不敢替老板得罪财神爷,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荀鹤领着季予惜走到一个角落,开始给他介绍各色人等。
晋施的父亲是晋老爷子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哥哥经营了一家游乐场,两个姐姐嫁的都是中等人家,只有晋施的父亲二十多年前靠风口飞了,创下偌大家业。晋老爷子以离不开小儿子为由,多年来都住在他们家。
季予惜边听边点头,其实有些事荀鹤讲得还没有他知道的多。
比如,他就知道晋老爷子的大儿子和晋老爷子的小老婆私奔过。这个小老婆是晋施的父亲发达以后给老爷子讨的,当时晋老爷子六十多,小老婆三十岁,晋老爷子的大儿子比自己的小妈还要大上几岁。且这个大儿子自己也有老婆孩子,不知道怎么和小妈搞到一起去了。
没等晋老爷子发现,这个大儿子带着小妈俩人私奔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老爹全都不管,直接消失好多年。
晋老爷子气得差点没缓过那口气,不过小儿子后来又给他讨了个更小的老婆,他才渐渐原谅大儿子。
十年前吧,大儿子带着小妈和新孩子回来了。跪在晋家大门外整整一天,晋施的父亲嫌丢人,悄悄把人放进院子里跪着。
后来这个大儿子就在弟弟的帮扶下,开了家游乐场。
至于晋老爷子最后讨的这个小老婆,今天应当也在现场。
季予惜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一个稍显年轻的女人推着晋老爷子出来。
【这就是晋老爷子的小老婆吗?看着也太小了点。】
虽然他有心理预期,知道这个小老婆年龄肯定不会太大,可真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吧。那当年她嫁给晋老爷子的时候,到底几岁啊?
荀鹤小声解释:“这位年轻的晋老夫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才二十岁,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现在可能三十多,不超过四十岁。”
季予惜特别无语。
一边是白发苍苍的的老人,一边是青春貌美的老人的太太,简直没人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位晋老夫人会出轨了。】
荀鹤一惊,你说什么?
不等荀鹤消化完,季予惜又问:“他们家两位姑奶奶呢?”
晋老爷子还有两个女儿,今天这种大日子自然是要来的。
荀鹤满场找人,找到了两位中年妇女,指给季予惜看,“就在那里!”
季予惜只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兴趣,又问:“老爷子的女婿呢?”
荀鹤再次扫视全场,没看到人,只得说:“等会儿看见了我告诉你。”
季予惜点点头,心道:【只怕见不着人了,等会直接看热闹。】
荀鹤满头问号地看着季予惜,不懂他在想什么,就连奔着吃瓜来寿宴的季家人,也忍不住频频往季予惜这边看。
晋老爷子出来后,准备开席了。
那位年轻的晋老夫人把老爷子推到首席的位置,很贴心地给他夹了点菜,之后起身离席了。
季予惜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离席,差点没坐住,就连荀鹤都莫名紧张起来。刚才小惜说晋老夫人出轨,该不会就是现在吧?
季予惜想了想,拉了个满场跑的小孩,问:“你认识晋家的两位姑奶奶吗?”
小孩点点头,季予惜附耳给他说了一句话,又给他抓了一把糖,笑眯眯地让他去传话。
荀鹤眼看着小孩子跑到两位晋家姑奶奶身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这两位晋家的姑奶奶也起身离席,路线正是刚才晋老夫人的路线。
季予惜腾地站起来,拉着荀鹤说:“走,吃瓜了!”
荀鹤很配合,跟在季予惜身后。又看到季予惜路过记者的时候,还告诉记者说楼上有新闻,想拍就快点上去。记者一听有新闻,顿时激动起来,抓起自己的设备跟着往楼上跑。
这种热闹,季家人自然不可能错过。看到季家人齐齐往楼上跑了,有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想跟过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季予惜身后跟了一长串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
上了三楼,季予惜立刻听到了争吵声。
【果然是捉奸现场!】
季予惜心声暴漏,跟在他身后的季家人比他更兴奋了,这种热闹竟然也能让他们撞上!就连其余的吃瓜群众也从争吵声中判断出有热闹可看,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尤其那名记者朋友更是一个箭步从季予惜旁边窜过去,季予惜一愣,紧跟其后追上。大家纷纷占据吃瓜位置,往房间里看。
案发现场,晋家的一个姑奶奶抓着男人使劲儿地打,另一个姑奶奶则在打那个女的。
围观群众里有人不知道房间里这两个人的身份,小声询问抓的是谁和谁的奸,立刻有人科普说:“那个男的瞧着像是二姑爷,那个女的好像是晋家那位老夫人啊!”
“豁——”围观群众集体爆发吸气声。
记者朋友激动地只往前冲,没想到参加一个寿宴,竟能吃上这样的瓜!
晋二姑奶奶一个劲儿骂自己老公不要脸,骂自己小妈是妖精。
围观人群没一个上去阻拦的,这是人家的家事,旁人怎么好参与呢?
就这样,闹剧持续了十分钟吧,身为主家的晋父晋母才姗姗来迟。晋父脸色铁青地让他们住手,斥责晋二姑奶奶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晋二姑奶奶擦着眼泪,对着晋父哭诉:“当年就是你给爸娶的这个妖精,她年纪轻轻,爸都那么老了,能不出事吗!你现在怪我不成体统了!”
【当年娶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
“她再年轻也是我们后妈,你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晋父又斥责了一句。
【你姐夫被打得更狠,你也心疼心疼呗。】
晋母眼神闪了闪,忽然说:“是她不检点,二姐和三姐怎么说不得了。她又没和爸领证,顶多算女朋友,出了这种事,你还想替她遮掩不成,直接把她赶出门算了!”
晋父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季予惜福至心灵,【原来你和自己后妈也有一腿!】
季家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吃瓜群众里有人也和季予惜一样,发现了新大陆,忍不住说:“你这么护着她,难道你也和她有一腿吗?哈哈。”
【太赞了,嘴替啊!】
晋父立刻瞪向说话的人,认出来他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平常就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家,这个时候更肆无忌惮了,偏偏他还拿他没办法。
倒是晋二姑奶奶和晋三姑奶奶闻言,不信任地看向晋父,似乎有些相信了。她们两个自觉问亲弟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问晋母:“弟妹你说,小弟和这个妖精是清白的吗?”
晋母却沉默了不说话。
这下,围观的人看向晋父的神色都带着一点暧昧。晋父气恼地说:“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晋二姑奶奶说:“要证明你的清白也不难,你这就把她赶出去!”
【没错,快点把她赶出去!】
虽然这次抓到的是姐夫和这个女人,但连小弟都和她有一腿,晋三姑奶奶真的对自己老公没什么信心,最好还是把这个妖精赶出去吧!
她立刻附和说:“就是,留着她就是乱家之源。”
【乱家之源太妙了!】
年轻的晋老夫人这个时候只看着晋父,不说话。
晋父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你的那些衣服首饰和包包可以带走。”
晋母有点不乐意,但触及晋父的目光,她还是闭上了嘴巴。
倒是晋老夫人突然笑了,说:“你们都想赶我走?是怕我把你们家的丑事都抖出来吗?”
【哟,快点抖!大家都看着呢!】
晋父皱着眉,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个女人却笑了,然后破罐子破摔,说:“没错,我和谁都有一腿,我不光和你的老公有一腿,还和你的老公有一腿,也和你的老公有一腿。”
被她点到名字的正是晋二姑奶奶、晋三姑奶奶和晋母,三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
女人有点癫狂地指着晋父,说:“想当初,我那个赌鬼老爹仅用了五千块钱就把我卖给了他!我以为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没想到他竟然想让我当他后妈。结果新婚之夜,老头睡着以后,是这个男人潜进房中,和我圆了房。”
“从那之后,只要我和老头睡一起的那晚,他就会在半夜溜进来,当着他爹再和我睡一次。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自己找人呢?我乐意找谁就找谁,这个家里只要是男人我都试过长短。”
季予惜太震惊了,以至于什么槽都吐不出来。
“啪!”晋二姑奶奶冲过去打了她一个巴掌。
却并没能让她闭口,她接着说:“你们晋家都是变态。你们的大哥,晋家的老大不照样拐走了老头的小老婆吗?他们兄弟俩就是喜欢小妈文学的变态!”
“啪!”晋三姑奶奶也冲上前打了她一巴掌。
女人捂着脸颊,继续说:“你们当老头是多正经的人。那年我姨妈来看我,在家中小住了两天,老头竟对我姨妈动手动脚的,把我姨妈气得差点报警。这件事你们敢说都不知情吗!”
“还有我那不检点的外甥女,竟趁我不在家,和老头子睡了!我骂她老头子还打我,你们一个个劝我息事宁人!”
围观群众的嘴巴一次比一次张的大,这晋家果真是奇葩一家子!
这个时候,人群之外忽然传来惊呼声。
人家一直看过去,才发现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晋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了三楼,又被三楼这惊天大瓜气晕了,直接栽倒在地。
晋父叫了声爸,急忙去扶。
晋家两个姑奶奶也愣了一下,一起过去扶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打急救电话!”
整个晋家都乱成了一锅粥。
季家人吃瓜吃的心满意足,看老爷子被气晕了,也不好多留,正要借机告辞的时候,却听季予惜忽然说:“这么热闹,晋施和晋宇去哪里了?”
大家顿时一静。
不止季予惜想到了这两个人,晋父到了用人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看他们两个不在人群中,他还松了一口气,幸亏今天的闹剧没有给儿子看到,要不然他的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这样想着,晋父扬声让人去找晋施和晋宇。
人群里的吴妍弱弱地表示:“我之前看到他们两个去四楼了。”
她本来是跟着慕童想找个机会要签名和合照的,没想到吃了一口大瓜。这时候晋施就算再是天人之姿,也引不起她什么兴趣,这一家子好可怕好恶心。
“在四楼干什么。”晋父随口一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把老父亲抛下,腾地站起来要上楼。闻到瓜味的记者朋友比他跑的更快,第一个冲上了四楼,然后按个拧开房间。
在他拧开第四个房间的时候,他呆滞了。
房间的床上,两个裸男正被翻红浪,不堪入目。被开门声打断,他们齐齐扭头。
从他们惊讶的脸上,记者朋友认出了这就是晋家的真假少爷。